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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凭闰有些不知所措,又点了一下头,看着铁万刀,也不敢太快做出什么反应,担心快作出的反应又被铁万刀挑出毛病来。

    他想说“是”还没说出来,便又听铁万刀说:“你像刚才那样直接就告诉我‘一样’,这表面看起来可能没什么,但实际上是个大问题。我之所以要跟你把这件事说清楚,其实并不是就事论事。要是以后在其他情况下,明明有不同之处,你却告诉我‘一样’,谁知道会不会误大事?我跟你说这件事呢,其实是在提醒你以后要怎么做。不管是什么事,你都要想周到了再告诉我。”

    说这些话的时候,铁万刀又皱了一下眉头。

    厉凭闰心想:我要是想周到了再说,族长会不会因为觉得奇怪就又认为我在试探他,或者怎样?之前族长问我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我说如果族长没指什么特定的情况那就是能确定,确定没有了,这正是因为我当时想得周到了些啊,结果族长说我试探他。

    厉凭闰有点庆幸在他这次说话时自己没着急说出什么来,只是点了头,否则真不知道铁万刀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听完他的话就表态。

    铁万刀说完那些后,便停了下来,看着厉凭闰。

    厉凭闰这才说:“是,族长,我知道了。”

    铁今绝想:族长虽然是借这件事来说别的事,但他这次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奇怪,仿佛在故意挑剔。族长是暂时这样,还是以后也会这样?他这表现其实并不像是专门针对厉方士的,如果他以后对其他人也这样奇奇怪怪的,会不会引起什么……

    三人在路上又说了些别的,便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你今天第一次到这里时走的是哪条路?”铁万刀问厉凭闰。

    厉凭闰看了一下,指着靠左的那条路说:“这条。”

    “走吧!”铁万刀道。

    三人刚刚走上那条路,厉凭闰却感觉不对,突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对二人说:“族长,铁长老,这条路好像不对。”

    铁万刀立即停下来,瞪着厉凭闰。

    铁今绝感觉出了气氛变化明显,本来不想多说什么,却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不说,不知道厉凭闰会面临什么,于是赶紧对厉凭闰说:“你的意思是,刚才那条路才对?”

    厉凭闰点头道:“是的,铁长老。”

    “还好刚踏上这条路你就说了,我们并没耽误什么时间,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走另一条路。”铁今绝道。

    说完这话,铁今绝便看了一眼铁万刀,道:“时间紧迫,我们走吧。”

    说着,他便要往另一条路上走。

    本来想发泄一番的铁万刀听铁今绝这么说,便没立即说什么,而是跟铁今绝一起走,然而走的时候他的眼睛依然瞪着厉凭闰。

    厉凭闰心中打鼓,不敢继续看着铁万刀,只是用余光注意着他,一边走一边暗想:族长可不要对我发怒,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下雨后会出现那样的变化令我产生了误会啊……可是族长好像还在等着我啊!

    刚刚走上那条正确的路,厉凭闰以为事情差不多过去了。

    然而铁万刀忽然停下了脚步,说道:“等一下!”

    铁今绝也不继续走了。

    厉凭闰立即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铁万刀。

    铁万刀问厉凭闰:“这次这条路对了吗?”

    厉凭闰道:“对了。”

    “你再看看。”铁万刀道。

    厉凭闰便按照铁万刀说的,环顾四周,看了看。

    “看好了?”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回答:“看好了。”

    “你确定没错吗?”铁万刀问。

    “确定。”厉凭闰说。

    “这次倒是确定了?”铁万刀道。

    “嗯。”厉凭闰道,“是的。”

    “这次确定走的路是对的,那刚才那条路显然是错的了。”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点了点头,道:“族长说的是。”

    “你刚才走那条路前,没确定一下对错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道:“我……”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铁万刀打断了:“你这个人不是一向对我诚实吗?在我印象里,你不确定的事情,就肯定不会说啊。”

    “是的。”厉凭闰道。

    “是什么是啊?”铁万刀道,“既然不确定不会说,那刚才那条路你怎么在不确定正确的情况下就跟我说了?”

    说到此处时,铁万刀又皱了一下眉头,接着问道:“既然是错的,你刚才为什么还走啊?”

    “因为我以为是对的。”厉凭闰实话实说。

    “以为?”铁万刀道,“你当时确定了吗?”

    厉凭闰说道:“我当时确定了。”

    “确定了,怎么刚一走上去又发现不对了?我的时间是你可以这样浪费的吗?”铁万刀道,“你所说的‘确定’可靠吗?”

    厉凭闰道:“抱歉,族长!我并不想浪费族长的时间!我只有这次是说错了的,其他时候,只要我说了确定,那就一定是可靠的。”

    “现在有这一次,到时候会不会出现第二次啊?”铁万刀道,“你出现这么一次,以后你再说确定时,我还怎么放心?”

    厉凭闰道:“族长,这次的事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什么情况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解释道:“我上次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发现这里有棵树的树枝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树枝耷拉下来。这是我对上次走到这里时最深的印象了。谁知道这次到这里时,我看到的情景跟上次来时看到的不一样了,这树上并没有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的树枝了。谁知道那么巧,我看向刚才那条路的时候,正好看到那里那棵树的树枝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树枝耷拉下来。我就以为那棵树所在的那条路才是我上次走的那条路。所以族长在问我的时候,我以为那条路是正确的,就直接跟族长说是那条路了。我当时并非不确定,而是被误导了。”

    铁万刀道:“会这么巧?”

    厉凭闰说:“千真万确!”

    “两条路上的两棵树的位置都在刚才你站在大路上选小路时能看到的地方吗?”铁万刀道。

    “是啊,族长。”厉凭闰道,“要不是这么巧,我也不会看错。”

    铁万刀不满地瞟了厉凭闰一眼,说:“我印象里,你一向对我挺诚实的。”

    厉凭闰想:族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觉得我这次对他不诚实了?他觉得我在说谎吗?

    厉凭闰赶紧说道:“是的,我的确一向对族长诚实。”

    “一向诚实的人会不会因为害怕受到责怪而说谎?”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本想直接说“不会”,但立刻想到了铁万刀刚才跟他说的“不管是什么事,你都要想周到了再告诉我”,于是他说道:“别人会不会这样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并未对族长说谎。”

    铁万刀看向厉凭闰,感到他眼神倒是真诚,但觉得他说的树的事也实在太巧了。他说道:“你刚才说你这次到这里时看到的情景跟上次来时看到的不一样了,你上次来的时候,仔细看过两条路吗?”

    “是的。”厉凭闰道,“上次走到这个岔路口时,我在大路上看了看两条小路,分别看到了这两条小路上的两棵树。”

    “那么你上次来的时候,刚才走的那条路上的那棵树是什么样的?”铁万刀问道。

    “当时我看的时候,那棵树就跟普通的树一样,树枝啊,树干啊,看上去都很平常。”厉凭闰回答。

    “接着说,后来呢?”铁万刀说道。

    “后来……”厉凭闰道,“族长问的是刚才我们去的时候我看到的吗?”

    “是啊,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铁万刀道。

    厉凭闰心想:刚才我看到的情景,族长不是也看到了吗?他怎么问我这个?不管那么多,先回答吧。

    厉凭闰便答道:“后来看到的就是,树枝在地上。”

    “那树枝就是你上次来时看到的树枝吗?”铁万刀问道。

    “应该是吧。”厉凭闰说道。

    “你确定吗?”铁万刀问。

    “不敢直接说确定,但感觉应该是。”厉凭闰道。

    “它们长得是否一样,你不记得了吗?”铁万刀问道。

    “这个……树枝长什么样,我第一次看到时没特意记。”厉凭闰道,“所以印象并不深,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印象。”

    铁万刀问道:“第一次看时没印象,那你刚才又看见了,刚才看到的有印象吗?”

    “有。”厉凭闰说道。

    “印象深吗?”铁万刀问道。

    “还行。”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道:“你描述一下你看到的那树枝吧。”

    “描述我刚才看到的?”厉凭闰问道。

    “是啊,你这简直是废话!”铁万刀道,“你不是说你第一次看到时没什么印象吗,那我让你描述的自然是你有印象的了,就描述刚才第二次看到的样子。”

    厉凭闰描述了一番。

    这时厉凭闰想:我猜到族长为什么在自己已经看到了的情况下还这么问我了,他大概想知道我看到的情景与他看到的情景是否一致?虽然之前我看到的实际景物与他看到的一致,但毕竟出现过我看到的画中内容与他看到的不一样的情况。

    铁万刀说:“你第二次走到那里时看到的树枝跟我看到的又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你第一次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我觉得你在那条路上没出现什么异常,当然,这只是我感觉出的,实际是什么情况,与我感觉的一样不一样,我就不知道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厉凭闰虽然感觉铁万刀问的就是他觉得自己有没有出现异常,但不确定铁万刀到底问的是不是这个,便也没敢随便回答。

    铁万刀道:“是啊,你觉得你在那条路上有没有出现异常啊?”

    听到铁万刀明确地问出来,厉凭闰才踏实些,回答:“没有。刚才走在那条路上时,我觉得自己很正常。”

    “那你现在呢?”铁万刀又问,“觉得自己有没有出现异常啊?”

    “现在也感觉自己没出现异常。”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又问:“你说你第一次来这里时看到树枝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了,那我问你,之前那树枝上哪儿去了?”

    厉凭闰说:“落到地上了。”

    他想:树枝明明就在此处地上啊,族长却这么问,估计又是因为想知道我在这条路上看到的情况与他在这条路上看到的情况是不是一致吧。又或者,族长也看到了地上这跟树枝,不知道我说的树枝是否就是地上这根树枝,所以一问?

    “哪儿呢?”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指着地上那根最粗的树枝对铁万刀说道:“就在这里。”

    铁万刀说道:“描述一下你指着的这根树枝。”

    厉凭闰便描述了一番。

    “跟我看到的是一样的。”铁万刀说道。他接着对铁今绝说道:“跟你看到的一样吗?”

    “一样。”铁今绝回答。

    铁万刀又问铁今绝:“刚才你听到他描述他第二次看到的刚才那条路上的那根树枝的话了吗?”

    “听到了。”铁今绝回答。

    “跟你刚才看到的一样吗?”铁万刀又问。

    “一样的。”铁今绝答道。

    铁万刀对铁今绝“嗯”了一声,又指着此条路上地上的树枝问厉凭闰:“你是什么时候看见这树枝的?”

    “就是发现那条路不对劲,改走这条路后。”厉凭闰道。

    铁万刀又问:“之前你站在大路上看时,就没注意到这条小路地上有这树枝?”

    “是的,我真的是都改走这条路后才看到地上的树枝。”厉凭闰说道,“要是之前在大路上时就注意到这树枝落在了地上,我大概会多想一想,那样的话,可能就不至于错走刚才那条小路了。”

    “你刚才说,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上的这棵树,你上次来时看到它,它是树枝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的,你觉得这树枝是怎么落到地上的呢?”铁万刀又问。

    “跟雷雨有关。”厉凭闰道,“我感觉。”

    “怎么有关啊?”铁万刀斜视着厉凭闰说。

    “大概是刚才那场大雨导致这原本就已经仅仅与树干连着一部分的树枝落到了地上。”厉凭闰说。

    铁万刀问:“这是你猜的?”

    “是的。”厉凭闰回答。

    “那你觉得另一条路上为什么会出现树枝与树干仅仅连着一部分的情况?”铁万刀问道。

    “我觉得也跟雷雨有关。”厉凭闰回答。

    “怎么个有关法?”铁万刀问。

    “我估计,下雨之前,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刚才雷雨使那条路上原本正常的树枝变得只与树干相连了。”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你能不能通过作法了解之前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铁今绝心想:族长这是怎么了?今天时间比较紧,他居然问厉方士能不能通过作法来了解之前发生的事?有这个必要吗?就算了解了又能怎样?能改变什么吗?

    他有些想阻止铁万刀这么做,但又不知道铁万刀到底为什么想到这样做,他想了解清楚,同时他也不知道如果此时阻止会不会令铁万刀起疑,便没立即行动,决定先看看再说。

    厉凭闰是实在没想到在当时时间并不宽裕的情况下铁万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既然铁万刀说出来了,他自己又可以作法,便不好告诉铁万刀没法作法。

    厉凭闰只是对铁万刀说道:“族长,我倒是可以通过作法看出来之前的事,但是……”

    “但是什么?”铁万刀道,“你又有什么想说的?虽然能作法,但不想作法,是吗?”

    厉凭闰说道:“不是不想,我是……我知道族长时间并不宽裕,所以考虑这样会不会太耽误族长时间了。”

    铁万刀自然不希望耽误时间太多,他想赶紧回去,但既然厉凭闰这么问了,他反而更想让厉凭闰作法试试了。尽管想,但他依然会考虑到厉凭闰作法是否需要过多时间,于是问厉凭闰:“你作法时间长吗?”

    厉凭闰道:“倒是不长。”

    “多久?”铁万刀接着问。

    厉凭闰告诉了铁万刀。

    铁万刀没好气地说道:“这么短时间你也说那么多废话!有刚才废话那功夫,你不是都作法完毕了?别再废话了,在这里赶紧作法,测一测之前是什么情况。”

    “是,族长。”厉凭闰说道。

    “你作法期间别人不用躲开吧?”铁万刀问,“也能说话吧?”

    “不用躲开。能说话。”厉凭闰道。

    “快!”铁万刀道。

    “是。”厉凭闰说。

    厉凭闰便开始作法了。

    铁今绝想:族长竟然真的让他在此作法?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厉方士作法了解到的真正情况是什么族长有办法知道吗?不是我认为厉方士会对族长说谎,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厉方士作法并没有什么意义啊!厉方士作法后,不管之前的情况是不是厉方士说的那样,他为了不受族长惩罚,都只能说成是那样吧?

    尽管想到了这些,但铁今绝看厉凭闰已经作法了,认为这时候已经不能跟铁万刀说这种事了,他知道如果说了,反而像是提醒铁万刀厉凭闰说的作法结果可能不真实一样。

    厉凭闰很快便作法完毕了。

    “之前是什么情况?”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道:“跟我猜测的一致。”

    厉凭闰的确实话实说,他通过作法了解到,之前此地的两条小路上的那两棵树均是受之前的雷雨影响出现变化的。他们先走的那条“错路”,那棵树上的树枝和树干原本好好的,一切都很正常,受雷雨影响,那树枝耷拉了下来,变成与树干仅仅有一部分连接的了。此时此刻他们所在的这条小路上那棵树早在厉凭闰上次看到时树枝就已经与树干仅仅剩一部分连接了,受雷雨的影响,那树枝落在了地上。

    说完,厉凭闰便看着铁万刀,等着铁万刀作出反应。

    他当然希望铁万刀听后就让这件事过去,然后大家抓紧时间继续往前走,然而,他发现铁万刀一直如刚才那样面对着他,一动不动。

    厉凭闰觉得甚是奇怪,他想看铁万刀是什么表情,却只敢用余光看,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几片叶子落了下来。

    厉凭闰感觉一阵冷。他用余光看铁万刀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但他仍不大敢抬头与他对视,只期待他赶紧说句让自己知道不会受到惩罚的话。

    然而铁万刀没什么反应。

    厉凭闰不知如何是好,想看一眼铁今绝都没敢看,他有点好奇为什么在铁万刀不说话的时候,连铁今绝也不说话了。

    铁今绝之所以没说话,是因为他发现,在厉凭闰跟铁万刀说完“跟我猜测的一致”后,铁万刀变得就像灵魂飘到了别处一般,眼神有些空洞。他想到了铁红焰曾经跟他说过的铁万刀出现空游现象的事,想到了之前自己也曾见过铁万刀出现的类似这样的情况。他很想说句话,但注意到了厉凭闰根本不敢看铁万刀,他便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说,因为如果因为自己说了话引得厉凭闰看向铁万刀那就不好了。铁今绝知道如果铁万刀真是发生了空游现象,那么部族的族长出现空游现象这么大的事是不适合就这样让其他人知道的。尽管铁今绝比较相信厉凭闰,但他觉得这种事情关乎部族安危,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他希望厉凭闰一直不要看铁万刀,就这样等着。他当然还希望铁万刀赶紧恢复正常,这样,就算厉凭闰到时候抬头看,铁万刀的表现也已是正常的了。

    这段时间,厉凭闰觉得自己在煎熬,他在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见情况竟然是这样后,他甚至已不敢期待什么很好的事发生。

    厉凭闰正紧张时,忽然听铁万刀“嗯”了一声。单凭这声音,他并不能听出铁万刀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原谅他,还是打算惩罚他?

    他用余光看着并没动的铁万刀,等待着铁万刀接下来说话。

    然而,他并没立即等到铁万刀接着说话。

    厉凭闰很想问一下铁今绝,但见铁今绝也不说话了,再加上当着铁万刀的面呢,他就连问铁今绝一句都不敢问了。

    厉凭闰连大气都不敢出,用余光看向了铁今绝,发现铁今绝也一动不动,觉得实在奇怪。他很想在这个时候通过默念咒语了解些情况,但由于感觉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因为恐惧太盛,此刻已经做不到通过默念咒语来了解情况了,毕竟太严重的恐惧会影响他为了解这种情况而默念咒语。

    铁今绝之所以一动不动,也是为了配合铁万刀,免得引得厉凭闰因为觉得安全了而抬头看铁万刀。

    铁今绝突然想:他是个方士,会不会默念咒语啊?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了解到族长的情况?我要不要作出些反应?

    就在这时,铁万刀又“嗯”了一声。

    厉凭闰更紧张了,并没抬头看铁万刀,只是觉得他大概很快就要说话了。

    事情如厉凭闰所想的那样,就在这时,铁万刀说话了。

    “我们赶紧走吧!”铁万刀道。

    厉凭闰如释重负。本来他还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暴风,没想到听到的却是“我们赶紧走吧!”这样的话,他瞬间觉得运气好得不得了,但同时又有点怀疑族长是否真会就此罢休。

    正如铁今绝所想的那样,之前铁万刀的确是出现了空游现象。其实他出现空游现象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厉凭闰眼中,仿佛过了几年。

    感觉自己如敖过了几年一样的厉凭闰看向了铁万刀,发现铁万刀面无表情地沿着原来的路继续往前走了。

    铁今绝也继续往前走,同样面无表情。

    厉凭闰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看了看铁今绝。

    由于铁今绝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厉凭闰并不能看出铁今绝在想什么以及为什么是这样的表现。

    铁今绝依然没说话。

    铁今绝本来担心铁万刀在他所认为的空游现象消失后会作出什么跟前面衔接不上的表现,直到他听到铁万刀说“我们赶紧走吧!”时,他一刻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他感觉铁万刀就如知道怎么说话不容易让人感觉到他之前出现了空游现象一般。

    铁今绝这时很想跟厉凭闰说些话,但看铁万刀仍旧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也最好不要说话,毕竟不知道铁万刀此刻怎么想,不知道如果自己说了话会不会打乱铁万刀的计划。

    很快,又到了一个岔路口。

    铁万刀这才开口问厉凭闰:“哪条路?”

    厉凭闰终于听到铁万刀再次跟他说话,刚刚稍微放松了一点,然而他立即就想起了之前自己选错路的事,又多了些紧张。

    这一次,厉凭闰仔细地打量着两条岔路。

    铁万刀说道:“怎么,还用想?”他说话的语调很平缓,然而这种平缓却令厉凭闰更紧张。

    “族长,我这次一定要看好了再说,绝对不能说错了!”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又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由于这声“嗯”与之前他处于空游状态时发出的声音甚是相似,厉凭闰听到后感到更加不安了。

    厉凭闰看那两条岔路的时候,铁今绝看向了铁万刀,他从其目光中感觉铁万刀此刻已经完全正常了。

    厉凭闰本来都不需要多想就能确定是哪条路,就因为觉得紧张,他反而没那么快就能说出来了,他在心中默默地反复确认,心想:就是这条啊,不会错!我为什么不敢赶紧说出来?明明就是这条啊!

    “想出来了吗?”铁万刀问。语气依然平缓。

    厉凭闰觉得如果再不赶紧说,可能又会惹怒铁万刀,于是指着他之前确定的那条路说道:“就是这条路。”

    “走。”铁万刀道。

    他说的话越是简单,厉凭闰心中就越不踏实。明明是他原本非常肯定的事,他都会在说完后又想:我没说错吧?没有吧?

    三人走上那条路后,厉凭闰越走越觉得肯定没问题,这才踏实了些。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才开始跟铁今绝说话,接着又跟厉凭闰说话,仿佛之前让厉凭闰作法之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铁今绝想:厉方士会不会觉得族长很奇怪?我还是希望他只是觉得族长是因为之前生气了才会出现这样的表现。

    厉凭闰想:族长目前似乎没刚才那么奇怪了,他该不会是有其他打算吧?幸好我没再次选错路,不然的话真不知道族长会对我怎样了。

    铁万刀对厉凭闰说:“你去前面带路。”

    厉凭闰说:“是。”

    说完他就走到了铁万刀和铁今绝前面,心中更加不安了。他想:让我走在他们前面,如果族长想要惩罚我,我这样岂不是很危险?我在最前面,他们都能看到我,但我看不到他们啊!虽然我觉得族长应该不会就这样把我怎么样,但是……

    尽管厉凭闰并没认为铁万刀会在背后对他下手,但他仍旧不踏实,只希望能早点到达弘风殿。

    走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到了有别人的地方,厉凭闰又放松了一点。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三人到达弘风殿后,便进了之前铁今绝画阳光下的仙人掌的那个房间。

    铁今绝从该房间内部关门时,厉凭闰仍旧没敢看铁万刀,他的目光跟随着铁今绝。

    铁今绝关好门后,看向了厉凭闰,发现他脸上依旧写着不安。

    铁万刀在铁今绝关门的时候在那房间里逛,一眼就看到了那幅画着阳光下的仙人掌的画。

    “你之前让手下看的就是这幅画?”铁万刀指着该画问铁今绝。

    “是的。”铁今绝说道。

    “厉凭闰,你过来。”铁万刀道。

    “是。”厉凭闰道。说着他便走到了铁万刀身边。

    “你指着这画,描述一下内容。”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便指着画,诚实地描述了起来。

    在厉凭闰描述的过程中,铁万刀与铁今绝对视了几次。厉凭闰指着那画的各处认认真真地描述着,也没注意两人的几次对视。

    其实两人每次对视时都是厉凭闰描述的内容与他们看到的画中内容反差特别大的时候。

    厉凭闰刚刚停止描述,铁万刀就指着一处之前厉凭闰没指到的地方问道:“这里是什么内容?”

    “没什么啊。”厉凭闰道,“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就是天空了。”

    “你看到的这里是空白的?”铁万刀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

    铁万刀看向了厉凭闰,说:“看来你现在依然异常。”

    厉凭闰说:“族长,我对您说的都是实话。”

    铁万刀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有一段时间一直没跟你说话吗?”

    厉凭闰听他说这话是这样的语气,自己内心的恐惧感便比之前少多了,他很想知道听铁万刀如何解他的疑惑,看向铁万刀,问道:“为什么?”

    铁万刀说道:“那时我非常生气,如果我当时立刻说话,真不知道我会说出什么来。如果说要惩罚你,我不知我在彻底冷静下来之前会说出多重的惩罚方法。我是铁仓部族的族长,要是罚你的话说出去了,现在你不定会怎样呢!就因为我知道你对我诚实,我才忍着,一直忍,给我自己足够的时间试着让自己冷静。起初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冷静下来,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对你做出什么,我索性就不说话,甚至不立刻做出什么动作。在这种情况下,我出声也只会是我在忍耐的过程中偶然发出声音。在我稍微冷静一些后,我觉得自己不至于对你做出什么可能会让我后悔的事时,我才开始动。然而这时我觉得自己仍不够冷静,我只会走动,不会说话,我继续强迫自己不要说话,免得说出来我今后会后悔。你知道在那个过程中我忍得有多难受吗?!但是你对我一直很诚实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我还是忍了。后来我觉得自己真冷静下来了,我才开始说话,然而说话时我还是能感到自己内心起伏的情绪。我要强迫自己把那情绪彻底压下去,一时没找到别的办法,我就调整我自己的语调,使我的语调平和些,让语调带动我内心的情绪,好让情绪也随之平和下来。厉凭闰,你知道吗?!就因为你对我诚实,我刚才为你忍了多少?!你应该知道我平时可不是会轻易为人而忍耐的人。”

    铁万刀之所以这么说并非因为事实如此,而是另有原因。

    他之前出现了空游现象,在空游结束后,他发现厉凭闰当时根本不敢正视他,而铁今绝也一言不发,他便觉得可能之前自己让他们二人感到反常了。他回忆了一下,感觉之前那段时间好像灵魂与身体若即若离,立即想到自己可能出现了空游现象,而且空游已经结束。他不知道他在出现空游现象的时候有了怎样的表现,只是想着空游之后一定不能主动让厉凭闰了解到自己刚才出现了空游现象。他知道自己是铁仓部族的族长,如果让别人发现这件事,可能有危险。他自然也没想让铁今绝了解他出现了空游现象之事,但他觉得铁今绝与其他还不大也一样,就算铁今绝真知道了倒也不是多大的事,也不至于给他自己或铁仓部族带来任何危险。

    当时铁万刀觉得要想掩盖自己之前出现了空游现象之事,就要将空游时的状态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下去一段时间,而且他需要更多时间回忆出现空游现象之前的情况。

    在把空游前的事全都回忆起来之前,担心自己如果刻意说什么话去衔接空游前自己或别人说的话会出破绽,索性就不接之前的话,只是说了声“我们赶紧走吧!”就沿着那条路往前走了。

    他只是继续向前走了起来,并没立即说话,不说话就是他认为的自己延续之前状态的一种方式。

    就在他一声不吭走着的时候,他想到了那次自己在铁红焰面前出现空游现象后,铁红焰曾经说过他在空游时会发出“嗯”的声音但他当时那副表情又好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样,像是在走神。铁万刀便想到了这次在铁今绝和厉凭闰面前自己说不定也发出了“嗯”的声音,至于走神,铁万刀见厉凭闰一直低着头,感觉厉凭闰应该没注意到,就算有人注意到了,那个人也应该是铁今绝。他希望铁今绝也没注意到,但觉得铁今绝一言不发也许跟注意到了自己情况异常有关系。

    铁万刀在走的时候回忆自己出现空游现象之前的情况,想起了厉凭闰之前为他们指路指错了,自己因此生气的事。接着他又想起了自己跟厉凭闰那些对话以及自己让厉凭闰作法的事。后来他又想起了厉凭闰作法后跟他说了“跟我猜测的一致”,感觉这应该就是他在空游前听到的厉凭闰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虽然有点想接着这句话说,但不确定自己是否记得清楚,便觉得不谈之前的事最保险。他认为既然之前发生了厉凭闰指错路的事,自己应该是生气的,但想到厉凭闰又作法了,还把作法的结果跟他说了,他不确定在厉凭闰说完那句话后自己是不是已经表现出了情绪缓和的样子,是不是还有别的他没记住的事发生,他想,如果当时已经表现出来了情绪缓和的样子,这时候又突然发怒,自然已经不适合,但如果当时自己依然是一副愤怒的样子,现在显得平和了,倒是很容易被人理解成自己的气消了。因此,他觉得不管自己在空游前的表现是仍处于愤怒之中还是已经显得平和些了,此时不表现出发怒的样子都是容易显得正常些的。于是他便没什么表情继续走,在再次走到岔路口,铁万刀问厉凭闰走哪条路的时候,他也只是用平缓的语调跟厉凭闰说话。厉凭闰回答他后,他继续说话的语调也依然是平缓的。

    直到后来,三人进了弘风殿,他也依然没显得多暴躁,就在厉凭闰指着阳光下的仙人掌那幅画描述画中内容时,铁万刀才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发生空游现象之前厉凭闰说的最后一句话应该就是“跟我猜测的一致”,而当时自己听到后也并没消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