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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我只想种田txt下载

    篁王肯定是不认的,证据也是不足的,可别人又提不出反驳——因为不敢。

    那些死了儿子的现在一个个胆颤如鹌鹑,因为下面的太河军已经把刺客团伙杀得血流成河,蔺珩站在这样的背景前面,神色平和,苍冷白俊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只朝越帝轻轻询问:“陛下以为呢?”

    越帝沉默半响,神色略有纠结,还有无奈跟不忍,在篁王以兄弟情分求饶时狠下旨意,“既相爷都这么说了,篁王也确有可疑,那就暂押等候审查。”

    一个帝王被逼迫到这个份上,显得可怜,也显得蔺珩之权势何等熏天,众人心思各异。

    秦鱼却不在乎,只冷眼相看,眼看着篁王被拖下去,也眼看着这帝国的帝王臣子口不对心。

    下面的刺客被清理完了,死人有,活口也有。

    秦鱼正要去一个清净点的地方休息,越帝也正体恤蔺珩辛苦,让他去休息,然而蔺珩偏头就看到了秦鱼,目光一顿,微微眯起眼。

    越帝察觉到了两人的对视,笑了笑,略带感激,“多亏相爷算无遗漏,提前派了这小鱼公子前来救孤,否则孤恐怕早就陨命了。”

    臣子里有人心里暗暗嘀咕,如果真的早知有刺客刺驾,为什么提前不说呢?非要等刺客杀入腹地,几乎要暗杀了帝君才出面。

    蔺珩何等聪明,自然从这句话里领会到了——是秦鱼救了越帝,还自报家门替他抢功了。

    “为人臣子,理所应当,微臣也只是隐有担忧,宁愿万全,总不能拿陛下性命开玩笑。”

    蔺珩这话一说,直接淡了众人的怀疑。

    越帝闻言果然喜悦,然后调侃说,“不过小鱼公子有救驾之功,你之前给了她五两,接下来可得好好补,当然,孤也会有表现的。”

    五两?

    蔺珩神色平静,应了,然后看向秦鱼:“公子...小鱼。”

    “跟我过来。”

    秦鱼:“...”

    玉宴之跟上闻泠韫看着这人被蔺珩带走,神色复杂,但上闻泠韫又留意到了天策阁那两个弟子有些动静,只是被玉宴之拦住了。

    跟小鱼公子有间隙?

    上闻泠韫想到最近江湖上关于画壁的传闻,若有所思。

    ————————

    兽宫很大,外面的人整理现场,内外有太河军的人驻扎守卫,此时的秦鱼站在空旷的四方后院院子里,面前是皮笑肉不笑的蔺珩。

    “五两?”

    秦鱼:“相爷清贫节俭,克己淡泊,属下一直引以为傲,更觉得外面那些人都该知道相爷您的美德,因此特地提及。”

    蔺珩:“这种美德,我自己都不知道,倒是被你看穿了。”

    秦鱼:“富有美德而不自知,属下又发现了相爷的另一种美德。”

    身后站着的俞庆那表情简直了:妈的,没见过拍马屁拍得这么无中生有清新脱俗的。

    蔺珩大概也被膈应到了,上下打量秦鱼,“其余的,本相倒不在乎,你怎么说都行,只是这救驾...莫非本相曾给你托梦了?”

    睡个觉不容易,我梦谁也不会梦你啊。

    秦鱼早知道自己从救驾开始就要应付蔺珩的刺探。

    可表面上秦鱼的救驾之功是有利于蔺珩的不是吗,除非...

    “忠人之事,尽职而已。”

    不等蔺珩说什么,秦鱼就认真说到,“俞前辈前些时日在太师府提及那上闻老太师跟篁王密谋对付相爷您,后来既有上闻泠韫被害,幕后之人处处针对相爷您,俞前辈希望我在太师府内应刺探有用情报,但河东之事属下鞭长莫及,俞前辈又提及兽瓶山狩猎之事,属下仔细搜索,也就猜到幕后之人必会在其中使坏,这不,后来就遇上了刺杀,属下诈死之后换回身份...后来就救驾了,但属下这样的身份,若是贸然救人,必遭人怀疑,没准会被污蔑,也只有借了相爷您的威名,那些人才不敢怀疑。”

    这有理有据的,顺便把自己之前的事儿简单解释了,哦,还顺带一点抱大腿的嫌疑。

    好属下啊。

    俞庆听着挑不出错,但还是觉得哪里有点别扭。

    蔺珩看了秦鱼一眼,“上闻泠韫的纸条是你给的?”

    纸条都知道了?

    秦鱼:“是。”

    俞庆吃惊,深深看着秦鱼。

    蔺珩却偏过脸,转着手腕上的佛珠,静默些会。

    安静像是一条蛇,会漫无声息沿着人的身体攀爬,绕到脖颈,逐渐勒住脖子...

    那是因为恐惧。

    但对秦鱼是不可能的。

    蔺珩厉害归厉害,不到让秦鱼恐惧的地步。

    她的呼吸很稳,眼神也稳。

    直到....

    “既是忠诚下属,为主分忧,那你认为救越帝真是我想让你去做的吗?”

    秦鱼垂眸,目光一闪,“那自然是...”

    蔺珩转过身,面对面,目光灼灼瞧着她。

    “其实不是。”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秦鱼还没戏精上身露出惊恐状,蔺珩却又好像释然似的,漫不经心踱步到树下,衣袍轻曳。

    “不过也无所谓,有些人有死的好处,也有不死的好处,棋路走任何一步,都该有下一步等着才好。”

    “公子小鱼,你很好。”

    这一句话...有点像是来自灵魂的赞美。

    秦鱼只能扯扯嘴角,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

    秦鱼住进了暂时分配到的房间,一进屋,她就放下干将,洗了手。

    “刺客应该有三波,一波是篁王联系到的反贼,就是那些弯刀刺客。一波是兽宫大门下面两翼山林的人,那是真正要刺杀越帝的人马,也是蔺珩的人马。”

    ——每次你说到这种推测,就必有推理,胖娇不在,我捧场,你说吧。

    秦鱼翻了个白眼,“首先是第一波人,他们目的不在强杀权贵大臣,而在杀权贵大臣们的子弟,从而造成这些人对蔺珩的仇视,因为这谋反大锅是要扣在蔺珩脑门上的,但幕后之人又缺乏根基跟胆气,他图谋的朝堂跟帝位,不敢杀太多权贵跟大臣,但他想绑架一些重要肉票获取政治支持,比如上闻泠韫跟十三小王这些人,从行为推测目的,从目的反推身份,篁王最为符合。”

    ——蔺珩是顺篁王的势去真正暗杀越帝?

    “不,我还没说第三波,不要急。”

    请问,你是在吊一面墙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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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鱼:“第三波是越帝的人,首先,越帝是不对劲的,其一要点:他身边不可能没有武林高手,一个禁军统领是不够的,他身边的宫人至少得有隐士高人,因为既有天策阁存在,宫廷大内帝王身侧就不可能没有武侠背景的高手,可当时刺杀的时候,没有!原因可以有两个,第一,他故意让这个宫人脱离身边,给幕后之人可乘之机,可这样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除非他笃定刺客是伤不了他的,比如刺客本就是他安排的。第二,武功高强的高手如果是宫人也一定是身份隐秘的,寻常不暴露,那也就没有调离身边的必要,除非他是被人引开了,我想那肯定是蔺珩的人。其二要点:他处处朴实,处处软弱,处处被逼无奈,但在这次刺杀里面,除了差点死在兽宫两翼刺客之下,他其实是稳赚的,因为拥护他的清流文臣都没遇难,反而还有不少臣子同情他被逼,也厌恶蔺珩权重,再且,他借蔺珩的手除掉了一个篁王,于蔺珩而言,一个篁王除了并不算绝对的好处,但对越帝而言却是绝对有利的。如果说这个刺杀事件里面,蔺珩是顺篁王的势去暗杀越帝,那么一个被暗杀的人,最终结果会是得到诸多好处,自己却无损伤?”

    ——他差点死了,假如没有你的话。

    秦鱼笑了,“对了,问题就在于假如没有我,他就死了。为什么会死?因为真正的顺序是篁王想借朝堂的势去诬陷蔺珩,可蔺珩跟越帝都看破了,于是越帝借篁王的手去对付蔺珩,如果成功,皆大欢喜,如果不成功,篁王死,他依旧稳赚。可蔺珩又看穿了越帝的打算,于是又安排了第三波刺客去刺杀越帝,哦,还差点成功了。”

    “说白了,这就是黑吃黑,但看谁更黑。”

    显而易见,蔺珩是最黑的。

    然而命运总是有意外,横插了一个她。

    于是棋局被打乱了,可蔺珩又不生气。

    ——因为意识到越帝死了对他也没有好处?

    “越帝不如表面上小白兔,在国家跟朝堂内的存在感有限,这是他的生存隐忍之道,可也意味着杀了他,对于整个国家政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力,政治权利的分块就那么点大,杀了越帝,越帝的那块正统继承权会落入谁手里?当然是越家皇族,蔺珩想拿到,唯一的方式还是造反。可老太师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名臣阁老,代表着拥护正统的权威,只要蔺珩杀越帝,这些个老东西马上就可以师出有名,号令天下文臣名流勤王杀贼。”

    秦鱼洗好手,擦干上面的水滴。

    “蔺珩是有兵权,但他忌惮的是另一股力量。”

    这次黄金壁跟秦鱼大概心有灵犀。

    ——江湖。

    帝王正统被篡权,天下危难之际,只要那些名臣阁老一呼,江湖自有百应,那些个渴望出人头地也以保家卫国行侠仗义为宗旨的武林高手会自然而然形成一股杀蔺风。

    那才是蔺珩最忌惮的隐忧。

    所以...才有跟秦家的联姻?

    蔺珩已经开始介入武林了,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开始为篡权做准备了?

    ——如果他真的要篡权,你会帮谁?

    秦鱼:“于国于朝堂,就没有好人坏人之别,权之利弊,各自逐鹿而已。”

    所以她对蔺珩没有恶感,对越帝也不同情理解,对篁王也不痛恨。

    “系统让我帮谁,我就帮谁。”

    秦鱼神色冷漠,没有波澜。

    ——————————

    另一边,俞庆也欲言又止,蔺珩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俞庆:“相爷,这小鱼公子出人意料。”

    “是出人意料,心机,手段,都比那些废物好太多了,单单一个采花贼可配不起她的身份。”

    这话深意丛丛。

    俞庆却在意另一件事,“这小鱼公子的武学天赋倒是有些邪性。”

    “比你如何?”

    “不能比,但将来不一定,这个将来并不久远。”俞庆低头说。

    蔺珩:“潜力高,心机深,不好掌控。”

    俞庆皱着眉,“她对那上闻家的女子挺好。”

    “是吗?”蔺珩笑了下,“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采花贼。”

    “那是,不是所有人都像相爷一样可以无视这等美色蛊惑。”俞庆捧场。

    蔺珩不置可否,但偏过身,抬头看山下青葱林碧。

    美色么?

    他快忘记自己不久前那位美色动人的妻子了。

    ————————

    收拾加准备花了一天,这些亲贵们是被吓坏了,没有确定下面平原完全的安全他们是不会轻易下山的,但确定安全了,他们也不愿意久留,所以定的午后就开始动身下山,就是还有一些人没找回来,有些相关亲人不愿意下山,还要在山中逗留,秦鱼知道上闻泠韫就是其中之一。

    “午后走吗?哦,那我还可以蹭一顿饭。”秦鱼现在被归类为相府一脉的,其他人不敢对她热络,倒也让她清净,只是早起后有人来通知动身,秦鱼就给了这样的回应。

    然后真等秦鱼吃到中饭....

    这青粥酱菜的是什么鬼。

    原来是宗室亲贵朝官皆有死难,家里死人的没心情,其他人也不好意思有心情大吃大喝,加上现在军队护卫们能出去的,基本不是搜人就是安保,哪有心思猎杀野味,山中又没肉类囤藏,于是就不见荤腥,只能喝喝粥了事儿。

    连皇帝都这样呢。

    秦鱼可不准备这样,她来做副本又不是来受罪的,于是直接弄了只山鸡在自己后院烤了,顺便从库房顺了点蜂蜜上去。

    蜂蜜鸡翅膀啊。

    秦鱼正乐淘淘烤着烤鸡,忽然动作一停,然后把烤鸡架远了一些,用烟熏烧烤法。

    才刚弄好。

    她的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声音——拔剑出剑鞘的声音。

    面具下的眉梢轻轻一动,身形偏侧开来,而院落阳光落剑头,银光游走,那剑光刺在刚刚秦鱼坐着的位置,见秦鱼掠出去了,身形一转,婀娜的身体转了剑花,剑光扫过火焰上方,像是一剑削过上头火焰扭曲的空气,剑法顺势,凌厉见灵动,才配合身法脚下轻轻一点,她再掠而出,直逼秦鱼胸膛。

    但秦鱼此时后背而来的剑更快。

    两人联手刺杀啊?

    但秦鱼脚下跟抹了油蜜似的,一滑就跐溜闪避开了。

    衣袍从地面清冽而起,秦鱼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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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宫深处,桌案前的香炉起了袅袅香气,越帝指尖笔墨落白纸,才写了几个字,外面就来了传音,说云公公回来了。

    这次刺杀分散开的人不少,不止权贵大臣,还有一些宫人,其中就包括这个在越帝身边伺候许多年的云公公。

    事实上这位老公公当年也是伺候先帝的,更是一位武林强者,只是素来隐蔽,并不显露身手,这次越帝顺他人之诡计来以身犯险,底气就在于这位云公公,然而他没料到就在那紧要关头,云公公会被人引走。

    如今回来了,也正有事汇报。

    越帝放下笔,上前来迎,但云公公不敢托大,跪下后行礼。

    “奴一时不差,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害陛下身陷险境,实在是万死莫赎!”

    越帝扶起他,叹气:“不怪云公公中计,便是孤也没料想到那幕后之人这般厉害,身边竟有跟云公公您一较高下的高手相助,把您引开后,又算准了我会带人去兽宫,事先安排人刺杀,也是真的险峻,幸好孤无碍。”

    云公公也是庆幸,但也狐疑,“听说救陛下的人是那蔺珩派出的?”

    他有些斟酌,越帝却明了他的意思,清秀洁白的面容上露出了些微凝重,“孤明白你的意思,原本如此厉害的刺杀,更像是蔺珩的手段,可若是救孤的是蔺珩的人,那这就自相矛盾了,毕竟当时...”

    当时他自己心知肚明,若无那小鱼公子,他必死无疑,如今想来都心有余悸,也让他深刻体会到幕后之人的算计之深。

    “可若不是蔺珩,又是谁呢?篁王虽有心计,可不像这般聪明厉害,孤想了想,也就两种可能了,其一,那小鱼公子虽是蔺珩的人,但蔺珩另有算计,并不想因此撕破脸,直接谋反,所以以她为后招。其二,不止是篁王安排了刺客来刺杀孤,还另有不轨之徒看破了他们的谋划,顺势要铲除孤,放眼天下,也不是只有一个蔺珩有这样的心思。”

    云公公看到越帝面上沉重,便是低头,“陛下宅心仁厚,施政贤明,是为明君,也就蔺珩这种奸相心机不轨,想取而代之,其他人想是衷心于您的居多。”

    越帝却是淡淡一笑。

    “孤说的不是朝内之人,而是...那些想反我越氏帝国的余孽反贼。”

    那些刺客的手段,可颇像那些先帝曾相斗过的旧人。

    云公公眼眸略深,思索后轻轻提及,“奴刚刚见过那些刺客所用的弯刀,颇像西川月霭弯刀,莫非是当年的穆氏反贼?”

    说是穆氏反贼,其实是当年西川境藩王穆王余孽,人家不姓穆,姓越,跟越帝是一姓之人,只是不在嫡系,跟先帝倒是兄弟,因不满王位为先帝得手,于是于西川境起兵,连番征战,对方更豢养有一西川月霭军,擅用造型奇特但杀人凶狠的月霭弯刀,一路暗杀过来,差点威逼到帝都皇权,虽然最后被平乱,但并不彻底,先帝一方也死伤惨重,西川穆氏余孽还有许多消匿踪迹。

    最重要的是,那穆王的后代家人事先就消失了,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想起这喉上之梗,越帝沉默不语。

    但还未等两人说什么,云公公忽然眉目一锐。

    “外面有人!”

    ——————

    浪里白条采花贼最擅窜逃之术,江湖人尽皆知,只是没想到两人联手突袭,还是被对方避开了,但避开了又如何,见秦鱼跟猴子似得跳到了屋檐瓦顶逃走,天策阁两师兄妹对视一眼,纵横轻功飞掠追上去。

    这一前一后考验轻功的时候到了,秦鱼速度挺快,后面两人也不差,毕竟天策阁的核心弟子学的都是最好的功法,两人的轻功也是厉害,何况论内力,他们比秦鱼还高出一两成,也追得极快。

    三人一前一后在屋顶拔高纵低,自然引起了兽宫内部诸多守卫的注意。

    “何人!”

    “大胆!”

    他们的肉眼追不到三人的样貌,但不管是什么人,在帝王皇亲都在的地方如此行事,他们该稳妥一些的。

    所以齐齐动弹起来,把刀枪相向,不过他们的速度追不上这三人...

    直到林坤一声怒喝,“还不下来!”

    林坤是高手,已看清三人样貌,怒斥之后,秦鱼落下了,直接说:“这可不怪我哦,他们两个忽然刺杀我,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天策阁的师兄妹跟低调深居玉宴之不同,后者少出江湖,鲜有名号,但他们早两年就已入武林,也弄过一些事儿,更因为实力不俗跟出自天策阁,所以早早有了称号,一个是“清风明月君子剑”齐书,一个是“水月冰清仙子剑”何月灵,两人都长得不俗,名号自然不错。

    名号好的正道名门弟子自然好名声,见秦鱼一副无辜样,都是恼怒,那齐书落地后长剑一转,背负身后,姿态摆正,真真清风明月,说话也十分正气。

    “大统领你有所不知,此人不仅是江湖采花贼,更在我们天策阁参阅过秘卷,然而此人不知感恩,竟还闯入我们门派深处偷学武技,本来我们两人是要拿下此人回门派交差的,只是昨日见她救了陛下,我们也不敢放肆,便主动找她问询一二,奈何此人态度嚣张,还出手攻击,我们两人不得不动手,她见打不过我们就亡命逃窜...”

    这话条理清晰啊,比秦鱼还黑。

    但比起恶名远播的秦鱼,这天策阁弟子的话自然引人信任,就算秦鱼出口反驳,别人也不信啊。

    秦鱼也没解释,就说:“恕我直言,你们两位打不过我。”

    这话算是委婉的,其实原话应该是——恕我直言,你们两个腊鸡拉不过我。

    但天策阁这两人还是怒了,秦鱼知道他们会怒,从在水底下见到他们偷情就知道这两人心不是好的,尤其是齐书,嫉妒心很盛,对天之骄子玉宴之都如此,何况对秦鱼这个采花贼,所以他怒了。

    内力一走,剑刃上白气游走,像是起了风...哗!剑扫来,剑刃切割空间,起了风刃似的。

    快如风的剑。

    秦鱼看透了,拔出干将。

    干将一出,林坤忽然一惊——此时的小鱼公子跟之前打辅助的小鱼公子不一样。

    有!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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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鱼若是认真出手,一向凶狠,但她是故意放出杀气的——为了让那个何月灵出手。

    何月灵果然也吃了一惊,尤其见到秦鱼剑击打在清风剑上。

    铿!一声弹声。

    颤动,回音,剑跟剑的力跟灵相冲。

    齐书只觉得手臂都跟着一颤,像是感觉到手中剑的恐惧似的,他的剑不如对方的剑。

    “好剑!”禁卫军里面也不乏习武的,一看干将就眼睛发光,何况林坤,不过这把剑厉害,他早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真正主攻的小鱼公子这般厉害。

    这可不像是一个采花贼有的杀气。

    不过天策阁核心弟子所习上乘,武功了得,这两师兄妹更是出自一个师傅门下,从小剑道配合,懂得合击之术,很难对付,所以这小鱼公子...

    林坤刚这么想,忽听到风吹拂晓而剑飘声,抬眼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剑飘如风,那自然是齐书跟何月灵开始合击了,这合击剑术果然厉害,两人身影飘洒如林中清风,形影飘忽,剑鸣弹动幻影连锁,成片锁击。

    好厉害啊!

    众人都吓了一跳,也开了眼界,比如这里是中院广场,附近住着的多是皇亲公臣,现在是大中午,他们大多数刚从隔壁食楼用完餐出来,一出来就听到护卫呼喊,以为又有刺客,哪里还敢乱跑,因此此时都在廊下,也包括闻云公公提醒而出来的越帝。

    他刚刚就到了,见到秦鱼跟天策阁的人打起来,有些惊讶,好在身边有宫人通达消息,说了画壁的事情。

    “有此等事?”越帝若有所思,看向困在合击剑影中秦鱼的目光也就深了几分。

    云公公也看到了,略惊讶,轻轻说,“陛下,此人..是个人才啊。”

    “这胜负未分就看得出是人才了?莫非你的意思是——这小鱼公子还能赢?”越帝轻声一句,还未多说,都听到锐利的破音。

    合击剑影被看破了,而且秦鱼一剑就刺中了剑影中的真剑——那何月灵的剑被刺中,她的剑轻薄空灵,但不抗击,秦鱼一剑出去,那剑势恢弘。

    剑颤后,何月灵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但被齐书抬手撑住了后背,两人再一起并前。

    双剑来。

    秦鱼手腕一转,干将飘洒剑气,两道剑影一左一右,利煞锋锐,重山叠嶂。

    两人只觉得眼前气势磅礴而来,剑影都看不清了,反应过来时,便是手腕剧痛且飞脱了双剑。

    铿铿!

    两把剑分别飞到两边廊柱。

    也正是此时,中院正路进来一伙人,两把剑飞射过去的时候,中院来人吃了一惊,其中一道修长身影掠闪而出,拔剑挡在身前。

    他的剑赤红夺目,宽厚霸道。

    赤山剑。

    也正是蒋慕辰,他身后却是上闻泠韫,后者虽有些疲累,但眉眼间比昨日疏阔一些,大概是因为她身边是负伤却未死的上闻云轲吧。

    他们这队人大概昨日就出发去寻上闻云轲,天可怜见,后者竟然真的没死。

    上闻泠韫心情略舒缓,但也意外眼前情势。

    竟动兵器了?一看激斗双方也就了然了,画壁之恩怨么...只是没想到赢的人竟是那小鱼公子。

    此人实力怎如此突飞猛进?

    但因为这一变故,上闻泠韫等人也就没说话了,倒是蒋慕辰脱口而出,“小鱼兄?”

    秦鱼眼皮子一抬,瞥过他身后,还未说话,齐书两人自觉丢脸,愤恨怨毒,竟主动跪下朝越帝诉苦。

    言外之意是——贼人太坏太强大,一定是从我们宗门学到了好功法抢走了宝物,现在反打败了我们,我们觉得好丢脸好无辜,求陛下表态重责此人。

    一边是救驾之人,一边是天策阁,越帝露出很为难的姿态,目光还往另一侧看去。

    原来不知何时,蔺珩来了。

    小鱼公子可是他的人,没道理只为难他一人吧,越帝抛了包袱,蔺珩却漫不经心,淡淡道:“江湖人江湖事,私人仇怨私人处理,玉宴之,你觉得呢?”

    玉宴之也在?众人目光一扫,很容易就见到了这个姿容出众的首席大弟子,齐书心中嫉恨玉宴之,但也想利用他给自己找回场子,所以开口:“大师兄,此人伤我天策阁颜面,难道你不出手吗?”

    两人前后开口,有几分逼迫的味道。

    玉宴之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若有所思,“你们两个合起来打一个都输了,是很丢脸。”

    两人:“...”

    玉宴之:“连剑都打飞了,是剑客的耻辱。”

    两人:“...”

    玉宴之:“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她估计还没出全力。”

    好了嘛,血槽清空了,这两个在江湖上还有些名气的青年才俊脸色难看得跟吃了屎一样。

    秦鱼都觉得这个美男子是不是认出自己是黄妈妈了,这特么太解气了!

    不过玉宴之一本正经怼完自己的师弟妹,又转过脸来看秦鱼。

    “剑是好剑,更厉害的还是这剑法。”

    “如果我没看错,这是《周山剑》吧。”

    “既是传闻已经失传的《周山剑》,阁下又连败我这不成器的师弟妹,那我不出手也说过去。”

    秦鱼看了他一眼,幽幽说:“主要是你想见识《周山剑》吧。”

    这小子心性是纯正耿直,但并不蠢,画壁的事情,天策阁只能关在门内处理,像前面两个蠢货不仅嚷嚷还打输了,难怪玉宴之生气。

    玉宴之没有否认,握着腰上的长剑,轻轻说:“你可以拒绝,也可以加一个人帮忙,比如...”

    蒋慕辰主动跳出来:“我可以!”

    那主动劲儿别说了,就跟班主任喊人组织春游问谁要去,学渣第一个跳出来——我我我我!!

    他知道秦鱼肯定不是玉宴之的对手,因为对方已是大师级了,但两个人比一个人好啊。

    玉宴之颔首,“可以。”

    秦鱼其实不太情愿,对蒋慕辰说:“你是不是傻,一个人输比两个一起还输丢脸得多!”

    蒋慕辰:“我不怕丢脸!”

    秦鱼:“我管你怕不怕,反正我怕。”

    蒋慕辰是怕她的,闻言胸闷,但被怼也不是一两天了,只能悻悻乖巧站那儿。

    然而之前两个一起输的师兄妹:膝盖好痛。

    秦鱼不想跟玉宴之动手,于是看向蔺珩。

    “相爷,您觉得呢?”

    蔺珩:“我倒是挺想看到你丢脸的。”

    秦鱼:“...”

    你特么能不能有点做老板的心胸。

    目光一扫,又觑到上闻泠韫冷漠的眼色。

    仿佛也在说——不要赢,打惨一点,好让我开心一下。

    秦鱼秒懂了——这两个心肝黑的都想借玉美男试探她真正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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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都说话了,那就必须打咯。

    蒋慕辰神色凝重,握着赤山剑好像在参加丧礼似的,而秦鱼摸了下干将,神色也没轻松到哪里去。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中院两角,而玉宴之一人站在上头。

    对峙三秒。

    蒋慕辰看了秦鱼一眼,见到后者转了剑刃后,到底是联手厮杀过的同伴,意会不言传。

    刷!

    赤山出了!

    秦鱼的干将在后两步迅疾跟上。

    赤山霸道,干将刁钻。

    这两把剑都是名器级别的,自然让人开眼,但很快被压下了。

    因为玉宴之拔剑了。

    他的剑水青色,拔剑之后,剑刃清透,入水则幻水色光影,因剑柄以红秋枫为雕形,故名秋水,亦是天下十四名器之一。

    秋水曲临江,动辄见风华。

    秋水此剑重剑意,意形色,不重不快,自然温润,如秋时过江水,春泉裂冰川,这样的剑注定是没有破绽的。

    至少在玉宴之拔剑的那一刹那,三剑一比,蒋慕辰的弱跟破绽就先暴露了,比如赤山的霸道,他不够,比如干将的妖邪强横,秦鱼不够。

    只一剑出。

    两下就格挡了两人的剑,那剑力,剑势,剑速,何止是两三倍啊,说是四五倍都不差了。

    蒋慕辰被一剑劈飞了,伸手抓住了柱子,那手掌都在柱子上硬生生挠出了深刻的抓痕在稳住了身体,但秦鱼比他强,只见她身形后退时,脚下一点柱面,竟如同壁虎似的,脚下沿着柱子往上倒退行走,再一空翻,长空挂月一跳斩!

    衣袍锦白,面具带银,借着日光竟有灼灼刺目的白光——此时就是视线上的障碍了,如果玉宴之抬头看的话。

    然而...他没抬头,反而闭目了。

    闭目时,闻风声水声呼吸声,也自能闻见剑的声。

    半空的秦鱼一看就暗觉不好——这点儿很硬啊。

    果然,闭目一瞬之后一呼吸,玉宴之猛出剑,剑气朝华如秋水,灌涌而出,然后...

    铿!秦鱼转攻为格挡,半空剑击,众人只听到剧烈的剑鸣颤音,仿佛在场之人的剑都为之空鸣了似的。

    名剑之争,名剑之斗!

    半空的秦鱼借力后落,抓住柱子一个旋身,衣袍飞扬时绕着柱子反掠过来,如同鬼魅,而蒋慕辰已带赤山重击过去,玉宴之挑刺剑,蒋慕辰不敌,眼看着那秋水剑影叠出,几乎要挑飞赤山剑,秦鱼来了。

    接应,卸力,蒋慕辰得以喘息,但刚好看到秦鱼在内力跟经验远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强应斗剑,你看得出强弱,但你不能一眼看破输赢,因为气势!

    一个人,斗的时候,不管输赢,竭力而战,这就是气势!

    蒋慕辰忽悟了,在画壁洞穴中几次迎战强者以弱而战,他次次都觉得不能赢,次次都想退走,但都被秦鱼带飞了,那时他们都赢了。

    这一次,他依旧以为会输,却有一战的勇气,但他陡然明白他跟秦鱼之间缺的不是勇气,而是自信。

    因为自信,一再进步,因为自信,越到尽头,越易突破。

    忽然间,蒋慕辰脑海中闪过赤山剑法的几片联影,最终重叠成了一剑。

    于是..他出去了,高声一喝,内力喷涌而出,身形身法剑招联合,最终成了一剑。

    玉宴之眉目一顿,放弃挑杀秦鱼,只将她劈退出去,然后一剑...

    铿!

    秋水共赤山。

    水与火,绵柔对刚烈。

    众人只觉得眼睛一晃,然后片刻时间,见到了。

    蒋慕辰战意凛然,双手握剑如泰山式,而玉宴之单手握剑,剑跟剑是力的倾轧。

    赤山在颤抖,秋水一动不动。

    林坤叹气:“顿悟了,不错,但还是差了一些...”

    他说着,忽然目光一闪,因为看到了。

    看到玉宴之身后陡拔闪出的魅影,迅猛如狡狐,玉宴之垂眸,手腕一抬,秋水之上内力成气,陡轻狂,蒋慕辰脸色一变,接着看到抵挡赤山的一剑诡异消失,竟瞬息以剑背击打他的腰腹。

    砰!内力过剑背到腹部,蒋慕辰吐血,被拍飞出好几米,落地后连赤山剑都握不住了。

    但在蒋慕辰落地之前,玉宴之的身影消失了,避开了秦鱼的一剑,且秋水也幻影流动,朝着秦鱼手腕挑去。

    秦鱼来得诡诈,他应对得更迅猛,秋水弯曲如蛇,但...秦鱼也消失了。

    剑影出了。

    “周山剑影...”

    比之前更快的剑影,不知此人是早已藏拙,还是临时突破,但都激起了玉宴之的好战之心,

    玉宴之眯起眼,步伐微微一步迈出,身形陡也幻变起来。

    剑影斗剑影,地上的蒋慕辰哑然了,眼睛跟着这些剑影动,也跟着这些剑影的击剑而动,铿锵铿锵不绝于耳,到处都是剑刃击打的白星。

    另一边,林坤等高手也看得入迷,也只有云公公淡然处之,在越帝身边低声讲述这些剑法由来跟厉害。

    越帝:“莫非这小鱼公子还能...”

    他一副不懂武学的模样,云公公却是轻微摇头。

    另一边,俞庆也在跟蔺珩解释。

    蔺珩听着,神色波澜不惊,也没跟着剑影动,一派木然冷漠的样子,因为他手底下的高手太多了,天赋超绝者不少,这个秦鱼潜力哪怕不低,也没有让他唯一惊艳的程度,所以,...

    忽然,蔺珩听到众人抽气声,侧眸一看,刚好看到剑影全部消失了,而玉宴之的剑一刺,秦鱼的剑飞出去了。

    完了!

    眼看着飞了剑的秦鱼被玉宴之一剑逼退,那剑刃直朝咽喉,有人都在等着蔺珩或者越帝喊结束了,然而这两人都不懂武,也许不知情势急转,所以这秦鱼的命~~

    然而也是那一瞬,不懂武学的蔺珩却看到了这个采花贼腰肢后弯,避开了削向脖颈的秋水剑。

    也是那一弯,显出她的腰肢如蛇柔软,纤细柔韧得掐掌可握似的,这是蛇妖么?蔺珩微微皱眉。

    脑海里恍惚闪出一片影像来。

    这样的腰肢跟柔软,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同样在观察秦鱼实力的上闻泠韫心理也略咯噔一下——这个采花贼的身段好像比女人还纤细,腰细软得可以,还有那手,握剑时指节如削指青葱,洁白如玉,只除了胸是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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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胸,上闻泠韫又莫名其妙想到两对超级丰满的大胸,那仿佛三个枕头加厚扑面而来的触感~~仿佛还在昨日。

    对了,好像就在昨日。

    一时,她眉眼有了伤感,便闭目揉了眉心,再睁眼时——她见到了真正武学意义上的飞鸟投林。

    那蛇妖弯腰蛰伏时探手,只见她右手飞出的剑在空中回旋旋转,嗡嗡切割空气如裂帛,又迅疾绕了回来,啪嗒一下回到她的左手,在一瞬诡诈中,她一个刁钻强横的下伏突刺!

    周山剑种最不正义的一剑——蝎尾剑!

    如周山这个人,不正不邪,转变诡诈。

    玉宴之这次没有料到,然后...

    哗!玉宴之衣袍下摆被割断一片,剑刃从下往上直朝玉宴之——两腿之间?反正在众人看来是这样的,但最终刹那之间,秦鱼的剑不动了,因为秋水剑已经到了她的咽喉。

    秋水间的水墨凉意就在喉口。

    比斗结束。

    还是败了。

    秦鱼脸色苍白,额头薄汗,内力已完全空乏,手段也全出,却还是败了。

    这很正常,秦鱼自己知道正常,若是对方输了,她自己都不信。

    但她仰面看了玉宴之,这个人的内力依旧充盈,毫发无损,最重要的是——她都没见到这个玉宴之用出首席大弟子从小修行的真正绝密武功。

    但..她忌惮的不是这个,而是从始至终玉宴之的状态。

    他是人,也是剑,斗时自然,收发自如,不为所动,这无关心法也无关剑法,这是一种境界。

    武侠境界么?

    初来乍到半路出家的秦鱼有些莫名感触。

    ——人家从婴儿时期就被收养教导,从小别无其他,只问武道,其心之纯,非你可比,在这点上,你没有捷径。

    脑子再好使,过目不忘,智商超标,情商爆表,这些都没用。

    不过败了就败了吧,败了也是好事,否则过犹不及,加上太落天策阁面子,人家出动了宗师级别的高手怎么办,总体而言败了比胜了好,何况还有诸多突破。

    秦鱼满意了,却忽然察觉到玉宴之低头看她的眼神有点古怪。

    ——主要是你的姿势很古怪。

    姿势?奥,对了,姿势。

    秦鱼正察觉到这样的姿势尤其是剑的状态有点羞耻,黄金壁提醒她了。

    ——现在的你在玉宴之眼里可能是个变态。

    ——你可能觉得无所谓,但我提醒你,他对你的好感度在以喜马拉雅山雪崩的速度在往下掉。

    ——顺便再提醒你,不同身份马甲不局限好感度。

    所以说,她在小鱼公子这边作掉了好感度,那边黄妈妈拼着160斤跳崖弄到的好感度也会掉!

    OH,NO!

    所谓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秦鱼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只见她起身,收剑,一撩衣摆,弹了袖子,一副冰清玉洁坐怀不乱柳下惠的模样,再一抬手,握剑作揖:“玉兄武功超绝,非我们两人所能敌,输给你,心服口服。”

    奸商看同行也都是奸商,心黑的看别人,别人也都是黑的。

    心机比较重的蔺珩跟上闻泠韫两人看现在的秦鱼就觉得这人特别矫揉造作,虚伪得不要不要的,然而在心思纯良的玉宴之看来,这个小鱼公子纵然名声不好,但他素来不以名声取人,能专一武道进益如此快,怎么会是那些好色轻狂之徒呢?

    于是他自认刚刚自己想歪了,神色舒缓一些,也作揖回去,“你只是输在年纪尚轻,日后进益更大,到时候你我再比。”

    秦鱼:“我是否可以问问你多大?”

    玉宴之:“二十。”

    秦鱼:“...”

    秦鱼立马当自己没听到,而蒋慕辰也低头擦嘴角的血。

    二十岁就武道大师级别了,国家级的天之骄子啊,惹不起惹不起。

    众人也有些哗然。

    “孤早听说天策阁一直有个核心大弟子天赋绝顶,如今才开了眼界,不过小鱼公子也让孤开了眼界,还有蒋家公子,甚好,江山代有人才出,孤甚欣慰。”

    越帝欣慰,似要封赏,然而就在此时,上闻泠韫却忽然说:“小鱼公子的确是人才,臣女也曾听闻她的过去不雅,但既洗心革面,效力于相爷手下,也是为陛下尽忠,那...她脸上戴面具恐怕就就不妥了,相爷你觉得呢?”

    蔺珩双手负背,神色淡淡,“有道理,于君王驾前,无人可隐面容,小鱼,脱面具。”

    秦鱼:“...”

    双面间谍的两大老板都要逼死我,心态略复杂。

    但秦鱼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两人对她的怀疑之心,她都演得这么好了都怀疑,这两人心机可真深。

    心里这么想,秦鱼却故意有些紧张纠结,这越发让蔺珩两人狐疑,其他人也略有疑虑,比如蒋慕辰...莫非~~鱼兄很丑?貌若猪头?

    三秒,秦鱼见好就收,收剑入腰扣,抬手朝越帝作揖。

    “草民是江湖人,一时不知朝堂规矩,冒犯陛下,草民知罪。”

    然后秦鱼就取下了面具。

    其实蔺珩两人对秦鱼的疑心是一致的——面具之下,是人是鬼谁知道呢,天策阁时露面的小鱼公子已跟以前的采花贼有些出入,因为过于优秀了,所以他们有怀疑也正常,当然,他们怀疑的是小鱼公子换人了,更有可能~~男人变女人也不是没可能。

    那身段,那皮肤,都不太像一个男人有的,所以~~

    蔺珩定眸瞧着,在看到秦鱼面具下的脸后,眼眸稍稍眯起,后转身离开。

    上闻泠韫也看清了,略惊讶,但也谈不上失望还是其他,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比她想象的好看。

    阴柔美,但并不邪气,反有种柔软的气质,加上那一双长得极好的眸子,整合起来变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当然,也切切实实是张男人脸。

    采花贼?上闻泠韫眼睑微垂,倒是少见长这么好的采花贼。

    ————————

    当着所有人的面,秦鱼被越帝赞赏,接着被赐予五品轻都少尉官衔,就是一个虚职,无实权,但有工资拿,每月一百两白给,节假日还有补贴,在国家官方部门还有特权,都用不着上班,爽得很!

    而且越帝体谅到她是武林中人,还允诺回到帝都就给她送些天材地宝以兹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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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对,毕竟是救驾之恩,比起林坤的丰厚恩裳,这什么五品轻都少尉官衔都是水货。

    对于什么天材地宝,秦鱼还是挺期待的,于是对蒋慕辰也看顺眼了几分,“吃了吗?没吃跟我来,带你吃鸡去。”

    蒋慕辰难得被秦鱼温柔以待,也不顾伤势,笑着跟进去,然后就看到了后院子驾着火烤的。

    鸡。

    鸡是烤鸡。

    就是没肉。

    就一白森森的鸡骨架放在那儿。

    蒋慕辰没想太多,就是若有所思,“小鱼兄,我只听说过乌骨鸡,莫非这是白骨鸡?”

    秦鱼看着鸡架面无表情,“幸好不是白骨精,但我肯定有猪八戒来过。”

    那个死抠死抠黑心肝的奸相还吃了她的鸡!

    “算了,鸡骨汤你喝吗?大补!”

    “...那..喝吧。”

    蒋慕辰觉得以秦鱼现在的肃杀状态,不喝的话会被打死。

    ————————

    喝完鸡骨清白汤,午时下山,后又整合了平原上的女眷们收拾铺盖滚回了帝都,相比之前的声势浩大,回去的时候颇有些狼狈。

    “不过幸好那些刺客没有对平原上的人动手啊,老老少少的还好,女的就惨了。”

    不是她对女人有偏见,而是这官僚世家女眷跟宫妃扑面颜值位于帝国女性最顶峰,男人们有权有势,你还能拦得住人家挑好看的改变家族基因?于是美人越来越多,祖母生亲妈,亲妈生女儿,一片美女云集,这要是被刺客包围了,十有八九的女眷都会倒霉。

    幸好,没有。

    秦鱼见到皇后依旧端着妖后的美貌跟气质一脸惊讶得感慨山中凶险...又特地传唤了下秦鱼。

    说想见识下这位救了君王的青年才俊。

    不过秦鱼是外男,又有采花贼的名头,为了避嫌,就多叫了一个人。

    女人。

    秦鱼在大帐外见到上闻泠韫,稍微尴尬,后者倒是冷漠,似乎已经淡了黄妈妈挂掉的伤痛。

    但洛瑟这个人是恶劣的,竟还当面提及了。

    “本宫听说黄妈妈不幸遇难了?”

    上闻泠韫脸色微微一白,垂眸:“是。”

    洛瑟:“阿,好生可惜啊,本宫还想喝她煮的丰胸鱼汤呢。”

    上闻泠韫:“是可惜。”

    洛瑟:“尸体找到了吗?”

    上闻泠韫:“不曾。”

    “是么?那没准活着呢,毕竟这世上的事儿最难料了。”洛瑟神色幽幽,目光游走在边上一脸平静内心其实十分古怪的秦鱼身上。

    “小鱼公子,你是江湖中人,见多识广,你觉得呢?”

    秦鱼故作思索,“是有这个可能的,没准黄妈妈侥幸逃生,隐姓埋名了呢。”

    洛瑟一笑,“易容成另一个人也有可能啊。”

    上闻泠韫眉头一皱,不经意瞥扫两人,目光终于顿在秦鱼脸上,细细打量后撇开脸,“我倒希望如此,活着总比死了好。”

    “是吗?泠韫你果然比我想象的善良。”洛瑟笑容妩媚动人,上闻泠韫不太喜欢她,很快借口离开。

    “去吧,正好我也有话跟小鱼公子说。

    上闻泠韫刚出去,洛瑟就走到了秦鱼跟前,秦鱼看她走得太近,就退了一步,“娘娘...”

    洛瑟忽然把手放在她胸口。

    如果这一幕被别人看到,恐怕会吓死个人。

    “易容之术,这里也可大可小么?”

    秦鱼眯起眼,在对方的手摸向脸庞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腕,把手拨开,一边幽幽说:“娘娘好眼力,想来也是易容高手。”

    洛瑟:“我一介妇人,哪里是什么高手。”

    秦鱼:“皇后自然不能是高手,可石榴可以啊。”

    综合诸多线索,排除不可能的,剩下可能的,最终猜测最大可能的——皇后。

    洛瑟沉默了,目光跟秦鱼对视起来。

    秦鱼微微笑着,不语。

    片刻后,洛瑟展颜一笑。

    “认得出石榴,又会易容,还不让我摸脸相骨,明明已经被我认出是小鱼公子也是黄妈妈,还需要遮掩什么呢?所以你还有另一个身份咯。”

    “我说的对么,相爷夫人。”

    这就是互相加筹码威逼的时候了,估计也是想胁迫她为自己服务。

    一个姓蔺一个姓上闻也就算了,这特么还要加一个妖后?

    无间道都不敢这么演。

    秦鱼沉默片刻,忽诡秘一笑。

    “既然认出我是小鱼公子也是黄妈妈,更是相爷夫人,那皇后娘娘想必也不介意我把娘娘代君王睡宫妃的辛苦告诉相爷吧,然后再让相爷安排下通知陛下,想必到时候很好玩。”

    洛瑟定定瞧着她半响,轻抚眼角血红的精致泪痣,“夫人跟相爷夫妻关系不错么?”

    “不,很差,估计他会杀我,但是我这人心怀,能拉垫背的,多拉一个是一个。”

    “反正我光脚不怕你们这些裸身的,一开门,看看谁跟难堪可好?”

    洛瑟笑了。

    “你可真不会怜香惜玉,不过...”

    “我还真不怕裸身对人,倒是你更怕一些吧。”

    她似笑非笑,一副妖娆娇艳的姿态,秦鱼忽在想那位清雅雪丽的灵妃,不知道是被这个妖女蛊惑的,还是被强迫的,但后宫之事难料,多数女人都不自由。

    然她是秦鱼。

    这点勾人的小伎俩...

    妖后看秦鱼眼神没有半点变化,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硬茬子。

    也对,之前她穿得衣衫不整,人家也没多看一眼。

    “只是非绝对利益,你我没必要,对么?”

    秦鱼双手交握,笑容清雅。

    “娘娘说得很对。”

    那就暂时休战。

    ————————

    秦鱼没想到自己回帝都后,蔺珩竟让他住进相府,宫内送来的宝物很快就到了,不过先送到蔺珩手里的,后者再叫她过去领。

    蔺珩没怎么在意,随手就把宝物给她了,秦鱼打开一看,里面一颗弹珠大小冰晶玉透的珠子,正冒着森森寒气。

    “这是?”

    蔺珩抬头,淡淡道:“你这么没见识的吗?”

    秦鱼膈应了下,胡扯:“年少不懂事,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只认别人家闺女美色,不认宝物,让相爷见笑了。”

    蔺珩没搭理她的自黑,“冰玄晶珠,冰川原地中开采出的天地奇珍之一,蕴含宝力,配合练功吸收寒气可转内力修炼,极其珍贵,他倒是大方。”

    那不跟小龙云的万年玄玉床差不多效果了?

    秦鱼上手之后已经感觉到了它蕴含的能量,加上黄金壁解释,也就明了它的珍贵了。

    话说那冰川地这么多宝物的吗?

    “陛下果然大方啊,说给的宝物,这刚到帝都一天就送来了,不愧是帝王。”

    “你想暗示我什么?”蔺珩盯着她,目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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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鱼斟酌了下,还是把昨晚酝酿了一晚的腹稿打出来,于是笑眯眯说:“别人都叫我小鱼公子,相爷可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外号?”

    蔺珩不说话。

    秦鱼自说自话,“那是因为我小时候绰号叫做大鱼啊大鱼!”

    她压了下语气,把大鱼啊大鱼喊得抑扬顿挫。

    大鱼啊大鱼,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么?

    蔺珩放下笔,“鱼已经送到你院子池塘里,现在,滚出去。”

    秦鱼身型利落出了书房,还顺便关上门,很有礼貌。

    蔺珩:“...”

    他觉得这种下属估计只能用完就甩,过河拆桥,不然不利于身心健康。

    ——————

    真是好大两条玄玉旗王!

    跟之前天策阁捕捞到的也只小了一点,但两条加起来分量就足够了。

    秦鱼让黄金壁计算下对这两条鱼跟那冰玄晶珠的最佳效率使用方式,黄金壁也挺给力,分分钟就出来了。

    ——先吃,握紧冰玄晶珠运转丹田含珠吞吐出寒气,然后再吃鱼,一天内把鱼肉吃完,两天内把它们全部消化,可以把它们蕴含的能量50%吸收,这是目前以你的条件能达到的最高资源利用率。

    50%吗?算顶高的了。

    她预估这个世界的人种水平能达到她成功层次的不多。

    “如果换了那个玉宴之,他能达到多少百分比?”

    ——至多40%,比你低。

    “那我也没比他高多少啊。”哪怕对方是一宗翘楚,秦鱼对自己也不太满意。

    ——人家是武道大师,而且每个世界总有那些极端的天才,天策阁收的是一大片青年才俊里面的人才,而这个玉宴之是数十年来论天资最优秀的一个。

    秦鱼:“在这一代算第一么?我的意思是包括其他宗门,整个武林...”

    ——不算,缥缈门跟云烟阁各有一个,比他还出色。

    ——但你要比的一向不是同代人。

    秦鱼秒懂了,她要防备的是那些已经学有所成大道至深的老东西。

    “两个好感度是完成了,接下来估计就要去河东了...就算河东距离帝都不是很远,但来回路程也要四五天。”

    秦鱼算了算时间,感觉到一个月时限之紧迫,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她把两条鱼捞出装到大桶里,拉到练武室,再将碗筷刀器等准备齐全,然后~~她还得有另一个准备,打开后窗,她目光往不远处那花树枝头喳喳叫的麻雀看去。

    四目相对。

    那麻雀比绿豆还小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好像看昏了似的,而秦鱼的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过了一会,秦鱼抬手手指勾了勾,那麻雀乖乖飞了过来,落入到她手中,秦鱼嘴角一勾,带着麻雀进屋。

    ——你又要干什么坏事儿?

    “什么叫干坏事,我就是玩一下鸟不行吗?

    黄金壁无话可说,过了一会,这麻雀飞出去了,依旧落在枝头,但在一些花树间自由自在玩闹。

    ——————

    回屋后,秦鱼拿出冰玄晶珠一口吞了下去。

    黄金壁沉默了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然后震惊了!

    ——你什么情况!是让你握着,不是让你吞了!

    ——你疯了!这是冰寒极致的冰玄晶珠!你吞下去会死的!

    秦鱼:“不会死,我算过了。”

    算过?你算怎么算的?

    肉体抗压温度跟内脏器官运行抗压温度?还是这冰玄晶珠的寒温散发度?

    反正黄金壁走的向来不是科学数据路线,秦鱼都吞了,它能怎么办啊。

    寒气凛然而至,从胃部散发覆盖所有器官跟精血。

    秦鱼呼出一口气,这口寒气在空气中像是化成冰雾似的,眉毛上也开始附着冰霜,在身体被冻结起来之前,她脱掉外袍,露出修身的内衫,手起势,打拳!

    黄金壁认出来了,这应该是她在画壁里面整合出来的拳法,这种拳法实战威力不强,但可用来活络胫骨强身健体,算是这个世界的年幼学子的武功基础教学类型,但在秦鱼整合改良后效果不错,起码冰冻的精血又开始融化了,促使精血重新游走,其实是可以用药的,但秦鱼知道这里是蔺珩的地盘,买什么东西出入会被对方发现,而且药物作用虽是辅助,但她更希望自己用本质克服,所以她只以打拳硬抗到最后,本来因为身体内部霜冻,打得有些艰难,但一步步软化后,速度越来越快,残影片片。

    直到半个小时,汗水浸透衣衫,秦鱼浑身湿透,脸上汗水滴答滴答流淌,但她没死。

    没死就说明她赢了。

    “握手上吸收太慢了,也总有挥发的时候,还不如吃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秦鱼:“不,这是搏一搏,摩托变骑车,我知道你其实是佩服我的。”

    被说中的黄金壁闭嘴了,死也不愿意夸她。

    秦鱼收了拳头,洗了手捞出水桶里的一条鱼,杀鱼片肉!吃!

    吃多少也是一种数据信息,她卡好了量,吃到限度就停手,盘腿坐着修炼消化,然后再练拳再吃!

    两天四十八小时全分割在吃、打拳跟修炼三件事之中,一分一秒都没浪费。

    ——————

    “她人呢?”

    蔺珩准备派秦鱼去河东办事,得到下属回应说这厮闭关两日修炼,本来也没什么,武林中人闭关修炼是常有的事儿,何况她刚激战过,蔺珩也就等了两天,但两天后都入夜了,也不见这秦鱼出来找他。

    本来也不是非要这个人,手底下人才济济,实力比她强的有好些个,蔺珩直接定了其他人,计划完整施行,众人出去后,蔺珩处理了一些公事,出书房的时候刚好见到隔壁屋舍一片凄冷。

    那院落原本住着谁,他心里清楚。

    管家看蔺珩顿足看那房间,他心肝颤了颤,暗暗忖度虽然相爷对那女子也不算热络,但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不过蔺珩很很快就转身踱步出去,走过花园,也是无意识散步,他在想朝堂一些谋划,关乎那些阴谋诡计——当然,是他的阴谋诡计。

    走着走着。

    “那边住着谁?”

    外面檐下有挂灯盏代表着这个院落有人住,可屋子里面又漆黑一片。

    “是小鱼公子住着。”

    蔺珩明了,不置可否,正要绕道过去,忽想起了什么。

    “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管家有些担心,“相爷,要么我陪着吧,那小鱼公子毕竟...”

    毕竟是武林人,有武功的,若是起了歹心就不妙了。

    “她不敢。”蔺珩淡淡一句,然后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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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外面有灯盏,借着月光,其实还是有些光度的,蔺珩一直都有不提灯盏的习惯,因在他看来,这世上的路再黑,也有灯照不明的时候,他不信灯盏光辉,宁可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前行。

    所以他双手负背,一个人漫不经心走进院落,背影有些拉长,不经意间瞥到鱼池边上地面上没有水迹,但鱼已经不见了,那就是两天前就被捞了吃?

    不过既给了她,也无所谓她怎么处置。

    蔺珩偏过脸,沿着中间石板路往里面走,进了中堂内厅后,他偏左一看,屋内还是安静。

    他靴子低厚,踩在石板路上声音不小,习武之人不可能听不到动静。

    没反应,要么修炼到了紧要关头,要么就是故意躲而不见。

    躲就躲了,他还偏要见她不成?

    一个采花贼当自己是青楼绝色花魁呢。

    心机深沉如蔺珩不置可否,正要转身出去,忽听到里面有水声动静。

    应该说,水声一直都有的,是他走近后就没了,看他站着不动一会,又故意弄出了动静是吧。

    怕他进去?

    而此时的秦鱼是这样想的——她刚刚练完功,浑身都是两天累计下来的汗水,不得洗个澡么,谁想到刚下了浴桶这姓蔺的就不请自来了呢,来就来了,还站外面不走了,也不动弹。

    秦鱼想了下,故意闹出水声,让对方明白自己在洗澡,以蔺珩这厮清高冷傲歹毒不近女色的尿性,估计会猜到她的用意,冷嘲一下然后管自己走了。

    果然,蔺珩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他没动。

    因为他的想法悄悄拐了一个弯——一个没什么贞操跟道德可言的采花贼竟还用这种手段来逼他走?

    蔺珩双手负背,慢条斯理说着话,往前踱了几步,抬脚,一脚踹开那扇门。

    “男子汉大丈夫,洗个澡还扭扭捏捏,有什么是我蔺珩见不得...”

    他的语气顿了下,因为门被他猛踹开后,门撞击在其他门扇上,但他先见到了屏风后的浴桶有人一闪,披在上面的外袍被拽了下去,直接穿上了。

    穿是穿上了。

    蔺珩却觉得刚刚一闪而过时,那月光照屏风显轮廓,百鸟朝凤图,腾飞的青羽凤凰后带白纱,白纱后面有一片曲线优美的轮廓。

    也只是一瞬,近乎错觉,然后他便见到了皮袍覆背脊。

    款款宽松,青丝铺肩头。

    “相爷?”秦鱼系着带子出来了,还是那张男人的脸,外袍也穿着,就是头发都湿着。

    男人。

    蔺珩看着是男人。

    但若是不看这张脸,月光莹莹,纵是男人的衣袍,他也知道什么叫月华身姿。

    很古怪。

    别扭。

    明明是采花贼,却端是一副要被人采的模样,莫非传言有误?

    蔺珩不动神色,“打扰小鱼公子洗澡了?”

    你这特么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心里没数?

    “哪能啊,相爷若有事儿,属下就是在油锅里也得跳出来给您办事。”

    “你这样机灵,若有油锅,也只有你让别人跳的份。”

    “多谢相爷夸赞,其实属下没有那么聪明的。”

    “....”

    能溜须拍马能厚颜无耻,这属下的能耐还是可以的。

    蔺珩坐下了,瞥眸看她,“沉迷于闭关修炼都忘了我要交代的事儿,看来收获颇丰。”

    “算是,顿悟了几个绝招。”

    “说来听听。”

    “猴子刺桃。”

    “...”

    想起这厮惊才艳艳刺玉宴之还差点得手的一剑,蔺珩默了。

    沉默如此耐人心神。

    秦鱼脸颊上的水滴渐渐流淌下来,凝聚在下巴。

    男人的脸,自没什么好看的。

    蔺珩也没兴趣,便沉沉说:“河东的人马本就安排好,但前些时日得到消息,那边有些复杂,今日又派了一些...当想来你既顿悟了,进步如此大,倒可以作为奇兵使用。”

    这倒是正和秦鱼心意,她低头作揖。“相爷吩咐,属下自然鞍前马后为您办事。”

    “我倒不期待你鞍前马后。”

    蔺珩见不得这人一脸忠诚虚伪的样子,故意这么说,秦鱼似惊恐难过,“相爷您...”

    蔺珩单手抵着桌子,侧过身来,面如刀削,俊邪刻薄,一双眼跟魔鬼双眼剐出似的,“宁愿你居心拨测一些,这样才好玩。”

    请问,你是变态吗?

    秦鱼略尴尬干笑,“为旁人不可为,相爷真乃大丈夫也。”

    变态哦变态。

    “鱼吃完了?”

    秦鱼知道瞒不了对方,坦诚回:“吃完了。”

    “你是猪吗?”

    “...”

    吃你两条鱼还带人身攻击的?

    秦鱼不说话了,很委屈沉默的样子。

    蔺珩嗤笑,起身走出去,秦鱼送到门口,作揖相送。

    蔺珩只回头轻撇一眼,忽目光在这人附身作揖后露出的脖颈上一顿,往下是什么,他没想。

    女人他都没兴趣,何况男人么...

    水珠流淌,脖颈雪白如玉,那血管筋脉轮廓...

    他偏过脸,扫过地面时不经意又瞧到这人足下一滩水迹,似从小腿流淌到脚踝。

    她穿的是内屋的拖鞋,早已湿润了。

    像是她的人,里面估计也湿了。

    蔺珩微微皱眉,有些嫌恶,转身走了。

    秦鱼:“他刚刚那样好像看到一坨屎一样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就一个意思,觉得你有点骚。

    ——一个男人骚成这样,有点可怕、

    秦鱼:“...”

    这男人不仅变态,而且鬼畜啊。

    心灵扭曲吧。

    把她的壁壁都带坏了。

    ——————————

    河东,距离帝都之所以说不远,是因为水运通达,因顺江淮河盐运通达,从帝都到河东,快船最快两天就可以到,但走陆路就不一定了,因是帝都建基之地,外域自有天险庇护,十天半个月还得是快马,所以水运更通达。

    秦鱼走的就是水运。

    只不过上船的是小鱼公子,下船的就是一个五官普通羸弱的文弱书生了。

    穿得还不太体面,粗布青衫而已,仗着有几分才情还给人写了几对对联,通过跟这些人的联络,借他们的嘴一步步描绘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等下船的时候这些前来河东的老乡亲们还邀请秦鱼去他们家做客教书。

    秦鱼婉言谢绝,因为她是家败愁苦凭着一直婚约来找未婚妻的,如果人家悔婚,她就一头撞死在人家的门前。

    众人闻言动容,纷纷鼓励她要勇敢,坚持不退让!

    ——奥斯卡最佳编剧,戏特别多。

    秦鱼不理他,一心找未婚妻..不,是找三波人。

    第一,蔺珩的人马,她得杀了这些爪牙满足任务。

    第二,找到荆临侯。

    第三,找出老太师埋伏在蔺珩身边的内奸。

    ——第一第二就算了,第三也在河东?

    秦鱼:“那老太师不得通过内奸的关系洞察蔺珩对河东的部署么,找到老太师在河东的人马,总能等到帝都内奸传递出的消息,顺藤摸瓜而已。”

    黄金壁不担心了,它觉得这事儿很容易成。

    因为这个人最擅长干这种事儿。

    演戏,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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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年头,若是有点钱,在哪里都混得开,何况汇源只是算是乡镇小城,不过来汇源之前,她特地在河东郡大城里面逗留,找到荆临侯府,荆临侯府早不知道被多少人关顾了,荆临侯的心腹小厮要么被杀要么被抓,为的就是找到荆临侯的踪迹,所以,人都被抓完了,怎么办呢?

    “说是让我办事,半点资源信息都不共享,呸!”秦鱼吐槽蔺珩,但动作很麻利,当夜直接绑了荆临侯曾经一号爪牙他媳妇。

    这媳妇最近很郁闷啊,丈夫惹事了,被绑走都好多天,生死不知的,她愁得不行,心情不好,只能让隔壁老王纾解纾解,哦,秦鱼就是在两人以肢体动作解愁绪的时候抓了人的。

    用杀猪捆结五花大绑,也不文化,直接上心理催眠,问啥说啥!

    当然不是问荆临侯去哪了,因为人家很多不知道,所以问——这人性格习惯作风喜好。

    这妇人竟挺清楚,连荆临侯屁股上有一颗老鼠痣都知道,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跟荆临侯也滚过床单。

    秦鱼默了下,打量这个女人,哦,半老徐娘风韵犹存,那侯爷眼光倒也不错,就是缺德了点,因为这个女人的丈夫对他其实相当衷心,啥事儿都肯帮忙干,曾两度舍身忘死挡暗箭,结果人被牵连绑架了不说,头顶绿帽厚重严实保暖得很。

    情报收集完毕,秦鱼也不杀人,解了催眠后就走了,因为这两个是不敢说出去的——怕被浸猪笼啊。

    ————————

    汇源这个地方虽不小,却也不大,秦鱼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收集信息起来很快,她是这样想的,人可以易容,装扮可以更改,言行举止可以改变,但吃食喜好这些是改不了的。

    退一百步说,这人也是要吃饭的。

    但不会每天都如普通人一两天买一次,而是一次买好几天的,因为是躲藏逃命,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尽量减少暴露的机会。

    当然,如果运气不好,可能要等对方好几天才能等到,不过不要紧,一边套话一边窃听,秦鱼擅长,只花了半天时间她就锁定了七八个怀疑对象。

    锁定了就排查,排查了再排除,再锁定。

    这是细致活儿,人家一队干的事儿,秦鱼一个人全干完了,还不用动弹,动脑子就行了,而且因为是一个人,动静小,不会引起对方察觉到做出反应,这是秦鱼的优势。

    不过秦鱼花了半天加一晚,把七八个怀疑对象都排查了一点也没找到人。

    路线错了?

    不对。

    她的路线没错,是因为有了变故——蔺珩跟老太师的人马应该都到汇源来搅动过一波了,对方定有所反应,不敢出来了。

    不是这几天的事儿。

    于是秦鱼把时间线拉长,拉到一个月,终于让她琢磨出来了,锁定了最终对象——一座庙。

    但这座庙不在汇源,而在汇源跟金刅郡之间的和湖山。

    和湖山中有一座名声不大不小的观音庙。

    ————————

    金刅郡是二等郡,比不得河东郡是一等郡,在行政级别上是被后者管辖的,而和湖观音庙在河东郡区域还是很有名气的,求子很是灵验。

    但秦鱼觉得这样的场合,易容有些麻烦,第一,来观音庙的多数都是妇人千金,带着丫鬟或女眷。第二,夫妇,多年无子或者新婚燕尔求子要么就是不孕不育的夫妇。

    若是女人,单身女子麻烦,秦鱼也不想装成女人,因为那晚洗澡之后,蔺珩这个变态的眼神有点奇怪,心机那么深,不能再给对方那种错觉——万一她身材太好,他惦记上呢?

    ——他不在河东。

    不听不听不听!

    秦鱼不理黄金壁,思虑之后,把自己易容成了一个普通男子。

    她跪在观音前面求签,还念念有词。

    “菩萨啊菩萨,求赐我一个健康活泼胖嘟嘟聪明伶俐长大后英俊无比帅绝天下三元及第的崽吧。”

    这要求不低,边上的富态妇人没忍住,“这位郎君,怎就你一人,你媳妇呢?”

    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在观音菩萨面前这样唠唠叨叨的。

    “我没媳妇啊。”

    “没媳妇你求子?”

    “我有子自然就有媳妇了啊,这叫一步到位越级祈福。”

    “....”

    妇人觉得这人要么是个脑子不好的,要么就是个脑子特别不好的,正要离开,听见这个男子拉住庙里的和尚说要暂住几日,诚心求佛吃斋,菩萨怜悯,必会给她一个好媳妇好儿子。

    和尚:“...”

    没见过这么贪的,当他观音庙是婚姻介绍所么。

    但看到秦鱼拿出白花花的银子,和尚:“施主诚心可见,菩萨定会感知,这边请。”

    ————————

    秦鱼住进了和湖山观音庙的客居,没花多久就锁定了对象。

    荆临候,她知道是谁了。

    ——找到了,不动手?

    “不啊,还不到时机,还得安排安排。”

    秦鱼说的时机,就是她的手段了。

    ——要开始找两边人的爪牙了?

    秦鱼:“找什么找,本来就心里有数,不过不全,在汇源看穿的也就一部分,要把他们都引过来,只需要放出一个消息就行了。”

    比如——荆临侯在和湖山观音庙的事情。

    放消息是一门技术活,低调自然优雅有深度,还得给对方调查核实的尺度,让对方确信这不是别人放出的假消息,而是他们聪明伶俐查出的真消息。

    秦鱼一边在山中盯着那个伪装过的荆临侯,一边等待,比她预想的还快一些。

    一天不到,对方的人就已经有触手到庙里摸情况。

    比如此时,山中客居小道就有一个看似普通的男子气喘吁吁爬山,其实在观测四周,他视线所及,也包括正在院门口吃黄瓜的秦鱼。

    他没留意秦鱼。

    “速度这么快,倒是人才。”秦鱼一边笑,一边把两边人马都记入心中。

    “大概明早就会动手。”

    ——明早?武侠世界似乎喜欢在大晚上办事。

    秦鱼:“什么喜欢大晚上办事,你以为是青楼呢?”

    ——认真点。

    秦鱼:“月黑风高是好办事,但都这么认为,也认为对方是这么认为的,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明晚出手,我明早出手,那肯定就是我先得手呗。”

    ——所以两边人都这么想,也就都准备明早提前出手。

    秦鱼微笑:对,等他们都出手...”

    ——你要当黄雀。

    秦鱼微笑。

    “以我的气质,怎么能是黄雀呢。”

    ——黄瓜。

    刚吃完黄瓜要去吸收的秦鱼:“...”

    等那胖娇回来,估计会发现从前高冷正经的壁壁已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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