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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宁大强去喝喜酒,是他和宁大云的舅舅家添了个孙子。

    虽然十来年前开始,他们逢年过节就没了什么走动,但用老家的话说,还得供礼——喜、丧事得送礼金。

    老家的关系有几层,最亲近的除了红白喜事得送礼外,过年期间也得相互走动,你来我家买点东西,我去你家回礼又带点东西,礼尚往来。

    像宁远他们家,有这层关系的现在只剩下宁大云一家。

    次一层的关系,就是自家,或者说本家。谁家有婚丧嫁娶的事情,不仅得送礼,还要去帮忙。

    这时候都是流水席,除了花钱请做饭的掌案师傅外,其他诸如烧火、烧水、洗碗、择菜洗菜、端盘子等杂事,都需要本家来帮忙。

    过去大家都穷,如果本家不抱团互助,人丁稀少的家庭根本张罗不开,尤其是丧事。

    农村都土葬,再加上棺材几百斤,至少得八九个大汉抬,而且坟地一般都在山上,平地抬着都累,更何况上山,即使冬天也得汗如雨下。

    现在还能花钱请人,在过去都忌讳这个,就算花钱也很难找到,这就需要自家的壮劳力帮忙。

    宁远记得有一年,邻居说他们的一个本家,因为常年在外做生意,别人有事只送礼也不帮忙,他觉得挣了钱就行,没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回去麻烦还耽误时间,有这功夫又能挣不少钱。

    但当他父亲去世的时候,别人也只送礼,虽然有钱可以办宴席,但抬棺这种事,花钱都找不到,急得直哭,最终还是求到本家一位德高望重的大爷,又是下跪又是说好话,才勉强找来几个本家帮忙抬上山。

    最后他给钱感谢,那几个自家没一个接的,还是那位大爷说:“如果不是自家,你以为给钱人家会来?你以前不帮别人,别人为什么要帮你?”

    说得他羞愧难当,最后自家人再有什么事,他基本都去了。

    这种自家的关系,宁家也有一些,毕竟谁也不是石头缝里变出来的。

    按照族谱,宁家是宋朝从赣省迁到鄂省的孝城,明末清初又从孝城往北,迁到了信义开枝散叶。

    而宁大强祖上这一支,就落户到凌山县城北头的一片村落,经过一百多年,有的已经失散,现在还联系的就十来户,毕竟宁不是大姓。

    不过以前宁远他们上学,都是宁大强去帮忙。

    关系的最后一层,就是互相供礼的亲戚。

    如果不是过年期间凑巧赶到一块儿,一般不会走动。

    像这次去的宁大强舅舅家,就是这种。

    其实在以前,像他的舅、姑这些亲戚,其实也是第一种,不仅供礼,逢年过节还要买东西去看望。

    但那些年宁家最困难的时候,实在拿不出钱买礼品,只能送自己做的豆腐,虽然当时舅舅和他的那些表弟没说什么,但同时去他家的其他亲戚,舅妈的哥嫂他们,却在旁边冷言冷语:

    “这个条件还收养小孩,一年不来一次,来了就提点豆腐,真省钱啊……啧啧,这亲舅舅还不如那几个野孩子……”

    尽管宁大强脾气不好,但毕竟是自己太寒碜,有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过两天,几个表弟来回礼的时候,空着手来的,还说:

    “你舅舅叹息你可怜,以后就别拿东西了,我们坐坐就走,你也别忙活。”

    宁大强感觉受到了屈辱,从那以后,过年宁大强就再也没去过了,只有事的时候送礼。

    即使送礼宁大强也不多,毕竟舅舅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五个表弟表妹结婚都得送礼,虽然表妹出嫁了再没有事,但三个表弟生孩子又得送礼。

    要不是计划生育,每家至少得三四个。

    而且凌山县不仅生孩子得送礼,孩子周岁也得送。

    八十年代还是送三五块钱,到九十年代,再送五块钱实在拿不出手,就涨到十块,而这依然是最低的礼金,但这样的关系才送这么点,背后的冷言冷语不知道多少。

    而宁家,从宁大云结婚后,这几十年里除了他父母去世外,再就没别的事了,毕竟他没结婚,也没生孩子,没办事的理由。

    宁大强他们就一个舅舅,本来也有几个的,要么打仗的时候死了,要么饿死了。

    宁大强舅舅叫彭道奇,只比宁大强大十二岁,30年的人。

    以前也是家里穷,结婚晚,等到刚结婚的时候,又好赶上三年灾害,在61年过去后才要孩子,大女儿是62年的,大儿子63年的,最小的儿子70年的。

    最小的叫彭新明,70年生的。他第一个孩子是女儿,这次生了个儿子。

    尽管宁大云的小孙子朱子恒都比这娃大,但辈分上却矮了一辈,朱子恒还得管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叫表叔。

    毕竟这小家伙是朱子恒奶奶表弟的儿子。

    虽然要去送礼,但宁大强一个人去的,宁远他们也不愿意去。

    当年宁大强去送礼的时候,也带宁远他们四个去过,但也被别人奚落:“送那么点钱,还来五个,都那么能吃,东家不得赔死!”

    从那以后,宁大强就没带他们了。

    可就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宁远正在做饭,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叫声:

    “小远!”

    宁远他们跑出去,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院子里。

    这不是宁远他们舅爷的大儿子,彭新福嘛!

    虽然这些年没再见,但宁远还是一眼认出他,当年见的时候他二十多岁,成年后男人一般都长体型,面貌变化不大。

    彭新福看到宁远,啧啧称奇:“哎呀,这么多年没见,现在都长这么大,还这么排尚,也当大明星了,哈哈,还认得我不?”

    “大表叔。”宁远叫道,也对他的来意猜到了。

    果不其然,彭新福过来就拉宁远的手,同时对站在旁边的宁雨他们招呼道:

    “你说你爸也真是的,自己一个人过去,也不知道带着你们,走走走,马上就开饭了,一起过去!”

    “我饭都快好了。”宁远不想去,推辞道。

    “哎你说你,当大明星了也不能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是吧,要是还认表叔,认你舅爷,就一起去。”

    宁远无语,本来想不留情面把当年的奚落拿出来讥讽两句,但转念一想,既然父亲都没丢掉这个亲戚,证明他还是在意的。

    而且当年的奚落,是舅奶的亲戚说的,并不是舅爷他们家人说的,包括后来送礼也是,他们家倒没说过什么。

    而且舅爷当初让这三个表叔过来,也是说宁家可怜,以后逢年过节别再拿东西,是宁大强觉得受到屈辱,再没有去。

    现在都找上门来,也不好再推脱。

    于是,宁远就带着宁雨他们,跟着彭新福一起过去了。

    不过宁远提醒一句:“我现在走到哪儿都要被围观,别到时候把喜宴搞砸了。”

    彭新福却毫不在意的摆手笑道:“你这说哪儿的话,没关系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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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路上,见宁远带着帽子和口罩,彭新福好笑又好奇:“小远,你们平时在外面都这样吗?”

    “在京城有时候比这更多,我还专门买了一副眼镜,不加镜片那种。”

    “为啥不用墨镜,我看不少明星在电视上都戴墨镜,就像周闰发、刘德桦、周星池他们电影里那样的,那多拉风!”

    彭德福今年三十七岁,正是喜欢看香江电影的时候,男人,谁没有个枪战片的梦,幻想着自己双手拿枪大杀四方的潇洒。

    再穿件风衣,戴着墨镜,听别人说起自己:

    “像你这么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宁远却赶紧摇头:“别~~那就太张道了!”

    张道,在老家方言里大概就是夸张、故意出风头的意思,是贬义。

    在路上的时候,一直都是彭新福问,宁远回答,对于明星,每一个普通人都好奇的不得了。

    而且对于宁远这么遮掩,彭新福心里就像蚂蚁爬似的,特别遗憾,心想要是宁远摘下口罩和帽子就好了,让大家知道我旁边可是一位大明星,而且还是我侄子,多风光,多长脸。

    还珠里的箫剑,让全国观众对宁远的脸开始熟悉起来,而少包里的公孙策,正式在观众脑海里有了深刻的印象。

    但宁远这么弄,彭新福也无可奈何。

    要是以往,他还可以用长辈的名头提出来,但现在,对于这种大明星,他犹豫着张不开这个口。

    就像自己身边的某个亲戚,突然有一天红了,成了明星或者大老板之类的成功人士,再见到他的时候,哪怕自己是长辈,也会感到拘束,说话都得谨慎点。

    宁远还想着,到了地方自己找个角落,吃完饭就溜,但他哪里想到,刚到地方,彭新福就吆喝道:“你们看谁来了?”

    紧接着,他的俩弟弟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足的速度窜到跟前:

    “哎呀,大明星来了,快快,快到里面坐!”

    他的俩姐妹也过来啧啧道:“真排尚,比电视上排尚多了!”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宁远:“……”

    好像有点方ヾ(。 ̄□ ̄)??゜゜゜

    他前世还没有过类似的经历——自己认识的人出了名,然后就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我跟他/她认识”的那种迫不及待。

    在他进圈之前,身边没这样的,进圈之后,自己就是,又合作过一大票的明星,更不可能见人就说我认识谁谁谁。

    越是在意就越会宣扬,因为担心别人不知道,但宁远不说,大家也知道他跟谁演过什么片子,更遑论认识?

    但彭新福他们不一样啊,宁远这样的大明星来了,用‘蓬荜生辉’形容都不为过,怎么可能让宁远把脑袋缩起来。

    那跟锦衣夜行有啥区别?

    这一会儿的功夫,宁远就被包围了,不过大家也都是好奇,以及过来打招呼和握手。

    好在这时候还没有可以拍照的手机,大家也没那个渠道去宣扬什么,自然也不会争先恐后往里面挤着去拍照,能看到就行了。

    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宁远/小远,你认识我吗?我是XXX啊,按辈分你该喊我XXX……”

    毕竟宁远管彭道奇喊舅爷,这样的亲戚,小时候走动,也免不了跟他的一些亲戚见过面。

    要不是宁远的记忆太强悍,小时候的记忆也可以翻出来,还真认不出谁是谁。

    当然,舅奶的哥嫂,宁远不用翻记忆也依然深刻。

    只不过此时的他们,也都老了,跟其他人一起凑在后面,好奇的看着宁远。

    宁远也懒得搭理他们,跟俩老头老太太计较那点破事也不是啥光荣的事情。

    “是他,是他,就是他!”

    “对对对,演箫剑的那个。”

    “啧啧,比电视上还排尚……”

    “之前他们传言,说宁老憨家的老大演箫剑,我还以为是瞎说,没想到还是真的。”

    ……

    在大家跟看猴子似的围观的时候,宁大强八风不动的坐在那儿,心里却别提多劲儿了,到最后差点没憋住,嘴角一抽一抽的。

    这时候人们思想还都比较简单,也就是看个热闹。

    “开饭了——”

    一声吆喝,转眼间,人群就作鸟兽散,全都跑了!

    跑得还快,生怕别人把自己的位置占了,这样就只能等着吃下一轮。

    宁远:“……”

    我还不如一顿饭是吧?

    随后宁远自己也感到好笑,摇了摇头。

    彭新明过来,拉着宁远的手要请到上座,但宁远没答应,带着宁雨他们来到宁大强跟前,摆手笑道:

    “没事儿,表叔,我坐我爸旁边就挺好。”

    见宁远坚持,彭新明也只好随他。

    今天是彭新明的喜事,一般事情都由‘咨客先’筹备和接待,但如果来了自家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有名望的亲戚,就得他亲自接待了。

    显然,宁远在他心中就属于有名望的范畴。

    而咨客先,宁远猜测就是咨客先生的简称,在老家,谁家办红白喜事,自家宗亲里就会挑一个人来主持统筹,比如分工、协调各种事情。

    能担任的,都是宗亲里比较会来事,又有一定名望的自家。

    宁远他们这一桌,光他家就坐了五个,要是放过去,肯定有闲言碎语讥讽,“怎么不一家人把一桌包圆了呢”之类的话。

    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说,反而因为宁远的到来感到无比荣幸,回去后,又是一笔谈资,即使现在,每桌也都在议论宁远,大部分都是感叹、没想到等等。

    还有一些少女啊少那个什么的,眼神一直往宁远那边瞥,不过都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被别人发现。

    至于一些小伙子,心里既羡慕又嫉妒,这样的狗屎运为什么没掉到我头上?

    但再扭脸看了宁远一眼,心里叹了口气,好吧,谁让人家长得好看呢。

    都怪我爸妈……

    还有一些没挤上这一轮的妇女,悄摸摸的去找宁远的舅奶,也就是彭新福、彭新明他们的妈,张罗着要给宁远说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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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上到一半的时候,彭新明把儿子抱了出来,而且首先抱到宁远这边,笑道:

    “来,让你大哥抱抱。”

    按辈分,这小家伙的确要叫宁远表哥。

    宁远笑着接了过来,刚满月的小婴儿,包得跟粽子似的,就一张白净的小脸儿露出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宁远。

    “来,笑一个。”宁远逗着他。

    没想到的是,这小宝宝竟然就真的笑了,咧着嘴笑得咯咯咯的。

    彭新明惊讶道:“嘿,这小东西,看你大哥长得排尚是吧,还笑,你还笑,哈哈哈哈!”

    笑过后,彭新明道:“小远,既然他这么喜欢你,你现在又这么出名了,要不你帮他起个名字?”

    宁远一愣:“我?”

    “你这大明星,又是大学生,起得肯定比我们强多了,而且以后谁要知道这小子的名字是你起的,说不定也能跟着沾光呢。”

    宁远哑然失笑,不过也没拒绝:“那我想想。”

    一边沉吟着,宁远的眼神一边四处看着,突然看大桌上那盘鱼,宁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要不……叫彭余宴,或者彭玉畅?”

    说完后,还没等彭新明反应过来,宁远自己就乐了,然后在彭新明愕然的目光中,宁远在那儿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啥……啥意思?”彭新明一脸茫然。

    要换个人,彭新明绝对会恼火,但面对宁远,他还真升不起那个念头。

    “不是,刚你说的那俩名,怎么写的?我听着好像还行啊?”彭新明问道。

    宁远摆了摆手:“起不好,这我真起不好。”

    虽然这俩名字真的挺有意思的,但将来等这俩人成名了,彭新明的儿子估计就该郁闷了,跟名人同名,在班里点名的时候,免不了就要被同学说笑。

    “我们都没什么学问,咱们这样的亲戚,你又是大学生,再不怎么样也比我们强多了,你就别谦虚了。”彭新明继续道。

    看着他满眼期待的样子,宁远只好苦笑道:“好吧,我再想想,名字肯定得慎重,我到时候想几个给你选,怎么样?”

    “行行行,只要是你起的,肯定行。”彭新明笑呵呵的,然后把孩子接了过来:“那行,你先吃饭,我把孩子抱给他们看看。”

    一顿饭吃完后,立刻就有人上来收拾,然后再开下一轮。

    这时,宁远的舅奶,宋月娥笑呵呵的过来:“小远,你现在出息了,舅奶真替你爸高兴,他也算熬出头了。”

    对于这个老太太,宁远虽然不太喜欢,但毕竟是长辈,也只能应付着回答一下。

    说了没几句,宋月娥就低声问道:“你在学校里谈对象了没呀?”

    宁远一愣,然后就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妇女在朝这边张望,他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笑道:

    “舅奶,我还没谈,不过现在也没法谈,谈恋爱学校要开除的。”

    既然不想这个话题,就得先把话给堵死。

    果不其然,宁远说完后,宋月娥就傻眼了。

    把天都聊死了,还怎么往下说?

    总不能说,要不你不上了?终身大事重要?

    她再老糊涂,也没糊涂到这份上,她们虽然对小孩子的婚事比较上心,爱捯饬这些事儿,但对大学,还有大学生也有着某种敬畏和崇敬。

    不像多少年后,家家都有大学生,就没那么金贵了。

    宋月娥刚想说什么,突然不远处一声喊:

    “真是他!”

    当时就把她吓了一哆嗦,转眼一望,我滴个妈呀,哪儿来这么多人?

    不过她随后也意识过来——这还用问,肯定是知道宁远在这儿,都过来看了。

    老家关于宁远的事情也都传遍了,都知道家乡出了个明星。

    现在又听说在这里,自然都赶过来看。

    彭家也是两层小楼,不过不像宁大强家位置那么偏郊区,而是在县城里。

    因为他家没有院子,所以就在外面搭了个大棚子,在棚子下面支上桌椅板凳开流水席。

    而此时,棚子外面围了密密麻麻的人,而且跟赶集似的,不断往棚子里涌进来。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里到处都是采购的人,又是县城里,人自然来的快。

    宁远叹了口气,早就跟彭先福提醒了,他非不信,还毫不在意的说没关系,这下倒好,你第二轮要是还能开得起来才怪。

    “哎,他们,他们怎么知道的?”宋月娥还有些茫然。

    宁远哭笑不得:“今天来这么多人,那消息传出去还不快?”

    这时彭先福几个兄弟也跑了过来,有些慌,不过不等他说,宁远就道:

    “表叔,我不能再在这儿待了,要不然人还会越来越多。”

    “这……怎么会这样?”

    彭先福显然对这种状况缺乏认识,只想着他们家出风头,却根本没想过,大家都对明星好奇。

    “唉,我就说我不该来的。”宁远苦笑。

    彭先福也有些方了:“我一开始哪想到会这么多人,而且知道的这么快……”

    宁远摆手:“我过去说一下,然后就走了。”

    说着,宁远过去道:“谢谢大家,大家别再挤了,免得把人挤倒出事故,今天是我舅爷家的喜事,大家都围在这儿也不像话,都散了吧,我也该走了,谢谢大家。”

    说着,宁远对着他们双手合十的作揖后,笑着挥了挥手:“再见。”

    然后宁远就从宾客那边挤出去了。

    至于宁雨他们,不是被关注的对象,而且都这么大了,可以自己找回家,只要宁远自己先走掉就行了。

    看着宁远跑了,那些围观的人群一开始有些发愣,不过也没再追,一边议论着一边离开了。

    没热闹看了,人群来的快,去的也快。

    至于现场的那些宾客,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见识到宁远的影响力。

    “乖乖,我记得前年潘长江过来,也就跟这差不多吧。”

    “肯定没啊,潘长江来演出那时候多少人?”

    “那你怎么不说,他来演出前都打了多长时间的广告,到处墙上贴的都是,而宁远刚刚才过来多久,也就一顿饭的功夫。”

    “那倒也是……怪不得他们说明星挣钱呢,你看刚才那乌泱泱的人,一个人给一百块钱,那就是多少万了……”

    在他们异想天开的时候,这个消息也很快在县城里蔓延开来。

    好在知道宁远家住址的还是少数,刚刚主要是在城里,又赶上年前的大集,所以人多,真让他们专程跑家里来看,就没有那么多人有这个闲工夫了。

    而在彭家,尽管那些围观人群很快就散了,但桌椅板凳什么的还是倒了不少,包括没有收拾完的碗、盘子也在拥挤中摔碎了一些,让彭先福他们后悔不迭。

    甚至晚上清点的时候,发现还少了点东西,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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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回到家,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DVD机上放了一些碟片,还都是带包装盒的,码得整整齐齐。

    宁远翻看了一下,除了一些影视剧外,都是音乐碟,有合集也有专辑,不过看这包装,明显的盗。

    不用问也知道,前者肯定是宁大强买的,后者是宁雨。

    要放过去他们肯定不会舍得,但这一年来,宁远时不时的跟他们唠叨,而且宁远挣得钱越来越多,他们的消费习惯也在慢慢改变。

    倒不是说花钱大手大脚,而是不再因为没钱而扼杀兴趣,宁大强以前就喜欢两件事,看电视剧喝酒,现在酒不怎么喝了,电视剧还是喜欢。

    至于宁雨,喜欢看书听音乐。

    而且这盗的,更花不了多少钱。

    注意到其中一张竟然是那瑛今年新出的专辑《干脆》,倒是让宁远一时间勾起了回忆。

    尽管未来那瑛的口无遮拦为她带来不小的争议,但在这个年代,她和王霏红透半边天。

    连当年那首《东方之珠》都由她和刘德桦共同演唱,等于她代表内地,就可知地位。

    打开电视和DVD,把碟片放进去后,很快荧幕里就出现了碟片的信息。

    虽然是盗的,但内容跟正版的也没太大差别。

    九十年代,那瑛有几张很火的专辑,远的《山不转水转》、《白天不懂夜的黑》让她一举成名。

    而98年四月出那张《征服》,和今年七月的这张《干脆》,再加上98春晚的那首《相约九八》,更是让她火的一塌糊涂。

    这张《干脆》的专辑里,尽管以同名曲作为主打,但却并没有火,反而是其他几首,即使在宁远回来前,也依然经久不衰,被很多歌手翻唱。

    尤其是《梦一场》和《愿赌服输》,更是一直很能打,被李建、杨宗伟、萧经疼、陈昆等不少人都翻唱过。

    当初宁远第一次听的《梦一场》,就是李建翻唱的,那时候宁远以为就是他的歌,温醇的声音,在随身听的磁带转动下,戴着耳机,伴着宁远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夜晚。

    所以,宁远首先把这首歌用遥控器点开。

    熟悉的旋律响起,宁远坐到椅子上,安静倾听。

    “我们都曾经寂寞而给对方承诺,我们都因为折磨而厌倦了生活。

    只是这样的日子,同样的方式,还要多久。

    我们改变了态度而接纳了对方,我们委屈了自己成全谁的梦想。

    ……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即使不听旋律,单纯看歌词,有过感情经历的人也会有某种共鸣。

    因为寂寞而在一起,因为不合而互相折磨,早知道我委屈自己成全爱情,最终却依然走到这一步,当初就不该把爱全都投在你身上,也好过现在受伤。

    袁惟仁的词,总是善于从生活中捕捉灵感,包括那瑛另一首代表作《征服》,也是他的作品。

    不像未来,很多歌手被夸是唱作俱佳、创作型鬼才,但歌词要么狗屁不通,要么为赋新词强说愁那种无病呻吟,还来回重复毫无意义的词。

    如果抛开旋律看,简直就不忍直视。

    还鬼才……要不是顾忌,宁远当时就想喷鬼嚎还差不多。

    不过,歌听多了,宁远也有自己的判断。

    大众更关注歌手,觉得一首歌能红就是歌手的功劳,各种追捧,但宁远恰恰相反——

    他觉得,首先曲子才是一首歌的关键,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歌,就算改换歌词,该好听依然好听。

    就像当年被霓虹国音乐养活的香江、宝岛歌手,尤其是SHE,那些大热的歌,大部分也都是把国外的曲子填上中文词,不照样火成亚洲天团。

    其次就是词,好的词是加分项,浅显易懂又朗朗上口是及格线,如果在这个基础上,有意义或者有内涵,就更凸显逼格了。

    当然,曲好词不好的歌能火,就像那些口水歌,但词再好,曲不好也火不起来,自然是曲更重要。

    所以宁远更佩服那些词曲作者,一首好歌,只要是适合这首歌的歌手,给谁唱差别不大。

    至于有些原创者没唱火,被翻唱的给唱红了,那也不是因为歌手本身,而是演唱以外的因素。

    宁远当年听音乐圈的一个朋友说,那时候只要有钱又想进这个圈子,就去找那些大腕买歌,很多歌手那时候都是那样火的。

    那个朋友提到一个叫做陈少华的歌手,93年的时候,陈少华经过朋友的介绍,带着哥哥给他的二十万,到羊城找到了音乐制作人朱荣。

    陈少华希望朱荣能为自己制作一张音乐唱片,而朱荣认为爱情风格的音乐作品这时候太多了,很难在音乐市场有发展空间,在跟陈少华沟通后,最终选择了思乡风格的基调。

    在曲子谱好之后,朱荣又邀请词作者陈树填了词。

    就这样,一首《九月九的酒》到了陈少华手里,然后就火了。

    最终带给陈少华的回报,当然远超投资的二十万,也让他红遍大江南北,还拿到95年十大金曲奖,而这可是有销量认证的。

    只不过,陈少华后续作品没有这种歌,终究还是昙花一现。

    宁远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名字,还是十年后被朝阳群众举报的新闻,尽管这里面有跟黄海波一样的狗血内幕,但错了就是错了,毕竟苍蝇不叮无缝蛋。

    《梦一场》播完后,宁远又放了《愿赌服输》,悠扬的旋律,把宁远的思绪也拉到以前,很多记忆也浮现在脑海中。

    直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宁大强他们回来。

    “哥,好听吗?”宁雨见宁远在看她买的碟,笑道。

    “当然好听了,你还挺会挑的。”

    宁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好奇道:“那你认识她吗?”

    “人家现在啥级别呀,我还够不着,再说也不是一个圈子的。”宁远笑道。

    宁雨却充满信心的道:“我相信,我哥肯定能到那个级别的。”

    “哈哈,我也相信。”宁远咧起了嘴。

    这时宁大强问道:“你不冷啊,咋不生火?”

    一边说着,宁大强一边把木柴架起来,同时吩咐宁岩去拿引火的松毛。

    “这不是你们没回来吗,我一个人烤火有点浪费。”宁远笑道。

    尽管很多消费观念在上辈子就转过来了,但在很多方面,他依然俭省。

    宁大强翻了个白眼:“说我们的时候挺会说的。”

    “嚓!”

    火柴点燃松毛,‘噼里啪啦’的就烧了起来,然后慢慢把木柴烧着,宁远立刻感觉到身上暖烘烘的,屋里也被火光染上一片暖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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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过年。

    人们对有意义的数字都有一种纪念的敏感,尤其是这种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的,带着伤感,又有一种期待的日子。

    虽说在国际上,已经是2000年的2月4号,但对于华夏人来说,农历新年的0点没到,这一年还没过完。

    所以,心理上还没真正进入二十一世纪。

    但也快了,只剩下十来个小时。

    打开电视,各个频道都是一片锣鼓喜庆的音乐为背景的各种节目,即使新闻,也在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这一年,不仅仅因为这个数字值得铭记,对于华夏人来说,发生了很多事,更刻骨铭心——有被欺负的屈辱,也有收获的喜悦,总体来说,一切向前。

    几年后,网络普遍起来的时候,很多网民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影响,抨击新闻总是说好的,不报道哪里有苦难,永远是那句总体发展平稳一切向前。

    事实上,看看未来二十年的历史,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别说这么大的华夏,一个家庭也不可能一帆风顺,挫折永远比喜事多。难道就得怪父母,想要离开这个家?

    可去哪里也只能当干儿子,除了自己亲生父母,谁又会掏心掏肺的对你?

    要是有点价值还能赏你一碗饭吃,什么都不会,要你干嘛?

    看了一会儿新闻后,宁大强就调到电视剧频道。

    前不久,新出来的《西游记续集》播出了,开始是央视一套晚间播出,现在电视剧频道也开播了。

    之前宁大强没看完整,准备再看一遍。

    宁岩跟着他的小伙伴,在外面玩枪玩摔炮,而宁雨,则跟她的同龄人玩爸爸妈妈儿子女儿的游戏,宁雪自告奋勇当妈妈。

    至于宁雨,这时候也没心思看书,到处都是鞭炮的声音。

    她正在洗菜,而宁远在一旁剁肉馅,为晚上包饺子做准备。

    “刚翻过了几座山——”

    熟悉的音乐响起,宁远不自觉就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宁远看到片头的演员表里的一个名字,当时就浑身一震!

    刘慧!

    心里一个激灵,宁远骤然想起来,她当年就是临近年关的时候出的车祸!

    在脑海里,宁远也找到了当年的记忆——

    00年1月30日,刘慧在粤深高速公路深城机场路段,遭遇车祸不幸身亡,年仅……25岁。

    一瞬间,宁远的心脏像是猛地被什么攥住!

    他的脸色,也在那一刻白了。

    千算万算,为什么临近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忘了?

    丢下菜刀,宁远像是丢了魂儿似的,默默的往外走去,满脑袋里都是懊悔。

    看到宁远的古怪,宁雨和宁大强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我哥怎么了?”宁雨问道。

    宁大强愣愣道:“我也不知道啊……”

    宁远拿出手机,想找人打电话问问,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打给谁。

    前世跟她一起坐车上的是演箫剑的朱斌。

    但特么这一世是自己演的箫剑!

    不对!

    宁远突然回过神来,还珠今年才播出,刘慧现在名气不下于自己,如果是她几天前出车祸去世,不可能现在一点新闻都没有!

    而且那时候的新闻宁远也看过,如果是普通人肯定记不住,但他也在记忆里翻出当时的新闻——

    在深城火化后,2号晚上就飞到京城,3号举行告别仪式,李亚朋、张铜林他们都去了,而钱薇和王茹因为要彩排春晚不能过去,让助理送的花圈!

    难道说……

    宁远深吸一口气,有些激动的拨出了钱薇的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

    宁远又打第二遍。

    依然没人接。

    不过一想也释然,今晚就过年了,她要上春晚,估计现在正忙着。

    于是宁远就把电话打给了王莹。

    王莹倒是很快就接通了,笑道:“啧啧,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宁远稳了稳心神,缓了缓后,才压制着声音的变化,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给你打电话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哎哟喂,你还好意思说,你都多久没联系我了,我还以为你这大明星把我这个小虾米给忘了呢?”

    原本宁远心里一片压抑,但此刻,因为她的话,宁远的心情也得到舒缓,说道:

    “人家说我爱贫,没想到你更贫。”

    迟疑了一下,宁远斟酌着该怎么问刘慧的情况,总不能一上来问,刘慧死了没?

    而宁远这边的沉默,也让王莹那边注意到了,诧异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想了想,宁远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那个什么,你——”

    刚说了几个字,宁远突然回过神来!

    我怎么晕了,为啥不直接给刘慧打电话?

    “哦,没事,没事,晚点再给你打电话啊!”

    说完这句,宁远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翻出刘慧的电话拨了出去。

    刚刚他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只想着刘慧去世,得找别人问情况,却忘了先给正主打一个电话。

    主要是一开始因为骤然想到这件事,冲击力太大,让他的心一下子乱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的声音,宁远却觉得异常煎熬,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快接,快接。”

    直到里面传来声音:“宁远?”

    宁远还没回过神。

    “宁远?是你吗?”电话那边又重复了一遍。

    宁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是,是我!”

    之前心脏的收缩,到此刻化为狂喜,只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要爆炸了!

    “太好了!”宁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而电话那头,刘慧就有点懵了:“什么太好了?”

    “啊?”宁远一愣,我刚刚说出来了?

    反应过来后,他赶紧道:“没事,呵呵,没事。”

    “你在哪儿呢?”宁远问道。

    “在家看电视呢。”刘慧到现在还没太搞明白,宁远打这个电话的用意:“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哦,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拍什么新的电影。”宁远找到一个理由,而且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我哪能跟你比呀。”刘慧叹道,说完后她又道:

    “你还说呢,本来有部电影准备找我拍,还说同时也联系你了,但你以大一不能接戏为理由给拒绝了,然后人家也不找我了!”

    显然,刘慧还为此耿耿于怀,但宁远却想到了很多。

    顶点



    前世那部《晴人假日酒店》的电影,的确就是刘慧和原来箫剑的饰演者朱斌主演的。

    不过这一世,宁远并没听说这部戏联系过自己,唯一的可能,就制片方找到剧院,然后被推了。

    因为之前答应过秦莉和孟辉,所以宁远那时候就跟剧院说,如果再有找来拍戏的,就直接推了吧。

    在跟剧院签订正式的合同后,宁远的档案就被提到剧院里,所以他的人事关系也在这儿。

    实际上,在华戏里,并没有宁远的档案,但剧院又跟华戏签了委培协议,宁远如果完成学业,也同样颁发学位证书和毕业证。

    当然,既然是委培,宁远的学费以后也不用他自己交了。

    想明白这点,宁远也就明白了原因。

    重活一世,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动,也打乱了刘慧原本的轨迹。

    不过宁远还好奇一件事:“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过这事儿?”

    刘慧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说的,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师姐,当初我们大学前两年都不能接戏,现在还放开了,可以掏钱,以前掏钱都不行。”

    顿了顿,刘慧无奈道:“既然你没法改变,那对片方来说没什么好商量的,跟你说有什么用?”

    宁远恍然,不过从这点也看出刘慧看问题的通彻,笑了笑道:

    “这么说,我还欠你一部电影呀。”

    现在疑惑解开,刘慧又没事,宁远心里一片轻松,也开起了玩笑。

    刘慧立刻笑了起来:“你还知道呀,不行,你得赔我!”

    “行行行,以后我要是再遇到好的角色,一定找你。”

    “这可是你说的哈!”

    跟她聊了一会儿,临挂电话的时候,宁远还是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以后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坐什么车,无论是坐前排还是后排,都要系安全带!”

    “新年快乐!”

    说完,在刘慧满头雾水的时候,宁远挂断了电话。

    “这个宁远,怎么感觉今天怪怪的?”

    哑然失笑的把手机放桌上,刘慧摇了摇头。

    宁远这边,把手机揣回兜里,他心里如释重负。

    他之前的反应,主要来源于忘记的懊悔,我们平时忘记某件事,再突然想起没做的时候,也会心里一惊,更何况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他对刘慧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前世看还珠二的时候,被她演的香妃惊艳到了,尽管放后世来看,比她漂亮的太多了,化妆和穿着也不洋气,但在那个年代,她的香妃绝对算是人们对美的记忆。

    可能也只有经历过那段热播的人们才会理解。

    再后来,得知她出车祸去世,看到新闻的时候,宁远还不敢置信。

    红颜薄命,最让人扼腕。

    或者说,老人去世人们还容易接受一些,但年轻人突然去世,而且不是那种自己作死,是意外,就会觉得太可惜了。

    就算身患绝症,也有一段时间的接受过程,而当年的刘慧,留下自己最美的惊鸿一瞥后,就香消玉殒。

    如果只是路人,也就惊讶一下,如果是粉丝,可能不敢置信后,难过一段时间后,也就会在偶然想起时怀念一下。

    如果跟她认识,还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呢?

    更何况,宁远提前知道这件事。

    见死不救的冷漠,宁远做不到。

    知道这件事,又因为自己的疏忽忘记了,再突然惊醒记起,那种懊悔才会来得强烈。

    转过身,宁远吓了一跳。

    因为此时宁大强和宁雨都站在他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咋了?”宁远愕然道。

    “咋了?我倒想问问你咋了?”宁大强道。

    宁雨也道:“哥,刚才你那样子有点吓人,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宁远哑然失笑:“没事儿,之前有件事想起来没办,刚刚问了下又没问题了。”

    宁大强两人这才释然。

    老家人把正式的那顿年饭叫过年,这天如果碰到熟人,打招呼都会问:“你晌午过年还是晚上过年?”

    其实就是问年饭是午饭还是晚饭。

    不光是丰盛的菜肴,还有放炮,中午过年就是中午放炮。

    宁远家一般都是中午,用宁大强的话说,中午天是亮的,晚上过完年天都黑了,不好。

    你是一家之主,你说啥就是啥咯。

    去年宁远回来的晚,所以是宁大强打下手宁雨掌勺,今年宁远在家,自然是他掌勺,宁雨打下手。

    而宁大强,还有另外的活。

    一大早宁大强就烧了一锅浆糊。

    光是浆糊就要熬好一会儿,由面粉直接加水,在炉子上小火熬。边熬边需要用筷子搅拌,熬干了,不经用;熬稀了,用不上。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把宁岩叫了回来,跟着他贴对联。

    老家不像城里只贴大门,只要不是那种楼房的商品房,单门独院的家庭,每个门都要贴,连厕所、猪圈、鸡鸭橱都不能漏掉。

    比如院子里的墙上,要贴‘出方大利、百无禁忌’,猪圈上,要贴‘槽头兴旺’或者‘六畜兴旺’,鸡鸭橱上,要贴‘鸡鸭成群’。

    不仅对联,还有门画,大都是秦琼、尉迟恭这些门神,或者一些散财童子的娃娃门画。

    这些做完后,家里供有祖宗牌位的,还要摆上酒、饭、菜、香炉四样,供祖宗、财神、土地,以及故去的父母享用。

    同时还要烧纸,以前的黄纸是用铁锤子打发,打出来后会在黄纸上留下铜钱印,而现在都用一百面额的真钱,在纸上均匀的拍一拍,就算打发了。

    而这不算,黄纸还得对折,然后双手来回搓,搓成扇形,按老人的话,不这么做先人就收不到。

    不过在宁远猜测,应该是这样弄开便于烧,毕竟厚厚的一沓,烧半天也烧不透。

    一切准备完毕,宁远那边的饭菜也弄好了,宁大强就开始依次烧纸,点燃后,他首先磕头,然后依次是宁远他们几个。

    一边双手合十,一边嘴里念叨着诸如“祖宗保佑我们平安、健康”之类的祈祷的话,然后恭恭敬敬磕三个头。

    见宁远起身,宁大强就示意他出去点炮。

    “噼里啪啦啪啪啪啪……”

    在喧天的震响中,宁家的年开始了,宁岩磕完头就跑了出去,也跟着扔自己的火柴炮,兴奋不已。

    “吃饭!”

    宁大强大手一挥道,笑容让脸上挤出一片褶子,胡茬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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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过年放鞭炮这件事,宁远觉得也挺矛盾的。

    有鞭炮挺热闹,那种看得见听得着的喧闹,能一瞬间把你拉进这种氛围。

    未来宁远在城市过年,没有鞭炮声,总觉得太安静了,也没有年味——对于他这种经历过放鞭炮时代的人来说。

    但鞭炮的缺点也挺明显:吵,呛。

    尤其是老家,从过年这天上午,会一直持续到夜晚凌晨一两点,正月初一、初二那些烧新香拜祭的还要接着放。

    每年的春晚,宁远他们只能看中间那段,那些晚上过年的,有的会到八点多才开始放炮,夜晚接年早的,十一点又开始了。

    也只有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能听清电视里的声音。

    至于呛,就更不用说了,这几天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烟雾。

    “小远你多吃点。”

    “别给我夹了,你给宁雨和宁岩夹,你看他俩瘦的。”

    “哥,凭什么不给我夹?”

    “你看你脸圆的,再吃都成小包子了哈哈。”

    “哼!”

    “哎呀,爸,你别给我夹了,快吃不下了,你也吃。”

    “嗯嗯,好吃好吃。”

    ……

    丰盛的年饭,宁岩和宁雪不出意外的再次吃撑了,连小皮球来喊他出去玩,他就瘫在椅子靠背上,无力的一边打嗝一边摆手:

    “你、嗝、你们先玩,我等会、嗝、再去……”

    他的样子不仅把小皮球他们逗乐了,宁远和宁雨也忍俊不禁。

    “让你吃那么多!”宁大强没好气道。

    原本吃完饭都是宁岩和宁雪洗碗,这会儿他们也不想动,是宁雨去洗的,而宁远则在那儿擦桌子,扫地。

    下午,宁大强一个人在那儿看电视,宁岩和宁雪跑出去了,而宁雨和宁远,都在房间里看书。

    宁雨看的不知道从哪儿租来的《大唐双龙传》,明显是盗的,这让宁远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个时候,想看这书,内地根本没有正版的。

    当年这部书宁远也看过,而且看了好几遍,那时候他特别佩服这位武侠宗师,能把一部武侠写的这么恢宏大气,关键还不沉重,很有趣。

    大唐不像以往的武侠只写个人,他的群像描写也同样精彩,一个个人物栩栩如生,宁远第一次被打动,就是他们的娘——傅君婥死的时候。

    除此之外,宁远最佩服的,还是他在历史的背景下,把主角参与进战争中,群雄逐鹿天下争霸,那些大气磅礴的战争场面,少帅和徐子陵的军事指挥,看得宁远当初热血沸腾。

    天文、医术、宗教、哲学和艺术都在黄大师独到的笔锋下融合进去,不仅不突兀,反而浑然天成,用后世的词形容,就是这部在那些武侠中,非常有‘逼格’。

    但有一点,宁远可是记得,这部书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写完。

    宁远心里偷笑——等宁雨看到最后,发现还没完结的时候,不知道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o(*≧▽≦)ツ┏━┓

    宁雨哪知道宁远这个哥在想这些,手撑在桌上,看得津津有味。

    而宁远,看的是霓虹语书。

    这次去霓虹国,也给宁远提了个醒,以他的记忆力,学语言可不要太轻松,既然这样,干嘛不多学点。

    既然接下来电影会在霓虹国上映,而且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票房收入,去霓虹国的次数肯定少不了,学着有备无患。

    未来,英语肯定也要学精通。

    有重生的机遇,宁远的目光已经看得长远。

    当然,饭得一口口的吃。

    下午的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了,直到下午快六点的时候,鞭炮声从隐隐约约又开始喧闹起来。

    很多下午过年的,已经开始他们了的动静。

    宁远他们是中午过年,所以下午的饭就省事了,中午还剩下不少菜,晚饭再洗点青菜和黄豆芽,切点豆腐,放进炖肉的火锅里,再把中午的菜热热就行了。

    今天电视一直开着,不过直到吃饭的时候,才调到央视一套。

    现在的新闻,虽然没有未来的接地气,但已经不像过去那么板正了,主持人用兴奋的声音宣告:

    “距离下一个世纪的农历新年,还有不到最后五个小时了,在稍后的天气预报和焦点访谈之后,敬请欣赏二零零零年春节联欢晚会。”

    “哦!哦!哦!”

    宁岩一边敲着碗,一边兴奋的叫着。

    但刚叫了三声,宁大强的眼神就瞪了过来,宁岩吓了一跳,赶紧把筷子缩了回去。

    “这么大的孩子了,咋还这么没叠德行!”宁大强教训道:

    “在家你这样,出去你还这样,人家不得说你这孩没教养?”

    宁岩属于被吵皮了的那种,这边训斥,转眼又嬉皮笑脸了。

    果不其然,吃完饭后,当春晚倒计时的时候,他又和宁雪一起,跟着电视里兴奋数数。

    而宁远的记忆也没有出差错,开场歌舞,果然是章舞衣领衔,还是穿着红灯笼裤子和玫红色的肚兜,在台上气息不稳的唱着跳着。

    舞台上欢天喜地,舞台下掌声如雷。

    “哥,她你认识吗?”

    “认识,就前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呢。”

    “啥?”宁大强立刻来了精神。

    “啊?哦,不是,她也是我们老师的学生,我们一起在老师家。”

    “哦……”

    这两年,春晚鸟枪换炮,从以前的小演播厅换成了现在的宽阔场地,不仅规模,舞美也更接近十来年后,背景的大LED屏尽管像素还不太高,但已经变得时尚起来。

    这一年的春晚,因为有50周年的纪念,阅兵方阵中的双胞胎姐妹也来到春晚中,唱起那首红了一段时间的《军中姐妹》。

    飒爽英姿,给春晚的舞台带来别样的精彩。

    这首歌三个小孩倒是挺喜欢的,而宁大强,依然期待他的小品。

    在赵本杉和宋单单的《钟点工》来临之前,张惠妹的《给我感觉》,再次让宁岩兴奋起来,和宁雪一起跟着张惠妹的动作胡乱的扭来扭去。

    这一幕,让宁大强有点不忍直视,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

    终于,《重点工》到来,宁大强立刻坐直了身体,手里的茶杯也放下了。

    “睡得腰生疼,吃得直反胃!脑袋直迷糊,瞅啥啥不对!追求了一辈子幸福,追到手明白了。幸福是什么?答:幸福就是遭罪!”

    “有人花钱吃喝,有人花钱点歌,有人花钱美容,有人花钱按摩,今儿我雇个好活,有人花钱,雇我陪人儿唠嗑!”

    “好!”

    电视里,在这熟悉的模样和熟悉的口吻中,台下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而电视机前,宁大强也咧起了嘴,笑得‘嘎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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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春晚,是有史以来主持人最多的,不仅有老牌的赵忠祥和倪萍,也有新生代的周涛、朱军和小崔,有牛群、冯巩和姜坤这些曲艺人,也有钱薇、温兆伦这些新兴明星,还有文兴宇这位老艺术家也登台客串,林林总总二十位。

    今年,舞台上没了赵丽蓉,也没了陈佩斯,正式开始了赵本杉的时代。

    “你以为脱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这句即将流行的搞笑金句,也出自《钟点工》。

    为了不让赵本杉饰演的父亲在家太闷,儿子就请了个钟点工宋单单,进而发生的一系列搞笑故事。

    在小品中,宋单单为了逗赵本杉,讲了个“把大象装冰箱,总共分几步”的冷笑话,结果赵本杉一脸茫然。

    但这个笑话,却让台下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乐不可支。

    当然,笑点实际上并不在于内容,而是两人的差别,讲笑话的宋单单乐不可支,而听的赵本杉一脸无语,这样一组合,就产生了化学反应。

    在宋单单被赵本杉惹生气了,要走的时候,赵为了挽留她,又讲了他这辈子唯一指望的笑话:

    “说!有一只老虎,被蛇咬了一口,老虎急了,就想把这蛇踩死,追啊追追追,追到一个小河边,这蛇,日(rí)——”

    “钻水里去了,老虎就在河岸上就这么等。”

    赵本杉插着腰,一脸得意:“小样儿~~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不一会,从里面钻出来一只王八,老虎上去就把它按住了——”

    赵本杉一脸兴奋:“小样的!你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说着,他自己“哈哈哈哈”的大笑不止。

    这的确是个笑话,观众也被逗乐了,但当他们看到,赵本杉笑着笑着,转头看向瞪眼看着他的宋单单,尤其是注意到宋单单正好穿着马甲的时候,观众当时就get到了笑点——

    “啊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

    而在宁远家,不仅宁大强,宁岩他们也都笑得直不起腰来,就算是看过不少遍的宁远,也再次笑了。

    千家万户里,也大都是类似的场景。

    赵本杉满脸尴尬:“呃……大妹子,我重讲,我讲错了啊。”

    说着,赵本杉赶紧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道:

    “不对,是一个王八,钻水里去了,完事出来一条蛇,老虎说了,你把马甲脱了我照样认识你!”

    但偏偏,就在他讲这段的时候,气闷不已的宋单单,刚把马甲脱了!

    当看到宋单单几乎石化的脸,和随后能喷火的眼神,观众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

    观众刚刚笑得够呛,这会儿又抖了一个包袱,当时就把不少人笑得直揉肚子,还有人弯下腰直不起来了,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在笑!

    赵本杉讪讪道:“大妹子,你看你,我给你讲笑话,你老整个马甲配合我干啥玩意儿……”

    “走了,伤自尊了!”宋单单脸色铁青的起身就走!

    一笑还未平息,一笑又来不及,包袱一个接一个,笑声一浪更比一浪高!

    台下是掌声,千家万户里是笑声。

    没了赵、陈两位大腕的春晚,赵宋搭档在台上同样把人逗乐,有道是千金难买一笑,节目的内容就是搞笑,大家乐了,在宁远看来实际上就是成功。

    有人说这个老赵的小品不上档次,有人说他的小品有些内容低俗,但实际上,前些年的内容也挺有内涵,也喜欢讽刺一些针砭一些,但可能演多了,也发现更多观众的喜好其实挺单纯,就想图一乐,也就有了后来的改变。

    事实上,如果没有这个改变,也没有后来地位赫然的他。

    如果说喜剧舞台排个序,在内地,论影响力没人能比得上他,毕竟那两位从今年开始,都上不了春晚这个影响力最大的平台。

    要说勉强能赶上的话,在未来,大概也只有说相声的那位老郭了,毕竟论影响力,即使在宁远回来前,全国认识老郭的人,也依然不如认识老赵的多。

    在他们两位之后,才轮到那位姓沈的、自称‘最帅笑星’的家伙。

    另外还有两组,在宁远看来也挺有潜力,一个是相声新势力的俩年轻人,还有一个是欢乐喜剧人第四届的那位络腮胡总冠军。

    当然,宁远看到的就是这么远,在他回来前是这么个状况,至于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浪’来拍‘前浪’,宁远就不清楚了。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曲艺界很多人觉得相声已死,牛群和冯巩的组合,在现阶段相声圈里算是第一,但连牛群都不想说相声了,虽然有他爱折腾的缘故,但实际上也反应现状。

    但谁又能想到,几年后老郭又把相声给盘活了,顺便让无数相声演员又有了一碗饭吃。

    实际上他走的也是赵本杉的路,不讲高雅只谈笑料,能让观众笑,就是成功。

    包括话剧也是,去年郭滔为什么闹着要走,当然也是市场太小。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风水轮流转,你以为的绝路,但在别人眼里,没准就是开始。

    前提就是热爱,是坚持。

    在这个节目之后,宁远发了会儿呆,就在想这些。

    重生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新的开始,可以比上一辈子更光辉的岁月,很多时候,也让他开始思考很多以前没有去想的事情,包括重活的意义。

    就像赵本杉那句:幸福是什么?

    以前宁远觉得,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现在,宁远忽然发现,当你的影响力足够,你的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别人的时候,或许就可以带给更多的人幸福,而开怀大笑,就是幸福的一种。

    就在这时,今年客串主持的杨澜,在台上笑道:

    “各位朋友们,良辰吉时已到了,我宣布,结婚典礼现在开始——”

    “新娘新郎上堂咯!”姜坤朗声笑道。

    宁远就看到,在花团锦簇中,戴着新郎胸花的竟然是谢停风,而站在他旁边,戴着新娘胸花的,竟然是董孑!

    她出道这么早?

    宁远有些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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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当然知道,几年前赵丽蓉老师的小品《打工奇遇》里,董孑站后面扮宫女,但一般演艺履历里,这种龙套角色都不会算进去。

    就像《情深深雨蒙蒙》里,孙丽还在钱薇身后演舞女,但这都不算,她的出道作品,永远都是《玉观音》。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董孑站谢停风身边,还是新娘的角色,而且宁远注意到,杨澜在跟谢停风握手后,紧接着又跟她握了手。

    倒不是说杨澜咖位很大,而是作为主持人的她,握手的对方显然是这个节目的主角。

    可是……董孑是怎么突然从龙套窜到主位上的,宁远还真不知道。

    有一段时间宁远觉得她特漂亮,尤其是《白领公寓》,让那时候还在卖饼的宁远,第一次知道‘白领’这个在当年特别有逼格的身份,几年后,白领不吃香了,又换成总裁的身份。

    在宁远的记忆里,这部剧除了漂亮时尚的董孑外,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高丽明星来华夏拍戏,就是帅到没朋友的安在旭,嗯,就像我一样。

    而《金粉世家》,更是堪称她的惊艳之作。

    但直到后来那件事发生后,宁远就像吃了小强一样反胃。

    就跟曾黎一样,之前的牛青峰、陈昆好歹都是大帅哥,付大龙也挺周正的,到了李易祥,总觉得越来越不搭,偏偏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最久。

    但人家好歹是顺次接替,而且男未婚女未嫁,只能说不搭,但上升不到道德层面。

    而那位曾经的董天仙,当时可是有夫之妇,出轨不说还倒打一耙,连性无能的脏水都能泼出来,简直是恶毒到不整死不罢休,堪比未来某女星。

    更何况,她曾经的前任,梁影帝那可是华人公认的国民级帅哥,而潘月明也是英俊小生,许仙一出不说超越经典,但也是少有的翻拍好评之作。

    可最后,却找了那么个玩意儿,任谁看到新闻后,都不能不惊呼一个‘卧槽’。

    01年,宁远偶然在电影频道看到那部《情不自禁》,看完后,他不仅为片子感动,更对潘月明有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一部作品就对演员印象深刻,这足以说明实力,更何况还是短短的电影,而不是长时间的电视剧。

    果不其然,次年的京城大学生电影节,潘月明就靠这部作品拿到了最佳男演员奖。

    宁远当初喜欢董孑,是因为她的相貌,喜欢潘月明,是因为剧情和演绎。

    当那件事出来的时候,宁远就发现,相貌是最靠不住的,否则也不会有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老话。

    而这次她跟谢停风一起出来,因为对她的印象,宁远下意识就想,这不会是什么交易吧,但在记忆里想了想,还真没有相关的爆料,既然没证据就不能胡说八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初谢停风这个节目需要一个新娘,邀请周讯过来试镜,而董孑,依然是充当背景的舞蹈演员。

    毕竟这时候的周讯,已经接连拍了谢铁骊、陈凯哥这些大导的电影,更在98年凭借娄烨的《苏州河》拿到了一座国际影后,电影也拿到了几个国际奖项的最佳影片奖项。

    只不过,周讯被她一个思想前卫的造型师朋友坑了,染了一个后现代的亮紫色头发,结果不言而喻,试镜失败,而导演后来一直没有挑到合适的,某一天忽然发现,董孑倒是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换装一看,漂亮!不仅如此,这小姑娘还挺用功,每天一丝不苟的跟着排练,于是最后拍板,就是她了!

    至于周讯,去试镜前放出豪言:“到时候你们就能在电视上看见我了。”

    后来朋友发现,出现在谢停风身边的,是一个陌生的小美女,周讯哪儿去了?

    再见面,周讯打着石膏出现了。

    朋友惊呼咋了这是?

    周讯摇了摇石膏胳膊:“没咋,丢人了呗,这样装一下,总好过说被涮下来的。”

    事后,对外的宣称,也一直是说周讯因为受伤无法出演,于是很多人都感叹董孑的好命。

    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她好命不假,但投胎是个技术活,长成这幅模样是出生前就决定了的,但排练时的用功,就是加分项了。

    关键机会她抓住了。

    因为这次亮相,没过多久她就被张义谋挑中,跟赵本杉一起主演新片《幸福时光》,一举成名,再然后,顶着谋女郎的光环一路畅通无阻。

    周讯尽管春晚选角时输给了董孑,但半年后她却凭借《大明宫词》一夜爆红,毕竟之前的那些电影只是资历,但名气并不大。

    随后,在00年的第一届四大花旦评选中,周讯跟章舞衣、钱薇、徐婧蕾并列并列。

    再然后,她跟开挂了似的,较小的个头爆发巨大的能量,十来年的时间,把两岸三地所有影后桂冠收入囊中。

    十八年后,《如懿传》中,董孑给周讯做配,虽说演员表上只差了两个位次,但咖位天壤之别。

    宁远并不知道当初这个节目的选角经历,但即使他知道,也只能感慨一句:

    “好好过日子不好么,为什么非得作?”

    的确,以他俩当时领证的轰动新闻来看,那时候他们的咖位和关注度都非常高,而且大众基本都给与了祝福,显然是天造地设的般配。

    看看人家孙丽和邓朝,那时候比他俩还稍逊一筹,但多年的比翼双飞齐头并进,早已经把他们甩老远了。

    而被泼遍脏水的潘月明,如果没有后来的《白夜追凶》,可能一辈子就被这个女人给毁了,即使这样,也耽误了黄金的几年,跟他演《白蛇传》的刘滔,早已经跻身一线咖。

    这种凶险,在当时就让宁远不寒而栗,要不是这些破事,那么多明星为什么迟迟不结婚?

    当年的董孑和那家伙,就是因为合作《请你原谅我》而生情,而这片名也挺讽刺的。

    他们的定情作又叫《相爱十年》,但偏偏开播发布会的时候,两人已经崩了……

    至于董孑和潘月明,同样也是因为拍戏生情。

    拍戏生情,拍拍就生了情,还能要吗?还敢结吗?

    今天,春晚的舞台上——

    谢停风和董孑合作的这首歌叫《今生永相伴》,几年后,潘月明的那部《白蛇传》,主题叫《今生你作伴》。

    作吗?

    真挺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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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停风跟宁远都是80年的,其实谢停风也就比宁远大两个多月,但他现在的知名度,比宁远只多不少。

    宁远的名气主要集中在内地和宝岛,毕竟有还珠的影响力,但在宝岛,因为宁远没有跟怡人公司签约,所以去宝岛宣传的时候,并没有叫宁远。

    至于香江,听说已经引进了还珠,年后就要在亚视播出了,作为亚视对TVB一直骑在头上的反击。

    不仅还珠,少包也在跟TVB洽谈。

    到那个时候,凭这两部神剧,宁远在香江的知名度就会打开。

    但这个时候的谢停风,靠几张大卖的专辑,在东南亚都已经火了,尤其是今年出的第一张国语专辑《谢谢你的爱1999》。

    他的成功,不仅仅有他的家世,还有他个人的天分和努力,毕竟星二代那么多,未来能达到他这种高度的,寥寥无几,在宁远记忆里大概只有葛优和陈佩斯,而且这两的主要受众群体在内地。

    在前世,混娱乐圈的很少有不羡慕他的,即使那件事之后也没有让他消沉,反而越飞越高。

    重活一世,宁远也发现,开挂的感觉的确挺爽,当然,你如果不努力,还是够呛。

    别说这些星二代、富二代,历史上皇子、世子那些最强的二代,能超越上一辈,牛叉哄哄的,也少之又少。

    在谢停风的节目之后,新年的钟声就敲响了,而宁远也跟着宁大强一起出去。

    点炮!

    “霹雳啪啪啪啪啪……”

    震耳欲聋的炸响,时间也来到0点之后,新世纪到来。

    恍惚间,宁远发现这一年虽然经历了很多,但现在过去了,又忽然觉得时间过得挺快。

    “回来都一年半了……”

    放炮之后,宁远给宁大强和宁雨他们一人一个红包,而宁大强,又给宁远他们四人都包了红包,让宁远好笑:

    “这可是第一次收到咱爸的红包,得好好保管,舍不得花。”

    宁大强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心里忽然对这几个孩子有些愧疚。

    不过,看着站在跟前高大的宁远,都已经需要仰视,甚至需要依靠他了,而其他三个孩子也都长这么大,不用自己操心都能好好学习,还这么懂事,宁大强又觉得特别幸福。

    “怪不得老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些年的苦没白吃啊……”

    宁大强驴唇不对马嘴的想着。

    夜晚接年的炮声还在县城四处响个不停,而吃过饺子的宁大强他们,很快就睡着了。

    只有宁远,在一个个发短信打电话。

    今年,他的通讯录里又多了不少人,这一通下来,就算有些电话长话短说,也折腾到两三点了。

    最让宁远无语的就是廖帆,他接了部小成本电影,今儿又喝的有点多,一个劲儿的跟宁远诉说他的兴奋和激动,因为这次他演男一号。

    但在宁远的记忆里,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印象,不用说,要么最后夭折了,要么根本没溅起什么水花。

    正月初一,家家户户拜大年。

    往年宁远都跟着宁大强一起,但今年不仅宁远自己不愿意去,宁大强也让他留在家里。

    用宁大强的话说:“走到哪儿所有人都围着看,跟看猴子似的,太讨厌了!”

    于是,宁岩跟着宁大强一起出去,宁远他们仨在家。

    不仅如此,宁远还缩在里屋,有人来了也是宁雨接待,每当有人问“你哥呢”,宁雨就说:“出去拜年了”。

    宁远依然在看霓虹语的书。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学语言难,但宁远就没有这个烦恼,只要掌握了语法,那些靠记忆的东西,几乎一目十行,那双眼睛比扫描笔都管用。

    正月前两天,宁远在家安心的看了两天书。

    去年因为是跟大姑家消除隔阂,所以初一就去了,但按照老家的规矩,如果真正走动的话,她作为出嫁的女儿,是要先回娘家,然后宁大强才能去她家回年。

    但既然现在恢复正常,自然要按规矩来。

    所以,初三上午,宁大云一家就提着大包小包过来了。

    让宁远有些愕然的是,其中看到一箱的三株口服液,还有一箱太阳神。

    尼玛!

    宁远心里爆了个粗口,当然不是对大姑,而是卖给她们这玩意的人。

    这个年代,她能买这些当礼送,而且一送就是一箱,如果没有人专门到她跟前忽悠,怎么可能买这么多?

    估计只有经历过这时候的人,才知道这些玩意的热度。

    但放十来年后,大家都知道,这都是宫廷玉液酒差不多的德行,一块钱的成本就敢卖一百块,还宣传成包治百病的神奇,关键还有很多傻子信。

    好吧,大姑我没说你。

    宁远有些无奈,大姑买都买了,而且还是一番好意,宁远当然不会揭穿这些。

    实际上,如果宁远真想挣钱,利用未来的营销手段,搞这种保健品,绝对的一本万利,这年代,他们的营销策略再好,放未来也都是简单粗暴型。

    就算是当年被奉为营销案例的三株口服液,也就是三板斧。

    第一步,主流媒体打广告,轰炸式的广告。

    不仅如此,还不能让人看出这是广告,而是以传播三株的民族工业理念、三株赞助的各种学术活动为主,比如赞助各种学术、科技研讨活动,带来一种知名专家、学者纷纷为三株“代言”的印象,让人把三株和科学挂上钩。

    第二步就是“医生义诊”和下乡免费“看病”。

    三株的“白大褂”们热情洋溢地下乡问诊,老少乡亲争先恐后排着队来看医生。而就诊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你有病!

    治疗的唯一方法,就是掏钱买三株口服液喝。

    第三招,更绝了,一桶颜料刷遍华夏农村的墙!

    宁远也想起来了,这次回家的时候,312国道两旁的墙上,到处都是三株、太阳神、红桃K这些玩意儿的广告,铺天盖地。

    于是,在中午吃过饭后,宁远聊天聊到这上面,不动声色的问道:

    “大姑,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吧?”

    “那肯的啊,一分价钱一分货,人家都说了,效果不好不要钱。”宁大云一脸得意的道。

    宁远哭笑不得,这心理战术,玩得真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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