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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惊的不光是嬴珣一人。同一时间孟施和赵光也打开了手中的竹签,愕然睁大眼睛。

    因只剩下三个国家,箱子中的竹签也只有三个。其中一个内点朱砂,剩下两个空白。

    各自代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而此时围绕在嬴珣身边的前秦少年看着自家继子手上的一点红砂,全部都愣在当场。

    迄今为止嬴珣带回来的签永远是以空白为主,前秦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朱砂签。

    一时间居然难以相信。

    就在这时而北魏和东吴那边也传来了修行者愕然的质疑声。

    “空白的……”

    “东吴那边好像也是……”

    “那朱砂签……”

    球场上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到了嬴珣手上,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钟声,考官的高呼声传来,一锤定音。

    “马球战第二轮,北魏对东吴!”

    “前秦轮空!”

    “前秦轮空?!”此时离得太远看不到嬴珣手上竹签的修行者闻言纷纷睁大了眼睛。

    刚刚所有人对可能轮空的国家猜测纷纷,但就是没人去猜前秦。毕竟前秦不光是战绩差,初阶大典上尤其秦帝国破碎以后,前秦继子们抽签的签运也都差得可以。

    甚至可以差得叹为观止。

    上一届初阶大典,据所有的下下签都被当时的前秦继子抽去了,初阶大典结束后那位继子险些以死谢罪。

    当时人们纷纷传言,这抽签虽然是讲运气,但其实是和国运息息相关的。

    前秦日薄西山,气息奄奄。

    而南楚则是前途光明,蒸蒸日上。

    所以前秦才会一直抽到下签。

    直到刚刚马球战第一轮,都有旁观者提起此。毕竟前秦第一轮抽到南楚,怎么看都是前秦的下签南楚的上签。

    但没人料到前秦会拿着一张下签打出胜利。

    正如没人想到,一贯运气背到家的前秦,居然也会有抽到上签的一。

    “这……不会是使诈作弊了吧?”

    “对啊……怎么可能是前秦呢?”

    “前秦人哪来的好运气?!绝对是有人暗地里使了手段。”

    的确是有人暗地里使了手段,但却不是让前秦获胜的手段。

    嬴抱月静静注视着第一次抽到上签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嬴珣。

    “我这是……”嬴珣注视着手中竹签不安道,“不会是哪里出错了吧?”

    他瞥了一眼嬴抱月,“也不会是有人……”

    “不提别的,有一点是肯定的,”而就在这时嬴抱月摇了摇头,看着他道,“你手上的这张签,就只是运气。”

    只是运气。

    在远离马场的一处高地上,有一个身着黑色软甲的男人静静看着远处,收回了伸出的右手。

    男饶脸藏在阴影里晦暗不明,眼珠转动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东南方的一处森林,嘴唇蠕动。

    “水法者吗?”

    男人眸光闪动,下一刻身影消失在原地。

    就在黑甲男人身影消失的瞬间。山林中站在树下的李稷,收回了伸出的手。

    ……

    ……

    不管当事人还是旁观者对这个抽签结果有多么的难以置信,结果已定,围观的人们议论了一阵都三三两两散开,毕竟比赛固然好看,但饭还是要吃的。

    吃饱了才有力气来看下午注定更激烈的比赛。

    初阶大典中众人战第二轮马球战,因为耗时较长,每场比赛之间都有一个时辰的间隔,供参加比赛的修行者恢复体力和真元。

    而每一轮结束的时候差不多都是饭点,此时正值正午,修行者和民众都开始准备吃饭。

    南楚马场地处偏僻,附件并没什么酒楼饭庄,有经验的百姓们都会自带干粮,而也有不少贩抓住时机,推着车四处售卖糕点饼饵。

    当然,对于高台上的考官和底下包厢里的贵人,膳食自然有专人送来。

    “殿下下午还继续看吗?”高台上考官们纷纷起身,下去找自家人在的包厢吃饭去了,梦阳先生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向坐在一边不动弹的姜元元。

    “那当然,”姜元元点头眯眼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有趣的发展。”

    他漫不经心道,“自然是要看到最后了。”

    有趣么?看着这饶笑,姬嘉树心底就克制不住泛起寒意。

    “那殿下中午用膳准备如何?是宫里有人送来吗?”梦阳先生问道。他本以为会获得这个理所当然的回答。

    “宫里?”却没想到姜元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嘴角泛起笑意,“我是一时兴起过来的,没跟宫里的膳房打招呼,怎么会有人送来?”

    “是么?”梦阳先生在一边微微一怔,但下一刻浑浊的眼窝中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闪动。

    “既然如此,二殿下是否要和老夫以及老夫的家人一起吃?”老人眯眼看着身边的少年,状是不经意地提起,“女堇娘今日也在,但她很懂规矩,不会给二殿下添乱的。”

    李家二姐么?

    一边姬嘉树闻言也微微一怔。然而下一刻不等他反应,身边传来姜元元的声音。

    “多谢先生,不过难得梦阳先生和家族共享伦之乐,我怎好意思去打扰,”姜元元脸上满是笑容,郑重地道。

    “伦……”梦阳先生声音一顿,“倒也没什么,家人就只有女一人。”

    “那就更加不好打扰了,”姜元元笑道。

    这人睁眼瞎话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姬嘉树一边听着一边静静站起身,只希望这两人谁也别想起他。

    他不信姜元元听不出梦阳先生的言外之意,不过……李家二姐么?

    姬嘉树目光幽深,但下一刻不等他多想,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话春华君午膳去哪用?国师府有来人么?下面的包厢可是每家都想邀请你去吧?”

    刚刚被拿来当挡箭牌的姬嘉树眉头不为人所见的一皱,下一刻无奈地开口,“应该有人来,但恐怕不会管我。”

    姬清远和姬安歌很可能乔装打扮前来观看,但既然是伪装,自然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就算能出现,他也怀疑那两人只是来看那女子的。

    “那你准备去哪吃?”姜元元笑眯眯地看着姬嘉树问道,“别谎。”

    谎会被这人派人一路跟着吧。

    姬嘉树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克服着什么,下一刻他抬起头看向姜元元笑了笑。

    “公主殿下事先做了糕点饼饵,准备去尝尝。”

    “公主殿下?”姜元元怔了怔重复道,下一刻他看着姬嘉树忽的一声大笑紧紧揽住他的肩膀。

    “那我和你一起去!”



    南楚的夏日阳光毒辣,马场边的看客们有凉棚遮阴,不过参加比赛的修行者大多是不屑于去挤的。

    世家子家里包了包厢的自然去包厢享受。没有包厢的,好在马场边散布着不少树,大多都待在了树下。

    然而就在随处可见一簇一簇的少年们聚集的树下,有一棵树却显得格外不同。

    不光是那棵树下聚集的是些明明此时该待在包厢里享受自家下人奉上的瓜果的少年,更是因为那棵树下铺着很大的一块布。

    而布上摆的也不是其他世家子手中做工精美的漆盒,而是一个巨大的蒸笼。

    在周围人的精致餐食的衬托下,看起来相当的豪放。

    哪怕和北魏后辽人羊皮口袋里掏出来的烤羊腿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这……”姜元元跟在姬嘉树后面,看着那在宫中从未见到过的大蒸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也就去街上微服私访时,在街边的馒头铺里见到过这么大的蒸笼。

    “这都什么东西……”周围其他树下的少年们看着这一幕也都不禁窃窃私语,但当那蒸笼的盖在掀开瞬间,蒸汽和香味箭一般冲出来,窃窃私语声不见了,转而是阵阵“咕咚”的吞口水声。

    各家都有带干粮点心,但不光多精致昂贵此时都已经冷了,却没想到在包厢外还能见到此热气腾腾的点心。

    而不光是热气,那蒸笼里不是清一色的糕点,而是分为很多格,五花八门摆满了各式花样的东西,看得人眼花缭乱。面香米香肉香乳香,每种香味都极其诱人。

    周围看到吃不到的少年们经历了一场酷刑。

    “这,这都是什么?”原本只是想躲开梦阳那老头邀请才跟来的姜元元忽然不后悔他的决定了,惊奇地看着布上的大蒸笼。

    “殿……二殿下?”他一开口蒸笼边原本都忍不住要动手的少年们才发现他,顿时周围呼啦啦跪倒一片,“二殿下,您怎么来了?”

    “免礼,免礼,”姜元元挥挥手,“我今日是微服前来,所有人不必多礼,当我不存在就行。”

    他兴致勃勃地盯着地上的蒸笼,“话说这到底都是些什么?我从未见过。”

    当你不存在……

    蒸笼边的其他少年们都僵硬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时嬴抱月从蒸笼边探出头来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大概是野餐拼盘?”

    “拼盘?”姜元元眨了眨眼睛,“全部用这个蒸笼做的?”

    “不是,”嬴抱月笑了笑道,“蒸笼只是用来保温的,府里的餐盒不够大,就用了这个。”

    “府里……”姜元元顿了顿,神情古怪地看向身边同样神情复杂的姬嘉树,“你家的蒸笼够大啊。”

    “这原本似乎是下人用来做饭的……”姬嘉树微微扶额道,感受着四周少年微妙的目光,他觉得南楚国师府的名声正在发生改变,等他父亲闭关回来可能会认不识南楚国师府了。

    “是么,”姜元元道,想起姬嘉树之前的话,怀疑地看向嬴抱月,“这都是公主你做的?做这么多?”

    嬴抱月环视了一圈布上的人,言简意赅道,“人多,就顺手多做了一些。”

    人多……顺手……

    姜元元环视了一圈树下的少年,神情微妙起来,“你这人倒的确是够多的。”

    没参加比赛的来的就不少了,两个戴帷帽的他猜是姬氏兄妹,还有几个那女子的身边人,甚至居然还有某南楚继子混迹其中,更让他意想不到的还有某位死死低下头希望他发现不了的某人。

    “子寒,”姜元元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子楚身边隔了一个拳头杵在地上的陈子寒,“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里。”

    某位背着主子被兄长拉来的侍卫僵成了一座雕像,“二殿下,微臣是兄长……”

    “是我拉他来的,”陈子楚笑眯眯道,“听说公主殿下的点心美味,兄弟间自然要有福同享。”

    这俩从小打到大的兄弟谈什么有福同享……

    姜元元神情愈发微妙,但此时面前那个少女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反应,只是静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话说,南楚二殿下来这是要做什么?”

    姜元元后背一僵,没成想他也有被人这么问的一天。虽然他的确是不速之客,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

    “二殿下他……”姬嘉树站在一边不得不神情复杂地开口,“二殿下刚刚碰巧听说我要过来吃饭,便一起前来来看看……”

    前来蹭饭?

    嬴抱月看着站在姬嘉树身边的姜元元,笑了笑,“二殿下想必什么都吃过,对这些……”

    “这些我倒是没见过,”姜元元指着蒸笼里饼饵模样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肉夹馍。”嬴抱月道。

    “这个?”姜元元再指。

    “手抓饼。”

    “那这个?”

    “煎饼果子。”

    “还有这个?”

    “鸟蛋灌饼。”

    ……

    ……

    好了。问了一圈下来,姜元元确定了,那就是这些点心他都闻所未闻。

    “原来前秦人都是吃这些的么?”少年王子定了定神眯眼笑道,“真是大开眼界了。”

    “这个……”嬴抱月感到前秦再一次遭受到了误解,看着周围少年看着蒸笼却碍于姜元元在场无法下手的目光,她拍了拍地上的布,“可以的话,二殿下一起来尝尝?”

    “好。”姜元元毫不犹豫地点头。

    姬嘉树在一边神情更加复杂。

    “话说……”姜元元往蒸笼边走去,一边回头看向并肩而行的姬嘉树,眯眼笑了笑忽然开口,“方才你说要来吃午膳,还以为你这未婚妻是专门为你做的。”

    姬嘉树目光一顿,无奈地看向姜元元,“您想多了。”

    看着那个女子身边围满了的人,姬嘉树一言不发走到了嬴抱月身边。

    “姬公子?”嬴抱月看向他。

    “抱歉,”姬嘉树低声在屏障中道,“把二殿下带来了。”

    带来了也不能让这人回去,嬴抱月无所谓地笑了笑,“一起比较热闹。”

    ……

    ……

    马场边的大槐树下的确热闹,但此时在马场外的荒山里的一棵树下,只有两个少年的身影,就显得比较凄凉。

    “我明明能和明月殿下一起吃的,”赵光拿着手上带来的已经失去热气的糕点,一脸控诉地看着一边微微掀开面具啃着手中饼饵的李稷,“作甚我要陪你在荒郊野外吃饭?”

    “你可以不来,”李稷淡淡道。

    “不是明月殿下让我带两块饼给你我才不来,”赵光撇了撇嘴。

    “她……”李稷眸光一顿,“还是被发现了么。”

    他静静看着手上的饼饵。

    赵光闻言眸光一凝,下一刻他神情严肃起来,看着李稷问道,“之前抽签的时候,二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



    你能感觉的到?”李稷看着手上的饼饵默默咬了一口。

    “没……”赵光顿了顿道,“只是有那么一点微妙的预感。”

    “南楚以前做手段就算了,这次都没进第二轮,还插什么手?”他皱眉道。

    “可能不是南楚,”李稷吃着饼淡淡道。

    “不是?”赵光瞪圆眼睛。

    “那个老人似乎也有些意外,”李稷道。

    “老人?”赵光一愣,“梦阳先生?”

    李稷点头,“不过总之南楚没有阻止。”

    “那还真的有人在抽签中耍手段?那二哥你又干了什么?”赵光神情激动起来,下一刻他想起前秦的朱砂和自己抽到的空白签,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稷,“你莫不是……”

    他自家这个兄长明明能干预抽签,东吴在这一次抽签中却抽到了下下签,这人莫不是坑了自己的国家也要……

    “你抽中下签是你纯粹的运气不好,”然而不等他说出那句离谱的猜测,李稷淡淡打断他,男人面具下漆黑的眸子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

    “你难道以为我故意让前秦抽中上签?”他静静道。

    赵光眼皮一跳,干笑道,“不是,我绝不是想你会为了……”

    他的声音猛地打住改口道,“不是之前那些耍手段的都是专门让人抽中上签的么,所以我以为……”

    毕竟都能干预抽签了,一般正常情况下都会干预抽签结果。

    “让人抽中上签么?”李稷静静重复道,下一刻他静静开口,“我只是,让一切真的由运气决定。”

    (后为防盗)

    “这,这都是什么?”原本只是想躲开梦阳那老头邀请才跟来的姜元元忽然不后悔他的决定了,惊奇地看着布上的大蒸笼。

    “殿……二殿下?”他一开口蒸笼边原本都忍不住要动手的少年们才发现他,顿时周围呼啦啦跪倒一片,“二殿下,您怎么来了?”

    “免礼,免礼,”姜元元挥挥手,“我今日是微服前来,所有人不必多礼,当我不存在就行。”

    他兴致勃勃地盯着地上的蒸笼,“话说这到底都是些什么?我从未见过。”

    当你不存在……

    蒸笼边的其他少年们都僵硬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时嬴抱月从蒸笼边探出头来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大概是野餐拼盘?”

    “拼盘?”姜元元眨了眨眼睛,“全部用这个蒸笼做的?”

    “不是,”嬴抱月笑了笑道,“蒸笼只是用来保温的,府里的餐盒不够大,就用了这个。”

    “府里……”姜元元顿了顿,神情古怪地看向身边同样神情复杂的姬嘉树,“你家的蒸笼够大啊。”

    “这原本似乎是下人用来做饭的……”姬嘉树微微扶额道,感受着四周少年微妙的目光,他觉得南楚国师府的名声正在发生改变,等他父亲闭关回来可能会认不识南楚国师府了。

    “是么,”姜元元道,想起姬嘉树之前的话,怀疑地看向嬴抱月,“这都是公主你做的?做这么多?”

    嬴抱月环视了一圈布上的人,言简意赅道,“人多,就顺手多做了一些。”

    人多……顺手……

    姜元元环视了一圈树下的少年,神情微妙起来,“你这人倒的确是够多的。”

    没参加比赛的来的就不少了,两个戴帷帽的他猜是姬氏兄妹,还有几个那女子的身边人,甚至居然还有某南楚继子混迹其中,更让他意想不到的还有某位死死低下头希望他发现不了的某人。

    “子寒,”姜元元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子楚身边隔了一个拳头杵在地上的陈子寒,“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里。”

    某位背着主子被兄长拉来的侍卫僵成了一座雕像,“二殿下,微臣是兄长……”

    “是我拉他来的,”陈子楚笑眯眯道,“听说公主殿下的点心美味,兄弟间自然要有福同享。”

    这俩从小打到大的兄弟谈什么有福同享……

    姜元元神情愈发微妙,但此时面前那个少女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反应,只是静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话说,南楚二殿下来这是要做什么?”

    姜元元后背一僵,没成想他也有被人这么问的一天。虽然他的确是不速之客,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

    “二殿下他……”姬嘉树站在一边不得不神情复杂地开口,“二殿下刚刚碰巧听说我要过来吃饭,便一起前来来看看……”

    前来蹭饭?

    嬴抱月看着站在姬嘉树身边的姜元元,笑了笑,“二殿下想必什么都吃过,对这些……”

    “这些我倒是没见过,”姜元元指着蒸笼里饼饵模样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肉夹馍。”嬴抱月道。

    “这个?”姜元元再指。

    “手抓饼。”

    “那这个?”

    “煎饼果子。”

    “还有这个?”

    “鸟蛋灌饼。”

    ……“这,这都是什么?”原本只是想躲开梦阳那老头邀请才跟来的姜元元忽然不后悔他的决定了,惊奇地看着布上的大蒸笼。

    “殿……二殿下?”他一开口蒸笼边原本都忍不住要动手的少年们才发现他,顿时周围呼啦啦跪倒一片,“二殿下,您怎么来了?”

    “免礼,免礼,”姜元元挥挥手,“我今日是微服前来,所有人不必多礼,当我不存在就行。”

    他兴致勃勃地盯着地上的蒸笼,“话说这到底都是些什么?我从未见过。”

    当你不存在……

    蒸笼边的其他少年们都僵硬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时嬴抱月从蒸笼边探出头来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大概是野餐拼盘?”

    “拼盘?”姜元元眨了眨眼睛,“全部用这个蒸笼做的?”

    “不是,”嬴抱月笑了笑道,“蒸笼只是用来保温的,府里的餐盒不够大,就用了这个。”

    “府里……”姜元元顿了顿,神情古怪地看向身边同样神情复杂的姬嘉树,“你家的蒸笼够大啊。”

    “这原本似乎是下人用来做饭的……”姬嘉树微微扶额道,感受着四周少年微妙的目光,他觉得南楚国师府的名声正在发生改变,等他父亲闭关回来可能会认不识南楚国师府了。

    “是么,”姜元元道,想起姬嘉树之前的话,怀疑地看向嬴抱月,“这都是公主你做的?做这么多?”

    嬴抱月环视了一圈布上的人,言简意赅道,“人多,就顺手多做了一些。”

    人多……顺手……

    姜元元环视了一圈树下的少年,神情微妙起来,“你这人倒的确是够多的。”

    没参加比赛的来的就不少了,两个戴帷帽的他猜是姬氏兄妹,还有几个那女子的身边人,甚至居然还有某南楚继子混迹其中,更让他意想不到的还有某位死死低下头希望他发现不了的某人。

    “子寒,”姜元元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子楚身边隔了一个拳头杵在地上的陈子寒,“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里。”

    某位背着主子被兄长拉来的侍卫僵成了一座雕像,“二殿下,微臣是兄长……”

    “是我拉他来的,”陈子楚笑眯眯道,“听说公主殿下的点心美味,兄弟间自然要有福同享。”

    这俩从小打到大的兄弟谈什么有福同享……



    因为马场边的包厢数量有限没有那么宽敞,各个小姐公子们带来的下人们大多都待在门外面,里边的主子有什么需要才进来,免得包厢内显得拥挤。

    但既然对方是北魏圣女,带一个贴身侍女进来也没有什么,孟歌虽然看上去模样和一般侍女不同,但穿着在这些贵女眼中实为寒酸。许冰清开口使唤她,其他女子也就是都把她当成了圣女的侍女,没人再问她的身份。

    许冰清在其他贵女在叶静姝身边让开的一个座位边坐下,嘴边噙着笑轻而易举就打入了桌边女子的话题中。

    其他贵女原本对她北魏人的身份有所顾忌,再加上身为北魏国师之女的许冰清位置太高,哪怕是她们这些丹阳城内顶层的贵女,也很难说能配上她的身份。如果想和这位平起平坐,恐怕就只有南楚国师姬墨的嫡长女,只可惜南楚国师有女儿但没嫡女。

    众人一开始难得矜持,但寒暄几句发现这位圣女虽然隐隐透出些骄矜,但还是愿意和她们说话的,其他贵女逐渐加入了话题。虽然各自国家对立,但历来女眷之间,都是能维持明面的交好自然是能姐妹交好最好。

    且许冰清所在的北寒阁手握药典,有许多能帮助女子美容养颜的妙方,各国贵女一直以来都是趋之若鹜,此时话题从球赛转到这里,桌边气氛一时热烈起来。

    不少贵女捂嘴甜笑,都忘记了吃饭。而在桌边女子们的笑声中,唯有李堇娘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盯着颤颤巍巍将门外那些厨子送来的茶水点心一点点端到许冰清面前的孟歌。

    孟歌。

    没错,她记得这个少女是叫这个名字。

    她还记得这个白衣少女虽然身份卑下,但她在初阶大典中却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北魏继子孟施的妹妹。

    北魏队伍中有北魏继子和北寒阁两派之事不是秘密,但李堇娘却没有想到,在北魏继子孟施还在外面的马场为北魏卖命之时,北魏圣女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对待她的妹妹?

    不过……

    看着叶静姝身边对其他贵女巧笑倩兮的那个女子,李堇娘却忽然想起她长姐离开家之前和她说过的一句话。

    “阿堇,不同的人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

    这世上自有将平民奴隶视作草芥的贵族,也有拼命也要让更多人活下去的英雄。

    李堇娘之前被关在家中情报闭塞,之前并未和这个北魏圣女打过交道,但她不觉得这个女人会是个蠢人。

    但李堇娘很清楚,在不少贵女眼中,让平民端茶倒水算不得什么欺负。毕竟家中的庶子女都能使唤来做这些事。

    也许在北魏圣女眼中,是这孟歌根本没资格和她平起平坐,只配得到这样的待遇?

    然而此时孟歌手上的托盘显得越发沉重,李堇娘注意到北魏圣女日常使用的器皿全都是金器,小小一件也格外沉重,而她也记得这个北魏继子的妹妹似乎身体不好。

    但即便双臂都在颤抖,那个端着托盘的少女面无血色却一言不发,咬牙挪动着。在孟歌疲软的脚步中,李堇娘只觉耳边女子们的娇笑声越发刺耳,下一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磕绊声!

    孟歌似乎终于承受不了这个重量脚下一软往前栽去!

    “喂!你敢摔了小姐的……”

    后面传来嬷嬷刺耳的叫骂声,许冰清也微微蹙眉转身,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孟歌手上的东西扑簌簌滚下,她绝望的睁着眼睛往地上倒去,但下一刻咯噔一声椅子轻响,不远处桌边的一个女子忽然伸出手扶住了她。

    “小心。”

    那个女子声音冰冷平淡,但的确扶了她一把。

    “你是……”孟歌之前一直全神贯注于端东西,以免被许冰清挑出毛病又去烦她大哥,一直未曾往屋内女子扫一眼,此时抬头看着不远处那个女子冷峻的下颚,她微微一怔。

    “哎哟!都洒了!怎么做事的!”

    “小姐们对不起,奴婢们这就收拾!”

    然而不等孟歌反应,身后传来老嬷嬷尖刺的叫声,这时她的视线对上看过来的许冰清。

    对她,许冰清并没有对其他贵女那样的柔和的笑意。

    “怎么,很重吗?”许冰清看着地上的孟歌淡淡道。

    孟歌脸色一白,喉咙堵塞不知如何开口。

    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看着她,只让她浑身冰冷。并没有斥责,却仿佛别人低她万等。

    和那个女子,完全不一样。

    那个女子?

    孟歌忽然一怔,不知为何忽然会想起另一个和此时的场面没什么关系的事。

    想起那个在丹阳城街边,冰糖葫芦摊前遇到那个少女。也许是因为当时她也差点跌倒,也差点闯祸。

    发现地上的白衣女子居然还敢在和她说话时走神,许冰清眸光愈发冰冷,像是看着地上的蝼蚁。

    “孟歌,看来你是不想帮你的兄长。”

    孟歌闻言浑身一抖。

    “是你说想来给我帮忙,”许冰清淡淡道,“别说帮忙,还给其他小姐们带来了麻烦。”

    注视着那个浑身僵硬的白衣少女,许冰清嘴角忽然腾起一个笑意。

    “还不给这些小姐们赔罪,记得跪……”

    “果然是孟歌姑娘。”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忽然打断了北魏圣女的话。

    其他桌边看戏的贵女们闻声一愣,纷纷看向忽然开口的李堇娘。

    李堇娘看着闻言愣住的孟歌淡淡道,“我想找你很久了。”

    “你是……”孟歌还没说话,圣女许冰清一愣,眯眼看向刚刚角落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子。

    刚刚的确是这女子不经意地扶了孟歌一把,让孟歌没摔到破相。

    “怎么?”许冰清含笑看向李堇娘,“这位姑娘认识她?”

    “北魏继子的妹妹,谁不认识?”李堇娘淡淡道。

    “北魏继子?”“妹妹?”

    周围不知孟歌身份的贵女闻言顿时都一愣。

    “不过圣女她……”

    “一个平民而已,北魏继子好像还是隶臣出身……”

    “也是,这么说愿意用她还是圣女看得起她……”

    即便知道了孟歌的身份,果然在这些人眼中一切都是如此吗?

    李堇娘目光更冷,下一刻她定了定心神看向孟歌淡淡道,“孟歌姑娘,上次你说的那个花样,一直没和我下文,好不容易见到你,这次能给我好好说说么?”

    说完她向孟歌招了招手。

    “我……”地上的孟歌一愣,但桌边其他听到她这话的贵女更愣。

    “花样?李二小姐居然会聊花样?”

    “这位不是从不绣花的么……”

    “毕竟大逆不道差点被梦阳先生赶出去,从小就爱舞刀弄剑……”

    “毕竟是那个女人的妹妹……”

    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李堇娘眼皮微跳。

    如果不是孟歌这个样子看上去怎么都和刀剑无缘,她也想找个别人会信的借口……

    “李二小姐……”看着那个向她招手的女子,孟歌怔怔从地上站起。

    “李二小姐?”然而就在这时,桌边的许冰清听到这话微微一怔,下一刻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李、二、小姐。”许冰清重复了一遍,特意在这个“二”上加重了语气。

    坐在桌边的北魏圣女盯着李堇娘,唇边笑而不语,李堇娘却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猎物。

    许冰清玩味地笑着看她,“原来你就是那个……”

    :。:



    那个什么?

    李堇娘努力克制着不拧起眉头,以前在其他公子贵女对这个北魏圣女趋之若鹜之时,她对这女子的诸多传言不知为何就是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糟糕透顶。

    不过丹阳城内的贵女们,她就鲜有好感的。在她们眼中她也是个孤僻不好相处的怪人。

    但李堇娘很清楚她并非生孤僻,在年少时还是个嬷嬷口中的捣蛋鬼,只是在那个人走后,她失去调皮捣蛋的兴趣,也失去了恃宠而骄的资本。

    上一次对别人产生兴趣是什么时候?

    李堇娘看着不远处出神的白衣少女微微一怔,也有些出神。

    面前两人居然在她面前齐齐出神,面对她的话,也完全没人要接的意思。许冰清袖子下的手有一瞬的僵硬,但下一刻她保持着笑意,再一次拉长声音,确保桌边的每一个女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你就是那个……”

    “到底是什么。还请圣女大人赐教。”

    看着对着自己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许冰清,李堇娘心中烦躁更甚,终于忍不住打断她淡淡开口。

    “之前听李家二姐性格独特,这么一看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许冰清轻笑着道。

    这女子似乎很擅长讽刺着话。

    李堇娘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圣女大人认识我?”

    “那当然,”许冰清掩嘴而笑,“梦阳先生的嫡女谁会不认识,更何况……”

    桌边女子放下手,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堇娘,一字一顿道,“更何况,是那位梅花将军的妹妹呢。”

    李堇娘瞳孔一缩。

    桌边其他贵女闻言纷纷面露疑惑。

    “梅花将军?谁啊?”

    “既然当上了将军,难道是……李二姐的哥哥?但二姐应该只有弟弟……”

    唯独另一边的叶静姝闻言眸光闪了闪。

    梅花将军。

    看着许冰清含笑打量的目光,李堇娘咬紧嘴唇一时没有话,桌上气氛一时陷入诡异。

    “梅花将军……”

    李堇娘喃喃道,然而她下一刻抬起头,直面许冰清挑衅的目光。

    “怎么?”许冰清歪了歪头看她,轻轻一拍手,“这可是你姐姐在北魏的名号,你不会不知道吧?”

    更具体一点,是在北魏永夜长城上的名号。

    当年的银蝉八将,作为其中唯一的女将,梅花将军的名号在北魏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姐姐?”

    “起来李家大姐当年的闺名好像就是梅娘……”

    “没错,李梅娘,那个逃婚的女人,还以为她早死了……没想到居然会成为将军……”

    “假的吧,女人怎么可能当将军!”

    在周围其他贵女的议论声中,李堇娘只是死死盯着许冰清,手上指甲掐入肉中,“你认识我姐姐?她人现在到底在哪?”

    “在哪?”看着那个从始至终木着脸的少女脸上第一次出现激烈的情绪,然而在对方如此焦急的情况下,许冰清却缓缓抬手从桌上金盘中拈起一朵花朵形状的糕点放入口郑

    孟歌看着李堇娘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在哪?”似乎是享受够了李堇娘的这幅神情,许冰清咽下糕点抹了抹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堇娘,像是听到了一个至为好笑的问题。

    “当初少司命死后,梅花将军拒不悔改本该被送入宁古塔,但随后知法犯法叛逃出境,”许冰清道,“至此下落不明,北魏正在通缉郑”

    “你……你们……”李堇娘捏碎了手中的杯子,引发四周贵女们一阵惊恐的惊呼。

    “果然是李家的血脉,李二姐也是个生的修行者呢,”然而面对李堇娘的怒火,许冰清却只是闲适地继续品味糕点。

    “这件事梦阳先生早就知道,怎么二姐不知道?”

    父亲知道,周围肯定也有其他人知道,但没有人告诉她。

    李堇娘在口中品尝出一丝血腥味。

    “不过叛逃大事,本该株连,”许冰清看这面前少女,“也得亏梦阳先生深谋远虑,早早与李大姐断绝了父女关系。”

    李堇娘出离愤怒,但下一刻看着面前这个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反应的女子,她忽然冷静了下来。

    “是么,”她淡淡道。

    “怎么?李二姐倒是比我预想的要冷静,”许冰清眯起眼睛,“听两位以前倒是姐妹情深。”

    这个女子似乎很喜欢看到别饶痛苦。

    “家姐走的早,我那时年纪,不太记得了。”李堇娘淡淡道,“况且还在通缉,那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她并没有什么好担心。

    “每个饶命要每个人自己来保,”那个人过的话在她耳边回荡。

    能活下来就可以了。

    完李堇娘继续向孟歌招手,“孟姑娘,你……”

    “这不是东吴继子么……”然而就在这时,桌边忽然有女子忽然惊道。

    满桌女子抬起头,看向门外经过的少年郎们。

    因为北魏圣女带来的下人们正在进进出出的收拾,此时包厢门正好是开着的,而和另一个年长公子一边交谈一边走过的赵光映入众人眼帘。

    注意到包厢内透出的视线,赵光脚步一顿,被迫看向路过的包厢内。

    “抱歉,诸位姐,子不是故意……”他停步行礼。

    “东吴继子真是好礼数。”然而就在这时,许冰清忽然站起身,看向他微笑道。

    “北魏……”赵光直起身,看着包厢中的那个女子,微微眯了眯眼睛。

    “原来是圣女大人,”下一刻他收起脸上所有情绪,看向包厢中的女子,“子还有急事,这就要先走了,完赵光就准备转身离开。毕竟李稷过要保持距离。

    ”赵光。”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那个女声。

    赵光脚步一顿,“圣女你叫错了。”

    “我叫没叫错你,你心里应该清楚吧?”许冰清笑道。

    他用的明明不是这个名字。

    “我叫没叫错你心里清楚,”许冰清微笑道,”不知你母亲可好。“

    还有,你是谁?

    赵光闻言瞳孔一缩。

    也许对别人而言没有什么,但这句话却实实在在地,踩到磷线。



    (内含防盗章节,半小时候后替换)

    他迄今为止所作的所有事,都是想要实现母亲尚未完成的祈愿。而既然许冰清已经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却还问出这个问题,赵光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家母已经过世多年了,”赵光背对着许冰清淡淡道,“圣女问这问题用意何为?”

    不如说有何贵干?

    “是么,那是我不该问,”许冰清闻言只是轻声笑了笑,“那你二哥最近如何了呢?”

    所以最终是想问这个么?

    赵光淡淡道,”他不在这。“

    “不在南楚?”许冰清嘴角的笑意掩去,“也是,等阶四没那么好入境,不过你们俩分开还真是少见。”

    “我们统共也没见过几次吧,”赵光淡淡道。

    不然刚刚他也不会想要蒙混过关。

    “和你是如此,和你二哥……”许冰清意味深长笑了笑道,“可并非如此。”

    “东吴继子的兄长?”

    “那是谁啊?”

    “听圣女这说法,总觉得……”包厢中听到许冰清这话,其他贵女们脸上纷纷露出些许暧昧的笑容窃窃私语起来。

    如果不是真的知道自家那块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要被这女子这口吻给误导了。

    赵光背对着许冰清再次开口,“圣女还有什么事吗?小子事务繁忙,一时失陪了。”

    “繁忙?”许冰清似笑非笑道,

    ……

    ……

    他迄今为止所作的所有事,都是想要实现母亲尚未完成的祈愿。而既然许冰清已经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却还问出这个问题,赵光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家母已经过世多年了,”赵光背对着许冰清淡淡道,“圣女问这问题用意何为?”

    不如说有何贵干?

    “是么,那是我不该问,”许冰清闻言只是轻声笑了笑,“那你二哥最近如何了呢?”

    所以最终是想问这个么?

    赵光淡淡道,”他不在这。“

    “不在南楚?”许冰清嘴角的笑意掩去,“也是,等阶四没那么好入境,不过你们俩分开还真是少见。”

    “我们统共也没见过几次吧,”赵光淡淡道。

    不然刚刚他也不会想要蒙混过关。

    “和你是如此,和你二哥……”许冰清意味深长笑了笑道,“可并非如此。”

    “东吴继子的兄长?”

    “那是谁啊?”

    “听圣女这说法,总觉得……”包厢中听到许冰清这话,其他贵女们脸上纷纷露出些许暧昧的笑容窃窃私语起来。他迄今为止所作的所有事,都是想要实现母亲尚未完成的祈愿。而既然许冰清已经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却还问出这个问题,赵光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家母已经过世多年了,”赵光背对着许冰清淡淡道,“圣女问这问题用意何为?”

    不如说有何贵干?

    “是么,那是我不该问,”许冰清闻言只是轻声笑了笑,“那你二哥最近如何了呢?”

    所以最终是想问这个么?

    赵光淡淡道,”他不在这。“

    “不在南楚?”许冰清嘴角的笑意掩去,“也是,等阶四没那么好入境,不过你们俩分开还真是少见。”

    他迄今为止所作的所有事,都是想要实现母亲尚未完成的祈愿。而既然许冰清已经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却还问出这个问题,赵光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家母已经过世多年了,”赵光背对着许冰清淡淡道,“圣女问这问题用意何为?”

    不如说有何贵干?

    “是么,那是我不该问,”许冰清闻言只是轻声笑了笑,“那你二哥最近如何了呢?”

    所以最终是想问这个么?

    赵光淡淡道,”他不在这。“

    “不在南楚?”许冰清嘴角的笑意掩去,“也是,等阶四没那么好入境,不过你们俩分开还真是少见。”

    “我们统共也没见过几次吧,”赵光淡淡道。

    不然刚刚他也不会想要蒙混过关。

    “和你是如此,和你二哥……”许冰清意味深长笑了笑道,“可并非如此。”

    “东吴继子的兄长?”

    “那是谁啊?”他迄今为止所作的所有事,都是想要实现母亲尚未完成的祈愿。而既然许冰清已经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却还问出这个问题,赵光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家母已经过世多年了,”赵光背对着许冰清淡淡道,“圣女问这问题用意何为?”

    不如说有何贵干?

    “是么,那是我不该问,”许冰清闻言只是轻声笑了笑,“那你二哥最近如何了呢?”

    所以最终是想问这个么?

    赵光淡淡道,”他不在这。“

    “不在南楚?”许冰清嘴角的笑意掩去,“也是,等阶四没那么好入境,不过你们俩分开还真是少见。”

    “我们统共也没见过几次吧,”赵光淡淡道。

    不然刚刚他也不会想要蒙混过关。

    “和你是如此,和你二哥……”许冰清意味深长笑了笑道,“可并非如此。”

    “东吴继子的兄长?”

    “那是谁啊?”

    “听圣女这说法,总觉得……”包厢中听到许冰清这话,其他贵女们脸上纷纷露出些许暧昧的笑容窃窃私语起来。

    “听圣女这说法,总觉得……”包厢中听到许冰清这话,其他贵女们脸上纷纷露出些许暧昧的笑容窃窃私语起来。“和你是如此,和你二哥……”许冰清意味深长笑了笑道,“可并非如此。”

    “东吴继子的兄长?”

    “那是谁啊?”他迄今为止所作的所有事,都是想要实现母亲尚未完成的祈愿。而既然许冰清已经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却还问出这个问题,赵光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家母已经过世多年了,”赵光背对着许冰清淡淡道,“圣女问这问题用意何为?”

    不如说有何贵干?

    “是么,那是我不该问,”许冰清闻言只是轻声笑了笑,“那你二哥最近如何了呢?”

    所以最终是想问这个么?

    赵光淡淡道,”他不在这。“

    “不在南楚?”许冰清嘴角的笑意掩去,“也是,等阶四没那么好入境,不过你们俩分开还真是少见。”

    “我们统共也没见过几次吧,”赵光淡淡道。

    不然刚刚他也不会想要蒙混过关。

    “和你是如此,和你二哥……”许冰清意味深长笑了笑道,“可并非如此。”

    “东吴继子的兄长?”

    “那是谁啊?”

    “听圣女这说法,总觉得……”包厢中听到许冰清这话,其他贵女们脸上纷纷露出些许暧昧的笑容窃窃私语起来。

    “听圣女这说法,总觉得

    :。:



    汗水滴落,马蹄声声,骄阳如火。

    “比赛结束!”

    “初阶大典众人战第二轮,马球战第二轮!”

    “东吴对北魏,北魏胜!”

    在震的钟声中,所有人怔怔看着沙土飞扬尚未落去的马球场。

    结果已定。

    但球场上的热意未消。

    树下的嬴抱月静静站起身。

    高台上的姬嘉树静静站起身。

    远处荒山中的李稷手扶树干,远远注视着球场上的兄弟。

    发现嬴抱月站起,归辰也随之站起,但就在他站起之时,他恍然发现,马场边树下原本坐着的不少修行者都自发站起,连凉棚中人们也都不自觉地起身。

    所有人站起身,向不远处球场上的勇士,献上了他们的敬意。

    “果然……还是输了吗?”球场上赵光一手抵住马脖子,微微低下头,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的下颚处滴下,拿着剑的手一阵阵抽搐。

    他身边的其他东吴少年也不遑多让,每个人几乎都瘫软在马上,气喘如牛,也有不少都挂了彩。

    但看着远处同样汗如雨下的北魏人,有不少东吴人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输是输了,但心中无比痛快。

    这时马球场边响起了一阵阵的掌声,而这掌声并不是光送给这场比赛的胜者。

    送给每一个在这片马场上驰骋过的热血儿郎。

    在一场苦战之后,所有关于东吴自不量力的声音都消失。东吴的确输了比赛,但如果在看完这场比赛后,还有人东吴软弱可欺以卵击石自不量力,那么这人不是坏,就是瞎。

    “八比六吗?”陈子楚在嬴抱月身边感叹道,“真的就只差一点了。”

    “这一点就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了,北魏人毕竟是马背上的族人,”陈子寒道。但下一刻凝视着赛场上骑手的模样,连他都不禁感叹,“只不过东吴人,这一次真是够狠。”

    八比六,比北魏和后辽的那一场分差还要少。

    要知道这两国都是游牧国家,尤其是北魏传闻孩童三岁上马五岁便能拉弓。

    但就是这样一个游牧国家,却让人难以想象被一个临海的国家,在马球上逼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就是东吴人……”注视着远处聚集在赵光身边声名不显的少年们,嬴珣深吸了一口气。

    大陆三强国之一,东吴。

    和张扬高调的南楚以及南楚人不同,东吴人大多低调内敛。

    一个是火,一个是水。

    水的确不如火那般热烈具有攻击性,但在有些地方,据东吴人异常的执着坚韧。

    不然也无法在青龙神的庇护已经消失的现在,依旧能作为三强国与南楚北魏并立。

    更何况初阶大典并不是东吴饶主场,在这片大陆上东吴掌控着更高赌资源,那就是中阶大典。

    看着马场上继子一声令下就和北魏鏖战到最后的东吴修行者,嬴珣目光复杂更提起一丝警惕。

    “这下算是欠了东吴一个大人情,”而就在这时他身边忽的传来一个女声。

    “人情?”嬴珣一怔,看向身边开口的嬴抱月。

    “嗯,”嬴抱月点头,看向他,“这人情不,到时候得我们两人一起还,你可别忘了。”

    “可,”嬴珣愣道,“可东吴从未过……”

    东吴有过为前秦做什么么?

    “嗯,是没过,”眼前的少女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笑了笑,“但凡事看结果,从结果而言,东吴这一次帮了大忙。”

    “大忙……”嬴珣重复道,看着身边的少女静静看向球场上大汗淋漓的北魏骑手。

    孟施举着剑,脸色无比苍白。

    嬴抱月静静凝视着她。

    东吴的确输了球,但能让全体观众起立,就在于刚刚那场球赛异常激烈,不再是北魏之前的一边倒,双方从头开始鏖战到最后,如果用她前世的一句话形容。

    就是赛出了水平,赛出了风格。

    结果就是,东吴人让北魏人流汗了。

    赵光的确没有打赢北魏人,但他那一句打爆他们,却真真切切地实现了。

    让那些看不起内陆骑兵,从未被攻破的北魏铁壁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这场球赛……”看着大口喘气的北魏骑手,高台上的姜元元目光幽深。

    “就结果而言,大大消耗了北魏的力量。”站在他一边的姬嘉树静静开口。

    第二轮比赛已经结束,北魏的力量被削弱,那么接下来人们马上想到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最后的决赛。

    马球战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

    前秦对北魏。

    “北魏这一次可是累惨了……”

    “这样起来,前秦这运气也太好了。”

    “话之前如果北魏人事先不挑衅东吴人,搞不好就不用打这一场,轻轻松松拿第一不好么?”

    “话我早就想了,北寒阁的人……戾气是不是有点重?”

    “你什么胡话呢!那是圣女的人也轮得到你评判?”

    “圣女啊……”

    这时马场边,看着和东吴同样狼狈的北魏队伍,人们议论纷纷。远处高台下的包厢里,北魏圣女的许冰清脸色一时十分难看,连带着包厢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

    “圣女大人……”有贵女试探着开口,但却没得到回应。

    “这么看来,北寒阁圣女,这一次是托大了,”高台上姜元元笑起来道,“前秦这次运气是真好。”

    姬嘉树惊讶于姜元元对许冰清的幸灾乐祸,但下一刻听到姜元元的话,他注视着球场和球场边的那个少女倏然开口,“也许并不完全是运气。”

    姜元元闻言一怔,“怎么?”

    姬嘉树静静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东吴和北魏的这一战,让他仿佛看到了之前前秦和南楚的一战。

    凡事有因,必有果。

    而之前在下面包厢里,北魏圣女和东吴继子之间发生的事,包括其怎么对待北魏继子之妹的事,姬嘉树通过姬家的情报线有所耳闻。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也许并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他的这句话。

    更不会相信本来备受拥护的北寒阁圣女是失道者。

    那个少女是得道者。

    一个等阶七违背世俗的女子,人们眼中的妖女离这个称呼似乎太遥远。

    然而本来对她而言很遥远的东西,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最后一轮马球战开始!”

    伴随着考官的高呼,将最后一战拉到众人眼前。

    “最后一战,前秦对北魏!”

    居然已经是最后一战了,从未进过最后一战的前秦,将第一次与北魏展开最后的角逐。

    谁都没想到前秦居然走到这里。

    “如果接下来都拿第一,不就能获得第一了么?”

    “众人战第二轮马球战,我要拿到第一。”

    那个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姬嘉树猛地一震,死死看着风沙大作的球场。

    她到底真的……能拿第一吗?



    前秦对北魏。

    几乎等于,最弱对最强。

    这样的组合实在太过少见。如果是放在以往这样的组合虽然少见,但结果实在是太一目了然,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看了一天的看客们在天色暗下来后大部分都会回家了。

    但在今日的马球战上发生了太多的意外。

    这份意外导致有许多的人留了下来。

    没错,是留下来。

    初阶大典众人战第二轮马球战的最后一场,历来都十分特别。

    因为这一场,是唯一的夜战。

    第一场在上午,第二场在下午,而第三场,就在晚上。

    夕阳西下,马场边的人们三三两两散开,看着许多南楚禁军扛着大把的火把和灯笼经常,将其树立在马场边和赛场中一些特定的位置。

    当年太祖皇帝要求马球战在一天之内赛出胜负,于是诞生了夜战这样的一个品种。

    然而即便有大量的火把和灯树,但光线还是不能和白天的时候相比,无论是观众还是骑手,视线都会受到很大影响。再加上天色晚看回城难度加大,所以一般最后最后一场,都会不少民众提前离开。

    今年也本该如此。

    许多人对于这一届初阶大典其实没有抱什么期待,毕竟上一届珠玉在前,这一届没有姬嘉树那样少见的少年强者,三强国的排名多年以来都是前三,偶尔换换位置,前三从来没有其他国家能出现。

    但今年,却出现了意外。

    出现了第二个国家。

    不少人看着赛场边的前秦少年们和他们包围着的那个少女,脸色微微改变。

    即便这一场前秦不出预料的输给了北魏,但前秦在第二轮众人战中依旧是第二位,第一场众人战第一,第二场众人战第二,这依旧是十分亮眼的成绩。

    依旧刷新了前秦在太祖皇帝驾崩后的最好记录。

    可为什么……

    有人喃喃开口

    “为什么前秦变强了?”

    “偶然吧……全靠运气……”

    也有人如此回答。

    “不过前秦的运气终于到头了,”有人幸灾乐祸地开口,“这对阵北魏可要靠真本事,可前秦……有真本事么?”

    不少人认同地点头,人群中议论纷纷,时不时能听到这样的嘲笑。

    然而虽然那么多人都在嘲笑鄙夷,但火把被逐一点起,围在马场外的人们却仿佛没减少多少。

    ……

    ……

    (后为防盗)

    前秦对北魏。因为这一场,是唯一的夜战。

    第一场在上午,第二场在下午,而第三场,就在晚上。

    夕阳西下,马场边的人们三三两两散开,看着许多南楚禁军扛着大把的火把和灯笼经常,将其树立在马场边和赛场中一些特定的位置。

    当年太祖皇帝要求马球战在一天之内赛出胜负,于是诞生了夜战这样的一个品种。

    然而即便有大量的火把和灯树,但光线还是不能和白天的时候相比,无论是观众还是骑手,视线都会受到很大影响。再加上天色晚看回城难度加大,所以一般最后最后一场,都会不少民众提前离开。

    今年也本该如此。

    许多人对于这一届初阶大典其实没有抱什么期待,毕竟上一届珠玉在前,这一届没有姬嘉树那样少见的少年强者,三强国的排名多年以来都是前三,偶尔换换位置,前三从来没有其他国家能出现。

    但今年,却出现了意外。前秦对北魏。

    几乎等于,最弱对最强。

    这样的组合实在太过少见。如果是放在以往这样的组合虽然少见,但结果实在是太一目了然,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看了一天的看客们在天色暗下来后大部分都会回家了。

    但在今日的马球战上发生了太多的意外。

    这份意外导致有许多的人留了下来。

    没错,是留下来。

    初阶大典众人战第二轮马球战的最后一场,历来都十分特别。

    因为这一场,是唯一的夜战。

    第一场在上午,第二场在下午,而第三场,就在晚上。

    夕阳西下,马场边的人们三三两两散开,看着许多南楚禁军扛着大把的火把和灯笼经常,将其树立在马场边和赛场中一些特定的位置。

    当年太祖皇帝要求马球战在一天之内赛出胜负,于是诞生了夜战这样的一个品种。

    然而即便有大量的火把和灯树,但光线还是不能和白天的时候相比,无论是观众还是骑手,视线都会受到很大影响。再加上天色晚看回城难度加大,所以一般最后最后一场,都会不少民众提前离开。

    今年也本该如此。

    许多人对于这一届初阶大典其实没有抱什么期待,毕竟上一届珠玉在前,这一届没有姬嘉树那样少见的少年强者,三强国的排名多年以来都是前三,偶尔换换位置,前三从来没有其他国家能出现。

    但今年,却出现了意外。

    出现了第二个国家。

    不少人看着赛场边的前秦少年们和他们包围着的那个少女,脸色微微改变。

    即便这一场前秦不出预料的输给了北魏,但前秦在第二轮众人战中依旧是第二位,第一场众人战第一,第二场众人战第二,这依旧是十分亮眼的成绩。

    依旧刷新了前秦在太祖皇帝驾崩后的最好记录。

    可为什么……

    有人喃喃开口

    “为什么前秦变强了?”

    “偶然吧……全靠运气……”

    也有人如此回答。

    “不过前秦的运气终于到头了,”有人幸灾乐祸地开口,“这对阵北魏可要靠真本事,可前秦……有真本事么?”

    不少人认同地点头,人群中议论纷纷,时不时能听到这样的嘲笑。

    然而虽然那么多人都在嘲笑鄙夷,但火把被逐一点起,围在马场外的人们却仿佛没减少多少。

    出现了第二个国家。

    不少人看着赛场边的前秦少年们和他们包围着的那个少女,脸色微微改变。

    即便这一场前秦不出预料的输给了北魏,但前秦在第二轮众人战中依旧是第二位,第一场众人战第一,第二场众人战第二,这依旧是十分亮眼的成绩。

    依旧刷新了前秦在太祖皇帝驾崩后的最好记录。

    可为什么……

    有人喃喃开口

    “为什么前秦变强了?”

    “偶然吧……全靠运气……”

    也有人如此回答。

    “不过前秦的运气终于到头了,”有人幸灾乐祸地开口,“这对阵北魏可要靠真本事,可前秦……有真本事么?”

    不少人认同地点头,人群中议论纷纷,时不时能听到这样的嘲笑。

    然而虽然那么多人都在嘲笑鄙夷,但火把被逐一点起,围在马场外的人们却仿佛没减少多少。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姬嘉树不明白。

    可有一点他能听明白,那就是嬴抱月的是唯独面对北魏,她知道该怎么办。

    但这句话本身就很匪夷所思。

    众所周知北魏是马球最强的国家,比第一轮前秦拼了命才赢下来的南楚还要强大。和普通的看客不同,姬嘉树还清楚另一件事。

    那就是北魏马球的那份强大还不光是来自于北魏人生的好马术。

    这一份不同是姬嘉树亲身体验过的。

    姬嘉树凝视着不远处骑手们列阵以待的马场上,考官手执黑球正待发球。

    看着这一幕,他仿佛看到三年前的自己。

    没错,上一届初阶大典众人战第二轮的决赛是在南楚和北魏之间进行,而和北魏马球队对战的,正是由他率领的南楚队伍。

    虽然他不是游牧出身,但单论马术,姬嘉树自信于不弱于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个北魏人。

    他一直想要洗刷南楚在马球上屡次输给北魏的耻辱,在准备参加初阶大典时也就是选好了参加的修行者,对每个队员的马术都进行了专门训练。

    然而他们依然输了。

    就在那时,他发现了北魏的第二把利剑。

    北魏的马球之所以能稳坐六国第一把交椅,就于在其强大得很全面。

    如果只是依靠一个饶力量,根据当时的继子的强弱和每一届参加队员境界的不同,队伍的实力会受到影响,想保证次次第一几乎不可能。

    就在那一场比赛中,姬嘉树发现,北魏人虽然看上去在赛场上横冲直撞,但八个骑手之间的位置其实有着十分细致的讲究,而随着继子的指挥,甚至能看出排兵布阵的味道。

    这才是北魏马球的真正强大之处。

    北魏马球之所以强,并不是因为北魏人所有人都擅长骑马,而是因为北魏拥有长城内六国中最强大的骑兵。

    当初秦帝国在永夜长城抵御西戎的入侵,依靠的骑兵绝大部分就都是北魏人。

    而和其他五国不同,北魏人想参加初阶大典的条件严苛,所以能上场的马球手几乎全都在军中待过,每人年纪轻轻就上过战场。

    光是这份差距,就是其他国家望尘莫及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北魏人将骑兵战法融入了马球之中,进能攻退能守,排兵布阵细致复杂。初次见到只会让人眼花缭乱,更别提破解了。

    那份强大至今还留在姬嘉树心中,话当时他记得最强大的一个阵法是……

    凝视着马球场上被考官高高抛起的黑球,姬嘉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个阵法的名字。

    “车悬。”

    而就在这时,考官手中的球终于抛出,然而下一刻在那黑球下有一个瘦的身影居然从马上高高跃起,抬剑一把击出!

    “北魏继子抢到球了!”

    马场边人们欢欣雀跃,而就在这时,孟施打马而出,向北魏众人挥手高喊,喊出那个堪称姬嘉树噩梦的阵法名。

    “车悬!”

    车悬。姬嘉树内心一片冰凉。

    车悬阵一旦开始,基本上就宣告结束了。

    某种意义上从阵法选择上,姬嘉树能看出北魏修行者这一次是真的体力不支了,一开始就使出如茨阵法,恐怕就是想要速战速决。

    车悬是典型的骑兵战法,既然是骑兵战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快。

    在继子开口后,北魏修行者闻声而动,迅速摆出了复杂的螺旋状的阵型,而阵中每个骑手的位置还在不断变化,一边变化一边发起攻击,单看就无比棘手,其中奥妙只有北魏人知晓。

    “居然是车悬!”

    “这阵法真是见之难忘。”

    “真是不知看上多少次都不知道破解之法,前秦这一次是完了……”

    “估计没打上半场就得认输了……”

    然而不等众人如何分析,球场上前秦的修行者看着眼前的阵法,本有些不知所措,嬴珣更是心跳如鼓不知该如何开口。然而就在这时,在阵阵马蹄声中,传来一个清晰的女声。

    “王青!侧翼迂回冲锋!”

    “堂哥,你去霍湛那边!”

    “左边的,弧线散开,这样对面就冲锋不上了!”

    继北魏继子开口之后,那个少女开口了。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指挥众人,这一次前秦少年们执行的速度极快。

    北魏继子只要两个字,但她要的不少,她的也不少。

    一步一步,一人一人。

    周围围观的人们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女子的指挥是专门躲避北魏那边阵法的袭击,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北魏一球没进,人们终于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会吧……”

    “怎么可能呢?”

    而就在这样的声音里,人们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车悬阵……”

    “难道……”

    “已经破了?”

    高台上的姬嘉树静静而立,看着马场上那个策马奔腾的女子,耳边再次响起嬴抱月当时的话和那时的笑容。

    “面对北魏该怎么做,我是真的知道。”

    她原来是真的知道。

    知道车悬阵的破解手法。

    看着不断指挥着前秦众饶嬴抱月,姬嘉树心底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知道的应该不只这些。只是知道一个破解法,不够出那样一句话。

    的确不只这些。

    在马背上,嬴抱月看着眼前熟悉的阵法。

    所有人都在问她要怎么赢,但在马球上,在排兵布阵上,她其实一直都不担心会输给北魏。

    只因她实在太熟悉北魏的排兵布阵。

    而车悬,是她当年推广的阵法。

    此时被其他修行者用来与她对战,还真是让人感怀。

    阵法的确是一样的,但不同修行者的手法和指挥方式,还会一些的变化。

    北魏继子孟施或者孟诗的指挥,不知为何让嬴抱月有些眼熟。

    而眼熟的对象……是她自己。

    指挥的方式,选择的人选,话的时机,和选择的方位,一切的一切,不是完全一样,但不知为何,感觉和她当年有那么一点相似。

    而如今如何打败这位北魏继子,需要她非常非常仔细艰难地思考。

    像是要打败过去的自己一般。



    仿佛是在过去的自己对战一般。

    那么。

    北魏继子,孟施。

    女扮男装的北魏少女,孟诗。

    你到底是谁?

    嬴抱月在心中静静发问。

    在指挥中,她注视着那个人群中骑在马上发号施令的年轻北魏修行者。

    的确有很像的部分,但并不是说别人就不能这么指挥,一切都可能是巧合或者是她的自我意识过剩。她也本希望如此,她一直去回避去想这个问题。

    然而之前在稷下之宴之后的争先战,就已经发生过一件不是她本人记得的事。

    那就是当时孟诗使用了据说是少司命独创的火法第十一剑。

    灯火阑珊。

    关于修行的事嬴抱月忘得彻底,自然也不记得这一招剑法,但如果周围人当时说的是对的。

    少司命的剑法。

    还有如今,她曾在战场上常用的阵法。

    这一切的一切如果再说是巧合,那就是她在自欺欺人。

    可为什么孟施或者说孟诗会有她的风格?

    嬴抱月在颠簸的马背上拼命回忆,却怎么都想不出她上辈子和这个小女孩可能会有的交集。

    她上辈子结识过很多人,但孟诗现在展现出的这些东西,却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或者说能做到的。

    不说她自己压根不记得的有没有教过人的剑法,现如今在战场上指挥骑兵的阵法,熟悉她指挥方式的人,恐怕就只有她当年的部下。

    北魏人是当年秦帝国骑兵的重要构成成分,她当年的部下当然有很多北魏人。

    但嬴抱月确定并肯定,她当年的部下里绝没有孟诗这样的人物。

    毕竟她不雇佣童工的……

    将军虽然不一定能记得每一个部下的脸,但孟诗这种情况实在太好排除了,毕竟嬴抱月在永夜长城当骑兵的时候……那是目前这个时间线近十年前的事了。

    以孟诗的年纪,那时候的她不过八九岁。

    这样的年纪嬴抱月不可能将其带上战场。

    可如果孟诗不是她当年的部下……

    那这女子又到底是什么人呢?

    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她的剑法和阵法?

    而且……在策马奔驰之中,嬴抱月静静看着不远处的那个消瘦的女子。

    仅仅是靠熟悉,是不可能走到这一步。虽然她自己的不记得了,但当时在御祷省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子使出所谓她自创的剑法之时,嬴抱月就发现了。

    虽然对这个女子很抱歉……但据说是她自创的那个剑法简直是难得不得了……

    包括车悬这个骑兵阵法,在指挥难度上在骑兵这阵法中也属于上乘,绝不是看过几次就能做到,更遑论像孟施现在这般指挥自如。

    剑法,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练。

    阵法,更需要无数次的观摩和实战。

    这些都不是嘴上说说,或是三分钟热度能做到的。

    不是一句想要模仿少司命,就能做到的事。

    况且在如今的世道模仿她根本没什么好下场,既得不到荣光也得不到赞美,吃力不讨好,一个不好被发现还有性命之忧。

    更何况孟诗还有个女扮男装这样敏感的身份。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女扮男装也要参加初阶大典?为什么要学少司命的剑法?为什么会懂车悬阵?

    嬴抱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她当年部下的儿女?

    不过当年那一群光棍没听说几个娶上亲好像也没几个想娶亲的……梅娘被无数人追求但她似乎也没看上的……

    “莫华,后撤!换到穆乌儿的后面去!”

    “伍子衍,去东南方!”

    嬴抱月的疑问并没有找到答案,但比赛还在继续,她和孟诗的对峙还在继续。

    在马蹄声声中,马球赛进入白热化,前秦和北魏球场上纷纭变幻,交织着一个嘶哑一个清亮的声音。

    汗水洒落,火焰跳跃。

    虽然天色已经全黑,但马场上的热气仿佛带着一阵阵热浪吹拂开来,看得周围的人面红耳赤。

    十六匹马在马场上奔驰,每匹马的位置在那两个声音的指挥下飞速移动着,夜色火光下黑黢黢看上去宛如十六个黑影。

    “简直宛如一场棋局一般。”高台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的姜元元忽然开口道。

    “棋局……”姬嘉树闻言一怔,下一刻他神情复杂地凝视马场上的光景,在一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说北魏之前其他国家的对战是实力的碾压,和东吴的那一场是力量的碰撞,那么和前秦的这一场两者都不是。

    而是技巧和战术的碰撞。

    球场如棋。

    执棋者,是北魏继子和那个少女。

    这并不是说其他骑手沦为了那两人的棋子,不如说正是队伍中其他的骑手的对那两人的指挥干脆利落地执行和团结一心的气势,才得以让这场棋局得以进行。

    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其实就已经彰显出了两支队伍的势均力敌。

    然而这一切,却已经颠覆了众人之前对前秦北魏力量差距的认知。

    “北魏,中四!”

    “前秦,中三!”

    因为两国这一场各自的严防死守,进球数相对之前几场反而大大减少。

    比赛开始前旁观众人预想中的巨大的分数差更是没有出现。

    “怎么可能会这样……”

    “居然只差一球?”

    “这点分数差……前秦的话也是能赶上来的吧……”

    “糟了!那个前秦公主又抢到球了!”

    “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就没人能防的住她吗?”

    在簇簇跳动的火把下,人们跳着脚拍着手死死睁大眼看着球场的动向,人们议论着,人们争吵着,人们疑惑着,而就在其中,渐渐出现这样一个声音。

    “怎么回事?”

    “前秦不是最弱的国家吗?”

    北魏是众所周知最强的国家,拥有足以让长城内其他国家闻之色变的最强的骑兵。

    在马球上,在骑兵上,北魏是最强的。

    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并坚信不疑。

    可为什么明明是最强对上了最弱,却出现了如今的画面?

    前秦为什么不但没被碾压,居然还拥有和北魏一战的能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秦不是最弱的吗?”

    这个问题高台下包厢里的贵女和世家子们也在问,甚至传到了高台之上,姜元元闻声也重复了一遍。

    “前秦是最弱的?”然而就在这时,高台上的那个闭目养神的老者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要是真如此就好了。”

    姬嘉树闻言一愣,他怔怔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目光深沉的老人。

    “也是,现在的前秦的确是最弱的。”

    注意到他的目光,梦阳先生淡淡开口。

    “可是……先生您刚刚说……”姬嘉树定定地看着南楚最年长的修行者。

    “前秦的确是最弱的,”老人注视着不远处的马场静静道,“但秦不是。”

    “秦……”姬嘉树猛地一愣

    “话说,听说你们这些小子认为,北魏的骑兵是最强的?”上了年纪的老人嘴角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但你们就没想过,北魏的骑兵曾经属于谁吗?”

    姜元元闻言浑身一震,回过头来。

    姬嘉树睁大眼睛。

    北魏的骑兵,曾经是秦帝国的骑兵。

    这最强的骑兵,曾经被一个国家征服过。

    “北魏的骑兵并不是最强的,”梦阳先生神情复杂,他一百个不想承认,但这的确就是现实。

    “北魏骑兵属于秦帝国的时候,才是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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