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尽快领取你的新手礼包。”
电磁屏蔽室的灯光很亮,温度很低,顾晨很慌。
这几天频繁出现在眼前的虚拟字幕,让顾晨觉得,脑瓜子是不是真的出现了问题。
作为省公安大学的毕业生,坚定的唯物主义捍卫者,顾晨对此十分好奇,但同时却又小心翼翼。
因为对于见习警察来说,保持清醒的头脑很重要,而且顾晨不想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所以他决定,对自己做一次头部核磁共振检测。
“开始吧。”某位可爱的小医僧,给他戴上了耳塞和线圈。
检测开始。
“咣当咣当,哐哐哐……”
噪声很大,温度很低,磁场很强。
幽闭的空间,时间过得很慢,顾晨感觉全程都在煎熬。
好在检测结果最终出炉,顾晨一切正常,并没有出现所谓的脑部问题。
顾晨心想,既然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莫非,这就是各种网络小说里,常常出现的系统外挂?小说还是看过的。
他随后来到一个无人通道,准备研究一下这个困扰自己多日的虚拟系统,手脑并用的点开了眼前的新手礼包。
“获得‘大师级合情推理’。”
“训练严密的‘合情推理能力’,将提升你探究真相的能力。”
动听的机械女声,不断在顾晨脑海中响起。
顾城自然知道,合情推理,是根据已有的事实和正确的结论、实验和实践的结果,以及个人的经验和直觉,推测某些结果的推理过程。
“可是,这大师级算什么水准?”顾晨并不是很清楚,大师级合情推理,在自己认知的领域又算什么级别?
“技术分级自低到高分为入门、专精、大师和完美,大师级属于第三级别。”系统的机械女声依旧动听。
“可还有演绎推理呢?”顾晨认为系统有漏掉的嫌疑:“演绎推理的三段论,小前提、大前提以及结论,这些都被你吃掉了吗?”
又过了几秒,才听见系统的机械女声传来:“所有推理均由警探系统提供,最终解释权归警探系统所有。”
听到这句回复时,顾晨也算是明白,就目前自己所获得的“大师级合情推理”,也能算得上是优良级水准,用用还行。
可自己在警校本就学过推理,这种天上掉下的礼包,到底有没有用,顾晨不知道,也没抱多大希望。
推理,最终还得靠人的。
……
……
下午两点,江南市芙蓉派出所热闹非凡。
来自全国各地的见习警,或三两成群,或三五成群,他们穿着各家警校的制服,内心激动又忐忑。
对于见习警来说,四年警校的坐牢式“管教”,仿佛下一刻就能放飞自我,如蛟龙得水,鸟飞苍穹。
分配见习岗位,就是警队生涯的正式开始……
“怎么还不去集合?”走出通道,比顾晨早两年毕业的三级警司卢薇薇,习惯性的冷言一句,回过头看到顾晨的瞬间,却有些脸蛋微红,语气很快变得轻柔起来:“这位师弟,加油哦。”
“谢谢师姐。”顾晨礼貌性的点点头。
看着眼前这个短发及肩,身材高挑的美好师姐,心情顿时很愉悦。
顾晨从小帅到大,是能在三十二只见习警中,一眼就能发现的品种,很容易受到小女警的特别关注。
“还别说,芙蓉派出所的师姐,颜值挺高。”站他身旁的丁亮,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跟我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那当然是不一样了。”听见丁亮在聊师姐,韩云飞立马凑了过来:“不管你之前多么喜欢短发女生,到了这里也会发觉,马尾长发才是正义啊。”
“你们班有女生吗?”笔直站立的黄尊龙,忍不住插嘴说道:“听说你们学法医的……都是和尚?”
“哈哈哈别说了。”丁亮苦瓜脸看了过去,嘿嘿一笑:“在警校待久了,食堂的打饭阿姨我都觉得是如花似玉,我是不是审美眼光出问题了?”
“别瞎说,那可能是你未来丈母娘。”又有同学坐不住了,正式加入到调侃大军:“哄好丈母娘,还愁没老婆吗?”
“都别吵了。”卢薇薇拿着名单表,看着一帮见习警,道:“肩上是雪铁龙的,都给我出来集合了。”
现场很快排成两列队形……
入警第一年是见习期,见习衔两拐雪铁龙,不是警员衔,一般是过了见习期,再看职务授衔,不过最快也要三个月。
而科员一般一毛一,现在的警员衔更是凤毛麟角了,基本上是看不到的。
要知道,公考的最低学历要求是大专。
“都站好咯。”卢薇薇扫了一圈,正要开口,却是一眼看到校草级别的顾晨,目光明显顿了一下。
她在芙蓉派出所这几年,见过的警员实在太多了。
传说中长得仪表不凡高大威猛的不是没有,但是像顾晨这样提神的,几乎是处在绝种边缘了。
卢薇薇的双目近乎失神,她脸色微红,又赶紧收回目光。
然后开始按照既定流程,一边走着,一边介绍起芙蓉派出所的组织构成。
而三十二名见习警,之后也要分配到不同岗位,进行轮岗实习。
有的会去车管所,有的会去交警队,有的会在派出所。
当然,具体怎么分配,卢薇薇也不知道。
来到会议厅,二级警督赵国志成功接管话语权。
军人转入的他,是芙蓉派出所,刑事组的负责人,正科级,在警队工作超过18年。
再过一两年,赵国志也将升为一级警督,可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喜欢来现场看看警队新人,摸底大家的实力,并用自己的方式鞭策新人。
此时他眉头一皱,先是用沉稳的语气,鼓励着大家。
随后,又开始介绍起江南市芙蓉派出所辖区的基本情况。
“江南市芙蓉派出所,地处人口近千万的市区,但属于市区内较为落后的地段,往前推20年,基本还叫做某某村,现在也是刚刚完成城中村改造不久,辖区内情况极其复杂,常驻人口近40万,加上流动人口超过90万。”
见习警们面面相觑,而赵国志则是双手负背,来回走在队列前后。
“这些人口中,充斥着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片区内有大片的租住户,同时还有几十家娱乐场所。”
目光扫向众人,赵国志继续说道:“可就人员方面,面对这样大的一个片区,我们整个派出所只有128人,其中还包括了食堂师傅,以及协警,在人员配置上是远远不够的。”
听到这里,见习警们似乎知道,说这些,无疑是老赵的心理暗示。
赵国志没有停顿,继续用他那饱满的热情介绍起来:“正因为如此,所以江南市公安局,才从各大院校招录的见习警中,优先安排到芙蓉派出所,也是为了缓解人员压力。”
“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会进入刑侦队,也有可能会进入治安队、巡逻队,甚至是社区警务室管理户政。”
“不过呢,这也要看业务能力了,有本事的,跟我进入刑侦组。”见大家精神一震,赵国志态度温和,语调又变得柔和起来:“当然了,每个人能力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可能适合管理户籍,因人而异罢了。”
可就当大家松口气时,赵国志的语调,又忽然变得高调起来:
“但是丑话说前头,业务能力差的,想在见习期间耍小聪明的,我们坚决不会要,你们的见习考核也不会通过,就是放到全国任何兄弟单位都是一样,我们要的,是业务能力突出的警察,但你们是吗?”
赵国志的这番说辞,狠狠的打击着每名见习警的信心。
大家刚刚兴起的斗志,很快又被打压下去,就像是过山车,心情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但是顾晨并没有放在心上,家里的堂兄表弟,基本都上交给了国家。
自己来到这儿,也就是为了锤炼自己,而刚才赵国志的一番话,也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单从实习角度来说,其实大部分人,还是希望分配到芙蓉派出所的,尤其是赵国志主管的刑侦组。
毕竟起点高,而且赵国志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是各大警校宣传栏里的常客了。
能来这里的,一半是冲他来的,另一半……也是冲他来的。
芙蓉派出所的名头,那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毕竟你们还有一年的时间,选择做英雄还是狗熊,由你们自己决定了。”
说完这番话,赵国志转身对着一名三级警督,说了几句简短的交代,转身又跟大家介绍起来。
“这位是刑侦二组的肖阳同志,是位经验丰富的业务能手,我想借此机会,让肖阳同志,跟大家做个小小的测试,也是为了看看大家的实力。”
肖阳是个国字脸的硬汉,可能在刑侦组待久的缘故,每天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渣无赖,也让他有着普通民警不一样的凶悍外表。
无他,镇得住才是关键。
他很快走到队列前头,给众人打了一个敬礼,道:“这是芙蓉派出所的传统,优秀的见习警,我们将优先考虑录用,那现在,我需要一位新人跟我一起参与。”
众人面面相觑,都开始跃跃欲试了,但肖阳在扫视一圈后,目光却停留在,拉高队伍整体颜值的顾晨身上。
“就你吧。”肖阳指着顾晨说道。
……
被肖阳点名,顾晨就当是练练手,本身这也是表现自己的时候,有机会加深印象,那就得适时抓住。
肖阳被赵国志叫来,给见习警上入职课,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对于见习警的各种特点和毛病,他自然是知道的。
警校跟社会隔着一道墙,理论就算学的再好,终究还是会败给社会经验。
尤其是刚入警的孩子,总是莫名有种能破桩大案的自信。
“大家不用紧张。”肖阳露出一丝略带冷漠的笑容。
他在顾晨的帮助下,将一个写字板,抬近到队列的最前头,道:“作为人民警察,推理是基本要求,能用最短时间推理出正确的结果,就算及格。”
谈话之间,顾晨已经按照肖阳的要求,将几张线索图片,用彩色吸铁块扣在题板上。
而其他人则是伸长脖子,心里默念出题板上的内容提示:
——————
“某个周日清晨,一名寡妇被杀于自家别墅内的浴缸里,寡妇是三年前搬到小镇别墅居住的,和当地居民少有来往。”
……
“只有每个周末,才有家政女胡某过来帮忙收拾,对于身材娇小的寡妇相比,胡某显得很高大,力气也很大,许多男人们的力气活她也都能做,但胡某与寡妇却是很少交流。”
“最早发现寡妇遇害的也正是胡某,她于周日一早,来做家务的时候,发现寡妇胸部被人刺伤,死在浴缸里,浴缸顶上的淋浴喷头,仍在不断的喷着热水,浴缸里的水向外溢出。”
……
“据初步侦查,作案现场发现在二楼卧室,那里有激烈打斗的痕迹,羽毛枕头被撕破,房间的地上,到处都是白色羽毛。”
“据胡某交代,她周六做完家务后,下午三点就离开寡妇家别墅,当时寡妇在客厅内看电视,此后,胡某来到另外一家雇主家帮忙做饭,晚上十点才回家,雇主和胡某邻居都可以作证。”
“而另外一名嫌疑人刘某,是小镇上的一名无业青年,嗜赌如命,有人发现他在周六晚上十点左右,曾在作案现场附近徘徊……”
“那么问题是:谁是凶手?为什么?”
——————
扫过这些信息后,众人一个个陷入沉思。
而肖阳则是嘴角含笑,道:“不管是做哪种工作,心思缜密是必须的,题目给出的线索很多,我现在就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肖阳说完,还不忘得意的一笑,他看看众人,再看看顾晨,淡笑道:
“有谁愿意尝试一下?把自己的推理讲解出来,我会让面前的这位小同志,把你们的推理步骤写出来的。”
先前还是斗志昂扬的见习警们,顿时一个个哑口无言。
警校的理论知识,此刻毫无用处,而肖阳给出的线索,也实在是太少了,不少人都看着脑壳疼。
肖阳在题板上叩动几下,提示道:“受害人,嫌疑人,现场情况,杀人动机,作案时间,大家可以各抒己见嘛,反正这些东西,你们今后在办案的过程中也会遇到的。”
见肖阳把众人给难住了,赵国志也插嘴说了两句:“我知道,这道题有点难度,但不光是你们,每届来到芙蓉派出所的见习警察,都是要经历这种考验。”
“赵所长说的不错。”肖阳笔直跨立,无聊的看着这群懵逼的见习警,道:
“每年过来的见习警中,都没有办案经验,真正能在第一次测试中答对的,几乎是凤毛麟角,我就给大家说个数据吧,也给大家参考一下。”
肖阳拿起一份统计表格,道:“这是最近十年的测试结果,真正能在第一次测试中,正确通过的概率还不足5%。”
见习警们顿时发出阵阵惊叹。
赵国志也有意无意的咳嗽两声,捧场的意味浓厚:“肖阳同志,就是那传说中的5%。”
听到赵国志的这番话后,见习警们对肖阳的那种敬佩之心,顿时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
“太难了,要做到那5%,这概率可想而知。”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顾晨刚想着如何解题时,他脑海中就忽然嗡的一下,浮现出一行文字。
“新手任务:小试身手。”
“任务内容:配合肖阳完成推理任务,并获得满意认同。”
“任务奖励:获得初级宝盒一只。”
“任务时限:十分钟。”
……
“完成任务,就给十分钟?”
顾晨觉得这是在开玩笑吧?
如果推理真能这么快解开,那概率也不会低到5%这么吓人吧?
可既然给出了任务要求,如果不做,会不会发生一些惩罚的事情?
想到这些,顾晨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冷静分析,十分钟怎么可能破解,这连分析事件的结构思路都不够。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也不够用啊。
也就在顾晨看向题板的同时,他忽然感觉头脑清晰,脑海中,更是有着无数资料在翻江倒海。
眼前的题目,思路似乎更加清楚,自己的注意力也比先前更加集中,各种线索之间的组合,就像一道行云流水。
推理,顾晨平时也有练习,但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不过现在,一眨眼功夫就能完成。
“难道这就是‘大师级合情推理’的作用吗?”顾晨不禁自问。
受害人,嫌疑人,作案动机,作案地点和时间,各种图片细节在脑海中翻江倒海,现有的已知线索,快速组成了一道分析图组。
顾晨拿着油性笔,根本停不下来的书写起来,一切都是那样顺畅。
而另一边的肖阳,还在鼓励着大家积极推测,大胆尝试。
没一会功夫,肖阳就被身旁不停书写的节奏声给打断了。
他转过头,也是好奇道:“我说这位小同志,不要写得这么急,推理框架慢一些,仔细一些,不要漏掉细节。”
队列中的见习警们,此刻都是两眼放光,一个个伸长脖子,都想看看顾晨的推理结构。
卢薇薇攥紧拳头,脑袋不自觉的就靠在了顾晨的肩膀上,心说小师弟认真的样子……真帅。
“好吧,你要尝试就尝试吧。”肖阳点点头,也没在意:“如果大家实在解不出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待会我就拿这位小同志的错误结果,给大家当做反面教材来讲解一下吧,记得都要认真听。”
肖阳话还没说完,顾晨就已经将笔丢到一旁:“肖师兄,我做完了。”
肖阳看了看题板,再看了看顾晨,眼睛瞪得很大,一时间思绪翻涌,滔滔江水泛滥成灾。
“你…你叫什么?”
“顾晨。”顾晨回答。
“寒暑假实习过?”
“是的。”
“实习单位是刑侦队吗?”肖阳有些难以置信。
顾晨顿了一下,弱弱的问道:“幸福家园副食品超市,算实习单位吗?”
会议厅内传出一阵哄笑,让不少经过的警察,好奇的瞄上几眼再走。
推理操作其实最讲究技巧,需要运用的知识包罗万象,就算是工作多年的刑警,也需要不断跟进学习。
肖阳瞥了顾晨一眼,目光重新回到题板上的推理。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般善于破案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一个推理者的真实水平。
但从破案角度来说,作案时间一般会放在最前头,可杀人动机也是不可缺少的选项。
在顾晨给出的推理中,两名嫌疑人都有作案可能,所以找到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才可能根据两人不在场的时间找出凶手。
但是顾晨的切入点,显然是做的很好。
最让肖阳惊叹的是,顾晨在作案时间上的分析,也做到了准确无误。
“顾晨,你说说看,为什么你判定,死亡时间是在晚上?”肖阳冷不防的问道。
“因为这张照片。”顾晨将彩色吸铁石下的照片,抽回到自己手里,然后拿到众人面前查阅一番。
大家都知道,凶手将尸体放入热水中,是为了掩盖真实的死亡时间,可顾晨却拿着照片说事,这就很让人想不明白了。
“顾晨,这张照片有什么不同之处吗?”一个队列中的见习警,好奇的问他:“不就是二楼窗外的蜘蛛网上,沾着几片羽毛而已吗?”
“对啊,这道题的侦查结果不是说了嘛,作案现场发现在二楼卧室,那里有激烈打斗的痕迹,而且羽毛枕头被撕破,房间的地上,到处都是白色羽毛,偶尔几片飘到窗外,这又有什么稀奇呢?”
又有见习警问道。
大家开始面面相觑,小声的讨论起来,可终究还是没人说出个所以然。
肖阳笑了笑,他知道这张照片是破题的关键,但顾晨的确做的很好。
而其他人,根本就没思考过为什么。
不过肖阳也不确定,顾晨是不是真的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便又问了一句:“顾晨,说说你的解释。”
“好的。”顾晨点头,笑了笑说道:“我是这样理解的,问题关键不在羽毛,而在窗外树上的蜘蛛。”
“蜘蛛?”
不少人咦道:“作案时间跟蜘蛛有毛关系啊?”
“对啊,蜘蛛能说话?我不信。”卢薇薇有点迫不及待了,她赶紧又道:“顾晨师弟,你就别卖关子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大家吧。”
“好的。”顾晨淡定的笑了笑:“大树上的蜘蛛,对于案件的侦破起到了关键作用,根据比例可以看出,这是一只25厘米左右长的捕鸟蛛。”
“这种捕鸟蛛,毒性比一般蜘蛛强,是依靠毒液,将落网后的猎物毒死后才食用。”
“而这只蜘蛛的破损网上,残留着羽毛枕上的白色羽毛,因此我可以断定,作案时间在晚上,因为这种类型的捕鸟蛛多在夜间活动,它们经常在傍晚编网,第二天早晨再把网弄破。”
这么说,大家对于作案时间,也就很快明白了。
破损的蜘蛛网上能粘上羽毛,那只能说明作案时间在晚上。
而凶手也显而易见了,那就是题目中提到的赌徒刘某。
“不对啊。”肖阳见顾晨分析准确,却又故意刁难的问道:“万一是地上的羽毛,自己又飘到窗外的破损蜘蛛网上,那作案时间,岂不是又不能确定了?”
肖阳的一番质疑,顿时又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
推理最讲究逻辑性,虽然顾晨的想法有理可据,可万一出现肖阳说的这种情况,那作案时间的推理,也就不好判断了。
“顾晨,你的推理不严谨。”站在一旁,一直默默关注的赵国志,此刻也发言说道。
不过顾晨没有尴尬,反而是淡笑着说道:“这个因素可以排除掉。”
“嗯?怎么说?”一旁的卢薇薇,好奇的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僧。
“因为它受到物体下落轨迹的因素影响。”脑海中的数据流快速翻涌,顾晨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分享出来:
“题目中的羽毛在下落时,其体积、形状和密度,将影响它的运动轨迹。”
“一般密度是表示物体单位体积质量的物理量,体积相同,密度不同,则质量不同;密度不同的物体在真空中同时落下,其运动轨迹一致。”
“而密度、质量都相同时,实心与空心,丸状和片状,物体下落的轨迹不同,这主要与它受到空气阻力的大小和方向有关,所以,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说道这里,肖阳已经非常满意了,自己用了许多误导性的线索,可顾晨都能成功避开。
或许,这是顾晨在某些方面的天赋,但在刑侦组,这就是破案的重要技术了。
刑侦组里要面对的各种案件,总会让人手忙脚乱,但是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作案时间了。
尤其是面对各种狡猾的犯罪分子,他们往往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肖阳在刑侦组这些年,参与破获的大小案件不计其数,要说线索搜集上,以及准确的判断推理,他认为顾晨的反应就很优秀。
天赋异禀,或许就是指顾晨这种人吧?
想到这些,肖阳不禁又联想到自己当初进入警队时。
同样是见习警,同样是面对老鸟的考验,自己当时的题目难度,甚至还不如现在。
而就推理时间上,眼前的顾晨,仅仅用了不到八分钟,就能将自己精心准备的题目给破解。
而上一次的自己,用了将近一个钟头。
差距…忽然之间就形成了。
肖阳不明白,顾晨这种能力是怎么练成的?
要说练就这种技术有多难?单从推理技术上来说,这跟在警校锻炼根本不一样,理论和现实存在着巨大差距。
当初肖阳自己就专攻刑侦学,在校期间,各科成绩也是名列前茅,自以为可以在警队大展身手。
可最后来到警队见习,各种理论堆砌成的东西,顿时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再多的理论堆砌,也不如一名老刑警的经验判断。
而现在的警校学生,一般都会利用寒暑假时间,联系相应的派出所,提前锻炼自己的工作能力。
可一般能在刑侦组里实习的,更是凤毛麟角了,而且还需要一定的社会关系,更别说顾晨的寒暑假实习单位,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食品超市。
“难道超市里有卖被门挤过的核桃?吃了能补脑?”
肖阳对这些年存在已久的5%,重新产生了怀疑。
也不知道是不是卢薇薇带头鼓的掌,很快,掌声就响成一片。
就拿刚才的精彩推理来说,就是肖阳自己也是佩服不已。
在推理速度上,他认为顾晨跟他有的一拼……好吧还是有点差距的。
顾晨的思路清晰,推理速度也快,但肖阳自认为在破案经验方面,要比顾晨好许多。
这样想想,肖阳的心里顿时也好受多了。
而一直在默默观察的赵国志,此刻也像捡到宝一样,笑得像个弥勒佛。
拿全市来说,芙蓉派出所的破案能力,那也是数一数二。
全市十八个派出所,任何一个单位派出刑侦组较量,都不是芙蓉派出所的对手。
有的刑警,甚至几年的办案数量,还不如芙蓉派出所一个季度的数量,破案率也是惨不忍睹。
有自知之明的,会自动申请转岗到治安队,巡逻队,甚至是社区警务室管理户政。
然后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消耗着自己曾经呐喊的青春。
可现在,芙蓉派出所所面临的问题是,辖区内,急剧增加的流动人口数量,以及各种棚户区改造带来的种种问题。
要不是这样,赵国志绝对有信心,年年把先进挂墙上。
可江南市发展中出现的诟病,就是放在全国也一样,但这是块硬骨头,终究需要人来啃。
赵国志作为芙蓉派出所的元老级人物,见证了芙蓉派出所辖区的点滴变化,对这里的情况也最为熟悉。
像顾晨这样的见习警,赵国志还是第一次遇到,仿佛也对接下来的工作更有信心了。
“顾晨,你真的没在刑侦队实习过?”赵国志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顾晨的回答言简意赅。
“顾晨,干得漂亮,以后得继续努力了。”
“好的。”顾晨继续点头。
赵国志有点哭笑不得。
心说这个顾晨,果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连拍马屁的话都不会多说一句,从头到尾就挤出两个字。
这点他跟肖阳倒是不同。
至少肖阳在当年获得表扬时,会说感谢领导,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以后继续为警队鞠躬尽瘁之类的话。
虽然现在听着挺尴尬,但起码在前些年,这种万金油式的回答,虽然感觉有点拍马屁的味道,但至少也不会出错。
在领导面前表决心,加深印象,说不定还能分个不错的工作岗。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岗位的起点决定着成长的高度,尤其是对于见习警这种警队最底层的人来说,就像是职业生涯的岔路口。
有的人能平步青云,有的人却原地踏步,有的甚至转业经商。
每个人努力的程度不同,结果也就不尽相同。
起点高,接受的历练也就更多,而且要比低起点的普通民警,在职业生涯上更上一层楼。
所谓赢在起跑线上,就是从警队生涯的第一个工作岗上拉开的距离。
就在此时,顾晨的脑海中忽然多了一个银白色的小盒子,外观精美绝伦,由浅入深的浮现在顾晨面前。
“新手任务‘小试身手’完成,获得初级宝盒一只。”
动听的机械女声再次出现。
“这么说来,这就算是任务完成了?”顾晨眼睛一亮,顿时心里美滋滋。
之前觉得任务过于困难,可做过之后才发现,困难在决心面前,真的是不堪一击。
银白色的小盒子,一直在顾晨面前漂浮着。
顾晨怕自己此刻点开宝盒,会吓着其他人,想想还是等到没人的时候,自己再慢慢点开研究吧。
“顾晨。”赵国志笑着问他:“你想去哪个单位轮岗实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赵国志这么说,其实就是在尊重顾晨的意见。
毕竟对于见习警来说,实习的轮岗职位,更多时候是由上级决定的。
肖阳在之前也说过,优秀的见习警,警队将优先考虑录用。
而顾晨,显然就已经跑到了其他人的前列。
这让不少见习警都羡慕不已,但也无话可说。
就顾晨刚才的表现,其实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物竞天择,胜者为王的道理大家都懂,而警队也正需要这样的优秀人才。
赵国志迷之微笑的看着他。
卢薇薇迷之微笑的看着他。
肖阳也迷之微笑的看着他。
“我想去……我去。”
顾晨刚想开口,忽然脑海中的提示音,又再次蹦了出来。
“新手任务:破案。”
“任务内容:为十名受害者破解案情。”
“任务奖励:记忆力(专精)。”
“任务限时:十天。”
看到这些提示,顾晨很想说句妈卖批。
感觉这种任务下达的是不是神经病?
就算顾晨推理还行吧,可十天破解十个案件,你当这是玩过家家呢?
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多案件数量,就是有,轮得到自己吗?
再说这十天十个案件,平均一天一个,自己忙得过来吗?
顾晨刚才还想着,要去芙蓉派出所的刑侦二组,可现在想想,就算自己真的能去,那这些案子轮得到自己吗?
而且,刑侦二组的案件是有标准的,一般如果涉及金额超过三千元的案子,刑侦二组才会立案。
如果碰到一些重大案件,芙蓉派出所单独无法完成的,还会交到分局甚至市局来侦办。
当然,这些各省市的标准都不一样,最起码江南市的情况如此。
而如果自己执意要去刑侦二组,还不如降低门槛,将自己放到普通办案组,捡漏刑侦二组的案件也就轻松多了。
顾晨在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就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芙蓉派出所的刑侦一组和二组,属于侦办辖区刑事案件。
而三组,虽然挂名刑侦,其实就是办理一些小型治安案件。
跟治安队,还有一组二组合作办案,繁杂事情倒是挺多,属于三个办案组中最鸡肋的存在。
如果按照派出所职能划分:刑侦、治安、户政、特业,自己目前进入刑侦三组的条件,是最适合完成任务的。
“也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办案的机会啊。”顾晨这样想着,抬头看着赵国志:“我可以去刑侦三组吗?”
赵国志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你要去刑侦三组?”
“顾晨,我们刑侦二组,才是你合适的选择啊。”见顾晨做出选择,一旁的肖阳也是急在心头。
肖阳原本以为,顾晨会选择自己这种重要部门,毕竟侦办的案件都挺重要,办案的经验积累那就更不用说,然而顾晨却选择了一个菜鸡部门。
难道说,这家伙想偷懒?
“我想去刑侦三组可以吗?”这样的提问顾晨又说了一遍。
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去刑侦三组了。
“顾晨。”赵国志有些失望的看着他,原本想着有天赋的年轻人,应该多去重要部门锻炼一下,对经验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要知道,培养一个优秀的刑侦人员有多不容易,见习警,往往最缺的就是办案经验。
许多见习警,根本没有机会参与重大案件,只能在琐事中跑腿消耗精力。
可顾晨的选择,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要是换做其他见习警,早就感恩戴德了,巴不得自己能有进入刑侦一组和二组的实习机会。
“刑侦一组和二组,在破案经验方面,要好于三组,而且刑侦三组处理的案件,都是一些小案件,大家每日都在奔波,你不一定能学到你想要的东西。”
手心手背都是肉,三个刑侦办案组,都归赵国志直接管理。
说三组的不是,容易打击到三组的自信心,所以赵国志也不好说太多,点到为止。
要知道,每天要面对各种盗窃案件,芙蓉派出所根本派不出多余的警力去调查。
很多时候,都是寄希望于兄弟单位能碰巧抓住嫌犯,然后在审问过程中,让嫌犯交代作案数量和时间,然后再结合最近的盗窃案件,一起并案处理。
三组基本就是做这些工作的。
繁重而苦闷的跑腿,还经常要面对群众的各种不理解。
顾晨真要去了刑侦三组,恐怕会失望的。
不过,相比较赵国志的考虑,顾晨更希望能快点完成任务。
“我可以试试看。”顾晨微笑着说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多跟一组和二组的前辈们学习的。”
顾晨既然这样说了,赵国志再强求,也就变得有些偏袒了。
毕竟,在场还有三十一名见习警都看着呢。
如果是不错的岗位,就分给顾晨这样的见习警,那分到三组,甚至是社区警务室的见习警,他们会怎样想?
这些赵国志都要全盘考虑进去的。
所以,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赵国志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行吧,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随后他看着肖阳说道:“人员分配,就交给你了。”
说完赵国志转身就离开了。
肖阳叹了口气,感觉刚才的兴奋荡然无存了,只好苦笑着看着众人。
“大家都到卢薇薇这里来领取职位表,领到的,根据大厅平面图,自己去各单位报到。”低头看了看表,肖阳又大声道:“解散。”
大家很快像一群啄食的小鸡,唰的一下将卢薇薇包围起来,整个大厅内顿时闹哄哄的。
顾晨没有去凑热闹,他去刑侦三组,那是赵国志亲自同意的,没必要跟其他人一样去争抢职位表。
倒是想起,刚才任务奖励的宝盒,自己还没来得及拆开呢。
此时此刻,顾晨趁着众人不注意,自己溜到一个拐角的楼梯通道口。
银白色的小宝盒,依然浮现在顾晨的眼前,只是由于长时间没有领取,宝盒的色泽有些透明。
可当顾晨想要点击领取时,宝盒就像事先知道一样,色泽很快由浅入深,最终恢复到先前出现时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呢?”顾晨也很想知道啊,他手脑并用,点击宝盒面前的领取按键。
顿时,顾晨的视觉,忽然“嗡”的震动一下,小宝盒自动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罐金色的饮料物品,上面还显示着“功能饮料”四个大字。
“功能饮料:可以恢复你疲劳的精力,帮助你更加高效的完成任务。”
看到这些浮现的文字,顾晨眼睛一亮,心说你是红牛还是东鹏特饮?
几块钱一罐的功能饮料,被你搞得这么神秘,还不如来盒巧克力更加实在,自己最爱吃巧克力了。
可忽然间,原本银白色的宝盒消失不见了,功能饮料自动存储到脑海中一处储物架上,像极了超市里的货柜。
“功能饮料:+1。”
看到这种场景,顾晨差点萌生出做生意的冲动,感觉系统提供的东西,总该与市面上的功能饮料有区别吧?
毕竟新手礼包的“大师级合情推理”,就已经足够让自己大开眼界了。
照这样看来,新手任务的奖励也很诱人啊。
“顾晨,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们正到处找你呢。”
先前在大厅内调侃学姐的几个人,也都跑到顾晨的身边。
这几人,都是顾晨在芙蓉派出所警员宿舍的室友,昨天搬来时,大家都彼此认识了一番。
像丁亮和黄尊龙,和顾晨一样是警校毕业的,但韩云飞属于社招,他大学学的是法医,专业属于临床医学类。
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很快便熟悉了起来。
但顾晨只知道,丁亮带来的巧克力好吃,黄尊龙给的牛肉干有点硬,而韩云飞……他给每人送了一副牛骨雕像。
据说是他用手术刀,在牛骨上,雕刻而成的艺术品,据说这玩意还在学校拿过奖。
从昨天开始,顾晨就一直看着韩云飞,手拿一串葡萄,用挖空中心的湿巾垫在上面,然后用手术刀切开,再持镊取籽,最后用强生爱惜康的70厘米缝线,将葡萄皮又给缝合起来。
进针,穿出,打结,每个动作韩云飞都是行云流水。
顾晨自然知道,这是每个医学生,锻炼手术技巧的一种消遣。
可这种美利坚的缝合线,一般的医学生可用不起。
可顾晨后来又听说,这家伙家里是做生意的,专门批发进口医疗用品,而且,他老家的房子能盖到十几层。
顾晨问他家是哪里的,韩云飞说是hu建,顾晨当时就秒懂了。
有这样一群有趣的同事,顾晨觉得,警队生涯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你们都分哪里了?”顾晨问大家。
“我去了巡逻队,听说经常要加夜班。”丁亮生无可恋道。
“你呢?”顾晨又问韩云飞,这家伙嘴角都翘得老高了,想必是分到一个好单位。
“我在刑侦二组,跟肖阳混了。”韩云飞得瑟的不行:“毕竟……我是吃技术饭碗的。”
最后,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黄尊龙身上。
“别看我。”黄尊龙略显失望,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我分到了社区警务室。”
“这挺好的,扎根基层,服务群众嘛。”顾晨安慰了他几句。
黄尊龙却摆摆手,苦闷的说道:“难道我会告诉你,最近我们又要开始联合城管抓狗了吗?”
翌日。
上午七点五十分。
顾晨比派出所全国统一的上班时间,早到了整整十分钟,来到刑侦三组的门口。
一种与时间紧张赛跑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
而反观隔壁,还有隔壁的隔壁,刑侦一组和二组,早已是忙的不可开交了。
不少人是嘴里含着早餐,手里打着键盘,感觉恨不得将每一分钟都投入到工作上。
“顾晨,你们组的人还没到呢?”已经赶来的韩云飞,手里提着各种早点,他朝三组的办公室里,偷偷瞄了一眼。
“没有。”顾晨的回答言简意赅。
“那就祝你好运咯。”韩云飞说着,就往二组办公室里走,然后就听见他的一阵吆喝。
“肖组长早,各位师兄早,大家还没吃早餐吧?我这里有牛奶、酸奶和豆浆,还有烧麦、烧饼、生煎包……”
韩云飞在二组办公室里尽显土豪本色。
上午八点。
三组的成员陆续赶来,大家并没有注意新来的见习警们,各自来到座位上,开始翻卷宗,查资料,交换信息。
因为见习警刚来,很多情况也不了解,别说是帮忙,不添乱就是万幸了。
“这就是你们向往的警队生活,尤其是刑侦组,往往就是这样,每天有做不完的琐事。”
无意中,大家听到赵国志的鞭策。
“赵所早,您居然亲自来咱们三组视察?”一个小民警立刻上前打招呼,意外也不意外。
他知道每年这个时候,赵国志都要来巡查各个部门,考察见习警首日上班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来得这么早。
然而跟顾晨站在一起的见习警们,显然都知道,赵国志从进门开始,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顾晨,甚至说话也看着顾晨。
这是什么待遇?
赵国志来这分明就是来看顾晨的。
从昨天开始,一道推理题就把斗志昂扬的见习警们收拾的服服贴贴。
大多数人,在警校都是优等生,各科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可这些东西,在来到芙蓉派出所后,感觉就像是放飞的孔明灯,飞到半空中就被烧着了,信心也就破灭了。
芙蓉派出所要杀杀见习警们的傲气,那是显而易见的。
而大家同时也能感觉到,跟顾晨在推理技术上,那差距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当顾晨推理出照片的问题时,大家却还是一脸茫然。
当顾晨推理出捕鸟蛛的特点时,大家却还是分不清问题所在。
当顾晨被肖阳和赵国志质疑推理瑕疵时,顾晨却能用物理知识,分析的头头是道。
最让人不可接受的是,整个推理只花费了不到八分钟,这种能力,可不是说你看多少集柯南就能解决的。
正因为如此,赵国志对于顾晨的选择,心里一直很遗憾。
一组二组忙翻天,虽然案件少,但涉及到的技术经验,可不是这帮见习警一两天能学会的。
但三组,虽然案件多而繁琐,不过都是一些简单的案子,主要花费在跑腿的时间上很多。
见顾晨倒是没介意,赵国志又走到他面前,询问道:“感觉如何?”
“还行。”顾晨又是两个字。
“不懂的地方,你就问组里的老同志,我都跟他们打过招呼,经验要无偿分享。”赵国志又道。
“会的。”顾晨言简意赅。
赵国志有点尴尬,甚至说是无奈,怀疑顾晨是不是真的不爱说话,每次就只有两个字吗?
“好吧,祝你们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再创佳绩。”赵国志感觉再待下去,自己都要自闭了,点点头便离开了。
不少老同志偷偷伸出头,只见赵国志穿过一组和二组,直接朝楼上的办公室走去。
“咦?”一个老同志不解道:“今天的赵所……只来咱们三组?”
“好像每次都是先去一组和二组吧,然后再顺带来看看咱们三组,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又一位小民警纳闷道。
赵国志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
对于一组和二组来说,那就是亲儿子,那是赵国志重点关照的部门。
所里有最好的福利,赵国志恨不得都往一组二组搬,而对于前者来说,三组就像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孩子。
干的事情最杂,给一组二组打助攻最多,反而功劳总是算在一组二组头上。
此时此刻,三组的老同志们感激涕零,感觉就这事,三组能在一组二组面前吹牛一星期。
想想饭前谈资是有了……
“都是新来的,也不指望你们能帮多大忙,给我们多跑跑腿,也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一名老同志开腔教诲,几名见习警,甚至拿出小本本做记录。
“不用这么繁琐。”又一位老同志说道:“凡事听着就行,做事带脑子,以后大家就是一个战线的同志了。”
见习警,在警员金字塔体系中,属于最底层,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些工作几年的协警。
在这里,警衔不是很重要,是不是正式编制还是临时编制,这些也不重要。
大家更加看重的,是个人的工作能力,优秀的稀缺人才,往往能得到全所人的尊敬。
就拿芙蓉派出所一百多号人来说吧,就是所长见到食堂师傅,那也得毕恭毕敬的,否则师傅手抖,那饭量可不是减少一点两点这么简单。
所以,食堂师傅才是整个芙蓉派出所最有地位的主。
“师兄,咱们什么时候能办大案?”一名见习警有点急不可耐了。
老同志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咱手上多少盗窃案件还没结案呢,先从简单的来,别整天想那些没用的。”
“待会穿便装,跟我去芙蓉批发市场蹲点。”又一个老同志道:“那里偷电瓶车的人才挺多,逮着一个就算业绩。”
见习警们顿时眼睛一亮,可很快又没了动力。
“合着来刑侦三组,就专门蹲点抓贼啊?那多没意思啊。”一名见习警顿时泄气。
不过顾晨倒是没在意,系统颁布的任务,是十天内破获十起案件。
从昨天算起,顾晨目前的视线右上角,还显示着一排虚拟字幕。
“倒计时:九天六小时零八分。“
“看来今天,至少要完成一项案件才行,不管是大是小。”顾晨刚想着,就看见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蹿了进来。
“咱们派出所附近,一水果摊出现纷争,小贩报警,说收到一张百元假钞,目前正和几个疑似使用假钞的人争执不下,你们有谁能过去解决一下?”
卢薇薇小脸微红。
她今天,特地画了一个美美的淡妆。
可上班才没几分钟,就遇到这种小事件,一般来说,一百元……没多少人会在意。
可报警就不是小事了,必须出警啊,浪费警力也是在所难免了。
当然卢薇薇只是随口一说,因为这种情况,一般刑侦组是没人原意接手的。
一般是由一名拥有执法权的老同志,再带上一个见习警,过去协调一下就行了。
通常治安队就可以去解决,可偏偏芙蓉派出所的警力是严重不足。
而且这种事件,也属于烫手山芋,协调不好的,等待电话回访评分时,人家报警人一个不高兴,直接选择不满意,那就是吃力不讨好了。
所以,卢薇薇说完情况后的几秒钟内,办公室内出奇的安静。
空气……仿佛静止了。
“就没人去吗?”卢薇薇又问了一句,心说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菠萝头。
“我去吧。”顾晨打破了尴尬,他眼睛一亮,感觉今天有种能完成任务的预感。
“顾晨师弟,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了,我带你去吧。”能跟校草一起出警,卢薇薇心里美滋滋。
按理来说,女警在警队中享有某些不用出外勤的待遇,不过愿意出警的是顾晨,那就另当别论了。
“等我一下。”顾晨走到墙角,将挂在挂钩上的标准警用装备,也就是俗称的“九小件”套在腰间,再将一条斜挂带拉到肩膀上,用于吊住腰间悬挂的“九小件”。
其实这是警用装备的基本配置,主要是由手铐,警棍,对讲机,急救包,强光手电,警用水壶,制式刀具,手枪和催泪喷射器组成,有一定的重量。
但这套装备里,没有放置警用手枪,顾晨将桌上一个执法记录仪挂在肩章上。
几名老同志看到顾晨的操作后,不由偷笑了几声。
其实这是出警的标配,不过处理这种小事件,一般的民警,直接带着执法记录仪就出去了,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不过顾晨的一切操作,按照基本标准执行,不打折扣,但是在众多老同志的眼中,顾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菜鸟新人。
“出发吧。”顾晨帅气的小跑出门,卢薇薇紧跟其后。
芙蓉派出所的院子里,顾晨戴好头盔,骑上蓝白涂装的警用摩托,将后面储物箱边的警灯打开。
卢薇薇坐在后头,她扣上头盔,双手紧紧抱住顾晨。
她搂得很紧,心说小师弟的腹肌真结实呀,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抱着,像一对出门的情侣。
几名刚刚出警归来,坐在警车里还没下车的民警,不由伸出脑袋,看着顾晨和卢薇薇远去的背影,小声的嘀咕起来。
“这不是卢薇薇吗?今天竟然出外勤了?”
“是呀,这几年出外勤的数量,我用脚趾头都能数出来吧?”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上次拉她出外勤,死活不肯。”
……
……
另一边,顾晨骑着警用摩托来到事发现场,警笛响了几声,周围闹哄哄的人群,很快让出一条通道。
“警察来了。”一个看热闹的七八岁小姑娘,兴奋的叫了起来。
“警察来了有什么用?这种事情,最多就是劝说一下。”带着小姑娘的外婆,早已对这种出警见怪不怪了。
“是谁报的警?”顾晨打开执法记录仪,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
“是我。”一个水果店里走出的胖女人,快速冲到顾晨面前:“是我报的警。”
“什么情况?”紧跟其后的卢薇薇,也走到了跟前。
“是这样的。”看上去四十好几的女子说道:“这几个人,在我店里买水果,当时有点忙,也没注意,收到一张百元假钞,你也知道的,咱们做小生意的不容易,一百块钱对我们来说,那得损失多大啊?”
顾晨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三个人,问道:“你说使用假币的人是谁?”
“就是他们三个。”老板娘唾沫横飞,脸都急红了:“刚才虽然有点忙,但是用过百元钞票的,就只有他们三个,这假币……肯定就是他们当中一个人用的。”
“大姐,你可别冤枉好人。”
其中一名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挺起圆鼓鼓的胸脯怒道:
“哦,你收到假钱,你就赖我?我只是过来买个水果的好吗?就被你说是使用假钱的骗子,你还不让我走?我招谁惹谁了我?”
“你先别激动,慢慢说。”顾晨不急不躁,手里的笔录快速书写起来,周围的嘈杂环境并没有影响到他。
“警察同志,不是我在乎钱,要说这一百块钱对我来说吧,那也没什么,工地上搬一天砖也就有了,可咱也不是骗子啊,可不能什么帽子都往咱头上扣吧?”
又一名高瘦的男子说道,嘴里吐着烟雾,一脸的不爽表情。
“那你有什么要说的?”卢薇薇看了看最后一名偏胖的中年男子,问道。
男子耸耸肩,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警察要是有能力破案,那就破案好了。”
摊摊手,胖男子又继续说道:“反正现在大家各执一词,我有的是时间,我不急,只是那位要去工地上班的小哥,人家还赶着去搬砖呢。”
“你们谁都不许走。”水果店老板娘急了,掏出一把水果刀:“假钱就是你们当中一个人给的,要不你们每人出一点钱,凑齐这一百块?”
“想的美。”工地小哥第一个不干了:“一百块钱,够我抽二十多包香烟呢。”
顾晨连忙阻止道:“大姐,你先把刀放下,我现在要记录案件经过,麻烦你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水果店老板娘,原本还想着咆哮几句,可看到顾晨帅气的脸蛋后,语气又很快变得轻柔起来:“好吧。”
“姓名,身份证号码……”
顾晨按照流程做起笔录。
原来,早上这家水果店,在同一时间做了几单大生意,但其中收到一张百元假钞,老板娘一时糊涂,无法分辨出究竟是谁给的。
一时心急,就跟这三位顾客吵了起来,随后就拨打了110。
根据这三名嫌疑人,以及水果店老板娘的供述,顾晨也基本了解了大概情况。
第一个购买水果的妙龄女子,是这片街区一家鞋店的营业员,买了一个188元的果篮,说是同事阑尾炎住院,买去看他,给了两张毛爷爷。”
还有一个是工地小哥,买了两箱价值298元的进口水果,说是送给工地领导的,毕竟这份工作,是个老领导介绍过来的,所以给了三张毛爷爷。
最后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胖男子,是个货车司机,买了120元的热带水果,给了水果店老板娘一张毛爷爷和一些零钱。
“就是这种情况了警察同志。”老板娘无奈的眼神看着顾晨。
周围不少人也都看着顾晨。
“这有点不好办呐。”卢薇薇挠着后脑勺:“三个人都有可能使用百元假钞,可这钱也不会自己说话啊?”
其实卢薇薇在来之前,也大概知道具体情况,最多就是出面协调,劝说大家都各退一步。
三个人出点钱,每人25块,老板娘也退一步,把这件事就这么协商解决掉。
毕竟芙蓉派出所警力有限,不可能花费大量时间来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芙蓉派出所不少有经验的老同志,遇到这种情况时,也基本是这种操作了。
可是现在看来,四方都不肯让步,这就有点麻烦了。
水果店老板娘一口咬定这三人其中一个使用假币。
而这三人都各有说辞,并不愿意多出这份冤枉钱,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闹哄哄的。
顾晨一直保持冷静,他将笔录上的内容反复推敲,脑海中各种数据流,仿佛在自动拼接信息。
下一秒,顾晨感觉眼前一亮,他赶紧又追问道:“大姐,您做生意多久了?”
“十五年了,怎么了?”水果店老板娘咦道。
“这张假币能借我看看吗?”顾晨又问。
“当然。”水果店老板娘愣了一下,心说这小警察说话声音真好听,赶紧双手递给顾晨:“就这张假币,还有这五张真币,全都在这了。”
周围不少群众都在窃窃私语,心说哪家做生意的,不会遇到点收到假钱的情况,自认倒霉就是了,干嘛非让警察来处理?
这年头,报警被偷个电瓶车的,能在三年后有音讯的,那都算是奇迹了,更何况你这才一百块,警察压根都不想管。
各种声音围绕着顾晨……
一旁的卢薇薇,好奇的踮着脚,靠在顾晨的肩膀上问道:“顾晨师弟,你看出什么了吗?”
顾晨露出帅气的笑容,说道:“我好像知道这张假毛爷爷是谁的了。”
“你知道是谁的?”卢薇薇差点吓一跳,要说之前顾晨的推理,能让卢薇薇眼前一亮。
那也是在有足够线索的情况下完成的,至少那张捕鸟蛛的照片,就起到了关键作用。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现场只有一张假钞,还有三名嫌疑人,就这点可怜的线索,判定使用假钞的人是谁,未免就有点太草率了。
“警察同志,你真的知道是谁吗?”水果店老板娘也不相信,感觉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周围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少围观群众都是面面相觑,小声嘀咕,几个老大爷更是私下议论的很大声。
“这个小同志啊,看来是第一天上班啊,不懂规矩。”
“是啊,一般这种情况,其他民警协调一下,让他们各退一步,问题也就解决了嘛,可他倒好,还说自己知道是谁,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敢说大话,看来还是咱们那个年代谦虚啊。”
这些话卢薇薇也听到了,赶紧劝说道:“顾晨师弟,如果没把握,让大家各退一步算了,毕竟也就一百块钱,你第一天出外勤,可别犯错误。”
“谢谢师姐。”顾晨并没有当回事。
刚才大家吵闹的同时,顾晨已经根据笔录上了解的情况,大致进行过各种推理,最后根据实际情况,演算出最有可能的概率。
顾晨也感觉今天有点不正常,往日自己的反应,也不会这样灵敏。
难道说,这又是“大师级合情推理”在起作用?
不管是不是,顾晨已经心中有数。
“大姐,您觉得这张假钞有何不同吗?”顾晨问道。
“色差很大,跟真币相比,颜色更深。”水果店老板娘当即回答。
顾晨又从将其他五张毛爷爷,与假币放在一起,顿时真假币显而易见。
“哇,色差好大。”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顿时惊叫起来。
周围不少围观群众,此时此刻也是连连点头。
“没错。”
“色差是挺大的。”
“颜色深很多呢!”
卢薇薇好奇道:“可这跟使用假币的人有何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顾晨走到水果店老板娘身边,笑着说道:“这位大姐做水果生意,已经有十五年了,十五年跟钱打交道,自然对真假币有一定辨别力。”
老板娘狠狠点头:“没错,就是当时一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装完水果,就感觉其中一张钱有问题,所以我才马上叫住这三人。”
“然后呢?”卢薇薇秒变勤而好学的小学僧,眼睛亮亮的看着顾晨。
顾晨笑了笑说道:“就连刚才那位七八岁的小姑娘都知道,色差好大,所以,做生意十五年,而且,每天在跟钱打交道的水果大姐,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现场一片哗然。
卢薇薇狠狠点头:“没错,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顾晨继续解释说:“唯一的情况就是,这位使用了一张毛爷爷的货车师傅,让大姐短时间内无法反应真假币,而其他两位,一个用了两张毛爷爷,一个用了三张毛爷爷,如果其中有假币,放在一起交给大姐的话,那大姐一眼就能识别。”
顾晨这样一说,许多人都恍然大悟了,感觉刚才看似很难的题目,一下子就被揭开了答案。
“唔……原来是这样啊。”卢薇薇难掩激动之情,指着中年胖男人说:“所以,这张假毛爷爷是你的?”
“你…你别乱说啊!”胖男人慌不择路,险些被路基绊倒:“这只是你们的推测,并不能代表就是真相啊。”
“如果你觉得自己冤枉。”顾晨冷静的看着他:“那我还有另一种推断,可以肯定这钱就是你的。”
顾晨办案,当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这是自己做事的原则。
他将六张毛爷爷,分别摊开放在水果店的收银台上。
“工地小哥的手很脏,摸过一些带油迹的工具,所以有两张毛爷爷带着一些油渍,而且小哥随意塞入口袋,两张毛爷爷褶皱的很厉害。”
顾晨将自己推断出的两张毛爷爷,先放置一边,随后又道:
“这位小姐显然是晨练过的,我看你还穿着运动装,身上有些汗渍,所以放在身上的钞票,难免会被汗渍湿润,而这三张毛爷爷,应该就是你的了。”
说话之间,顾晨又将另外三张毛爷爷放置到另一边。
中年胖男子已经有点双腿发软了,眼神也带着胆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顾晨微笑着问他。
此时此刻,就是中年胖男子不说话,周围的群众也要热议了。
“原来问题就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水果店老板娘,此刻脸上笑开了花,她赶紧双手握住顾晨的手:“谢谢你警察同志,真是不好意思,为了一百块钱麻烦你们出警。”
“群众无小事,这是我们人民警察应该做的。”顾晨帅气的一笑,忽然就感觉头脑一震,嗡的一声,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行文字。
“新成就:受害人的衷心感谢。”
“成就说明:受害人的衷心感谢是对警察的最大褒奖。”
“物品奖励:初级宝盒一只。”
顾晨轻松的舒了口气,感觉满满的成就感,第一次出外勤,就能快速解决问题。
“而这个初级宝盒又会是什么呢?”顾晨想想就有些小激动,想着待会等到没人的地方再打开。
再一看,出现在视线右上角的任务栏中,当前进度也变成了(1/10)。
中年胖男人使用假钱的事实,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在充分的证据面前,他想赖账也不行,群众已经将他包围起来。
最后,中年胖男人又丢下一张毛爷爷,慌张的离开现场。
由于假币源头,也不好追溯,顾晨也没法继续追究。
而且,中年胖男人也有可能是上一个受害者。
顾晨收起笔录本,对着水果大姐笑着问道:“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警察同志。”水果店大姐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警察同志。”营业员小姐眼睛亮亮的看着顾晨,脸色泛红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办事效率竟然这么高?”
卢薇薇一马当先,像母鸡护食一样将顾晨隔到身后,仰头道:“人民警察应该做的。”
“小兄弟,哦不,警察同志,刚才谢谢你了。”工地小哥也上前道谢:“咱在工地上吃亏太多了,不想被人冤枉。”
“清者自清,都不容易。”顾晨微笑着说道,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现场不少人竖起大拇指,就在顾晨骑上警用摩托,带着卢薇薇赶回派出所的路上,身后还依旧传来点点碎语:
“现在的警察录用标准,对颜值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
第一次出外勤,顾晨任务完成的堪称完美,卢薇薇在三组办公室,不厌其烦的帮顾晨宣传战绩。
“老张,你怎么看?”
“老李,顾晨师弟厉害吧?”
“老王,老王那杯水是我的,你是不是想间接接吻啊?”
卢薇薇一把抢过王警官手里的纸杯。
虽然卢薇薇不厌其烦的宣传顾晨,不过顾晨自己也知道。
在推理方面,自己只不过是解决了一桩小案子,跟那些真正的大师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顾晨认为自己目前要做的,就是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其次就是加强学习,巩固知识。
毕竟现在是拥有“大师级合情推理”,可万一哪天在办案中,这种加快思路转化的能力忽然消失,那自己岂不是要在案件中出差错?
再说假币的案子,自己也是根据在笔录中建立的结构关系,通过反复推理获得。
只不过“大师级合情推理”,加快了自己的推理步骤,完善了思路构思。
“王师兄,您觉得在这个案子上,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见王警官端着纸杯经过,顾晨谦虚的问了一句,也想听听老同志的意见,看看自己在哪方面还有不足的地方。
王警官差点呛了口水,心说卢薇薇都已经在办公室,说了不下十遍了,你却还来问我?
难道是想让自己再帮你宣传一波?
让一组跟二组的人都知道,三组的一名见习警,在一早处理一桩价值仅有一百块钱的案件中,表现的有多出色么?
这要真传到一组二组那边,还不被人笑死吗?
不过想想,刚参加工作的新同事,总是希望能快点得到老同志的认可,想想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不过,新同志分担这种鸡毛蒜皮的案子,总归是要表扬几句的,否则下次再有跑腿的活,新同志怎么会愿意心甘情愿的效劳呢?
“顾晨,干得不错。”王警官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敷衍的说道:“希望你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谢谢王师兄。”顾晨点点头,又问:“那下次有案件,你能带我去吗?”
王警官眯了眯眼,心说这年轻人啊,就是精力充沛,跟自己当初刚进警队时一个尿.性。
总希望能在各种大案中现山露水,屡获奇功,然后得到各级领导的各种嘉奖。
有这种思想也并不奇怪,谁又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可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各种盗窃案,打架斗殴协调,甚至帮城管全城抓狗,给国际马拉松做安保,帮轻生小青年做情感导师。
感觉自己虽然是无所不能了,但也在处理这些繁琐的事件中,渐渐磨平了心智。
就像王警官在二十出头的时候,那时候一无所有,但有斗志,有理想,有抱负。
那时候,王警官的qq签名是“莫欺少年穷”。
但现在他偷偷改成了“莫欺中年穷。”
所以说,顾晨早上解决的案子,王警官压根瞧不上,也就是卢薇薇感觉这小子逆天了。
“老王,人家顾晨问你话呢?”王警官刚想到卢薇薇,这妮子就窜到自己面前:“顾晨的头脑灵活,特别适合破案呢。”
“谢谢卢师姐。”听到卢薇薇的赞扬,顾晨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这下卢薇薇更加开心了,能得到校草顾晨的感谢,那能不高兴吗?在顾晨心里的形象又加一分。
“你答不答应嘛?”双手夹住王警官的脑袋,卢薇薇眯着眼左扳右转。
“行行行。”王警官也是被她打败了:“下次有案子,我就带着顾晨一起去。”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湖畔花园有警情,立刻出警……”
刑侦三组最不缺警情,也是能在刑侦一组和二组之间,捡漏到一些大案子。
只不过,这些都得由三组资格较老的民警接手,资历不够的,只能去处理一些简单的盗窃案,既繁琐又没技术含量。
卢薇薇也是深知这点,才让顾晨跟着王警官,否则像今天早上这种小案子,简直让人处理到崩溃。
王警官带好“九小件”装备,立马准备动身去现场,顾晨也赶紧跟了过去。
作为一名见习警,能蹭到案子的机会,一个都不能错过。
王警官虽然不乐意,不过时间紧迫,也就没说什么。
湖畔花园。
报警人家中,一名浓妆艳抹,穿衣打扮时尚的中年妇女,已经在门口焦急等待。
门外还站着一群街坊,好像都是来看热闹的。
“快看,警察来了。”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句,大家的目光立刻投向了王警官和顾晨。
“警察同志,我家保险柜被人破坏了。”
一名五十好几的浓妆妇女,脸上挂着两道黑色泪痕,在昏暗的楼道中,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
“这位女士,您先别着急。”顾晨先稳定下她的情绪:“您慢慢说。”
“事情是这样的……”
中年女子将家里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顾晨开始做笔录,这种事情自然不用王警官亲自出马,而自己也能在笔录中了解相应情况。
原来,中年女子的丈夫,生前留下的一颗大钻石丢了。
中年妇女昨天在外地旅游,今天刚到家,就发现钻石被盗,家里的保险柜上还留下一个大窟窿。
“警察同志,我家的保险柜是镶在墙上的,虽然很小,但却是钢制的,所以要想把保险柜从墙上撬下搬走,那根本不现实。”
“这里是不是先前挂着一幅画?”顾晨看着保险箱外围有一处方形印记,问道。
“是的,保险箱不用时,我用一幅油画挡住,一般人很难发现。”
中年妇女想了想,又道:“另外,保险柜上的密码相当复杂,一般人根本解不开的,所以,盗贼才在保险柜上弄出一个大窟窿,把钻石给偷走了。”
说道这里,中年妇女“哇”的一下又哭了。
“这盗贼也真失败,连锁都撬不开也敢称盗贼?还把保险柜给弄破了。”
王警官看着墙角的油画,还有破损的保险箱,忍不住吐槽道。
老民警是不会被现场嘈杂的环境影响的。
这时候,他发现顾晨已经戴上手套,将保险箱里的一些粉末,悄悄的扫进取证袋里。
“顾晨,你……你在做什么?”王警官惊骇道。
“我在收集线索,王师兄。”顾晨没有因为王警官的惊骇而停止动作。
王警官有些生气,心说自己还没展开工作,这小子就开始动起手来,这要是损坏了现场证据,岂不是要惹出更大的麻烦?
“你先停一下,我要你做的时候你再做。”王警官皱了皱眉,有些无语道:“先把笔录做好。”
“好的。”顾晨点点头,拿起笔录本继续等待。
“这位女士怎么称呼?”王警官转身问道。
“我叫刘巧巧,今年五十二,我家里有一个女儿,我女儿是服装设计师,长得很漂亮,还没谈男朋友……”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只是问你怎么称呼,你如实说就行,其他的,我问你你再回答,听懂了吗?”
王警官差点奔溃了,心说这女人,是不是刺激过度了?
叫刘巧巧的女人点点头,询问继续开始。
“你丢的钻石有多大?”
“六十克拉。”
“哦,六十克拉。”王警官点点头,忽然猛的抬头看着她,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诶不是你等会,你说多少克拉?”
“六十克拉警察同志。”刘巧巧继续哭丧着脸说道。
现场一片哗然,立刻又传来一阵骚.动,不少围观群众都懵了。
“活了这么久,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钻石。”
“六十克拉钻石的主人,居然就住在我们这栋楼?”
“那得值多少钱呐?”
好多人都不敢相信,一个手上戴着一克拉钻戒的女人,顿时惊叫道:“我这一克拉钻戒都花了四万二,你那六十克拉……天呐,我方了。”
这时候,顾晨根据手机上网搜索的情况,给出了最终估价:“价值可能在一个亿。”
王警官擦擦额头,感觉双腿在发软。
心说这哪是普通案件?这特么是涉及金额重大的盗窃案好么?
“刘女士。”王警官顿了顿,立马认真起来:“保……保险柜的位置,还有里面藏的钻石,这些都有谁知道?”
“我女儿,还有……对了,还有我老公生前的司机,就他俩知道呢,其他的就没谁了。”
刘巧巧思索片刻,回答道。
“你再好好想想。”王警官神情凝重,脸色僵硬的像块木头。
感觉只要抓到贼,那可不得了,够在刑侦组吹牛两三年的。
“真没有了警察同志。”刘巧巧摇了摇头,态度肯定:“这件事就我丈夫、女儿,还有司机知道;这个司机跟我丈夫很多年,直到我丈夫半年前去世后,他才离开公司的。”
“那你们小区的监控呢?有没有发现什么?”王警官继续询问。
一名穿着保安制服的老大爷走上前:“警察同志,咱们这单元的监控,前些天出了些故障,一直到现在还没来得及修理呢。”
“这么说,你们并没有掌握嫌疑人的画面咯?”王警官挑眉问道。
“是的。”保安大爷也不否认。
知道被盗走的钻石价值将近一个亿,保安大爷也慌了,心说这要追起连带责任,物业难免也要躺中枪的。
一时间,人声鼎沸,大家都跟着焦急起来,仿佛丢的钻石是自家的一样。
“那司机有重大嫌疑。”王警官一边拨通手机,一边继续说道:“请把司机的详细情况告诉我,我要立刻找到他。”
……
……
没过多久,芙蓉派出所根据身份证信息输入,很快发现,该名司机在网上,购买到一张去往外地的高铁票,时间就在今天下午。
抓捕行动也很顺利。
司机在过安检时,被早已守株待兔的执勤民警,按在地上,直接押送到芙蓉派出所审讯室。
“老实交代吧。”王警官长舒一口气,感觉立功就在眼前。
心说当初的qq签名,就不应该改成“莫欺中年穷”,现在的感觉,年轻十岁不止啊。
“冤枉啊,我真没偷钻石。”中年男司机哭丧着脸,手脚都在发抖。
“可我们在现场,确实发现了你的脚印。”王警官身边的顾晨,将现场搜集的资料,拿在手中。
司机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只能承认事实:“没错,我是想偷钻石来着,可我打开保险柜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真没偷,保险柜是空的,是空的。”
“装得倒是挺像啊。”王警官冷笑道。
心说待会把你从高铁站,到湖畔花园之间的所有监控调出来,我看你还什么狡辩?
王警官也是心里偷着乐,心说这价值一个亿的案子,就这么轻松破解了。
而且,看这司机也是个新手,连最起码的作案手法都是如此生疏,心想这便宜可捡大了。
“我告诉你,你偷的这颗钻石可不得了,足足有六十克拉。”
顿了顿,王警官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继续说道:
“这可是价值将近一个亿,可是人家首富的小目标了,我看你这辈子,都要在牢里坐穿咯,如果坦白从宽,交出钻石,或许能获得减刑,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警官感觉,也不用再警告了。
光看这司机的两条腿,从进入审讯室开始,就一直在抖个不停,想必也是第一次作案,第一次被抓。
可有的人,第一次作案就涉及一个亿,这足够让人大跌眼镜的。
这时候,一个小民警打开审讯室大门,凑到王警官耳畔边轻语几句。
随后王警官就懵了,立刻拉着小民警,匆匆往审讯室外头走去。
“什么?你确定?”
“是的老王,从湖畔花园出来,到高铁北站,这家伙的任何监控记录都在,但是我们从他身上,的确没有搜到那颗钻石。”
小民警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王警官面如死灰,感觉刚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刚刚逮着的大案,就这么陷入僵局了。
“王师兄你没事吧?”顾晨也走出了审讯室,好心的问了一句。
王警官摆摆手,无奈道:“这家伙,要么就是把钻石藏在湖畔花园的某个地方,然后去外地躲避风头,等风头一过,再偷偷潜回湖畔花园,取回钻石,一定是这样的。”
顾晨看着王警官,认真的详听,老同志说话就得认真听,虽然他也有自己的意见。
王警官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什么,扭头看着顾晨:“还有一种情况,要么就是这个刘巧巧在撒谎,保险柜里,或许根本就没有钻石,六十克拉的钻石,或许是她自己凭空捏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