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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厥草原秘鲁旧部。

    充满古朴气质却又美轮美奂的民间小院前。

    正在给刚刚产了羊羔的老羊准备草料的云小溪听到庭院外的马蹄声轻笑着站了起来。

    “这才刚刚见面不过七天的时间,你怎么又来了?”

    “你一点都不好奇我来干什么?”

    门外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女子说话声,继而房门应声而开,呼延筠瑶一袭皮甲映衬着饱满的身材,头戴雁翎小毡帽,脚踏牛皮小靴走了进来。

    望着云小溪怀里咩咩叫的小羊羔,呼延筠瑶的美目中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呦,你家的羊下崽了,看来本汗下次来可以吃上鲜美的烤羊肉了。”

    云小溪娥眉微皱,白了一眼神色玩味的呼延筠瑶,不管呼延筠瑶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羊羔谨慎的看着呼延筠瑶。

    “你想得美,这些牛羊马匹都是本小姐的伙伴,想吃烤羊肉吃你自己家的去,全草原上说起牛羊来,谁有你家的多,你休想打小绵的主意。”

    呼延筠瑶毫不客气的走到院子内的石桌坐了下来,提壶倒茶自斟自饮起来,望着云小溪抚着羊羔满是柔和的目光无奈的摇摇头。

    “给羊取名字,你是有多闲得慌啊,早说了,一个人孤独的话就去呼延王庭找本汗作伴,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本汗保证你在草原上可以安然无恙。”

    “劝你又不听,非得一个人守着这么一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院子独自生活,何必呢?”

    云小溪放下了怀里的羊羔走到呼延筠瑶对面坐了下来。

    “你不懂,这里是小溪二十多年来,生活的最开心的地方,这里有小溪跟表哥最美好的回忆,你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是不会懂得。”

    呼延筠瑶的美目中流露出一丝艳羡之意,在云小溪尚未抬首前便极好的隐藏了下去。

    依靠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搭在椅子扶手上晃荡着,手里的马鞭无处安放的挥舞着,呼延筠瑶犹如一个女土匪一样,浑身上下透露着狂放不羁的气势。

    “嘁,不就是男人嘛!姑奶奶要多少有多少,有什么可炫耀的。”

    “哦?是吗?”

    云小溪接过一杯茶水漫不经心的望着呼延筠瑶笑了笑:“既然你要多少有多少,为何现在还是云英未嫁之身?”

    “姐姐,你今年小三十岁了吧!”

    呼延筠瑶嘴角一哆嗦,桃花眸的眼角抖动了几下,那是被深深地扎心了的反应。

    瞥了一眼云小溪无所谓的神色,呼延筠瑶放下茶杯舒展了一下曼妙的娇躯挥舞着马鞭朝着院门外走去。

    “姑奶奶懒得跟你这个毒舌女计较,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路过秘鲁旧部顺道来看看你,也许以后还能见得到,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姑奶奶的在草原之上因为身份的关系,没有什么能值得交心的朋友,你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希望咱们山水有相逢,归来依旧如故。”

    云小溪一怔,望着呼延筠瑶身上的皮甲,再看看呼延筠瑶身上骑马方便的劲装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朝着呼延筠瑶追了过去。

    “你是要带兵南下犯我大龙了吗?”

    呼延筠瑶脚步一顿,转头淡淡的瞥了一眼云小溪,毫不掩饰的点点头。

    “没错,姑奶奶的铁骑已经集结在咄陆,颉利思两部之间,随时可以大军南下攻城。”

    云小溪听到呼延筠瑶如此坦然的承认了下来,神色复杂的望着呼延筠瑶的背影。

    “筠瑶姐姐,你心里那么在乎师兄,你就不怕你这一次重兵犯边会彻底与他交恶决裂吗?现在北疆一百五十二州府可全都是他的封地啊!”

    “你攻打的不但的是大龙,还是我的表哥,你的心上人。”

    呼延筠瑶回眸望了一眼云小溪复杂的神情,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对着云小溪摆了摆手指头,呼延筠瑶缓缓朝着自己的坐骑走去。

    “小溪啊,他是姐姐的心上人又能如何?”

    “金国那个老女人爱他爱的死去活来,连女儿都这么大了,可是金国大军说南下便南下,那个老女人可曾有过一丝的犹豫。”

    “老女人总认为师兄对不起她,辜负了她的深情。”

    “可是想来连老女人自己都快忘了,她跟师兄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其根本原因就是看中师兄的济世之才。”

    “如果当年在金国,没有师兄鼎力相助帮她平叛,他们会有今日的结果吗?”

    “如果师兄不是白衣儒帅,而只是一个普通人,老女人会对师兄交出自己干净的身子吗?”

    “说到底,老女人最初的目的就是因为听了隆多老太师的话,想要用自己的美色将师兄留在金国效力而已。”

    “首先是她目的不纯酿就了今日的结果。”

    “就像昔日她用驱狼吞虎计谋逼迫师兄赶鸭子上架帮她平定叛乱一样。”

    “种下恶因,怎么可能结出善果。”

    “上次国战,老女人因为师兄率领铁骑攻入金国的时候就黯然神伤,可是她却忘了她说举兵南下便举兵南下,师兄可曾有过一句怨言,师兄只是做了自己身为一个藩王该做的事情。”

    “仅仅因为不去金国效力就亏欠她了,实在荒谬绝伦。”

    “起码在我知道的事情之上,排除公事之外,师兄在感情上从来没有亏欠过老女人什么!素来百依百顺不曾违背过她什么。”

    “所以啊小溪,不要用小民的眼光去看待一个帝王的心思。”

    “你们考虑的是民心思安,我们看待的却是整个天下。”

    “我突厥子民数百万,金国百姓数千万,大龙臣民更是数不胜数,记住姐姐的话,在国与国之间什么情啊爱啊的都不值一提。”

    “我身上背负着百万子民的身家性命,老女人身上也有几千万金国百姓的安危,师兄亦是如此。”

    “师兄若是真的为了儿女私情弃北疆二十七府几百万百姓的性命与不顾,姐姐才真的瞧不起他。”

    “师兄虽非皇,却为王,他身上背负着跟我们两个一样的命运。”

    “老女人不爱师兄吗?爱的死去活来,可是为了一统天下她可曾在乎过她与师兄之间的情爱之事?”

    “可曾因为爱师兄就停止进攻大龙的脚步,停止一统天下的行为。”

    “师兄不在乎老女人母女吗?只怕师兄的子女之中,谁也没有小月儿最得师兄的宠爱。”

    “我不珍惜师兄吗?”

    “可是我们两个都不会因为对师兄情根深种而放弃一统天下,这并不是一个相悖的问题。”

    “反而很显而易见。”

    “天下就是天下,帝王就是帝王。”

    “自古以来,成就无上霸业者,有几个将儿女情长放到国事前面的!”

    “周幽王?”

    “结果呢,为了博美人一笑最终亡国。”

    “我们俩有我们不得不一统天下的理由,师兄亦有他的理由。”

    “大争之世,优胜劣汰才是根本,永远不要把情感这种枷锁禁锢在国事之上。”

    “在这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大争之世,情感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只有小民思想才会为情所困!”

    “因为很多东西,远比儿女情长更为重要。”

    “师兄若是只晓的儿女情长,想来也坐不到一字并肩王的椅子了,可能员外郎就是他的终点。”

    “姐姐言尽于此,愿姐姐得胜而归,咱们把酒言欢,再谈心事。”

    “驾!”

    云小溪怔怔的望着呼延筠瑶纵马而去的倩影久久无法回神。

    帝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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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筠瑶展现出非比寻常的高超马技,停留在了咄陆部,颉利思部中间正对云州城的草原之上。

    两个部落之间牧草肥美之地,此刻游荡着三十多万突厥的铁骑,这些散落在周围的突厥人看似漫不经心的游荡着,可是稍微上过战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突厥人轻,重,骑兵的搭配多么的可怕。

    只要有敌人出现,这些散漫的突厥人瞬间就能组成合围阵型,将敌人团团包围在他们的阵型之中一点一点的蚕食掉。

    呼延筠瑶驻马停下,扫视着周围不见边际的部众。

    从大龙学习归来的呼延筠瑶似乎从来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句话,身为呼延王庭的泰昌大可汗,两次南下全都是身先士卒。

    不知道呼延筠瑶是不相信部众的能力,还是想为部众们立一个表率。

    “参见大可汗!”

    “参见大可汗!”

    “参见大可汗!”

    由将领们带头,突厥人的喊声一重声浪高出一叠声浪,喊声掀起的劲风呼啸的吹打着呼延筠瑶头顶小毡帽之上的雁翎。

    “众勇士免礼!”

    “众勇士免礼!”

    驻马而停的呼延筠瑶马上纵马狂奔起来,穿插在突厥人的队伍之中。

    “谢大可汗!”

    “谢大可汗!”

    穿插了一圈的呼延筠瑶停到了二哥呼延玉面前,对着呼延玉微微一笑,一把拿过呼延玉手中的令旗挥舞起来。

    “众勇士听令,全军挥师南下,直逼云州。”

    “大汗有令,全军挥师南下,直逼云州。”

    随着传令兵将呼延筠瑶的命令传递下去,草原之上逐渐的兴起一支不见首位的铁骑长龙。

    这条长龙散发着狼嚎一般的嘶吼声,挥舞着手里的弯刀或者长弓朝着南方驰骋而去。

    望着呼啸驰骋远去的三十多万部众,呼延筠瑶不负在云小溪那边的女子娇柔气质,身上散发着杀伐果断的气势。

    呼延玉纵马停到了呼延筠瑶身边,望着正在观看手中绢布地图的呼延筠瑶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道:“大汗,咱们不是兵分三路分别攻打云州,甘州,肃州的吗?为何你要下令全部部众直逼云州呢?”

    呼延玉疑问的话语刚刚落下,呼延筠瑶麾下的一干悍将拔汗那等人也纵马围了过来。

    听到王爷问出了自己等人心中的疑惑,众人静静地的望着呼延筠瑶等着她的解惑之言。

    颜玉停在一侧,瞄了呼延筠瑶手中的地图一眼,若有所思了片刻眼眸一亮,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呼延筠瑶的目光一直在众将领身上徘徊者,自然而然的发现了颜玉眼神中的异色,举着马鞭顶了顶自己头顶的帽檐,呼延筠瑶淡笑着望向了颜玉。

    “嫂子,看来你明白了本汗的用意,不如就由你给勇士们解释一下如何?”

    颜玉一怔,倒也没说什么,从马背上的搭裢里取出一副地图翻身下马铺到了碧绿的草地之上。

    一干将领见状,跟在呼延玉身后围成了一个圈子,将目光放在了颜玉手里的地图之上。

    颜玉将葱葱玉指定在了大龙云州之上:“众所周知,我突厥之强强于铁骑,在草原之上,咱们突厥铁骑有着所向披靡的实力,自古以来少有敌手。”

    “当然.........”

    “没有遇到大龙并肩王柳明志以及其麾下铁骑的前提下,我突厥一直都是草原上的天骄,狼神的宠儿。”

    拔汗那几人一愣,脸色有些尴尬不已,眼神躲闪不敢去看颜玉促狭的眼神。

    上次国战尚未正式展开,自己等人麾下的二十万部众差点被柳明志率领的大军给偷袭了个全军覆没。

    若非莲露公主及早识破了柳明志的诡计,自己等人跟二十万部众真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虽然是柳明志偷袭在先,可是也让自己等人见识到了柳明志麾下那支从西域出征归来训练出来的铁骑。

    甲胄精良胜于自己数倍,尤其是那一手出神入化不逊于突厥人的骑术,射术,让拔汗那石思哲几人现在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在骑射本领上不分伯仲就算了,加上大龙以技艺闻名天下的甲胄兵刃,已经将自己等人远远的压低了几头。

    呼延玉见到拔汗那几人尴尬窘迫的脸色,轻轻地碰了颜玉手臂一下。

    “颜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知耻而后勇,拔汗那将军他们一个一定会一雪前耻的。”

    “王爷说的是,若非柳明志偷袭,我们也不可能败的那么惨,王爷,王妃放心,这次我们兄弟一定会率领弟兄们给柳明志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们突厥的勇士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颜玉瞄着拔汗那几人脸上愤愤不平的神色微微摇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讽刺之言,反而对呼延玉乖巧的点点头。

    “是,臣妾知错了。”

    “咱们突厥虽然以铁骑闻名,可是这次得到的情报想来你们全都看了,大龙一方此次因为咱们突,金两国的再次联手南下选择了避其锋芒,守而不攻。”

    “大龙北疆六城的坚固程度想来就不用本王妃多说了,几十年里数次南下犯边,却从来没有跨越他们的边城一步。”

    “这是耻辱,当然也从侧方面反应了大龙将士的厉害。”

    “此次他们闭而不出,选择以守为攻,正好击中了咱们的软肋。”

    “此次咱们总共就集结了七万步卒,剩下的全是骑兵,骑兵攻城乃是下下之策,根本发挥不出咱们的优势。”

    “大汗先前扬言兵分三路分别攻打云州三城,不过是为了迷惑大龙的行为,臣说的对吗?”

    呼延筠瑶淡淡的望着颜玉精光流露的眼眸微微颔首,也没有说对还是错,转动着手里的马鞭对着颜玉努努嘴。

    “继续说。”

    “大汗将全部兵力集结云州,其目的不外乎要围城打援,援,自然是甘州,肃州两城的援兵。”

    “以咱们现在的兵力,全部集结与云州城下,既可以迅速攻破云州,也可以围而不攻。”

    “若是甘州,肃州的兵马前来支援云州,出了城的大龙兵马如何会是我突厥铁骑的对手,若是甘州,肃州的兵马不出来支援云州,我突厥铁骑亦可直接攻破云州,从而直接南下袭扰大龙腹地。”

    “那个时候甘州,肃州的兵马亦是不得不出城而战。”

    “只要此计得手,便可化被动为主动,将我突厥不善攻城的劣势转变过来,逼的大龙守城将士不得不出出城交战。”

    “若是他们执意不出,正好咱们攻入大龙腹地便可如入无人之境,直取大龙京城。”

    “只要咱们一得手,,颍州,济州的大龙守兵便会军心涣散,那个时候将会彻底沦陷在金国的铁骑之下。”

    “大概就这么多了。”

    听了颜玉的解析,一干突厥将领惊骇的望着脸上挂着淡笑的呼延筠瑶,心里生出一丝寒意。

    呼延玉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好歹......好一招上兵伐谋。”

    呼延筠瑶微微摇头,一挥马鞭朝着南方驰骋而去。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兵,跟师兄比我还差得远呢!”

    呼延玉一愣,怔怔的望着呼延筠瑶消失的倩影。

    有些疑惑,不知道小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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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关以北,大龙与突厥接壤的塔路河边境,柳明志正带领五万铁骑缓缓朝着突厥苏鲁部落以南的穆棱河秘密迂回。

    张狂始终没有压制住柳大少主动出击的想法,最终迫于无奈之下,以四天时间无限与柳大少来了一个君子约定,四天之内无论能不能截获突厥与金国的粮草,都必须带领弟兄们班师回颍州朔守。

    柳明志本想反驳,可是张狂并没有以护国候的身份跟他讨价还价,而是以舅舅的身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柳大少不要孤军深入,以免被敌军团团包围。

    加上有宋清这位大哥在中间调和,柳明志终于同意了张狂的意思,四天之内无论成败都要班师回颍州固守城池。

    如今已经是柳大少出来的第二天了,可是斥候深入了苏鲁部数十里,依旧没有发现突厥运输粮草的队伍。

    程凯神色遗憾的收起了千里镜,举镜北望,除了茫茫一片碧绿无垠的大草原,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望着一旁同样眉头微皱,盯着地图不停嘀咕的柳大少,程凯叹息了一声。

    “大帅,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突厥人的踪迹,是不是他们出了苏鲁部之后便绕道而行了,根本没有途径穆棱河的意思。”

    “末将建议咱们分开队伍奔袭侦查一下,万一他们不路过这里,咱们就白等了。”

    柳明志收起地图,脸上带着疑惑之意摇摇头。

    “不可能啊,突厥草原乃是西贫瘠,东富庶,苏鲁部位于金国,突厥之间的交界处,牧草丰盛肥美,盛产牛羊。”

    “苏鲁部在突厥人的眼中就像咱们大龙眼中的江南鱼米之乡一样重要,师弟挥师南下,不可能不从东部的苏鲁部调集一部分粮草。”

    柳明志说着说着将地图举到了程凯的面前:“你看,塔路河支流的穆棱河,是苏鲁部乃至整个突厥王庭通往云州最近的道路。”

    “如果他们要绕道的话,就要过前史毕思部落,经过清源河入咄陆部再转道云州,如此以来所消耗的时间起码多出三天的路程。”

    “突厥人可不像咱们一样占据城墙之利,半年乃至半年前就能将粮草早早地储备好。”

    “突厥人的骑兵有肉干果腹,可以数天不用补充粮草,但是战马不行,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虽说云州城外四十二里处就是草原,可是每天这样一来一回的喂养马匹,长久下来早就人困马乏了,谈何挥师攻城。”

    “我那师弟被老爷子评价为天生帅才,两国交兵这么重要的事情上绝对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所以苏鲁部的粮草为了及时供应到前线部队的手里,一定会选最节省时间,最近的路线赶路。”

    “穆棱河便是运输粮草的不二之选,再等一天吧,今天才第二天,还有两天时间,不要急。”

    “想要打到满意的猎物,必须要有足够的耐性才行。”

    “现在咱们就是猎人,不能因为一时见不到猎物的踪迹便半途而废。”

    “只要截获了这批粮草,不但能补充咱们的粮草,还会拖延住师弟那边对云州三城的进攻步骤,为此次国战争取充足的时间。”

    程凯急忙点点头:“末将得令,也许大帅说得对,是末将太着急了,主要是这次压力相比上一次大了不少,末将唯恐咱们失手而回,令弟兄们的士气低糜下去。”

    柳明志卷起地图,轻轻地拍了拍程凯的肩膀。

    “压力都有啊,本帅的压力不比你们小多少,可是有压力能怎么办,不也得硬抗下去。”

    “咱们身后一百五十二州可有着四百多万的百姓,一旦咱们败了,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咱们必须的守住国门才行。”

    “传令弟兄们,再派出五十路斥候,不间断侦查,一定不能错失这次良机。”

    “得令!”

    程凯纵马离去,柳明志看向了一旁的杜宇:“杜宇!”

    “末将在!”

    “给宋副帅金雕传书,询问他与金国的粮草运输大军接触了没有,完颜叱咤是个老狐狸啊,他比谁都清楚粮草的重要,让他一定小心,确定了车辆上确实是粮草之后才能进攻,千万别中了完颜叱咤偷梁换柱的奸计。”

    “咱们现在兵力有限,无法及时补充将士,少一个城池就多一分危机,千万不能出了岔子才行。”

    “告诉宋副帅,一旦发现不对劲,马上带领弟兄们撤退,千万不要跟金国的先锋部队恋战,否则一旦被缠上了就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金国左右黑狼骑的威力千万不能小瞧,切记,切记。”

    杜宇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末将得令!”

    “报。,启禀大帅,向北延伸苏鲁部四十五里,依旧没有发现突厥运粮队伍的踪迹。”

    柳明志皱着眉头望着满是疲惫之色的斥候,神色不甘心的咬咬牙:“换马再探,谁先发现了突厥运输粮草的兵马,本帅给你们记十个人头的战功。”

    “谢大帅,卑职告退。”

    斥候再次绝尘而去,柳明志纵马朝着远处的高坡驰骋而去,驻马下来取出千里镜朝着北方张望了起来,除了碧绿无垠的草原,柳明志依旧看不到一丝的人踪。

    如此一来,纵然是柳明志自己的心都不由的有些动摇,难道自己真的估算错了,师弟了解自己善用奇兵的性子,哪怕多耽搁两天也让运粮队伍绕道而行了?

    准备放下千里镜的柳大少动作一怔,急忙收住扫视的动作举着千里镜定睛穆棱河潺潺的流水之上。

    看清了河面上漂流的物品之后,柳大少眼中的激动之色不言而喻,收起千里镜纵马而去,一探身子抄起了河面之上的毡帽拿在手里观看起来。

    望着手里的毡帽,柳大少顺着穆棱河向北望去,除了波光粼粼的河水之外再无他物。

    不过柳大少方才动摇的内心再次稳如泰山,手中的毡帽仿佛一颗定心丸一般让柳大少彻底定神下来。

    “程凯,你狗日的去哪里了?”

    正在给将士们讲解遇到突厥人如何有效进攻的程凯听到柳大少带着惊喜的嚎叫声微微一愣,急忙朝着柳大少这边跑了过来。

    “大帅,出什么事情了?”

    柳明志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将手里的毡帽丢给了程凯:“你狗日的看看这是什么?”

    程凯接过毡帽一愣,低头看着手里湿漉漉的毡帽稍加思索,便顺着河流向北望去。

    “三根野鸡翎,这是突厥人都统领级别的毡帽,难道是顺着河流飘过来的。岂不是说突厥人的运粮队伍.......”

    “大帅,咱们真的等到了!”

    柳明志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淡淡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传令弟兄们兵分三路隐藏起来,全都吃饱喝足不准泄露自己的行踪。”

    “给突厥人的运粮队伍来一出守株待兔的戏码!”

    “末将得令!”

    PS:今天只有两更,这两天公司评估业绩,一直东奔西走,没有时间码字全在吃存稿,等过了这两天,小弟五更一些日子给弟兄们补上。

    谅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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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露初生,数骑斥候齐驱并驾朝着柳大少驰骋而来。

    “报!骑兵大帅,穆棱河以北十里处发现了越有五千突厥人,为了防止我大军踪迹泄露,弟兄们没敢太过接近,不出所料十有八九是突厥人由苏鲁部出发的运粮队伍。”

    “报,卑职所侦查的情况大同小异。”

    正在观看地图的柳大少神色兴奋的将手里的地图卷了起来。

    “太好了,本帅翘首以待,总算把他们等来了。”

    “程凯听令!”

    “末将在!”

    “由你带领一万弟兄向东北迂回十五里,与本帅前后包抄这支突厥运粮大军,为了避免泄露风声绝对不能放走一个人。”

    “末将得令!”

    “弟兄们,跟我来。”

    “韩鹏听令!”

    “末将在!”

    “由你带领一万弟兄向西北迂回二十里,一路侦查突厥运粮队伍有没有以防万一兵分两路,一旦发现有第二支运粮队伍,务必托住他们!”

    “得令!”

    “其余将士听令,传本帅命令,呈半月状向北展开合围,一旦发现突厥运粮退伍马上展开冲锋。”

    “得令!”

    一旁的杜宇望着准备戴头盔的柳大少脸上带着犹豫之色。

    “大帅,咱们说好的不会孤军深入的,再向北的话可就彻底进入了突厥人的地盘了,咱们的吧兵力会不会太少了?”

    柳大少系好头盔下的丝带摇摇头:“十里左右,与突厥运粮队伍交接的时候充其量七八里地左右,这怎么能算孤军深入呢?”

    “可是....末将说句不当说的话,你毕竟答应了护国候那边...........”

    “杜宇!”

    “末将在!”

    “你狗日的是老子的吧兵,还是护国候张狂的兵?”

    “末将当然是大帅你的兵!”

    “是老子的兵就执行老子的门命令,突厥人都千里奔袭打到咱们家门口了,咱们来了反冲锋打他们一个十里疆场又有何妨?”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哪有什么计划可言,打到什么地方全看局势如何,废话少说,执行命令吧!”

    “末将得令!”

    “弟兄们,保护好大帅跟我冲!”

    霎时间,三万陷阵士朝着北方呈现一轮残月状缓缓包围了过去,只留下一地被践踏的不成样子的绿草地。

    由呼延王庭苏鲁部沿着穆棱河由北向南的草原之上,一支五千人的突厥人押送着上千辆简易的车架正以最大的速度朝着云州方向奔袭着。

    都统领苏查尔喝着马奶酒,望着身后由于车架缘故被限制的速度无奈的摇摇头。

    若是没有这些笨重车架的缘故,只怕自己带领着五千勇士早就赶到了咄陆部直逼大龙的云州了,苏查尔无奈也没有办法,三十多万大军需要的粮草可不是五千人靠战马云舒能够及时供应的,必须借助这些虽然笨重,却运输粮草非常多的车架才行。

    运粮队伍副将苏鲁差目光谨慎的盯着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前方一望无际的草原本该让人心旷神怡,放声长啸,可是此刻苏鲁差心里却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苏鲁差自幼便于草原上的狼群打交道,对危机有种天生的敏锐感知。

    虽然周围没有任何能够自己带来危险的事物,可是苏鲁差心中的不安感觉却越来越明显了。

    一挥马鞭朝着另一侧的都统领苏查尔靠了过去,望着喝着马奶酒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苏鲁差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都统领本领确实不错,可是就是这懒散的性格让人无可奈何。

    “统领!”

    苏查尔一愣,放下了手里的酒囊望着苏鲁差有些疑惑:“苏鲁差,怎么了?”

    “统领,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不对劲?”苏查尔眉头一凝,挺直身子朝着周围极目远眺而去,除了茫茫的一片绿色,根本没有任何有异的地方。

    “苏鲁差,你是不是喝马奶酒喝迷糊了,放眼望去,不见任何踪迹,怎么会有不对劲的地方呢。”

    苏鲁差听着苏查尔疑惑的语气,也知道他说的没错,除了自己这些突厥勇士,周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鲁差很想用苏查尔的话说服自己的内心,可是苏鲁差心中的不安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

    扫视着周围慢慢的草原,除了不远处缓缓流动的河水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别扭的地方。

    回头望了望身后绵延了数里地的队伍,苏鲁差忽然神色一凝。

    “不对,统领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被香喷喷肉干吸引,吊在咱们身后跟了一路的狼群不见了。”

    苏查尔一怔,纵马迂回了一下朝着身后的队伍望去,发现跟了自己一路的狼群确实不见了。

    “苏鲁差,会不会是那些狼群发现并无有机可乘的机会,太过饥饿之下不得不去别的地方捕猎了?要知道草原之上还有很多的野生黄羊群可以给它们饱餐一顿的机会。”

    苏鲁差犹豫了一会神色郑重的摇摇头:“统领,你不了解狼这种野兽,末将从小便跟它们打交道,狼群轻易不会放弃自己盯上的猎物,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

    “除非是周围有让它们感觉到恐惧的存在,它们才会不得已选择放弃自己的猎物,野兽的直觉比人要灵敏的多,咱们看不到的地方或许它们已经感觉到了危险。”

    听完苏鲁差的话,苏查尔脸色凝重的再次眺望了起来,他了解苏鲁差不是无的放矢之辈,他如此肯定周围不对劲肯定有他的缘故。

    然而周围已经没有看到什么东西,苏查尔又犹豫了:“苏鲁差,是不是因为你太紧张了,所以有些心烦意乱了?”

    苏查尔再次张望看不到什么,苏鲁差一样看不到什么,可是苏鲁差却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救了他的性命不止一次。

    “统领!为了稳妥起见,末将建议咱们的路线稍微偏离一些为好。”

    苏查尔瞅着苏鲁差忧心忡忡的样子神色有些犹豫不决。

    “苏鲁差,不是本统领不相信你,可是周围明明什么都没有啊,若是你的直觉出现了错误,耽搁了大汗所需粮草供应不上,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

    “绕路没有那么简单,稍微偏差一点咱们就会多走很多的冤枉路。”

    “若是让三十多万勇士饿到了肚子,他们一人一口吐沫就够咱们淹死的。”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苏鲁差神色焦急的看着苏查尔:“统领,末将愿意拿性命担保,你就听我的话一次,绕道吧,能让狼群都避之不及的东西绝对不是寻常事物。”

    “其中最常见的便是杀气,只有成千上万见过鲜血的人凝聚在一起的杀气才会让野兽都惶恐不安,成千上万见过血的人除了大批兵马之外,很少有别的东西。”

    “金国,大汗全都南下了,所以周围的人很可能就是大龙的敌人。”

    “可是根绝情报,大龙的敌军早就害怕咱们两国的威势,选择闭门不出的龟缩在城池之中,他们怎么会来咱们草原腹地自己送死?”

    “统领,情报已经是几天前的情报了,局势瞬息万变,谁知道大龙会不会突然改变作战部署。”

    “哎呀,来不及说那么多了,你就听我的一次吧,传令换路线吧。”

    苏查尔看着苏鲁差状若癫狂的焦急神色,迟疑了一下狠狠的摔了几下手里的酒囊。

    “本统领就听你一次,传令弟兄们调转方向朝着迷里部........”

    大地突然发颤的声音答案了苏查尔的话语,对于战马奔袭带出来的震感异常熟悉的突厥人下意识的朝着身后望去。

    只见自己队伍刚刚路过的地方,一条玄色长龙正朝着自己这边的队伍冲锋过来。

    苏查尔能担任运粮官自然不是只会喝喝马奶酒那么简单,望着数里外的玄色长龙急忙反应了过来。

    “勇士们,将容易携带的粮草肉干放到马背之上朝着迷里部撤退,不要恋战!”

    愣神的突厥人停到苏查尔骑马迂回的高呼声急忙反应过来,展现出精湛的骑术从车架上拿下简便易携带的粮草朝着西南方冲锋了过去。

    然而尚未有一半突厥人奔袭起来,南方又出现了一道更加浩瀚的玄色长龙朝着这边包围了过来。

    “弟兄们,大帅有令,咱们急缺修补城墙的苦力,能活捉尽量不要弄死,实在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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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志从来不会小觑突厥人在骑射本领上的天生种族优势。

    毕竟突厥人一生下来就与战马为伴,十几岁的突厥孩童都比汉人在骑马技艺之上更为精湛。

    突厥人自然也引以为傲突厥勇士的精湛骑术,可是五千人面对四万人这种实力悬殊的人数对比时,他们陡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骑射本领毫无还手之力。

    对面的大龙骑兵的骑射技艺不比他们差上多少,甚至有些较为年长的大龙将士那一手精湛绝伦,令人眼花缭乱的本事令他们都望尘莫及。

    苏查尔不甘心就这样被俘虏,下令给苏鲁差各带一支人马分散突围。

    只要大龙骑兵没有完全合围起来,一点点的缝隙足以给自己还有勇士们突袭出去的机会。

    苏查尔下令没有拿取粮草的部众们放弃那些珍贵的粮草,迅速朝着两侧的空挡展开突围。

    然而苏查尔失望了。

    大龙人口中先前喊着缴械不杀的口号,见到自己与部众们毫无放弃抵抗的意思,手里的铁胎弓直接拉成了满月朝着己方来了几波箭雨覆盖。

    听着部众们不时中箭落马的声音,苏查尔心疼的直流血,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是还手的时机。

    实力相差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双方兵力大致相当,苏查尔还不介意展露一下苏鲁部勇士的拳头。

    可是五千人对四万人,无论是苏查尔还是苏鲁差都提不起迎敌的勇气。

    尤其是当他们回头张望之时看到那面迎风飘扬的柳字帅旗更是心中惶恐不安,只剩下落荒而逃的心思。

    毕竟当前年柳大少率领麾下铁骑差点将王庭之中,大可汗最看重的四位大将军在咄陆部将二十万突厥勇士斩杀的差点全军覆没,这件事在草原之上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大汗不止一次传令周边部落,一旦遇到柳明志与其麾下的铁骑,能战则战,不能力敌便马上撤退,避其锋芒以保全力量。

    苏查尔两人率领部众看着快要接近的缺口之时,眼神中露出了浓浓的求生欲望,狠狠的挥着马鞭,嚎叫着已经嘶哑的嗓子朝着缺口冲锋而去。

    等苏鲁差两人一东一西突袭出一半的人马之后,两人彻底的绝望了下来。

    原来缺口的外围还有五千驰骋包抄过来的大龙骑兵,两个人立刻意识到这个缺口是大龙人故意留出来的。

    其目的就是要将自己的部众们一分为四分割包围起来,如此一来后面的部众们听不到自己的指挥,必然军心大乱,军心一乱自然兵败如山倒。

    朝着五千突厥人挥舞着横刀,马槊,骑兵枪急速奔袭的陷阵军忽然降低了速度,直至在距离包围圈二百多步的位置彻底将速度放缓下来朝着仅剩的突厥人缓缓逼近。

    陷阵军的冲锋速度降了到了最低,可是无形中给苏鲁部这些部众的压力却更加的庞大了起来。

    提着弯刀,握着马缰的身体微微发颤,脸上带着惊慌失色的模样,却还不得不安抚自己坐下躁动不安刨动着马蹄的战马。

    这些突厥人发现,放缓速度合围过来的大龙骑兵比他们冲锋起来的样子更让他们心里发慌。

    那些沉重的马蹄声仿佛催命符一般在敲打着他们的心神。

    虽然很慢,可是却在他们心里落下了挥之不去的恐惧。

    选择上战场的人极少有怕死的,这些突厥人敢跟着苏查尔两人发起冲锋突袭,自然不怕死。

    可是这些大龙骑兵这样做,让他们不怕死的内心也逐渐的失守起来。

    他们不怕死,却害怕这种死亡前的折磨。

    大龙人的举动,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等人就像一只被雄师戏耍的羔羊一般,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来临,却什么都做不了。

    精神上的折磨远胜于对死亡的恐惧感。

    突厥人正在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周围的大龙骑兵忽然喊出了他们熟悉的突厥话。

    “放下武器,缴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放下武器,缴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跟在苏查尔两人身后的两千多突厥人下意识的将目光聚集到了苏查尔两人的身上,可是另外两批被分割开来的突厥人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听着耳边杀气凛冽的呼喊声,握着弯刀的手臂不由自主的一颤,神色六神无主的观望起来。

    没有主心骨的他们军心隐隐有些涣散了。

    苏查尔咬牙切齿的望着周围的陷阵军,正想挥舞着弯刀下令冲锋命令,被包围的水泄不通的穆棱河畔忽然打开了一个缺口。

    苏查尔一愣,下意识的将目光朝着缺口望去。

    只见缺口中一骑缓缓朝着自己这边赶来,身上是威风凛凛满是创伤的精良甲胄,可是这威风八面的甲胄却遮掩不住骑马之人身上吊儿郎当的气质。

    一晃三摇的骑在马背之上,仿佛醉酒的汉子一般摇摆不定。

    若非苏查尔对大龙将士的甲胄有所了解,知道此人身上的虎头锁子甲甲胄乃是兵马大元帅的甲胄标志,铁定以为是哪个醉汉误闯进了这片战场之中。

    “吁!”

    柳大少在距离苏查尔三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查尔,看其眼神中的决绝之意,默默的感叹了一声,好一个铁血汉子。

    久在疆场之上的柳明志,自然可以一眼看出苏查尔眼中视死如归的决绝之意。

    想来自己若是没有进来包围圈中,此人已经下达了自杀式冲锋的命令。

    柳明志并未因为苏查尔是突厥人就低看他一眼,在柳明志心里在战场之上,每一个敢于死战的将士都值得敬佩。

    这跟大龙将士,金国将士,突厥将士并无什么太大的关系。

    柳明志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年亲卫:“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告诉他本帅很佩服他敢于死战的勇气。”

    “得令!”

    “这位突厥,我家大帅问你叫什么名字,他很佩服你的为人。”

    “苏查尔,阁下应该就是声名赫赫的大龙并肩王了吧,泰昌可汗账下苏鲁部苏查尔有礼了。”

    柳明志听着亲卫的翻译,对着亲卫再次吩咐起来。

    “苏查尔,本帅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不得不说你的决定是愚蠢的决定。”

    “死并不可怕,但是你起码要为你麾下的部众着想一番,他们是谁的夫君,是谁的爹爹,又是谁的儿子。”

    “你一时鲁莽的决定,会让五千个家庭支离破碎,本帅对你们的苏鲁部有些了解,你们全战死了的话,你们苏鲁部的青壮年只怕不足万人之数。”

    “想想你们战死之后你们的部落就会有着被吞并的危机,你甘心就这样让你跟你麾下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白白送掉性命吗?”

    “投降吧!战事结束之后,你们部落花费点牛羊还可以将你们赎回去。”

    “想想你们家里殷切等你们回去的妻儿老小,你们就这样死了,对得起他们吗?”

    苏查尔见到周围部众听了中年亲卫的话有些松动的眼神,神色惊变。

    “勇士们,咱们都是狼神的子孙,咱们不能丢了大可汗的颜面,不能丢了王庭之上那杆狼旗的颜面,捂住耳朵,不要听他们的妖艳,跟着本将军跟他们拼了。”

    “大汗会为咱们报仇雪恨的,狼神的子民,跟随大汗的脚步冲锋起来。”

    “大汗不会忘了咱们的付出,她一定会善待咱们苏鲁..........”

    “*%^$%^$*&%^*^”

    震耳欲聋的歌声将苏查尔的喊声淹没了下去,苏查尔愕然的望着周围大龙将士唱着的突厥歌曲,那是他们的牧歌,他们的妻子每天牧羊回去哼唱的牧歌。

    歌声终了,柳大少身边的数十个将士用突厥话高喊起来。

    “突厥弟兄们,鄙人柳明志,不想枉造杀戮,要除去你们对我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柳明志手上的鲜血已经沾染的够多了。”

    “我了解你们的大可汗,我们是同门而出的师兄弟,她一定告诉过你们,不要白白的送死。”

    “我们虽为敌人,可是我却想告诉你们一句话!”

    “放下武器吧,活着才有希望。”

    顶点



    五千突厥人在柳大少攻心计以及周围五万铁骑的合围之下,终究是没有抵抗住双重压力,弃械投降了。

    任凭苏查尔与苏鲁差如何鼓舞士气,这剩下的几千人都没有想要继续抵抗的意思。

    至于他们心中所想,是因为形势不如人,不想白白的死在大龙铁骑之下。

    亦或者是柳明志的那句,你们大汗肯定跟你们说过不要白白送死,或者就有希望起的作用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起初跟在苏查尔两人身后的突厥人尚有跟着统领一战之意。

    可是那些被分割开来,群龙无首的突厥人在五万陷阵军带来的压力下选择了放下兵刃,缴械投降。

    当第一个不想死的突厥人放下手里的弯刀之时,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一个,两个,三个,上千个突厥人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兵刃。

    任凭苏查尔隔着中间的陷阵军如何嘶喊皆是徒劳无益。

    军心一旦丢失,想要重拾起来便千难万难。

    半天后,清理完不算战场的陷阵军押解着四千多突厥俘虏与缴获的粮草朝着大龙颖州得胜而归。

    期间苏查尔两人想要拔刀自刎也被柳大少给拦了下来,这是两个敢作敢当的铁血汉子,柳大少一时之间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将两人收为己用。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优秀的将领往往抵得上千军万马。

    只是两人被押解之时,那双盯着自己愤愤不平的眼神令柳大少已经不抱太大能将两人收入麾下的想法。

    不过柳明志并未气馁,尽力一试吧,成与不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五万人毫无压力的押解着五千俘虏朝着颍州赶去,柳明志又捧起地图仔细的观看起来,期间不时地呢喃自语两声,有疑惑也有惊叹。

    夕阳西下,五万兵马已经奔赴到了山海关,柳明志这才收起了手中的地图。

    四下扫视了一下,柳明志忽然发现一旁骑马同行的程凯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柳大少好奇的望着手指不停地在刀鞘之上摩挲的程凯缓缓开口问道:“程凯,你这是怎么了?国战尚未开始咱们便出师大捷,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怎么你这神色反而不太高兴啊!”

    程凯墨色刀鞘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了脸色疑惑的柳大少,目光有些复杂的扫视了一眼那些突厥人俘虏。

    “大帅,末将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应该明白咱们其实并不需要俘虏的。”

    “颍州城中除却主战大军,有五万多辅兵弟兄足以及时修补城墙,供应雷石滚木为主战弟兄所用。”

    “这五千突厥人就算是押解回颍州也可以说是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末将实在想不通,明明轻而易举就可以歼灭他们,你为何要将他们俘虏起来。”

    “咱们贮存在颍州的粮草有限,户部的粮草迟迟未到,能否及时供应尚且两说,留下五千多张俘虏张嘴吃饭可不是一个小问题啊。”

    “虽然咱们缴获了上千车的粮草,可是这些粮草对三十万弟兄来说也不过是一二十天的口粮而已。”

    “而且还有那么多龙武卫的弟兄急需粮草,何必要留下这些突厥人呢?”

    “若是他们趁着与金国敌军作战之际在城中兴风作浪,下场可就得不偿失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犹未可知。”

    “从宣德二十八年末将第一次跟你青州赈灾到江南剿匪,到出征西域,到大军北出,末将知道大帅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可是这一次末将实在费解,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杀俘不祥?大帅应该不会在乎这些谬论之言,出征西域之时,车师前国那一次大帅你可.........”

    “算了,过去的事末将就不提了,如果大帅觉得下这道命令会有不好的影响,末将愿意代劳。”

    “解决区区五千俘虏,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用。”

    “末将不在乎杀俘不祥,厄运临头的箴言,为了大龙,末将愿血洗敌军。”

    柳明志眉头微皱,望着眼神中杀机频频闪露的程凯瞳孔微微的收缩了一下。

    “程凯,你的杀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生擒要比头颅的战功更大!”

    程凯默默的低下了头:“大帅,跟着你末将已经封了伯爵,食邑千户,到了末将这个年纪,战功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末将主要就是担心万一这五千俘虏贼心不死,趁乱做些什么,会对大帅你还有弟兄们不利。”

    柳明志望着身后四千多俘虏,再看看程凯默默的叹息了一声,轻轻地拍了拍程凯的肩膀,将其手里的横刀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一把抽出横刀,柳明志望着刀刃上的数个缺口,以及刀鞘中轻微的血腥味一把将刀身收入鞘中。

    轻轻一丢,将横刀丢给了程凯,柳明志的目光凝望着天边的斜阳变得有些幽邃。

    “程凯,你是本帅麾下众多骁勇善战的悍将之一,咱们兄弟之间过命的交情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小十年了。”

    “可以说,跟你们这帮老兄弟待在一起的日子,比我一母同胞的三弟柳明杰待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久。”

    “你也说了,你了解本帅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方才面对苏查尔的时候本帅都说了,要斩杀这五千突厥人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我却没有这么做,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程凯一怔,神色有些疑惑的摇摇头。

    “大帅,你让末将上阵杀敌,冲锋陷阵末将还可以,费脑子的事情末将实在是干不来。末将愚鲁吗,请大帅赐教。”

    “程凯,本帅问你,左路兵马大元帅靖国公云阳麾下驻守云州,甘州,肃州三城的兵力还有多少?”

    程凯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所有主,辅,辅,征兵马约有十九万余人,不足二十万弟兄。”

    “大帅好端端的你忽然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不要急,本帅再问你,突厥此次南下有多少突厥铁骑?”

    “三十三万!若是加上后续云舒粮草的突厥人,集结之后将会不下于三四五万人的兵力。”

    “唉...是啊,不会低于三十五万的兵力啊,靖国公麾下的大军虽然据城而守,可是你觉得他们能抵抗住所有的突厥人不入我国门一步吗?”

    “只要有一支突厥人的铁骑迂回进了我大龙腹地,那便是狼入羊群,哪怕是五千人左右的兵马,也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一旦咱们斩杀五千突厥俘虏的事情传了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样可怕的结果吗?”

    “六大国门之后就是我大龙腹地,百姓们坚壁清野也是需要时间的你懂吗?咱们一杀俘虏,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情而已,可是同时也会引起连锁反应。”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吗?”

    程凯怔神来片刻,沉吟了片刻明白了柳大少的意思,疑惑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慌不安起来。

    瞅见程凯的反应,柳明志知道程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程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战场随时杀伐为本,可是一味地杀戮并不见得是一件高明的事情。”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顶点



    柳明志望着程凯有些不安的脸色,从马背上的搭裢里取出自己方才看了一路的地图摆到了程凯的面前。

    “云州,甘州之间的天水县周围将近一百多县,几十万百姓啊。”

    “你长年驻守边关,不会不了解甘州吗,云州之间的地势吧。”

    程凯瞄了一眼地图,迟疑的点点头:“杀敌居多,不宜耕种,百姓们的粮产少的可怜。”

    “对,你知道这点就好,如今夏收在即,你觉得本就粮产低的可怕的百姓们,会舍得这些粮食后退吗?”

    “民以食为天,这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纵然迫于压力,他们含泪舍弃这些即将丰收果腹的粮食,可是一旦突厥骑兵深入腹地,本帅封地内的二十七府,一百五十二州将会全部陷入兵荒马乱的厄难之中。”

    “到时候人人自危,其余二十多府的百姓便会将粮食藏起来惶惶度日,剩下的一百多县几十万百姓怎么办?”

    “他们吃不上饭就会活活饿死,要么铤而走险掀起一场抢夺粮食的民乱。”

    “百姓掀起民乱的威力,不亚于突厥南下啊。”

    “你或许想说,这跟杀五千突厥俘虏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有什么关系!”

    “我跟突厥的泰昌大可汗呼延筠瑶师出同门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本帅就不与你一一赘述了,我了解我的师弟呼延筠瑶,老师对她的评价极高。”

    “现在的突厥人已经不是以前的突厥人了,以前他们南下犯边,是为了烧杀抢夺度过草原之上寒冷的严冬,也就是突厥人常说的打草谷。”

    程凯微微颔首:“这个末将自然了解,只是现在突厥人南下犯我疆土,不一样是在掠夺我大龙的百姓吗?”

    柳明志眼神坚定的摇摇头,目光露出了回忆的神采,良久过后柳明志才回过神来。

    “不一样,现在的突厥跟以往的突厥可以说是大不一样了,以往的突厥南下是为了粮食物资,可是我师弟呼延筠瑶称汗之后情况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我师弟的野心极大,她看重的不仅仅只是一些我大龙的粮草物资而已,她看重的乃是整个天下。”

    “囊括三国合一的天下。”

    “她意在天下,就会约束呼延王庭的部众不要枉造无辜的杀戮,因为那样会民心尽失,人神共愤。”

    “突厥人口远不及我大龙百姓的人口,为了能够奠定突厥一统天下的契机,她便会约束她的部众,想方设法赢取我大龙百姓的好感。”

    “故而,为了一统天下奠定基础,只要战场之上正常的国战,便极少会牵连到无辜百姓。”

    “所以啊,杀五千人容易,可怕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今日杀俘,突厥人便敢屠戮我大龙百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五千俘虏可能会换来我大龙五万,乃至十万百姓的偿命。”

    听了柳大少逐字逐句的解析之后,程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脸色惶恐不安的望着柳大少,程凯脸上得愧疚之色毫不掩饰。

    “大帅,末将知错了,险些酿成滔天大祸,请大帅......”

    柳明志抬手打断了程凯,继续开口说了起来。

    “本帅方才说的不过是其中一点的弊端,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刚刚展开合围之时,两只草原独有的雄壮鹰隼已经腾空而去向着云州方向飞去了吗?”

    “也就是说,咱们虽然得手了,可是也暴露了。那两只鹰隼的速度太快了,本帅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它们便破空而去了,也就是说咱们截获了粮草不假,可是咱们在塔路河的兵马也已经泄露了行踪。”

    “如此一来,若是咱们杀俘的事情传入了突厥人跟金国人耳中,将会发生的后果远远比百姓之事更为严重。”

    “大龙杀俘,一旦此事传出去,金国,突厥的将士们便会人人自危。”

    “人人自危从而导致的结果便是令他们视死如归,背水一战。”

    “既然被俘虏了也逃不脱被坑杀的下场,那就不如拼死一战拉上几个垫背的给妻儿老小们积累点战功。”

    “兵法有云,哀兵必胜。”

    “一支抱着必死决心的敌人,爆发出的战斗力可不止一倍两倍那么简单啊。”

    “以后咱们打迂回游击战,侧面援助颍州,济州,抚州之时的战斗在面对这种敌军的情况下将会付出多几倍的伤亡。”

    “咱们本就兵力有限,若是再伤忙惨重,两国的兵马就真的要破我国门了。”

    “你只有让敌人看到活下去的希望,生擒他们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反之弟兄们的伤亡也就越小。”

    “甚至可以利用这些俘虏,给他们来个四面楚歌,可谓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杀俘虏容易,可是想要处理干净杀俘之后的后事可不容易,五千人换我大龙一国,你说值得还是不值得?”

    “养五千俘虏确实会浪费些粮食,可是咱们只要不饿死他们,又不让他们吃饱,就不怕他们暗中作梗。”

    “五千体力不支的俘虏纵然有兴风作浪的心思,可是又能掀的起多大的风浪。”

    “程凯啊!”

    程凯脸色羞愧难当的看着柳大少:“末.....末将在!”

    “你跟着本帅东征西讨,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本帅不止一次跟你们几个说,打仗不仅仅只是打仗,更不仅仅是你杀我我杀你这么简单的事情。”

    “里面要包含攻心,攻城,攻略....等等因素,实力相当之下,决定一场大战胜负的关键并不是将士勇猛,敢于拼命。”

    “而是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这才是一场大战的根本目的。”

    “跟你们说了那么多,你们是一点没放心里去啊。”

    “末..........末将知错,末将愿意领罚,请大帅处罚!”

    柳明志轻笑着摇摇头:“正值用人之际,本帅就不处罚你了,等此次大战结束,倘若你我能够安然无恙,没事多找几本兵书看看,钻研一下道家的经书,将你的煞气净化一下。”

    “是,可是大帅,你罚我看看兵书末将还能看进去,这道家的经书就不用了吧?”

    柳大少瞪了一眼神色为难的程凯,纵马朝着已经打开的城门奔袭而去。

    “兵书可以不看,经书必须读,你是一个军人,不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这是命令!”

    “是,末将得令!”

    “哈哈哈........”

    柳大少干刚刚赶到城门前,张狂苍迈粗狂的笑声从城内传来,笑声刚刚落下,张狂便纵马奔袭了出来,望着已经停下来的柳大少张狂勒紧了马缰,神色欣慰的看着淡笑着的柳大少。

    “好小子,你可真是神机妙算,还真让你给得手了,当真不负白衣儒帅的名头,老夫服了。”

    柳明志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眉宇间滴啊这一抹忧色。

    “大哥那一路还没有消息吗?”

    张狂眼眸中的忧色一闪而逝,轻轻地锤了柳大少肩膀一下。

    “别急,你们是守株待兔,清儿可要深入代州官道,自然要耽搁时间,清儿跟着你那么多年,审时度势的本领非同一般,打不过撤退总是可以的,别担心了!”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挥着马鞭指了指身后的俘虏:“你安排一下吧,我先回去拟写战报,大哥回来了马上让人通知我。”

    “好,剩下来的事情交给老夫就行了。”

    是夜,柳大少整理好自己深思熟虑之后誊写出来的战报,缓缓地伸了个懒腰朝着内院走去。

    “少爷,有你的书信!”

    柳大少刚刚出门,柳松捧着一封书信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何处而来?”

    “不清楚,直接被射入院墙之内,看箭矢像是突厥箭矢,信封褶皱明显,像是装入竹筒之中的折痕,极大可能是金雕,鹰隼传书之后才送到咱们府上的。”

    柳明志神色疑惑的接过书信,映着走廊下的灯火,看着信封上柳明志亲启五个娟秀又暗藏刚毅之力大字嘀咕了一下。

    “小松,你先回去吧,少爷回书房看一下是什么人的书信。”

    “是,小松告退。”

    书房之中,柳大少望着信纸上的内容眉头轻皱,手臂不走自主的有些发颤。

    “师兄在上,小妹筠瑶有礼。”

    “昔日一别..........”

    “此次挥师南下,小妹既是为公,亦是为私!”

    “至于此次国战是胜失败,全看天意与手段。”

    “只是无论胜败,还望师兄不要忘了小妹的厚谊才是。”

    “师兄以为呢?”

    看完书信,柳大少有些心虚的四下张望一眼,将手里的书信对准蜡烛点燃开来丢在火盆之中。

    怔坐在椅子上,柳明志这才发现自己额头竟然带着些许的细汗。

    目光复杂的望着燃烧殆尽的书信,柳明志意味深长的吁了一口长气。

    “到底是同门师兄弟,你竟然比婉言还懂我。”

    “想不到第一个看透我力主北伐深意的人竟然会是你,师弟啊师弟,为兄小瞧你了!”

    “你的深浅真是令为兄难以揣摩。”

    顶点



    柳明志失神间呢喃自语之时,并未发现齐韵手中端着一个茶盅悄然走进了书房之中。

    齐韵静静地望着神色满是怅然之意的夫君,娥眉藏着些许的忧心忧心之意,夫君似乎从先帝大行,乃至到了颍州之后就一直没有真正的高兴过一次。

    他心里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心事了。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齐韵故意加重了脚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迎着柳明志走了过去。

    “夫君,谁比谁还懂你啊,你不会又背着妾身姐妹们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吧,自己家里的家花都喂不饱,你还敢去招惹野花,妾身纵然可以默许你,可是姐妹们却不会饶了你。”

    齐韵略带戏虐的声音让柳明志从失神中惊醒了过来,诧异的望着端着茶盅的齐韵急忙起身走了出来。

    “娘子,夜深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没有安歇?”

    齐韵嗔怒着将茶盅放到了柳大少手中:“这些日子妾身见你一直愁眉不展的,每天早起晚睡怕你身体吃不消,听说你一回来就闷在书房里,妾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给你煮了一杯养神汤送了过来,管用不管用都是妾身的一点心意,快喝了吧。”

    柳明志怔怔的望着齐韵塞进自己手中的养神汤,这些日子枯燥烦闷的内心陡然平静了下来,被一阵阵暖意取代。

    成亲十多年了,这个女子一直在背后默默无闻的支持着自己,替自己管理者家中的大小事务。

    从来不问自己为什么,不问自己想干什么,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眼前这个贤淑的女子从来都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只会选择默默的支持着自己。

    十年夫妻,自己常年在外,亏欠她的太多了。

    遥想当年初相识,眼前的女子还是一个有点小傲娇脾气的大家闺秀。

    可是成亲之后,一切都变了。

    是这个女子的督促让自己的人生有了一个极大的转折,如果没有她,自己现在又将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

    紧紧地拿捏手里的茶盅,柳明志愧疚的望着齐韵笑眯眯的贤淑模样,伸手轻轻地将其揽入了怀里静静地抱了起来。

    夫君突如其来的拥抱令齐韵一怔,感受着夫君结实的胸膛,紧促有礼的臂弯清韵双手环住了柳大少的腰肢,侧脸轻轻地摩挲着夫君的肩膀。

    “夫君,累了吧!”

    柳明志默默抱着齐韵微微颔首,轻轻地的回复了齐韵四个字。

    “身心俱疲!”

    这是柳明志第一次跟齐韵众女说出自己累了的话语,以前很多事情柳明志不想家人担心都是默默的承受着压力。

    今天齐韵的举动,让柳明志第一次有了摊开心扉的意思。

    或许,有个人帮忙分担一下,真的会舒心不少。

    说出这四个字之后,柳明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身上的压力似乎不存在了一般。

    果然,听着夫君有些嘶哑的声音,齐韵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夫君,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结为连理,十一年了,你是第一次跟妾身开口说你累了。”

    “娘亲从小就教育妾身,出嫁从夫,夫君不想说的事情不要过问,夫君不想提的事情不要干涉。”

    “见到你每天忧心忡忡的样子,妾身很想帮帮夫君什么,可是又怕扰乱了夫君的思路,又怕夫君不喜欢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过多干涉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事情。”

    “见到你每天愁眉不展的样子,妾身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是妾身却什么都帮不了你。”

    “十一年了,你能告诉妾身你累了,妾身真的很高兴。”

    柳明志没说什么,抱着柳大少娇躯的手臂更加的用力了。

    两人默默无言的拥抱了良久,齐韵微微拍了拍柳明志的肩膀。

    “夫君,先把养神汤喝了吧,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哎!我这就喝!”

    柳明志轻轻地松开了齐韵,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中茶盅内的养神汤尚有余温,柳明志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干二净。

    感受着胃里面的暖意,柳明志忽然觉得自从来了颍州之后的疲倦之意一扫而空。

    柳明志心中也明白,这只是自己的心里作用,之所以会如此,不是因为齐韵的养神汤多么神奇,而是因为齐韵的心意导致。

    这杯养神汤的包含着齐韵对自己的心意,其中蕴含的东西远胜于养神汤的功效。

    柳明志放下茶盅,发现齐韵正提着自己方才誊写战报的狼毫在一张宣纸上轻轻地书写着什么。

    好奇的走了过去,柳大少开口询问了起来:“娘子,写什么呢?”

    齐韵淡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毫笔:“没什么,这些日子疏于教导承志读书了,都快要提笔忘字了,随意的书写一下找找感觉。”

    “提笔忘字这句话说的太对了,方才誊写奏折的时候为夫好多字都快想不起来了。说起来承志,夭夭现在跟赛老爷子学医术学的怎么样了?”

    听到夫君提起了女儿,齐韵的神色之上带着淡淡的骄傲之意。

    “还行吧,现在没事就在城中闲逛,找生病却没有银子治病的人给他们义诊,马上要成了颍州城中的小神医了呢。”

    “不过夫君你见了夭夭可不能夸她,以免令她心生傲意从而粗心大意,治病救人不比其它,万万马虎不得。”

    “放心,这点心得为夫还是有的,义诊好啊,说明夭夭记得赛老爷子教她学医的出众呢。”

    “宁愿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病!”

    “医心不为谋利,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啊!”

    “为夫这半生造了太多的杀戮,有个女儿为为夫的杀戮恕恕罪,终究是好的。”

    “为夫,别这么说,你是为国征战,杀孽不该算到你自己........”

    “少爷,宋清少爷正在门外求见,说是找你一起去将军府议事。”

    齐韵的话被急匆匆跑进来的柳松打断了,指着府门的方向说明了来意。

    柳明志面露喜色,眉宇间的忧色消失了下去,轻轻地拍了拍齐韵的肩膀:“娘子,你先回去安歇,我得去将军府议事了,有什么话咱们回来再说。”

    齐韵默默的点点头,不舍的望着夫君端起一旁的茶盅朝着门外走去。

    “既然夫君公务在身,妾身就先回去了,注意休息。”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柳明志转身朝着桌案走去,准备拿起一旁自己整理好的战报就要出门,不经意的瞥见齐韵留在桌案上宣纸的几个清秀大字怔神了下来。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享太平。’

    “夫君,妾身懂你了吗?”

    柳明志回过神来,提笔在宣纸上留下了四个大字。

    ‘一针见血。’

    “小松!”

    “少爷?”

    柳明志卷起了宣纸递给了柳松:“给少夫人送去!”

    “是!”

    柳松走后,柳明志夹起战报急匆匆的朝着府外走去,宋清安然回来,加上深夜来访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柳明志自然不敢耽搁下来。

    内院的回廊之中,齐韵美目静静地望着夫君急匆匆消失的身影,打开手中的宣纸看了一眼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夫君啊夫君,你力主北征,不外乎想告诉陛下你柳明志还有用武之地。

    否则一位手握三十万精锐雄师,占据小半臂江山的藩王倘若没有用武之地,也就是君臣反目的时候了。

    常言道最是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以来手握重兵者有几个好下场的。

    帝王啊,有几个真的有情有义的。

    珊儿妹妹的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希望陛下念及你昔日千里奔袭救驾,力顶他登基为帝的恩情,不会走上不该走的那一步步吧。

    可是你天生脚踏七星,天下的最终结果是否能真的能像你想的一样安宁无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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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志风风火火的出了府门,一眼便看到宋清在门外来回踱步,略显焦急的身影。

    “大哥,情况怎么样了?”

    宋清听到柳大少的说话声,停下了踱步的动作急忙朝着柳大少迎了过来。

    “情况紧急,到了舅舅府上再说吧,快上马!”

    柳明志见到宋清这副模样,心中仿佛悬了一把利剑一样突然紧张了起来,也不多言,直接翻身上了柳松早就准备好的马匹与宋清一同朝着张狂的府上奔袭了过去。

    盏茶功夫,两人勒紧马缰停在了张狂的侯府面前,将马缰随手递给了一旁的卫兵。

    柳明志望着灯火通明的府门,进出不停的着甲将士,心中的阴霾更凝重了一些。

    与宋清相视了一眼,两人急忙朝着张狂布置战略的正厅走去。

    “舅......张将军,情况怎么样了?”

    正在指着沙盘对着周围一干龙武卫将领说着什么的张狂,听到了柳大少的身影急忙转身过来了对着柳大少抱了一拳。

    “末将龙武卫大将军张狂参见王爷!”

    张狂身后的柯岩,熊开山这些将领也急忙行礼。

    “参见王爷,参见安远侯。”

    “免礼!”

    “免礼!”

    “谢王爷!”

    张狂是个外表粗狂,却心细如针的老将,私下里跟柳大少说说笑笑常以甥舅相称,公开场所从来不苟言笑,公事公办。

    柳明志身为总掌北地二十七府兵马大权的并肩王,自己乃是他封地内的将领,在一干属下面前自然不会驳了柳明志身为王爷的颜面。

    “谢王爷!”

    柳明志直接走到了沙盘面前,将手里的战报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之上,目光先是放到了一旁的宋清身上。

    “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洗劫粮草出现了岔子,反而引起了什么大乱子不成?”

    宋清急忙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中间却是出现了一点差池,情报有误,金国护送粮草的大军不禁耶律末麾下的一些兵马,竟然还有金国吊在数里地外的左卫黑狼骑,要不是斥候弟兄及时汇报,差点吃了个大亏。”

    “战果如何?”

    “抢回了几十车的粮草,放火箭之后立刻就撤退了,至于烧了多少就不清楚了!”

    “斩杀了七百多敌军,折损了一百五十多弟兄,伤了六百多弟兄。”

    “若非不熟悉代州城外的地形,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弟兄会.......”

    柳明志抬手打断了宋清:“好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金国的左右黑狼骑威名赫赫,他们乃是驻守金国西部的将领,多年前常与突厥的铁骑为了松州城外的那一片牧场展开厮杀,其战力远超金国的百步骑。”

    “你们能以一敌二抢回几十车粮草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厚葬那些战亡的弟兄,抚恤金按律发放,弟兄们再兑点银两给他们的妻儿老小。”

    “是,末将已经安排妥当了,眼下厚葬有些难,已经草草的掩埋了,等战事结束,末将打算将他们与在金国迎回的三万弟兄一起带回去厚葬起来。”

    柳明志微微颔首:“这样也好,眼下的局势确实不太好弄这些形式方面的主张了,事情结束了就结束了,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宋清错开了身子,看向了一旁的张狂。

    “让护国候说吧,他更加的清楚。”

    柳明志的目光下意识的望向了一旁的张狂:“那就有劳张将军了!”

    张狂点点头,走到了沙盘面前拿起两封书信递到了柳明志的面前。

    “一个时辰前跟半个时辰前,先后接到了云州的金雕传书,一封是云州城外虎贲军斥候弟兄的书信,一封是云州虎贲军大将军云冲的书信。”

    “先前情报有误,突厥三十三万大军并未兵分三路分别攻打云,甘,肃州三城,而是集结所有的兵力兵临云州。”

    “以咱们金雕传书的速度推断,最迟不过明天早上突厥大军就会齐聚云州城外,稍坐修整,最迟的进攻时间不过超过后天。”

    柳明志眉头一凝,急忙对着灯火展开了书信观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柳明志放下书信,举起一旁的烛台对着囊括了大龙北疆,金国南疆,突厥南域的巨大沙盘观看了起来。

    “云州城中现在有多少守兵?”

    “九万多人,真正的虎贲军精锐只有四万多了,其它的都是一些战斗力还行的守兵。”

    柳明志的目光定在了云州城的沙盘之上,目光笼罩了云州城内外的所有地形观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柳明志目光深邃的叹息了一声:“好一个一举两得的用兵之策啊,既可以围点打援,又可以长驱直入,无论怎么用兵都会对咱们造成很大的冲击力啊!”

    “先前本帅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次国战金国,突厥双方会跟以前一样来一场相互驰援的大混战,现在看是不可能了,这一次突厥,金国两国的用兵目的极为明确。”

    “金国攻打我大龙东三国门,突厥攻打我大龙西三国门,分工明确,联合南下却又不彼此干预对方的用兵。”

    “看来这一次打的将会很艰难了,一个不小心,云州可能将会是我北疆二十七府第一个陷落的城池!”

    张狂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稍微思索便明白了柳大少口中围点打援的意思。

    弓着身子在沙盘上笼盖了一下。

    “王爷的想法与末将不谋而合,三十三万突厥大军齐聚云州,简直就是难以抵挡的力量啊。”

    “对突厥来说,战线不用拉的太长,补给线可以及时供应粮草。”

    “最重要的是突厥这次明显是要逼迫咱们甘州,肃州的两卫弟兄出来与他们展开野战。突厥人不善攻城,加上攻城器械实在少得可怜,攻城的话他们将会死伤惨重,唯独这样才能发挥出他们的骑兵优势。”

    “甘州,肃州两卫的弟兄不出城救援,则他们全力攻城长驱直入,可直取我大龙京师。”

    “若是出城支援,兵力将全面暴露在突厥人的攻势之下,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

    “一箭双雕的谋划啊,出不出都是一个大问题。”

    “这是逼着咱们出城跟他们死磕啊。”

    “不用说,这么狠辣的计谋肯定是出自你那个天生帅才的师弟呼延筠瑶之手。”

    “云冲既然发来了金雕传书,肯定压力很大啊,不足十万兵马抵抗三十三万铁骑,虽然是据城而守,可是在呼延筠瑶这样围点打援的计策下,云州被攻陷也是迟早的问题。”

    “就是不知道云冲能坚守住多少日子了。”

    “谁也想不到,金国,突厥经历了上次国战,竟然还能凝聚这么多的兵力。偏偏咱们大龙遭遇了蜀王他们……”

    “一旦云州陷落,身后的几十州仅仅依靠那些府兵根本抵挡不了多少日子,那些府兵的战斗力就不用末将多说了,你心里也明白。”

    “若是突厥攻陷我几十州府,我北疆西部将全部沦陷在突厥的铁骑之下,一旦金国这边在牵制住咱们,突厥便可毫无顾忌的踏过风云渡,直取我大龙京师。”

    “其结果不外乎两种,要么陛下死守京师,要么被迫南下迁都,度过黄河长江,我大龙半壁江山都要丢失在蛮夷之手。”

    “而我颍州,抚州,济州三城乃至身后的数十州府也将彻底被抛弃,陷入孤立无援,唯有死战的下场。”

    “也就是说,你这位坐拥一百五十二州府的一字并肩王将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保全我大龙后方的安危。”

    柳明志扶着沙盘的手心握的咯吱作响,微微有些发颤:“以我一藩之地数百万百姓保全身后八千万大龙百姓。”

    “唉.......最坏的结果莫过于此,我大龙刚刚遭遇内乱,又逢突厥,金国联兵来势汹汹的南下,想要保住你北地一百五十二州的封地,不付出血的代价只怕是不可能了!”

    “现在惟愿京师那边能争气一些,及时补充咱们所需的战略物资,否则北地沦陷也是迟早的事情。”

    “仅仅依靠北地二十七府,打赢这场战争不是不可能,只是希望只怕是十不存一。”

    “咱们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柳明志静静地直起了身子,胸膛挺得笔直对着张狂微微摇头。

    “未必,我柳明志十余载自领兵一来,未曾有过败绩,这一次我一样不会败,也不能败!”

    “人生安得百胜人,柳明志亦会失败!”

    “只是柳明志败.........”

    “则死!”

    “我不想死,所以我也不能败!”

    “宋清听令!”

    “末将在!”

    “金雕传书驻扎马鸣坡周宝玉,段不忍前来颍州将军府见我。”

    “传令韩忠前来将军府见我!”

    “得令!末将告退!”

    宋清飞速离开了正厅,柳明志目光幽幽的凑到张狂耳边嘀咕了起来。

    良久之后张狂目光复杂,带着惊疑不定的之色的望着柳大少。

    “你可真是够未雨绸缪的,不过也够大胆的!”

    “不过末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我大龙的一线生机,只要用好了,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

    柳明志从怀里取出昔年的金龙帝令在张狂面前挥了挥,目光幽邃的望着厅外皎洁的月色,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令牌上的龙纹。

    “大胆?还有比抗旨不遵更大胆的事情吗?”

    “再说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不才柳明志当年也曾有过柳大胆的名讳,这么多年过惯了谨小慎微的日子都快给忘了。”

    “大胆便大胆吧。”

    “我只是跟弟兄们不想死而已!”

    PS:明天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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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志在宋清走后,跟张狂说了一些除了张狂本人之外,柯岩几位大将军全都听得迷迷糊糊的话语。

    什么柳大胆,什么反败为胜,让柯岩几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难道并肩王手里还有什么奇兵不成?

    有心开口想问清楚,解决心中的疑惑,可是见到自己侯爷老神在在的模样,几人不得不压下心底的疑问,默默的待在一旁等候着。

    柳明志拿起一旁的烛台,再次弯腰俯视着整个沙盘。

    以北疆六城为脉络,脑海中逐渐的浮现出一棵参天大树。

    树枝,树叶便是整个沙盘,道路,峡谷,要塞,边城则是大树的枝干,树枝,树叶这些较为精密的东西。

    根据两军对垒的常识来说,想要攻下一座边城,必须要拿出超出守城兵马三倍的兵力才能稳妥破城。

    但是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规则,里面有很多的不确定的因素掺杂其中。

    比如说,突厥重兵齐聚云州城外,他们的攻城器械如何,有没有从金国手中得到火炮这种攻城利器,投石车,床弩的数量又有几何。

    这都是决定云州能坚守多久的突变型因素。

    偏偏现在两军尚未交战,很多的情报柳明志知道的也不清楚,现在只有往最坏的打算去考虑了。

    想起跟自己一统前来,转道了云州而去的妖孽姑姑柳颖,柳明志心中便紧张万分。

    云州正是自己的姑父云冲驻扎的城池,希望自己的姑姑及时撤离云州才好,三十三万突厥铁骑攻城,流矢无眼呢。

    虽然姑姑也是跟老娘柳夫人白冰学过功夫的武林中人,可是真正的乱箭之中,能像齐雅那般万箭之中可以从容面对的又有几人。

    自己也修炼了迎风踏雪这门江湖上已经失传的轻功,可是自己若是没有内力凝结的罡气护体,别说万箭之中,就是千箭齐射,谁也挡不住自己变成一只刺猬。

    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柳明志只能寄托,若是不幸万一城破,姑姑手中的三千影杀卫能够护卫着他们夫妇安然无恙的离开吧。

    举着烛台审视着沙盘的柳明志忽然开口:“调兵云州!”

    同样注视沙盘的张狂一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何处调兵?”

    柳明志拿起一旁的竹竿,挥动着指在了抚州城的位置之上:“抚州永安侯南宫晔麾下还有五万精锐的飞鹰卫可以调动,此次金国的进攻方向侧重我颍州跟西边的济州,抚州的五万飞鹰卫可以说暂时只能等候着,既然如此不如调兵云州驰援他们。”

    张狂眉头一凝,露出了淡淡的犹豫神色:“抚州的精锐全部调兵云州支援,金国明面上虽然没有进攻抚州的意思,可是若是他们暗中隐藏了一支伏兵,突然攻向抚州怎么办?”

    柳明志闻言迟疑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抚州周围临近的州府之上。

    “抚州现在还有多少辅,府兵?”

    “加在一起越有三万余人,可是他们的战斗力你也清楚,万一.....”

    “张将军,没有万一,战场之上绝对不能优柔寡断,一念之差就会害死上万乃至数万的弟兄战死沙场,当断则断呢!”

    张狂闻言,望着脸色坚定的柳大少轻轻地的叹息了一声:“王爷先说说自己的意思吧。”

    柳明志举起竹竿在手心里拍了拍,片刻之后将竹竿挥到了抚州后面的二十多个腹地州府之上。

    “以本王的名义,调集檀州,宜州,丰州,跌州,升州........绵州一十五州的府兵驻入抚州城中。”

    “每城五千府兵,加在一起就是七万多兵马,足以让金国产生很多的顾虑,不敢贸然进攻抚州城。”

    “本帅再给抚州总督贾有为去一封传书,他是我的老相识了,我会告诉他如何应对的方法。”

    “张将军,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险中求胜了!”

    “这.......”张狂脸上的犹豫之色极为明显:“敢问王爷有几成把握金国不会暗藏伏兵进攻抚州城?”

    柳明志脸色沉重的摇摇头:“一成都没有,我是人,白衣儒帅也只是个人而已,我若是处处能料敌先机,能猜透他们的一举一动,何必如此的铤而走险呢?直接率领大军埋伏他们,将两国敌军斩杀殆尽,解我北疆之危不就行了?关键我没有那个本事,我没有那个本事啊张将军!”

    张狂沉默了,他常年驻守边关自然可以理解柳明志现在的难处。

    面对八十一万敌军,想要全部兼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哪里有火先灭哪里!

    无声的点点头,张狂眼眸有些酸涩的叹息了一声。

    “罢了,既然如此就先解云州之危吧,抚州那边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明志惆怅的唏嘘一声,抬手揽住了张狂的肩膀微微用力。

    “张将军,事到如今咱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抚州那边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当初我将麾下的三十万兵马分别驻扎马鸣坡,金峰岭,塔路河就是为了呈现夹角之势兼顾颍州两侧的城池。”

    “倘若抚州发生了重大的变故,金峰岭的兵马便可迅速援驰抚州!”

    张狂一愣,惊疑的看着脸色沉重的柳明志失声惊呼出来。

    “什么?你不打算让你中路大军撤退到城中防守吗?”

    柳明志轻轻地摇摇头:“我们全是骑兵,骑兵的优势就是冲锋,守城不是我们的强项,他们从当兵以来练习的本领就是冲锋陷阵,而不是驻守城墙!”

    “我们若是全部撤到城中,先不说城中能不能容纳这么多的将士,仅仅战马的搁置就是一个问题。”

    “如今户部的粮草才运来第二批,撑死能够供应两个月的消耗。”

    “如今城外牧草丰盛,我们的战马随时可以就地选择粮草,这样一来就能节省不少粮草出来给弟兄们。”

    “最重要的便是,战马若是退守城中将会变得毫无用武之地。我舍得,弟兄们也不会同意的。”

    “战马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他们是不会跟自己的兄弟分开的。”

    “我打算带着他们在济州,颍州之间展开袭扰,侧方面支援你们两城的防守。”

    “不行,末将不同意,你疯了吗?金国的黑狼骑,百步骑同样不容小觑,一旦你们在城外被他们纠缠住,届时突厥万一突然转道杀了过来,你们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我不否认你麾下的将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是面对数倍你们的骑兵你们得胜的希望实在是太渺小了。”

    “王爷,你也是跟两国的骑兵交过手的人物,他们不像说书先生为了宣扬咱们边军的勇武,将他们说的跟泥捏的一样!”

    “若是如此,咱们有何至于苦战百年而没有一统天下。”

    “尤其现在突厥大一统之后,早就成了气候,不能小瞧啊!”

    柳明志默默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小瞧过任何一个敌人。”

    “可是我们三十万全都是骑兵,没有步兵协同作战,没有弓箭手遏制敌军,没有刀盾兵策应敌军!”

    “我们是弓箭手,也是前锋,更是突击步卒,我们没得选,我们只有相信胯下的战马,只有相信身边的弟兄们!”

    “相比守城战死,我们更愿意战死冲锋的路上!”

    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