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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政扫了一眼各归其位的朝臣:“周飞,拟旨。”

    “老奴在。”

    “大龙天子诏曰:朕以幼冲,奉承大业,事事躬行,不敢缓懈,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太祖呈天,挥兵讨晋,始建大龙。继往开来,已历百载,朕闻蝗异,寝食难安,罗卿之罪,不及万夫。户部仓司,即日开仓派粮以解灾厄,兖州刺史罗林,押解回京,三司审理,另行处决。兖州民心动荡,慌乱不安,吏部主查,调遣官员兖州任命,安抚民心,治理蝗灾,钦此。”

    “诸卿,还有什么本要奏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兵部尚书宋煜宋爱卿。”

    文官位置第二列站出来一个人,正是兵部尚书宋煜柳大少的义父出列跪了下来:“臣在。”

    “护国候张狂领兵五千前去江南剿灭乱匪白莲教事宜亦有两月有余,如今是否有奏折汇报结果?”

    “回禀陛下,三日前护国候麾下沙副将已经将张将军的奏折呈报兵部,此役白莲教剿匪共歼灭乱匪七千余人,战损二十人兵卒,匪首狡猾,在山中设有密道,大军毫无防备之下令其走逃,具体经过张将军已在奏折中详细叙述,待吏部审核之后会有童相批示呈交陛下。”

    黑吗?黑,苏州山谷中的白莲教充其量不过一两千人,可是张狂汇报的斩首人数竟然高达七千余人,这是一些心照不宣的事情,皇帝听了高兴,将士自然有功,想必过不了两天奏折就会出现在皇帝的书案上。

    果然,李政哈哈大笑起来:“北疆龙武卫就是北疆龙武卫,以二十人的代价换取七千人的首级,护国候张狂,朕就知道错不了,至于走逃匪首的事情就不予追究了,白莲教盘桓江南多年根除掉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已经去其脊梁,终将难以成就大气候,下旨赏赐护国候张狂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玉璧一对,此役阵亡将士晋升一级赏银百两,由其家人领功。”

    “陛下圣明。”

    “诸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等恭送.......”

    恩,朝中的人都停了下来,皇宫怎么会有马蹄声?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皇宫之中骑马?难道是想造反不成,朝中有资格骑马的人也只有武国公万步海,可是武国公同样在朝内上朝啊。

    “大胆,来人下马受擒。”外面传来刀枪剑戟的声响,守卫金銮殿的禁卫军动手了。

    “吾乃护国候张狂,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情禀报,速速让开。”

    一帮禁卫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不该让开。

    金銮殿内群臣齐齐皱眉,护国候的声音他们自然熟悉,可是恰恰如此他们才会皱眉,戍守北疆的护国候的八百里加急可就骇人了,难道是金国与草原联盟了?

    皇帝李政也是面色一紧,以为金国与草原联盟进兵了,可是随即反应过来,张狂不是在江南剿匪吗?看来不是北疆国门出了问题,江南有什么问题哪?乱民造反?

    回过神来的皇帝知道现在想这些不合时宜,还是让张狂说清楚的好:“宣。”

    “宣护国候张狂进殿。”

    一帮禁卫军听到太监总管的声音退了开来,张狂神情放荡的牵着马走进了宫殿,那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臣护国候张狂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平身,张爱卿八百里加急情报进京,可是江南出了什么大问题,速速奏来!”

    张狂挠了挠头:“回禀陛下,江南没有出什么乱子,一切安好。”

    李政及其一帮文武大臣一脸的疑惑:“张爱卿,既然如此八百里加急所谓何事?”

    张狂拍了拍身边的宝马:“陛下,这就是臣所说的八百里加急,臣的胯下良驹。”

    李政眉头一皱,心道张狂是不是吃错药了。

    本来见到张狂放荡不羁的大臣听到张狂的八百里加急竟然是一匹马个个变了颜色,张狂牵马进殿本就是君前失礼,更是戏耍皇帝这可是大罪。

    刑部尚书叶开明出列:“启禀陛下,护国候张狂君前失礼,皇宫纵马,臣请陛下严惩。”

    张狂冲着刑部尚书吐了口粘痰:“我睡你老母。”

    叶开明气的身体发抖手指发颤指着张狂:“无理莽夫,有辱斯文。”

    礼部尚书秦子英出列:“陛下,护国候张狂不但戏弄陛下,更是羞辱朝中同僚大臣,请陛下严惩不贷。”

    “呵,tui,老子羞辱你奶奶个腿,我睡你老娘!”依旧老样子,张狂冲着礼部尚书秦子英也是吐了一口粘痰

    礼部尚书下意识的躲开:“狂徒,无礼至极。”

    “陛下,臣附议,必须严惩护国候,谎报军情,罪大恶极,必须严惩。”工部侍郎封严也出列弹劾。

    张狂从鼻孔里玩出一个小球弹向工部侍郎:“谎报你闺女个腚,不服跟老子打一架,屎都给你打出来信不信,老子睡你老子他媳妇。”

    工部侍郎自然不敢跟这个老杀才打一架,否则真能打出屎来,这货下手从来不讲究,怎么阴怎么来,自己一个文人那不是找死吗?挥了挥衣袖:“一帮粗鄙的武夫,老夫不屑与尔等动手。”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了,自古文臣武将便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一句一群可惹到众怒了,武国公为首的一帮武将恶狠狠的盯着工部侍郎:“呵tui,老子睡你娘。”

    左相魏永站了出来:“护国候,纵然你劳苦功高,可是殿前失仪,辱骂同僚也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这次张狂倒没有做什么不雅的动作,毕竟魏永当朝正一品的左相,比自己官位高,不过张狂冲着魏永张口默念了四个字,看其口型分明就是草,你,奶,奶。

    魏永果然看懂了,可是又不能说出来,否则只能脸上无光,阴沉的看着一眼张狂,憋着火气。

    武国公万步海忍着嘴角的笑意:“咳,张狂,还是先说说八百里加急的事情吧。”

    张狂虽狂却不敢跟万步海狂,先不说武国公万步海比自己爵位高,论年龄论资历,论辈分都要叫上一声叔叔,上任国公老来得子生下来万步海,仅仅比张狂痴长几岁却高出一轮的辈分。

    “是,陛下,臣自然不是不懂轻重的人,这匹马真的是担得起八百里加急,因为这匹马马蹄之上装了一样国之利器马蹄铁。”

    李政来了兴趣,自己这个一起长大的玩伴什么性子李政是再清楚不过了:“马蹄铁?什么是马蹄铁?”

    张狂抬起自己的良驹前提:“陛下.............”

    .......

    万步海根本不理会一脸委屈的张狂,抢过其手中的马缰:“陛下,臣斗胆去试马!”随即翻身上马调转马身出了大殿。

    李政也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一群官员看着在校场上纵马奔驰的万步海,这是唯一一个属于万家的殊荣,宫中骑马。

    “刀剑置地,本国公要试试这马蹄铁是否真的那么神奇。”

    见到学堂内刘夫子瞪大眼睛惊愕的望着自己,柳大少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嫌弃了,不能呆在学堂读书了。

    柳大少的贸然到来并未引起什么骚乱,也就刘夫子还有点印象,其他人的脑海之中早就忘记了还有柳大少这么一位同窗,毕竟一个月只来几天的人物没有谁会去关注他的存在。

    悻悻的退了出来,柳大少才想起来闻人政老爷子当初说过让自己跟他混来着的,可是这闻人舍到底在什么地方完全不清楚啊。

    “这老爷子办事特不靠谱,收我做学生起码带着我去看看教室的位置啊,这两眼一抹黑的我去哪里找闻人舍去。”

    自言自语的柳大少压根就没有明白,当初闻人政收徒的时候因为会比齐韵凭空高出来一个辈分的原因给拒绝了,现在到底算不算闻人政的学生还两说哪。

    找不到闻人舍还找不到闻老头住的地方吗,当初可是被齐韵强制的拉着去过那里一次,循着记忆也是能找到的。

    被雨水冲洗过后的当阳书院干净无比,空气也是相当的清新,闻之令人心情畅快,正所谓若有诗书藏在心,岁月从不败美人。

    闻人政所住的地方闻人云舒正跪坐在回廊之下,旁边放着一卷诗书,手中拿着一个小蒲扇轻轻地扇动,一股茶香轻轻飘来,气味幽香,煮茶读诗书这应该是多少人向往的事情了吧,这样的日子太过悠闲自在。

    柳大少手中握着书本站在不远处一脸的纠结,有闻人云舒这一尊拦路虎在门口守着,想要见闻人政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毕竟前天刚刚与其发生了点那么不愉快的小误会。

    思量了很久,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柳大少只能厚着脸皮往上走,毕竟同在当阳书院之中,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自己不能刚刚来到书院就狼狈不堪的卷铺盖走人吧。

    “闻人姑娘真是好雅兴啊,煮茶为乐,诗书藏韵,正所谓若有诗书藏在心,岁月从不败美人,这等悠闲地的生活让人羡慕,柳某都嫉妒了。”

    闻人云舒举着汤匙取茶叶的姿势一怔,这个混蛋的声音在熟悉不过了,不但将自己气了个半死还占了自己的便宜,吃了他的心都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害羞的事情,闻人云舒脸色微红慢慢恢复正常,轻轻的瞥了一眼柳大少便专心致志摆弄起面前的茶汤,根本就不搭理柳大少。

    柳明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来这小娘们的气还没有消下去,既然如此何必拿着热脸贴冷屁股哪,讪笑了两声便打算从一旁绕过去找闻老头去。

    “爷爷不在,柳公子还是不要进来了,孤男孤女的让人见到了省的让人说闲话,小女子可不像柳公子那样风流之名金陵赫赫有名,这要是让人见到了免不得说些闲话。”

    脚步一顿,柳大少还能说什么,不过起码有一点是好的,这小娘们说话了就行,说话就能打听到闻人舍的地方:“闻人姑娘言之有理,孤男寡女的让人看到确实不好,柳某想问一下姑娘,山长老人家的闻人舍所在何处?”

    闻人云舒放下汤匙盖上盛着茶叶的瓷罐:“柳公子找小女子爷爷所谓何事?”

    “进学,还希望闻人姑娘指教。”

    闻人云舒也不说话,指了指一个山道的方向便细心的侍弄火炉下的木柴,煮茶的火候可是相当的讲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稍微不注意茶汤的味道就不可同日而语。

    “多谢,告辞,闻人姑娘注意点安全,山上风大,不小心洒了茶汤是小,万一失火烧了房子可就麻烦了。”柳大少好心的提醒着,根本没有意识到聊天的语气多么的可恨。

    果然,闻人云舒神情一愣,手中的火钳不小心弄到了木柴,火炉的火焰顿时变了,茶香的味道也轻了不少,看着已经远去的柳大少,闻人云舒神色狰狞,忙活了半个小时的成果就这样废了。

    “登徒子,本姑娘再见到你一定要杀了你。”说完气冲冲的用毛巾将茶罐里的茶汤倒掉丢在一旁,拿起诗书翻看了一会是越看越气,根本融不进去书本里的内容。

    “你才烧了房子,你全家都烧了房子,一天天的本姑娘得罪了哪路神仙了这是。”

    向着二龙山最高的地方赶去,哪里正是闻人舍的所在:“老爷子真是有病,读个书跑这么高,这是读天书吗?”

    半山腰的柳大少忽然听到一阵笛子悠扬悦耳的声音从山腰的当阳书院传来,一边坐在阶梯上休息一边闭目欣赏,半天之后笛声不见了,一曲终了柳大少也重新赶路,边爬边嘀咕:“这人吹的一手好箫啊。”

    “是故,霸道御国不长久,仁道御国难久存,想要国祚永昌,必须注重百姓为本,恩威并重,有恩无威不成势。”

    “先生,恩威并施虽然不错,可是太过于仁义了些与否?学生以为升米恩斗米仇,过于注重恩威不如广开民智,一味地只晓得清正爱民的君王固然是仁君可并非明君,民智不开国家气运终究难以绵长。”

    闻人政欣慰的点点头看着对坐的学生:“胡军啊,你是为师见过为数不多聪慧的人之一,如你所说的广开民智确实是国之根基,可是大树参天根基稳固却也枝繁叶茂啊,日月运行,得阳者叶茂,失阳者叶稀,帝王如皓日,天下便如同大树,人皆有私心哪!”

    闻人政对面一个年轻俊秀的少年跪坐着,少年明媚皓目,面若冠玉,身穿一袭白衣,头戴青色纶巾一丝不苟的认真听着闻人政的讲解。

    听了闻人政那句人皆有私心之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老师,学生虽然略有疑惑可是会终有一日会懂的。”

    闻人政欣慰的点点头:“你能有如此向学之心,不妨老朽一番悉心教导,老天待我不薄啊,在我迟暮之年还能送给我一个如此天骄的学生,你比一个小子强上百倍,虽然不如他机敏聪慧可你胜在勤奋好学,终有一日会成为栋梁之才。”

    胡军好奇的看着叹息的闻人政:“老师,月余来你每日叹息皆是为了此人,学生很好奇此人到底是谁,以老师之博学多才也会怜惜。”

    闻人政眉头轻皱然后轻笑了两下:“一个知晓的享乐的良木,不谈也罢。”

    “老爷子,说你是不是有病,非得把闻人舍建在二龙山的顶峰,你这身板受得了吗?”

    三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胡军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行为放荡不羁,衣服更是邋遢的不成样子,毫无风度可言的柳大少暗道这人是谁怎么会如此失礼,门也不敲,礼节也不行,对闻人政更是无礼至极。

    柳大少也是蒙蔽的看着跪坐在书案旁的两人,不是说闻人政只有自己一个“学生”的吗?这人是谁?柳大少那幽怨的样子就像抓到老公找小三的妻子,看着闻人政别提多哀怨了。

    闻人政胡子抽了抽,柳明志的突然到来令其惊异无比,日思夜想的小子消失一个月了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怎么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当然日思夜想的原因是因为闻人政惜才,当初刘夫子的告状柳大少叛经离道的言论深得皇帝的心思,一句简在帝心就让他对这个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有了兴趣,后来一计推恩令更是轻松化解了草原的危机,令北疆多少将士免于杀戮,闻人政就明白柳明志纵然纨绔了一些,可是同样是个良才,只是有待打磨而已。

    至于那些风流好色的名声什么的,闻人政直接忽略掉了,才子风流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点荒唐事,爱才的闻人政直接忽视掉柳大少狼藉的声名打算收入门下,细心雕琢这块璞玉,可是这小子竟然一下子失踪了几个月没有出现,闻人政时长叹息。

    后来偶然之间遇见求学的胡军,闻人政发现胡军也是一个天赋卓越的人,因为柳大少失踪的原因,一身才学无法传扬下去的闻人政就将惜才之心转注到了新来的胡军身上,可是纵然胡军天赋卓越,勤奋好学,可是闻人政还是不太满意,盖因为胡军太过于拘泥于书本而忽略掉现实,远没有不拘一格的柳大少适合传授才学,不过念在胡军一心向学的心思上,闻人政还是悉心教导起来。

    柳明志雨天叩山门的事情闻人云舒并没有告诉老爷子,虽然是误会,但是毕竟发生了那种荒唐的事情,闻人云舒女儿家害羞的原因加上对柳大少的憎恨自然就有意瞒了下来,虽然爷爷每日叹息痛失良才的心情闻人云舒也很难受,可是正在气头上的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爷爷才德享誉天下,那种登徒子有什么资格去跟爷爷进学,更重要的就是登徒子拜爷爷为师的话他欺负了自己,自己还要叫上一声叔叔,这还有没有天理。

    是故,闻人政对于忽然出现的柳明志异常惊愕。

    想到这货不辞而别数月,闻人政老小孩的性子也上来,故作一脸迷糊的看着柳大少:“小子,你是谁?”

    恩?胡军诧异的看着闻人政,难道老师不认识眼前的书生是谁?

    啪嗒一声,柳大少手中的书掉在地上,嘴巴微张的看着闻人政,不是吧,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自己了,莫非这老爷子老年痴呆了不成。

    弯着腰柳大少将脸凑近闻人政:“老爷子,你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可真不是吹的啊,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我给你提个醒,一千两。”

    闻人政听到柳明志说一千两神色微变,不过还是装糊涂起来:“小子,你说的牛唇不对马嘴的,老朽问的你是什么人?你说的一千两是什么回答?老朽不明白。”

    胡军也意识到自己身为学生该做的事情了,转身谨慎的看着柳明志:“这位兄台,恩师不认识兄台,兄台贸然出现在恩师授学的场所是不是不太合乎规矩了。”

    闻人政方才眼神中的躲闪被柳大少看的是异常分明,那还不清楚闻人老头是在跟自己装糊涂,好嘛?收了小爷一千两银票就想翻脸,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柳明志冲着胡军还了一礼:“这位兄台莫怪,可能是柳某搞错了,柳某这就告退。”说完就要去捡起来自己掉落在地上的书本。

    当啷一声,柳明志身上掉出一个小竹筒滚落在三人中间的书案旁边,柳大少捡起书望着从身上掉下来的竹筒故作惊讶:“呀?柳某身上怎么会有一个竹筒哪?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半蹲在地上柳大少装作疑惑的打开竹筒的木塞:“哎呀,柳某这书童也真是的,这上好的金山云雾怎么就放到了柳某身上,还好发现了,丢了多可惜,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一下,太大意了。”

    金山云雾?闻人政用力嗅到一股清香这还是没有泡开的茶叶就令人心旷神怡,若是煮上一碗茶汤,偷偷的咽了咽口水,这种上好的茶叶自己身为书院的山长也只是喝过几次,根本每有存货,柳明志手中竹筒中的金山云雾怕不是二两之多,看着粗枝大叶的柳大少随意的摆弄着金山云雾,闻人政心痛的眉头直皱,暗骂这败家子真是糟践好东西。

    “唉,必须好好惩罚这个书童,这么贵重的茶叶就这么放在柳某身上。”柳明志一边将竹筒放进衣袖一边埋怨,并且偷看着闻人政的神色。

    见到闻人政心痛的表情却故作无恙,嘿,老爷子你还挺能忍,不给你点猛药是不行了,收竹筒的时候又是当啷一声,从另一边衣袖中又掉出一个竹筒滚了出来:“咦?怎么又一个竹筒,这书童实在是马虎大意,必须严惩,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打开竹筒之后柳明志故意倾斜到闻人政刚好能够看到的角度:“哦!还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也就四五两雨前龙井,几百两银子,比起万金难求的金山云雾柳某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哪,吓了柳某一跳。”

    “咕嘟。”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传来,闻人政眼睛盯着盖上的竹筒都直了起来,柳大少嘴角邪笑起来,小样,就不信你不上钩。

    见到柳大少的眼神,闻人政整理了几下衣衫,故作不在意的张望了一下。

    胡军也意识到可能柳明志真的与老师有什么关系,不然不可能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金山云雾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雨前龙井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老师素来喜爱喝酒饮茶,来人明显知道恩师的喜爱,这是投其所好来了。

    突然,三人神色一定,鼻子耸动嗅了起来,柳大少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这山下客似云来酒楼真是柳某见到的最傻叉的酒楼,这千里香二百两银子一壶就不说了,好歹给个好葫芦盛酒,这才一天的时间酒壶就跑气了,酒味肯定都散了,可惜了啊。”

    收拾好这几样本身就是准备给闻人政的礼物,柳明志拍了拍手:“柳某走错了地方,两位,告辞。”

    恩?柳大少抬腿纹丝不动,再抬还是纹丝不动,一低头,闻人政毫无方才仙风道骨的模样,双手紧紧抱着柳大少的腿可怜兮兮的看着柳明志腰间的酒葫芦:“小子,老朽错了,老朽错了,不要走好不好。”

    胡军张着嘴巴看着低三下四的闻人政一脸的惊愕,我是谁,我在哪?这老头真的是我老师吗?

    柳大少贱笑着蹲下拍了怕闻人政的肩膀:“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不熟的哦!”

    “熟,熟,熟,你是金陵柳家柳员外的公子柳明志,当阳书院的学生,咱们熟啊,别走好不好,老朽的千里香。”

    “这就对了嘛?你说你装什么bi哪?”

    柳大少找了个舒适的角度跪坐在地上看着正在推杯换盏的二人,不时地咂咂嘴,轻吟一声,真不知道这读书的闻人舍怎么会有喝酒的用具。

    闻人政与胡军二人现在完全成了酒鬼模样,再也没有方才自己进门之时那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势,至于学堂之上喝酒的问题,闻人政就是闻人舍的老大,喝酒就喝酒呗,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

    靠在书案上换个舒服的姿势,柳明志也自斟自饮了一杯,没点下酒菜只是喝酒真有点不习惯:“老爷子,这位兄台是你新收的弟子吗?看着有些面生啊。”

    胡军停下喝酒的姿势,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书案上,仿佛撒出一点的千里香都会心痛不已,然后整理衣冠正对着柳明志行了书生大礼:“小弟胡军,北方人士,两月前登山门拜入当阳书院,现在拜入山长闻人政恩师门下,见过柳兄,久仰柳兄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久仰个鬼,你要说你是江南人士听说过我的名字还情有可原,北方人听说我的名字那才是有鬼了,读书人哪,不过柳明志还是回了一礼:“胡兄客气了,既然胡兄能够拜入尽出天下才子的当阳书院肯定也是人中豪杰,柳某这点薄名入不了胡兄的耳中,今日相见便是缘分,你我兄弟二人日后还要相互扶持,他日若有凌云直上之日还望胡兄不要忘了柳某,柳某就知足了。”

    闻人政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老脸颇为欣慰的看着面前的两位年轻人,一个是自己相中的良才,一位是自己门下的贤才,能够将二人培养成为参天大树,此生足矣:“柳小子,子乐,你们二人都是盖不出世的奇才,以后一定要多多扶持一二。如今的龙国看似如日中天,实则日暮西山,若无奇才辅国恐不久矣,看似强盛的朝廷实责是内忧外患,白莲教扎根江南多年,错根盘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一举歼灭实在是无能为力,当今皇帝虽然是仁君一位,可是却有些好大喜功了些,怎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白莲教若不连根拔起,早晚将成为心腹大患。”

    柳明志摆弄着酒杯,想起了青莲来到金陵的缘由便是白莲教被朝廷剿灭之后无家而归:“老爷子,我听说前些日子朝廷派遣北疆武侯张狂将军领兵讨伐白莲教,已经将其教众斩杀个七七八八,其臂膀一断,再想要兴风作浪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胡军也是认同的点点头,他进江南地界不久便听闻了这件事情的消息,白莲教虽然没有被龙武卫斩杀全部,基本也没有兴风作浪的能力了,毕竟造反需要人手:“老师,柳兄说的对,白莲教如今形似丧家之犬,被朝廷军队追杀的七零八落,自保尚且难以苟存,反抗朝廷是不是有些痴人说梦了些?”

    闻人政轻叹了一口长气,起身站起来望着窗外的千里山脉,丛林葱郁:“你们二人年纪尚浅,有些事情不能够只看眼下,护国候的龙武卫确实是以一敌十的百战之师,横行北疆近乎少有敌手,可是毕竟不熟悉江南的势力啊,龙武卫纵然强盛可是却不能久在江南驻扎,江南弟子又多是文弱,守备军征讨小众的乱匪还可以,对付白莲教的话却力不从心了。”

    江南各州的守备军是个什么样子柳明志也是有所耳闻,江南之地几乎很少有战事发生,守备军中的将士疏于训练,个个柔弱不堪,守备军的称号徒有其名,甲胄齐全徒有其表:“老爷子是说白莲教的根很深,很难一举将其连根拔起?”

    “老师,纵然白莲教是参天大树,不能将其一举擒获,他又去哪调集这么多金凤凰哪?造反可不是嘴上说说的那么简单!没有粮草人马物资,他们想要揭竿而起又有谁会相随哪?靠那些教中的武林高手?相对于朝廷的庞然大物,他们无异于螳臂当车而已。”

    闻人政摇摇头:“你们错了,白莲教的可怕不在于他们的根基,也不在于他们的教中高手,可怕的是他们的愚民能力,白莲教的教号想必你们也是有所耳闻的,白莲圣母,法力无边,加上他们时长装神弄鬼玩弄一些小把戏,百姓们真的以为那是什么白莲圣母的法力神通茫然相从,这才是最大的可怕。”

    柳明志思量了一会,这才明白闻人政担忧的地方,正如他说的那样,白莲教的可怕不在于那些教中的高人,而是他们的愚民思想,装神弄鬼的手法,很容易让没有见识过世面的百姓盲从,不要说百姓了,纵然是这个世界有知识文化的人,对于那些莫名的戏法也是心存畏惧,白莲教的那些高手也是如此,局限性的问题没法解决,唯有相胡军说的那样广开民智才是正途。

    “老爷子,终归说来其根源在于白莲教这个神秘的教主,其人太有煽动性了,只要此人不除,白莲教就不会灭绝,早晚会春风吹又生。”

    闻人政轻笑的点点头,狠狠的看着柳大少目不转睛:“你说的不错,一语中的,白莲教的根本就是这个神秘莫测的教主,只有剪除掉此人方可无忧,群龙无首的白莲教那时候才成不了什么气候,朝廷才可以高枕无忧。”

    “可是,老师,白莲教扎根江南几十年之久,想要除去此人怕是不易吧。”

    “难如登天,老朽久居金陵十几年,未曾听闻有人见过白莲教教主的真面目,此人是个狡猾的狐狸,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否则只要画上一张影身图下发海捕文书,此人总是插翅也难逃生天。”

    柳大少端着酒杯缓缓站了起来:“老爷子,算了,这是京城皇帝老儿该担心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操那份闲心了,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最重要。”

    闻人政轻轻地拍了拍柳大少的肩膀:“小子啊,你是早已经深陷局中难以抽身了啊!”

    柳明志眉头微皱,老爷子这是话中有话啊:“老爷子,你可不要吓唬我,小子我每日循规蹈矩可未曾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就陷入局中了哪?”

    闻人政很小告诉柳明志当他接下那块金牌的时候就已经深陷局中,可是却只能缄口不言:“小子,老朽问你,造反需要什么?”

    “胆子啊!”

    闻人政胡子翘了翘:“是银子!银子可有购买粮草,马匹,兵器。银子从哪里来?挣不来只有从富商豪绅身上想办法筹集银两,你柳家可是江南柳啊!”

    柳明志迷糊的看着闻人政:“那也得要胆子啊,没胆子光有银子也没有用啊,我柳家身为江南柳江南首富,家财万贯不还是不敢造反!”

    闻人政老脸纠结,很想教导一下柳大少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错位的地方,这货说的明明就是戏言,可是你还找不到话反驳。

    不过闻人政的话倒是给柳明志提了个醒也解开了他的疑惑,这些日子他时长思量当初在扬州一役自己与齐韵二人为何会遭受到白莲教的伏击,事情了结之后闲暇时思量过这件事情,白莲教与自己无冤无仇怎么就寻上自己了哪?

    他想过可能是自己的前身很白莲教有过怨恨,但是脑子里却记忆模糊,后来想想也不太可能,前身的那个德行只晓得吃喝玩乐的大少会跟乱匪有什么交集,更多的是老头子柳之安会不会接下什么怨恨,毕竟不久前白莲教可是发生了小规模袭城洗劫柳家商铺的问题,自己是替老头子背了锅。

    今日终于明了了,正如闻人政所言,银子,白莲教需要银子,而柳家有银子,倘若劫持了自己,以柳家的产业要上了几十万两银子柳之安肯定会同意,再加上江南那么多的富商,积少成多,这就是一笔资本了。

    柳明志可不相信白莲教扎根江南几十年全靠打家劫舍的生活下去,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却异常赚钱明面上的一些生意。

    闻人政看着神色一会变了好几种颜色柳明志,他知道柳明志懂了,也记在了心里。

    “小子,老朽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柳大少回过神来:“那就不要讲了,反正我也没有多大兴趣。”

    闻人政被噎的抽了口气,这小子说话怎么就这么气人哪?我询问你当讲不当讲是跟你客气一下,没让你当真。

    悻悻的摸了摸胡须:“小子,正所谓出门在外不言辈分,你与韵丫头的事情老朽一清二楚,可是这并不耽搁你拜老朽为师,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既然身负大才,不如拜在老夫门下,将来登堂拜相,替天下百姓谋福岂不比你当一个纨绔子弟要好得多,且七尺男儿当立不世之功,你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吃喝玩乐的日子吗?”

    “甘心啊!吃喝玩乐一辈子这是我做梦都想的事情啊。”

    “你.....你......朽木不可雕也。”

    “那就不雕啊,我也没求谁雕刻我啊!”柳大少理所当然的说道。

    闻人政指着胡军:“同样是奇才,你为何就不能与子乐比比,空负一身才学,竟然想荒度人生,这与蝼蚁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才与胡兄打好关系啊,刚刚我不是说了吗?让他提携我,我看的够长远了吧,我他娘的就是个天才,想的太远了。”

    闻人政想取下来架子上的戒尺,可是想到柳大少并不是自己的学生,打骂一顿并不合适,气的连连叹气也不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算是明白了,柳明志这货就是个憨货,大道理根本就讲不通。

    “柳家小子,老朽金玉良言你不听,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当白莲教休养生息回过神来,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你柳家,天高皇帝远,你以为兵部尚书宋煜能护得住你吗?”

    柳明志一阵警觉,老爷子说的情真意切不似作假:“老爷子,这白莲教如今是苟延残喘,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苟延残喘?不,你错了,皇帝也错了,白莲教并非是丧家之犬,他们是待人而食的猛虎,他们在等。”

    “等?等什么?”

    “内忧外患,白莲教是内忧,他们在等外患,只要时机一到,他们将会在龙国的腰身上狠狠的斩上一刀,那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柳明志一凛,惴惴不安的道:“老爷子是谁草原与金国?”

    胡军听到柳大少说起草原与金国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稍纵即逝掩饰的很好,二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草原与金国迟迟无法达成盟约便是因为个个心怀鬼胎目的无法一致,若是有朝一日两国结成联盟,必将是我龙国的灾难,到时候想不战都不行,与其说白莲教在等,不如说所有人都在等,白莲教等龙国外乱,金国则在等龙国内乱,看似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可是水总有踊跃的一日,竹笋总要破土啊,僵局持续不了很久的。”

    生活在一个和平过渡长大的柳明志无法理解闻人政的惆怅,根本不知道何为战乱丛生,不知道什么叫两国交战,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闻人政则不然,他是帝师,他太明白一旦发生战争的残酷了。

    感受到闻人政的心情,柳明志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有战争哪?金国也好,草原也罢,大龙朝也行,和平相处不是更好吗?你打我我打你,打来打去,冤冤相报何时了,很多方式都可以交流,为什么要选择最残酷的一种方式去交往,和平不好吗?活着不好吗?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将相的一句话,一个命令就是尸骨成山,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不知道多少忠魂魂埋他乡?”

    闻人政身体一震,愣愣的看着柳明志:“你不怨恨异族屠杀我同胞?毁我家园!戮我兄弟?”

    “恨?不但是异族,每一个宣扬战争的人都是可恨的,老爷子可是无休止的杀戮下去真的能够止住战争吗?不能,战争没有谁对谁错,但是战争是残酷的,没有热血跟荣耀,只有无边无际的尸体,这些都源于一种东西,贪念!”

    闻人政惆怅起来:“是啊,没有贪念怎么会有战争,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得,为什么就没有人做到哪?杀戮依旧在继续。”

    “不过避无可避的话,战争也未尝不可,如果邦交不足以消除战火,那就以武止戈,战争有时候也是为了和平,当天下没有了突厥各族,没有了金国,没有了大龙,只有一个国家的时候或许就没有战乱了,人人都吃得起茶叶蛋不挺好的吗?”

    “恩?茶叶蛋?”

    “柳兄,何为茶叶蛋。”

    柳明志摸了摸鼻子:“没什么,说滑嘴了。”

    望着窗外山川起伏的闻人政突然对着门外轻笑道:“贵客登门,不妨上来喝上一杯水酒,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藏藏躲躲不是君子所为。”

    闻人政的突然开口断了柳胡二人的深思,四下无人,除了微微的风声与窗外几声清脆的鸟鸣之声,哪里有什么贵客登门?怕不是这老爷子老眼昏花了吧?柳大少恶毒的揣测者。

    胡军在一旁也不说话,紧紧的盯着门外,他向来不会怀疑老师的话,既然老师如此笃定有贵客登门,那就一定会有人,不得不说胡军对闻人政有些盲目的崇拜了。

    柳大少也探头向外望去,根本就没有人到来,好好的学习剧本怎么搞成了幽灵剧本了哪?亦或者看着轻淡不语的闻人政:“老爷子,朗朗乾坤的,你可不要吓唬我,这闻人舍内外除了咱们三个人还有别的人吗?”

    闻人政老神在在的一脸高深莫测的朗声道:“来了。”

    “闻人山长好本事,晚辈才刚刚登上峰顶就被山长发现了,看来晚辈功夫还是不到家啊,不过山长可是说错了,晚辈虽然生活在阴暗之中但是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躲躲藏藏的乃是山长的孙女闻人姑娘,可不是晚辈。”

    人未到声先至,柳一朴实无华的穿着普普通通的样貌飘然出现在闻人舍的房门之外,不悲不喜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引得他变了颜色。

    柳一进门先是冲着闻人政抱拳行礼,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柳大少行了个大礼,他可以对闻人政行江湖礼节,但是对柳明志不行,自古尊卑有别,少主就是少主

    “少爷,老爷在二龙山下等候少爷,特意吩咐属下来请少爷下山一叙。”

    一旁的闻人云舒气鼓鼓的看着柳一,显然之前柳一直接卖了她说她躲躲藏藏的伤了她的自尊心了。

    柳一的模样柳明志自然是见过的,对于这个每日在府中溜达的冷脸汉子想不清楚都难,虽然见了面只有一句少爷便带着属下离开,可是恰恰如此才令人深刻,那张扑克脸根本就没有见他笑过。

    闻人政见到柳一乃是柳大少的家仆,轻轻点头示意并未说什么,只是严厉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孙女一眼:“这里是学堂,你上来做什么?爷爷说的话都敢不听了。”

    “山长莫怪,闻人姑娘是为晚辈带路而来,晚辈斗胆请山长看在晚辈的薄面之上不要责怪闻人姑娘,是晚辈考虑不周。”

    柳一求情了闻人政自然不好在说什么,对着孙女道:“还不快下山去。”

    闻人云舒先是嘟着嘴冲爷爷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瞪了一眼柳大少扭着曼妙的身姿向着山下的学院走去。

    “柳一,老头子有没有说找我做什么?”柳大少奇怪了,这才上山两天的时间,老头子怎么会派人来找自己哪?难道又突发奇想,想让自己睡服齐韵不成。

    “少爷,属下不敢妄言,老爷就在山下酒楼等候,请少爷自己去问吧!”

    柳明志点点头,也不强迫:“那好吧。”然后转身对着闻人政一脸可惜的道:“父母之命不可违背,老爷子,小子先行下山了,枉费了了我爬山一趟,看来又读不成书了。”

    闻人政翻了个白眼,柳大少虽然一脸可惜的模样,可是那一脸的喜悦之情根本掩饰不住,甚至有点想欢呼雀跃的兴奋,只怕不是有外人在场早就一蹦三尺高了:“滚!”

    “得嘞,老爷子回见!”

    二龙镇虽然坐落于二龙山之下,可是水源仍然靠着秦淮河的支流生活。

    二龙镇的百姓似乎很有先进的想法,知道要保护生存的水源,因而二龙镇旁的秦淮河畔是花草茂盛风景宜人,久而久之成了郊游踏青的胜地。

    一场大雨后整个金陵都带着雨后芳香的气味,河畔周围到处是三五成群闲游的人群,三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地上铺着轻薄的绸布,一座矮矮的桌案之上焚烧着名贵的香炉,烟雾袅袅升起,桌案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瓜果点心引人入目。

    从旁边走过的人群总是指指点点几下之后便远远地离开了,他们知晓有这样排场的人跟自己这些不是一路人,远处看看就好了。

    柳之安轻轻的啄一口美酒露出知足的神色,柳夫人贤惠的不时夹上一点下酒菜送到夫君的碗碟之中,虽然平时总是凶巴巴的模样,但是柳夫人的性子终究是贤良淑德,跟柳之安的无理取闹不过是种夫妻间的情趣而已,柳之安自然清楚,或许这才是他们能够和和睦睦的秘诀。

    用手绢轻轻的擦拭掉柳之安嘴角的油渍,柳夫人神色担忧:“老爷,咱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出来踏青了,你时常忙于生意,志儿如今也是离家远读,今日好好的出游一番,应该是心畅神怡的事情,可是自从你一出门便愁眉不展的,家中的生意出了什么问题吗?”

    柳之安抓起夫人的手放在手中摸索了一会轻轻地拍了拍:“不要担心,不过是一些繁琐的小事情而已,为夫会处理好的。”

    柳夫人颔首示意然后眉目涟涟的望着不远处陪着两个孩子打闹的齐韵轻轻含笑:“夫君,咱们把韵丫头请来郊游,不会招来什么闲言碎语吧?毕竟还没有过门,让这俩孩子太亲密了会不会不太好?”

    柳之安不屑的扬起嘴角:“那个背后不说人,嘴长在别人身上,当着你的面颔首低眉,背后不知道怎么编排你哪?眼不见为净,没什么怕不怕的,再说他们二人亲事已经定下,齐刺史都放心了,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再说了..........”

    “老爷?再说怎么了?”

    柳之安望着不远处跟在柳一身旁的身影,衣衫不整,走路摇摇晃晃的模样,除了那小王八犊子还有谁:“那混小子若是在乎风言风语的人以前行事就不会如此荒唐了,放心吧,被韵丫头打了一顿之后,这混小子看似不拘一格,其实心比谁都明亮,通透着哪!”

    柳夫人顺着老爷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柳大少的身影,浓浓的舐犊之情显露无疑:“志儿,快过来。”

    正在逗弄两个小屁孩的齐韵身体一怔,斜目向着哪个浪荡的身影偷偷望去。

    一张黑白相接的熊脸猛然出现在面前将柳明志吓了一个激灵,咯咯笑的声音从熊身后传来,两张小脸露了出来冲着柳大少嬉皮笑脸的。

    柳明志一脸黑线,看着面前骑在国宝团子身上的柳明礼柳萱两个小屁孩,心里抽搐起来,这玩意是能骑的吗?这是国宝,国宝啊,放到后世足够你们两个熊孩子枪毙一百遍的。

    柳明礼抓着团子的毛发向柳明志邀功:“大哥,胖胖太厉害了,身上软乎乎的比骑马舒服的多。”

    小萝莉也点点小脑袋:“就是就是,萱儿要天天出来郊游,骑着胖胖玩,太好玩了。”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哼哼唧唧的团子,那蠢萌的脸上根本就没有疲劳的模样,唉声叹气的摸了摸团子的脑袋:“胖胖,你可是国宝啊,你身为兽人的尊严哪?说好的兽人永不为奴哪?”

    柳明礼翻身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竹笋塞到团子的嘴里,然后就没有然后,团子带着两个熊孩子又东奔西跑起来,童稚的笑声传来,挥洒在吹着威风的秦淮河畔。

    白衣若仙衣炔飘飘,三千青丝好比风中的精灵随风荡漾起来,齐韵脸色微红手指绕来绕去,看的出来她的心态并不平静。

    “柳兄长,好久不见。”

    见着未来的婆娘,柳大少难得静下心来:“是啊,齐兄弟一别多日,过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就是想去书院读书,娘亲怎么都不同意!”

    “伯母也是为你好,女儿家抛头露面终究不是很好,何况齐家乃是官宦之家,身为千金大小姐总要顾全齐家的颜面!”

    齐韵神色一紧:“柳兄也不喜欢小妹抛头露面吗?小妹去书院只是想陪着柳兄.....红袖...添香。”

    说完红袖添香之后,齐韵的脸颊红的像个番茄一样,显然如此直言说出女儿家的心思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了。

    “当然没有,你还不知道我,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的了,活的潇洒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人在世也不能总为自己活着,为了家人总还是需要避免一些的。不过齐兄弟说的红袖添香,我还是很欢迎的,学舍里少个人总是觉得别扭。”

    柳夫人嫉妒的看着远处说说笑笑的二人:“老爷,你看这还没有过门哪,志儿就忘了娘了,这要是过了门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咱们二人。”

    “年轻人嘛,这么久不见一面叙叙旧很正常,混小子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对你是言听计从的,心里有咱们就足够了,这儿媳还没有进门你就不乐意了,真的进门了你还不得天天难为韵丫头这孩子。”

    “老爷,您竟然埋怨我。”柳夫人竟然撒娇起来。

    柳之安的神色难得露出一丝尴尬,老夫老妻了想不到自家夫人竟然还有一颗童心:“好了好了,孩子们都在哪,注意点影响。”

    柳夫人掐着腰嗔怒道:“好啊,现在你你知道影响了,当初你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影响了,老了知道要脸了。”

    “啊!那啥什么来着,今天的天挺好啊,老头子,娘你们说是不是。”

    柳明志想不到这二老还玩起了情趣,不过已经到眼前了走也不合适不走也不合适,只能打起哈哈来。

    “混小子,坐下来,咱们爷俩很久没有好好的喝杯酒了,今日借着雅兴,咱们爷俩好好聊聊。”

    活动了下身子,柳明志主动给老头子倒酒:“老头子,你一边催我好好读书,一边又让扑克脸去山上唤我下来喝酒,你糊涂了?”

    柳夫人也拉着齐韵的手腕:“孩子,你也坐下来,将来都是一家人了,不要见外。”

    齐韵眉目含羞的点点头,总归是有些放不开:“谢谢伯父,谢谢伯母。”

    “混小子,尝尝咱家的千里香,这是不久前客栈的掌柜的送来的。”

    柳大少惊讶的看着手中的酒壶:“啥玩意,那傻x酒楼是咱家的!怪不得卖这么贵......呃便宜哪,简直是物美价廉。”

    看着脸色发黑的老头子,柳大少改了口。

    柳之安翻了个白眼看着一旁拘谨的齐韵:“韵丫头,伯父有个不情之请。”

    “伯父您说!”

    “这一直喝酒终归是少了点雅兴,伯父听说你是金陵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你抚上一曲助助兴如何?”

    “当然可以,伯父你们稍等,小女这就去马车上去琴来。”

    “夫人,让下人整理一张桌案,供韵丫头抚琴。”

    柳夫人看到老爷的神色便知道有事情跟儿子商量,肚子去招呼下人安排桌案去了。

    齐韵抱着瑶琴施施然的走了回来:“伯父,不知道你们想听什么曲子?”

    柳明志想说来首最拿手的就行,柳之安已经先行一步开口了:“韵丫头,十面埋伏可会弹奏?”

    齐韵一怔,不知道柳之安为什么会听杀伐之乐,不过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小女可以,献丑了。”

    齐韵将手中的瑶琴摆放好之后调了下琴弦,陡然争鸣之声传来,似有千军万马的厮杀声传来,听得人心神激荡,可见齐韵琴艺高深,当真不负才女之名。

    “老头子,难得舒心出来踏青,这十面埋伏听着有些不合时景了吧!”

    柳之安瞥了一眼不远处抚琴的齐韵:“志儿,你伯父从京师来信了?”

    柳明志一愣,京师?伯父难道是他?兵部尚书宋煜。

    “老头子,你说的可是宋伯父?”

    “不错!”

    “来信了就来信了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这么久不见,写封书信倾诉一下兄弟之情这不是常理的事情吗?至于跟我说吗?”

    柳之安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满不在乎的长子:“你还记得马蹄铁吗?”

    “当然知道了,那还是我............”柳大少言辞一顿惊异的看着老头子:“伯父知道了马蹄铁?我不是严令马场的仆役不准宣扬的吗?”

    柳之安严肃的看着儿子,探身凑近:“总之是个意外,马蹄铁的事情传到了京师那边,如今........”

    “老头子,你说话别大喘气,我心里突突的慌,如今怎么了?”

    “最多两日,圣旨就会到来,皇帝召你入宫面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柳大少盘膝坐在地上,迟疑的看着自家老子:“老头子,你没开玩笑吧,我一个纨绔子弟,皇帝那可是九五之尊,再说了一个在江南,一个在京城,因为一个马蹄铁不至于,皇帝想见我,怎么可......”挠了挠头柳大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真的?”

    柳之安扫视了一下周围:“志儿,为何你从来没有跟为父提起推恩令的事情?”

    “我都忘记这回事了,老头子你怎么知道的?”

    啪的一声,柳大少委屈的抱着头看着老头子,好端端的怎么还动起手来了,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坑爹的话,做什么坑得事情啊!

    “老头子,你干嘛?有病吧?”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柳之安跳起来就照着柳大少头上连抽了几巴掌:“老子让你有病,老子让你马蹄铁,老子让你推恩令,还敢问老子怎么知道的,现在北疆谁不知道推恩令解决了草原兵戈的危机,你个王八犊子倒好,口挺紧的啊,不是你大伯老子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哪,老子抽死你个小王八犊子,造孽的玩意。”

    柳大少抱头鼠窜:“老头子,你过分啦啊,再动手可别怪我不孝,士可杀不可辱,打一下我可以忍,打两下我还可以忍着,打三下我还可以再忍一忍,你也不能老打我啊,再这样我可真动手了啊!”

    一个鞋子直接拍在柳大少的脑门上,那味道够劲急了,干呕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了,柳大少怒目圆睁的看着老头子,这真的有点过分了啊,瞪了两眼之后马上撒丫子跑了起来,柳之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根藤条在手中排啊排的:“老头子,你不讲规矩。”

    柳之安穿上鞋子之后挥舞着手中的藤条:“老子让你士可杀不可辱,娘的,反了你了,给老子站住,什么事情都不给老子透个气,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屁大点事至于吗?马蹄铁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推恩令的事情我都忘了八百年了,谁知道会出这么档子事情啊。”

    “屁大点的事?老子让你屁大点的事情!”

    “哦吼,老头子你玩真的啊!”

    铮铮杀伐的琴声也停了下来,齐韵呆滞的看着手拿藤鞭挥舞的虎虎生风的柳之安以及抱头鼠窜的柳大少,喝着喝着怎么就上演全武行来了。

    柳之安神色狰狞,扭头看向齐韵大喊道:“韵丫头,不准停,老子今天让这混小子知道什么叫十面埋伏。”

    被未来公公神情吓了一个激灵,齐韵六神无主的拂动琴弦,杀伐阵阵的琴音再次在河畔荡漾起来。

    “爹爹加油,爹爹加油!”柳萱一边鼓掌一边欢呼雀跃的喊叫着。

    柳明礼看着毫无风度的老爹缩了缩脑袋急忙捂住妹妹的嘴巴:“萱儿,再加油大哥就完了。”

    柳萱用力挣脱掉二哥的手:“哼,大哥以前说过,这是在玩游戏,名字好像叫.....叫......叫那夕阳下的奔跑,是我们即将逝去的青春。爹爹加油!”

    柳明礼摸着光滑的下巴陷入沉思,一脸的疑惑:“逝去的青春?”

    正所谓天道有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柳之安狰狞的看着柳大少:“跑....跑....啊,再跑啊!”

    “柳一,柳四,小爷才是你们未来的主人,小爷跟你们没完。”柳大少怒火冲冲的冲着驾着自己的两个柳叶子弟咆哮道。

    柳一脸色不变平淡的瞥了一眼柳大少:“少爷,以后再说以后吧,你能活的过今天再说吧!”

    屁股肉厚,柳之安也不怕打坏,狠狠的抽上几鞭子:“小王八犊子,此次皇帝陛下召见你入宫你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倘若再这样无规无矩的惹怒了圣上,为柳家带来了灾难,老子肯定让你见不到明年的太阳。”

    “怎么就无规无矩了,再说了我也没同意说去京城啊!”

    柳之安一挥手:“驾过去。”

    随后柳大少被无情地丢在了绸布之上,柳之安重新坐了下来:“混小子,这次是你的机会,把握住了也许不经过科考你就可以登得庙堂,你不可不能犯糊涂,此次到了京城先去拜见你的大伯,让他教教你宫里的礼仪,别到时候犯了忌讳。”

    柳大少不满的摇摇头:“我不去!”

    拍了拍手中的藤鞭柳之安狰狞的一笑:“你说不去就不去,那可是圣旨,多少人一辈子想接都没有机会接旨,老子捐了五万两银子都没有机会见过这玩意,老子倒是想去宫里见识见识,可是老天爷不给机会,老子可告诉你,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你办砸了老子活剥了你,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柳大少语重心长的道:“老头子,儿子我县衙都没有去过一次,你让我进皇宫,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万一哪里惹到了皇帝,他不得杀了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老子不是说了嘛?让你先去拜见你大伯,他会帮助你的!”

    “恩.....不去。”

    “你总得有个理由吧,嘿,老子就纳闷了,这好事别人上赶着都没地找,你倒好,推三阻四的。你说万一你把机会把握住了,陛下金口一开,或许直接就省去了科举的麻烦事,咱们柳家祖上从来没有人得到过皇帝的器重,有一个七品官还他妈是捐出来的,你就不能让为父高兴一回?”

    “能,当然能!”

    柳之安脸上一喜:“想通了?这就好了吗?非逼得老子动手,你不是犯贱吗?”

    “呜....不去!”

    “你...........”柳之安气的直哆嗦:“由不得你,这是圣旨,胆敢抗旨不遵,那可是满门抄斩的事情,老子懒得跟你说,你自己等着吧你。”

    “那我就下扬州,去苏州,去杭州,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我没接到圣旨,总不会抗旨不尊吧。”

    “呵呵.....下扬州?去苏州?你敢!老子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了,老子把你装在棺材里也要把你运到京城去。”

    柳明志缩了缩脖子:“老头子,没这样的啊。你是做生意的,不会不明白什么叫上赶着不是买卖吧。”

    “老子吃的盐比你喝的水都多。”

    “喂喂喂,老头子,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说,我一天喝五碗水,你能吃几勺盐?”

    “你这不是抬杠吗?老子那是比喻,我就是.......你他娘的才吃食哪?皮痒了是吧!”柳之安挥舞着手中的藤鞭神色不善。

    柳大少悻悻的低下头:“我也是比喻,比喻,别当真,那就没得聊了。”

    “混小子,老子也不是逼你,一来圣旨不可违,而来你接下了金龙帝令,躲不了了,这宫里十有八九你是非去不可!”

    “屎可以.......不是,我什么时候接下了金龙帝令了,老头子你不要胡说八道,金龙帝令是什么我都不清楚。”

    柳之安翻了个白眼,这智商的货真的是自己的崽子吗?拍了拍手掌,柳松与与婴儿一人托着个红木托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老爷!”

    “老爷!”

    莺儿与柳松恭敬的行了个礼。

    “放下吧,你们先退下。”

    “是。”

    莺儿看着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少爷羞赧的点点头退到了不远处。

    二人走远了之后,柳之安指着两个盖着黄绸子的托盘道:“掀开看看?”

    恩?这是什么玩意,搞得还神秘兮兮的,柳大少打量了几眼,心想里面不会是什么恶作剧吧,搓了搓手:“嘿嘿....老头子,这不会是咱们家族的信物吧,话说你现在正直春秋鼎盛,传位给我早了点吧。”

    “老子传你个头,打开看看吧。”

    见老头子搞得神秘兮兮的,柳大少轻轻地掀开绸布,见到托盘里的物品一愣:“咦,这玩意不是我房间里垫桌脚的金牌牌吗?怎么会在这里?这扳指我记得丢哪了来着?怎么也被老头子你找到了?”

    柳之安神色惊恐的看着儿子,确实被他的话惊骇到了,什么也顾不得,冲上去一把捂住柳大少的嘴:“儿子,这下真的是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什么垫桌子脚,什么丢在一边了,你是在做梦,这金龙帝令与碧玉扳指咱们柳家一直都是供在佛堂里的,知道了吗?”

    柳大少翻了个白眼:“唔唔唔......”

    “哦!老子忘了撒开你了!”

    “呕.....呕.....老头子你多久没洗脚了,你刚才穿鞋没洗手吗?”

    “胡说,老子的脚也不臭啊!”柳之安半信半疑的凑到了鼻子上:“呕........那什么,是有点够味哈。”

    嫌弃的挥挥手:“老头子,是你在做梦好不啦,这金牌牌明明就是我垫桌子用了,怎么可能会供在佛堂里哪?前些日子我好像才取出来,上面都落了不少的灰尘了,我还能不清楚!”

    柳之安猛地一拍桌案:“老子说它们是供在佛堂里的就是供在佛堂里的,谁赞同谁反对?”

    恩?柳大少习惯性的一颤,然后神情笑的像菊花一样:“哦呵呵......你看看,你看看,这些日子太累了我都睡迷糊了,这金牌牌明明一直供在佛堂里,怎么可能垫桌子脚了哪?该打该打。”

    “这碧玉扳指哪?”

    “当然也是供在佛堂里了,它们不是在一起的吗?我的天哪!我怎么可能记错哪?”

    柳之安送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金龙帝令在此,你不进宫都不行了!”

    “嘛玩意?这金牌牌就是金龙帝令?”

    “当然了,普天之下谁敢在令牌之上雕龙?”

    柳明志拿起金牌翻来翻去,看了又看,用牙咬了几下,明显不是千足金,竟然含铜,看来是被那位大叔坑了。

    果真是龙而不是蛟龙看来大叔的身份没跑了,柳明志沉下心眨巴几下眼镜:“老头子,话说什么是金龙帝令?这名字听着挺霸气的啊。”

    柳之安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龙,帝,仅仅这两个字就那么难以理解吗?

    柳之安叹了口气,隐隐觉得胃痛,挥了挥手:“老子不管了,爱咋咋地.......”

    “别啊,老头子你还是给我透个底吧。”

    柳之安紧紧地盯着儿子一会,举起酒壶冲着杯子倒酒,酒水撒了出来也不停下来。

    “老头子,满了满了。”

    “志儿,水满则溢,树大招风,就这酒水就像如今的柳家,看似盆满钵满,实则危机四伏,还记得你在扬州说的话吗?柳家是商贾之家,江南柳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大的为父收不住手了,柳家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啃上两口沾沾油水,为父逼你跟齐韵成亲也好,强迫你进京也罢,这都是在为你找条后路啊,为父不想你以后就像那长肥的羊羔一样,任人宰割,咱们柳家不像云家一样,西北云家有靖国公云阳撑着,倒不了,柳家哪?谁能撑着?”

    “老头子..........”

    “志儿,你与明礼都是爹的心头肉,我能为你们挡住一时的磨难,可是爹总有老的时候,明礼还小,爹给你们铺的路已经差不多了,你们不努力爹给你们一个通天大道不还是没用吗?你是长兄,爹希望我死后你这个做兄长的能给明礼和萱儿撑起一片天,柳家不能倒啊,祖祖辈辈积攒的家财不能在咱们爷俩手里毁了,那样的话爹有何颜面去见柳家的列祖列宗?为父的心你懂吗?孩子,你就是柳家将来的天,柳家千余口老小的天不能塌了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柳明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孩子,你从小就爱惹祸,爹真担心你那天惹到了爹都无法护着你的灾祸,为了给你铺路爹这张老脸都砸上不知道几次了,可是爹不后悔,谁让你是爹的儿子哪?为了你爹觉得一切都值得,甚至不惜威胁齐刺史.....”

    “威胁齐刺史?老头子你什么意思?”

    柳之安言辞闪烁:“没.....没什么,总之现在挺好的不是吗?以后万一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别恨爹,天下没有父母不疼孩子,你能理解爹的苦心爹死也瞑目了。”

    想起了苏薇儿的事情,柳之安痛苦的摇摇头,不知道放弃定下娃娃亲的苏薇儿是不是正确的。

    “老头子,你说的我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你只要记住一句话,你就是柳家将来的天,你必须得顶着才行。”

    一曲终了,齐韵怀抱瑶琴走了过来:“伯父,小女已经弹奏完毕,伯父还想听别的曲子吗?”

    “韵丫头,坐下吧,十面埋伏被你弹得是出神入化,不愧是才女,能娶你为妻是志儿的福分,这孩子从小就每个正行,以后你还的多多担待担待才行,若是这混小子让你受了委屈,跟伯父说,老...伯父将他吊起来抽个三天三夜给你解解气再说。”

    虽然已经定下了六月六的婚期,但是贸然的说出来齐韵还是有些不适应,羞赧的点点头:“谢谢伯父,柳兄长人还是挺好的,以后........以后我们二人一定会相敬如宾的。”

    见到齐韵已经坐下,柳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施施然的坐了下来和蔼的牵着齐韵的手:“还是韵丫头知书达理,不想我们这个混小子,这么大了性子还是那么不稳重,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教教他才行。”

    柳大少撇了撇嘴,合着自己就这么不堪吗?

    “柳明志何在?接旨!”一个阴柔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柳之安与柳大少一愣,不是说还有两天的时间才能到的吗?传旨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管家柳远小心谨慎的恭维着一个人,便是金陵的父母官刺史齐润:“刺史大人,老爷携带家中老小就在前面河畔踏青,想必大公子也在此处,老爷出门之前说过要派人到当阳书院请大公子下山踏青游玩。”

    二龙镇秦淮河畔边停靠着一辆豪华的双辕马车,马车后是五十骑宫中禁卫,个个威风凛凛的骑在战马之上不苟言笑,绣着金龙的旗帜迎风舞动,呼呼作响,这等排场也只有宫里的人可以使用了。

    齐刺史听了柳远的话淡淡的点点头,不卑不亢的侧身对着身旁一个面白无须一脸阴柔手中恭恭敬敬托着绢布穿着太监服饰的少年说道:“福公公,金陵子弟柳明志就在河畔边踏青,你看本刺史要不要派人将他喊来接旨?”

    福公公捏了个兰花指:“上官不必如此,咱家老祖宗可说了,这柳公子可是人中豪杰,深得帝心,咱家就是个传旨的小公公,怎么能如此劳驾柳公子来见咱哪?咱亲自前去宣旨。”

    福公公如此的谦恭自然是得到了周飞的吩咐,否则仅凭传旨宣旨这个身份就足够福公公耀武扬威的,不敢针对齐润这样的封疆大吏,可是寻常的五品一下的官员那个见了自己不得笑脸相迎称上一声福公公。

    恰恰的知道手下人是什么德行的周飞自然是不希望属下人得罪一个隆恩正胜的少年人,别人不知道,他什么皇帝的贴身人物岂会不知道皇帝对这个江南偶然得见的小小秀才是多么的眷顾,马蹄铁的事情之后,皇帝每隔几日总会提上一句柳明志的名字才行。

    高呼柳明志真乃俊才也。

    周飞可不想与这样一个人交恶,无论柳明志只是昙花一现也好,以后说不准便可能泯然众人,诸事就怕万一,万一得势了哪?周飞可不想因为属下人的高傲莫名其妙的沾染上一个敌人,自己久在宫中什么尔虞我诈的事情没有见过,谦卑一些总是没错的。

    因此福公公出宫之前周飞便下了命令,一定要收起那些高傲的性子,也不要太过趋炎附势,平常心对待就好。

    宣旨太监都不介意,齐润也不好太过于摆弄威势:“柳远,你引路吧!”

    一声柳明志接旨,让柳家众人乱了分寸,柳之安一马当先的双膝跪在地上,俯首贴地不敢抬头,柳家众人见到自家老爷都跪下了,自然不敢站着,跟着主子走总归是不会错的。

    唯有柳大少呆呆的站着看着齐润旁边那个有些俊俏却带着阴柔气息的福公公,这就是太监吗?生平仅见啊!不应该说是第一次见啊!

    想起成为太监需要做的工作,柳大少打了个寒颤,双腿下意识的一夹紧,碰一下都痛不欲生的命根子,割了的话?嘶.....那得多疼啊。

    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福公公的敏感处,柳大少不由的肃然起敬,千方百计的跟自己小兄弟过不去,难道篮子都不重要了吗?这是个狠人啊!

    福公公也是眉头微皱的看着柳大少,难道自己方才喊得声音小了,柳公子没有听到自己要宣旨,可是柳家众人包括刺史齐润都已经跪下了,显然是声音不小,为啥这货还不跪下哪?

    清了清嗓子,福公公阴柔的声音再次喊叫道:“柳明志接旨。”

    柳大少回过神来,这是让自己接旨吗?可是接旨应该做什么来着?也没有人告诉过自己啊跪还是不跪啊?

    “公公,我是不是站着什么都不干就可以接旨了?”柳明志好奇的看着福公公,清宫剧是需要跪下的,朱熹理论出来以前可跪可不跪。可是老头子跟未来岳父都跪了,自己不跪不合适,可是老头的方才的话……这个时候接触皇帝不是好事啊。

    跪着的众人呆了,柳之安很想将这个不知好歹的货按在地上扣头,可是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明显有些鞭长莫及,想起来又没有那个胆子。

    但是柳之安心里已经打好了七八遍的算盘,这件事若是安稳的躲过去一定要让柳大少知道什么叫父爱如山体滑坡。

    跪在一旁的齐润微微抬头斜视了一眼柳大少,马上额头彪出冷汗,心里怒骂胆大包天的货,你就算不下跪虽然不算有罪,也不至于如此吊儿郎当的站着吧!真想拉到刺史衙门让其知道什么叫大龙十大酷刑,给丫的长长记性。

    大龙朝并无强制跪拜的规矩,只要你不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你不跪也行。

    现场一时间陷入了沉寂,福公公手中捧着圣旨读也不是不读也不是,福公公嘴角抽了抽,按照程序自己应该怒斥柳明志大胆,可是老祖宗的话是让自己尊敬些,走程序哪还是听话哪?

    人生百态,别人想什么柳大少不清楚,但是自己等得可有点累了:“狠....公公你怎么了?那什么,你不是要宣旨吗?公公不会不识字吧?”

    读吧,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处理范围,回去后报告给老祖宗让他处理吧,福公公清了下嗓子:“大龙天子诏曰,宣柳明志进宫陪太子读书。”

    等了半晌,没有下文了。柳大少一脸的蒙蔽,就这两句?圣旨不都是一大推听不懂的东西吗?怎么就这两句哪?

    “完了?”

    “完了!”

    “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圣旨就这玩意?”

    “圣旨就这样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啦啦啦啦啦啦一大堆的东西哪?”

    “啦啦啦啦啦啦一大堆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什么东西啊!”

    “那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咱不明白啊!”

    柳大少不信邪了,一个箭步窜到福公公身旁,令其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胆大包天的主想干什么。柳明志凑到了福公公手中的绢布上面瞧了又瞧,果然只有两句话,其他的东西便没有了。

    柳明志挠挠头:“那什么?然后我该怎么做哪?”

    福公公正了正神色:“你要接旨.....跪下来叩头谢恩就可以了”

    “哦!草民柳明志接旨。”说完就恭敬的跪下,双手高举准备接着福公公手中的圣旨。

    福公公满意的看着终于跪倒地上的柳大少露出了笑脸,将圣旨放到了他的手中。

    柳明志拿到圣旨以后忽然一愣,小爷她妈到底干了什么。

    “公公刚刚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听到接旨就该跪下的?”

    福公公嘴角抽搐,无语的看着后知后觉的柳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