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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九:老公,算卦么txt下载

    “娼妇,连赵凡都敢勾引!”

    “破鞋,不知跟多少男人滚草垛子!”

    “小偷,赶紧滚出我家!”

    “丑八怪,好吃懒做,任性跋扈!”

    ……

    李晓婷刚醒,就被家人赶出来了。

    一手抱着衣服,一手牵着脸被抓破的妹妹李慧婷,凭借脑海里那些浑浊的记忆,往村尾方向走去。

    她的家人一路跟着她骂,有些清闲的村民跟着看热闹。

    面对原主家人那些嘴脸,李晓婷一路漠视,但内心是很憋屈的。

    刚醒过来就被赶出家,还被骂得这么难听,能不憋屈吗?

    直到走到村尾,距离那座荒屋五十米时,骂声才渐渐停止。

    看着李晓婷拉着李慧婷一直朝荒屋方向走,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众人表情突然变得怪异,你看我我看你,刚才还亢奋的谩骂场景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她们进鬼屋了。”李晓婷大伯李全金突然大叫,打破这片诡异的沉默。

    等他话音一落,李晓婷和妹妹已经踏进荒屋的院子了。

    她们的到来,惊扰了安栖在这里的乌鸦和其它鸟类。

    众人还没从李全金话中回过神来,就看见荒屋顶上,一群乌鸦“呱呱呱”飞起来,有些还朝他们这边飞过来。

    乌鸦在夏国被视为不祥之物,民间都在传“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乌鸦当头叫,就是灾祸发生的预兆。

    他们还没搞清楚李晓婷为什么进鬼屋,一个妇女突然受到惊吓般边跑边喊:“乌鸦从头上飞过了,乌鸦叫凶了,鬼出来了。”

    众人一听,都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荒屋蔓延而至,他们心里一阵发怵,撒腿狂跑!

    他们恨死了李晓婷。

    那个祸害疯了吗?

    去那里做什么!

    ——

    李晓婷拉着李慧婷站在荒屋院子中央,抬头看着眼前这座红砖屋。

    荒屋建在一九六五年,至今已有十四年之久了,在那个年代,能够建一座红砖房,算是富豪了。

    可这间屋九年前至今都无人居住,屋里屋外杂草丛生,都有李慧婷这么高了。

    “二姐,我们到这里做啥?”李慧婷看着那扇掉漆的木门,还有生锈的锁头,心生恐惧,她觉得荒屋四周都充满着诡异的阴森的气息。

    “我们没有家了,暂时住在这。”李晓婷道。

    李慧婷声音怯怯的,带着惧意的眼四周扫:“可村人都说这是鬼屋。”

    “鬼屋也要住,大冷天在外面过夜,会被冻死的。”

    “可是……”这是鬼屋啊,怎么住?

    “趁着白天功夫,我们把周围的草都清理干净吧。”李晓婷把衣服往李慧婷怀里一塞,迈步往前。

    走到门前,她轻轻掰了掰铁锁,生锈的锁经不起一丝力量的催残,哐一声掉在李晓婷脚前。

    “吱呀……”李晓婷双手平放在门上,轻轻推开。

    后面的李慧婷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抖:“二姐……”

    门被推开,一股夹着发霉的潮湿气息扑鼻而来。

    李晓婷站原地,往里面瞧着。

    屋里的环境比屋外的要糟糕些,杂草丛生不说,还阴暗潮湿,墙壁上到处挂满了爬山虎。

    为了有个安栖的地方,李晓婷顾不上其它,连原主残留在脑里的记忆都没空去梳理,她呼了一口气,动手拔草!

    好一会儿,见李慧婷傻站在那里,她说:“我们被家人赶出来,没地方可待了,不想被冻死,就赶紧帮忙收拾,或许天黑前还能腾个房间出来睡个好觉。”

    李慧婷:“……”

    被冻死总被鬼吃了好吧?在这种地方,能睡啥好觉?

    可看到李晓婷已经干活,李慧婷也不好意思杵着,把衣服放下,过来跟李晓婷紧挨着拔草。

    李晓婷先拔屋内的杂草,腾个地方睡觉再说。

    拔到门后角落,她们惊喜地发现,有锄头和镰刀!

    虽然都生了锈,但能用,用这些来锄草比陡手上阵好。

    有了锄头和镰刀的帮忙,天黑前,屋里屋内的草就被处理干净了!

    李晓婷发现,屋里家具厨具都整齐!

    就是经久不使用,都破旧不堪了,厨房里唯一的铁锅生了一层厚厚的锈。

    锄草时挖了几根红薯,李晓婷让李慧婷去烤了,她一边刷着生锈的铁锅,一边梳理原主留下来的记忆……

    原主遭遇很惨,她母亲嫁给她父亲前,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且弟弟又夭折,她姐妹几个跟母亲一直被家人欺负。

    在她五岁时,父亲中暑身亡了。家人都认为,是母亲克死了父亲,父亲去世后,母女几人更是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即使这样,原主大姐也依然长得清秀好看,亭亭玉立。

    十五岁就被奶奶赵梅做媒,强行嫁给了隔壁村村长的儿子。

    村长的儿子是个变态,不仅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还喜欢虐待漂亮的姑娘。

    才新婚半年,大姐最终承受不住每夜每晚被变态的虐待上梁自尽了,随后母亲也病逝。

    原主十三岁后,长年饥饿,营养不良使她面黄肌瘦,可五官开始迈着清秀长去,她奶奶便打起她主意来了,又想让她嫁给那个变态。

    原主知道后,便开始性情大变,不再去干活争工分,整天游手好闲,装疯卖傻,打架,骂人,偷东西,勾引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赵凡,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的,脸上还用锅底灰涂得黑乎乎的,整个人又脏又臭,她就这样成功地把自己的名声搞坏了。

    今年十七岁的她,也有媒人给她介绍过婆家,可男方一看到她脏成这样,就打了退堂鼓,更别说那个喜欢漂亮的变态了。她家人可是恨死她了,养头猪都能卖钱,养个没用的赔钱货真是浪费口粮!

    赵梅从李晓婷身上捞不到好处,只能使劲欺压她,同时还把主意打到李慧婷身上。

    今年十五岁的李慧婷营养不良还未发育,可跟李晓婷有几分相似的五官也能够看得出来长大了肯定会是个美人胚子。

    昨天赵梅直接把隔壁村长全家叫过来,村长变态儿子见到李慧婷时两眼发亮。原主知道赵梅要把妹妹嫁给对方时,大闹起来,疯一样跟家人打了起来。

    在打斗中,不知谁拿着木棍往原主后脑敲了一棍,她晕死了过去。李慧婷的脸也在打斗中被抓破了,村长的儿子看到李慧婷满脸的血怪吓人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哪还会同意娶她?

    李晓婷名声不好人又丑又脏是嫁不出去的,李慧婷脸破相了以后说媒也不容易,两个赔钱货没价值可讲了,留在家里只会继续浪费口粮。于是李晓婷刚醒过来,就被赶了出来,才有了前面的开头。

    理清了原主的记忆后,李晓婷知道自己穿越到刚改革开放的年代来了,借用了原主的肉身活了过来。

    来自二十四世纪的她,上辈子可是个不了起的人物!斩妖除魔,占卜算天,画符捉鬼,行云布雨样样精通!

    可……

    可能是她偷窥和泄漏天机太多遭到了报应,老天爷趁她睡着时,把她送到了这个又贫穷又偏僻的山村……

    吃了烤红薯,李晓婷叫上李慧婷出去拾柴火。

    半个小时后,她们一人抱着干树枝,一人抱着干草一前一后走了回来。

    荒屋里外的草都被除干净了,视野也开阔了。

    距离院子大门十米左右,李晓婷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李慧婷也停下脚步,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李晓婷双目透着一丝锋芒,若有所思地直望着荒屋。

    良久,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路,心中忽然明了。

    身后的路是直的,这条路一直直穿荒屋院子大门。院门又刚好与正屋大门一寸不差的对着,正屋大门又跟着堂屋后墙的窗户对着。

    用风水学来讲,这是穿宅而过。

    这座荒屋犯了穿心煞,而且还是大煞!

    宅是人之本,荒屋的形式好比门是人的心脏,而脚下的路就是一把利剑,直穿这个人的心脏,住进荒屋的人,肯定会意外身亡或是病死。

    李晓婷眉头皱得很紧,有空得破了这个煞,否则她和慧婷住进这,也会受到影响。

    把干草铺在摇摇欲坠的木床上,李晓婷和李慧婷和衣躺下。

    床前堆着柴火,潮湿阴冷的屋子稍微暖和起来。

    破烂的窗户被李晓婷用蛇皮袋遮挡了,但夜间的寒风,依旧呼呼呼地吹进来。

    听着外面呼呼呼仿佛猛兽发出的吼声,李慧婷吓得往李晓婷这边缩,整个身子都瑟瑟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怕。

    李晓婷微微皱眉:“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二姐,会不会有鬼啊?”李慧婷声音颤抖。

    “不会。”

    理清原主留下来的记忆后,脑子到现在还是疼的,李晓婷不想去理别的,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鬼要是敢出来吓唬人,她就把它打的魂飞魄散!

    ——

    第二天清晨,李晓婷是被饿醒的。

    一直吃不饱,睡前吃的一根红薯根本就不顶事,一点油水都没有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李晓婷坐起来,床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同床的李慧婷也醒了,她睁着惺忪的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晓婷:“二姐,我好饿啊。”

    她们一直承受饥饿的折磨,可在家睡觉时,至少有棉被盖。昨晚靠着堆火取暖才睡得着,半夜火灭了,屋里又恢复了潮湿冰冷,这一冷就显得更加饥饿难捱。

    李晓婷下床:“出去找吃的。”

    李慧婷问:“去偷吗?”

    李晓婷闻言,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李慧婷。

    偷?

    李晓婷心中冷笑,原主也不是个爱偷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自己。

    如今她不是原主了,完全不用靠“坏名声”来保护自己,自然就不会去偷了。

    “天地之大,总能找到吃的。”李晓婷拿着梳子走出屋。

    李慧婷不敢一个人留在屋里,紧跟李晓婷身后。

    荒屋前旁有一条小河。

    来到河边蹲下,看着河水映着的脸,李晓婷眉头微微皱起。

    非洲黑人吗?脸怎么黑成这样?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又油又脏又臭,还打结了!

    她受不了浑身油腻腻脏兮兮臭烘烘的,得把自己收拾干净!

    她用河水漱了几下口,没牙刷牙膏,就含着水漱了几下口,一点都不舒服!

    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把脏兮兮的脸跟油腻腻的头发清洗干净,河水都脏了一片。

    李慧婷歪着脑袋,讶然地看着李晓婷,原来二姐长得这么漂亮!

    李晓婷起身,蹲了这么久,腿都麻了。

    她站在那里,若所所思地望着前方的地主山,时不时踢了踢发麻的腿。

    突然,她把手中的毛巾塞到李慧婷手里:“在这等我,我去找吃的。”

    “我也去!”

    “我进地主山。”

    “……”李慧婷一听,双脚像踩了漆,顿住在原地,她满脸惊恐,地、地主山?!

    ——

    李慧婷站在地主山脚下的河边,焦急万分地跺着脚搓着手。

    她目光望穿秋水的在地主山四周扫视,除了茂密如绿衣一层又一层的树叶,什么都看不到!

    “地主山有狼,有鬼……两个多小时了,二姐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危险了?”李慧婷急得落泪。

    她慌张地往村里看去,心想着要不要回村喊人找二姐,就在这时,她看到身躯修长,高大挺拔,身披藏青大衣的赵凡顺着河边走了过来。

    她一喜,拔腿就跑向赵凡:“大哥,快去找二姐,她进地主山了!”

    赵凡,据说是赵梅娘家侄女所生,侄女不知被谁搞大了肚子,而又生赵凡时难产死了,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娘家没人愿意养赵凡,赵梅就抱过来养了,赵梅肯养赵凡完全是为了给家里添多一个壮劳力争点工分。没想到赵凡这么有出息,七七年恢复高考时,他以全县城第一名考上了桂省南市本科大学!

    大学满两年后,上个月他以优越的成绩被南市纺织厂招去当技术工人。

    在桂省女孩找结婚对象都流行一句话:一找兵哥,二找四轮,三找桂织。

    兵哥大家都知道,四轮就是司机,桂织就是桂省纺织厂工人。

    赵凡是大学生,还是桂省首会南市纺织厂工人,外表又出色,他是赵梅全家的骄傲也是细斋村的骄傲。赵梅发话了,这么优秀的男孩,是留给村长最疼爱的孙女李雪婷的。

    李雪婷冰雪聪明,今年考上了南市医科大学,今年全县城就只有李雪婷考上大学。

    原主喜欢赵凡,还向他表白了……结果不想而知,被拒绝了。

    赵凡心仪冰雪聪明的李雪婷,李晓婷讨厌冰雪聪明的李雪婷,赵凡怎么可能喜欢又脏又丑的她?眼瞎了吗?

    赵凡得知李雪婷收到南市医科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特意回来为她庆祝。回到家才知道,李雪婷感冒了,他出来给李雪婷找草药的。

    听了李慧婷的话,他微微一愣,下一秒深邃的眸冷了下来,眼底满满的嫌弃。

    待李慧婷走到他面前时,他停下脚步,看着李慧婷,漠然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她进地主山做什么?”

    赵凡自小就睿智,心眼有些高,对李晓婷非常不喜。

    在他心中,李晓婷不仅如开头被骂的那样,而且还是个目无尊长的野蛮丫头。

    嗯,让他更恶心的是那个野丫头向他表白!

    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去找吃的,她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时了。”李慧婷哭道。

    “她还真会作死。”赵凡的声音略带讥讽。

    地主山是建国时期打击地主时,埋了很多地主才叫地主山的,方圆百里的地主都埋在这座山里,有活埋的有打死埋的。

    有个传说,埋下地主后几年,有个妇人到地主山砍柴,突然看到一个没有头的黑影从她面前走过,吓得她屁滚尿流地跑回村,见人就说见到没头鬼了,之后这个女人就不明原因死了,于是大家都坚信地主山有鬼,没人再敢到地主山砍柴。

    如今山形高耸的地主山树林茂密,到了夜间还会听到狼叫声。

    一直崇拜科学的赵凡不相信地主山有鬼,可地主山有狼却是真的。

    李晓婷那个疯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才敢到狼窝找吃?

    两个多小时没回来,肯定被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赵凡望向地主山,并没打算要进去的意思,两个小时都还没回来,肯定死在里面了,他进去做什么?喂狼吗?

    这时,李慧婷突然兴奋指着前方大喊:“二姐!二姐回来了!”

    赵凡挑眉,看了一眼李慧婷,然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女孩在丛草中敏捷地走过来。

    待她走近时,赵凡才看清楚,她一手提着一只野鸡和两只肥硕的野兔子,另一只手抱着一头小狼。

    看到安静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狼时,赵凡眸光微沉。

    视线在小狼身上停留几秒,他缓缓抬眸看向李晓婷。

    这一看,他怔呆了!

    头发柔顺似乎散发着光,跟着她欢快的步伐起舞飞扬。

    那张清秀绝俗的脸,那双灿若繁星的眸,那百花齐放的笑……

    赵凡深沉的双眸似浩瀚,里面翻滚着震惊,这是李晓婷?

    这是那个疯癫脏兮,隔着十米远都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的女孩?

    李晓婷过了桥,李慧婷激动地跑上前:“二姐!”

    李晓婷笑看着她,扬起手中的野鸡和兔子:“抓了野鸡和野兔!”

    今天就有肉吃了!

    李慧婷兴奋不已,刚伸出手想接过李晓婷提的野鸡,可看到李晓婷怀里的小狼时,吓得脸色一变,猛地缩回手,后退数步惊恐地看着小狼:“二姐……这……”

    看李慧婷面容失色的样子,李晓婷不由哈哈一笑:“小狼,它会保护我们的。”

    女孩笑声清脆如银铃般动听,赵凡目光直勾勾地锁在对方脸上,有些缓不过神来,不太敢相信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孩是李晓婷。

    李晓婷把野鸡和野兔塞到李慧婷手里:“拿好了,今天吃野鸡,野兔子拿到县城卖换钱。”

    手得空,她轻抚着小狼的毛,直径从赵凡身边走过,一阵清香淡雅的味道扑鼻而来,赵凡心尖莫名动了一下,他脱口而出:“晓婷。”

    听到他的声音,李晓婷停下脚步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现在才看到他。

    眼前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长相很是俊美,藏青色的大衣穿在他身上,更加彰显他身姿颀长和挺拔。

    有着原主的记忆,李晓婷很快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

    她微微翘起唇角,清澈明亮的双眼却微冷:“叫我干嘛?想跟你家人一样羞辱我一番吗?”

    以前每次他回来,她无视家人的辱骂,也不顾他冷脸相待,各种缠着他。

    现在她这样的态度,让赵凡感到不悦,他沉着脸,冷锐的双眼直逼她的美眸:“把狼杀了!你抱回村,咬伤村民,你负责得起吗?”

    李晓婷“呵”地冷笑一声,她的狼不是还没咬伤村民吗?跟他家人一样,总喜欢提前给人定下罪名。

    李晓婷上下扫了一眼他,最后总结了句:“神经病,多管闲事。”

    说完,她拉着李慧婷大步朝荒屋走去。

    她说他神经病,多管闲事?

    赵凡的脸黑得有些难看……

    回到荒屋,李晓婷三两下就把野鸡杀了。

    野鸡很肥大,她用鸡油一遍又一遍地刷洗着铁锅,完全去了锈味,才把鸡肉倒进锅里炒了起来。

    炒肉没有油还好办,肉本身就有油,可没盐的话,煮出来的味道真的难以吞咽,还好在地主山摘了野辣椒和小乔木。

    小乔木又叫埔盐,它的枝叶和果实又咸又酸。把小乔木果实和野辣椒一起倒进锅里跟着鸡肉炒,味道又酸又辣,对于肚子一点油水都没有的两姐妹来说,这个味道堪比山珍海味,吃得可欢了。

    小狼附在李晓婷脚边啃着骨头,李慧婷对它还是有些害怕:“二姐,你在里面这么久没出来,我以为你被狼吃了呢,没料到你抱了只小狼回来,你不怕它咬人吗?”

    李晓婷笑道:“我名声这么坏,狼见到我都怕,哪还敢吃我?它咬人也是咬坏人。”

    李晓婷在地主山那么久才出来,是因为发现了一口温泉,她在里面洗了澡,还把衣服洗了,堆火烘干了才穿上回来的。

    原主那脏兮兮的身子和衣服,她真心受不了。

    “地主山有很多野产,野果,野禽,野菜……明天继续进去。今天去县城把野兔子卖了。”李晓婷道。

    光是有吃的不行,还得有钱,李晓婷看着李慧婷被抓破的脸,微微皱眉,赚了钱得买支药膏涂,不然伤口发炎起浓,这张脸就毁了。

    一只大大的野鸡两姐妹很快吃完,李晓婷把小狼放在家里,用件破旧的棉袄包住两只兔子就起程去县城了。

    原主去过几次县城了,凭着记忆,花了两个小时,总算到了县城。

    此时的县城在李晓婷眼里,很落后,跟上辈子的经济不发达的乡镇一样。

    但相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这里就是大城市!

    这里有商铺,有国企工厂,有用泥砖或是红砖砌成的楼房。

    到了县城,原主直接来到了菜市场。

    此时是下午四点,城里的人开始到菜市场买菜做晚饭了。

    改革开放后,全国实行“分田到户,自负盈亏”,百姓可以私下交易了,只要不是投机倒把就行。

    就算投机倒把,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穷苦日子过怕了,谁都想过上温饱生活。

    李晓婷来到摆卖蔬菜区,找了一个位置,就把野兔子拿了出来。

    她一手提一只肥大的兔子,见到来人就问对方要不要吃野兔子。

    她问了老半天,终于有个妇女停了下来,看看兔子又看看李晓婷:“真是野兔子?”

    李晓婷笑道:“大姐,我敢对天发誓,真的!”

    李慧婷也道:“二姐到山里捉的,还捉了山鸡,山鸡我们吃了,可美味了。”

    妇女是城里人,养鸡养鸭的条件有限,听李慧婷说有山鸡捉,她眼睛一亮:“可以捉到老山鸡吗?”

    她爱人患了风湿,每到冬季就喊疼,老中医让她多熬山鸡汤给他喝,山鸡暖身,暖关节,可以减轻他的疼痛。

    李晓婷笑容甜美,真诚可佳:“可以捉到山鸡,但我不会看是不是老山鸡,大姐您要的话,我改天捉几鸡过来,您挑着要怎样?”

    大姐高兴地呵呵笑:“好!明天还是后天?”

    “明天这个时候,来这里找我。”

    “好!”大姐伸手过来摸兔子,笑眯眯地道:“真肥,这么冷的天吃顿兔肉挺不错的。”

    “大姐,兔肉健脾补中,凉血解毒,在外国兔肉还被称为美容肉,大姐您皮肤这么好,多吃兔肉肯定会更加年轻漂亮年轻!”李晓婷笑道。

    赞美的话,就算不真实,也有人爱听,妇女被李晓婷说得心里像吃了糖,笑道:“你这小姑娘,嘴巴真甜。好,这两只兔子我要了,怎么卖?”

    “大姐,不瞒您,之前一直是父母持家,我对物价没个概念,如今父母双亡,留下我和妹妹相依为命,为了挣钱我才捉野兔来县城卖的,我站在这里好些时间了,才遇到热心肠的您,怎么卖您看着给怎样?我主要是想赚点钱给妹妹买药膏,再不涂点药膏,她的脸就要毁了,以后找婆家都难。”

    李晓婷不是在卖可怜,她说的是实话,原主就是一个蠢脑子,她刚到这不久,还不了解目前的物价,要是上辈子,这两只兔子没五百块是买不到的。

    她总不能向大姐要五百块吧?她是不了解目前的物价,可也知道肉不可能卖得这么贵,但她也不会卖得比猪肉还便宜。

    妇女听她这么说,才把目光放到李慧婷脸上,“娘呀,这脸怎么烂成这样了?”

    李慧婷心里顿时一阵委屈,眼泪马上流了出来,哪有女孩不喜欢漂亮的?自己的脸被抓破了,以后会不会成为丑八怪?

    李晓婷苦笑,也没说李慧婷脸抓破的原因,她看着妇女:“大姐,您说两只兔子多少钱?”

    妇女本想低价买下这两名肥兔子的,可听李晓婷说无父无母,实在可怜,道:“养殖的兔肉平时卖两块八毛一斤,你这是野兔,我给你三块怎样?”

    “好咧!”

    两只兔子加起来共十一斤,李晓婷赚了三十三块钱!

    李晓婷是见过大钱的人,三十三块钱拿在手不觉得怎样,可李慧婷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她激动得有点像做梦,脑子久久都缓不过神来,她们有钱了?!

    李慧婷愣愣地看着李晓婷:“二姐,你变了,变得厉害了。”

    李晓婷揉了揉李慧婷的头:“再不厉害,奶奶他们就要把我们卖给变态了。”

    想到奶奶他们,李慧婷不由心生恐惧。

    拿了钱,在买兔子的大姐介绍下,李晓婷和李慧婷来到了仁和堂药店,花了三块钱买了两支药膏。

    李晓婷在药店就开了一支给李慧婷涂上了,药膏涂在伤口上,冰凉又带着刺痛,李慧婷抖了抖肩膀。

    李晓婷看着李慧婷的脸说:“一会我们去买一床棉被,油盐和一些调料,米也要买几斤。”

    李慧婷咽了咽口水:“买了米能煮顿饭吃吗?我好久没吃过饭了。”

    李晓婷一听,心中莫名一酸,这个年代的穷人家孩子,吃顿白米饭都成了奢侈:“可以,今晚我们吃米饭!”

    李晓婷向药店老板问了哪里有不需要票都能买到的棉被。

    药店老板给她指了路,跟她说了哪条街哪条巷哪号门有个师傅打棉被的,卖得不贵,还不用票。

    李晓婷道谢后,就带着李慧婷出了药店,按照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这条街住户多,没有街上那么热闹,李晓婷在找着门号牌,经过一户人家时,看到对方正在让风水师给他房子勘风水。

    上辈子李晓婷是靠风水吃饭的,来到这,遇到了同行,她不免起了兴趣,便停了下来。

    听风水师要主家改大门改院门时时,李晓婷后退了数步,抬头,看着这栋两层半的楼房。

    这栋楼房坐向是坐北向南,院门和大门都开在了吉位。

    如果按照风水师的说法,把大门和院门移位,不仅破坏了“吉”,还会给后世带来灾祸。

    李晓婷目光落在风水师身上,对方穿着老唐装,手里捧着罗盘,还留着长胡子,嘴里滔滔不绝地说着话,眼神飘浮,一看就是道行不深的人。

    这种人实意不在风水,而是在于钱财。

    这时一个孕妇从里面出来。

    听到风水师给住家择了动工日子和时辰。

    李晓婷算着时间,那就是下周动工,家有孕妇,还拆墙拆砖,不怕动了胎气吗?

    孕妇走到主家身边,担忧地问:“阿爹,拆墙会不会影响胎儿?”

    主家还没开口说话,风水师就轻浮地道:“不会!你这已经有六个多月了,不会影响的!把大门和院门移了,能够扭转乾坤,生出来肯定是男孩!”

    “胡说!”李晓婷本就不想多管闲事,可听了风水师的话后,她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她大步走过来:“大门院门本就开在吉位,移了不仅破坏本身的‘吉’,也会给后世带来灾祸!强行拆墙,对胎儿有没有影响我不敢说,但一定不会有扭转乾坤之说!”

    荒唐!

    李晓婷上辈子研究玄术二十几年,从未见过,怀孕六个月还能用风水把肚子里的孩子变男变女的!

    突然冒出个野丫头来打扰自己的好事,黄明一下子变来了火气,可碍于主家在,他硬生生的压下了这股怒火,双眼锐利盯着李晓婷:“哪来的丫头在这胡说八道!”

    李晓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对主家道:“刚才我听你们的对话,大概了解到你家的情况,我看了你家周围的环境和房子坐向,这是一座吉屋,不必改造。有时家道遂告败落,不全是住宅的问题,很有可能跟你动了祖坟有关。请问先生你这栋房子建成哪年哪月?”

    主家马元杰怔怔地看着李晓婷道:“六九年冬至动工,七零年元宵节住进来的。”

    哪里的丫头?

    看她眼里透着睿智的光芒,她懂风水?

    “家道遂告败落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李晓婷又问。

    马元杰瞧了一眼儿媳,“前年年尾开始,各种不顺利。”

    “从住进这屋到现在,你可有动过屋子任何地方?”

    “没有。”

    “你全家人住进这来后,可有人病痛或伤痛出现?甚至是有家人离世?”

    马元杰努力地想了一下:“前年之前从未可发出这种事,之前一直万事顺利,小孩子老人家小感冒小发烧难免,但大病痛大伤痛没发生过。但不知怎的,前年之后就各种不顺,大儿子运输被劫,货财两空,二儿子在单位上班也不如意,小女儿成绩一直很好却高考落榜,现在天天以泪洗脸,我们怎么劝都无法让她开心起来。我与老伴身体也时常出现毛病,前段时间家里还遭贼了,偷走了不少东西。”

    “前年之前,你们可以动过坟?”

    马元杰一怔:“有!不过坟地位置,是找很出名的风水师看的,这座屋的风水也是他看的,他说那是风水宝地,能够世代昌盛,我信他!”

    李晓婷微微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如此信他,他若是知道便会感到欣慰。可动了坟后,家里发生这么不如意的事,为何不找对方回来勘勘呢?或许就是阴宅的问题呢?”

    “你这个丫头到底懂不懂?不懂就别在这里乱说,你都没去看过那块风水宝地,怎么就知道是坟地问题?你胡说八道会让后果不堪设想的!”黄明坚决认为是房子出现问题,这个丫头说不是房子出现问题,就是跟他对着干,同行如同敌,李晓婷突然出现,黄明对她起了敌意。

    “宅是人之本,决定家代昌吉或门族衰微之固体,还乃是阴阳之枢纽,宅有五虚五实之分,五虚令人贫耗,五实令人富贵。宅大人少一虚,宅门大小二虚,墙院不完三虚,井灶不外四虚,宅地多屋少庭院广五虚;宅小人多一实,宅大门小二实,墙院完全三实,宅水沟东南注四实,至于五实,主家没有养家禽便可不勘。”

    李晓婷转身,微笑地看着黄明:“请问您,觉得这栋房子犯了哪虚呢?”

    黄明被问得一愣,脸色相当难看。

    马元杰之前还以为这个丫头是来闹事的,可听她随口就能说出这么专业的话来,他眼睛一亮,看着李晓婷问:“小姑娘可懂风水?”

    这个时候在桂省,懂风水的不多,可这行又很吃香,可能跟以前严重打击封建迷信有关。

    当时很多厉害的风水师被抓或被逼死,很多高人为了活命也忍痛把这门学术隐蔽,这门学术就此渐渐没落。几十年后,懂这门学术的人少之又少,且这门学术在如今多少也会被人轻视,很少人再肯花心思去研究,如今想找个道行深的学术师比登天还难。

    李晓婷没有直接回答马元杰的话,而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这栋房子不仅没犯五虚,还结了四实,没必要去改造;且家中有孕妇,更不宜拆墙挖土,尤其是坤位,会伤到孕妇的本命宫。”

    黄明刚才就让家主把院门改在坤位,李晓婷这么说,黄明更加认为李晓婷在跟他作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他那些死对头派过来搞破坏的。

    黄明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他的确道行不深,改革开放后大家开始重视风水这一块,他抓住了赚钱的机会,买几本书回家自学就出来自称大师了。

    他色厉内荏地对马元杰道:“我研究这门学术几十年,你要是相信这个丫头我也没话说!”

    马元杰有些为难了。

    李晓婷再次开口对马元杰道:“先生,你实在要改造房屋,至少也要等孕妇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官禄钱财是好,但人丁与人命更重要。”

    孕妇从见到李晓婷开始,就选择相信了她。

    她觉得李晓婷说得很有道理,官禄钱财重要,可人命也很重要。

    要是改造家门,动了胎气,伤心难过受苦受痛的是她。

    即便不是流产,动了胎气,孩子受到了惊吓,也会影响他发育的。

    要是她和孩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呢?

    她加重了语气对马元杰道:“阿爹,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坚决反对现在改造大门。胎儿如今六个多月了,万一改造大门动了胎气,胎死腹中怎办!三个月后我就可以生了,等我生再改造可行?”

    黄明听孕妇一说,顿时没了底气,眼神飘浮。

    他也不知道改造大门会不会对孕妇造成影响,他想着看完这单风水拿到钱就离开,到时候孕妇真有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的小表情被站在旁边的李晓婷全都受尽的眼底,李晓婷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这个打扮的有模有样的人,压根就不懂风水。

    “先生,你若相信我,就不要动房子的一草一木,你若不相信我,就随意。”李晓婷跟马元杰说完,便往外走。

    她还要去购买棉被和很多生活用品呢。

    马元杰马上叫住她:“姑娘,能否请你帮我看看那座坟?”

    李晓婷停下脚步,估摸了一下时间:“可以是可以,可我是东安镇人,帮你看完阴宅就天黑了”

    她出门时,没找村长开介绍信,没介绍信在县城住不了招待所。

    孕妇过来挽留她:“我家有客房,你可以留在这里过夜的。”

    说完,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孕妇看向她疑惑:“她是……”

    李慧婷似乎还在震惊中,表情讷讷的,二姐怎么懂风水的?

    李晓婷道:“她是我妹妹。”

    “太好了,你们两个留在我家做客就有伴了。”孕妇热情地笑道。

    李晓婷看着孕妇,她的笑很真诚,天庭饱满,眼睛明亮,是个有福气的善心之人。

    李晓婷很乐于帮助善心热情的人,于是点头:“好,我帮你们看看。”

    “马先生,你是不信我喽?”黄明气急败坏地看着马元杰。

    马元杰为人友善,他先是婉转地跟黄明说明了心中的担忧,然后往屋里喊道:“秀芬,给黄师傅酬金。”

    听到有酬金,黄明脸色才好看些。

    很快,一个老妇人手里拿着两个红包从屋里走出来。

    她系着围裙,显然在厨房忙着做饭。

    她把红包交给马元杰后,对李晓婷和黄明笑了笑,又转身回屋去了。

    马元杰双手拿着红包递给黄明:“有劳黄师傅了,这是您的辛苦费。”

    黄明嘴里说着“客气了”,心中却在猜测着红包里有多少钱。

    他接过红包后,就跟马元杰告辞了,他急着出去拆红包看看里面有多少钱呢。

    经过李晓婷面前时,他脚步顿了一下,给她一个非常不善的目光。还好有钱收,否则有她好看!

    李晓婷随马元杰来到他父亲的墓地观察。

    墓穴所在位置是一座小土岭,小土岭后方连绵不断的群山,一层一层的树叶像是像铺着绿色的天鹅绒,且山脉分脊合脊处轮晕清晰分明。左右山势形成白虎伏降,再往前方望去,明堂开阔,藏风聚气,左前方山形似旗,右前方山形似彭,左旗右鼓必出武将兵权,这是武将兵权穴!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都推算得十分精准,乾坤拱照,福荫子孙,恩泽后代。

    来时,马元杰跟李晓婷说了风水师梁师傅的事。

    马元杰和梁师傅已经有几十年的交情了,马元杰家里凡是有什么事,需要择日的,都找梁师傅。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着交情几十年的马元杰深知梁师傅的本领。

    而且梁师傅名望很高,受人尊敬。

    当年打击封建迷信时,他成了重点的打击对象。

    红卫兵每次要抓他,众人都会帮助他逃,还有人为了他得罪了红卫兵,被红卫兵活活打死。

    由此可见,梁师傅当时在百姓心中是号重要人物!

    马元杰还说,梁师傅为人和善,给人看风水,从不讲钱,更不会去做坑蒙拐骗的事。

    只可惜,这么好的人,在马元杰父亲下葬后半后就去世了。

    梁师傅为马元杰寻了个这么好的“武将兵权穴”,着实不易。

    且墓穴刚好点在“龙腹”中,为大吉!

    李晓婷仔细勘察周围情况后,绕着坟墓走了一圈。

    此穴阴阳润泽,藏风聚气,先人葬此,子孙必会安然无恙。

    可为什么马元杰把父亲葬下后,家里会灾祸不断呢?

    李晓婷用上辈子二十年的占卜算天经验断定,这个好穴被破了!

    可她一路来时,细细观察过四周环境,包括墓穴附近,也没有找到这个“凶”。

    这个时候,李晓婷需要一个罗盘,罗盘古时称司南,是指示方向的工具,也是风水师拿在手中最重要的工具。

    李晓婷没有罗盘,只好掐指推算。

    半晌,她突然转过身,看着马元杰问:“马先生,当时挖坟坑时,你可观察过下面情况?”

    马元杰回忆了一下,说:“我并没有看到下面情况,当时我和梁师傅回去吃中午饭了。”说到这,马元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梁师傅临走前交待过挖坑的人,当时他说‘遇到青石板后就不要挖了,等我回来择时辰下棺’。”

    闻言,李晓婷微皱眉头:“他们一定是挖到青石板后,还继续挖。”

    “这个我和梁师傅都不清楚,当时我们吃过饭回来后,坟坑已经挖好,梁师傅也检查过了,确实是挖到青石板后就不挖了。”

    李晓婷说:“这里的确是块风水宝地,这个位置正是脉气聚集的‘龙腹’,可惜啊,这个穴已经被破了。”

    马元杰闻言,脸色凝重地看着李晓婷:“破了?那怎办?”

    “得化解,否则死者后人定会家道遂告败落。”

    马元杰担忧又期待地看着李晓婷:“如何化解?”

    李晓婷抬头望了眼天色,说“你先找到当年挖坟坑的人问清楚,他们当时有没有按照梁师傅的叮嘱做。天色渐暗,化解凶煞之事明天再说。”

    李晓婷大概猜测到木棺下面的情况了,想要确定自己的猜测和推算准不准,挖棺便知。

    可想到马元杰大儿媳是孕妇,万物负阴而抱阳,先人不安,也会连累后人。且天德,月德,生气都不在此穴位置,更不宜挖坟。李晓婷上辈子见过家里有孕妇的家主不听忠告拆墙动土导致孕妇流产的,也见过家有孕妇不听劝告迁坟导致孕妇胎死腹中的。

    她现在要确定当年挖坟穴的人是否动了木棺下的青石板,再来布局化凶为吉。

    这具身子毕竟是弱了些,刚才她掐指推算,都伤了元气,现在她觉得身子发冷,胸口沉闷。

    回去后得多吃一些肉,才能把身体养得强壮。

    ——

    马元杰和李晓婷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七点。

    冬天的夜晚来得快,还下起了冷雨,七点的天就已经如锅底一般黑了。

    马元杰媳妇江秀芬早早做好晚饭,与家人坐在堂屋等着马元杰他们回来。

    听到院子传来动静,马元杰二儿子马品源跑了出来迎接他们。

    一边帮他拍掉大衣上的雨水一边问马元杰:“阿爹,怎样?”

    “进屋再说。”马元杰搓了搓手,冷得直发抖。

    江秀芬和二儿媳华娣走出拉着李晓婷进屋,一人递干毛巾一人递茶,很是热情招待。

    这时,马家其他人,才开始认真打量李晓婷。

    好年轻啊!

    这么年轻的姑娘,真的懂风水?

    马品源与他媳妇华娣,暗暗在心中质疑起李晓婷的实力。

    会不会是装神棍,坑蒙拐骗?

    李晓婷喝了大半杯热乎乎的茶后,身子才稍微暖和。

    马元杰夫妇招待她和李慧婷开餐。

    吃饭间,马元杰跟家人说了坟墓的事,他让大儿子马品和吃完饭去把牛家三兄弟叫过来。

    牛家三兄弟就是当年挖墓穴的人,他们住在街对面,不远。

    马品和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就去找他们了。

    其他人继续陪着李晓婷和李慧婷吃饭,马元杰大儿媳冯小娟不停往李晓婷碗里夹菜。

    李晓婷今天可是爬了山的,又累又饿,加上她一心想着,要多吃肉,把这具身体养强壮些。

    冯小娟夹过来的肉,她都不客气地吃了,而且吃的速度很快。马品源与他媳妇默默看在眼里,更加怀疑李晓婷是不是骗吃骗喝的神棍。

    几分钟后,马品和就把牛家兄弟三人带过来了。

    马元杰还在吃饭,他让他们先在堂屋坐着喝茶。

    牛家兄弟三人以为马元杰有活儿让他们干,挺开心的。

    马元杰速度地吃完碗里的饭就出来了,马品源和他媳妇华娣见状,也放下碗筷跟着出来。

    刚到餐厅门口,华娣回过头来看向李晓婷:“小姑娘,你不出去么?”

    李晓婷对华娣微微一笑:“我吃饱了再出去。”

    华娣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落在她前面的那盘酱油鸡上,满满一盘鸡都快吃完了——

    堂屋。

    马元杰和两个儿子并排坐着。

    他们对面的牛家三兄弟也并排坐着。

    大牛看去老实本分,平时为人也诚恳,马元杰先问他:“大牛,前年你们帮我父亲挖墓坑时,是不是没按照梁师傅所说的来做?”

    兄弟仨人一听,脸色都为之一变,还以为马元杰找他们是有活给他们干的呢,没想到是盘问当年的事。

    “马叔,没有的事!”大牛抿了抿嘴,似乎想要开口,二牛就比他先开了口。二牛是三兄弟中比较狡猾的一个,梁师傅不在了,当年的事,打死他也不说。

    “我们都是按照梁师傅的吩咐来挖坑的。”三牛一直把二牛当榜样,二牛说什么便是什么,当年的事,也打死他也不说。

    听了二牛和三牛的话,大牛低下了头,双手十指交叉在腹间紧握,指腹时不时搓着手背,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马元杰心平气和地笑了笑,看了眼二牛三牛后,继续把目光放在大牛的身上:“我家自从葬了我父亲后,生活就变得十分不顺利,上次品和拉货到花城时还被劫了,损失了大笔钱,生活不顺全家都愁啊,还提心吊胆的。我请过无数个风水师来家里看风水,他们都说是我这座房子的问题。直到昨晚,我梦见了梁师傅,梁师傅在我梦里说,不是房子的问题,是当年挖坟时出了点状况。我今晚找你们过来,也不是要怪你们或让你们赔偿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当年挖坟时出了什么意外,我好请风水师破了,给全家求个安宁。”

    大牛听闻,心口被什么抓着一样,胸口闷闷的难受,最近马元杰家里总是出事,他也想过是不是跟当年挖墓坑死金鱼有关,他多次想跟马元杰说清楚,可每次他想说时,两个弟弟似乎都能猜中他心思,警告他不准他把这事说出来。

    现在听了马元杰的话,他更是压抑不住想说出来的冲动了,他咬了咬下唇,猛地抬头快言快语地道:“马叔,是我们的错!当年我们不应该瞒着你和梁师傅的!”

    话都说出来了,二牛三牛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只好在心里暗骂大牛一句,蠢驴!

    马元杰语气略急:“能跟我说说当年的事吗?”

    大牛扭头,怯怯地看了一眼二牛三牛,然后对马元杰道:“当时梁师傅让我们挖到青古板就停下来,不要继续挖了。我们好奇,想知道梁师傅是不是真的有火眼金睛,能够看到青石板下面的情况,我们挖到青石板后,就把青石板撬开来了,石板下面有一汪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水,水里还有三条金鱼在游。可石板撬开没多久,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汪清水一下子就干了,金鱼没了水,也很快就干死了,我们兄弟仨人都知道闯祸了,当真吓得不轻,赶紧把石板盖好。商量着,在你们面前,一字不要提这事,就是怕你不给我们工钱。”

    马元杰两个儿子听了,微微怔了怔。

    马品源心中那股对李晓婷的怀疑随之消散,但也生出了怒意,家里近两年来,频频出事,就是因为他们所作所为造成的!

    马元杰听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和梁师傅吃过午饭回去后,天空开始下起了雨,也许是这场雨扰乱了墓地的磁场和阴阳,梁师傅才没有觉察到青石板下面的金鱼死了。唉,你们真糊涂,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不跟梁师傅说?我既然叫得你们帮忙,怎会不给你们工钱呢?”

    马品和不悦地看着大牛兄弟仨,语气带着浓浓的责怪:“当初你们找借口说是不小心挖开了石板,我们家也不会遭遇这么多事!”

    想到那批货被劫,自己还差点丢了命,他心中很懊恼,可他品性跟他爸一样,都是事情能化了就化了,不追究过往,把眼前问题解决才是真。

    “马叔,是我们不好,我们不应该隐瞒这事的。”大牛十分内疚和懊悔,头低得很下,马叔那么相信他们,他们却隐瞒过失,害得他这两年来,麻烦事不断,他没脸面对他们家人。

    大牛能够把当年的事讲出来,马元杰也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地佩服着李晓婷。

    小姑娘这么年轻,就如此懂风水,能推算出坟墓下面的情况,都能跟梁师傅平起平坐了!

    马元杰也没有为难牛家三兄弟。

    牛家三兄弟也没面子多留,事情说出来后,也没多坐就告辞了。

    出了马元杰家后,二牛和三牛不停地责怪大牛,怪他愚蠢把当年的事讲了出来。

    大牛憋着一股气:“马叔家最近频频出事,我看着良心过不去,而且当年就是我们的错,我们现在承认错误有啥不对?马叔也没怪我们。”

    二牛:“他表面不怪,心里呢?这么重要的事,他不怪我们才怪!日后他要是跟外人说起这事,看以后还有谁请我们做活?”

    三牛:“就是,大哥,你就不能憋一憋吗?马叔是退休干部,品源是在职干部,品和又是运输司机,他们只要在外面说我们半句坏话,整个县城就没人会请我们做活,我们就等着饿死吧。他娘的,梁师傅真的这么灵,能托梦给马叔?这世上哪有这么神的事,我看是哪个多嘴的风水师算出来的,被我知道是谁,我定把他揍一顿。”

    兄弟仨人继续往前走,在他们家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唐装,手拿罗盘的中年男子。

    他们走到家门口时,疑惑地看着这名男子,男子对他们咧嘴一笑,问:“想知道是谁在害你们吗?”

    闻言,兄弟三人脸色微变。

    有人要害他们?

    马家三兄弟走后,李晓婷也吃好了。

    吃饱喝足,身子暖和了,脸蛋也红润起来,模样清秀脱俗,漆黑有神的眼睛文彩精华。

    华娣目光直扎在她身上不舍移开,真俊的姑娘!

    江秀芬拿出水煮花生和糖果出来招待李她和李慧婷。

    马元杰在全家人期盼的目光下问她:“李大师……”

    “咳……”

    李晓婷给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给呛到了,她赶紧放下茶杯,对马元杰摆手:“马先生,直接叫我晓婷就行。”

    华娣为人圆润,笑道:“阿爹,晓婷是有本事的,可人家还是小姑娘呢,叫大师不仅把她叫老了,还显得生分,我们就叫她晓婷吧,听着亲切,而且晓婷这个名字很好听。”

    李晓婷闻言,抬眼对华娣微微一笑。

    一眼的功夫,李晓婷就看清了华娣的命格。

    这个女人二十岁前,生活不如意,二十到三十岁这十年间,生活平淡安宁,三十岁以后,就会一年比一年好。

    跟冯小娟一样,都是有福的善心之人。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马元杰全家人都很善待人与生活,尤其是女性。

    而女人是家里最好的风水,家里的女人好,生活都不会太差。

    反之,家里的女人若是说话恶毒,泼妇刁蛮,蛇蝎心肠,爱惹是非……家庭的气数迟早会被她败光。

    “晓婷,这个凶容易化解吗?”儿媳和李晓婷都让自己叫名字,马元杰也不扭捏了。

    “最好的化解方法就是迁坟,但迁坟会对你家孕妇造成影响,只能用‘斗转星移’法。”

    “斗转星移法?”

    ——

    李晓婷和李慧婷在马元杰家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在他家吃过早餐,就起程回细斋村了。

    马元杰把他平时骑的自行车借给了她们,李晓婷也不客气,从县城到细斋村,要走两个多小时呢,有了自行车,就大大的缩短了时间。

    昨天答应过伍大姐今天送野鸡过来的,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化解凶煞需要择日,不可以随随便便动工,李晓婷给马元杰择了个良辰吉日。

    距离这个时间还有几日,这几日里,她得赚钱买罗盘,朱砂笔和符纸。

    她骑着车,带着李慧婷,往东安镇的方向驶去。

    车头挂着一个麻绳子编织的袋子,袋子里装有油盐和一些调料,还有两斤米。

    李慧婷抱着一床八斤的棉被,昨天赚的钱,买了这些东西后,只剩下六块了。

    出县城后,在一段路边丛林比较密的地方,突然冲出几个男人。

    李晓婷和李慧婷猝不及防地被袭击了!

    连人带车摔倒,李晓婷手掌被地上的沙子磨破,额头还撞上了路边的石块。

    李慧婷抱着棉被,摔下来时,她压在棉被,没有受伤,只是她胆子小,吓得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一阵晕厥和一阵刺痛感袭来,随后脑子里一片浑浊,李晓婷突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要不是李慧婷的哭声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恐怕要晕过去了。

    “打她,把残她!”一个男人粗暴地大喊。

    李晓婷目光一冷,两只手抓起地上的沙子就朝冲过来的人洒过去。

    她的动作很快,冲过来的两人根本无法躲闪,眼睛突然进了沙子,痛得他们呱呱叫。

    一共来了四人,前面两个眼睛进了沙子,后面两人就警惕了。

    李晓婷再次洒过来的沙子,被他们闭上眼睛躲了过去,她的举动更加激怒了他们,他们不要命地冲上来,李晓婷下意识地反抗,在动身起来时,突然一阵晕厥,整个人都恍惚了下,就在这个档口,她身子挨了一棍,整个人倒了下去。

    李慧婷吓得脸无血色:“二姐——”

    李晓婷倒下去后,他们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

    过几天,李雪婷就要到南市去上学了。

    赵凡带着工资回家的,想为李雪婷买几件新衣裳。

    于是,大早就带着她和赵梅,坐上自家的牛车出发到县城。

    有两个村民家里农活干完了,有了清闲的时间,见赵凡上县城呢,就跟了过来。

    赵凡坐在前面赶着水牛,鞭子往牛屁股一抽,牛就会加快速度往前跑。

    李雪婷和赵梅挨一块坐着,她笑盈盈地看着赵凡。

    他赶牛的动作都能这么帅!

    李雪婷的眼里,全是柔情似水的绵绵情意。

    突然,牛车停了下来。

    正在叽叽喳喳跟村民说话的赵梅见赵凡停了下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是要去拉嘘嘘吗?

    赵凡眯着双眼望向前方不远处:“有人打架了。”

    赵梅等人一听,都起身往前方看来。

    他们看不清被打的人是谁,但看得出来,几个男人围着两个女孩拳打脚踢。

    赵梅想在两个村民面前争脸,看到这情景,她义愤填膺地道:“还有没有王法,竟然这样打人?阿凡,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雪婷也不悦开口:“男人打女人,算什么东西。”

    赵凡眸光沉了沉:“坐好了!”

    然后一鞭子用力地抽打在牛屁股上——

    “住手!”

    “你们住手!”

    “敢打人,是不是想到派出所!”

    赵梅和两个村民大声喊着。

    人没到声先到,那几个男人扭头一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赶着牛快速跑过来,他后面还有几个人。

    “撤!”一男人道。

    随后几个男人持着木棍跑了,不跑要是进派出所就完蛋了。

    跑得飞快,赵凡还没赶到,就跑得不见踪影。

    “二姐!”

    那些人主要是攻打李晓婷,李慧婷在护着李晓婷时才挨了几脚,她没受伤。

    那些人一走,李慧婷就哭着上前扶被打得严重的李晓婷。

    李晓婷吃力地坐起来,狠狠地呸了一口,她招谁惹谁了!

    把牛车赶到的赵凡看清李晓婷和李慧婷时,吃了一惊。

    他从牛背跳下来,上前两步:“怎么是你们?”

    “慧婷?”李雪婷美眸微睁,惊讶地看着李慧婷。

    赵梅和两个村民也十分吃惊,李慧婷怎么会这里?

    那几个男人为什么会打她?

    赵梅目光落在李晓婷身上,李晓婷只是身体挨了揍,脸上保护得很好,就额头撞的位置肿了起来,即使这样,也完全影响不了她的漂亮。

    赵梅心中疑惑,这个漂亮的姑娘怎这么眼熟?

    “李晓婷,你真有本事,闯祸闯到县城来了,他们为什么打你?”赵凡讥诮的语气透着一丝兴师问罪。

    李晓婷本想跟他说句谢谢的,听他这么一说,她目光就冷了下来,淡淡地开口:“不知道。”

    李雪婷和赵梅等人此时惊讶得不行,他们的目光惊讶地落在李晓婷身上。

    李雪婷不太敢相信,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目光清冷的女孩是李晓婷?

    她不是被赵凡全家赶了出来吗?

    怎么会在县城?

    那几个男人为什么打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赵梅目光狠辣地落在李晓婷脸上,难怪看着眼熟,原来这个小贱人,长相跟她死去的大姐有七分相似,不过这个小贱人要好看些。

    死贱人,居然长得这么漂亮!

    之前把自己弄得脏兮兮黑乎乎的,都不知道她这么漂亮,要是知道她这么漂亮,就不会把她赶走了!

    把她嫁给隔壁三叉村村长的儿子罗大福,也能收不少礼金。

    这个死丫头从十三岁开始就不再下地干活,把脸上黑乎乎的锅底灰洗干净后,皮肤还挺白的。

    周大福就好长得俊俏,皮肤又白的姑娘,在农村里,有几个姑娘像李晓婷这么白的?他看到,肯定流口水。

    赵梅在心里快速地打着算盘!

    她摆出奶奶的姿态,指着李晓婷痛心疾首地骂:“你这个死丫头,我把你赶出家门都是为了让你好,让你能够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你不但没反省,还跑到县城来惹事,你对得住你死去的父母吗?那几个男人为什么打你?你是不是又做出那些羞耻的事了?你是不是要把老祖宗的脸面都丢尽才满意?”

    原主对赵梅没有一点爷孙之情,李晓婷更不用说了,李晓婷起身,拍拍屁股,冷笑地看着赵梅:“原来你还记得我父母啊。”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让赵梅一噎,这小贱人啥意思?

    也让赵凡心生恶感,当年要不是赵梅抱养他,让他叫她一声奶奶,他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上呢。

    赵梅不仅是赵凡的奶奶,还是他的恩人,李晓婷对她不敬,他非常生气。

    他不悦地看着李晓婷:“你自己闯祸还有理了?昨天来县城就没有回去吧?昨晚在哪过的夜?”

    赵梅一听,眼睛一亮,这个贱丫头竟然在外面过夜?倏的,赵梅心生一计。

    “你管得着吗?”李晓婷过去把自行车扶起来。

    赵凡这时才发现,这里有一辆自行车。

    李晓婷骑的是飞鸽牌自行车,车头杆上,挂着醒目的飞鸽标志牌子,大家都不傻,认得出这是飞鸽牌子的自行车。

    1975年M国总统来访时,就是骑着飞鸽牌自行车游玩京市和沪市的,对方还对这个牌子的自行车赞不绝口,这个牌子又被国人称为“夏国的自豪”。

    这个时候拥有一辆飞鸽牌自行车,相当二十一世纪拥有一辆二十万的途观。

    而且,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这个牌子的自行车,今年出了政策,买自行车要外汇劵。

    赵凡从大学到进纺织厂上班,在南市待了两年多了,都不容易搞到外汇劵,李晓婷怎么搞到外汇劵?

    赵凡目光突然冷了下来,严厉地看着李晓婷:“自行车在哪里偷的就送回哪里去!”

    李晓婷动作微顿,但由于她非常不喜欢跟他们待在一块,她懒得理赵凡。

    李慧婷带着哭腔道:“自行车不是偷的,是马叔……”

    “慧婷,上车。”李晓婷淡淡地开口。

    赵凡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按住自行车不让李晓婷骑走。

    他这个动作,让李雪婷的心口微微揪了一下,她担心地看着他。

    李晓婷冷冷地看着他:“好狗不挡路。”

    赵凡冷眸扫了她一眼,看向李慧婷:“慧婷你说,这辆自行车怎么回事?”

    李慧婷怯怯地看了李晓婷一眼,说:“是马叔让我们骑回去的。”

    “马叔是谁?”

    “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就知道他姓马。”

    “昨晚你们在他那里过夜了?”

    李慧婷点了点头。

    赵凡一看,忽然勾唇讥讽一笑:“李晓婷,你真有本事啊。”

    李晓婷不用问,也知道赵凡心里在想什么。

    他无非就是认为她昨天来县城,勾引了“马叔”,在“马叔”家过夜,“马叔”送了她一辆自行车。

    李晓婷现在浑身酸痛,她真的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跟他们周旋。她冷看着赵凡:“我有没有本事,跟你无关!怎么,你不会是喜欢我了,看别人让我骑自行车回去,吃醋了吧?”

    “你胡说!”赵凡目光一冷,赶紧收回手。

    李雪婷脸色微微一变,那两个村民露出看戏的表情。

    “我呸!”赵梅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着李晓婷:“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勾引这个男人又勾引那个男人,还勾引到县城来了,你不要脸,阿凡还要脸呢!就你这个骚货,阿凡喜欢也会喜欢你?”

    “那几个男人是被你勾引的男人的老婆叫过来的吧?打死也活该!早知道是你这个小娼妇,我们就不救你了,让你活活被打死,免得把我李家的脸丢尽!”

    “二姐没有勾引男人!”李慧婷急的解释:“二姐是帮……”

    李晓婷突然打断李慧婷的话:“慧婷,我们回去!”

    “二姐,你明明很厉害,救了马叔一家人的命,为什么……”

    “上车!”李晓婷突然看向李慧婷。

    李慧婷被她带着震慑的目光吓得一怔,只好闭上嘴巴走过来上车。

    李晓婷骑出十米这样停了下来,她回过头,对赵梅扬唇一笑,眼里却冷冷的:“造谣会烂嘴巴的。”

    她笑的样子好美!

    赵凡呼吸一窒,目光深了深。

    赵梅又啐了一口:“我呸!我说的是实话,造谣个屁!”

    ——

    “二姐,为什么不向奶奶和大哥解释?为什么要让他们误会呢?”李慧婷坐后面,心疼地看着李晓婷不解地问。

    “他们不是我们的奶奶和大哥了,以后不准这样称呼他们。解释?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就算相信又怎样,你指望再回那个家?”

    有谁比李晓婷更清楚原主的为人吗?

    原主只是故意让自己变成好吃懒做,让自己变丑,也不至于名声坏成那样吧?

    她向赵凡表白,就被传她处处勾引男人,跟男人滚草垛子。

    她在草堆里捡了几个野鸡蛋却被说成偷,她名声这么坏是不解释导致的还是有人在背后顺水推舟导致的?这一切,她都要查清楚,然后好好治一治对方。

    “我不想回那个家。”李慧婷悻悻地道。

    在那个家吃不饱,还像牛一样被赶去干活,还给赵梅逼嫁。

    他们全家都喜欢欺负她,她再也不想回那里生活了。

    在那里生活,过年也只能吃只鸡屁股,平时吃鸡吃鸭,哪有她的份?

    被他们赶出来后,昨天就吃了野鸡,昨晚在马叔家还吃了很多以前从来没吃过的。

    现在车头里有米,今晚有米饭吃,回到那个家,哪会有这样的待遇?

    李晓婷不再说话,挨了揍,她现在浑身都痛……

    好容易回到村里,村民见到她骑着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回来,很是诧异。

    诧异过后,就是说着她的风流话。

    赵梅家里虽然劳壮力多,可不富裕,他们家都没有自行车,被赶出来的李晓婷却骑了一辆自行车回来,不是偷的就是去勾搭有钱的男人,让男人送的。

    总之,李晓婷的自行车来得不干净!

    回到荒屋,李晓婷拿着干爽的衣服,直奔地主山。

    地主山里杂草丛生,高山高树,可在最里面一座陡峭的小山谷里有一眼温泉。

    在这个寒风呼啸的冬天里,泡在温泉里真是无尽的享受。

    每天来这里泡温泉,省去了烧水洗澡的功夫。

    她叫李慧婷一起过来的,可那丫头胆小得要命,不敢进地主山。

    李晓婷把衣服脱了,直接泡进温泉里。

    身上被踢的地方只不过红肿一片,不破皮不流血还好。

    可温热的水碰到手掌的伤口时,传来一阵刺痛,她“嗞”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晓婷若有所思地清洗着手上的血迹,到一趟县城差点就丧命,好家伙啊。

    她知道,玄学的人,偷窥天命,会遭到“五弊三缺”报应的。

    残就在五弊三缺中,意外伤残,仇家打残……都有可能出现。

    偷窥天命,也是上辈子的事,她这辈子还没开始偷窥天命呢!

    会是谁打她呢?

    李晓婷想到了牛家三兄弟和那个神棍黄明——

    李慧婷不敢进地主山,更不敢一个人留在荒屋,只好来屋前的河边等李晓婷回来。

    这时,她看到一群人来势汹汹地走过来。

    “荒屋宁愿空着,也不让她们住!”

    “想白白住我三叔的屋子,没门!”

    之前,村人都认为荒屋有鬼,没人敢靠近。

    可李晓婷和李慧婷住进去后,没事啊!

    要是有鬼,她们两个女孩早就被鬼吃了!

    这间荒屋是红砖平房,在细斋村算得上是好房子了。

    细斋村偏僻,落后,贫穷,基本都是泥砖瓦屋。

    破旧点的房屋,到了雨天,屋顶还会漏雨。

    红砖砌成的房子,在村里就是间“豪宅”!

    之前觉得有鬼没人敢住,李晓婷和李慧婷住进去还活泼乱跳的,自然有村民惦记这间“豪宅”了。

    且村民都在传开了,李晓婷骑了一辆飞鸽牌的自行车在村里进进出出。

    这辆自行车肯定是荒屋主人留下来的,这么好的东西,李晓婷哪有资格拥有?

    一群人气势汹汹走到李慧婷面前。

    一个粗汉大声问李慧婷:“你二姐呢?”

    今天才被几个男人围打,这时又出现凶巴巴的村民,李慧婷吓得双腿都颤抖。

    这群村民是一家人,问李慧婷话的正是一家之霸李海波。

    李慧婷缩着脖子,声音颤抖:“你……你找我二姐……做啥?”

    “谁允许你们住我三叔的房子了?你们赶紧滚蛋!”李海波很粗鲁地道。

    “我……我们……没地方住……”李慧婷眼睛一红。

    “那是你们活该!”一名看去四十岁,穿着深灰色破旧棉袄的妇女目光贪婪地望着荒屋道。

    她是李海波的媳妇蔡春花,身材魁梧,是村里出名爱占小便宜的泼妇。

    荒屋里外的草都被拔干净了,院子还晾着衣服,挺有家的样子。

    蔡春花暗想:红砖砌成的房子,要是我们住进来了,我家大狗二狗娶媳妇还怕没屋睡吗?

    “回去跟你二姐说,今晚就滚蛋!不滚蛋别怪我不客气!”李海波凶狠地瞪着李慧婷,他的想法跟蔡春花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全家住在下雨里面会漏水,台风会揪屋顶的破瓦屋里,两个儿子都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还跟堂哥挤在一间屋里。

    他其实早就盯上荒屋了,也暗中找道士驱过邪。

    道士说屋里凶煞之气很重,根本无法消除。

    再联想到三叔全家人死光光的惨景,他就打了退堂鼓。

    现在李晓婷住进去没事,他又起了占有屋子的念头。

    这座屋就算他全家不住进来,也不给李晓婷住!

    “海波,现在就要她们滚蛋!还要看着她们滚蛋,不看着她们滚蛋,屋里值钱的东西都会被她们拿走的。”蔡春花磨着牙道。

    那辆飞鸽牌的自行车,她一定要拿到手!

    “没错,三叔生前是富农,在屋里留下不少值钱的东西,这两个丫头住进去,霸占屋子不说,还霸占值钱的东西,我们现在就去把李晓婷赶走!”李海波手一挥,他的父母,媳妇,儿女都跟着他走向荒屋。

    现在他们不怕荒屋是不是有鬼了,李晓婷和李慧婷都住进去了,有鬼的话,她们还能活着骑自行车?

    再说了,荒屋有鬼也只是传说,还没人亲眼见过鬼呢。

    “海波,那辆自行车是三叔生前留下来的,不能再让李晓婷那个娼妇骑了。”蔡春花道。

    “我现在就去推回家!”李海波道。

    李慧婷一听,急了:“自行车不是你们三叔留下来的!”

    可他们哪会听李慧婷的?

    李慧婷急着跟在他们身后,却不敢拦着他们,只好在心里祈祷,希望二姐快点回来!

    李海波带着全家人冲进荒屋院子,看到院子里的草都被拔得这么干净,他们心一动,想霸占这间屋的念头更强烈了。

    自行车不在院子里,那肯定是在屋里!

    李海波带着妻儿气势汹汹走向正屋。

    这座屋真大!

    堂屋也宽大,摆二十张椅凳,两张吃饭桌都行!

    刚走到门槛前,就见到放在堂屋的自行车,李海波眼前一亮!

    “嗷呜~~”

    就在李海波和蔡春花争先恐后踏进门槛时,屋里突然响起一声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