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么,总是喜欢把那种柔顺的女子当做玩物。
可她就不同了,她是烈日下最骄傲的玫瑰,她才是那个,可以跟殿下比肩的女人!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需要几个帮手。
金瑶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学院的另外一个方向,一丝不屑的冷笑,缓缓从唇角展开。
这里,倒是不缺蠢货。
跟老师敲定了去宫家诊断的事情之后,林梦雅跟清狐,再度回到了温玉阁。
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温玉阁多多少少的受到了些影响。
毕竟,他们怕宫家,会迁怒于温玉阁。
但很罕见的是,宫家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而这里也是一切如旧,夜夜笙歌不曾停歇。
他们哪里清楚,现在宫屠跟林梦舞自顾不暇,哪里来腾得出手,来找他们的麻烦?
等到他们搞定了一切之后,新的麻烦就会来。
只要有她在,他们就别想消停。
“先生,我能进来么?”
如今的柳倩蓉已经成为了温玉阁的真正的老板,是以现在,她不会轻易示人。
得到她的允许后,柳倩蓉推开门,恭恭敬敬的站在她的面前说道。
“您之前交代下来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林梦雅想起,自己让柳倩蓉去寻几个合适的丫环。
没想到对方的手脚倒是利落,这么快就找到了。
“人品、性格如何?可堪大用么?”
“这个请先生放心,她们都是家世清白,人品纯正的姑娘。而且她们都是外乡人,在这里没有任何的亲眷。现在看来,倒是忠实可靠。”
林梦雅暂且安了安心,的确,在没有外力的引诱下,她们也不会轻易的背叛自己。
“你做事我放心,这几个人,你抽空让人送去马北辰马公子的府上,其他的不用说,他自会清楚怎么做。”
“是。”
正事已经说完,可她却看到,柳倩蓉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事?”
柳倩蓉下意识的赶紧摇头否认,可是又点点头,神色颇有些犹豫。
难不成,是宫家或者是谁来闹事了?
“有话你但说无妨,你与我已经是朋友了。你的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林梦雅以为是因为此事太过麻烦,所以柳倩蓉才这么为难。
但没想到,这人却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连忙上手去扶。
可却柳倩蓉轻轻的推开,抬起头珍重的向她说道。
“我想、我想跟她们一起去宫家照顾宫家的那几位少爷们。我知道此事有些为难,可是,倩蓉想要求先生答应我!”
眉头挑了挑,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柳倩蓉对自己开口,说得竟然是这件事。
她倒是无心反对,毕竟那些人不管是能力亦或是交情,都比不上柳倩蓉。
但凡事有因才有果,她想要知道,柳倩蓉这么做的原因。
“你先起来,我还以为有多困难的事情呢。你且先给我说一说缘由,然后我再安排,可好?”
可没想到,柳倩蓉却摇了摇头。
“就是这个,我不能跟您说。我、我也是有我的苦衷。而且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会拼尽全力的保护好宫家人。求您,成全了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梦雅也不好真的逼问。
毕竟柳倩蓉跟她,也不是单纯的上下级的关系。
但是,之前柳倩蓉就曾经托她去宫家交还东西,现在,又要去当丫环照顾她的家人。
这事,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可要是拒绝了,只怕柳倩蓉不死心,万一想别的法子,只怕会超出她的预期。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即刻答应。
“你容我好好想想,你也知道,我跟宫家的关系不一般。大小姐不在,托我好好照看宫家,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要更加谨慎一些,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柳倩蓉面带失望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她是聪明人,自然清楚对方的考虑。
尤其,还是在几位少爷跟老祖都病倒了的情况下。
“我等您的消息,您请放心,如果您不让我去的话,我一定不去。”
听到柳倩蓉亲口道破了她的担忧,林梦雅反倒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到底,是她小人之心了。
“多谢你能够体谅我,这样吧,我考虑到明天早晨。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柳倩蓉立刻松了一口气,道谢之后,退出了她的房间。
林梦雅看着对反投在门窗上的剪影,渐渐走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清狐,你说柳倩蓉,为何要主动请缨去宫家呢?”
一直藏在房间里的人,从暗影之中走了出来。
勾着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门,玩味的说道。
“不是为了报仇,就是为了报恩呗。”
她瞥了对方一眼,这人,眼睛总是这么毒。
但她觉得,柳倩蓉不像是要去对曾祖他们不利的样子。
只是之前,柳倩蓉有意无意的流露出来的态度,都是对宫家退避三舍。
如今突然改变,又是为何?
“对了,柳倩蓉的过去,你可查到了什么?”
对于她身边的人,林梦雅必须要做到知根知底。
清狐坐在她的面前,姿势妖娆的单手托着下巴,娓娓道来。
“听闻她跟她母亲,出身于大户人家。大约是十几年前,随着母亲搬到了一个小村子里。她们母女二人口风极严,这些年来,也没人找过他们。大约一年前,她母亲过世,然后她就来到了这里,主动找上门来,当了这温玉阁的头牌。”
这段经历倒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到底她心里头还是存了一个疑影。
倒是清狐看她一脸的疑惑,嘴巴不自觉的嘟起,小脸一鼓一鼓的,可爱非常。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脸蛋。
“干嘛?”
她横了对方一眼,而清狐却笑得更开心了,戳她也戳的更重了一些。
她躲闪了几下不成,只能怒瞪着对方,嘴里头警告着。
“我可告诉你,这面具要是让你给我戳破了,我就把你的皮扒下来重新做!”
这面具可不一般,取材于海中的某种珍贵的鱼类。
再加上老师的独门秘籍,所以手感十分接近于真实的肤质。
也因此,让清狐戳上了瘾。
“好了,你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说吧,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她翻了翻白眼,但却没躲。
等到清狐戳够了之后,那人才幽幽说道。
“丫头,你就没想过,她跟她的母亲,有可能是宫家造下的孽么?”
“你的意思是,她是宫家的私生女?这不可能啊,如果她真的是宫家的女子,那她早就被迎回宫家了,还用得着我劳心劳力么?”
她翻了翻白眼,觉得清狐的说法太不靠谱。
但清狐,却瘫在她的面前,眸中闪烁着幽冷的光。
“这么多年来,宫家不可能一个女孩都没有。有什么法子,能保证他们只生男孩呢?”
其实这件事,她之前也考虑过。
但是也许是因为宫家人的身体特殊,所以才导致了这种状况。
尤其是这次,曾祖他们的病,居然是因为血脉引起的,就更加让她确定了宫家人体质异于常人的可能。
但是,柳倩蓉的表现,却让她有了另外一种猜测。
“也许,她要报的,不是恩情,也不是仇,而是‘缘分’。”
清狐眼睛转了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呵,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你打算如何做呢?”
要真的像是她猜测的这样,那柳倩蓉,倒是飞去不可了。
“我很喜欢她,要是她能当我的嫂嫂,也是一件美事。”
“你呀!”
瞧她一副算计别人的小坏样儿,清狐忍不住戳了戳她雪白的额头。
怕是这柳倩蓉,得给自己的小丫头,做一辈子的工了。
“我这是做好事,你不要拿出一副我是‘奸商’的眼神来看我!”
她欲盖弥彰的解释,反倒是让清狐,笑得更贱兮兮了。
林梦雅也懒得理她了,心里头盘算着,明天要跟柳倩蓉怎么说。
她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位哥哥,跟柳倩蓉绑定了姻缘线。
要不,让柳倩蓉都试试?
反正家里头,没人要的居多。
哎呀,她要不要好好的介绍一下几个哥哥的状况?
第一次找嫂子,她真是有点小紧张呢。
不过好在,阿秀回来了,打断了她越想越多的红娘之路。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以让阿秀把那位女先生的情况,打探的明明白白。
那位女先生名叫金瑶,没想到跟白苏一样,居然是个练家子。
在学院里头,挂着的名头是要教学生们骑射的。
至于她跟龙天昱的关系,人真的是龙天昱介绍过来的,只不过他没亲自出面,一直是下人帮着办的。
只不过,对于“未婚妻”这一身份,他也没出来亲口否认过。
这么说来,这人的确是那死男人弄进来。
好啊,在她还在的情况下,他还敢跟人家传绯闻!
她脸色一沉,刚想要去找人算账,就听得阿秀,怯生生的说了一句。
“可是,您跟马北辰的事情,好像也闹得了一个众人皆知...”
“噗”的一声,鼓鼓胀胀的怒气,就被这句话,戳了一个洞。
事情,好像有点尴尬。
不过她的确是清清白白的,但总觉得,好像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可她,又实在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算了,我就暂时放他一马,你还打听出什么别的消息没?”
阿秀察言观色,知道雅姐姐这是暂时不准备上门去问责了,心里头偷笑。
她哪里不知,这是他们小两口的小情趣。
雅姐姐之所以这么轻易就松口,那纯粹是因为,雅姐姐压根就不在乎这个流言。
只不过,想要趁机跟她那位不苟言笑的姐夫耍闹一番罢了。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学院的人,都对这位金先生颇有微词。说她脾气大,架子大,实在是难伺候。她在学院里,除了跟殿下有所接触外,旁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么说来,此人的性格,倒是很骄纵。
可是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被昱放在眼里。也绝对不会为他所用,但金瑶,的的确确是借了他的名义进入的学院。
看来,这其中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挑起眼睛,看向了清狐。
放才还一脸闲散安适的人,被她盯得有点发毛。
“你干什么这样看我?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要是知道点什么,我能不提前跟你说么?”
看他忙不迭的表忠心,林梦雅嗤之以鼻。
“你跟他合起伙来,骗我的事情还少了么?算了,这次就暂时放过你。”
清狐立刻讨好的冲着她笑了笑,可是笑容还没收起来的时候,就听得她幽幽说道。
“要不,你再扮成女人,去卧底打探一下?我总是觉得,这个金瑶没那么简单。”
清狐的脸皮抖了抖,这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刚想要继续挣扎,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用力的敲门声。
“我去开门!”
清狐脚底抹油,开了门就上了房梁,藏了起来。
林梦雅腹诽了几句,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迎向了来人。
进来的,是柳倩蓉新提拔起来的一个花娘。
容貌一般,但交际手腕却是十分的圆滑高超,迎来送往、调节楼内姑娘们之间的关系,都是一把好手。
同时,对方也是除了柳倩蓉跟她的侍女之外,唯一能进入这个小院的人。
只不过,现在,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对。
“见过先生。”
“嗯,碧玺姑娘有事找我?”
碧玺不常来,每次来,也是奉了柳倩蓉的命。
碧玺笑了笑,温温柔柔的说道。
“原本碧玺是不应该来打扰先生的,只不过前院出了点事情。倩蓉姐说,如果您方便的话,希望您能去前院一趟。”
这话纵然委婉,可传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林梦雅想了想,其实她也不是不能去。
“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倩蓉找我有事,怎么不来这里呢?你也知道,我不太方便出去见人。”
经过宫家的事情之后,倒是也没人再敢进来拿她了。
而林梦雅也一改之前的低调的路数,让柳倩蓉放出风去,光明正大的承认了她就在温玉阁的事实。
因为宫家栽了,所以倒是没谁敢公然进来拿人就是了。
碧玺不太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斟酌了一番后,方才说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院有一位客人,说什么也要亲自见您一面。倩蓉姐跟她说尽了好话,那人就是非得要见。倩蓉姐也是被她缠的没办法,才遣我过来问一问您。若是您不愿意见的话,我去把她打发走就是了。”
如果能那么好打发,柳倩蓉何必让碧玺来请她?
终究她不能让柳倩蓉这么为难,而且她已经打定主意,让柳倩蓉去宫家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好。
“是什么客人?可是宫家或是穆家的人?”
碧玺摇了摇头,脸上有些奇怪的神色。
“不是,是一位女客。她说,她是苏岩先生的未婚妻。”
眉头一挑,林梦雅有些意外。
她没上门看看对方是什么货色,倒是那金瑶,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既然如此,那她岂能不见?
“那好吧,我随你去见就是了。只不过,我这个身价可不一般,岂是谁都能见的?”
听得她这么说,碧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奇。
不过说,苏梅先生跟苏岩先生是一对么?
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未婚妻?
“那依先生的意思——”
“古有人七步成诗,今日有我七步生莲,你且去告诉她。我本不是这楼里的姑娘,但我要是在这里见了她,就等于成了这楼里的人。如此一来,我的卖身费,可贵得很呢!”
林梦雅磨了磨牙,小样的,这点小心思,还敢拿出来在她面前显摆?
碧玺心思通透,一点就通了。
“我明白了,先生只管说,如何七步生莲,我立刻去照办。”
林梦雅笑着招了招手。
“附耳过来...”
她这边定下了反击金瑶的计谋,而外面,正在跟金瑶周旋的柳倩蓉,心里头却是窝着不少的火气。
虽都说开门做生意,都是和气生财。
且她们虽说做的是倚门卖笑的买卖,但打人不打脸的,极少会有人如此大胆直白的说她们是出来卖的。
可眼前的这一位,上来就甩脸子不说,身边的人更是每个教养,处处嫌她们这里脏。
她们再脏,也没向旁人伸手要钱花。
可她们,不过是靠着父辈的家财而已,没什么可神气的。
所以尽管她压着火气不得不招待,可却没多热络。
“咣”得一声,那侍女气呼呼的把茶杯,摔在了桌子上。
反手,就给了上茶的小丫头一个嘴巴。
“你怎么做事的?这茶这么烫,要是烫伤了我们家小姐,十条你的贱命也不够赔的!”
侍女恶狠狠的,使劲用眼睛剜了一眼被打的小丫头。
周围的花娘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拽着小丫头回击。
“有什么可了不起的,要是觉得我们不会伺候人,自己去倒。”
那侍女一听,立刻瞪向了那个话说的花娘。
“不过是伺候人的婊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可那花娘哪里怕她,当下嘲笑道。
“伺候人的婊子怎么了?全城的爷们,捧着钱让老娘伺候呢。不像你们,白伺候也没人要!”
“我撕烂你的嘴!”
那侍女上来就要打人,顿时其他围观的姑娘们都不干了,场面一看就要混乱了起来。
此时,柳倩蓉却咳嗽了一声。
“都给我退下,谁教的你们,这么没规矩的?人家来了就是客,还不快给客人道歉。”
这话要是放在别的,恐怕受委屈的人会觉得愤愤不平。
但温玉阁里的姑娘,那可是都是欢场上的人精。
当下,那个跟侍女对骂的花娘,就抢先说道。
“哎呦,倩蓉姐说得对。是我不该乱说话,管不住自己的这张破嘴。也坏了我们温玉阁的规矩,真是又没有教养,又粗俗野蛮。这位女客,我给您赔罪。您可别跟我计较,也别赏我们嘴巴。这脸面啊,可是我们吃法的家伙。要是给您打坏了,我怕您赔不起。”
那花娘阴阳怪气的,直损得侍女脸一阵红一阵白。
柳倩蓉冲着那边使了一个眼色,说话的花娘立刻扭着水蛇腰,往后面去了。
回过头来,她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
“让客人见笑了,我们这的姑娘,性子野惯了,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金瑶心中不悦,她哪里听不出来,柳倩蓉这是在维护那个小贱人。
要是放在家里,她早就把那个贱女人给处置了。
不过她今日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无妨,也是我的人不懂事。也难怪她们平日里,也见识不到这里。毕竟,这里可不是正经人家,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两个人一来一往,打了一个来回。
柳倩蓉功夫深,自然没有露出任何不爽来。
“是,多谢贵客的原谅。来人,给贵客上一壶琼花酒。”
这酒,可是非叶城内,都难得的佳品。
但对反,却丝毫不领情,只是面无表情的催促道。
“酒就不必喝了,我今日来,是想要见一见苏梅先生,她怎么还没有来?”
态度,十分的不客气。
柳倩蓉闻言,眸子闪了闪说道。
“先生,只是我这里的贵客。平日里,也是十分的繁忙,就连我都难得一见,想来,是暂时抽不开身吧?”
“哼!在青楼里还有什么抽不开身的,不是忙着接客吧?”
那侍女没占到便宜,嘴巴更是恶毒了起来。
柳倩蓉心头微冷,被人这样说自己的朋友,她已经很是不爽了。
还真以为,温玉阁是她们能够随意撒野的地方么?
正想着不软不硬的怼她们两句的时候,却看到碧玺带着笑,回答了大厅。
看来,先生另有安排。
“这位贵客,我家先生说了,虽然来者是客,但她事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
她话还没完,就被安侍女抢白。
“凭她有什么事情,也不该拒绝我们家小姐!”
碧玺立刻笑着接着说道。
“这位姑娘说得是,但我们家先生,性子有些与众不同,您要是非见不可的话,倒也有个法子。”
金瑶本就有些看不起苏梅,而且她本可以派人私下约苏梅出来面谈。
但她如此的大张旗鼓,不过是想要彻彻底底的贬低苏梅的身份,让全城的人都知道,那女人不过是个凭栏卖笑的贱人而已。
可如今,对方却拿起了架子。
心中不免冷笑了一声,她倒是想要看看,那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哦?什么规矩?”
“我们这里,凡是客人们想要见今晚不当值的姑娘的话,必须要点月灯。”
碧玺说完,柳倩蓉的眉头,就轻轻的皱了皱。
她还从来没听说,楼里头有这个规矩。
况且,这样做,不就是等于遂了这女人的心愿,把苏梅先生,当成阁内的人了么?
好在她做事一向谨慎,在外人面前,没有乱问。
但是她却看到碧玺的手,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左手的拇指跟食指,轻轻的掐在一起,剩下的三个白嫩的指头轻轻的舒展开来。
心中的担忧,一下子就去了一半。
这是先生跟她们约定的暗号,意思就是“无须担心,一切顺利”。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如看看,先生又想出了什么新奇的法子来折腾这些家伙们。
金瑶眉头一挑,语气之中也带了几分不屑。
“我还以为苏梅先生不是你们阁里的人呢,不既这既然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也不该破了规矩,你且说,如何点月灯吧!”
金瑶暗笑不已,这女人,还真是比她预想的还要不堪。
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是这样的,我们的月灯一百两一盏。”
“这价格,倒也有些寒酸了。来人,给她一百两。”
碧玺暗笑对方大方,可接下来,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她双手接过一百两的银票,笑得眉开眼笑。
不过,却又接着说道.
“第一盏月灯,您已经点了。要是一般的姑娘,此时也能出来见您了。可是,我们先生的身份不一般,我们这阁内的规矩又不能破,还请贵客,继续点月灯。”
对方笑眯眯的说道,而金瑶这边,心里头却有些不悦。
一百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她觉得,这钱花出去之后,会让苏梅的名声更臭。
但没想到,对方却这般的贪得无厌。
刚想要冷声质问,就听得柳倩蓉抱歉的说道。
“贵客怕是不太了解我们阁里的规矩,若您觉得此事不妥,这一百两,我们自会退还给您。”
姐妹两一唱一和,却架得金瑶有些下不来台了。
方才的事情她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现在如果要是不继续,她反倒是成了笑话。
正想着,刚才那个跟他们起了冲突的姑娘在人群里,闲闲的说道。
“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来我们楼里头摆阔气。”
这话,就有点扎心了。
金瑶哪里肯如此折损自己的颜面,咬着牙,她也得坚持到底。
“不过是钱而已,我哪里会放在眼里。你说,要怎么点?”
碧玺笑得越发的灿烂,今天晚上,她们算是要宰猪头了。
轻轻的拍了拍手,随后便有七个穿着月宫美人霓裳的姑娘,走了出来。
她们手上的月灯都是现成的,如今七个人也依次走到了位置。
“第一盏灯,纹银一百两!”
说着,为首的第一个姑娘,就走到了门口,升起了第一盏月灯。
“第二盏灯,纹银三百两!”
一下子居然加了这么多,金瑶的脸抽了抽,她也不傻,自然清楚这些人,肯定是跟苏梅联合好了的。
“小姐,这...”
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侍女,现下有点懵了。
她们虽然银子不少,但也不是这般败活法儿吧?
但金瑶却挑起眉头,眼神不善的扫了侍女一眼。
侍女缩了缩头,只能认命的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来。
“多谢贵客的赏赐。”
碧玺眯了眯眼睛,心情大好。
而第二个姑娘,也走到了稍稍靠近门内的位置,点上了月灯。
“第三盏灯,纹银六百两!”
到现在为止,周围的但凡是稍稍动些脑筋的,也大概知道这灯是怎么点的了。
总的来说,就是前面的钱数,加上本身灯的顺序代表的钱数。
到了第四盏灯,那就该是一千两了!
这哪里是点灯啊,分明是在烧金子。
金瑶的眼睛闪了闪,但她只能忍着。
除非,她想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拉着苏梅,让她比自己更惨!
“第七盏灯,纹银两千八百两!”
终于到了第七盏灯,金瑶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往外不停的鼓动着。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居然损伤了这么多银子。
要是让家里的那群老家伙们知道了,怕是非得闹一个沸反盈天。
她,绝不会咽下这口恶气!
“贵客果然大方,七盏月灯高悬,月下美人自然会相见。红烛燃尽之前,您都可以在月宫仙境内,密会月宫里的仙子。请您,随我来。”
碧玺欢欢喜喜的收下了银票。
今儿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些。
金瑶起身,只觉得心头都在滴血。
她出来办事,爹娘给的,自己的私房加起来不过两万两。
却在这里,就折进去这么多。
她心里头正想着如何让她们都吐出来的功夫,碧玺在把她领到一间,看起来就十分高档讲究的屋子前面。
“现在就在这里,请贵客进门吧。”
金瑶冷哼一声,推门就进去了。
但没想到,碧玺却伸出手来,笑盈盈的拦住了她身后的侍女。
“抱歉,有一位进去,就要点一次月灯。”
“你给我躲开!我是我家小姐的贴身侍女!”
“抱歉了,这是我们楼里的规矩。您要是不遵守的话,我们可以去报官。容我提醒您一下,咱们非叶城跟旁的地方不一样。不管是哪里,都是叫了税,要受律法的保护。您可以不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但是我们也可以,请大人们过来评评理。”
谁又能想到,她们也有拿着律法来保护自己的这一天呢?
说完这些之后,碧玺只觉得心头,慢慢萌生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那侍女愤恨不已的瞪着她,不过金瑶很快,就出声了。
“行了,你留在外面。”
看到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她哪里还敢造次。
碧玺不急不恼,反倒是唤来了自己的小丫环。
把那一叠厚厚的银票,交给了对方。
“去吧,先去入账。今儿光是税金就能交上不少呢!”
小丫环也伶俐,捧了钱就跑了。
气得侍女/干跺脚,却无能无力。
一旦上了帐,那她们就再也没办法拿回来了。
毕竟,这可是名正言顺的收入了!
碧玺就当没看到对方阴沉的脸色,反倒是稳稳当当的,站在了门外。
“我陪着您,一起等。”
金瑶带来的人简直要呕死了,可偏偏,这里不是她们的主场,半点发挥的余地都没有。
外面的气氛微微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却不敌里面,针锋相对。
房间是柳倩蓉的,因此不管是摆设还是内饰,都带着几分奢华。
这样的地方,金瑶本来以为是艳俗。
可站到之里之后,她却没办法拿这些东西做文章。
奢华,也未必都是贬义词。
至少在主人品位极高的情况下,便是带着精致的修饰美了。
而面前那个穿着素色衣衫的女子,竟不知为何,在这里居然显得无比的契合。
金瑶站在门口大约有一会儿了,那人才抬起头来,似是才发现她似的。
“听说有贵客找我?抱歉了,我这人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看书而已。让您久等了,请坐吧。”
纵然听阿秀形容了一番金瑶的长相,听起来像是一个英气的美貌女子。
但是如今见了面,她才觉得,阿秀说得没错。
比起她之前见过的那些各色美人而言,金瑶的美,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也并不是女生男相,而是那种花木兰一般的女将军的美。
只是这人美则美矣,但眼中却藏着一汪幽深,显得金瑶的豪爽美丽,总是带着那么一抹的不适感。
就好像一双脚上,套了一双并不合适的鞋。
不管外面看着多美,终归都是有些不配套。
简而言之,就是说她有点装。
但她们终归是第一次见面,林梦雅的打量,也是适可而止。
“你就是苏梅?”
对方,语气很冲,带着十足的不客气。
林梦雅收起手中的书本,然后点点头。
“我是。”
“我今日来这里,是来警告你的!”
单刀直入,金瑶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女子,十分骄傲的说道。
“哦?我倒是不知何时惹到了姑娘你。”
“我是苏岩的未婚妻,你也知道,苏岩的出身跟家世,都不是你们这种人能攀得上的。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既然我来了,那你最后还是识相点,别挡在我们中间讨人嫌!”
林梦雅心中微冷,呵,她这个正妻还没说什么,就有阿猫阿狗找上门来了?
但是,她想起金瑶来之前,得到的某个消息。
既然这么用心,那她也得配合不是?
当下,沉下了一张脸,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苏岩之间,也是两情相悦,轮不到你来插手!”
但金瑶,却是冷哼了一声。
“你跟人不过是露水的姻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在一起,不过是贪图他的钱财。不然,你又如何能哄得他,为你建一座院子呢?”
“那是他对我的心意,与你何干?”
“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在我的苦劝之下,他已然幡然醒悟了。你那院子,已经成了痴心妄想。”
“不!你骗我!”
林梦雅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金瑶以为她是动摇了,立刻变本加厉的说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说得话,可是你被人从学院里赶出来,他可找过你,让你回去?”
不仅找了,而且还是大半夜翻墙进来的。
但林梦雅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仿佛让金瑶说中了某些事情似的。
金瑶掩住自己眼中的得意,看吧,这女人如此的愚蠢,她随意挑拨几句,对方就信了。
“那只是因为,因为他有事情,而我又在风口浪尖上,所以他才会暂时不见我!”
“有件事只怕你还不知道吧?那次宫家宴会,他也去了。可我听说,那次宴会的主人,可是跟你有仇吧?”
糟了!马北辰的事情,她家相公是看了个现场直播啊!
怎么办?要不要提前给马北辰备上两口棺材?
“他去做什么?”
金瑶看她摇着头,似乎更加难受了,忍不住又加了一把火。
“当然是去重修旧好了,实话告诉你,他现在已经迷途知返,知道你根本不是他的良配。所以,他才去宫家赴宴,以表自己的情义。你可以不相信,但是这件事,只怕当晚在宫家的人,都知道了。你这里人脉也算是广,你可以问问别人,我可有说谎?”
林梦雅从头到尾,其实心里头一点紧张的感觉也没有。
但她却觉得,眼前的金瑶,说的事情,跟做得事情,有些稍稍的违和感。
可现在,还不是该细想的时候。
“我!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来骗我的!这件事,我一定要他亲口承认才行!”
说完,她就像是丧失了理智似的,激动的就往外面跑。
而金瑶,却喝止住了她。
“亲口问他?你现如今,还有什么脸去见他?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早已经不干不净了,他还会要你,做梦吧!”
“不,我没有!”
她悲愤的大吼一声,这情感张力,忒到位了!
随后,她涨红了脸,拼了命的摇头。
“我不是,我是清白的!”
金瑶暗暗冷笑,真以为,她的银子好拿的么?
此时,他们身后的门,悄悄的打开了。
而金瑶,恰好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但面上,却做出了一副激愤的表情。
“你要是真的清白,为何要在这里挂牌子卖笑?为何不去找他?今日出钱的若不是我,换做是别的男人,你不一样会卖了自己么?”
金瑶知道,苏梅完了。
她点月灯是实,而且因为对方的故作聪明,所以现在更是能落人口实。
让所有人都知道,苏梅是个花钱,就能买到的女人。
她太清楚那个男人的骄傲,要是苏梅真的脏了,殿下是不会要她的!
苏梅张了张嘴,似乎有些百口莫辩。
金瑶立刻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看向了她的身后。
“你,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气息,早就让她清楚身后,站着的是谁。
此时,林梦雅一点都没害怕,反而往后退了一步,轻轻的向后倒去,无处安放的腰肢,就被人掌握在了手中。
“自然,是来买我的呀,对不对,爷?”
她这声“爷”,故意颤抖着拖长了尾音。
甜如蜜/汁,绵如白云,还勾得人心痒痒的,恨不得牵过她的小手,狠狠的在自己的心窝子里挠上一把,才能解痒。
龙天昱把人困在怀中,垂下头来,看着她的头顶。
仿佛世上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注意的。
吃惊的,反而成了金瑶。
不对!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苏梅这样下贱的女人,难道不应该被他一把推开,然后拂袖而去,从此就断了情义么?
但是现在,那个该死的女人,却是安安稳稳的,靠在殿下的怀抱内。
“爷,您怎么才来,都想死奴家了!”
她转过身,嘴巴里腻腻乎乎的说道,可戳在他胸膛上的手指,却十分的用力。
那张小脸,也带了几分不悦。
龙天昱在她戳了几下后,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
别说,还真疼啊。
但是面上,却依旧高冷。
“忙。”
“再忙,也不能忘了奴家不是?要是您今日再不来的话,奴家还真的以为,你有了未婚妻呢!”
最后的三个字,她咬的极为清楚。
龙天昱眉头不由得一皱,其实她们之前说得话,他听得并不全。
但是未婚妻这档子事,他之前也没听旁人提起。
“我没有。”
最好是没有,不然,哼哼,就不是戳几下就能解决的了!
她用眼神警告完对方后,却转过头来,略带几分疑惑不解的看向了金瑶。
“可是,方才这位姑娘,就自称是你的未婚妻呢。孰真孰假,我可是分不清了呢!”
金瑶面色一冷,她没想到,殿下被这个女人迷惑得不清。
但她绝对不能,让殿下亲口承认她不是他的未婚妻。
这样一来,她丢脸可就丢大了。
好在,她的身份,对于殿下来说,还是需要顾忌的。
当下,便柔柔软软的开口。
“其实,我只是怕你别人蒙蔽了双眼。毕竟,我爹爹他们,还对先生您寄予厚望。”
她这般委曲求全,殿下别的不看,也应该看她爹的面子吧?
却不想,对方竟然想也没想就说道。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斩钉截铁,半点面子也没给她留。
金瑶呼吸一窒,她心头顿时涌起浓浓的怨妒之情。
怎么会?慕容曦,他怎么敢!
“哎呀呀,一个大姑娘家,怎么也不知道害臊呢?行了姑娘,既然你跟我家苏岩先生没有半点关系,那你就走吧。”
林梦雅眯起眼睛,觉得心情无比的畅快。
其实从方才龙天昱的眼神里,她就能看得出来,金瑶跟龙天昱之间,没有半点私情。
有些事情是无法隐藏的,尤其是奸情这种东西。
但金瑶哪怕是被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苏岩,难道你真的要为了她,辜负我爹的希望么?你可知他们为了你,倾注了多少心血,你怎么能毁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就这么一会儿,就把她打上了红颜祸水的标签了。
但龙天昱却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抱着怀中的她,语气冰冷。
“滚!”
金瑶差点疯了。
这是那个清冷到不近人情,却又为了获得成功,又不惜一切手段的冷酷殿下么?
她原本以为,殿下只是一时受了蒙蔽,但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金瑶红着眼眶,本来想要撞开他们跑出去,可谁知这两口子反应都够快的。
默契的闪到了一旁,使得金瑶扑了个空。
只听得“咣当”一声,那人居然狠狠的摔出门去了。
啧,这一下子,可够疼的啊!
“小姐!”
侍女赶紧去扶,金瑶就算是方才有三分演,现在倒是也有七分真了。
她捂着脸,哭着跑出了温玉阁。
说实话,就这最后摔的一下,搞得林梦雅挺同情她的。
挺好的心机汉子婊,这下子人设算是毁得彻底。
“行了,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柳倩蓉跟碧玺一直盯着这里呢,只不过刚才发生了点事情,所以暂时先去处理了。
没想到她们才走那么一会儿,事情的走向,就让人有点看不懂了。
好在她们还清楚,里面的那两位想来是不想让人给打扰,当下,就疏散了围观的群众们。
林梦雅跟龙天昱,就这么紧抱着彼此,杵在旁边。
“行了,不要抱了,人都走了。”
“不要,再抱一会儿。”
这家伙,还撒上娇了。
林梦雅有些无奈,但还是放任自己,把身体靠在了对方的身上。
“刚才跑出去那个——”
“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
“没什么损失,我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哦。”
敢情,是她白操心了呗?
抱了也不知多久,龙天昱发才放开,此时的林梦雅,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猛地给人松开了,她甚至还吧唧了一下嘴。
“抱完了是吧?那咱们来谈谈正事吧。”
话刚说完,人就再次落入了那人的怀抱中。
这次更过分了,居然把她一横,就给公主抱抱起来了。
“我说,这是你谈正事的专用姿势么?”
她无语的斜了他一眼,但没想到,那人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只对你的。”
白眼翻了一翻,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黏糊了?
心里头甭管有多膈应,但至少,她没挣扎,也没反对。
“好吧,我也就不跟你纠结姿势的问题了。那个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如果金瑶只是单纯的争风吃醋,林梦雅理都不会理。
但只凭着她能从学院里,把龙天昱引到这里这一点来说,金瑶的身份跟地位,怕是不简单。
这边的消息,龙天昱不可能不清楚。
之前折腾着一点,如果昱觉得不对劲,早就会派人来暗中阻止了。
可他非凡没有这样做,还亲自来找人。
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
龙天昱把她放在椅子上,纵然放松了些,只是手却一直没离开她的腰肌。
“金瑶家,跟仙城有些来往。”
闻言,她眉头一皱。
“他们是想要当说客?”
龙天昱摇了摇头,轻吻了她的手一下。
“金瑶的家族,是摆渡者。他们一族,从以前开始,就在替仙城做事。”
“所以,金家是想要反咬主人一口么?”
龙天昱笑了笑,眼中满是欣赏。
“仙城之人高傲无比,对于金氏一族,只怕也不过是当条狗在养,他们想要反水,也可以理解。”
知道金家的身份,这些事她一想也就清楚了。
可她却不明白,为何龙天昱对金瑶的态度会如此温吞。
龙天昱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你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识破。尤其,是金瑶。”
“可是,她没见过我,我又做足了改变,就算是跟我熟悉的人,都未必能认得出来我,何况是其他人?”
“雅儿,你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也是因为你的特殊,所以你才是他们要寻找的目标,为了找你,他们已经有了许多高深莫测的手段。我不能把你藏起来,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露出任何的破绽。”
他弯下身子,幽邃的黑眸之中,毫不掩饰对她的担忧。
林梦雅心头一暖,拉着他的手,给予他温和的回应。
“我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非藏起来的那天不可,我也不会逞强。”
龙天昱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金瑶并不简单,她以后没准还会来找你,你能不见,就不要见。”
她赶紧答应了下来。
因为之前龙天昱刚刚赶到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他浑身阴冷的杀气。
想必是因为金瑶有可能会有识破她的手段。
也幸好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不然今晚这里,明天的今日,就是金瑶的忌日。
“孩子们,这几天怎么样?”
忙的时候还好,她可以满心满眼的去算计别人,拆穿别人的陷阱。
但当她闲下来的时候,还是最想那两个小宝贝。
要不是怕给孩子带来什么危险,她还真想去看看两个宝宝。
“都没事,我给他们安排了一处秘密的居所。除了我们之外,没人能带走他们。”
“真想他们啊,你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们。”
听到她怀中的思念跟无奈,龙天昱心疼之余,不免有些吃味。
他的梦里只有她,而她的梦中,却还有旁人。
当下,觉得心头有些不爽。
“那我呢?”
“什么?”
“你想不想我?”
林梦雅刚想回答“想”,但她立刻反应过来,这男人的态度,似乎有点酸啊。
她向来聪明的大脑,这次才慢半拍的想明白。
原来,是这个当爹的又闹小脾气了。
当下,伸出手来,还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我自然,是最想你的了。他们是我的孩子,顶多不过陪我二十年,就要去陪他们的爱人了。而你,才是伴我一生的人。”
她仰起头,话甜如蜜糖,一碗灌下去,功效犹如迷魂汤。
顿时,龙天昱心中本来也不多的酸劲儿,也总算是烟消云散。
现在两个孩子也大了些,等到再过个十几年,就把他们踢出去成家立业去。
到时候,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岂不美哉?
林梦雅一点也不知道自家男人的打算,她现在心里想的,都是那些困扰他们的大事。
夫妻两个又腻味了一会儿后,龙天昱还是得先行离开。
但今天他公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了她赶走了金瑶,只怕此事已经传开了。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毕竟龙天昱利用这个假身份,公开不公开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倒是她之后也许会少了一些麻烦,毕竟苏岩在非叶城内,也算是来头不小的人物。
外面的那些想要打她主意的人,从今以后,怕是得掂量掂量。
“姐夫怎么这就走了?”
亲眼看到龙天昱离开,阿秀立刻迫不及待的,进了屋子问道。
林梦雅看着阿秀,有些无语。
“他不走,难道留在这里吃宵夜么?”
“可是,你们两个才是真夫妻不是么?那个金瑶,我一看就知道他对姐夫贼心不死。你现在不把姐夫留住了,难保那个金瑶,还会起心思。”
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丫头,是想要让她主动献身来留住龙天昱么?
这孩子,学坏了啊!
“阿秀,其实我们之间,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就算是...算了,等到以后你就会明白。”
阿秀恨铁不成钢叹了一口气,哪里有夫妻长时间分房睡的?
瞧瞧,现在就有人想要倒贴了,只怕是早晚要出事。
真是,让人操心啊!
七盏月灯,让金瑶成为了非叶城内,人人谈笑的余料。
大家都在讨论她的见识浅薄,甚是有人还给她按了一个莽撞无知的标签。
但林梦雅始终,没有这么觉得。
“从这里回去以后,金瑶都做什么了?”
清狐懒懒的趴在桌子上,但话却不含糊。
“她回去之后,就跟龙天昱大闹了一场。只不过她连院子都没进去,耍了一个晚上也没见到人,早上就被她身边的人,给抬回了她住的院子。据说,她是觉得自己,没脸再见人了。”
能有这样的结果,她只能说似乎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修剪盆栽的手,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盆栽前几日让阿秀不小心落在了阳光下,经过一天惨烈的暴晒后,叶子跟花,已经蔫吧得不像样了。
只是她知道这种话的根系十分发达,轻易不会死。
因此把上面的修剪好了,它会再度酿出心芽来。
“去找人把她给看好。”
不是她有意针对金瑶,而是就连龙天昱也说,叫自己离他们远一点。
这样说来,金家并不好对付,甚至因为某些原因,龙天昱不得不暂时的忍耐。
那么这样的家族,又怎么可能会养出金瑶这种,只有壳子,没有脑子的人呢?
那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她要求金瑶点月灯,本来已经是特别奇葩的要求了。
这事要是放在一般人的身上,丢一点脸总比把家底都赔进去,还要落人话柄还强吧?
可金瑶不仅上当了,还上得这么理所应当。
就算是她想要耍手段,让她跟龙天昱误会,可手段却是一点都不高超。
总让人觉得,她好像只是个被人惯坏的千金小姐。
可是现在,就连林梦舞都知道暗地里,给她下绊子、使坏了。
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盲目之事的金瑶,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不符。
只是现在,她没有任何证据,也没办法判断金瑶的所做作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先看着她吧,告诉他们,不可以放松警惕。”
“他们也得敢。哦,还有柳倩蓉那里,也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被马北辰,以宫屠、宫舞照顾不周为由,都送到了宫家去了。”
虽然马北辰还是打着她未婚妻的旗号,但也是因为如此,才让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
倒是马北辰想要带老师去看病的事情,稍稍耽误了一下。
也不知宫屠是真的心虚,还是纯粹是不想让马北辰带来的大夫看病。
总之,他是百般推诿。
到了最后,还是马北辰在众人面前,狠踩他的痛脚,直指宫屠不让看,就是心虚了。
宫屠哪里是马北辰的对手啊,很快,宫屠就答应了可以让马北辰带人去看。
而她,也要在那一天,跟老师一起去。
又过了一天,马北辰那边出来消息,说是约定的时间到了。
她大一早就换好了衣服,又易容成杜仲的样子,天不亮,趁着这里最后一拨客人的散去,来到了街边的一个小商铺里。
这里是清狐早就准备好的落脚点,其实这也得归功于她之前对非叶城收回所有地契的安排。
现在的商铺,都是宫家的。
谁要是想要在这里做买卖,只能租赁,不会买卖。
是以谁也不清楚,这商铺的老板,到底是谁。
她藏在后院,等了许久,几乎快要到中午了,也不见老师过来。
她是想要跟杜仲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一下,然后再混去宫家去。
毕竟,以宫屠的脾气,他能同意满北辰带人来,一定是做了事先的调查。
她没办法做到常常去老师那里刷脸,何况就算是去,那也是近几天的事,宫屠不会不起疑心。
“探子来说,说是他们已经到了街口了。”
清狐轻声提醒,林梦雅点点头,全神贯注的看着外面。
她一会儿,一定要抓紧机会,迅速的调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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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阳光最热烈的晌午。
街上的行人被晒得有些蔫,就连街道两侧的摊主们,也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偶尔有两个顽童跑来跑去,带来一串清脆的笑声。
这样的天气,但凡是家里头有些势力的,要么就窝在家里头,要么就乘坐马车亦或是小轿出门。
远处,颤颤巍巍的走来一顶小轿。
除去轿夫之外,轿子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少年。
少年大概是怕晒,所以一直低垂头,也不引人注意。
轿夫的脚程很快,想来是什么急事。
“你们可慢点,稳当点!要是里面的老爷子让你们给悠坏了,你们可担待不起!”
那人一边用宽大的袖子扇着风,一边不放心的叮嘱道。
打着赤膊的轿夫们却有些不甘愿,毕竟早点把人送到,他们也好早点结束差事。
因此只能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全然不顾那人的劝阻。
而就在此时,一辆拉着巨大的木盒子的车,突然从巷子里冲了出来。
平板的马车速度并不快,但因为车上的东西,所以并不怎么灵活。
他是突然出现的,以至于方才闷头赶路的轿夫们,根本就没注意到。
等到他们发现的事情,却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咣当”一声,轿子跟马车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那马车不大,也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后面拉着的那个大木盒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顿时,简陋的木箱子摔的之支离破碎,而里面的东西,也“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
“哎呀,是冰!”
路旁玩耍的小童眼尖,一下子就卡到了木盒子装的,居然是夏季里,只有那些富人们才能享受到的冰块。
冰质坚脆,瞬间碎成了不少的大块。
可接触到滚烫的地面后,冰块化开的速度加快,眼看着地上就流出了一滩水渍。
只不过同时,也带来了夏日里难得的一缕凉爽。
“是冰!大家快来拿啊!”
大概是太热了,也因为平日里,这么大块的冰难得一见。
周围的摊贩们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后,瞬间就冲出少不少人,想要去抢冰块。
可拉冰的人却不干了,立刻跳到碎冰旁白阻止。
“你们不能拿?这是有人订好了的,不能拿!”
可谁管他,大家都在哄抢,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而作为罪魁祸首之一的轿子,也因为轿夫们的冲撞,一下子歪在了路边。
幸好他们反应还算是快,只是重重的把轿子墩到了地上,却没把轿子弄翻了。
“我的神医欸!”
刚才还不住嘴的说“慢点、稳当点”的男人,此刻更是一下子扑到了轿子前面。
“神医,神医您老人家没事吧?”
他迫不及待的问道,而里面的神医,过了一会儿才传出动静来。
“无妨。”
一听到神医没事,那人立刻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来,就盯着几个人骂道。
“我都说了,让你们慢点,现在可好,我家神医要被摔坏了!我要去跟你们家主子说一说,这可是我们公子花了大价钱请来的神医,要是你们敢把神医给磕磕碰碰的,我一定掀了你们的皮!”
那几个人其实早就对男人不满了,但目前是他们理亏在前,被骂了也白搭。
还得陪着笑脸,跟那人说好的。
但那人却厉害得紧,虽是个男人,但却比下乡下的泼妇还难缠几分。
几下的功夫,就把人给骂的狗血喷头,连个打岔的机会都没有。
良久,轿子里才传来说话声。
“杜仲,你去瞧瞧前面怎么回事。”
背着药箱的杜仲领命,立刻去前面打听去了。
那四个轿夫只是偷偷的看了几眼之后,又被男子拎回去骂。
男人也好生厉害,骂了这么一通,就没有重样的。
过了没一会儿,杜仲回来了。
一如既往的背着药箱,也没什么跟之前不同。
“先生,方才几位轿夫大哥走得急,一下子撞到了突然冲出来的马车上。没想到,那马车是送冰的。冰盒摔坏了之后,就有人去抢了。”
“也罢,那我们就等一会儿吧。”
“是。”
终究是冰,纵然有人强,也依旧赶不上化开的速度。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样晶莹剔透的冰,虽然是稀罕物,倒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反正化了,不就是一滩水么。
但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刚才第一个冲出来的人,却什么都没捡...
抢冰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此时负责运送冰块的车夫,才想起来这事是因为点什么发生的。
当下,就来找他们要赔偿。
谁又想到,刚才还牙尖嘴利的男人,到了这车夫的面前,竟然没说三两句就给赔了。
不过轿夫们倒是不意外,因为在他们的这个角度,正正好好看到了车夫的腰间,别这一把冰锥。
切,原来是欺软怕硬啊!
“行了,钱也赔了,人也散了,你们还不走,等着吃晚饭么?”
刚刚损失了些钱财,那人正是心里不爽的时候。因此说话,也就跟刚才一样,没留半点客气。
这些轿夫们也看出来这人的本性,所有有些不喜。
但他们当下的任务,还是要把人送到宫家。
轿子继续走,可他们谁也不知道,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就有人换了芯子了。
之前她有意让杜仲在鞋里头垫了几双厚鞋垫,然后又故意让他垂着头、垮着肩走,因此她这一换过来,足以以假乱真。
很快,他们就到了宫家。
“神医!我的神医呦,您可慢着点!”
那个人,是马北辰派来跟着的。
但林梦雅却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怪呢?
可是一想到马北辰,她顿时觉得,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啊。
此时的宫家,比前几天戒备得更加严格。
之前虽然那些人几乎要把后院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抓住那个进入后宅的人。
因此,宫屠跟宫舞,都觉得有些寝食难安。
他们本来就等于变相囚禁了宫家的其他人,要是传出去,他她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而宫家那些在外历练的宗系的人,万一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他们想要再把宫家搞到手,就困难得多了。
因此,他们倒是在心虚中,加强了守卫,派出人,去打探消息。
一旦有人把这件事宣扬出来,就立刻灭口。
却不想,除了马家那位大少爷之外,竟是没什么来来说这一茬。
只不过马北辰说归说,闹归闹。
他也不过是仗着跟宫雅的那点关系,并是真的接触到宫乾丰他们。
不然现在,早就炸开了,哪里还有他们周旋的余地。
纵然如此,宫屠也是万分的谨慎。
这四个轿夫,就是他派去的人。
确保这一路上,绝对不会有什么异常。
林梦雅跟着老师进门,倒是没看到宫屠跟林梦舞。
“神医来了,有劳您了,这边请。”
宫屠的心腹亲自来迎接他们,林梦雅一直垂着头,乖乖悄悄的跟在老师的身后。
他们穿过前院,一直到了看管曾祖他们的地方。
这里的守卫,好像比之前又加强了一倍。
守卫看到是他,也就轻易放行了。
只是,她想要跟进去的时候,却被人阻拦了下来。
“你不能进去,在外面等着吧。”
管事的那人说道,而林梦雅却非得要去不可。
万一他们要是对老师不利怎么办?
她立刻反问道。
“为什么?”
“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地方。”
“可我会给先生帮忙!”
“那也不行,你就在这里等着,哪儿也别动。”
那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算是个警告了。
林梦雅缩了缩脖子,抱着药箱不情愿的停下了脚步。
管事的很满意,却不妨旁边有人开口了。
“你们宫家的规矩真是特别,叫大夫来看,却不让人拿药进去。怎么,当我们神医是那些江湖骗子,还能给你来个空中取药不成?”
那人嗤笑一声,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太中听。
管事的立刻皱起了眉头,而那人又笑开了,仿佛方才他仅仅只是在说笑而已。
“您这高门贵府的管事肯定没有那些人目光短浅,我这人不会说话,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其实跟您说实话吧,我们这神医啊年岁大了,手脚跟耳朵,都不算是好用,唯独就是这脑袋灵光。这个小兄弟是我们神医捡回来的,这些年呢,对我们神医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只有他在,才不至于让我们神医诊错了脉。”
听他这么一说,管事的有些迟疑了。
但是宫家本就不欢迎这个神医,万一他要是弄错了,岂不是更好,可以直接滚蛋了?
他刚想说话,却没想到,手腕被那个神医给按住了。
“嘶——你干什么?”
一股子刺痛感,从手腕上传了过来。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想要发作,手腕就叫人给松开了。
“这位管事大哥,其实我们家神医,是想要救你!”
林梦雅此时立刻开口说道,而那个管事的明显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有了些恼怒的不耐。
听得她这么说,脸色更难看了。
“江湖骗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敢来行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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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谁也不喜欢自己被人说有病,管事的脸色一变,就来呵斥他们两个。
却不想那位神医,仅仅是冷哼了一声,就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几日,想必你晚上睡得也不安稳吧。”
一句话,就让管事的脸上的表情,略微僵住了。
神医又随意的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语气里更是带着几分凉飕飕的嘲讽。
“亏得这么厉害,也不怕自己哪天就爬不起来了。年轻的时候,没少作孽,上了年纪,早晚会找上来。”
这话,说得晦涩不明。
但管事的却明白其中的含义,心里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近年他虽然百日里依旧生龙活虎,可一到了自家的炕头,便有些无力,反倒是被那婆娘整日的取笑。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话里话外,也捎带了几分讨好。
“老神医,之前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您别放在心上。”
神医瞥了他一眼,高傲得很。
那管事的进退两难,可事关自己的男人雄风,哪里敢怠慢。
好在此时,旁边的学徒,解了他的危困。
“您不必着急,我家先生虽然脾气怪了一点,却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这样,您先容我家先生去里面诊治,其他的事情,我帮您说一说也就成了。”
卖了管事的一个人情,对方虽称不上感恩戴德,但至少是顺眼得多了。
只不过是多他一个学徒罢了,且一切都在管事的监视之下,又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所以也就不再强拦。
“多谢了这位爷。”
看到人被放行,马家跟着的人也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
在林梦雅的眼皮子底下,马家人掏出了一张银票,悄悄的塞给了管事。
原来,竟是有备而来。
她心中微微一动,看来马北辰,心思倒是用得不少。
有钱拿,没准还能恢复自己的男子气概,那管事的一下子眉开眼笑,态度倒是和气得多了。
马家跟着的那人嘴巴巧若莲花,几句话就摸清楚了管事的喜好,现下两人相谈甚欢。
林梦雅跟老师隐晦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急不忙的走到了曾祖他们暂住的院子。
刚敲了敲门,里面就传来宫平询问的声音。
“是谁?”
“小兄弟,我们是马家请过来,给宫家的几位老爷诊断的神医。”
她的声音做过掩饰,宫平未必认得出来。
只见屋门打开,露出宫平那张狐疑的脸。
“马家?哪个马家?”
看来,宫屠并没有提前通知。
外面有人盯着,她也不敢露出太多的破绽,只得扬起声音回答。
“就是跟你们家大小姐,关系匪浅的那个马家,哦,请我们来的人,是那位马家大少爷,马北辰。”
听到是马家,宫平的戒备,却没有半分的消减。
只是态度,不似刚才生硬了。
“既是马家少爷的好意,那你们就进来吧。只是小心着些,我们家老爷跟少爷,金贵着呢。”
“是。”
说完,宫平让开了门。
林梦雅扶着老师,进到了屋子里。
她作势深吸了一口气,好在屋子里除了曾祖跟几位哥哥的气息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的。
看来,宫屠跟林梦舞那边,倒是对他们的手段,十分的放心。
宫平一直盯着他们,林梦雅倒是没抽出时间来做过多的解释,仅仅是压低了声音,用自己的原声说了一句。
“是我。”
宫平听了,瞬间认出了她来。
忍不住有些激动,但林梦雅却立刻,让他噤声。
“这位是我请来的神医,你去门口看着点,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
宫平点点头,立刻尽职尽责的去看门。
老师也一改在外面装出来的老态龙钟,敏捷的蹿到了曾祖的床前。
“这脉象,的确是奇怪。”
老师一次看了几个人的脉象之后,眉头不由得轻蹙了起来。
如果是从脉象上来看,几个人的确是气息微弱,可这虚,不是被耗费的,而是隐隐,是什么东西给压制住了似的。
“银针。”
她立刻把药箱里的银针去了出来,老师看也没看,只凭着手感就找出了他需要的银针。
只见他迅速扯开二哥哥胸前的衣裳,在他身上施针。
老师下手,自然是稳准快,让她望尘莫及。
五根银针下去,位置却是隐隐的把心脏包围了起来。
老师专注的盯着二哥哥的胸口,而她也不敢说话,跟着老师一起死盯着二哥哥宽阔而健壮的胸膛。
刚才还是古铜色的胸肌,渐渐涌起了紫色的纹路。
那纹路越聚越多,最后竟密密麻麻的,充斥着整个银针圈起来的胸膛,显得诡异莫测。
此时,二哥哥也有了反应。
紧闭的眼皮下,看得见眼珠在来回滚动着。
“二哥哥,二哥哥!”
她趴在二哥哥的耳边轻声呼唤,二哥哥的眼睛颤抖了起来,似乎随时可以张开。
她心中狂喜,可就在此时,二哥哥胸口的那些紫色的纹路,突然间四散开来。
瞬间,隐没在他的胸膛各处。
而二哥哥,也再度没有了要苏醒的预兆。
“功亏一篑!”
她听到耳畔,传来老师咬牙切齿的恨声。
心中的失落无以复加,但她很快想到,既然老师能够让二哥哥有这样的反应,想来,也是有了头绪。
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她也要把曾祖跟几个哥哥,都救回来。
“不要紧的老师,万事开头难,我们一定能够成功。”
老师看着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但眼中,希望未曾泯灭。
“大小姐,刚才二少爷,不是要醒了么?”
宫平方才看到,也激动得够呛。
他守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如何不心焦?
可惜到了最后,二少爷还是没能清醒得过来。
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林梦雅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
“只是暂时失败而已,很快,我们就会找到救人的方法。”
再难受,可还是有希望的。
宫平眼中的坚定,让她更为动容。
想必他在这里,也受足了委屈。
老师那边,还在沉思着研究着几个人的病情,林梦雅去做善后的工作。
拔下几根银针,她细细的用干净的布巾擦拭了,才放到一个小盒子里,准备回去消毒。
但没想到的是,白色的布巾上,擦下来的东西,却残留着一点点淡淡的绿色。
奇怪了,怎么会是绿色呢?
她把布巾举起来,放在阳光下,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的看。
没错。
纵然颜色极淡,如果布巾不是纯白色的,这抹绿,肯定会被忽略。
放在鼻下轻轻的嗅闻,敏感过常人的嗅觉,也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不是血,也不是人体的各种体液。
那这东西,又是什么?
“老师,您看这是什么?”
她把布巾交给了老师,而百里睿也是费尽力气的看了一会儿,才看到那抹淡淡的绿。
“这...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睿也是一脸的疑惑,要不是她提醒,恐怕他也注意不到。
但横看竖看,他们也没搞懂其中的玄机。
而且数量太小,神农系统也无法检测,只能初步判定,这不是什么毒药。
“你把这东西收好,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也许,跟此事有关系。”
闻言,她立刻把布巾放在药箱的最底层藏好。
“来人了!”
他们才刚刚收拾好,就听到了宫平的提醒。
师徒两个配合默契,老师一下子坐在椅子上,而她则是假装在整理药箱。
他们才刚刚完事,门就突然给人推开了。
正站在门口的宫平,差一点撞到门上。
可看到来人之后,他却只能愤怒不已的,站在原地瞪着对方。
“神医,在哪呢?”
身后,传来的是宫屠的那阴测测的声音。
林梦雅顿时身子一僵,难道是他们露出什么马脚来,所以才引得了宫屠前来么?
不过,好在她一向是临危不乱。
转过身,立刻带着笑回道。
“这位老爷,我家先生刚刚诊断完,正在休息。”
老师也打扮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至少有七八十岁。
垂着眸子坐在在椅子上的时候,还真符合他老神医的人设。
宫屠的视线,四下扫荡了一圈。
这里他倒是极少来,不过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异常。
最后,视线落在那两个外人的身上。
“不知先生这次,可看出个什么来没有?”
这话,就是在试探了。
好在他们之前就套好了话,老师慢慢悠悠的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有些怪异而已。”
“哦?这么说来,老先生是已经知道,该如何诊治了么?”
宫屠表情未变,但她却感觉到了他的戾气。
仿佛只要老师说能治好,他就立刻要出手对付他们。
但老师却只是挑起眼皮,像是毫无察觉似的,慢吞吞的说道。
“这病,我是治不了。可我要是治不了的病,你们寻遍天下,也找不到能治的人。怎么?老朽自认学艺不精,你们还要为难我不成?”
而生性多疑的宫屠,哪里肯相信,转了转心思又问道。
“先生,当真不能治么?”
“治?除非是我阎王在世,去那生死簿上勾上一笔,怕才能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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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宫屠明显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他也只能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那几个人,惋惜的说道。
“没想到,我们宫家居然遭次祸事。老祖放心,我定会遍寻天下名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你们康复。”
“老爷的心意,定然会感动上天。老祖跟几位公子,也定会感念您的心意。”
这话,真是假得不能再假,虚得不能再虚了。
林梦雅冷眼旁观,看他们演戏。
宫屠感慨了几句后,看向了他们二人。
“神医难得来一趟,又为了我们的家事奔波,实在是辛苦。不如,就在舍下休息几日,养足精神了再走,如何?”
宫屠面上笑意盈盈,只怕是他们就算是想要走,也那么容易。
“你这,是要强留我们了?”
老师倒是没客气,硬生生的问了一句。
宫屠也没生气,但态度也没改。
“早就听闻神医的威名,难得有机会相见,我也只是想要亲近亲近神医,沾沾您的光。”
“我这把老骨头啊,我经不起颠簸。”
“不会,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神医在这里稍住几天,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也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显然是不准备放他们走了。
这种突发状况,他们之前也预想过,倒也不觉得有多紧迫。
应该是宫屠怕他们真的看出来什么,所以想要把他们关起来多试探几天吧。
也罢,他们是借着马北辰的名义进来的。
宫屠也不敢把他们如何,住几天就住几天,她可没在怕的。
只是,宫屠别后悔了就成。
“先生,我看如此,就被拂了主人家的好意。您连日辛苦,耗费了不少精神,不如,就在这里暂时休息几天吧。”
老师看她这么说,也只好点点头。
“有劳宫老爷了。”
“哪里,是神医太客气了。来人,带神医去休息。”
宫屠眯起眼睛,警惕的盯着这两个人。
待得自己的人把他们都领出去之后,宫屠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
那些下人立刻应声而出,屋子里瞬间,就剩下他跟宫平两个正常人。
背对着宫平,宫屠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此时,宫平垂下头,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他们不是马北辰请来的神医么?这件事,你不是比我要清楚得多?”
宫屠听出这话中的不耐与嘲讽,转过身来,凌厉的瞪着眼前的青年。
“你就这么跟你爹说话么?”
“我爹?我爹不是早就死了么?”
“混账!”
“啪”的一声,宫屠毫不留情的,给了宫平一个耳光。
纤细的青年哪里他的对手,被打的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
他捂着脸,愤恨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我爹,从来都不是你!”
他紧紧的捏住自己的衣角,用力的低吼。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而宫屠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愧疚与心疼。
只是阴冷着眸子,看着面前的骨血。
“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你身上流着的,都是我宫屠的血。你别忘了你的任务,别想着跟宫乾丰那老东西亲近。要是他们醒了,知道你是我宫屠的儿子,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对你?到时候,你会被让他们赶出去,如同丧家之犬!”
宫屠拿捏住了他最在乎的事情。
小时候,他无意中撞破了宫屠跟娘亲私会的场景。
而娘亲在去世之前,也把他的身世,告诉给了他。
原来,娘亲跟宫屠是青梅竹马。
两个人哪怕是母亲嫁给父亲之后,也藕断丝连。
而他,则是宫屠的儿子,也是母亲不忠不义的血证。
可怜他那单纯的母亲,至死都没有忘记过宫屠的蜜语甜言。
提点着他,恳求着他,让他一定要帮助宫屠,图谋宫家的一切。
他痛苦至极,却又求助无门。
心里期盼着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可没想到,还是那宫屠,找到了机会。
“不会的!我从来都没有做对不起宫家的事情,他们、他们一定不会把我赶出去!”
“哼!宫平,你怎么跟那个窝囊废一样天真?我做了这么多的事,你可是我的亲生儿子,你觉得,他们还会相信你?”
宫平的紧紧的咬住了牙关,他不怕被人误解,也不怕被赶出家门。
他怕的是,会永远失去他的家人。
失去他从前,提心吊胆却又无比温馨的人生。
宫屠嘲笑着他,心中鄙夷。
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个孩子放在心上,可到底,他是自己的种。
“只要你乖乖听话,等到我掌握宫家的那一天,我可以让你安稳的过一辈子。”
“你不会成功!大小姐是个很厉害的人,你斗不过她!”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她大难不死,又能如何?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宫家早已经是我囊中之物了。她也好,宫舞也好,不过都是我的傀儡。宫平,你还是早些认清现实吧。”
看他口中笃定的语气,宫平却把自己心中的怨恨,压制了下来。
他不能放弃,也绝不会认输。
纵然他很害怕自己身份曝光带来的后果,可那又如何?
最惨,也不过是命丧黄泉了吧?
就算是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也觉得痛快。
毕竟,他不想带着这罪人的血脉,成为宫家的叛徒。
他必须要忍耐,要克制,还有保护好老祖他们。
忍辱负重的少年,心性却是无比的坚韧。
大小姐他们正在努力,他也一样要努力。
这些日子以来,不断翻腾,犹如烈焰般炙烤着他的爱恨,就在他想通的那一刻过后,竟然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宫屠还想要利用他,所以才会忍着他。
既然如此,他不如好好的利用。
就算是,他为了自己的罪父罪母,赎回的一点恩德吧。
“总之,你不能伤害老祖跟几位少爷!他们对我恩宠如山,纵然你是我的生父,可养育之恩,我决不能忘怀。”
看这臭小子的态度终于有所软化,宫屠也不由得得意了起来。
“只要我掌握了宫家的命脉,他们的死活,也没那么重要。宫平,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毕竟,你是我的亲生子,虽不能在外人面前称我一声父亲,但至少不会比旁人差。”
他根本不稀罕这个充满了野心与贪婪的父亲!
但他必须克制跟忍耐。
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板起脸,尽量让自己的厌恶,不要那么露骨。
“好,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咱们是亲生父子,我岂能亏待你?”
“我知道了。”
宫平的冷淡,宫屠并不在意。
反正他也只想要利用宫平而已。
“我问你,那两个人真的是...”
“我说了,他们就是马家请来的大夫而已。如果你不信我,就自己去问!”
宫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宫屠心中立刻涌起了暴虐的怒气。
但他却想着,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好收服这个人为己用,也就只能堪堪忍住。
“宫平,注意你的态度!我问你,他们可看出什么没有?”
“没有,跟之前的那些大夫一样,说不出什么来。”
这话,宫屠却是不信的。
他冷冷的盯着宫平,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破绽来。
而宫平始终是带着几分愤愤,只是眼神不像是从前那般明亮,反而染上了一抹淡淡晦暗。
显然,是已经认命了。
哼!这小混蛋,早晚还是要帮他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宫舞那边,这几天可派什么人来了?”
宫平眸光一闪,他虽然自困在院子里,但这两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却察觉到了一二。
他们,早已经有了嫌隙。互相提防着,只怕也在互相算计。
“只派了她身边的那个嬷嬷来过几次。”
宫屠眼睛微微一缩,他现在最忌惮的,就是宫舞手中掌握的那个秘密。
宫舞说过,只要是宫家人,就绝对逃不过去。
这也让他有些投鼠忌器,生怕自己,变成宫乾丰他们这样。
那女人仗着这秘密,已经愈发的胆大,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需要这个秘密,如此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了!
“她来,都做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每次她来,都会让人把我给赶出去。我进来之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宫屠还是不死心,但他也没耐心再继续问下去了。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威胁说道。
“就算是你不跟我亲近,也该知道宫舞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次老不死的中招,都是因为中了宫舞的暗算,你替我看住了她,免得你我也跟着遭殃。”
宫平心中微动,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宫舞到底是凭着什么,才让老祖他们中招的?”
可是奸诈如宫屠,哪里会跟他说实话。
“你只要好好的替我做事,其他的不要问,也不要管。”
冷冷的训斥过宫平之后,宫屠也懒得跟他再浪费时间。
走出关着老不死的小院之后,他的心腹,立刻迎了上来。
“爷,人已经关到西苑去了。只是那马家的人,也跟着去了,说是不放心,要看一看。”
宫屠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眼中藏着他的心思。
“要看就看,我只是略尽地主之谊,又不曾亏待了他们,马家又能如何?”
宫准立刻点头如捣蒜,眼珠儿转了转之后,才重新提了个话茬。
“爷,您说这老东西,是不是马家找来骗人的?为的,只是看那个老不死的情况?”
这话,算是说道了宫屠的心坎里。
宫乾丰病的蹊跷,外面不信的人多了,他一直藏着掖着,就是不为了发现这些异常之处。
尤其,是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的马家。
哼,还不是看着宫雅不在,想要对宫家下手。
“他是马家大张旗鼓送来的,我们现在,还不宜跟马家撕破脸。”
“是是是,还是爷您考虑的周到。小的是觉得,不如给那个神医找点事儿干。一来,可以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医术。这二来嘛,咱们找他看病,才把人给留下来,也让马家那边,说不出什么。”
宫屠停下脚步,思忖片刻之后,微微颔首。
“嗯,你说得有道理。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哎呦,谢爷的栽培,小的一定,给您把这事办的妥妥当当。”
“去吧。”
看着宫准离开,宫屠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倒要看看,这个马家到底在耍什么花花肠子。
西苑内,虽然是被变相软禁了起来,但宫屠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
吃喝不缺,住的也不错。
只是门口立着两位,她往外走出一步,那两个也得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不由得在心中冷笑,宫屠的疑心,还真是大得很。
马家来的那位对他们很是尽心,在屋子里细细的查看过一番后,方才带着歉然的笑意说道。
“请两位稍安勿躁,您二位是我们马家请来的贵客,宫家想必也不敢怠慢你们。只需忍耐几天,我家少爷一定会把二位,平平安安的接出来。”
这人之前还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现在说起来,却是诚恳温和,十分的可靠。
林梦雅感谢了他的好意,实际上,她还巴不得在家里多留几日呢。
“请您替我,多谢马公子的好意。”
“应该的,二位,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辞别了马家人,林梦雅跟老师两人,就被困居在了西苑。
这里原本就是客居,因此平常不太有人会来。
宫屠把他们安排到这里,除了监视之外,怕也不想让宫家其他人,跟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她站在窗口,视线快速的掠过院子。
除开门口的那两尊门神之外,只怕院子外面的守卫也不会少。
看来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宫屠加强了老宅里的戒备。
“行了丫头,你也不用着急了。”
百里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但还是出言,安慰着自家学生。
林梦雅回头,给了老师一个浅笑。
“我自然不会着急,该着急的,是他们。”
她扬了扬下巴,显然是有所指。
百里睿看着她,这丫头跟个鬼灵精似的,准是又没憋着什么好。
不由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为何,总有人敢惹她。
“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小小一个宫家,没人能奈何得了你。”
这话别看他说得所以,可其中,却透着毒圣的傲骨。
只要有他在,没人能害他的学生。
林梦雅立刻笑得眉眼弯弯,此时此刻,她才感受到,有个溺宠自己的爹,是个什么感觉。
“有老师在,我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做得太明显。那两个家伙,本就各自心怀鬼胎。想要他们拆伙,何必我亲自出手?”
“那你想”
“我需要,推波助澜就可以了。”
垂下眸子,她掩住了自己眼中的算计。
很快,宫屠跟林梦舞,就会分崩离析。
“他居然把马家送来的大夫留下来了,宫屠这是什么意思?”
林梦舞焦躁不已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走,从得知宫屠答应了马家,要让他们请来的神医来诊治开始,她就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之中。
上官晴心疼女儿,早早的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柔声安慰。
“别怕,那些人不是说了么,这东西世上无药可解。”
“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宫家那几个人好了,那我们可就全完了!”
林梦舞的眼睛,瞪得通红。
现在她才渐渐明白过来,宫家的财富与权势,根本不是当初一个小小的林家能够比拟的。
如果她能当宫家的家主,什么林梦雅龙天昱,她通通都不会放在眼里。
可眼看着她离成功就那么一步之遥了,她又如何甘心放弃?
不,她不能失去这一切!
宫家是她的,都是她的!
“不会,你放心,宫屠比你更怕宫家人清醒。要是那个神医真的能瞧出点什么来,宫屠一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
上官晴资历深厚,想得比林梦舞多得多。
后者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像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宫屠再怎么样,也是宫家的人,可我”
“傻丫头,你也是宫家的人。就连宫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么?”
上官晴用力的反握了一把自己的女儿,她牺牲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还让女儿顶着那个贱人的名头,这才让女儿入主宫家。
所以,这些都是她们应得的回报。
林梦舞迟疑了,随后她脸上的惊慌,渐渐消退了不少。
人不似刚才一样,六神无主了。
“说得对,我也是宫家的二小姐。这些事情,都是宫屠强迫我做的。以后等我掌握了宫家大权后,那宫家那几个人的死,就该算在宫屠的脑袋上了。”
看她镇定了下来之后,上官晴也开始跟她筹谋下一步。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把打开密库的钥匙。只要能找到密库,宫家就是我们的了。”
这件事,倒是令林梦舞颇为烦恼。
这几日,不管是林梦雅的院子,还是那几个人的院子,都被她的人,暗中摸了一个遍。
可始终,不见那把钥匙。
宫家的铺面是不少,但之前因为修建学院,家中并没有什么银钱。
要维持一大家子的营生,还要让她跟宫屠的颜面不至于受损,显然现在,有些入不敷出了。
“该死!那些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林梦雅不也跟我一样么,怎么偏偏她就那么得他们的喜欢?”
听得女儿恨恨的说道,也勾起了上官晴心中,深藏的妒火。
当年的屈辱,让她每日每夜,都恨不得亲手杀了那贱人的女儿才解气。
“还不是跟她那个娘一样,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惯会勾引人。你看那宫家的五个小子,血气方刚却至今未曾婚配。我可是听说了,他们可以随意出入林梦雅的闺房,只怕,其中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梦舞听完更气了。
她初来乍到之时,也被宫家五子晃了眼。
原以为能够借着兄妹的名义亲近一下,没想到,他们居然对自己冷若冰霜。
“母女都是一样的下贱!还有那个小杂种,没想到苏梅的面子还真大,居然把人给留在了学院。娘,那个崽子可留不得。”
上官晴自然也清楚,她之前就想要下手,却每每都没有得手。
如今到了学院里头,想要动手的机会,就更小了些。
但她,绝不会让那个贱人的外孙平安长大。
“这些事你都不需要操心,娘会给你办妥的。舞儿,你现在最应该要做的,是想想如何收服人心,找出宫家密库的钥匙。宫屠靠不住,而且我觉得,他近来的心思,可是越来越古怪了。”
林梦舞一想到眼前的局面,气得一把手扫了一只花瓶到地上,愤恨的说道。
“宫屠老匹夫!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经过我,还说什么我已经名声扫地,最近还是安分些的好。我看,他分明就是想要把我也困住,独吞宫家!要是惹急了我,我也让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不可!舞儿,现在咱们还需要这么一个人,为我们镇住宫家。要知道,你现在声望不如他,要是他也病了。偌大个宫家,肯定会四分五裂,对我们不利。”
上官晴想得更多更远,可林梦舞,却咽不下这口气。
“娘,可是我现在连门都出不去,如何跟宫屠争啊!”
“你让为娘好好想一想,之前的事情的确是让你的名声有损,咱们得想个法子,让宫家陷入一次危机之中,然后你救了宫家。这样一来,你不就更加名正言顺了么?”
听了娘的话,林梦舞眼前一亮。
她也听说,林梦雅那个贱人,就是凭着这些事情,才一跃成为宫家家主的。
要是,她也能做到,那宫家人,不也一样会支持她么?
“这个法子不错,娘,您想到什么了么?”
上官晴心思转了又转,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边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林梦舞疑惑的看着她娘,试探的问道。
“娘的意思是,让马家的对付宫屠?”
“没错。那晚你也看到了,马北辰被那个小贱人给迷得丢了魂儿似的。巴巴的送了人过来给宫家人诊治,还为此,不惜跟宫屠撕破脸。要是他的人,在这里出了点事,而且还连累到了宫家人,你说按照马家那小子的作法,他会怎么做?”
林梦舞细细的在脑中思考了一番,待得她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之后,冷笑出声。
“娘说得对,到时候马北辰一定会认定,对宫家人下手的是宫屠,而那个神医,肯定是给他们灭口了。如此一来,他还不闹得个天翻地覆么?”
上官晴欣慰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是了,没人比她的舞儿聪明。
“没错,到时候咱们就看着马北辰闹得个天翻地覆。而宫屠则是因为有谋害宫家老祖的嫌疑,再也不得宫家人的信任。而我的女儿,则挺身而出,替宫家挽回颜面,到时候,宫家人不感谢你,又感谢谁呢?”
林梦舞笑了,把头贴在母亲的怀中,就像是从前一样的,肆意的撒着娇。
“还是娘您高瞻远瞩,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舞儿,你要沉得住气。宫屠再不好,他也是宫家人。没有了他,你想要掌握住宫家,会很难。”
“女儿明白,多谢娘亲的教导。”
嘴上是这么说,但林梦舞却早已经对宫屠厌恶至极。
上次她在穆家被人冤枉,派了许多人去求宫屠,可对方竟然都以时机不成熟拖延了下来。
最后,要不是她差一点跟宫屠撕破脸,才让他把自己给弄回来的。
那穆家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穆禹城,整日里阴沉个脸,让她看着就觉得胆战心惊。
可她回来之后,宫屠居然责备她没有顾全大局?
她要是再耽误下去,穆禹城都要杀了他了!
幸好她为了堵住宫屠的嘴,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哼,要是没有她,恐怕宫屠连宫家老宅的大门都进不来。
现在,他想要过河拆桥,做梦!
母女两个商量完之后,林梦舞带着对宫屠的怨恨,招来了自己的心腹侍女。
吩咐下去之后,她对外宣称自己心情不好,想要清修。
然后谴了一大半的下人出去,整日里连门都不出。
宫家可是人人都看到了,如此,要是宫家出了什么事,那可跟她没关系了。
暗潮,在黑夜中涌动。
住了一晚,林梦舞他们居住的西苑,终于迎来了一位客人。
“请问,老先生可起来了?”
一大早,宫屠的心腹宫准,就拎着一包东西,敲开了门。
林梦雅假装打了个呵欠,把人给迎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家先生还没起来,不知您这是——”
“哦,昨天听先生说起我的病症。我回去是越想越怕,所以特来请教先生,是我心急了。”
看来,这人倒是贪生怕死得紧。
林梦雅收拢了心思,礼貌的问道。
“不知您如何称呼?”
“在下宫准,是这府里的管家”
“原来是宫管家,失敬失敬。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先生在家里懒散惯了。这不到晌午,是说什么也不会起床的。”
宫准的脸皮,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显得有些不悦。
林梦雅知道,他们都是跟着宫屠得意惯了的,哪里能受得了,有人让他们等?
这人很快就转了脸色,语气微冷。
“神医倒是与众不同,可我这病要是拖下去,耽误了大事,可怎么得了?”
还真把自己,当成重要人物了么?
林梦雅心里嗤笑,可面上透着左右为难。
“实不相瞒,我家先生年迈,身体本就时好时坏。之所以睡得这么久,也是为了修养身体。万一要是惊扰了我家先生,只怕会触犯了我家先生的心悸之症状,这可如何是好?”
看她实在是不想进去叫人,宫准心里头再不爽,也不能硬闯进去。
他倏然起身,垮下五官,不满的瞪着她。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您慢走,我一定转告我家先生,让他早日为您诊治!”
她跟在宫准的身后,故意喊了几句。
等到那人走远了,这才脚步轻快的,回到屋子里去。
此时,老师也从里屋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
“打发走了?”
“嗯。”
百里睿眼中清明,哪里像是一个被吵醒的人?
事实上,他早就起床了,刚才全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那人应该是宫屠派来试探我们的,既然如此,我就让他试探个够本。”
林梦雅笑嘻嘻的说道,明明身处狼窝,可她依旧是吃好睡好,没有半分的烦恼似的。
就连百里睿给被她感染了,一点凄风苦雨的悲愁气氛都没有。
“那咱们,要做什么?”
“您先吃饭,一会儿吃完了,我带您出去游览一番。宫家老宅风景很是不错,您难得来,就当放松一下。”
百里睿脸色一僵,他怎么觉得,自家学生的话中,总是埋着什么陷阱呢?
但很快,他还真的被林梦雅,拉出了院子。
“先生,早就听闻宫家老宅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她跟在老师的身边,叽叽喳喳的戏很足,把自己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学徒的样子,演了个十成。
“嗯,的确不错。”
只是百里睿顾忌着自己的掩饰,只能装作虚弱的一点点往前蹭。
平时他健步如飞丝毫不觉得累,今日弯腰驼背这么走了一会儿后,到觉得腰杆有些发酸了。
唉,老了老了,弯个腰都不成了。
林梦雅也知道心疼老师,很快就找了个凉亭,带老师过去休息。
宫屠派来的人,名其名曰是来照顾他们的,实则是来监视。
看他们左顾右盼,大呼小叫,的确像是来游览景色的,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头鄙视对方,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再加上林梦雅有意烦他们,所以一看到什么稍稍名贵的东西之后,就会抓着他们问东问西的。
这两个人也是烦了她,远远的避开,在树荫下乘凉去了。
林梦雅面上是欣赏着周围的风景,实则,是在看这里,都有些什么人。
“老师,您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揉一揉?”
她弯着眼睛,带着几许幸灾乐祸的问道。
老师白了她一眼,却点了点头。
她立刻转坐到老师的身边,轻柔适宜的,给老师揉着腰。
“咱们都转了这么久了,你到底要干嘛?”
“不干嘛,我只是想要告诉这宅子里的人,有人来了。”
她知道林梦舞肯定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林梦舞可能会借由他们搞出一些事情来。
所以,她此番出来的目的,就是主动把自己跟老师,暴露在林梦舞的面前。
瞧瞧他们这俩老弱病残,多适合下手?
也是要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唯有如此,一旦他们出了事之后,才会闹大。
最好,是能拖林梦舞跟宫屠下水的那种。
“你要做什么就做吧,我既然跟你来了,必定是要帮你做想做的事。”
说实话,对于老师,她有些愧疚。
从前老师就一直护着她,帮着她。无数次的为了她,身处险境。
所以她是打心眼里敬重老师,把老师也当成了亲生父亲一般。
就如同她跟清狐一样,有些情义,并非是靠着血缘来维系的。
“多谢老师,一会儿咱们再往里面走一走。”
此番前来,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老师没问缘由,只是在歇息了一会儿之后,再度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凉亭。
“咱们,去那边看看。”
老师主动指着一个方向,而那里,正好是她要去地方。
林梦雅知道,这是老师在帮她。
扶住老师的手臂,师徒两个,往内宅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之前她居住的那个院子。
毫无意外的,被人挡在了外面。
“你们是什么人?怎能擅闯这里?”
门口负责看守的人,显然应该是宫屠亦或是林梦舞的人。
林梦雅赶紧说了几句抱歉就带着老师离开了。
她知道,宫屠跟林梦舞一定会把她的院子翻个底朝天。
毕竟这里最大的秘密,就是那个盛满了宫家历代财富的密库。
只是他们永远不可能找到钥匙,即便是找到了钥匙,他们也没办法开启密库。
不过,她此次来的目的,可不是这里。
从主院路过,她就到了林梦舞现在居住的院子。
往日前呼后拥还嫌不够的林梦舞,今日却是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都不见,倒是令她觉得有些奇怪。
多瞟了几眼后,却得到了身后之人的呵斥。
“别乱看!这可是二小姐的院子,冒犯了二小姐,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忙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但心头却是在冷笑。
好个二小姐,上官晴跟林梦舞莫不是真的以为,宫家的小姐这么好当的吧?
但林梦舞的闭门不出,却让她更加印证了心中的某种可能。
林梦舞想要行动了,现在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她自己,逃脱掉某种嫌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