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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南初是一点也不在意他那点沮丧,她转过身信步走着,在快走到孤儿院的时候,她才转过身跟凤又翎摆了摆手:“frank,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凤又翎看着她美丽的脸上微微笑着的模样,心脏又再次不争气的狂跳起来,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抓住洛南初的手,有些动情的道:“初初,做我女朋友吧,我不在意你比多大多少岁。”

    洛南初噗嗤笑了出来,“可是我只是把你当弟弟啊。”

    凤又翎:“……”

    “初初你不能这样。”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真的很喜欢你。”

    洛南初看着面前的大男孩一副金毛在跟主人撒娇似的模样,她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只是抬起手在凤又翎金灿灿的短发上用力的呼撸了几下,“乖啦,我要睡觉了。你早点回去吧。”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被自己心上人轻而易举的打了回来,凤又翎十二万分的沮丧,那头金发也在路灯下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那……我送你到孤儿院门口吧。”他还不想太早离开她。

    “唔……”洛南初低着头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凤又翎眼巴巴看着她的模样。他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只大金毛,可怜巴巴的。

    “走吧。”

    她开口道。

    凤又翎顿时振作了起来,阳光明媚精神焕发。

    “不过我真的不喜欢比我年纪小的哦。”洛南初还是警告了他一句。她不希望给他带来某些不必要的奢望。

    “哦……”凤又翎应了一句。

    来到孤儿院门口,洛南初挥手跟凤又翎告别:“再见,frank。”

    凤又翎看着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心动,但是被洛南初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和拒绝,他那颗从小娇生惯养的心也不禁有些受伤,提不起勇气继续跟刚才那样告白了。

    “frank。”一道清冷的女音从孤儿院门口那棵树的树荫下传了过来,洛南初听到这个声音,便不禁有些头大。

    她转过头,便看到孤儿院院长的女儿selina穿着一条蓝色的长裙站在那儿,不知道站了多少时候了。

    selina是明显的英伦风的美女,一头海藻一般褐色的蜷曲的长发,皮肤雪白,身量高挑修长,年纪还很小,不过十八岁,今年考入了凤又翎的大学,是凤又翎的学妹。

    凤又翎看到自己的学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selina,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睡不着吗?”

    selina看了一眼洛南初,声音幽幽的:“是啊,睡不着。”

    洛南初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心里也不禁有些无奈。她开口道:“frank,我睡觉了。”

    凤又翎关注点全在洛南初身上,听到她说要休息了,点了点头:“好,你睡吧,我也回去了。”

    洛南初往孤儿院里那边走。

    selina跟在洛南初的身后。

    洛南初上了楼梯,然后停在了自己的卧室门口,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漂亮的少女,“额……你有问题要问我吗?”



    少女很倔强,美丽的绿眼睛有些湿润,却还是冷硬的回答道:“没有。”

    洛南初看着她,然后叹了口气:“……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selina对于她这个情敌没什么好脸色,听到洛南初的话便冷冷的哼了一声,一脸清冷的离开了。

    洛南初站在门口看着少女修长苗头的背影,然后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轻轻地合上门,换掉了裙装,爬上了床。

    月光如同牛乳一般从窗外流淌进来,她抱着腿看着月亮,长夜未央,她没有什么睡意。

    醒过来已经三个月了。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已经消失了三年,而对于洛南初这个人来说,也不过是短短的100天而已。

    需要适应的东西反倒也并不算多,没有了“洛南初”这个身份,她难得觉得有些松了一口气的轻松,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但是她现在确实不想去面对那些东西。

    她没准备好。

    毕竟对她来说,三年也不过只是三个月罢了。

    孤儿院的院长是个好人,看她无家可归,便让她在孤儿院做做义工,帮她照顾一下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洛南初很得孩子们的喜欢,过来没几天就跟这里的小朋友们打成了一片,给院长分担了不少压力。

    孤儿院虽然有政府的补贴,但是孩子太多,补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院长承包了一批葡萄树,酿了葡萄酒,拿出去卖酒来补贴家用,维持孤儿院的正常周转。

    但是自己酿的葡萄酒哪里有那些大厂商酿得销路广,一个季度酿的酒,一年都卖不完,幸好大学那边过来做义工的凤又翎出马,说他开的酒吧要进一批葡萄酒**尾酒的底酒,以后孤儿院可以跟他的酒吧合作,这样就不需要院长到处去推销葡萄酒了。

    洛南初也去看过凤又翎说得酒吧,她虽然知道凤又翎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是看到那间酒吧的规模和地段也吓了一跳。

    这小子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富二代,能这么年轻在伦敦寸土寸金的闹市区开一家规模这么大的酒吧会所,没有权和钱是搞不定的。

    有这么一家酒吧做后盾,孤儿院这边的葡萄酒以后不愁没销路了。

    不过被凤又翎告白,还是让洛南初有些出乎意料。

    她只觉得凤又翎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没想到这孩子还对她动了心思,他们认识也不过两个多月,现在的男孩子未免也太单纯了一点。

    洛南初靠在床头想到这里,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第二天起床,院长正在招呼那些小孤儿们吃早餐,洛南初进了餐厅,就看到selina坐在那里低头吃着白面包。

    她给自己盛了一碗燕麦粥,坐在selina对面吃饭。

    饭菜到一半,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从门外跑了进来,趴在门口边上眼巴巴的瞧着洛南初。

    洛南初抬起头看到她,略有些好奇:“嗯?怎么了?”

    小姑娘颠颠的跑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给洛南初,“这个给你。”



    洛南初接过了糖,把小姑娘抱起来亲了一口,然后把糖还给她。在这里每个小朋友能分到的零食都不多,每一块糖都弥足珍贵,。

    “小初姐姐,你不要糖糖吗?”小姑娘挽着她的脖颈,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她喜欢洛南初,所以想用自己最好的东西去讨好她,没想到竟然被还回来了,是不是洛南初讨厌她了?

    “不是。姐姐有糖呢,小柯自己吃吧。”洛南初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就想起果果,不知道那几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那小初姐姐下午能陪小柯玩吗?”她抓住洛南初的手臂,眼巴巴的看着她。

    洛南初亲了一口,笑了:“当然可以。”

    小姑娘激动的脸都红了,抱着洛南初狠狠的亲了她一口,然后从她膝盖上跳了下来,冲着她摆了摆手:“小初姐姐你快吃饭吧!”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掉了。

    “你可真受欢迎。”

    一旁的selina垂着眼吃着燕麦粥,清清冷冷的道了一句。

    洛南初看了一眼她,笑着道:“你在学校也很受欢迎吧。”

    selina这种清冷禁欲类型的大美人,就算在大学里恐怕也是追求者云集。

    selina捏紧了银色的勺子,语气有些激动:“如果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那被别人喜欢又有什么意义。”

    洛南初愣了一下,抬起头望向她。

    selina脸色已经冷静下来,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低着头对着洛南初道:“我不会输给你的!”

    然后转过身,走掉了。

    院长nora给每个孩子分发了面包,从外面的餐厅走了进来,见到自己的女儿沉着一张脸急匆匆的跑出去了,有点莫名其妙,她是一个红头发的英国女人,胖胖的,和蔼可亲,见到洛南初,便好奇的问了一句:“初初,selina怎么了?”

    洛南初啃了一口面包,评价道:“叛逆期吧。”

    “啊。”院长nora愣了一下,坐在洛南初的旁边,“也对哦……她也十八岁了。”

    洛南初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跟凤又翎没什么,selina以后就明白了。少女自尊心很高,她跟她解释,恐怕还会惹她不快。

    洛南初陪着院长吃完了早餐,然后走到门口看着孩子们在庭院里玩闹。

    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声让她也觉得有些轻松,跟这些孩子在一起,能让她忘却很多烦恼。

    院长走了过来,站在洛南初的身侧,跟着她一起看着孩子。

    孤儿院里有护工,附近的大学城每个星期也会让大学生参加实践活动,很多大学生都会选择来孤儿院陪孩子玩来增加实践积分。

    凤又翎便是其中一个。

    不过他每次来都会带很多零食和礼物,所以很得孩子们的喜欢,而且他还会跟孩子们做游戏,能跟孩子打成一片,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并没有优渥家庭所带来的高高在上和疏离。

    selina喜欢他,倒也是情有可原。

    “初初,”院长喊了她一声,洛南初回过头来,“嗯?”



    葡萄酒的事情,真的谢谢你了。”能跟那家酒吧达成合作,以后孤儿院的资金周转就方便多了。

    洛南初笑得眉眼弯弯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是frank人好而已。”

    院长和蔼的笑了笑,跟她一齐看着庭院里的孩子们。

    片刻以后,她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洛南初轻怔了一下,偏过头看向院长。

    “我不是赶你走。”院长笑了起来,“你如果想要住在这里,我倒是求之不得。只是……你应该还有重要的人在等你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他们?”

    洛南初的视线从孩子们身上放到了院长的脸上。

    院长那张和气的笑脸上笑容很体贴。

    洛南初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还没准备好。”

    如果回去,那么势必是要见到他吧……

    三年了。他应该已经跟鹿鸣幽结婚了。

    可能连孩子都有了。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见证傅庭渊和鹿鸣幽的婚姻。

    毕竟……对她来说,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过了短短三个月罢了。

    院长笑了一下,“等你准备好了跟我说,我叫孩子们给你办一个欢送派对。”

    洛南初噗嗤笑了一声:“好。”

    中午。

    白雪笙从日本拍戏回来,拿了白雪恋人巧克力饼干的礼盒进了傅庭渊的办公室。

    “庭渊,”她还是那么细声细气的,温柔的把买回来的礼盒放到他的办公桌前,“这个拿给果果和洛奕他们吃吧。小孩子都喜欢吃甜品的。”

    傅庭渊抬起头看向她,微微点了一下头,“谢谢。”

    洛南初去世以后,娱乐圈内她的空缺便被白雪笙占了,她近年来风头很盛,工作也变得很忙,一年里有八个月是在外面的,两个人能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白雪笙轻轻地抬起手,把手心按在了傅庭渊的手背上。

    男人抬眸望向她。

    被他这双幽深的眸子看着,白雪笙的心绪也略微有些不稳,这几年傅庭渊变了很多,也越发的让人不敢接近,靠近都让人觉得恐惧。

    “庭渊,”她低低的道,“我一直还喜欢你。”

    “……”

    “她已经离开三年了。”她声音很低,“以前你们在一起,我不敢去打扰你们。但是……现在……你总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喜欢你……你能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傅庭渊的手已经从她的手心里面抽了回去。

    白雪笙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心里有些酸涩,她抬起头看向他,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是我逾越了。不好意思庭渊,我乱说话让你不高兴了吧?”

    “没有。”他把白雪恋人的礼盒放进了抽屉,语气平和的对她道,“我代替洛奕他们谢谢你的礼物。”

    白雪笙笑了笑:“不客气。”

    她转身出了傅庭渊的办公室。

    一直等在外面的莫双柠见她出来,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跟他谈得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白雪笙有些疲惫的道:“阿柠,我们回去吧。”



    莫双柠看她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傅庭渊又因为洛南初拒绝你了?”

    “阿柠,跟洛南初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这么多年了,莫双柠对洛南初依旧充满了芥蒂,在她眼里,白雪笙现在的不幸,就是洛南初造成的。如果不是洛南初,跟傅庭渊白头偕老的人就是白雪笙了,她为了傅庭渊吃了那么多的苦,偏偏要为了洛南初而忍气吞声,连自己喜欢的男人都不能追求。倘若洛南初识相一点,都被不应该跟白雪笙去抢傅庭渊。

    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都因为那个男人失去了,三年的青春,初夜,还因为他而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精神疾病,洛南初竟然跟失去这么多的白雪笙抢男人,简直不知廉耻。

    “他现在又没有未婚妻,身边也没别的女人,除了为了洛南初拒绝你,还能为了谁?我就想不通了,她还活着就算了,死了竟然还不放过你,你这么多年的病没缓解,难道不是因为她的存在吗?”

    “阿柠,南初已经死了,跟她没有关系,是我不够出色而已。”

    白雪笙沿着走廊往电梯那边走去,三年的影视生涯下来,她气质和容貌都被精雕细琢的越发完美,惊艳动人,她此刻身上是夏季新款的香奈儿复古修身蚕桑丝印花连身长裙,轻柔的质地让她充满了柔和优雅的美感,她的美貌是美得让女人也无法去妒忌的完美,而人又是那么的善良和气,她出道三年,在媒体那边几乎没有任何差评传出来,而每一个合作的演员和导演,都对她赞不绝口。

    只有跟她合作过了,认识过了,才会知道白雪笙到底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女人。

    而就是这么一个纯真善良的人,却在年少的时候遭受了这么大的折磨,而这些不应该有的折磨,全都是因为洛南初的存在。

    就是因为她的存在,傅庭渊才会移情别恋,也就是因为她的存在,白雪笙才会步步退让。

    “什么不够出色?”莫双柠嘀咕着,“她长得有你好看吗?人有你温柔吗?不过就是会来事而已,男人就喜欢那种喜欢作天作地的女人吗?”

    白雪笙走在前面无奈的笑:“阿柠,你这是对她的偏见。我们不聊这个了好吗?”

    “你干嘛现在还给她说话啊。”

    “我……”

    白雪笙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停下脚步,低着头往窗户外面看去。

    莫双柠见她动作微妙,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也跟着看了下去。

    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带着一串小朋友在路上走着,路过红灯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抬起头往红绿灯的方向看了过来。

    距离太远,楼层太高,其实那个人的面容很模糊,根本看不清。

    但是莫双柠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白雪笙,便见到对方脸色也凝固了下来,露出了一丝惊讶和混杂着其他情绪的神情。

    这情绪太微妙,莫双柠说不上来,她第一次见到白雪笙脸上向来清清淡淡温柔笑着的表情里,混杂了一丝负面的阴影,这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走吧。”白雪笙收回了视线。

    莫双柠回过了神,有些茫然的看着白雪笙:“雪笙,那个女人……”

    “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白雪笙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着,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这个世界上人这么多,有一个两个长得相像的也不足为奇。”

    “可是……”未免也太像了。

    距离隔着太远,她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外貌细节,只是那种周身的气质,不是洛南初是谁?

    可是洛南初已经死了。

    车祸,面目全非,遗物也都拿回来了,是傅庭渊他们亲自去确认的,不会出错。

    莫双柠抬起头往前看去,白雪笙已经走到了电梯口按了按钮,正偏过头来朝着她微微笑,“阿柠,快点来啊。电梯要上来了。”

    莫双柠看着她脸上纯洁无瑕的笑颜,心里微微一松,跟了上去。

    可能是她太紧张洛南初了,才会逮着一个人这么芥蒂,洛南初已经死了,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在火葬场化成了灰,不可能再出现了。

    只是她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

    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跟洛南初长得相像的女人,还是……因为白雪笙刚才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阴霾。

    黑色的林肯车里,司机正在开车。

    傅庭渊坐在后座,无线耳机正在播放着电话会议。

    “傅总,”司机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医院里来了电话。“

    傅庭渊抬起头来:“嗯?”

    “是您父亲的主治医生打过来的。”司机的声音小心谨慎。

    傅庭渊把耳塞取了下来,然后靠在车座上偏过头看着窗外。

    钢筋水泥,车水马龙的繁华城市,临近傍晚更显热闹。

    司机小心屏息着等待他的指令,直到男人淡淡开口:“去医院。”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迅速的调转了车头,往附近的私立医院行驶过去。

    ……

    傅庭渊走进病房,坐在了那张正对着病房的沙发上。

    私人特等病房,私家看护二十四小时服侍,一天就需要一万美金支出,可以称得上不会有任何怠慢的地方。

    他伸手从茶几上取了一个苹果,然后拿着刀慢悠悠的削着苹果皮,细长的果皮从他指尖垂落下来,一丝不断。

    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罩的老人偏过头来,颤颤巍巍的开口:“庭渊……”

    “嗯?”他利落的削了一个完整的苹果,切割着果肉,一点一点削成苹果兔的形状,语气淡漠而漫不经心。

    “我想见晴天。”老人的声音颤得像是要断气,“我已经好久没见她了……你让我见见她。”

    傅庭渊用刀尖叉了一块果肉尝了一口,然后把水果刀放在了盘子上,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三年,他苍老的厉害,像是一瞬间从中年迈入了老年,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不管年轻的时候多么叱咤风云,时光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褶皱的皮肤,削瘦的脸颊,需要靠医疗仪器才能维持生命的身体,那个让整个伦敦都忌惮的燕氏家主,如今垂垂老矣,靠着呼吸机吊着一口气罢了。



    在快要死了的时候,他最想要见的人,竟然是傅晴天。

    这让他实在觉得有些好笑。

    他从沙发上慢慢站了起来,踱步来到燕宗的病床前,微微低着头看着这个老迈的男人。

    曾经铁血狠腕的男人,此刻只能倒在病床上跟他哀求,傅庭渊觉得有些有趣,他甚至笑出了声。

    “为什么要见她,那个女人有这么好吗?”他微微笑着,眼底却是暗潮汹涌的冷冷光华,笑意不达眼底,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阴鸷,“你一辈子也没给她名分,现在却要她来看你,你觉得她会来吗?”

    “庭渊,让我见见她……”燕宗戴着氧气罩的脸上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让我见见她……”

    或许只有在快要死了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最重要的人到底是谁。

    他年轻的时候追求权势,为了更高的地位与别人联姻,甚至风流无度,包养很多情人。

    老了却发现最想见的人只有一个人。

    傅庭渊冷冷微笑着,语气轻缓但是却冷淡的道:“你如果喊我过来只是为了这件事,那我就回去了。要知道你给我留下的烂摊子,我到现在还没有摆布好呢。”

    他转身要走。

    燕宗的声音急切起来:“庭渊,庭渊……!”

    他一声又一声,声音苍老而仓惶,傅庭渊的脚步停顿在门口,转过身看了自己老迈的父亲一眼。

    “这三年我也很想她。”他语气漫漠的道,“跟你一样,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她。你才几个月呢,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笑了一下,眼底如同蕴藏着毒汁,阴凉而森冷,“我会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治疗你,争取让你活的更长一点,有可能你还会活的比她还长呢……但是我不会让你见她一面。我要你跟我一样,一辈子想着那个人睡不着觉。”

    “……”燕宗没再说话,只是胸膛起伏。

    傅庭渊的声音越发的冷淡下来,“不过你想见她也可以。”

    燕宗看向他。

    “你也让我再见她一面,我就让你见她。”他唇角是一抹凉薄的弧度,这让他那张儒雅英俊的脸看起来有几分阴森的残忍,他语气漫漠冰冷,几乎没有情绪,“这很公平,不是吗?”

    “……”

    “你把我最爱的女人从我手里夺走,我也只不过是做了跟你一样的事情。你不是最瞧不起我感情用事么?”他笑了一下,凉薄而矜凉的淡淡道,“我现在变成这样子,你是不是很高兴?”

    残忍,无情,阴森,冷酷。

    他想让他变成跟他一样的人。

    燕宗成功了,他成功的让他变得如他一样嗜血。

    傅庭渊往外走去,一直候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低着头不敢看他。

    “照顾好他。”他语气淡淡,“以后这种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别给我打电话。”

    医生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好。”

    然后看着眼前的那双呈亮的皮鞋缓缓消失在了视线里。

    等到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众人才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了劫后余生的错觉。



    谁都知道,这个病房里锁着的,是傅庭渊的亲生父亲。

    可是自从燕宗被送到这个医院里以后,傅庭渊几乎没来看望过他。

    最好的私人病房,最好的私人看护,还有全球顶尖的医生全天候诊,他对燕宗的照顾,可以称得上无微不至。

    然而谁都能感觉得到这对父子之间弥漫着的诡谲气氛,燕宗与其是说被傅庭渊安置在这里治疗,还不如说是被他软禁在了这间病房里面。

    没有傅庭渊的允许,他甚至不能出病房一步。

    整座医院都是由燕氏控资的,傅庭渊一句话,整个医院都没人敢违抗。

    看护推开门走了进去,再见到里面老人的情况的时候脸色一变,她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焦急的呼唤道:“医生,医生不好了……”

    ……

    黑色的林肯车,往别墅的方向驶去。

    傅庭渊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从医院里出来,他面容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上车的时候,开车的司机还是感觉到了从他身上蔓延过来的一丝寒气。

    车厢里很安静,司机把车开车平稳,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嗡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响传了出来,司机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蹦跳出来,冷静下来,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坐在后座上一直安静着的男人缓缓睁开眼,他表情平静的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按了接听键。

    “喂?”

    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司机只感觉到车厢里气压越来越低,过了片刻,对方结束了通话,然后淡淡开口:“调头,回医院。”

    司机愣了一下,没问什么,只是赶忙把车头调转过来。

    急救室内人头攒动。

    傅庭渊到来的时候,燕宗的主治医生刚刚从急救室内出来,见到傅庭渊,走过来低声道:“傅总,您到了。”

    傅庭渊淡漠的抬眸看向急救室内的场景,开口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主治医生恭敬的道,“情况已经控制下来了,发现的很及时。只是燕老年事已高,恐怕这次手术以后要修养很久才能恢复过来。”

    傅庭渊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走到一旁的墙壁上斜靠着,无声的点了一根烟。

    他神色还是那么的清淡冷漠,几乎看不出任何紧张的情绪,好像里面正在进行心脏搭桥手术的老人,根本不是他的父亲一般。医生看了一眼他矜淡平静的表情,然后低低的叹了口气,消毒以后,重新又进去了手术室内。

    燕青枫从公司赶过来的时候,燕宗的手术还在继续。

    身材颀长高大的男人移在墙边,低垂着的眉目上笼罩着青薄淡淡的烟雾,他神色矜凉,有点不见喜怒的冷漠。见到他过来,也不过是抬了一下头,漫漠的看了他一眼。

    燕青枫看他这副置身度外的模样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他忍耐着脾气,走过去问门口的护士,手术情况怎么样了。

    在凌晨十二点左右,燕宗终于从病房里被送了出来。



    在凌晨十二点左右,燕宗终于从病房里被送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只是需要注意接下来的治疗。

    傅庭渊在听到手术成功以后,便转身要走。

    燕青枫看了他背影一眼,微微暗沉了一下眉目,看着燕宗被送往加护病房,然后转过身跟在了傅庭渊的后面。

    傅庭渊走到电梯门口,电梯刚好停在他这个楼层,他按了按钮,正要进去,一只手伸了过来,按了关门键。

    傅庭渊淡漠的偏过头去,看了燕青枫一眼,他们两个人身高一般高大,站在一起的时候无形的给了外人一丝压力。

    “你现在就回去?”

    燕青枫语气沉沉,那张英俊的脸上,显出几分泌凉的阴沉。

    “时间不早了。”他语气淡淡,“我明天还得去公司,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他抬手,要按开门键,被燕青枫伸手握住了手臂。

    傅庭渊的动作顿了一下,垂下眼看了一眼自己被燕青枫捏住的地方,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暗沉了下来。

    他脸上无声的泌出了几分厌烦之色。

    燕青枫松开手,沉声问道:“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不让爸回家,到底想怎么样?”

    傅庭渊抬起头看向他,他有些玩味的笑了一下,然后问道:“他现在病成这副样子,不住在医院里反倒要他回家?”

    燕青枫语气很沉:“你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

    傅庭渊微微的勾起了唇,这让他俊美儒雅的面容上多了几分轻嘲的讽刺,他看着自己的哥哥,语气平静的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是我赢了,那么我不管做什么,败者都只能接受。这是你们一直想要教给我的,不是吗?我学的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当年墨西哥的事情,燕青枫和燕宗也没跟傅庭渊透露什么,只是随着洛南初的死亡,有些被埋葬的秘密也逐渐披露了出来。谁也没告诉他,但是傅庭渊恐怕也猜测到了些许答案。

    谁都没想到洛南初会死。

    但是归根究底,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一层又一层的推波助澜以后,洛南初因为那个秘密死在了车轮底下。

    傅庭渊恐怕没办法原谅他们。

    他这几年,跟他也生疏了许多,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燕青枫自己也很难说明白,他到底有没有后悔,洛南初的死改变了燕家太多东西了。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燕青枫低吼着道,“他是为你好!你就算是要恨,也不该恨在他身上,那些年他为了操心的事情还少吗?”

    “我只知道。你们都在借着说为我好这个理由在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笑了一下,有点绵凉而无谓的样子,“你们做得很好,都成功了。我现在这样子,你们应该很高兴。”他抬起手吸了一口烟,笑容在轻薄的雾气里显出几分轻嘲,“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都觉得这样做很好,我也希望你们能尝一尝,一辈子看不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滋味。”



    最后一句话,让燕青枫脊背上窜上了一丝凉意。

    他轻微愣住了,看着傅庭渊。

    傅庭渊也看着他。

    他脸上的笑容近乎于一种阴鸷的阴柔,在昏沉的走道灯光下,弥漫出无穷的阴影。

    “你想做什么?”燕青枫问道。

    “听说,你要跟嫂子结婚了。”他笑了笑,“能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是不是很幸福?”

    “……”

    “如果我去跟嫂子说,当年她的死因也有你插手的一部分,你说小鱼姑娘还会愿不愿意嫁给你?”

    “……”燕青枫脸色难看起来,“你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无聊的事情?”他哼笑了一声,语气淡冷的道,“我只是想让你也常常一辈子求而不得的滋味。你们这些人,自持理智高贵,好像不安着你们的想法去做,就都是错的似的。”他低笑出声,“我只是想看看,倘若给你一次得到又失去的滋味,你会不会能真的如你所想的那么平静。”

    他看着燕青枫,眼底是轻漫朦胧的冷光,燕青枫沉默了良久,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爱到深处,才会明白什么东西都比不上那个人的一个回眸。

    他现在可以为了于小鱼一个撒娇的微笑出生入死,但是傅庭渊再也见不到洛南初了。

    倘若傅庭渊因为那件事向他寻求报复,他无话可说。

    傅庭渊看着他沉默的样子,低低的冷笑了一声,然后推开他,按了电梯往里面进去了。

    燕宗想见傅晴天,燕青枫害怕他对于小鱼动手,真是有趣,好像人不到失去的时候,总是没办法感同身受。

    他当初那么决绝的不肯娶鹿鸣幽,可是看在他们眼里就是感情用事,然而轮到他们的时候,才知道怕了。

    他无声的冷笑了一声,吸了一口烟,感觉那绵凉的冷雾从他口腔顺着喉管盘旋进去,在他心脏的地方萦绕出一丝冰凉的痛意。

    他们还可以再见面,可是他再也见不到了。

    不管他如何去保存她曾经留下的痕迹,但是还是在持续不断的失去。

    司机开着车,他闭着眼睛,开口道:“去night club。”

    心情烦闷,他需要喝点酒让自己忘记这种持续不断的疼痛。

    三年了,他没有一天不在承受着这种疼痛。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却被她留在了人间地狱。

    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他一定要抓着她的肩膀问清楚,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是不是打定主意不肯原谅他了,所以才可以离开的这么决绝,连一点给他后悔的余地都没有施舍。

    竟然可以这么狠心,头也不回的一走了之……

    傅庭渊一个人开了包厢,点了酒坐在沙发上借酒消愁。

    他喝得有些朦胧,感觉到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纤细的人影匆忙探头进来,她似乎是在找人,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愣了一下。

    傅庭渊抬起头,就看到那个纤细的人影小心翼翼的开门走了进来,她合上了门,然后犹豫了好一会儿,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