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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驿站掌柜闻言,目光顿时顺着那黑甲青年所指之处望去,当即眉头一挑。

    “几位军爷先慢用,小人先告退。”掌柜李商快速的放下手中的酒菜,向餐桌上的四人道了声歉,便怒气冲冲的向李三走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一路揪到三米外的后厨壁案附近,怒声骂道。

    “你这个混小子,还知道回来?”李掌柜越说越气,指着黑沉的天道。

    “瞅瞅,快瞅瞅,现在都快戌时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出去,就算是替人埋尸,也用不着一去两个时辰吧?”

    “叔,我打招呼了。”李三捂着红肿的右耳,委屈巴巴的道,他明明抓了手纸说了拉屎的。

    “还敢顶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晚了多久才收摊,等会回去看我怎么跟你爹说。”

    “我错了,四叔。”想起家中慈父看似温和的笑容,李三连忙告饶,等到李商一口气消了后,才偷偷看了一眼外面正在吃喝的四位军爷,小声道。

    “叔,他们是谁啊?”

    “他们,他们是过路的军爷,你看那一身黑甲,一看就是远超那些县兵。”李商说完,又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侄子,道。

    “原本我打算等他们吃好了,就拜托人家军爷去找你,不过既然你回来了,这事也只能作罢了……哎,可惜了我这顿饭钱啊。”李商一脸心痛的道。

    “说起来,你这混小子跑出去这么久,在外面究竟遇到了什么?”

    “我遇见土匪了,还好那位少侠武力出众,把那些土匪全杀了……”当下,李三把傍晚的事对其四叔讲解了一遍。

    “你该不会是唬我吧,那小子那么年轻,当真如此厉害,还会法术?”李商一脸狐疑的看向自家侄子。

    “真的,不瞒您说,我还准备去拜师呢。”

    “拜师?你想都别想,一点江湖小把戏就把你迷的找不回路,等会回家了,非让你爹收拾你不可……”一听拜师两个字,李商顿时就火了,正当其准备揪他另一只娇嫩的左耳时,突然前面传来了喊话声。

    “掌柜的,结账了。”肖战放下碗筷,喊道。

    “来了,来了。”李商狠狠瞪了一眼自家侄子,快步走了过来,本想说算了,不收钱,但看着桌上已经放好的白花花的银子,终究是忍住了。

    “多的钱,就不用找了,还是快些收了铺子回家吧。”肖战一边起身收拾包裹,一边说道。

    李掌柜见来的这群军爷如此面善,又或许看着多出来的银子的份上,小心翼翼的一路相送到凉棚外,不过说是相送,其实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好了,掌柜的,快些回去吧,最近有妖人出没祸害百姓,还是尽早回家好,叮嘱村民不要外出。”肖战说完,便不在多言,不一会便于同僚们骑马离去。

    “大哥,你刚才为什么不问那小子救他的少侠是何人,此刻又在哪里?”追命一脸痞气的道。

    他们正是负责追查往生教徒的荡魔司四人,而荡魔司凡是能够外出执行任务之人,皆是先天强者。

    所以,李掌柜与李三的对话,虽是在后厨且声小,却也难以逃的过他们的耳朵。

    “两个少年,其中一人又可以以气御剑,这断然不是我们此刻所追踪的那人。”肖战摇了摇头。

    “此前,王忠不是说有奕剑门人下山在调查林家村灭村之事吗,那名少年应该就是奉命调查此事的奕剑门人了。”

    “况且那逃窜的往生教徒半月前也与我们交过手,确定是一名中年男子,且身具炼尸道行,如今他手中的铁甲尸受创,我们应该尽快将其捉拿,好查寻其他往生教徒的所在之地。”说完,肖战又看向队伍中唯一的女子,道。

    “风铃,你的迷踪蝶还能感应到铁甲尸吗?”

    “不行,不过最后一次感应到的方向,在南方。”面貌冷艳的女子摇了摇头。

    “迷踪蝶的感应区域只有十里,要么对方已经离开了感应区域,要么他已经发现并消除了铁甲尸上的隐香粉,或者……”

    “或者过了这十五日,隐香粉失效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加快脚步了,万不能再让其从我们眼皮下逃脱。”

    ……

    “妖人?”驿站里,掌柜的听着肖战最后的警告,全身打了个冷颤,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家的侄子。

    “应该不是那两个少年,否则我这傻侄子,断然不能活着回来。”

    “叔,你怎么呢?”正在收拾碗筷的李三,见李掌柜突然发呆,不由得喊道。

    “我能怎么了?快些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碗筷不用洗了,留着回去洗……大壮,快熄了灶火,把门板拉起来。”李掌柜恼怒道。

    “好勒,掌柜的。”后厨的厨师回应道。

    不一会,三人便收拾好了驿站,向村子里赶去。

    “叔,你该不会还在怪我吧。”半路上,李三见自家叔叔一直阴沉着脸,小声告饶道。

    “怪你,你小子等会回家自求多福吧,知道刚刚那位军爷说什么吗?”李掌柜怒道。

    “说什么?”

    “妖人作乱,妖人你知道吗,先是妖虎吃人,再是土匪抢劫,现在又有妖人作乱,你个混小子,还想跑出去学法术,这日子没法过了,等会回家,你就准备明天下不来地吧,哼!”

    “妖人?”李三打了个哆嗦,“莫非是周大哥他们,不,肯定不是,不然我怎么会活着回来。”

    “但如果不是周大哥,又会是谁……这世道越来越乱了,果然当个店小二是没有前途的。”李三心里嘀咕道。

    “还不快走,非得把你腿打瘸了才肯听话?”见李三脚步变慢,李掌柜心里知道这小子应该还没忘了那个会法术的少年侠客,顿时骂道。

    ……

    入夜,驿站南方的某处山寨之中,此刻山寨大厅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是饮酒吃肉时的痛快声,只有极少数的土匪还在警戒。

    “你说一个刚出道的少年,就杀了我四个手持钢刀骑马的兄弟,还能以气御剑?”主位上,一个络腮胡的狰狞大汉,看着傍晚袭击周渔的盗匪头头实则是山寨小头目,嗤笑道。

    “大当家的,属下绝无虚言……”小头目头冒冷汗,急忙辩解着。

    轰隆……

    “什么人?”

    就在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紧跟着便传来警戒之人的惨叫声。

    夜半时分,小雨淋淋,破落的山神庙里传来水滴瓦罐碎石时的滴答声。

    彼时,一团篝火燃烧,明亮的光焰带来暖流的同时,有柴火被炙烤碎裂时的啪啪声,与雨水作伴。

    周渔一手烤着野鸡肉,一手挑动着火焰,看油滴炸裂在火光之中,引的一旁的林正垂涎欲滴,双眸看的好呆。

    虽然他本来就呆,但此刻的眼神之中,却能叫人看出一丝人本来的渴望。

    “好香的味道。”这时,破庙前的大门被推开,伴随着一道吱呀声,一道纤细苗条的身影迈步而入。

    “好香的味道。”周渔鼻子一动,嗅到一抹动人的芬芳,看向来者。

    “阁下是说眼前的烤肉,还是在借机调戏小女子。”来人揭开避雨的头巾,略微拍打着绯红的衣衫长裙,从黑暗走入光明,但观其衣衫并无水渍。

    “嘶……”周渔见此,瞳孔猛然一缩,倒吸一口凉气,似惊艳于眼前女子的面容与着装。

    似汉服但更像唐装,初看典雅大气,细看豪迈风情,颇有衣衫半遮月,明白透光来的惊艳之感。

    绯红色的长裙,细带飘舞,若隐若现却修长光嫩的美腿,在火光下如炫白象牙,色泽润丽,引人入目。

    “好性感。”周渔万没想到,这似前世明朝,百姓普遍衣衫保守的时代,却在眼前女子的身上,看到了现代丽人的感觉。

    “邱小昭?”越是细看,周渔便越是称奇。

    尤其是看见眼前红妆女子,那美艳的面孔下,却带着三分俏皮四分纯真的笑意,更是有种久违影视的熟悉。

    “何谓性感?”红妆女子闻言,初始眉头一皱,但很快觉出此句并非恶意,好奇问道。

    “似姑娘这般艳丽脱俗,却面带纯真俏皮之意,七分大胆三分婉转,便是性感。”周渔缓缓说道,眼神渐渐清明。

    “姑娘如此天姿,又何必暗用魅惑之术,要知道还是纯天然的好。”

    “你们男子不都喜欢女子作矫揉之态吗?”红妆女子眉目一转,似有些责怪恼意,却带着些许俏皮的道。

    “况且不如此,我也无从得知公子看我时,那眼里蕴含的似曾相识之意。”

    “好聪敏的女子。”周渔心里惊叹,嘴上却淡然一笑,“姑娘多想了。”

    “是不是多想,小女子心里有数,不过既然公子不愿多说就算了。”红妆女子眼睛一转,又道。

    “今夜相见便是有缘,小女子名唤苏妃暄,不知公子贵姓?”

    “免贵,姓周名渔,渔夫的渔。”周渔神情有些尴尬,又道,“另外,我怕热,苏小姐可否不要靠的太近。”

    “可是人家怕冷。”苏菲暄一脸可伶的道,“周公子,难道就这般狠心?”

    “并非心狠,而是姑娘每靠近一步,我的剑就不由自主往外露一分。”周渔一脸惋惜的道。

    “如此良辰美景,拔剑不好。”

    “那里的良辰,又是哪里的美景,这破庙还是漏风的大门?”苏菲暄没好气的道,收回了脸上故作诱人的姿态,像只偷食不成恼怒的小猫一样,道。

    “这样就很美。”周渔看着她。

    “你这人可真奇怪,既不让我靠近,又为何撩我?”苏菲暄闻言噗嗤一笑,常人本该恼怒,她却觉得嬉笑有趣,颇有几分魔女姿态。

    “夜深人静,美女当前,撩是一种不能忘怀的习惯。”周渔回忆往昔键盘峥嵘,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我可是被世人称为无恶不作的妖女,这样你也敢撩吗?”苏菲暄脸色一沉,故作凶狠,但在苏飞看来,不过是另一种版本的恶龙咆哮。

    “撩是一种态度,撩之前不分好坏,撩完后,是打是爱,各凭本事。”周渔说道。

    “即使下一刻,我砍的姑娘全身溅血,但这一刻,还是挺聊得来的朋友。”

    “嘿嘿,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就算说你是魔道中人也未尝不可。”苏菲暄嬉笑道,突然对着庙门外喊道。

    “大和尚,你追了我七天七夜,既不进来避雨,又为何不干脆离去。”

    “阿尼陀佛。”这时,破庙外,露出一个口宣佛号的光头小和尚,在火焰的朦胧光线下,看身形最多也就十六岁,还有点小帅。

    虽然在苏菲暄进庙不久,周渔就察觉到屋外有人,但看着这突然走出来的小和尚,还是不免有些愕然的道。

    “他明明很小。”

    “年龄小,但脑袋却像那常年念经的大和尚一样,半点不知变通。”苏菲暄恼怒的道。

    “施主控尸杀人,手段更甚那些老魔。”小和尚不咸不淡的反驳道。

    “那当官的公然虐杀青楼之女,我问你,该不该杀。”苏菲暄看向言语不凡的周渔。

    “该杀。”周渔点头。

    “我让那死去女子亲手报仇,有何不可?”苏菲暄对着庙外喊道。

    “凡事自有法度。”小和尚说道。

    “那是官窑。”苏菲暄强调道,“那些女子纵然有罪也不该如此被轻谩对待,况且那官窑之内,大多数都是受家人连累。”

    周渔懂了,依当今朝廷法度,官窑女子戴罪之身,以身赎罪,虽身之权利已被剥夺,但性命之权任在,苏菲暄这是怕,官官相护。

    “那贪官之事,自有清官来管。”小和尚解释道。

    “他以私刑,我便以私刑。”苏菲暄毫不退让。

    “这叫路见不平。”

    “所以小僧才追你七天七夜。”小和尚理直气壮,悠然说道。

    “官府管不到我。”

    “所以才有小僧来管。”

    “大和尚,我看你是对我魔教有偏见。”苏菲暄气呼呼的道。

    “行魔之事,自有佛管。”小和尚解释道。

    “你说。”苏菲暄似被小和尚的榆木脑袋气的不轻,看向周渔。

    “小僧也想听听施主高见。”小和尚也在这时,略一沉思,问道。

    “我想笑。”周渔道。

    “……”苏菲暄。

    “……”小和尚。

    “你也觉得我胡作非为?”

    “为何要笑?”

    听着苏菲暄和小和尚的询问,周渔当即晒然一笑。

    这二人皆认为贪官有罪,却因各自观念不同,相互对立纠缠,各持己见却偏要分个高低对错。

    年轻又认真,如何不引人发笑。

    做了就做了,既然认为是对的,各自承担责任就是了,有何好苦恼的。

    “敢问施主,所练何剑?”小和尚听见笑声,眉头深皱,看了周渔一眼,目光落在其身旁之剑,问道。

    “自在剑。”周渔慨然说道,他重活一世又踏上仙路,此生当求自在。

    “身不自在便求心之自在,若两者皆不可求,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挣脱这世间牢笼。”

    “施主此言,是否太过肆无忌惮了?”小和尚的眼里带着一丝凝重。

    “敢问和尚法号?”周渔摇了摇头,问道。

    “小僧法号妙山,施主叫我妙山和尚便可。”俊俏的小和尚双手合掌道。

    “佛修来世,若来世便是苦海,也无处可回头,当如何做?”周渔又问。

    “佛度有缘人,亦当度众生。”妙山说道。

    “若渡无可渡呢?”

    “……”妙山和尚。

    “若世间已无佛可渡他人呢,又该如何?”周渔追问。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周渔看着破庙外凝眉思索的妙山和尚,感受着越发抑郁阴沉的气氛,又见小和尚的脸色似乎变得苍白起来,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喂,我瞎几把说的,你可别当真啊。”周渔真想解释。

    坐观前世大数据,论坛辩战千百次,唯有这一次最为刺激。

    看着妙山小和尚一副陷入心魔的样子,撇了一旁虎视眈眈的小魔女苏菲暄,周渔只好忍住闭口不言了。

    “你这人,果然有意思,这小和尚几句话就被你弄的陷入心障了。”苏菲暄似乎没有趁机偷袭的打算,反而颇为有趣的拍手说道。

    “胡说,我只是在向他探讨而已。”周渔脸不红气不喘。

    “阿弥陀福,是小僧着相了。”片刻后,庙门外,妙山和尚突然睁开双眸,口喧佛号,向周渔感激的答道。

    “若苦海无期,当求自渡;若世间无佛,小僧心不灭,佛便在;如此,世人便皆可渡,阿弥陀佛。”妙山和尚缓缓说完,吐出一口浊气,看的周渔一愣。

    随着这小和尚的话音一落,他似乎看见一道淡白佛光在其脑后刹那浮现。

    “好你个大和尚,居然开悟了。”一旁的苏菲暄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不过,别以为你开悟了,本魔女就会怕你,你我同处练气十二层,不入道基,你奈何不了我。”

    小魔女叫的挺凶,但看起来心里却并没有多少胆气。

    “周渔,你刚才让这大和尚陷入心魔,此番他开悟,你也别以为他感激你,小心他学佛度有缘人,把你给度了。”苏菲暄看向周渔道。

    “今夜不拔剑,我们佛魔道三家,好不容易相聚论道,动手太破坏这良辰美景了。”周渔心里虽然有点慌,但面子上却很淡定。

    再怎么说,他也是名门正派。

    “练气境圆满,有点恐怖啊,这份天姿,与门内的那四个妖孽,也不相上下了。”想起奕剑门内的那几个真传弟子,周渔心下感叹,颇为不爽。

    同样都是年轻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好歹我也是穿越的,给点面子好不好。

    “阿弥陀福,外面雨停了,小僧进来了。”这时,庙外的秒山小和尚双手合十,径直走了进来。

    生的面目白净,双眼或许因方才开悟的原因,此刻灿若星辰,当真是一个俊俏小和尚,一身白色僧袍,更显几分出尘之意。

    “此番多谢施主指点迷津,方解小僧疑惑,此度化之恩,小僧分外感激,来日若施主遇难,小僧必定前去度你。”妙山和尚看向周渔,一阵如沐春风的气派,看的周渔脸庞僵硬抽搐,目光不由落到苏菲暄身上。

    “我说吧,这大和尚胚不讲理,人家帮你,你却想着度化。”苏菲暄看向周渔,当即建议道。

    “不若你我联手,在此地将他杀了,也省得他日后缠着我们。”

    “……”这样当面商讨,真的好吗,周渔默然以对。

    “苏施主,方才这话,小僧可不能当没听见。”妙山和尚双目炯炯的看向苏菲暄。

    “所以,小僧决定在追你七日,以此为报。”

    “神经病。”苏菲暄脸色一变,急忙起身看向庙外,顿时走去。

    “一个和尚,一个道士,本魔女羞与你们为伍,既然雨停就此告辞。”苏菲暄走到门外,又转身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狠狠地说道。

    “和尚,你怎的不追?”见苏菲暄化作一道红影遁去,周渔看着一动不动的妙山,颇有些不自在的道。

    “她心已乱,小僧目的也已达到,追与不追有何区别?”妙山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周渔,真诚的道。

    “倒是施主,字字珠玑蕴含佛理……”

    “在下年仅16,尚未娶妻。”周渔头皮发麻,只感觉这妙山果然不亏那句大和尚,小小年纪就学那些老僧肆意拉人。

    “阿弥陀福,小僧出自烂陀寺,此番外出游历……”

    “贫道奕剑门,该日定当拜访。”

    连续被打断两次,妙山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周渔。

    周渔也不说话,静静地看向妙山,这小和尚不按套路出牌,令其头大。

    突然,周渔感觉手上一轻,抬头一看,就见妙山和尚一手抓着那只烤的冒香油的肥鸡,直接往外走。

    “……”周渔。

    “小僧观施主眉心泛红,不日定当有血光之灾,近几日不易吃荤,阿尼陀佛。”话音一落,妙山小和尚在原地留下一道白色幻影,就此离去。

    “鸡……鸡……”这时,一旁的林正指着外面的空无一人的地方喊道。

    “好,好的狠,大和尚,我记住你了。”待到人去楼空,周渔咬牙切齿,直感觉今夜倒霉透顶。

    “等我修为提升过后,定当报今日夺鸡之仇。”言罢,周渔看着可伶兮兮林正,又从储物袋中,取出先前购买的干粮和熏肉在加热之后,递了过去。

    一夜无话,次日等到到晨光亮起,直到天色大亮后,周渔摇了摇头,用剑在庙内木柱上给可能会来此的李三留下一窜信息后,便与林正一路向南,往武安县城而去。

    至于昨夜的马,想必是被苏菲暄临时给骑走了,也不知图啥。

    “这一僧一魔,听起来甚为唬人,但即便修为在高,却也不过是顺鸡盗马之辈,我周渔羞与此辈为伍。”临走前,周渔对昨夜的二人,甚为不屑。

    但旅途之际,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二人昨夜的风姿。

    “若不入道基,此生怕是再难相见,哎……”

    与此同时,南边某处山寨之内。

    “大哥,此地已无一活口。”打量着着血迹斑斑满目狼藉的盗匪大厅,肖战脸色阴沉的看向禀报的王忠。

    “再查。”

    七日后,李三姗姗来迟,看着早已人去楼空的破庙,蛛网密布破罐瓦石,他一阵心酸,有种想哭的冲动,眼睛不由得湿润。

    他想迈步离开,但人生好不容易鼓起的第一次勇气,难道就因为被父教训了一顿,而就此错过。

    回去做一个店小二?

    李三摇了摇头,颓然的坐在了一处石头上。

    这时,他的目光一动,落在了庙内一根倾倒的木柱上,就见上面几个似银勾笔画一般的字迹,甚为显眼。

    “武安城南二十里,紫阳山中紫阳观。”李三缓缓念道,暗淡的眼神越来越亮。

    ……

    “大哥,到武安县城了。”与此同时,荡魔司肖战一行人追捕而来。

    “风铃,确认最后的痕迹是指向这个方向吗?”肖战眼神凝重道。

    “嗯,虽然不知道为何断开的联系突然恢复,但迷踪蝶最后的感应位置,就是这个方向。”风铃点头道。

    “武安县城地处平原,方圆三十里,南有紫阳山,北有长流河,西面则是通往江陵……紫阳山是奕剑别院,那人断无可能前去送死。”肖战冷静的分析道。

    “追命,你以符法传讯,通知紫阳观的紫阳真人让他派遣门下弟子搜索紫阳山,王忠你速度通知武安县令,让他密切关注武安县城近期往来人口,以防那人潜入城中,风铃你陪我去长流河调查……”

    “遵命!”刹那间,战马嘶鸣卷起四道烟尘,各自散去。

    紫阳山,山高百丈有于,占地方圆千里,与来时路上的些许小山峰不同,其内林密且茂郁郁葱葱,山中常有异兽出没,又兼主峰常年云雾缥缈,远远望去颇为气派,疑似仙家福地。

    事实上,其内虽无灵脉,却有灵泉三处,加之山中灵气颇浓,虽时日延续可渐成灵脉,是奕剑仙宗在江陵郡不可多得的几处别院之一。

    午时,炙阳正当头,但行走在山中开辟的青石阶梯上,一路而上却有山风清爽,迎面而来。

    不多时,周渔已带着林正,走上半山腰,紫阳观三个古朴大字,出现在其视野之中。

    观前有四个守山弟子,正持剑而立,守卫关门。

    “来者何人,暂请止步!”为首一人,年岁约十八,话语不卑不亢,锐意十足。

    “内门弟子,周渔。”周渔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菱形令牌,还未靠近便伸手一抛,令牌如箭,与首山弟子虽相隔数十步,飞射而去。

    “啪!”

    一声脆响,首山弟子常乐接过令牌,只是一观,便已明了。

    “周师兄好,这是您的令牌。”待到周渔来到观前,常乐将令牌恭敬递过。

    “林家村之事我已完成,魔修已除这是幸存者林正,另外,紫阳师叔何在?”周渔接过令牌问道。

    “荡魔司传来符讯,有邪道妖人疑是进入紫阳山境地,师尊应在紫阳大厅安排常正师兄派遣弟子查探。”常乐恭声说道。

    当今仙道宗门虽不插手人间皇朝之事,但所开别院,为了门人子弟方便历练,在涉及魔道邪修、妖类作恶之事时,也多会伸出援手。

    更有甚者也会选择加入如荡魔司这类朝廷特殊部门,不过这大多是道基之前,当然也有一些宗门对朝廷视而不见。

    “师兄是否需要师弟代为禀报。”常乐见周渔一时沉思,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去便是,师弟先忙。”周渔摆了摆手,带着林正沿着阶梯径直向上方的紫阳观而去。

    紫阳观占地约万米方圆,有一前殿、二侧厅、主殿、后殿外加几处秘地。

    前殿迎客,侧厅演武并有临时待客之处,主殿议事,后殿则是紫阳观门人子弟居住之地。

    周渔一路行来,不时有紫阳观门人子弟进出问候,不一会便来到了主殿大厅。

    “周师弟,你来的正好,师尊正在殿内等你。”刚到大殿前,一年约二十七有粗浅胡须且魁梧不凡的青年,带着几位同门走来。

    “多谢常正师兄,不知荡魔司所传之讯,是否与林家村之事有关?”周渔道谢,连忙问道。

    常正虽然也是外门别院,但一身修为乃是练气十层,亦曾前往奕剑宗门通过考核,成为内门弟子,周渔未拜入宗门时,亦有其照顾一段时日,所以在常正面前,他的态度还算端正。

    “此事荡魔司也未查清,不过此人行事狠辣,师弟若是有意,正好与师兄同去。”常正打趣道。

    “林家村一事的罪魁祸首我已解决,此番前来正是像师叔禀报,至于协助师兄抓捕邪修之事,师弟义不容辞……”说到这里,周渔眼皮眨了眨。

    “只是师弟近期正好有所突破,恐怕师兄要等我几日。”

    “难怪观你气息似精纯了几分,如此便先恭贺师弟了,短短六年就要突破到练气七层,师兄亦在这里预祝师弟早日道基。”常正惊奇的看了一眼周渔,由衷的祝贺道。

    “多谢师兄美言,不过师兄你根基深厚,想必道基亦在师弟之前。”

    两人一阵吹捧,便相互告辞离去。

    进的大殿,一身穿紫色灰袍的老者,正负手而立,光是背影就让人感觉仙风道骨。

    “紫阳师叔。”周渔老实问候道。

    “怎么殿外吹嘘完了,殿内就不知道说话了?”紫阳道人打趣道。

    “师侄本有满腔景仰之语要说,但不知为何,看见师叔,就忘得一干二净,想必是师叔修为愈加深厚的关系,使得师侄只想膜拜了。”周渔认真的道。

    “行了,你这小子从小就油嘴滑舌,看你神情轻松,看来此番前往莽枯山事情已办的妥当。”紫阳道人转身摆了摆手,其面貌虽已渐显苍老,却面色红润。

    “这少年可是幸存之人。”

    “师叔英明,林正正是林家村唯一活口,不过那魔道散修黑云道人最后不知为何以狼魂入体,师侄虽然已消除狼魂之患,但是神智却受到影响,恐怕得麻烦师叔援手了。”周渔说道。

    “另外,师侄近日修为有所松动,想请师叔借灵泉之地,以此苦修一段时日,好趁此突破。”

    紫阳观后山,灵泉秘地之一,紫阳谷。

    一汪清泉之内,随着晶莹的水流涌出,一股股淡白色的灵气随之涌出,溢散在空气之中,并向着四周翠绿的草木山石飘去。

    但灵气飘不过五丈,便有一阵青光泛起,山谷之地上,隐隐有符文阵箓将其挡住。

    金光涌现,宛如一个半圆形的透明光罩一般,四散的灵气,被再次汇聚在灵泉上空,被聚灵阵的吸力拉入阵中,反哺灵泉。

    如此往复循环,五丈之宽的聚灵阵内,灵气已渐渐肉眼可见。

    彼时,周渔盘膝端坐在聚灵亭内的青丝蒲团上,双掌抱圆叠放在小腹前,一道道精纯的灵气,随着水元金鳞诀的运转,不断地汇聚而来。

    丝丝灵气入体,游走全身,过十二经络,经奇经八脉,随着不断被炼化,终汇于紫府丹田,成就一丝如气雾一般的晶莹法力。

    与此同时,周渔的心神也随之汇聚而来。

    法力乃外界灵气经心神相合,沾染魂魄气息而成,故炼出法力,心力便会得到增长,渐成灵识。

    此时周渔心神汇聚紫府丹田之中,就见六枚似水珠一般种子悬浮在丹田气海之中,若隐若现却又宛如星辰一般,令人夺目。

    法力之种。

    修仙者练气有成,法力便会形成一枚气息种子聚而不散,如此方才成就练气一层。

    而每练出一枚法力种子,便代表修为更上一层。

    练气境,共有十二层,十二为一年,树木以年成轮,人以年为命。

    十二为数,亦代表轮回增寿之意。

    修仙练气,使凡俗超脱成仙,故每跨一境于人而言,便是一个轮回,所以即便世俗之人不具备先天灵根,亦可以血肉之躯练出一缕先天气,破开天地之桥梁。

    闲话少提。

    练气十二层,共有四境,取前、中、后、圆,也有对应一年四季,寿命轮回之意。

    前期三枚法力之种成气状,是为三分归元凝气稳固,中期六枚之数,聚六合诞生灵雾,后期为果为九之极方出水意。

    成九虽可破镜,但道基不满,难以攀登故需外力之助,例如筑基丹。

    但潜心打磨,也可水泽圆满,生出灵光,如此方为筑基之时。

    此时,周渔看着气海中渐成的第七枚法力之种,当即心神一凝将炼化出的法力送去。

    与此同时,气海之种的六枚法力之种汇聚在一起,随着法力涌动开始运转汇聚成团。

    外界聚灵亭中,周渔全身被灵气包裹成薄雾状,但随着时间流逝,灵雾中渐有青色灵光,时而闪烁。

    彼时,紫府丹田之内,气海之中。

    在六枚法力之种的包裹之下,一枚淡液状的法力之种随着六枚气雾状的法力种子变小,直到缩小一半之后,才终于逐渐成型,成液态状泛青色薄光。

    见此,周渔虽已猜到会水到渠成,但此时见着才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破镜成功,当反哺自身,共同进步。”

    半月后,亭内的灵气渐渐散去,与此同时,闭关修炼中的周渔也终于收工睁开眼眸。

    此时他的丹田气海之内,七枚水雾状的法力种子相较于之前变得越发精纯,法力深厚足足增进了三分。

    “距离练气八层不远了。”周渔起身,身体胫骨之间发出一阵脆响。

    水元金鳞诀虽以练气为主,但亦炼体,故修为突破,其体魄也增加了几分。

    “想不到已闭关四十三天,也不知道师叔有没有解决林正灵智的问题。”想到这里,周渔便向谷外走去。

    “恭喜周师兄破关功成。”出得谷外,一凉亭之内,有弟子盘膝而作,拱手祝贺,言语之中破有酸味。

    “常浩,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守紫阳谷了,闭关之前我可没见你。”看见凉亭中与自己同年的年轻人,周渔颇为兴奋的道。

    “前些天刚回山,早知道你在闭关,我应该晚点回的。”常浩闻言,撇了撇嘴道。

    “你还是快些去见师傅他老人家吧,他嘱咐我等你出关后,可直接前往后院听潮阁去见他,估摸着又是要给你好处了。”

    “是吗,那多不好意思。”周渔闻言心里一喜,急忙就走,但路过凉亭时,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常浩道。

    “对了,我回观时,曾遇见一少年,名叫李三,和你小时候一样,都是个小机灵鬼,你若还在山门时,他前来拜师,你记得带他一带。”说完,周渔便快步而去。

    “你才是小机灵鬼,你全家都是小机灵鬼。”看着周渔的背影,常浩颇为不满,脑海里不由浮现当年一同在紫阳观学习的日子。

    听潮阁,位于紫阳后山一处悬崖前,这里云海翻腾犹如钱塘大潮,乃是紫阳真人平日里所居之处。

    “师叔,我来了。”来到阁楼前的空地,见大门紧闭,周渔高喊道。

    未等多时,一道的金色剑光从阁楼内呼啸而出,杀气凛然直奔周渔面门。

    “嗯?”听着呼啸而来的尖锐破空声,周渔瞳孔一缩,当即剑指一凝,背后的青冥剑随之呼啸而去。

    砰!

    青白剑光与金色剑光,在半空中陡然相撞,发出尖锐爆鸣声,卷起错乱剑气,撕裂四周。

    “师叔你考我?”周渔看着金色剑光内的一物,眉目一挑惊喜道。

    “自己的东西,没事拿回,就不要怪我赏赐给门下弟子了。”紫阳真人的声音从阁楼内响起。

    “我可是刚回娘家,师叔可不能把我往外赶。”周渔委屈道。

    “混蛋小子,看剑。”冷哼一声,阁内一道火红剑光陡然射出,注入道对持的金色剑光内。

    刹那间,金色剑光陡然大涨,升腾出耀眼火幕,宛如赤金。

    只是刹那,对持中的赤金剑光竟分散出数十道,遮盖了半边天,似狂风暴雨一般袭击而来。

    “动真格了。”周渔脸色一变,体内法力涌动,体外青色泛起,遥点青冥剑,后者剑光一涨,化作剑盾四下翻腾,在暴雨般的轰鸣中护住周渔身前三步方圆。

    吼!

    剑盾外剑气四射,锋锐的杀机刺激的周渔眼皮乱跳,突然他听见一声似虎怒吼,就见剑盾之外,满天的赤金剑光化作一头三层楼那么高的双翼炎虎呼啸而来。

    “师叔,手下留情。”双翼炎虎气息暴涨,一股恐怖的灵压压迫的周渔呼吸困难,明明是剑气凝成,却偏有一股炙热之意,烤的他头皮发麻,连忙大叫道。

    下一刻,双翼炎虎扑面而来,在周渔脸色发白中,重新化作一杆金色小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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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要的中品法器玄阴剑幡,内蕴四重禁制,可藏剑气聚散由心,亦可蕴养剑气越阶杀敌,其中妙处,你自好生体会。”

    “多谢师叔。”周渔看向听潮阁欣喜的把玩着手中的玄阴剑幡道。

    “师叔,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吧。”

    “又没人拦你。”

    听潮阁内,紫阳真人正坐在一处高台,一边看云海起伏一边品味香茶。

    “原来是紫雾灵茶,难怪刚一进门就闻见一股诱人芬芳。”周渔坐到紫阳真人对面,自顾自的倒了一杯。

    灵茶入口,周渔只觉得精神一阵,有股温暖气息顺着喉咙,流入到肺腑之间。

    正当周渔细细品味所谓茶中真谛,实则感受灵气滋养身心之时,只听紫阳真人说道。

    “你才练气六层就出山历练,你是怎么让你师傅同意的。”

    “资质不行就该多出来历练,我这样说,师尊就同意了。”周渔老实说道。

    “师叔你也知道,我虽然聪慧过人,但也只是胜在悟性,相比于原地就班的打坐练气,比起宗门内那些灵根出众天姿过人的,难免有些为难了。”

    “也对,当初要不是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时而引人深思的语句,你也不会直接被我那不靠谱的师弟带入宗门。”紫阳真人闻言,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以你此次出山历练,是不入道基不回山?”

    “师叔英明。”周渔吹捧道。

    “既然如此,这件事你就在跑一趟吧。”紫阳真人不容拒绝的道。

    “长流河以西靠近河谷方向有座河谷小村,最近有村民祭祀河神,常浩带回来消息,恐似妖类作乱,他不擅水行,你正好可以去看看。”

    “师叔,我才刚回来,法器都还没捂热呢。”周渔委屈道。

    “少打马虎眼,你一杆破幡换我一件中品法器,已经是赚大了,你若不去,便把它还给我吧。”紫阳真人没好气的道,显然对于周渔这种卖可怜讨好处的套路没有半分感冒。

    “我也没说不去啊,可师叔你也得让我回趟家看看啊,毕竟师侄已经六年未归了。”周渔有些不死心的道。

    之前回来,说是林家村有魔修,结果虽然顺利,但回来时却遇见一个练气圆满的偷鸡和尚,和一个估摸着差不到哪里去的顺马小魔女。

    这让周渔心里有阴影,他打定主意,没点其他好处绝不出去浪。

    “我这里有一封信,事成之后你可送往江陵你风师叔所在,他宝贝多。”紫阳真人说完,目光打趣着周渔。

    “师叔之事,师侄义不容辞,这便出发。”周渔闻言,当即说道。

    “你这小子,不见到好处就不愿意动身是不是?”紫阳真人没好气的道。

    “师叔误会了,就算没有半分好处,这斩妖除魔之事,师侄也是愿意去做的,只是有好处会更期待一些。”周渔诚恳的说道。

    “此事不用多做解释,师叔懂你……河谷村之事,按照常浩带回来的消息,村民每半年会有一次祭祀的行为,此时距离下一次还有半月,你务必要趁此时机,探查这所谓河神的真面目。”紫阳真人面目严肃的道。

    “师侄明白,就不知常浩师弟可曾探知这河谷邪物的实力。”周渔点头问道。

    “此妖既借助童子血肉修行,应当初具灵智,身处河内应有几分水行道行,若是练气大修,又怎会相隔半年,直接上岸冲杀便可。”紫阳真人不假思索的道。

    “你且放心,若真不能力敌,你便以此符传讯于我,一炷香之内,我必定会赶来。”紫阳真人说完,取出一紫色符箓递给周渔。

    “既然如此,师侄这就出发。”周渔说完,便起身告辞,行到一半突然问道。

    “差点忘记……敢问师叔,我闭关前带回来的林正,现在如何?”

    “其灵智已恢复如常人,不过却遗失大半记忆,如今已拜入我门下,正随常乐修行。”紫阳真人道。

    “恭喜师叔收的良徒……不知师叔是否可曾查探到那魔道散修,为何会以狼魂侵入林正体魄。”

    “他身具贪狼命格,想来那魔道散修痴心妄想,想借助狼魂引出贪狼星力,借玄阴幡练出一镇幡主魂。”紫阳真人一脸不屑的道。

    “凡事最怕半吊子。”

    “那等散修又怎知真法玄妙,还是师叔厉害。”周渔见紫阳真人下意识的抚摸那洁白的长须,当即送上一记马屁道。

    “要你多嘴,还不快去除妖……切记,妖邪祭祀霍乱人间,此风断不可涨。”

    “师侄明白。”听见身后紫阳真人的嘱托,周渔高声应道,走出了听潮阁。

    路过紫阳观前院侧厅时,一阵吆喝声传来,就见偌大的演武场上,林正正与几名同样岁数的少年借助器具锻体。

    “林正身具贪狼星格,前期走锻体的路子会更适合,待他炼体小成,才会传授练气之法,师尊说这样有助于培养他的心性,日后不会被星宿之气迷乱。”

    “如此一切就拜托师弟了。”周渔看着走来的常乐道。

    “另外还有一事或许得麻烦师弟,我曾指引一名少年李三前往紫阳观,日后他要是能来且心性过关,还希望师弟一并教导。”

    “师弟定当细心教导。”常乐认真说道。

    “师兄可有话与林正叮嘱。”

    “不用了,师叔命我前往河谷调查妖邪祭祀之事,我若在耽搁下去,师叔的剑怕是要从听潮阁飞出来了。”周渔摇头笑道。

    “师兄说笑了,既然师兄要去除妖,那师弟祝师兄早日顺利归来。”

    “多谢师弟吉言,如此为兄去也。”话音一落,背后青冥剑呼啸而起,周渔亦脚下一点跃至半空脚踏宝剑,飞往紫阳山下。

    “御剑乘风去,除魔天地间……林正你既如我奕剑紫阳山,他日亦定当守天下正道。”

    “林正,林正,你看那天上之人,他在叫你。”演武场上,正在练武锻体的少年看着御剑飞行的周渔,兴奋的叫道。

    “他是你门中师长吗,好厉害。”

    “不…….不是,不过,我好像见过他。”林正抬头,看着那渐渐模糊的身影,目露疑惑之时,于内心深处有了一丝莫名的亲切之意。

    紫阳观外,周渔剑光一缓落在青石阶梯上,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喃喃道。

    “不入道基,御剑飞行就是消耗法力,只是这片刻功夫就耗费了我十五分之一,若全力飞行,恐怕也只能坚持十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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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流河长约十里宽三里,为江夏郡长江流域中的北地诸多支流之一。

    由于河道发达,使得河流附近的人家越发兴旺。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河谷村居于长流河以西,依山水而建,村前便是一片占地三里方圆的峡谷水湾。

    又因峡谷外便是灌江口,所以河谷村虽然占地不大,但水货却颇为发达,算上往来交易,有村民约二百多户人口近千。

    根据周渔得到的消息,河谷村往年虽然也会祭祀,但是多用牲畜,而突然采用人体祭祀,却是在二年前。

    此时,月上梢头,周渔站在某处山林中,目光看向在月光中泛着幽幽白芒的湖水,渐露深思。

    根据过往的行脚商所言,二年前的某次祭祀期间,河面突然刮起大风,并出现混浊的漩涡,原本准备好的祭祀物品全部被打翻上岸,像是对食物不满,因此呕吐而出。

    这之后村内加大祭祀虽然祭祀物品被河水吞没,但村民每次出河捕鱼之时,多有村民落水受害,看见河内有巨大阴影,一晃而过。

    直到有人提出用幼童祭祀,情况才得以好转。

    对此,当时官府曾派人调查以防邪教为祸,却始终无果。

    尽管勒令村民禁止此事,但县官不如现管,村内族老明面上虽不会违背官府意愿,但私下却未必不会如此做。

    不过后来河谷村并未在发生怪异之事,查询户口也未有幼童失踪,官府尽管怀疑其私下有买卖儿童之事,但却苦于没有证据,又因为河谷村距离武安县城偏远,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还有三天便是祭祀之时,到时候且看看你这所谓河神,究竟是何方妖孽。”周渔看着河水中心,目露寒光。

    二年,没半年祭祀一次,便有四名儿童无辜受害,若不曾修行,在这俗世之间,为了挣扎生存,难免受到迷惑。

    但周渔不仅踏上修行之路,更有前世宿慧,又岂能看不出这背后蕴含之事。

    孩童虽然多会保留从母胎中的些许先天之气,但三岁过后,正常孩童,又能保留几分?

    比起在这修行大世中所蕴含的,具备天地灵气的奇珍异宝,后者于无疑妖类更有吸引力。

    只有邪道散修、旁门魔道,才会如此下三滥的以此修行。

    正当周渔怎么思索对付可能出现的妖邪之时,突然一阵喝骂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

    “谁叫你三更半夜又跑到河边的,你个小兔崽子,不想活了吗?”河边树林内,一名看似体态丰腴实则颇为肥胖,且身着灰色布衣的妇人,正一手拉着一个约七八岁的少年,一边用右手打的那小屁股啪啪作响。

    看着那双目泛泪,却咬牙坚持的小少年,在看看那蒲扇般大的手,这让赶来隐藏在树端的周渔,看着都疼。

    “娘,小鱼不是邪神。”少年泫然欲泣的解释道。

    “你知道的,三年前我落水,就是小鱼救我的。”

    “娘知道没用,况且这二年来,要不是祭祀,你以为我们河谷村会太平吗,你没看见你三叔十天前突然死在湖里?”妇人目光复杂,但却仍然呵斥道。

    “你三婶哭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儿啊,别在想着河神了,这次村长请来一位厉害的道长,就是要彻底除去那为祸的妖物。”

    “可……可是。”少年脸色一白,辩解道。

    “没什么可是的,那救你的小鱼要真不是为祸的河神,它自然没事,如果是……你就不怕哪天自己被丢到河里喂鱼?”

    “快走快走,等会让你爹发现你又跑到河边,指不定把你吊起来打。”说完,妇人便拉着少年快速的往家里走去。

    “娘,我屁股疼,回家我要吃鸡蛋。”

    “嘿,你个臭小子,刚刚不是挺倔的吗?”妇人的笑声隐约从远处传来。

    ……

    “莫非这所谓的河神有二条?”看着这对母子远去,听完对话的周渔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与他得到的消息,颇为不符合。

    常浩来时,村民对于祭祀之事于外人还是讳莫如深,如今居然已经在商量请道士除妖。

    “看来我的消息还是落后了,好在还有三天时间,可供我进村打探。”

    “也好弄清楚,为何往年不惜冒着官府严令去积极准备祭祀,如今却大胆除妖,若是事先没有一个肯定的结果,那村长断然不会冒着全村凋零的危险,去对付那所谓的河神。”

    “况且若那少年所言属实,且曾被河神救过,恐怕这祭祀之事,还另有隐情,就不知道另外一个河神,会是什么妖类?”想起那屁股都被打肿的少年口中之言,周渔默然道。

    “或许明日见了那村长所请的道人,能明白一二。”

    先不说常浩为人胆大心细,发现妖邪作乱之事定会寻个究竟,光他前几日前往沉船事件之时,以他练气七层都未能察觉到妖邪之气,一个偏僻渔村请来的道士,又能厉害到哪去?

    不是高人就是骗子。

    若是嬉戏人间的高人,那自然另当别论,但若是骗子,此事或许就有些微妙了。

    次日清晨,再次绕着河谷查探一番未果后,周渔于午时,迈入了河谷村之内。

    说是村,但却已有小镇模样。

    从村口往内,是一条类似石板大街铺平整齐,街道两旁有叫卖着糖葫芦的行商,也有着做些新奇玩具的手艺人摇鼓叫卖。

    路旁有着散发诱人香味的食品摊位,不时有孩童牵着大人的手,带着各色面具在欢乐的奔跑。

    每逢祭祀都是河谷村一个另类的节日,意味着丰收喜悦之情,如今虽然因河神生人祭祀之事乱了味,但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还是欢乐为主。

    “或许是出于保留这份祥和的气氛,才令河谷村的村长在内心煎熬之中下定决心,摈弃那邪恶的仪式,除去祸乱的妖邪。”看着眼前的景象,周渔心里暗暗想道。

    一村之民愚昧与否,看着村内建设就可以判断一二。

    河谷村规划整齐,道路整洁,来往之人更是各安其道,比起一些没落的小镇强了不知多少。

    眼前这人丁兴旺的一幕,绝非是一个笃信妖邪的小渔村能做到的。

    “那么最初又怎会选择生人祭祀?”随着迈入村子,看着那些维持秩序有井有条的乡勇,周渔内心越发惊奇。

    就在他仔细打量之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惊奇之声,一伙衣着光鲜之人,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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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道长,此番真是多谢您肯伸出援手,老朽答应你,只要您能帮本村彻底剿灭那为祸的河神,除了此前答应的道观,老朽另有一笔不菲的香火供奉。”河谷村村长李三淮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此时一身青衫,面色红润抚着花白短胡须,散发一股儒雅气。

    “妖邪作乱有违人间正理,斩妖除魔为吾辈修道人的本份,此番除妖贫道自然义不容辞。”被李村长称呼的申道长,是一名衣着简素,穿着灰色青釉道袍的中年人,此刻看着路边的繁华道。

    “况且河谷村如此良善之地,贫道又岂能容妖邪作乱,导致民生凋零。”

    “如此,就多谢道长了。”李三淮一脸忧愁的道。

    “哎,实不相瞒,前段时间官府也曾派人来此,可惜一无所获,如今道长前来,可算是解了本村的燃眉之急。”李三淮说完,指着一个年轻后生又道。

    “这不,我这个年轻后生得知道长来此,前几日便又去官府请来了衙差。”

    “二虎,还不带我们去客栈,官府好不容易再次派人来,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在前面速速带路,也不怕怠慢道长和诸位大人,真是没点眼力劲。”

    “我这就去叫几位官爷,村长勿急,村长勿急,也还请道长勿怪。”被村长点名的青年闻言,顿时在前面告罪一声,向着十几步外的客栈跑去。

    “这老家伙,贫道真是信了你的邪。”看着眼前这在明显不过的双簧戏,申道人眼睛一眯,心里不断骂对方老奸巨猾。

    这摆明了不信任自己所以另找官府作为保障,却偏偏说的如此大义凛然,臭不要脸。

    “无妨,此事有官府中人见证正好,来日除了妖邪,到时候也希望村长能多帮把手,贫道也好能让道观得到官府的正式册封。”申道人一脸温和的笑道。

    “好说好说,只希望道长不要怪罪我这不懂事的年轻后生多事就好。”李三淮也是两眼笑眯眯的应承一番后,突然邀请道。

    “既然道长也有意得到官府册封,现在不如随我一起去拜访这几位官爷可好。”

    “如此甚好。”申道长一脸淡然的道。

    “看来这道人是真有本事,倒是我多虑了,也罢,如果此番他真能替我河谷村除掉妖祸,便是让他在此定居又有何妨。”李三淮如是想道,一伙人便从周渔的面前走过,进入到了路旁的一间客栈之中。

    “有意思,一个练气四层的散修,或许连那河底妖邪是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敢如此自信的夸下海口……”看着迈入客栈的一伙人,周渔的目光从远处收回。

    “就不知道此人是如何取信于这村长,毕竟刚才的那番对话,颇有一丝相互试探的味道……不过,有官府介入,也正好方便我借机行事。”这样想着,周渔也迈步向客栈走去。

    由于进村之前就已经将青冥剑放入了储物袋中,所以此刻一身青衫打扮的周渔,行走在人群中,宛如一看热闹的翩翩公子。

    客栈内。

    “王大人,他们过来了。”二楼临街的餐桌上,二名身着青色皂袍的人看着楼下进来的村长一伙人道。

    “既然这样,大人我们就下去了。”一名青色皂袍的捕快,似重复了一句道。

    “王虎,你们先不要出手,让那道人先去试试河神的底。”

    唤做王虎的捕头方一起身,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密语,但诡异的是周围的人却似乎一无所觉。

    “下官明白。”身材魁梧好似一头蛮重的王虎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灰袍青年,点了点头便带着两名属下向楼下走去。

    “不知道这河神是否是那往生教徒不顾一切往南而来的目标之一。”肖战看着楼下与村长们一同离去的王虎三人,目露沉思道。

    “嗯?”正当肖战收回目光之时,突然看见王虎和村长李三淮一伙人中,有一青年忽然离开,并往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去。

    “看王虎他们的方向,显然是正准备出村查看,此番出行李村长应该是准备妥当,为何此人似乎有些紧张,还频频回头?”肖战凝眉不足,以他多年的办案的经验来看,河神之事,也许另有隐情。

    “咦?”这时,肖战突然又轻咦一声。

    无他,因为正当他准备动身的时候,突然发现又有一人,竟尾随那离去的青年而去。

    “此人不像村长一伙,莫非也是为调查河神一事而来?”肖战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先前跟丢那有铁甲尸的往生教徒,故在得知河谷村有妖邪祸乱之事时,他抱着些许期望来此查探,顺便核实此村是否有拐卖儿童之事。

    可眼下的一幕,却大出乎他的预料。

    “跟过去看看。”肖战当即起身,喊了一声结账留下些许银两后,便快速的下楼。

    ……

    另一边。

    正准备进入客栈的周渔,突然发现河谷村村长一伙人和那申道长与官兵汇合,径直往村外而去,顿时便止住的脚步。

    没一会,村长一伙人中突然落单一人,往相反而去,且这期间多次回头,与此同时那申道人也有给予隐秘手势,顿时心下一凛,转身向那离去之人追去。

    一路相随,那人颇为警觉,且多次回头,这让周渔越发感觉此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拐过二个路口后,周渔故意漏出了破绽,果然没多久那青年脸色一变,速度顿时加快起来。

    很快,一堵被墙壁封死的道路,出现在周渔的面前,他当即眉头阴沉,走到尽头作咬牙状,低声道。

    “可恶,居然跟丢了,这下该如何向大人交代?”

    “哼,交代,用你的命交代吧。”一处暗门内,那被跟踪的青年看着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便衣捕快,眼底浮现一丝狠辣,当即从胸襟里取出一张黄符,并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小铃铛。

    “咦?”早已用灵识探知青年就躲在墙壁暗门后的周渔看着眼前这一幕,颇为愕然。

    就见那青年咬破右手中指,将血滴落在黄符之上,随后颇为兴奋的念动了几句口诀。

    噗嗤!

    刹那间,黄符落地化作一个张牙舞爪的青皮蛤蟆。

    青皮蛤蟆约有半个成人大小,在青年随后取出的铃铛摇动下,突然化作一缕青色烟雾穿墙而过,向周渔扑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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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呱,呱呱呱。”青皮蛤蟆方一出现,就发出巨大的噪音,似嘶吼。

    轰隆!

    无形的音波振荡在空气中,并在下一刻出现肉眼可见的喇叭形波纹,扩散而来。

    嘭!

    周渔身形一跃向左边而去,只听一声闷响,目光撇去,就见其身后的褐色墙壁出现肉眼可见的蛛网裂缝,墙壁上的些许青苔更是被寸寸撕裂。

    一呱之力,恐怖如斯。

    “何方妖孽,竟然白日行凶。”灵识中见控蛙青年一脸嘚瑟,周渔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戏精附体,佯装惊怒,指着青皮蛤蟆大喝。

    “死到临头还那么多屁话。”控蛙青年看着前一刻威风凌凌的捕快,下一刻狼狈逃窜,脸上涌出得意之时,手中却猛摇铃铛。

    “呱,呱呱呱。”青皮蛤蟆发出大叫,猛的吸气突然一吐,有暗红色的长鞭刺破空气,于爆鸣声中席卷向周渔。

    砰!

    宛如闷雷又似暗枪,墙壁在周渔堪堪躲过时,出现一个手指粗细的深孔,竟是那蛤蟆的舌头。

    “好强啊。”周渔故作惊慌,说出一句差点让自己爆笑的话,连忙忍住,向巷子外逃去。

    在他看来,自己堂堂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为了调查河神事件,竟在一个一阶符箓的傀儡面前示弱,能忍住自己,实在是演技太过专业了。

    “想走?”控蛙青年见向巷口仓惶逃跑的周渔,当即眼泛寒光,摇动铃铛的手猛然一震。

    “呱!”青皮蛤蟆刹那间双眼泛红,吐出的大舌头宛如迅猛的狂风一样,好似巨大的渔网向周渔罩去。

    感受着身后无比迅猛的攻击,周渔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看了一眼巷口,随即脚下猛的一点,身体凌空后仰。

    “想不到居然还有帮手,看来只能先走一步了。”

    ……

    “不好,有妖气。”另一边,追随而来的荡魔司肖战鼻端猛的一动,随即脸色大变,看了一眼街道上零星的人群,当下快步冲向巷口。

    方一抵达巷口,肖战就看见一青年凌空而立站在一只甚是狰狞的青皮蛤蟆上。

    与此同时,一股腥臭之气随着迅猛的鞭影,向他疯狂的袭击而来。

    “何方妖人,受死!”肖战瞳孔一缩,只以为自己受了暗算,被故意引诱,此刻看着青皮蛤蟆的攻击轰杀而来,当即从腰间拔出一把绣春刀,沉腰立马一刀劈去。

    轰隆!

    刹那间,有耀眼的刀光爆出,寒芒直达三尺,如有实质的疯狂涌出。

    噗嗤!

    重重迅猛鞭影在半空中一分为二,余势不减向青皮蛤蟆以及刚立身在蛤蟆之上的周渔砍杀而去。

    “好重的杀气。”周渔眼皮一跳,诧异的看向眨眼劈砍而至的刀芒,当即右手一点,剑指成型的瞬间,体内法力涌动,剑气蜂拥而出,凝聚成芒。

    剑芒更显锋锐,刀光尤为霸道,两者方一碰撞,便卷起一阵狂风。

    轰隆!

    不过五步宽的小巷之内,顿时有无形的气团爆开,好在周渔有所克制,抵消刀光后便收手一跃而起,冲上房梁。

    但即便如此,其脚下的青皮蛤蟆也像个漏气的大皮球一样,将尽头的墙壁撞出了凹形,巷道四周的墙壁,更出现了如被利刃划过的锋锐之痕。

    “想走。”肖战看着逃跑的周渔当即就要跃上房梁去追。

    “呱。”

    却在这时,一声难听的嘶吼传来,就见倒地的青皮蛤蟆爬起目光凶狠,一个弹跳向肖战扑来的同时,巨嘴中吐出浓郁的绿色毒雾。

    “哼!”肖战冷哼一声,当即左手在绣春刀上一抹,血液沾染泛起红光,又是一刀劈杀而去。

    轰!

    刹那间,一道红光闪过,青皮蛤蟆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一分为二,还未落地,身躯便像滚油被滴落火星一样,在刹那间燃烧成灰烬。

    “嗯?”看着青皮蛤蟆化作半张符纸随风消散,肖战突然眉头一挑,看向墙壁后的某处地方。

    先天武者虽然未如修士一般生出灵识,但气息感应于近身作战,因常年搏杀,反而更胜一筹。

    此刻,在肖战的感应中,那墙壁之后应有一人,气息淳弱混乱不堪。

    “方才那人剑气纯正,反倒是这墙壁之后的人,气息与那妖兽傀儡相似,看来此事另有蹊跷。”略一思索,肖战顿时收回目光,快速的向周渔离去的方向赶去。

    “吓……吓死我了。”见肖战离去,墙后的青年瞬间瘫软在地,脸色发白,好一阵喘息后,看着手中的铃铛,眼里一阵犹豫后,快速离开了此地。

    “必须尽快通知二叔,此次衙门不是来了三人,而是五人,其中二人恐怕还是那行走于暗处的便衣。”

    ……

    “先天武者,好强劲旺盛的血气,恐怕一般术法,与之相遇其内的灵力怕是会瞬间涣散。”感受着身后的异动,灵识收到冲撞的周渔脸色也是一变。

    武者修行虽然道路艰难,也少了像修士一样诸多奇妙手段,但一段踏入先天,体内气血与灵气交感,宛如烈焰烘炉。

    同为道基之下,其气血针对那些术法符箓,更有破法辟邪的妙用。

    “此人毫不留情便斩杀了那符箓傀儡,莫非不是那道士背后之人?”周渔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衙门二字。

    “居然追过来了……也好,是否是衙门中人,一试便知,正好见识见识先天武者的实力。”回头看了一眼在房梁上快速追来的肖战,周渔嘴角一翘,选了一处人少的方位,当即向村外而去。

    二人一路向西,一前一后,犹如追风赶月,在房梁上跃进速度极快好似幻影一般,加上此刻村子里的人大多参与祭典,或跟随村长前去查看申道人布置。

    是以,直到周渔和肖战二人一前一后,踏进村子西边近山的林子后,亦无多少人发现。

    “在下乃当朝锦衣卫,荡魔司肖战,阁下特意引在下来此,所谓何事……此番河谷村河神祭祀之事,是否与阁下有关,亦或者阁下也是为此事调查而来,与紫阳观是何关系?”两人各站一处山坡,相隔数十步,方一落定,肖战高声抱拳道。

    (签约了,签约了,小仙给自己投资加追投,赚了350的起点币,美滋滋,嗯,发个感言表示有人在乎,继续单机……本书武者,先天与练气对立。)

    “……”听着肖战的连问,周渔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下,诧异中还有些愕然。

    荡魔司,锦衣卫,这么厉害?

    方才可是来了一发剑芒与刀光的生死对决,此时一路追逐,这片刻间,竟已猜对了所有。

    “是逆推吗?”周渔看着沉稳干练的肖战,目光微微一眯。

    若此人真是出自荡魔司,以荡魔司的情报,加上师叔所在的紫阳观也常派遣门人子弟与之合作,猜出我的来路不难。

    但我不承认,他就只能试探。

    但沉默的结果,就是会迅速激化现在看似和谐的气氛,这不是周渔想要的。

    毕竟他来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找麻烦,但先天武者难求,如今他要下山历练,以后或许要与之争锋,眼下却是一个提前锻炼的不错目标。

    “你是否是荡魔司之人,你说了不算……我曾听师门前辈所说,大夏王者荡魔司巡天命镇人间,其内多有奇人,外出巡使更是本领非凡,如今贫道倒想见识一下。”

    “果然是为河神祭祀一事而来。”肖战看着周渔手中出现一柄青冥长剑,目光一缓。

    方才周渔话语虽有寻战之意,但却也从片面证明了他的来意和身份,这让他心下一松。

    “好。”肖战当即点头,拔出钢刀,向周渔挥杀而去之时,高声应道。

    “此番比斗只较技。”

    名为比斗实则试探,试探双方是否所言属实,也试探双方是否有本事在此事之中,具备合作的资格。

    砰!

    长剑与钢刀刹那碰撞,火光随着两人抽身而退一闪即逝。

    “久问修仙之人,剑道称最,如今肖某也想见识见识。”感受着刀身传来的凌厉劲力,肖战嘴角一翘,体内热血沸腾。

    “喝。”一声大喝,周渔只感觉肖战全身好似烈焰升腾,一股迅猛之意狂涌而起,却偏偏敛而不发。

    钢刀劈砍而来,空气扭曲,恐怖劲道如霸王在世,轰杀而来。

    “常听道基之下,武道意志最强,可断修士灵识,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周渔目光放光,被劈砍在半空倒退的身体一转,脚蹬树身长剑一扬,一股青白之气似光如电,流转剑身煜煜生辉。

    “再来。”

    嘭!

    脚下大树之身凹陷,有气息荡开,周渔一计天外飞仙,凌空虚度而来。

    剑身与人,似合二为一,调动天地自然,风出无声,叶落无根。

    “来的好。”肖战看着眼前一击,战意更熊,钢刀挥舞,野战八方,有无形刀其肆虐八方。

    轰隆!

    下一刻,猩红刀气与青白剑气在半空碰撞,有肉眼可见的圆形气浪,在半空一顿随后猛然扩散而开,卷起落叶随着凌厉剑气向四周扩散,直达十丈。

    哗啦啦!

    被切割成支离破碎的绿色树叶从半空飘落好似雪花,但掩盖不住两人炯炯有神的目光。

    “此番试探,到此为止,如何?”肖战看着周渔身前三步外被强制分成两处,散落不堪的刀痕,朗声道。

    “可。”周渔收回肖战身后被霸道刀意,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剑气之网,亦点了点头。

    “武者常年生死搏杀,意志果然坚韧,二道刀气就能劈开我三道剑气,或许有形剑光之后的剑罡之境,便落在其上。”

    “修道之人感悟天地自然,凝天地之威,果然不假;其剑气被我劈散居然还可分化我的刀意,的确另有神妙……果然宗师之境与道基之境,殊途同归。”肖战收刀默然沉思。

    “不过修道之人得天独厚,此人如此年轻就已达先天后期之境,不像我辈武者唯有奋起直追,方才有踏入武仙之路的机会。”

    两人此番交手,虽看似凶猛,实则都留有余力,但仅仅如此,也能看出各有千秋。

    “贫道周渔,此番确实奉师命来调查河神祭祀之事。”

    一炷香后,两人来到一处半山腰,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捕头王虎正与村长李三淮,陪着申道人,巡视河道。

    “这么说,此人不过一练气四层,却断言能解决连你们紫阳观弟子都无法查探到的河神?”经过一番情报交换,此时肖战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而且听你口中之意,似乎还有另外一个救人的河神?”

    “如若你们官府调查属实,河谷村果真在生人祭祀之事前,就有拐卖人口一事,为了防止事后罪孽恶化,那么生人祭祀恐怕就真的多半是为了鱼目混珠,好让此事变得有情可依了。”周渔也凝眉沉思道。

    “既然如此,那虚假河神恐怕多半与这道人有关,就不知道幕后主使的目的,是否只是如此,还是另有其因。”

    “此事,我荡魔司定会一查到底,此番还请周道长多多援手。”肖战说道,那申道人他虽不惧,但仙道缥缈,种种神奇术法,却不能让他无视。

    毕竟捉拿妖人,是建立在朝廷法度上的,若无证据,他们也不能随意将其打杀,否则那些仙道宗门虽不会插手人间之事,但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妖邪祸乱,来我辈修士大敌,肖道人尽管放心,况且我紫阳观享受朝廷便利,也自当庇守一方。”周渔点头道。

    “如此就多谢了……后日便是河神祭祀之事,就不知此前那小巷之中控蛙之人,在得知有我等隐藏后,其幕后之人,是否还能稳坐磐石。”肖战说道。

    “想必是不会了。”周渔期望道。

    ……

    河谷村,某处民居之内。

    “混账,您竟如此不慎,居然引来朝廷窥探跟踪,还动用道长赐予的灵符。”

    “二叔,这绝非小侄无能啊,谁能知道官府明面上派遣三人,暗中竟还潜藏二人,说不得就是三伯联通官府,想借机除掉我等,以好将拐卖儿童之事,趁此推的一干二净。”李魁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向面前拄着拐杖的高瘦老者解释道。

    “哼,此事不用你提醒,李三淮心思之毒,我岂会不知,本想在等几日,可如今他既然可能已经察觉,那也就不必在等了。”李长春哼声说道。

    “起来吧。”

    “多谢二叔,不知二叔准备如何去做?”李魁大喜,低头哈腰连忙问道。

    “他不是请了衙门的人吗,那就死在衙门手上好了。”李长存目光撇了一眼本家侄子,眼底带着丝不屑的鄙意,说道。

    “你且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