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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伯格教授的“死”,让美国领事馆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

    起初,美国人并不愿意和日本政府发生正面冲突,但是,美国政府也清晰的看到了,本国被卷入战争只是迟早的事情。

    罗斯福总统对自己的亲信说过:

    “目前存在着对民族十分严重的情况,宣战很有可能明天早晨就会发生。”

    一旦美国被卷入战争,那么日德同盟都将会是他们宣战的对象。

    在上海,美国领事馆始终都在保持着“谨慎的中立”。

    其实美国方面的态度已经发生了重大转折。

    而对重庆国民政府的援助,也已经悄悄的开始。

    1939年2月和1940年3月,胡适和陈光甫分别同美方积极交涉,为中国争了2500万美元和2000万美元两笔贷款,中国以出售桐油与锡矿作抵押,史称桐油贷款”和“滇锡款”。

    随“桐油贷款”之后,美方又予华信用借款一亿元,其中包括5000万美元金属借款和5000万美元平准基金借款。

    而更加振奋人心的是,1940年7月,美国全面禁止对日出口废钢铁,对日本禁运扩大到一切武器弹药、军事装备、飞机零件、光学仪器、金属加工机械和各种战略物资;

    12月,美国总统罗斯福批准扩大对日禁运,其中包括对于日本制造军火迫切需要的黄铜和纯铜。

    这对于正处在抗战最紧要关头的中国政府和军民来说,极大的提升了他们的信心和士气。

    温伯格教授被“虐待致死”事件,迅速引起了美国领事馆的极大关注,

    美国领事馆总领事唐·博纳努第一时间照会日本驻沪总领事馆。

    但旋即,日方否决了温伯格教授之死和日方有任何关联。

    美国领事馆立刻出示了证据。

    这些证据包括大量的照片,以及76号特工管乐为的供词。

    在供词里,管乐为很明确的承认,针对温伯格教授的绑架和杀害,都是日方示意的。

    日方继续予以否认,并表示这一切都是早就策划好的,针对日方的栽赃。

    美日两方,在温伯格教授之死事件上,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博弈。

    一个美国人死了。

    嗯,其实这是小事。

    但你又可以把其转化为大事。

    比如,接二连三的禁运,早就让日本政府不断的提出了抗议。

    但是,罗斯福总统还准备把这一禁运再度扩展。

    上海,送给了美国最好的一个借口。

    美国政府早就在考虑对日本进行石油禁运,现在这个机会到了。

    不光是在禁运,一个更大规模的计划正在形成:

    ABCD包围网!

    所谓的ABCD包围网,指的是包括美国(America)、英国(Britain)、中国(China)与荷兰(Dutch)对日本形成的包围网。

    更加激进的,是英国政府。

    他们计划对日方提出是三个条件:

    日军撤出中国大陆、废除日德意三国同盟、不承认重庆国民政府以外的中国政权。

    只是,罗斯福总统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这三个条件会严重的刺激到日本政府,让事态向着不可逆转的方面发展,因此建议英方暂时不提出这三个条件。

    暂时不提出,不代表着永远不会提出。

    因为美国人也在准备着一份差不多内容的备忘录。

    英美两国的态度,正在急速向国民政府一方倾斜。这对于身处苦难中的中国是一针绝妙的强心剂!

    孟绍原在最关键的节骨眼,抛出了温伯格教授这枚棋子,让美方拥有了绝大的话语权。

    没人在乎温伯格教授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里,甚至没人在乎教授到底真的死了没有。

    他们在乎的,就是这个借口。

    借口,素来都是日本人最喜欢玩的。

    从东北到北平,从北平到上海。

    现在,轮到美国人来玩了。

    在1940年圣诞夜的那一天,一个人,被美国领事馆的车秘密接进了领事馆。

    孟绍原!

    他不是来过圣诞夜的。

    他和总领事唐·博纳努进行了一个长达三个小时的密谈。

    这次会谈,具体的内容,除了最高层没人知道。

    也没有任何的文字记录。

    但在很多年以后,在博纳努的回忆录里还是出现了有关这次会谈的部门内容:

    “中国人很早就预判到了德国会对苏联发动进攻,日本人会对美国发起袭击,当时我非常震惊,尽管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但我认为那个人描绘的将来,简直就是疯了。

    但是现在我必须承认,中国人,已经把情报工作做到了不可思议的细致地步!”

    这次的会谈,让孟绍原和美国驻沪领事馆建立了一个双方都拒绝承认的同盟。

    孟绍原指挥的军统局上海区,将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对上海的美籍犹太人展开全面的保护,并尽可能的将情报与美国方面分享。

    而美国领事馆,也将在允许的范围内,对军统局上海区提供全力帮助!

    包括私人方面的。

    这即是所谓的“圣诞同盟”

    1941年1月底,华盛顿。

    一个叫彭碧兰的女士,从唐·博纳努的私人代表手里,接手了由遥远的上海运送来的十几口箱子。

    那些箱子里,都是上海一个姓孟的人的私人财产。

    而这,也是所谓“圣诞同盟”的一部分。

    温伯格教授被秘密送离了上海,并在香港做了短暂逗留后,悄悄的到达了美国。

    在那里,他和他的侄子伦纳德·奥耶维尔斯重逢。

    对于温伯格教授的“死而复生”,伦纳德非常的诧异。

    当他弄清楚了全部的真相后,立刻给了自己叔叔一个新的身份。

    从此后,温伯格教授是真的人间蒸发了。

    与此同时,伦纳德也和他的至交好友,威廉·约瑟夫·多诺万进行了汇报。

    从此后,上海,孟绍原,这几个名字在多诺万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时正在上海的孟绍原,很清楚,即将到来的1941年,将是他最困难的一年。

    但也是最有希望的一年。

    黎明前的黑暗即将到来。

    可是,光明已经不远了!

    胜利也已经不远!

    唯一让他觉得不爽快的是,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总裁莫耶斯先生,任期已满,即将回国。

    孟绍原真的有些舍不得。

    这些年里,他和莫耶斯从对抗到合作,双方已经建立起了很不错的友谊!



    这两年,身为工部局的总裁,莫耶斯的确是帮了大忙了。

    两个人从最初相识时候闹得很不愉快,到默契配合,骤然要走了,孟绍原还真的有些很是舍不得。

    他的继任者,是英国人费利浦。

    也就是说,工部局从董事长到总裁,全部都由英国人担任了。

    孟绍原专门为莫耶斯举办了一个告别晚宴。

    参与晚宴的,除了他,还有警务处长辛克莱尔。

    因为辛克莱尔,也就要离开了。

    他是接受了孟绍原的建议,主动以“身体原因”宣布退休的。

    尽管工部局董事长凯自威进行了挽留,因为他希望看到在工部局里,英国人占据着绝对的领导地位,但辛克莱尔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辛克莱尔同样给予了孟绍原巨大的帮助。

    而这也让辛克莱尔成为了日本人记恨的对象。

    上海的局面就快发生巨大的转折,日本人到时候一定会报复的。

    孟绍原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受到牵连。

    所以,辛克莱尔必须走。

    何况,他的祖国英国,正在陷入和德国人的艰苦作战中。

    他也有义务有责任去帮助自己的国家。

    “我真的有些舍不得你们走。”孟绍原叹了口气:“可你们到了该走的时候了,租界的局势,不容乐观。”

    这一点,莫耶斯和辛克莱尔完全赞同。

    就在1939年5月3日,日本外务省次官泽田廉三向英、美驻日大使提出改组公共租界行政权要求。

    次日,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向英、美驻上海总领事和工部局总董提出修改《土地章程》和改组公共租界行政机构、增加日本人在工部局董事会中的比例等要求。

    5月24日,日本外务省发言人还发表一份声明,蛮横无理地声称中国的公共租界并非外国的领土,而仅仅是外国人行使行政权利的地区。

    由于日本是在同中国交战,所以这些地区内的中国主权正如日本占领区一样,应当归日本控制。

    由于英、美方面的拒绝,才使日本想控制公共租界的企图暂时没有得逞。

    但在不断施加压力的情况下,日方仍达到了部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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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0年3月,日本总领事同工部局总董达成协议,在虹口日侨密集居住区专门另设一警区,其警务由日本籍巡捕负责,设在该地区的两个巡捕房负责人也由日本籍警官担任。

    即便工部局总董是出了名的反日派,但是他也很难持续的抵抗住来自日本方面的强大压力。

    “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莫耶斯随即说道:“在费利浦还没有正式上任之前,日本人已经向工部局提交了一份名单,其中就推举日本人冈本一策为董事局副总董。

    按照我的判断,这份名单,很快就会被批准的。凯自威总董那里的压力太大了。”

    辛克莱尔也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的继任者会是美国人万可文,由他担任警务处特别处长,同时,还会新设立两个督察长,分别都由日本人担任。”

    这是工部局和日本方面妥协的结果。

    日本人提议在工部局内任命一个日本秘书,工部局拒绝了这一建议,但做出了让步,同意在警务处任命两个日本人为督察长。

    这意味着新任警务处长万可文很有可能被架空。

    “万可文是中国的同情者,他对于中国的态度可以暂时不用担心。”辛克莱尔接着说道:“但是,两个日本督察长,将给他造成很大的阻力。

    这两个人一个叫阪琦佑太,一个叫冈满洋介,他们都是常年在上海生活的,因此对这座城市非常了解。

    阪琦佑太态度顽固,是坚定的日本血统优秀论者,这个人很难相处,对待中国人的态度也极其恶劣,甚至,对待那些和日方合作的中国人也一样采取毫不掩饰的蔑视态度。不过,要想打开缺口的话,冈满洋介这个人,似乎可以想想办法。”

    “哦,怎么说。”孟绍原一下来了兴趣。

    辛克莱尔鄙夷的笑了一下:

    “他过去曾经当过日捕房的探长,但他非常贪婪,据说连掉在地上的一毛钱都不肯放过。他经手的案子,绝不会放过任何捞钱的机会。”

    孟绍原笑了,他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他还很好色。”辛克莱尔继续说道:“他和自己一个下属的老婆搞到了一起,结果被下属发现后,把他狠狠的揍了一顿,日本方面脸上挂不住,把他调离了上海。

    结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动的,最近又回到了上海,而且摇身一变,居然当上了督察长,不过,名义上地位相等,但他其实是阪琦佑太的副手。

    阪琦佑太呢,也不太看得起这个人,多次向上级请求调换人手,可是他的上级,就是认定了冈满洋介,冈满洋介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也很抱怨。”

    “我喜欢这样的人。”

    孟绍原笑着说道:“如果一个人用钱可以解决,那么我不会去多费什么脑筋的。处长先生,非常感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这是我能够给予你最后的帮助了。”辛克莱尔叹息了一声:“我和莫耶斯很快就会离开上海,孟,你一个人在上海,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我无法再给予你帮助了。”

    莫耶斯接口说道:“孟,我会想念你的,你和你的国家,一定能够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谢谢你们。”孟绍原很认真地说道:“辛克莱尔,英国也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而美国,我确信早晚也会卷入战争。

    即便你们回到了美国和英国,但却可以相信,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不会断绝的,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我们还会合作的。”

    莫耶斯耸了耸肩。

    和中国距离的太遥远了,怎么合作?

    “我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一笔钱。”孟绍原掏出两张支票,放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不要拒绝,友谊,有的时候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同时,将来当我需要你们帮助的时候,这笔钱,就当做是我提前支付给你们的报酬,我的朋友。”

    辛克莱尔也不太相信他们将来还会有合作机会。

    在他看来,这两张支票,是孟绍原最后送给他们的一份礼物吧。



    孟绍原可没想到,在上海居然能够遇到他爹。

    孟柏峰是为了日本人的别动队而来的。

    “还有二十五个,或者是二十六个。”孟绍原这么告诉他老子:“我用八死一伤的代价,干掉了两个,然后用四个人阵亡的代价,炸死了两个,炸伤了一个。”

    “很惨烈,不过很划算。”

    孟柏峰平静地说道:“这些都是日军中的精锐,每干掉一个,都是胜利。而他们在上海每死掉一个,都无法得到补充。

    我这次到上海来,为的就是担心你无法应对这些日本人,看来,你做得不错。”

    做得不错?

    孟绍原也只有苦笑了。

    十二死一伤,换来了对方的四死一伤,这叫做得不错?

    他是在那拿命换命啊。

    可是除了这么做,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次我是来上海开会的。”孟柏峰继续说道:“顺带着,我也想找找机会,能不能干掉其中的一两个人。”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石田英季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一说到这孟绍原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孟柏峰的眼神也随即变得黯淡起来,他深深的一声叹息:“可惜了,可惜了,青山何处不埋骨,哎。”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孟绍原沉默了一会,把上海的局势变动,也全都告诉了自己老子。

    “那个叫冈满洋介的好对付。”孟柏峰沉吟着说道:“阪琦佑太是个祸害,可是人,总是有弱点的,我在上海会待一段日子,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了。”

    “嗯。”

    孟绍原也没多说什么。

    “成了,我要走了。”孟柏峰站起身来:“对了,那个受伤的日本兵,住在哪家医院?”

    “永川医院。”

    “怎么不处理掉?”

    “那里和76号非常近,病房门口有几个特务轮换值班,不太好下手。”

    “哦,知道了。”

    孟柏峰穿上风衣,戴好礼帽:“今天天还挺冷的。”

    ……

    永川医院创办于1936年,是一家年轻的医院。

    来看病的人很多。

    孟柏峰看了一下感冒。

    这天气,感冒的人很多。

    去拿药的时候,孟柏峰在医院里转了一下。

    一个小护士推着一辆车出来了。

    那上面放着刚做完手术的器材。

    “你好,请问住院部在哪?”

    孟柏峰拦住了那个小护士。

    “三楼。”

    孟柏峰却没有想走的意思,而是说:“你长得真好看。”

    小护士的脸一红。

    “下了班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孟柏峰又继续说道。

    “没,没空。”

    小护士有些慌乱的推着车走了。

    孟柏峰笑了笑。

    他的手里,拿了一把手术刀,和一把止血钳。

    真的,那个小护士长得真的挺好看的。

    ……

    在三楼住院部的一间病房门口,站了两个特务。

    那里面,住着的应该就是那个日本兵。

    孟柏峰点着了烟斗,吸了一口。

    然后他叼着烟斗背着双手走了过去。

    那两个特务的烟瘾也犯了,掏出烟来刚想点上,孟柏峰便脸色一板:

    “站站好!”

    条件发射似的,两个特务一挺身。

    但随即便发现了不对:“你谁啊?”

    孟柏峰冷笑一声:“去问问丁默邨,李士群,我是谁!”

    口气那么大,两个特务反倒有些吃不准了。

    “站直了!”

    孟柏峰又严厉地说道。

    两个特务再度挺直了身子!

    “嗯,这还差不多。”

    孟柏峰笑了下,然后两只手同时一挥!

    左手手术刀,划过了一个特务的咽喉。

    右手的止血钳,一下插入了另一个特务的咽喉。

    站直了,让我杀!

    他看都没看痛苦的捂住咽喉的两个人,径直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躺着一个重伤的病人。

    身后传来了倒地的声音。

    孟柏峰走到了那个病人的面前,用日语说道:“嘿,醒醒。”

    那病人勉强睁开了眼,也用日语问道:“你是谁?”

    “满井大尉让我来的。”

    “满井阁下?”

    身份确认,不必废话了。

    手术刀飞快的在他的咽喉一割。

    孟柏峰的黑色风衣上沾了几滴血,是刚才杀两个特务时候沾上的,这让他很是不满。

    这件大衣是定制的,很贵的。

    很久没有动手了,身手都变得生疏了。

    孟柏峰把两具特务的尸体拖了进来。

    然后,他走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

    一连串的行动,只用了极短的时间,没有惊动到任何住院部的人。

    孟柏峰一袋烟都还没有抽完。

    他重新回到了二楼。

    你说巧不巧,他又遇到了那个小护士。

    他微笑着:“真的,下班了我请你吃饭看电影好不好?”

    ……

    孟柏峰挑选了一家医院对面的餐厅,这里的菜据说很贵。

    那个小护士到底还是被他约出来了。

    叫乔巧,很好听的一个名字,二十二岁了。

    一说话就会脸红。

    孟柏峰选的是靠近窗口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对面的医院。

    大门口停了几辆车,不断的有人紧张的进进出出。

    “怎么了,医院里面出事了?”

    孟柏峰问道。

    乔巧紧张的点了点头:“杀人了。”

    “杀人了?”孟柏峰一脸诧异的表情。

    “是。”乔巧心有余悸:“住院部死了三个人,刚才快下班的时候,我们都被召去问话了。”

    “哎,这个世道啊。”孟柏峰一声叹息:“怎么杀三个人和杀三只鸡似的?真吓人,你没事吧。”

    “没事。”乔巧的脸又红了:“你是做什么的?”

    “我吗?”孟柏峰笑了笑:“我是帮南京政府做事的。”

    乔巧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我是帮南京政府做事的。

    这是一个汉奸啊。

    那么的风度翩翩,怎么就是汉奸了?

    乔巧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我走了。”

    “走了?饭都不吃?”

    “谢谢你,不吃了。”

    乔巧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瞧,一个挺爱国的女孩子。

    孟绍原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

    嗯,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所谓的别动队,只剩下了二十五个人。

    多死一个,儿子那里的压力就可以减轻一些。

    他喝干了酒,放下杯子和钱。

    “先生,侬走了。”

    伙计殷勤的递过了风衣。

    “走了,菜很好吃。”



    1941年的春节就快要到了。

    这一年的春节很早,1月22日就是大年初一了。

    日军第11军为了打通平汉铁路南段,解除中国军队对信阳日军的威胁,纠集步兵7个师、骑兵1个旅、战车3个团的兵力,在司令官园部和一郎的指挥下,分左、中、右3个兵团,分三路,准备向豫南发起进攻。

    而在进攻发起之前,日第11军完整的进攻路线图,兵力配属已经到达了国军第五战区第三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部的办公桌上。

    集团军总司令汤恩伯也忍不住感叹:

    “那些军统的特务怎么就那么神通广大?有了那么详细的情报,我三十一集团军要是还不能打场胜仗,可真正对不起那些特务了。”

    针对日军部署,有了详细情报的汤恩伯迅速制定出了避虚就实的战略。即将主力部队分向两翼,从两侧和背后围歼日寇分散开的部队的方针。

    豫南会战,从一开始便朝着对国军有利的方向发展!

    而在此时的上海,局势也有了新的发展。

    随着石田英季之死,影佐祯昭一直都处在一种痛苦之中。

    石田英季虽然是死在日本宪兵队的,枪杀他的,也是宪兵队的警务课长。

    影佐祯昭可以推卸得干干净净。

    可是,他终究是自己的总顾问,是冈村宁次的亲信。

    冈村宁次一定会把这笔账也记在自己头上的。

    果然,在新的一年经费申请中,影佐祯昭报的数字,却莫名其妙的被上级削减了一大笔的钱。

    这让1941年刚刚开始,日本陆军驻沪特务机关的经费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在上海,钱在很多事情上就是万能的。

    经费,经费!

    养那么多的特工需要经费。

    执行任务需要经费。

    可是经费呢?

    他知道这是冈村宁次在背后搞的鬼。

    同时,他也失去了松井石根的支持。

    两大军方实权人物啊。

    偏偏影佐祯昭就同时把两个人得罪了。

    影佐祯昭头疼到了极点。

    他不得不把目光再次放到了毒品上。

    在里见甫的宏济善堂被炸毁以及他本人身死后,日本人在上海的毒品生意已经陷入瘫痪状态。

    影佐祯昭一直都在积极筹备着重新恢复这一门“生意”。

    为此,他专门找到了里见甫生前好友,汪精卫的顾问冈田酋次少将。

    两个人几乎是一拍而和。

    为此,在经过了精心的准备后,新的宏济善堂再度投入营业。

    冈田酋次专门推荐了一个人担任宏济善堂的总经理:

    伪满洲国总务厅次长古海忠之之子古海德广。

    此人在东北常年从事鸦片生意,经验极其丰富。

    1941年1月,古海德广到达上海,正式上任。

    在他的策划里,运输往上海的鸦片主要途径有三条:

    伪蒙和东北出产的鸦片,从伊朗购买进的波斯鸦片,以及来自台湾的精炼毒品。

    按照古海德广的估计,以上海为中心、中转站,运送往各沦陷区的鸦片,一年大约可以有二百吨以上。

    获利大约在三亿元左右!

    这将达到里见甫时代的鼎盛期的水准。

    三亿元,相当于汪精卫伪政府整整一年的财政预算了。

    影佐祯昭被这一数字所振奋,立刻毫不犹豫的批注了这一计划,并且全权委托古海德广负责。

    他唯一对古海德广交代的事是,上海情况特殊,和满洲大不相同,尤其要注意军统动向,千万不能麻痹大意,重蹈里见甫的覆辙。

    不管去哪里,身边至少需要带上八个保镖,全副武装。

    决不能给军统任何一点机会!

    影佐祯昭是真的怕了。

    一个接着一个日方重要人物在上海殒命。

    他肩膀上的压力已经非常沉重了。

    古海德广,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尤其是那个人:

    军统局苏浙沪督导处处长、上海区区长孟绍原!

    此人对于上海的日特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影佐祯昭不知道的是,他新宏济善堂准备开业之前,孟绍原已经得到了这份情报。

    “又是一个宏济善堂?被炸了一次还没够吗?”孟绍原冷冷的说了一声。

    “那就再炸一次。”吴静怡若无其事地说道。

    “再炸一次?”孟绍原摇了摇头:“日本人吃了上次的大亏,这次会更加谨慎的。再炸一次,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说着,他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一年上百吨的鸦片输往沦陷区,残害国民。今年,他们居然准备了二百多吨?这是准备把沦陷区的民众都毒害个遍吗?

    把上海做为总部,中转站,这是想让上海变成一个毒城?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我得想个办法。”

    吴静怡说出了那句她说了无数次的话:

    “你总有办法的。”

    是啊,总有办法的。

    问题是,日本人一次次的吃亏,一次次的变得谨慎起来。

    影佐祯昭肯定会充分确保古海德广安全的。

    突破口在哪里?

    “让我们的人,密切监视宏济善堂,这件事由赵云亲自负责。”孟绍原在那想了一会吩咐道:

    “最好是弄清他们的输送路线,护送人员,下货码头,越详细越好。”

    这些情报迟早会弄到的,问题是,到手了之后该怎么办?日本人肯定会重兵护送,囤积货物的地方也肯定在日控区。

    总不能直接开战吧?

    孟绍原又觉得脑袋疼了。

    他把一根烟拿在手里反复的把玩着。

    吴静怡知道,孟少爷在动脑筋了。

    每次他做出这个动作,又不抽,就是在那想办法。

    他只要开始抽了,就代表,一个新的计划已经形成。

    不过,这次她有些失望了。

    足足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孟绍原始终都没有点着那根烟。

    “别急。”

    吴静怡安慰着:“反正对方也才开始,慢慢来。”

    正在那里说着,齐雪贞走了进来:“刚刚得到了情报,我们在日控区一个叫叶火淘的特工被日军抓获,并且被杀害了。”

    孟绍原“哦”了一声,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没有什么奇怪的:“叶火淘是谁?怎么我以前不知道这个人?他是负责哪个重要岗位的?”

    “他只是一个外线特工。”

    嗯?孟绍原有些好奇,一个外线特工的死,来向自己汇报什么?

    可是,齐雪贞随即说道:“他今年连十五岁都没有到!”



    石田英季死了,最痛苦的人其实是满井航树!

    他亲手组建了一支别动队,来到上海协助石田英季。

    之前顺风顺水,可是没多久他就折损了整整五个人。

    这五个人,都是帝国的精锐,是身经百战的士兵啊。

    他们的死,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到现在为止,满井航树还清楚的记得在别动队组建完成后,长官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满井大尉,他们都是帝国宝贵的财富,我们也只会组建这么一支队伍增援上海,那是因为冈村将军和圆部将军的直接命令,任何损失,我们都不会给你弥补的。”

    当时的满井航树,信心百倍的答应了下来。

    可是,来到上海这才几天啊。

    如果说五名精锐部下的死亡,还只是让他心痛。但石田英季的遇刺,才真正让他不知所措。

    他是奉命完全听从石田英季命令的。

    现在他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所幸,他还记得石田英季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一旦他有事的话,则无条件的听从于羽原光一的命令!

    尽管他不是特别乐意,但是,这是石田英季最后的嘱咐啊!

    而对于羽原光一来说,这也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的。

    石田英季居然如此的大公无私?

    “这是石田阁下最后的心愿!”满井航树大声说道:“一切,为了帝国!”

    一切,为了帝国!

    羽原光一的心被刺了一下。

    “石田阁下是一个高尚的人!”羽原光一表情里也带着几分痛苦:“我之前,还在防备着他,但现在我终于知道,他和我是一样的人!”

    “羽原阁下,请您为石田阁下报仇!”满井航树杀气腾腾地说道:“帝国优秀军人的血不能白流!”

    羽原光一点了点头说道:“石田阁下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满井大尉,你来上海的时间并不长,对这座城市不了解。

    我们和军统的人斗了那么多年,吃了很多的亏,也接受了很多的教训。如果在这个时候丧失理智,贸然报仇,只会中了军统的奸计,让我们蒙受更加大的损失!”

    满井航树根本就不以为然:“支那人?军统吗?不过如此!在我们的打击下,他们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如果不是凭借狡诈取得了一些战果,他们绝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羽原光一并没有责怪他!

    几乎所有才来上海的特工,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他们认为支那人都不过如此。

    他们认为只有帝国的军人才是最优秀的。

    只有在吃了大亏之后他们才会懊悔不及。

    满井航树一样也是如此。

    羽原光一沉吟了一下:“满井大尉,咱们出去转转?”

    满井航树一怔。

    可他也不好反驳羽原光一的面子。

    羽原光一带着他走到了大街上。

    随处都有可以看到巡逻的日军。

    “多美好的城市啊。”羽原光一看着面前的一切:“你瞧,这里是咱们的治安区,如果整个上海,都能够变成咱们的治安区,那该多好?可是我们暂时还做不到。

    你看到那些支那人了吗?他们表面上对咱们唯唯诺诺,低声下气,可是他们的内心却对咱们充满了仇恨,如果给他们机会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杀死咱们的。”

    满井航树冷笑着说道:“那就杀光他们,杀死每一个企图反抗我们的人!”

    羽原光一认真的点了点头:“可是,你认为哪个人才是反对我们的人了?”

    满井航树迷茫的摇了摇头。

    他只是一个军人,不是一个特工,这方面的事情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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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在这里,也有支那军统特工存在,他们好像幽灵一样,一直都在暗中默默的观察着我们。

    我们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每次进出有多少人,到了晚上的时候,军统局上海区总部的办公桌上就会有了一份详尽的报告!”

    羽原光一淡淡地说道:“我们就连睡觉都必须睁着眼睛。满井大尉,我给你出个题目,你说,在对面的那些支那人中,哪个是军统局的监视哨?”

    满井航树变得认真起来,仔细的看着前面好久之后说道:“那个卖烧饼的中年男人,他不断的朝我们这里看,眼神鬼祟,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不,不是他。”羽原光一微笑着说道:“这个人的弟弟,在经过宪兵队的时候,被宪兵队的一条狼狗冲出来咬住,他反抗了一下,结果被刺刀捅死了。所以他恨我们,但却又不敢反抗。”

    “那是那个年轻人?”

    “也不是。”

    满井航树无奈地说道:“那我真的不知道了。”

    羽原光一朝前努了努嘴:“看到那个人了吗?擦皮鞋的。”

    “他?”满井航树似乎有些不信:“他看起来好像只有十一二岁吧?”

    “准确的说是十四岁半,因为营养不良所以看起来和实际岁数不符。”羽原光一接口说道:“我去他那里擦过皮鞋,和他聊过。

    你知道他的破绽在哪里吗?他每天准时出摊,没有生意的时候,他会拿一支粉笔在自己的皮鞋箱上胡乱的画着。到了第二天的时候,箱子上又干净了。

    他不是漫无目的的乱画,而是在那记录我们的情况。我观察过,他画的那些线条,其实很有规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有自己的记录方式!”

    “真的吗?”满井航树问了一声。

    “你可以现在就证明一下。”

    羽原光一若无其事地说道。

    满井航树没有任何迟疑。

    那个擦皮鞋的孩子很快就被带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羽原光一很和蔼和亲的问道。

    “我叫叶火淘。”

    羽原光一“哦”了一声:“你在这里三个月了吧?”

    “是的,太君。”叶火淘恭恭敬敬地说道。

    “那就是说你在我们这里监视了三个月了,是吗?”

    “太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羽原光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是军统的外围特工,奉命监视我们,我一直都没有揭穿过你。”

    “我没有。”

    叶火淘很快回答道。

    满井航树猛然的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把叶火淘一巴掌扇倒在了地上

    “八嘎!”

    随即,他掏出了指挥刀,凶狠的顶在了叶火淘的脖子上。

    (叶火淘的原型为季万芳,十五岁。)



    满井航树没有立刻杀叶火淘,他派人把叶火淘绑了起来。

    叶火淘的衣服把扒光了,大冷的天,他赤足站在冰凉的地上。

    他瘦骨嶙峋,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肋骨一根根的都突了出来。

    他就这么笔直的站在那里,无所畏惧。

    周围,不少的中国百姓已经围了过来。

    “说吧。”羽原光一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军统特工,而且还是外围特工,你不说,一定会死。可是你要交代了,或许还有一条活命。”

    叶火淘还是没有承认。

    羽原光一很有经验,他指了一下那些中国百姓:“你愿意一个军统特工,就这样被羞辱吗?你的骨气呢?在哪里?”

    叶火淘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被这么一激将,立刻青筋直冒:

    “没错,你家小爷我就是军统特工,怎么样?”

    羽原光一认真的点了点头:“瞧,这不就好多了吗?我不杀你,只要你现在当着这些人,说你再也不当特工了,就老老实实的当个良民,我就放了你,而且还给你一笔钱,好吗?”

    “我陪!”叶火淘“呸”了一声:“小爷我是好汉,小爷我不怕死。来啊,小鬼子,来杀了你小爷啊!”

    “八嘎!”

    满井航树狂吼一声,拿着指挥刀,一刀便将叶火淘的左胳膊砍了下来。

    叶火淘疼的摔倒在了地上,但随即又咬着牙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来啊,小鬼子,再来啊,小爷我还有一条胳膊呢!”

    边上那些围观的中国人,已经纷纷低下了头,不忍心再看面前的这一幕!

    ……

    “十四岁半。”

    齐雪贞的眼眶红了:“叶火淘只有十四岁半,一直到死,他都没有求饶一声。他死之前,只交了一句话。”

    “什么话?”

    “孟处长会为小爷报仇的!”

    屋子里瞬间便沉默了下来。

    孟绍原坐在那里,一只手托着下巴。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说道:“是啊,孟处长会为他报仇的。你们说,我要是不为他报仇,我还算是个人吗?”

    “不算!”吴静怡认真地说道:“叶火淘从来都没见过你,可他信任你,军统局上海区的每个人都知道,如果他们慷慨捐躯,盘天虎孟绍原,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孟绍原拿起笔,在一本本子上认真的记了下来:

    “叶火淘,让我为他报仇!”

    然后,他很仔细的记录下了准确的时间。

    我要不为他报仇,那还是个人吗?

    “现在我们怎么办?”

    吴静怡才问出,孟绍原已经站了起来:“快过年了,你年货都采购好了吧?”

    吴静怡一怔:“采购了,怎么了?”

    “你一定还有没采购的,我知道的。”孟绍原却显得有些固执:“走,我们上街采购年货去,我知道,有一家点心店的点心很好吃,过年我一定要吃到。”

    ……

    “笑满楼”也算是上海有一点小名气的一家点心店了。

    老板叫白,叫白良吉,为人和善,整天笑嘻嘻的。

    有的时候,遇到嘴馋的客人,可一时身上不方便,白良吉根本就不在乎,让人直接拿了点心走,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再来还。

    他家不光做点心,蜜饯也是一绝。

    这眼看着快过年了,生意好得不得了。

    孟绍原特别喜欢吃他们家的蜜饯,几天不吃了就会想。

    可他从来没有自己亲自来买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笑满楼”。

    他在店里转了一圈,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弄到李之峰几个卫士手里都拎满了。

    吴静怡手里也拎了不少。

    再看看他孟少爷?

    空着双手,好像个没事人一般。

    合着你自己要吃,却让别人来拎?

    买好了东西,付了钱,孟绍原又走了出去。

    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打开蜜饯就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还没忘记招呼身边的人:“一起吃啊。”

    吴静怡百思不得其解:“你真的是来买吃的?”

    “是啊,真的。”孟绍原只顾着埋头吃:“我嘴馋了买吃的有什么问题?”

    成,没问题。

    你孟少爷想做什么都行!

    在那待了好久,“笑满楼”的客人渐渐少了,老板带着两个伙计也终于有吃饭的时间了。

    孟绍原吃的肚子都抱了,可他还是努力把一块蜜饯咽了下去:

    “走!”

    他重新回到了“笑满楼”。

    正在吃饭的白良吉一看到又有客人进来,急忙放下饭碗:“您买些什么?我给您介绍还是您自己看会。”

    “我刚买过。”孟绍原一指身后手里人手上拎着的点心蜜饯。

    白良吉立刻笑道:“是不够是吧?这大过年的多买些准没错。”

    “嗯,你家的东西是好吃。”孟绍原点了点头:“你这手艺哪里学的?日本?”

    白良吉不动声色:“您说笑了,我从来都没去过日本。小狗子,去给客人泡杯好茶!”

    小狗子刚起身,就听到孟绍原冷冷地说道:“动一下,打死你!”

    一把手枪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白良吉大惊失色:“客人,您,您这是做什么啊?”

    “把门关上,打烊了。”

    李之峰立刻关上了店门。

    “坐下,都坐下。”孟绍原顺手拿了一块蜜饯,明明已经吃饱了,可他还是塞到了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别说,这是真的好吃,你当特务可惜了,还不如真的开一家点心店,我保证你能赚到大钱。”

    白良吉看着并不如何慌乱:“我就是开点心店的啊。”

    “你不是。”孟绍原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真名叫初岛和良,日本陆军驻沪特务机关资深潜伏特务,在上海潜伏了快五年了。不得了,隐藏得非常深,不过,我半年前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说着,拍了一下脑袋:“忘记介绍一下我自己了,我是孟绍原!”

    孟绍原!

    “白良吉”的面色终于变了。

    日本公敌,地表最强特工孟绍原!

    初岛和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了:“你半年前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因为我觉得你还有用,所以就暂时留着你的这条命。”孟绍原让李之峰搬过了一张椅子坐下。说道:“可是,我现在觉得你没什么用处了!”



    “可是,我现在真的觉得你没有什么用处了。”孟绍原微笑着说道:

    “日本驻沪特务机关经过几轮领导更迭,你已经逐渐的边缘化了,我无法再能够利用你什么。”

    说到这里,好像忘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

    “瞧,我这个记性啊,你还是有用的,你是资深特工,在上海整整潜伏了五年,几乎成为一些年轻特工的图腾了。嗯,你还是具备一些影响力的。

    我的一个特工死了,被你们的人杀死了,他今年才十五岁,死得很英勇,他到死都没有求饶过,可是他死前,却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初岛和良摇了摇头。

    孟绍原出神地说道:“他说,孟绍原会为我报仇的。一个孩子,对我充满了信心,期望,我怎么可以让他失望呢?

    坦白说,我暂时还没有办法杀死满井航树和羽原光一,就好像他们也没有办法杀死我,所以只能杀我的人泄气一样。

    我是个很公平的人,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待别人,一丝一毫都不能亏欠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这简直就是再讽刺不过的一句话了。

    孟绍原现在是刀俎,初岛和良是鱼肉,你几时见过刀俎切割鱼肉,还需要向鱼肉袒露心声的?

    “你不会理解的。”孟绍原一声叹息:“把他们绑起来,扒光他们的衣服,嗯,一件都不要剩,让他们光足站在地上。”

    你怎么对叶火淘的,我就怎么对你。

    初岛和良和他手下的两个人都被扒光了衣服,只剩下了一条短裤。

    毕竟,吴书记还在边上呢。

    总得尊重一点,是不是?

    “八嘎,你想要做什么?”

    初岛和良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来吧,看看帝国的勇士有没有怕死的!”

    “去找把刀来,再找一块石头让我磨下刀。”

    没一会,李之峰就从里面找出了一把菜刀和一块磨刀石。

    “磨刀石都有?那方便多了。”

    孟绍原把菜刀放在磨刀石上一下一下的磨着。

    他没有再说话。

    只有磨刀的声音,不断的传入初岛和良这三个日本人的耳朵里。

    孟绍原是个心理学专家。

    现在立刻就解决掉初岛和良,他还真的不会害怕。

    所以,必须先从心理上折磨这三个日本人。

    一下一下的磨刀声,起初,初岛和良听了还并没有什么。

    但渐渐的,他开始觉得这种声音变得异常刺耳起来。

    这还只是开始。

    他的心里变得空荡荡的,全是磨刀的声音。

    然后,一种恐惧的情绪逐渐的出现了。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甚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法的。

    但是对方偏偏就不肯给你痛快一刀,偏偏就要用动作和声音来折磨你。

    初岛和良这三个日本人的心理正在一点点的崩溃。

    磨刀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刺耳,越来越骇人了。

    “我能够帮你们找到我们的联络点!”

    终于,一个日本特务恐惧的大声叫了出来:“我能够帮你们找到,我能够帮你们找到,住手,住手!”

    “我不需要!”

    孟绍原试了一下刀锋,笑了笑:“很快了,是吗?”

    很快了,是吗?

    他又在征询对方的意见了。

    “你是疯的,你是疯的。”初岛和良颤抖着嘴唇喃喃说道。

    “没错,我是疯的。”

    孟绍原走到他的面前:“叶火淘是被先砍掉哪只胳膊的?”

    “左胳膊。”

    “哦!”

    孟绍原越是平静,三个日本人就越是惊恐。

    “我很遗憾。”

    孟绍原嘴里说着遗憾,却用力的论起了菜刀,一刀朝着初岛和良的左胳膊用力砍了下去!

    ……

    初岛和良死了。

    满井航树怎么杀的叶火淘,孟绍原就怎么杀的初岛和良!

    公平买卖,概不赊欠!

    剩下的两个日本人,已经彻底的脚软了。

    其中一个更加过分,居然失禁了。

    这根本就是残酷血腥的一幕啊!

    “我有一个建议。”孟绍原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们谁能够把你们在中国从事特务行径的过程写下来,谁写的越仔细,我就可以放了谁的一条生路!”

    他的话音才落,两个日本特务已经争先恐后的抢了起来。

    也许之前他们是勇敢的,但是在这样反复的折磨下,他们的勇气,已经彻底的丧失了。

    ……

    两份口供都写得很完整。

    他们是什么时候从事特务职业的,他们的上级是谁,他们是什么时候奉命协助初岛和良的。

    一丝一毫都没有遗漏。

    别说,他们的中文功底都还是不错的,一手字也写得挺漂亮的。

    “我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当孟绍原说出了这句话,吴静怡和李之峰互相看了一眼。

    我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你信吗?

    军统局上海区有一个人相信吗?

    ……

    孟绍原这次真的守信用了。

    他真的没有杀这两个日本特务。

    只是,在静安寺最热闹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和……

    一具尸体!

    两个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并且被扒光的人。

    他们的身上,被贴上了两份供词。

    大意就是说他们是日本特务,奉命潜伏破坏上海的。

    他们其中一个,被愤怒的中国民众活生生的打死了。

    如果不是巡捕及时出现,另一个也差不多了。

    而在那具尸体上,则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这么几个字:

    “下一个是你,满井航树!”

    ……

    下一个是你,满井航树!

    满井航树的愤怒完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这里就是上海,这就是孟绍原!”羽原光一却早就已经习惯了:“你可以杀死他的人,但不能用近乎于侮辱的方式,他一定会报复的,而且会加倍偿还。”

    “八嘎,我也会报复的,十倍的报复!”满井航树几乎在那吼叫了。

    “那正是他希望的。”羽原光一淡淡说道:“我们目前士气低沉,都不愿意和军统正面开战,那么只有依靠你了,而孟绍原正在想方设法的激怒你,寻找你的破绽!”

    满井航树冷静了下来:“那么,我们只有眼睁睁的面对这样的羞辱吗?”

    “只有忍,对那个人你只有忍。”羽原光一苦笑了一声:

    “在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只有忍,对那个人你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嗯,1941年的春节的确是在1月27日,蜘蛛在查资料的时候眼花了,向兄弟们致歉!)



    莫耶斯和辛克莱尔终究还是离开了上海这座他们生活了很久的城市。

    他们会想念这座城市的,他们更加会想念这里的一个人:

    孟绍原!

    上海王!

    他们其实是并不愿意离开的。

    一座给他们留下了无数美好回忆的城市。

    而上海,随着他们的离开,也开始发生了改变。

    上海公共租界经过董事会同意,总董凯自威先生,任命英国人费利浦为工部局总裁。

    任命美国人万可文,为警务处特别处长。

    同时,警务处新设立两名督察长位置,分别由日本人阪琦佑太和冈满洋介担任。

    这就意味着,日本人开始大举入侵工部局,拼命发展自己的势力。

    万可文的这个警务处特别处长也被分权。

    孟绍原能够纵横上海滩,警务处一直都是他最亲密最可靠的合作伙伴。

    但是现在局势很明显的已经发生了改变。

    在这样的基础上,孟绍原和万可文,在春节前夕进行了一次秘密会晤。

    在会晤的时候,孟绍原的面前放着一张支票,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万可文看了一眼支票。

    那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他的耳边,响起了他的前任辛克莱尔先生在离开前告诉过他的话:

    “孟这个人是个很奇妙,也很直爽的人,他对朋友很好,很忠诚,而他交朋友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金钱。”

    美国人绝不会认为给你金钱就是对你的侮辱,可是,万可文还是问了一句:“如果我拒绝接受呢?”

    “那么他就不会把你当成朋友。”辛克莱尔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尝试过,我失败了。他会给你制造一切麻烦,甚至会绑架外国人,给警务处造成极大的困扰。他还会往你的住处扔上一枚炸弹,甚至是,往工部局的门口扔上几枚炸弹。”

    “那是对我们的威胁吗?”万可文看起来有些生气:“我会逮捕他,然后给予他法律的严惩。”

    “现在的租界已经不是过去的租界了。”

    辛克莱尔很清楚,每个新上任的警务处长总会有些傲气的:“我们正在逐渐失去,或者说已经失去对租界的掌控力,现在的租界都是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天下。

    你知道在租界里,有多少特工在活动吗?平均每天要发生多少枪战,死多少人吗?你想抓捕他吗?那么我建议你动用军队。

    在他的身边,有大量的人在保护他,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可以从邻近城市调入上海大量的武装人员,租界,将会沦陷为战场!

    万可文先生,出于同僚我必须提醒你,日本人正在压迫威逼工部局,我们需要助手,他就是我们最好的助手,相比于日本人,中国人的威胁更小。”

    这一点,万可文是完全赞同的。

    他本来就是中国同情者,而且,他恐怕是工部局历史上最尴尬的一个警务处长了,居然给他配备了两个日本督察长来分他的权利!

    相比于日本人,中国人的威胁更小。

    万可文在中国生活了很多年了,是一个中国通,他甚至还给自己取了万可文这样一个中国名字。

    他当然了解过上海,了解过公共租界。

    他也不止一次的听说过“上海王”孟绍原这个名字!

    他摆出的所有傲气,都是在那试探辛克莱尔的态度。

    这将能够帮他确定,在未来采取什么样的方针。

    他不想当傀儡。

    尤其是在日本人监视下的傀儡。

    那才是真正挫伤了他的自尊。

    “我需要一个盟友,来帮助我摆脱目前尴尬的处境,而相比于日本人,我似乎更加应该选择中国人担任我的盟友。”

    面对面前的那张支票,万可文很愉快的拿了过来:

    “我的生存环境,正在被一点点的压缩,那些该死的日本猴子啊,他们就是一群贪婪的吸血鬼,永远都不知道满足。”

    然后,他细心的收好了支票:“我听说收了你的钱就是你的朋友,所以,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孟绍原纠正了一下他的说法:“是盟友,不是朋友。”

    “这有什么区别吗?”万可文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很大。”孟绍原非常认真的回答道:“朋友,是那种特别知心的,可以拿命交托的,你暂时还不是,我们之间只是在彼此利用而已。

    承认吧,你要借助我的手,消灭那两个日本督察长,把警务处的权利牢牢的掌握在你的手里。而我呢?则是要利用你来继续稳固我在公共租界的地位!”

    万可文笑了。

    他喜欢这个人,尽管他们之间还是第一次见面。

    万可文微笑着说道:“德国人正在进攻英国,美国人没有参战,但一直视英国为自己的盟友,因此竭尽可能的在帮助英国。

    我想,这可能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吧?我拒绝和日本人为敌,但你我之间可以合作的地方,我想会很多的。”

    “是的,我们可以愉快的讨论正事了。”孟绍原从容地说道:“身为盟友,我当然需要给你一些礼物。”

    “你已经给了我一张支票了。”

    “这不是礼物,这只是开胃小菜。”孟绍原接口说道:“真正的礼物是这样的,你将以扰乱公共租界安全罪,逮捕我的一些特工。”

    “什么?”万可文怀疑自己听错了。

    “耐心的听我说完,警务处长先生。”孟绍原平静地说道:“当然,关押上几天后,他们会被悄悄释放。

    然后,你会严厉的调查一些之前和军统有关的案件,充分的表明你的态度。在接着,你会划定一些禁区,严禁出现任何和特务工作有关的行动,包括刺杀爆炸等等在内。”

    万可文似乎有些明白了:“要利用这些,来麻痹那些日本猴子?”

    “是的,但这还是前奏。”孟绍原耐心地说道:“你需要让那些日本猴子确信,你对待我们的态度远比你的前任严厉。”

    “之后呢?”

    “之后就可以交给我来操作了。”孟绍原的表情看起来很愉快:“总是要先给对方一些甜头尝尝,然后才可以给他们致命一击的。”

    万可文明白了其中的大概意思了。

    孟绍原随即又说道:“你还需要帮我做一件小事,约见冈满洋介!”



    冈满洋介这段时候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甚至还有一些不可一世!

    之前,他不但被他的下属不顾一切的痛揍了一顿,而且还灰溜溜的离开了上海。

    可是在他的钻营之下,又成功的回到了上海。

    不但如此,还得到了工部局警务处督察长的位置。

    风光无限。

    他自己也知道,同事们看不起自己。

    最最看不起自己的还是那个阪琦佑太。

    这个人自视甚高,看他的样子甚至都懒得和自己说话。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和他平起平坐,谁看不起谁啊?

    冈满洋介一点都不在乎。

    他既然能够重回上海,重获地位,就能够有办法爬的更高!

    而且,最让他兴奋的,是新任警务处特别处长万可文居然向他发出了邀请:

    参加自己的家宴!

    这是何等的荣幸啊!

    他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夺取警务处的全部权利!

    对这个任务,他一点兴趣也都没有。

    最要紧的是怎么利用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为自己捞取更多的好处。

    这是一个不太一样的日本人。

    他是大阪人。

    他最在乎的就是怎么赚钱。

    战争?

    嗯,帝国的战争肯定是要支持的。

    不过在战争的时候想方设法的发财,也是很重要的。

    冈满洋介特意做了一下打扮。

    敲开万可文家门的时候,还是万可文亲自出来迎接的。

    “您很准时,督察长先生。”

    “啊,是的,警务处长先生的邀请,我是一定会准时的。”

    “请进。”

    冈满洋介一进去,却发现屋子里还坐着一个年轻人。

    他怔了一下。

    万可文随即说道:“这是我的一个中国朋友,很有实力的一位商人。”

    很有实力的一位商人!

    冈满洋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立刻热情地说道:“我是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督察长冈满洋介,请多关照。”

    他的中国话很好,而且说完了,居然还来了一个鞠躬。

    这年头,对待中国人那么客气的日本人可少了。

    “请坐。”

    年轻人微笑着,就好像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孟,孟绍原的孟!”

    “哦,原来是孟老板。”

    才说出这句话,冈满洋介猛的反应过来:“你说你是什么孟?”

    “孟绍原的孟。”孟绍原笑的非常灿烂:“我是军统局上海区孟绍原!”

    冈满洋介脸色大变。

    他正想站起来,万可文却按住了他:

    “嘿,我的朋友,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的聊聊呢?”

    冈满洋介变得紧张起来。

    上当了。

    自己的小命也许就要送在这里了。

    他身上倒是带着枪,可他素来都是一个反对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人。

    更加关键的是:

    他不怎么会用枪!

    对方还有两个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想怎么样?”

    孟绍原淡淡地说道:“没怎么样,我想和你交朋友!”

    “交朋友?”冈满洋介一怔。

    “是的,交朋友!”

    孟绍原郑重其事的回答。

    然后,他从座位下拿出了一只公文包:“这是我交朋友的诚意!”

    他打开了公文包,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钱!

    全部都是钱!

    而且,全部都是日圆!

    冈满洋介的眼睛都直了。

    有几万日圆。

    这是一笔巨款啊!

    孟绍原把空的公文包扔给了对方:“我交朋友的诚意足够了吗?”

    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直截了当,让人亲眼看到更加震撼的方式了!

    “够了,够了。”

    冈满洋介忙不迭的把钱一叠叠的收进了公文包:“我也是最喜欢交朋友的,尤其是喜欢结交你这样的中国朋友!”

    诚意。

    这就是交朋友最大的诚意了!

    收好了钱,冈满洋介原本是想把公文包抱在怀里的,可想想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

    于是他把公文包也放在了脚边,接着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

    他举起了早就倒好的酒:

    “两位朋友,我敬你们。”

    坐在他对面的,是日本公敌孟绍原!

    可是冈满洋介一点都不在乎。

    日本公敌,不代表就是自己的敌人,对吧?

    他放下了酒杯,一声哀怨的叹息:“这可怕的战争啊,请相信我,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我是竭力反对战争的,中国和日本之间应该成为朋友才对。”

    “得了吧,冈满阁下。”孟绍原打断了他的话:“你在乎的不是战争或者是和平,你在乎的是你能在中国捞多少的钱。在你眼里,没有是非之分,黑白之分,只有钞票的存在。为了钱,你可以出卖一切,你的国家或者是你的灵魂!”

    令人诧异的是,被人这么说,冈满洋介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他甚至还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们总是要生活的,战争总是要结束的,没人对我们负责,我们得对自己负责,我喜欢钱,这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相反我还为此自豪!”

    这脸皮之厚,孟绍原都觉得自己比不上了。

    然后,冈满洋介又说道:“好了,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我相信,警务处长阁下也一定收到了您的诚意,你用那么大的代价,来交我这个朋友,一定是要让我为你办事的吧。”

    “是的,你很聪明。”孟绍原也没有任何的隐瞒:“如果我需要你出卖的同僚或者朋友呢?”

    “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冈满洋介很认真地说道:“我的那些同僚对待我的态度,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出卖对方能够给我带来利益,我为什么不做呢?”

    孟绍原又问了一声:“如果我要你出卖你的祖国呢?”

    冈满洋介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个问题恐怕让我为难了,不过,既然你要我出卖我的同僚,其实我已经把自己的祖国给出卖了。关键是,你能够付出多少代价!”

    “很多,多到你无法想象。”孟绍原轻松地说道:“首先,我需要你和万可文处长先生也成为很好的朋友,在最关键的时刻,需要你坚定的站在他的立场上。至于你的同僚那里你该怎么交代,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我会的,我保证。”冈满洋介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是一个守信的人,尤其,是在我的朋友能够确保我的利益情况下!”



    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终于对军统局上海区“动手”了!

    一批军统特工被抓了起来。

    同时,工部局警务特别处长万可文,还对军统局提出了警告,不许再在公共租界里进行暗杀、爆炸等活动。

    万可文的态度,是很出乎日本人意外的。

    过去听到的传闻是,他是中国的同情者。

    但是他上任之后的种种表现,却似乎完全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日方谨慎的表达了对万可文的欢迎。

    尤其是阪琦佑太。

    在出任督察长后,他甚至做好了和万可文正面抗衡的准备。

    但现在看起来,却似乎完全不需要了。

    为此,阪琦佑太还和万可文谈了一次。

    万可文很肯定的告诉这位督察长:

    “我需要把我的位置安稳的坐下去,不希望在我的任期内出现任何问题。所以,我还计划在租界里设立几个安全区,希望能够得到你的配合。”

    阪琦佑太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对于日方来说其实也是非常有利的。

    ……

    许诸在这里已经等了快一天时间了。

    得到的情报,日特机关有一批鸦片,以及药品会经这里运到上海。

    而他的任务,就是截获下这批物资。

    “许科长,你看那。”

    一个部下忽然紧张地说道。

    军统局苏浙沪督导处行动科科长许诸,现在是他的身份!

    许诸拿起望远镜一看,发现有几十个人,正在悄悄的朝着这里接近。

    全部都是武装成员。

    哪来的?

    上面又派了一批人来支援自己?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来自己这里,而是到了对面埋伏了下来。

    那架势,也是来打伏击的。

    许诸越想越是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对面有人也朝自己这里举着望远镜看来。

    “派人去联系一下,看看是不是自己人。”

    ……

    联络员很快就回来了,一脸的古怪:“许科长,是,是76号的人。”

    “什么?76号的?”

    “没错,还是吴四宝带的队!”

    这是真正的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那次在工部局大楼外,许诸和吴四宝打了一个两败俱伤。

    许诸在病床上躺了好久才能下地。

    “他妈的,在这里遇到了。”许诸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准备战斗。”

    “等等,许科长。”联络员急忙说道:“吴四宝也猜到了我们是谁,不过不知道谁是指挥官,他要求单独见一下面。”

    “单独?”

    “没错,就在那里。”联络员一指方向:“吴四宝还说了,谁都不许带武器,大家的神枪手都可以瞄准对方。”

    许诸皱了一下眉头:“见!”

    ……

    吴四宝怎么也都没有想到,在这里,自己居然遇到的是许诸!

    “他妈的,早知道我带把斧头来了。”吴四宝恶狠狠地说道。

    许诸一声冷哼:“早知道,我也带着我的砍刀来了!”

    “成了,我今天来不是和你打架的。”吴四宝有些悻悻然地说道:“咱们之间早晚都决一个生死。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来打劫车队的?”

    “是又怎么样?”许诸冷笑一声:“你是来保护车队的?那也行,咱们就在这里先干一场?”

    吴四宝沉默了一下:“说了今天不和你打架了,我也是来打劫车队的。”

    许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也是来打劫这个车队的?

    之前早听长官说过,吴四宝这个人胆子大,做事无所顾忌,什么人都敢打劫。

    包括日本人在内。

    难道都是真的?

    许诸不敢相信:“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他妈的,不然老子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做什么?”吴四宝几乎咬牙切齿:“经费拖欠了几个月了,弟兄们要吃要喝。老子打听到,宏济善堂重新开张,他妈的,日本人吃香的喝辣的,老子的弟兄们,凭什么要挨饿?

    我打听到了他们的运输路线和时间,所以带着兄弟们准备来做上一票,谁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们。这批货物运送的是鸦片和药品,对不对?姓许的,咱们一起做了这票,平分了这批物资,等到以后,再真刀实枪的干上一场!”

    许诸就算做一百个梦,也没有任何一个梦里,会做到自己有一天和吴四宝合作!

    而且荒诞的是,日本人算是吴四宝的“自己人”吧,现在吴四宝居然准备打劫自己人的物资?

    看到许诸还在犹豫,吴四宝有些不耐烦了:

    “日本人的货物几次被劫,现在早就提高警惕了,每支车队护卫都不少,咱们自己单干,弟兄们损失得不少,给句痛快话,咱们到底合作不合作!”

    “合作!”许诸也不再迟疑:“可等到动手结束呢?要是翻脸了怎么办?”

    “这么。”吴四宝也知道对方在那顾虑什么:“东西,咱们一人一半,等到得手了,咱们每边调派一半的人来接收物资,都不许携带武器,剩下的一半人,互相监视着对方就行了。”

    “成,那就这么办了。”

    许诸遇到了一生中最荒唐的一件事!

    ……

    “啊,什么,咱们要和76号的人合作?”

    部下一个个都听傻了。

    过去,每次遇到76号的人,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

    “你们当我愿意?”许诸也是哭笑不得:“可要是不合作,我们就得先和对方打一场,这一打,咱们的整个计划都落空了。”

    不得不合作一次。

    可反过来想想,这样也好。

    一是可以让打劫的任务更加轻松一些。二来,吴四宝打劫日本人车队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有泄露的可能性。

    到了那个时候,日本人会怎么对待这个李士群手下的头号打手?

    吴四宝的胆子也真的大,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还有,李士群知不知道?

    如果他是知道甚至是默许的?

    能不能借此机会破坏他和日本人之间的关系?

    无数的想法在许诸脑子里转了一遍又一遍。

    人人都知道许诸是个猛将,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猛将往往是有勇无谋的代名词。

    可这些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许诸,是何儒意一手花了好大力气才能培养出来的。

    太湖训练基地出来的特工,如果只会打仗却不肯动脑子何儒意又何必要费那么大的精力?直接到军队里找人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