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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疆云州城。

    此刻的云州将军府,虎贲军大将军云冲,虎骧卫大将军陆成杰,骁果卫大将军东方明,加左右两路兵马大元帅云阳,南宫晔等人齐聚一堂。

    众人见面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齐齐的拍在了桌案之上。

    几人神色诧异的对视一眼:“你们也收到了并肩王的传书了?”

    几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这句话,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自然是每人一封书信。

    云阳等人聚在一起,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了那些纸条,纸条上的内容略有出入,不过大致意思全都相同。

    让北疆西三城的一干将领瞅准时机,主动出城迎敌,援兵即刻就要赶到相助。

    云冲三位大将军愣神了一下,下意识的将眼光看向了云阳,南宫晔两位兵马大元帅。

    “云帅,南宫帅,咱们还有援兵?”

    “对啊,为何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难道兵部的新兵能提前赴北驻守了?”

    “每城能分派多少兵马?现在甘州的兵马已经迂回朝着云州奔袭了,如果甘州城中的兵力不能得到及时的补充,骁果卫儿郎若是不幸全部战死,甘州仅仅依靠剩下的那些府兵根本抵挡不住突厥的铁骑!”

    云阳,南宫晔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迷茫之意。

    援兵?什么援兵?我们也不知道哪里还有援兵啊。

    云阳两人的反应被云冲三人看在眼里,知道两人确实也不清楚援兵的事情顿时迷惑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说了援兵,却不说援兵从何而来,何时能来,能来多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这让咱们如何踏实的跟突厥人展开交锋。”

    伤口已经痊愈的云阳轻抚着胡须思索了片刻。

    “不排除兵部,户部担心北疆的战况,先行一步让训练的新兵赴北了,纵然如此没有十天半个月也赶不到咱们北疆六城,如今正是梅雨时节,若是再下几场雨水,少说也得二三十天才能赶来。”

    “突厥突然增加兵力二十万,若是援兵不能及时赶来,咱们必败无疑。”

    云冲揉着额头想了一会:“我了解志儿........并肩王,他不是无的放矢的那种人,他说有援兵就一定有援兵。”

    “咱们都老了,越老越怕事,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敢打敢杀的尽头了,现在咱们总是瞻前顾后,想着既守住国门,又保全弟兄们的性命,可是国战乃是必不可免的战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并肩王说得对,被动防守是战死,主动出击也是战死,一味地防守之位增加突厥人的嚣张气焰,降低咱们的士气。”

    “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还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云冲扫视了一眼脸色复杂的几人朝着东方抱了一拳。

    “虎贲卫大将军云冲愿听从并肩王号令,主动出城与突厥人展开正面交锋。”

    东方明,陆成杰两人咬咬牙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手臂。

    “那他娘的还说什么,咱们六卫六兄弟向来同进同退,你云冲不怕的事情,我们也不怕!”

    “没错,出城干他狗娘养的。”

    一直沉默不言的云阳眼眸一凝,下意识的望向了地图的一个角落。

    “张默!”

    正在互相立誓的几人一怔,看向云阳的目光有些迷惑。

    “左帅,你说什么?”

    云阳收回目光看向了南宫晔:“不出意外,援兵应该是张默!”

    南宫晔回过神来惊呼了出来:“安西都护府二十万府兵?”

    云冲三人也脸色惊变的看着云阳:“援兵是安西都华府的府兵?”

    云阳微微颔首:“不出意外应该是了!”

    “可是没有听到任何消息陛下下旨调动镇守西域三十八国的...........难道并肩王擅自调动安西都护府的兵马了?他虽然执掌北疆一百五十二州,可是安西都护府的府兵并不在他的职权之内啊!”

    “没有陛下的旨意,张墨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擅自带兵离开驻地,前往北疆支援咱们吧!”

    云阳的目光在南宫晔的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望着南宫晔复杂的眼神叹息了一声。

    “你们都忘了睿宗亲自赏赐给并肩王的金龙帝令了吗?”

    “见令如见君,用金龙帝令调动张墨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擅自调动职权在外的兵马乃是死罪啊,一个王爷轻易的调动西域的二十万兵马这还得了,最重要的是陛下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

    云阳脸色复杂的摇摇头:“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十成十并肩王谁都没有告诉,不过眼下张狂应该已经知道了此事。”

    “据老夫推测,来的兵马只怕不止安西都护府的兵马,还有西域三十八国的兵马!若是如此,少说也得三十万兵马,到时候别说正面交锋了,反攻两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几人的目光狂热起来,回忆起当年自己跟着大将军杀出关外,在两国腹地所向披靡的往事。

    然而随着云阳的一声轻咳,几人回过神来,目光又担忧了起来。

    若是真如云阳推测的那样,援兵真的是安西都护府的二十万雄师,再加上西域三十八国的联兵,柳明志虽是为了解决国难,可是擅自调动不属于自己的兵马已经犯了大忌了。

    南宫晔复杂的看着云阳这位跟父辈齐名的老前辈:“元帅,有金龙帝令调动安西都护府的兵马晚辈可以理解!”

    “可是张默对西域三十八国只有节制的权利,让他们出兵助我大龙只怕张默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吧。”

    “亦或者说以咱们现在面对的危局,陛下的圣旨都未必能调动西域三十八国的兵马。”

    云阳叹息了几声:“张默调不动,陛下的圣旨调不动,但是有一个人一定可以调动。”

    “因为当年他给西域三十八国留下了无尽的恐慌,马踏三十八国所向无敌,他当年的威势短短几年现在西域三十八国应该还在骨子里面畏惧着。”

    “不从者,破城灭国!”

    “这么深刻的教训是要用一辈子去记住的,老夫想现在的西域人还不敢正视丝绸之路上那尊矗立的不朽丰碑。”

    “当着你这位太后娘娘的兄长,老夫说句大不敬的话!”

    “在西域,或许并肩王一句话,要比十张圣旨都要管用。”

    “尸山血海堆积出来的威严是注定磨灭不了的。”

    南宫晔的眼眸深深的缩了一下,被一旁的云阳看的一清二楚。

    云阳望着儿子云冲还有东方明三人忧心忡忡的样子,轻轻地拍了拍云冲的肩膀。

    “南宫帅,并肩王辅佐了三代帝王,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

    “此次他虽然可能越权调兵,可是也是出于好心,出于忠心朝廷,为了大龙的将来考虑,国难当头,他镇守北疆二十七府,除了此举别无他法啊。”

    “战事结束以后,希望你能在陛下面前替王爷美言几句。”

    南宫晔一怔,叹息着点点头。

    “晚辈晓得,希望朝中那些腐儒不要紧抓着不放吧!”



    南宫晔在云阳的劝说下,也逐渐的回避起柳明志私自调动安西都护府府兵的事情。

    至于云冲三兄弟,更是老油子一个,轻微几下眼神交流便心照不宣的转移了话题。

    云冲毕竟是柳明志的姑父,对柳大少的私人感情远超其余几人,读懂了自家老爷子的意思,云冲清了清嗓子。

    “南宫帅,元帅,咱们还是先商议一下如何出城迎敌的事情吧,必须想个稳妥一些的法子才行,起码要坚持到援兵的到来。”

    云阳朝着地图走去:“老夫说一下自己的意思,先说说咱们现在能联系上的队伍还有多少兵马?”

    云冲走过去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多日前,飞鹰卫已经入驻云州帮助守城,如今在野外牵制突厥骑兵的只剩中路大元帅柳明志麾下的破虏,浮屠两卫了。”

    “至于还能联系上多少,现在末将也不敢保证,突厥兵分几路对我后方腹地发起了佯攻之势,段不忍将军,周宝玉将军为了以防万一突厥人对我腹地百姓发起屠杀之举,已经带领麾下的兵马前去跟突厥人在野外展开斡旋了!”

    云阳扫视着面前的地图,目光担忧的看着云冲:“战况如何了?现在能不能联系上他们,如果能够联系上他们,令他们迅速合兵回援颍州,等甘州,肃州兵马一到,咱们便借着地利之势,出城与突厥人大战一场。”

    云冲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叠厚厚的纸条分别递到几人的手中。

    “联系上周宝玉,段不忍两位将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云州后方腹地幅员辽阔,突厥人的攻势变化多端,加上兵多将广,根据斥候的汇报,两位兵马现在已经跟突厥打的是四分五裂,各自为战了。”

    “现在破虏,浮屠还有突厥人具体在什么地方目前还不清楚,三百路斥候不间断的侦查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骑兵不时步卒,等咱们收到时候情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奔袭跋涉到了那一州府,那一县地之境!”

    云阳眉头紧皱的望着手中的情报:“最后一次是大前天,段不忍部落在天水县周围与突厥人遭遇上了,两天了,他们去了何处还真不好说,东西南北皆有可能,这样的话斥候把马跑死也跟他们接洽不上啊。”

    南宫晔将纸条还了回去:“金雕,鹰隼,飞鸽传书也联系不上吗?”

    云冲叹息着点点头:“打的四分五裂,加上居无定所,咱们的金雕,鹰隼,飞鸽早已经对他们失去了辨识度,除了斥候,指望别的办法联系她们只怕不大可能。”

    “他们两卫十万兵马,应对二十万突厥铁骑的围追堵截,情况只怕也不太理想。”

    “虽说他们装备精良,加上带了一种新型的火器,可是突厥人在野战方面有着天生的优势,加上兵力是他们的一倍,现在伤亡了多少弟兄我们也不清楚。”

    云阳沉吟了一会敲了敲桌子。

    “再加派三百路精锐斥候,地毯式展开搜罗中路的两卫兵马。”

    “鹰隼传书云州,甘州,抚州境内所有的州府主官,一旦发现两位的兵马即刻传书给咱们,如此一来咱们也不至于像瞎子一样漫无目的的找寻他们的位置。”

    “咱们现在的兵力虽然不少,可是骑兵却不多了,想要出城与突厥人大战一场,少不了他们骑兵的左右侧援,无论如何都得联系上他们,让他们即刻回云州合兵。”

    “告诉他们,不要再跟突厥纠缠下去,佯装攻击我腹地不过是突厥人的诱敌之计,千万不要在上当了!”

    “得令!”

    “云冲!”

    “末将在!”

    “坚壁清野的命令传递下去而来吗?为了以防万一,让百姓们收到足够的粮食之后便忍痛一下,将剩下的粮食全部毁掉,坚决不能留给突厥人。”

    “已经传令半个月了,具体情况如何尚不清楚,咱们被突厥人的攻势拖得太操劳了,根本无暇顾及腹地现在的局势。”

    “再去以并肩王的王令下一道坚壁清野的号令,如今甘州,肃州弟兄前来驰援,咱们的压力就小多了,一定不能让突厥人在百姓身上占到便宜之后在反过来攻打咱们。”

    “得令!”

    云州宝川县,两批骑兵正在一前一后的展开一场交锋。

    段不忍刚刚率领现在跟在自己身边的六千弟兄袭杀了一队兵力超过自己三倍,在宝川县野外暂做修整的的突厥部众。

    一击得手之后的段不忍毫不恋战,马上带领着弟兄们撤退了回来,将游击战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时地回头望了一眼后方紧追不舍的突厥骑兵,段不忍哈哈大笑的对着身后的突厥人比了个侮辱的手势。

    “孙子们,快跟爷爷来啊,爷爷这里有东西跟你们尝尝。”

    听着大将军的话语,六千多浮屠军仿佛当身后的一万多追兵不存在一般,挥舞着兵刃像野狼一般大笑着嚎叫了起来,有些骑术,箭法绝佳的将士甚至故意放慢速度给身后的追兵来上一箭。

    “冯安,有没有跟其余四路弟兄联系上?”

    “回大将军,咱们的金雕早已经找不到咱们的位置了,不但其余四路弟兄联系不上,就连破虏军的弟兄也联系不上,散了,全都打散了。”

    “这都快二十天了,咱们给大帅传书信的金雕现在还没有回来,应该是早就找不到咱们的位置了。”

    “继续袭扰吧,坚决不成让他们靠近百姓的地方,刚刚从突厥人手中抢来的粮草又足够咱们坚持七八天了。”

    “他娘的,要说突厥人就是比咱们享受,老子羡慕的是直流口水啊,咱们啃干饼子,他们全都是香喷喷的肉干。”

    “真不知道啥时候咱们也能奢侈一把,顿顿用肉干充作军粮,还是跟大帅西征的时候日子好过,起码几天能吃一顿肉,现在别他娘的提了,吃顿干的都得梦里想啊。”

    冯安乐呵呵的从怀里取出一块肉干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好吃,真好吃,要不是兵力不足,非得将他们的粮草全部抢过来不可。”

    段不忍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你他娘的省着点吃,这可都是实打实的肉干,吃光了别想老子分给你,老子还打算用这些肉干坚持七天以上的时间跟突厥人斡旋呢!”

    “卑职饭量小,吃一顿顶三天,到时候大将军你别抢我的卑职就万幸了。”

    “报!启禀大将军,紧急军情!”

    面对追兵毫无压力跟属下调笑的段不忍,见到从侧边迂回朝着这边合兵的斥候收起了嬉笑,脸色凝重了起来。

    “讲!”

    斥候迅速与段不忍齐驱并驾了起来。

    “大将军,前方不足五里处的官道之上有十多万多百姓正在大包小包的朝着克州府赶去,看样子应该是往克州府躲避战乱。”

    “具体是哪里的百姓现在尚且清楚!”

    段不忍脸色惊变,下意识的朝着前方望去。

    “坚壁清野的命令已经下了半个月了,怎么还有百姓在野外游荡?”

    “卑职也不清楚,不过十有八九是因为抢收夏粮耽搁了时机。”

    “他娘的,怎么会这样!”



    斥候脸色焦急的望着咒骂不已的段不忍:“大将军,现在怎么办,继续奔袭下去,咱们不出一刻钟就会跟前面的老百姓接触上了!”

    段不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穷追不舍的突厥骑兵朝着周围扫视了起来。

    “周围的地势如何?有没有调转方向的可能性?必须将突厥人引出老百姓的周围,咱们刚刚袭杀而来他们,追不上咱们他们万一凶性大发拿老百姓出气可就麻烦了!周围有没有岔道口?”

    斥候转动眼眸迅速思索了起来,最终脸色难看的摇摇头:“宝川县地势复杂,周围黄土波数不胜数,说不准哪里就是一道悬崖天堑,咱们现在的位置周围都是地势纵横的沟壑地带,根本没有任何换转方向的岔道。”

    “若是幸运的话,咱们还能找到一处荒野迂回过去,若是不幸的话,前面可能就是咱们六千弟兄的葬身之地。”

    说话间,段不忍的目光已经隐隐约约的看到前方乌压压一片,百姓混合在一起组成的长龙。

    望着前方的百姓长龙,段不忍攥着马缰的手臂微微发抖起来。

    他很想冲上去揪着那些百姓的衣领大声质问他们,为什么,坚清壁野十多天了,给了你们十多天的时间为何迟迟不进入州府躲避战乱,为什么十多天了还没有进入州府躲避战乱。

    举着千里镜张望了一眼前方,段不忍看着百姓身上那些尚未打出来的粮食狠狠的挥了挥千里镜。

    “他娘的,真是因为粮食搞的鬼,为什么,带足了粮食不就行了,为什么如此的贪心呢?”

    “大将军,不足一里地了,怎么办?快想个法子吧!”

    “苏城!”

    “末将在!”

    “你带领三千弟兄朝着东方迂回,本将军带领三千弟兄朝着西方迂回,能不能从突厥人手里逃出去,咱们听天由命。”

    “苍天有眼,咱们兄弟活着团聚,苍天无眼,咱们兄弟地府里再会!”

    “末将......末将得令!”

    苏城挥舞着手中的令旗放低了速度:“前锋营三千将士随本将军前来!”

    “得令!”

    两人一拍即合,马上各自带领三千弟兄朝着两侧遍布黄沙的地方奔袭了过去,至于前方道路如何,如段不忍所说,只能听天由命了。

    “拔汗那将军你快看,前方的大龙兵马突然兵分两路换方向了!”

    拔汗那眺望了一眼前方的浮屠军脸色之上满是疑惑之色:“根据地图记载,宝川县周围地势复杂断壁天堑数不胜数,大龙兵马为何要自寻死路呢?”

    “若是他们不幸进入了天堑,基本上便再无撤逃的可能了,前方的大龙将领是个聪明人,根据他们偷袭咱们的用兵之法就可看出,既然如此他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将军你快看,前方有大龙的百姓!”

    拔汗那急忙眺望过去,望着那些行色匆匆赶路的百姓长龙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前方的将领是个果决的好汉啊!”

    “将军,咱们怎么办?追击一路还是兵分两路展开追击,亦或者抢劫了那些百姓的粮食?咱们的粮草被前方的大龙兵马连抢带烧,已经出现了匮乏之状,卑职建议咱们从那些大龙百姓身上补充一下粮草!”

    “粗略估计那些百姓越有十万之众,起码有十几个州县的人合在一起,粮食肯定不少,抢了他们,咱们的的粮草危机马上就可以解决掉。”

    拔汗那听着属下的建议,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意动的神色。

    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拔汗那打了个寒颤急忙摇摇头。

    “不行,大可汗有令,深入腹地之后对于大龙的百姓可以吓唬驱赶,绝对不能对他们有烧杀抢夺之举,否则便要严惩。”

    “大汗惩戒不听话部落首领的手段你不会忘了吧。”

    拔汗那身边的将领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浑身哆嗦了一下。

    “可是...........若是咱们手脚干净,只要不走露风声不就行了吗?弟兄们都是跟着你多年的老人,只要你下令,绝对不会传到大汗的耳中的。”

    “咱们深入大龙腹地,已经奔袭了这么久,若是再不及时补充粮草,弟兄们就要饿肚子了,谁知道下一次碰上大龙兵马会是什么时候,而且抢夺他们的粮草远比抢夺大龙百姓的粮食要困难的多!”

    “不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抢夺前面的大龙百姓,那支兵马就要脱逃,只要他们脱逃,咱们今日的行为便包裹不住。”

    “万一传到了大汗的耳朵里面,咱们都活不了,咱们的家人也都活不了。”

    “撑一下吧,只要拿下前面的大龙兵马,咱们的粮草便可以及时补充,而且咱们的根本目的也是前面的大龙兵马!”

    “好吧,做主的始终是大将军你,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怎么追击?两路追击还是合围一路?”

    拔汗那犹豫了一下:“宝川县地势复杂,分兵的话很可能两手全都一无所获。”

    “全力追击向西奔袭的兵马,他们的将旗在西侧,大鱼肯定也在里面,贪多嚼不烂,一点一点的蚕食他们的兵力也是削弱大龙实力的一种办法。”

    “得令!”

    “儿郎们,大将军有令,全力追击向西大龙敌军,斩了他们的将旗,为死去的勇士们报仇雪恨!”

    一声令下,一万多突厥人挥舞着弯刀,传出了狼嚎声朝着段不忍的三千兵马追击了过去。

    小半天过后,日头西斜逐渐西下。

    段不忍一扯马缰望着前方数十步之外的断壁愣神了起来。

    浮屠军三千铁骑也愣愣的望着前方已经无路的断壁失神了起来。

    身后战马奔袭声惊醒了三千铁骑,望望前方的断壁,再望望身后已经朝着这边缓缓包围过来的一万多突厥人。

    段不忍目光复杂的眨巴了几下虎目,调转马头朝着突厥大军张望了过去,三千浮屠军也纷纷效仿,调转马头朝着突厥人望去,脸上毫无惧色。

    “弟兄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早跟着大帅杀够本了,不就是一万突厥人吗?有啥可怕的!”

    “没错,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就是有点难受,跟着大帅东征西讨七八年了,临死前也不能跟他告别一声,大帅还以为兄弟们他娘的不仗义呢,都不知道道别一下!”

    “大帅威武,浮屠军威武,大龙万胜!”

    “大帅威武,浮屠军威武,大龙万胜!”

    段不忍望着动作整齐划一抽出兵刃的三千弟兄,抽出自己的战刀咧嘴笑了起来。

    “冯安!”

    “末将在!”

    “将旗!”

    “得令!”

    “陈家宝!”

    “卑职在!”

    段不忍亲卫亲卫之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纵马走了出来,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段不忍。

    段不忍淡笑着拍了拍陈家宝的肩膀:“臭小子,跟了老子三年了,当年你爹把你交到老子手上的时候才十五岁,眨眼间就成了大小伙子了,真快,一眨眼就三年了!”

    “大将军,你别瞧不起我,卑职已经杀了四个,六个突厥人了,要是战事结束了,最少也得是一个六品下的郎将了!”

    “是啊,所以啊,你的活着把战功领了,好好的让你爹风光一回!”

    在陈家宝疑惑的眼神中,段不忍脸色一正。

    “陈家宝听令!”

    “卑职听令!”

    段不忍将手中精致的将旗塞到了陈家宝的手中。

    “小子,把咱们浮屠军的军旗带回颍州,交到大帅的手里。”

    “给大帅带一句弟兄们一起想说的话!”

    “啊?什么.....什么话?”

    段不忍将目光看向了已经布置好包围圈的突厥大军,眼神平淡无比。

    “告诉大帅!”

    “弟兄们没有堕了他的名头!”

    “将军难免阵前亡,当兵的那一刻,本将军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告诉大帅,告诉其余五卫弟兄!”

    “浮屠军没有孬种,我们要死战了!”



    陈家宝终于反应过来,明白段不忍告诉自己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看了一眼手中的旌旗怔神了一下的陈家宝急忙想将令旗还给段不忍。

    “大将军,你刚刚说的,咱们浮屠军没有孬种,你这是要让家宝当孬种,当逃兵啊,我不走,打死我都不走。”

    “我也是浮屠军将士,你们跟突厥人死战,我也敢跟突厥人死战,我陈家宝坚决不当孬种,不当逃兵。”

    段不忍收回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脸不高兴的陈家宝。

    “混账,老子没让你当逃兵,你给老子听清楚了,旗号是咱们浮屠军的一切,咱们可以战死,但是咱们的旗号绝对不能没了。”

    “其余几路弟兄们现在是否安好咱们全然不知,若是也不幸战死沙场了,咱们浮屠军的旗号只有咱们这一路弟兄了。”

    “你是浮屠军的希望,把旗号带回去交给大帅,让他看在昔日弟兄们追随他同生共死的情分上,不要撤销了咱们的浮屠军旗号。”

    “你是浮屠军的种子,我们战死了以后,你一定要再次将咱们浮屠军的旗号重振起来,并且发扬光大。”

    “孩子,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你身上肩负这五万弟兄的信念啊,快走,把咱们的旗号带回去交给大帅,听话!”

    陈家宝看着段不忍,眼眸中迅速凝聚出了水雾。

    “大将军,我.........我..........”

    “走!别让弟兄们白白的战死,否则我们做鬼也会死不瞑目的。”

    段家宝下意识的环视了一圈,看着周围一群年长的大哥望着自己欣慰的眼神含泪重重的点点头。

    “我走!我走!”

    “大将军,大哥们,答应家宝,能活着杀出去,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去颍州等你们回家!”

    “把你的猫尿收回去!走!”

    “卑职得令!卑职告辞!”

    “驾!”

    望着段家宝频频回首从断壁一侧迂回过去消失的身影,段不忍欣慰的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突厥人并未因为段家宝这么一个小虾米就展开追击,拔汗那甚至有些高兴,这个大龙将士或许是找哪一支向东撤离的大龙兵马前来支援了。

    若是如此更好,省的自己东奔西走的找寻他们了。

    “大将军,突厥人出来了一骑!”

    段不忍目光如炬的望着那个朝着这边赶来的突厥人,纵马迎了上去。

    “来人报上姓名!”

    “呼延王庭拔汗那大将军先锋官车木,见过大龙将军!”

    “废话少说,所来何事?”

    “将军,拔汗那大将军很佩服将军你为了保护那些百姓舍生取义的行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后面就是万丈深渊,你们是插翅难飞,拔汗那大将军很佩服有血性的军人,投降吧,他不想看着你这样的好汉就这样白白的送死了。”

    “哈哈哈......”

    段不忍仰天大笑了起来,戏虐的望着先锋官车木:“你们拔汗那将军他娘的比我们大帅还要幽默,不过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车木眼眸深凝望着一脸不屑的段不忍:“将军,末将不否认你们都是骁勇善战的将士,可是我们突厥人同样不差,你们只有三千人,我们突厥却又一万六千的勇士,你们没有一点胜利的机会。”

    “投降吧,战事结束以后,你们还有机会被大龙赎回去,或者被释放回来。”

    “你不怕死,可是你总得为你麾下的三千兄弟考虑考虑。”

    “车木,回去告诉你们的拔汗那大将军,我浮屠军旗号自成立那一天,从来只有胜利或者战亡一说,投降两字是坚决不会出现在我浮屠军身上的!”

    “弟兄们,你们愿意投降吗?”

    三千浮屠挥舞着兵刃哈哈大笑的望着车木齐声喊道:“去你娘的!”

    “你们.........你们...........”

    车木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三千浮屠军朝着拔汗那的位置纵马赶去。

    段不忍直接将手中的刀鞘丢在地上,取出背后的令旗朝着三千弟兄的前锋赶去。

    “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跟老子冲啊!”

    “杀啊!”

    段不忍挥舞着战刀一马当先的朝着突厥大军冲锋了过去,身后的三千将士面无惧色,纷纷效仿嚎叫着冲杀了过去。

    正如张狂评价新军六卫的那句话一样,柳明志麾下出来的兵马,都是一群悍不畏死嗷嗷叫的狼崽子。

    拔汗那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中的令旗。

    “冲锋!”

    一万多突厥骑兵卷起翻滚的烟尘朝着段不忍三千人合围而来过去。

    弓箭对射之后的手弩来不及二次装填直接被丢在地上,上去就是战马纵横短兵相接的拼杀。

    狼,也不是无所不能,它们不怕死,却会战死。

    血染残阳,不知名的断壁荒野上,战马打着喷嚏,黄沙已经变成了红色。

    不知道是如血的残阳映射的缘故,还是鲜血浸透了沙土之中。

    不大不小的荒野之上尸横遍地,旗帜翻倒,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具尸体倒在这片土地之上。

    一辈子,有一群同生共死的兄弟一起战死沙场之上,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段不忍浑身浴血,头盔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望着最后一个倒在自己身边的弟兄,段不忍颤巍巍的翻身下了战马从怀里取出一块染血的肉干朝着刚刚战死,尚未闭目的冯安走去。

    颤抖着手将肉干送到冯安的嘴角旁,段不忍哽咽了起来。

    “好兄弟,你不是最喜欢吃肉的嘛?你吃啊,你起来吃啊,老子再也不扣扣索索的小气了,我把我所有的肉干都给你,都给弟兄们呢,你们起来吃啊!”

    “快吃啊!”

    脚步声传来,数个全身血污的突厥士兵持着弯刀将段不忍包围了起来。

    望着疯癫的段不忍,其中一个突厥人操着不流利的汉话说了起来。

    “将军,投降吧!你的弟兄们已经全部战死了,别白白的送死了!”

    突厥人话毕,周围的众多突厥人望着段不忍的目光全都充满了敬佩之色。

    勇士,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值得敬佩的!

    段不忍缓缓地站了起来,扫视了一眼周围无一生还的三千浮屠军咧嘴笑了起来。

    “死了,都战死了,既然如此,本将军活着还有什么用!”

    “我的兄弟们都没有了,该我继续冲锋了!”

    段不忍提着战刀在尸堆中找寻了起来,周围的突厥人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良久之后,段不忍将一杆旌旗用腰带捆在背后,拿起一杆号角放在嘴里吹了起来。

    号角声悠扬哀伤,段不忍轻轻地将号角别在背后扫视着周围的浮屠军弟兄。

    “诸兄,再听兄弟一曲冲锋号角!”

    “冲啊!”

    一人,一马,一号角,一染血旌旗朝着上万人的突厥大军冲锋了过去。

    长枪入肉的声音清晰传来,猛虎架不住群狼,再次拉了七八个突厥人垫背的段不忍被数杆骑枪捅了个通透。

    “噗.....噗............”

    段不忍牙关鲜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目光猩红的扫视着纵马赶来的停在自己面前的拔汗那咧嘴笑了起来。

    “你们...............可以来我大龙边............关放牧.......但是...............你们绝对不可以在我大龙............放......放肆!”

    拔汗那目光复杂的望着段不忍。

    “拔汗那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大龙新军...........六卫.........浮屠........北疆并肩王柳明志............麾下柳家军..........浮屠卫!”

    “吭哧.......噗.......”

    “段—不—忍!”

    望着拄着战刀单膝跪地迟迟没有倒下去的段不忍尸体,拔汗那叹息了一声。

    望着段不忍背上随着微风略微起伏的旌旗,拔汗那默默的挥挥手。

    “柳家军!段不忍!”

    “来人!”

    “请大将军吩咐!”

    “这里的风景真好,将咱们战亡的勇士跟大龙的这些英雄合在一起厚葬了吧。”

    “立碑英雄冢。”

    “虽为敌人,可是我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当兵的啊,总是要听命令的。”

    “对错谁又说的准呢!”

    “英雄冢,自当英雄惜英雄!”

    “本将军有种隐隐的预感,此次南下,或许是咱们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永平元年五月二十。

    浮屠军大将军段不忍战死宝川县的七天后。

    北疆六城与突厥,金国的大战陷入了胶着状态,战况持续的激烈起来,双方死伤的兵马不计其数,已经来不及去统计到底战死了多人人马。

    云州将军府一骑快马悄然入城停到了府门前。

    “报,中路大军柳明志大元帅麾下破虏军,浮屠军已经全部联系上了,现在正在朝我云州赶来,不日便可完成合兵。”

    刚刚结束战事回来的云阳一干大将军正在商议着下一次如何迎敌的策略,听到飞奔进来斥候的话语脸色一喜。

    “太好了,终于可以完成合兵了。”

    斥候望着欢喜的几人,脸色犹豫的看着云冲。

    “启.........启禀大将军。”

    云冲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欲言又止的斥候,见到斥候脸上有些沉痛的神色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止云冲,周围的几人全部都是人精,立刻发现了斥候的神色不对。

    云冲一个箭步走到斥候面前:“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出了什么事情?”

    斥候叹息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两张宣纸微颤的捧在手中。

    “五月十日,浮屠军前锋营于天水县与突厥大军遭遇上了,伤亡人数过半,斩杀突厥七千兵马。”

    “五月十一日,破虏军左骁卫兵马与易州府与突厥兵马遭遇一起............”

    “五月十三日,浮屠大将军段不忍与宝川县率领三千弟兄与突厥人拼死一战,斩杀敌军四千二百人,全军覆没!”

    “三千浮屠军弟兄全部为国捐躯了!”

    “五月十四日,破虏军大将军周宝玉被流矢伤到了腿骨,虽然已经无性命之忧,可是根据医师所言,周将军后半辈子十有八九要变成了瘸子了!”

    “虽然没有太大影响,可是想像正常人一样健步如飞几乎不可能了。”

    “至于今,全部联系的上的浮屠军将士只剩三万余人,破虏军将士三万五千余人,伤兵居多!”

    “其余人马,全部为国战死了!”

    云冲几人愣愣的望着斥候手里的宣纸,神色悲痛的闭上了眼睛。

    听从柳明志命令,携带部分火炮入驻云州帮助守城的蒋磊嘴角哆嗦的望着斥候手里的书信。

    “段将军!”

    云阳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现在两卫将士应对的局势如何?”

    “现在他们正牵着突厥人的鼻子往云州奔赴。”

    “不出意外的话,黄昏之时应该可以赶到城下。”

    云阳默默的点点头:“都是我大龙铁骨铮铮的儿郎啊,朝廷不会忘了他们,陛下不会忘了他们,并肩王不会忘了他们,百姓们也不会忘了他们的!”

    南宫晔脸色复杂的叹息了起来。

    “既然他们已经开始合兵了,咱们出城的作战部署就要改变一下了,本帅建议咱们将战线逐渐往西拉扯,最好能逼近甘州位置。”

    “这样一来可以最快的与从西域赶来的援兵接洽上,打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云阳沉吟了一会点点头:“本帅认为可以,如此一来咱们还可以从甘州再弄出一点兵力与突厥人展开正面交锋。”

    “我们也附议。”

    “没错,尽最大的力量与突厥决一死战。”

    云阳南宫晔相视一眼,只要众将一心,此次出城决战便不惧突厥人了。

    云阳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云冲:“云冲!”

    “末将在!”

    “你往西域方向派去的斥候有么有回书,是否有援兵的踪迹了?”

    “尚且没有,不过也可以理解,援兵是过甘州入境,还是过肃州入境咱们也无法确定,有可能直接过河朔草原绕道我云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地域如此辽阔,弟兄们跟援兵不是没有岔开的可能!”

    “那就多派几路斥候再去侦查,一旦发现迅速回书振奋士气,打了这么久,必须找点东西提升弟兄们的士气才行,这样一来在战场之上他们才能发挥出超长的实力给,给突厥人迎头痛击。”

    “得令,末将这就去安排。”

    “南宫帅,咱们就按照计划开始布置吧!”

    “好,晚辈就依云帅的意思。”

    五月二十三日,云州,甘州,肃州,柳明志麾下两路援兵齐聚云州,合计兵马二十八万余人与呼延筠瑶麾下的兵马与云州城西展开了试探性的正面交锋。

    大龙一方出城之后便封锁了云州城门一路与突厥兵马在战斗中逐渐的朝着甘州城聚拢。

    大龙兵马相对突厥兵马较为势微,且突厥全员骑兵,在两军对垒之上大龙一方虽然有各种优良兵备存在,依旧在突厥人的汹涌攻势下有些不敌之状。

    两条腿再厉害也不是四条腿的对手。

    奔袭起来的突厥兵马除了十多万大龙骑兵勉强能与之为敌,剩下的步卒一直处于被动防守。

    呼延筠瑶意识到大龙兵阵的厉害,一直下令麾下的兵马发挥出骑兵的优势,不停的袭扰冲锋大龙兵阵。

    云阳等人为此是不厌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突厥人快马冲杀而过,步卒们想要追赶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能,仅仅依靠十多万骑兵根本牵制不住突厥人的速度。

    呼延筠瑶坐在大帐中脸色复杂的看着这几日的战报。

    “不对劲,大龙兵马看似是有策略的与咱们打起了迂回战,可是本汗怎么觉得这些大龙兵马似乎逐渐的向甘州靠拢呢?”

    呼延玉接过呼延筠瑶手里的战报翻看了一下。

    “确实如此,如果按照他们这个速度,后天便可兵临甘州境内,咱们的骑兵虽然厉害,可是也不能一直不断的奔袭下去,他们抽出了这个空档一直在朝着甘州撤退。”

    “难道甘州有什么能帮助他们抵抗咱们的东西不成?”

    “面对二十多万的军阵,咱们的弟兄还不敢一味地冲杀,这些日子死在大龙马后炮手中的弟兄越来越多了。”

    “这是一批咱们从未见过的新型炮火,轻便,开炮速度也比以前的要快上一一倍左右,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个东西。”

    呼延玉说着说着取出一物摆到了呼延筠瑶的面前。

    呼延筠瑶茫然的看着大哥手中的钢珠,接过去翻看了一下不解的望着呼延玉。

    “这是何物?好像是铁器打造而成的珠子。”

    “火铳弹丸!完颜叱咤的来书中提到了这个东西,这几日我检查弟兄们的遗体,发现了不少弟兄全都是丧命这个钢珠之下,伤口位置是一个血窟窿,比弓箭带来的伤害要超出了很多。”

    “大部分弟兄都是不知不觉得被此物射中之后坠马身亡。”

    呼延筠瑶回想了一下了然的点点头:“我想起来了,完颜叱咤确实说过这个东西!大龙西三城兵马一直没有出现这个东西,本汗差点都快忘记了,若是如你所言,这玩意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啊!”

    “莲露!”

    “在!”

    “传我口令,让精锐的观战手跟本汗盯紧了,找出这些火铳手的位置!”

    “得令!”



    呼延莲露刚走片刻,一突厥斥候举着令旗飞速跑进呼延筠瑶的大帐之中。

    “报!启禀大汗,趁着部众们休整之际,大龙的步卒在大龙的骑兵掩护下再次向西奔赴了三里左右的浅河滩驻扎下来摆起了防线。”

    “浅河滩?”

    呼延筠瑶急忙在沙盘上观察了起来,看着浅河滩在沙盘上的地势眉头紧皱了起来。

    “二哥,这里的地势对咱们的骑兵很不利啊!若是再次进攻的话,他们的步卒可以根据地利之势对咱们的部众构成更大的威胁。”

    呼延玉低头嘀咕了一会:“臣觉得咱们现在该考虑的不是浅河滩对咱们有什么不利的地方,臣觉得咱们现在更该确认一下大龙兵马一直朝着甘州迂回的目的。”

    “每次大战之后他们或多或少的必定要向甘州撤离一段距离,他们兵阵集中一起,咱们只能在外围有效的斩杀一些兵马,两天了,他们的主力还没有遭受大的伤害。”

    “甘州到底有什么东西,令他们不惜边打边退也要朝着甘州奔赴!”

    “兵马?设好的陷阱?”

    “他们这样的举动,已经表明了甘州肯定有给以他们底气的东西!”

    呼延筠瑶轻轻地搓弄着白嫩的手掌:“兵马?不可能啊,根据情报,现在甘州只有府,辅两兵死守甘州,而且人数不足四万余人。”

    “若是精兵本汗还要谨慎一下,辅兵的话咱们根本没有什么需要重视的。”

    “至于陷阱的话,你自己看看沙盘,甘州无论是地势还是地貌都无法与云州相比,要设置陷阱也该选云州城周围才是,甘州城外地势比云州更加开阔,反而对咱们的骑兵更有优势!”

    “大汗所言臣也思索了数次,既然如此,大龙兵马往甘州靠拢的目的会是什么?”

    坐在一旁清理纤细玉指的颜玉,瞄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的兄妹俩微微抬抬娥眉笑了起来。

    “大汗,夫君,云州的西面可不止仅仅是甘州一座城池啊!”

    呼延筠瑶一愣,下意识的朝着地图上看去:“嫂子,甘州乃是大龙西北最边陲的一座城池,出了甘州就是咱们呼延王庭的疆...........”

    呼延筠瑶说着说着一愣,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笑意悠悠充满深意的颜玉轻轻地捋着头顶薄毡帽上的雁翎。

    “西域!云州的西边还有西域!”

    “来人,换国图!”

    “得令!”

    一个清爽干练的突厥女子从背后的竹筒里取出一张较大的地图将原来的地图替换了下来。

    呼延筠瑶迫不及待的朝着地图望去。

    望着地图上西域三十八国的广袤疆土,呼延筠瑶倒吸了一口凉气。

    “西域安西都护府二十万府兵!”

    呼延玉也醒悟了过来,脸色微微一变,目光深凝的望着地图之上西域与甘州之间牵连在一起的丝绸古道出神了起来。

    安西都护府府兵可不是大龙腹地的那些府兵。

    虽然都叫做府兵,可是安西都护府的府兵战斗力丝毫不弱于大龙北疆六城的兵马。

    这些年西域三十八国偶有异心者都被西域都护府的兵马给强势镇压了。

    可以说西域二十万府兵不是在镇压叛乱,就是在镇压叛乱的路上。

    其彪悍的战力自然不容小瞧,尤其二十万府兵清一色的西域优良战马比起突厥的战马可以说是不遑多让。

    若是再加上大龙的精良兵备。

    呼延筠瑶兄妹来越想脸色越难看,搞不好这一次突厥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了。

    “呼!”

    “大汗,或许不仅仅只是安西都护府的府兵那么简单,大龙乃是西域三十八国的宗主国,若是府帅张默强行逼迫西域三十八国出兵驰援,以柳兄弟当年在西域留下的威势,西域三十八国的人还是不敢反抗的。”

    呼延筠瑶闻言,脸色更难看了起来。

    “失算了,失算了!”

    “这些年西域风平浪静,或者说波涛汹涌并没有沾染到这边,令所有人都忽视了西域三十八国这边的势力。”

    “大汗,怎么办?若是大龙兵马不停的向西靠拢,目的是为了与西域来的援兵及时接洽上,咱们可就麻烦了!”

    “搞不好咱们首当其冲的就要承受大龙血腥的报复行为!”

    呼延筠瑶停止了徘徊,脸色凝重的回眸扫了一眼地图、

    “车谷木,传本汗命令,派出射雕手六百,二里半为间隔沿着丝绸古道一路向西侦查三百里,一旦发现了西域援兵的踪迹马上前来汇报。”

    “得令!臣告退!”

    呼延玉疑惑的望着呼延筠瑶:“大汗打算接着用兵?想要留出继续南下的兵力,必须以最小的代价吃下这二十八万的大龙联兵,可是要满足这两个条件,没有三个月的消耗战是不可能的。”

    “大龙兵马可是三千,三万这点微末兵力,而是近乎三十万人,其中一半的兵马都是精兵啊!”

    “三个月的充足时间咱们才能吃下大龙西三城的所有精锐,且留出拿下大龙以后与金国相抗衡,逐鹿中原定鼎天下的兵力。”

    “然而眼下云阳,南宫晔他们既然敢出城与咱们不计代价的展开正面交锋,就说明西域的援兵不会太远了。”

    “别说给咱们三个月,就算是一个月的机会只怕都微乎其微。”

    呼延筠瑶沉默了起来,良久之后呼延筠瑶静静地望向了颜玉。

    “本汗忽然对完颜叱咤前几日来书的提议有点兴趣了!”

    呼延玉一怔马上反应了过来。

    “联兵大金?”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不过临走之前,咱们能多消耗一丝大龙的实力便消耗一丝大龙的实力。”

    “传令各部首领,侧面袭杀大龙方阵的兵马,不要恋战,直至得到斥候的确定消息以前,将大龙兵马西撤的速度竭尽全力的压制下来!”

    “得令!”

    浅河滩大龙兵马驻地,周宝玉走路一颠一颠的出了军中大帐朝着河滩走去,眼神中的悲伤之意清晰可见。

    云阳他们商议的布阵之事周宝玉也听不懂,他只听命行事便是了,帅令让怎么打便怎么打!

    蒋磊紧跟其后的走了出来,想要去搀扶周宝玉。

    周宝玉一把甩开蒋磊的肩膀,眼神发红的瞪着蒋磊:“老子是瘸了一条腿,可是老子还没有废呢,还没到连走路都让人搀扶的地步!”

    蒋磊也不发火,静静地望着周宝玉。

    “大将军,咱们兄弟自青州便跟在大帅身后一个锅里吃饭了,末将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周宝玉望着眼神中兄弟情义深重的蒋磊抿着嘴角挥挥手。

    “兄弟,抱歉,哥哥不该对你发火,让哥哥我冷静冷静!”

    “兄弟陪你一起!你忘了咱们在京城跟着大帅说的出征誓词了吗?”

    “同去同归!”

    周宝玉猩红的眸子再也忍不住的流出了两行清泪,铁打的汉子哭的像个孩子。

    “同去同归,不忍呢?不忍没啦!”

    “没啦!”

    “我们六个大将跟了大帅七年了,比亲兄弟都亲,他没了!”

    “我们俩一起出来援驰云州,不忍战死在了宝川县,你让我有何颜面去见大帅?”

    “瞎了眼的老天爷,为什么战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战死的不是我!”

    “他比我小了五岁,他最小的女儿才一岁啊。”

    “为什么战死的不是我!”

    “蒋磊,你告诉我老天爷是不是瞎眼了?为什么战死的是他不是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拿我这个废人的命换他活过来啊!”

    “宝玉大哥,你别说胡话了,不忍大哥若是活着,绝对不希望听你说这样的话,咱们兄弟出生入死十多年,手心手背的过命交情。”

    “不忍大哥为国征战,死得其所,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不忍大哥不止一次说过,将军难免阵前亡,咱们当兵的敢出来戍边卫国早就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了。”

    “是啊,将军难免阵前亡,说不准明天战死的就是咱们,有什么可伤心的,以后地府还有团聚的日子。”

    “狗日的段不忍要是敢先老子一步去投胎,老子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他!”

    周宝玉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取出背后的旌旗仿佛抚摸心爱的姑娘一般爱抚了起来。

    “蒋磊兄弟!”

    “宝玉大哥你说!”

    “如果老子跟弟兄们这次若是不幸光荣了,你一定要把我们破虏军的旗号带回去交给大帅!”

    “再给大帅带句话!”

    “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不过下辈子我一定要比大帅混的位置高,天天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狗日的!”

    “这辈子,兄弟们就先行一步了!”

    PS:母亲今天生日,只有两更,以后补上。



    蒋磊听着周宝玉有些丧气的话语,一时之间竟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正如周宝玉所说,如今战事尚未平息,以后打仗的日子多得是,说不准哪天就轮到自己等人步了段不忍的后尘。

    将军难免阵前亡,仅此一句话道尽了所有将领的心酸啊。

    自古至今,哪有什么百战百胜的长胜之军呢。

    “宝玉大哥,别这么丧气,不忍大哥一个人战死疆场的事情传到大帅的耳朵中,大帅都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下来,咱们几个若是再相继战亡,大帅非得崩溃了不可。”

    “为了大帅,为了不忍大哥,咱们更应该好好的活着才是。”

    “如你方才所说,不忍大哥最小的女儿才一岁,已经没有了父亲,咱们更应该好好的活着,活着照顾好不忍大哥的妻女,将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爹没了,若是连咱们这些能为她们撑腰的叔叔伯伯也相继的没有了,孤儿寡母的你让他们以后该怎么生活。”

    随着蒋磊的劝诫,周宝玉哀伤的目光逐渐的变得坚定了起来,左手擎着军旗,右手持着战刀从河滩上径直站了起来,身体挺拔好似轻松一般。

    “你说的对,老子不能死,老子就是死也得看着不忍的孩子长大成人以后才行,老子不能让不忍在天之灵死不瞑目。”

    见到周宝玉重获新生一样,蒋磊彻底松了口气。

    他真怕周宝玉因为段不忍的事情心存死念,明明可以活着回去也因为这种信念白白的战死沙场之上。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别看大龙人口众多,可是想要再培养出周宝玉这样的虎将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消耗的人力物力精力都是无法估量的。

    “宝玉大哥,你能这样想就太.......”

    吹角连营打断了蒋磊的话,方才还安静的大龙营地霎时间响起了号角声。

    周宝玉两人脸色一凝急忙朝着帅帐疾步走去。

    两人都不用想就知道突厥人又开始进攻袭扰了,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人早已经司空见惯。

    只是两人没想到,上午的大战刚刚结束,修整之后的突厥人连半天时间都没到竟然再次发起了进攻。

    两人刚刚赶到,云阳一干老将已经甲胄齐全的朝着中军位置赶去。

    “全军备战,一如既往的连环阵,骑兵策应,步卒掩杀,这里地势复杂,对于骑兵的奔袭很是不利,既然他们急着送死,咱们就别跟他们客气,收下他们的小命!”

    “得令!”

    随着云阳,南宫晔的二人的命令,刚开始修整的二十多万大龙兵马再次严阵以待起来。

    周宝玉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举着令旗朝着破虏军的位置赶去。

    路过一个中年将领的身边,周宝玉缓缓地扯了一下马缰:“楚敬!”

    中年将领正准备翻身上马,听到了周宝玉的话握着令旗抱了一拳,目光恭敬的望着周宝玉。

    “末将浮屠军副将楚敬参见大将军,不知大将军有何吩咐?”

    周宝玉脸色复杂的望着楚敬叹息了一声:“楚敬,别忘了给你们浮屠军留下一点青苗。”

    楚敬一怔,目光坚定的摇摇头:“大将军的好意末将心领了,可是大帅不止一次说过,大将军也不止一次说过,咱们新军六卫没有孬种。”

    “自从出征以来,咱们从来只有战死沙场的好汉,没有怯战而逃的懦夫。”

    “浮屠军的种子已经留下了,吾等弟兄愿意效仿我家大将军,誓与突厥决一死战!”

    “楚敬,本将军知道你们都是铁血汉子,但是不要将让弟兄们白白的送死,一定要牢记大帅的吩咐,形式不如人的时候一定要灵活作战,千万不要行莽夫之举。”

    “末将明白,末将一定不会把情绪带到战场之上的!”

    “大将军,同生共死!”

    周宝玉望着楚敬伸出来的手掌轻轻地笑着盖了上去。

    “同生共死!”

    “你东我西,策应援驰!”

    “末将明白!”

    两卫铁骑似乎已经忘却了朝着己方冲杀过来的突厥人到底有多少兵马,挥舞着令旗纵马扬鞭的带着弟兄们冲杀了上去。

    正在指挥炮兵布置阵地的程凯忽然跳了起来,眉头紧皱的望着脚下将自己脚底板搁的发疼的尖锐石子。

    “他娘的,你一个破石头也敢欺负本将军!”

    弯腰捡起来石子,蒋磊正准备丢出去,感受着手中棱角分明的石子蒋磊怔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动作。

    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石子捧在手心里观察了起来,目光不时地朝着火炮的炮筒瞄上几眼。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蒋磊对着一个炮手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将军,有何吩咐?”

    “附耳过来!”

    “是!”

    蒋磊带着深意的眼神凑到炮手耳边轻声的嘀咕了起来,片刻之后炮手挠着头盔脸色怪异的看着蒋磊。

    “将军,这样行吗?”

    “卑职打炮六年了,还从来没有这样干过呢!”

    “行不行先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本将军就不信突厥人的皮甲,软甲还能比鞋底更硬。”

    “是,卑职知道了,卑职马上带着弟兄们前去安排。”

    “好,本将军去一下两位统帅那里,你们抓紧时间重新布置火炮的间隔还有位置。

    “卑职明白,卑职告退。”

    中军阵前,云阳,南宫晔两人迟疑的看着蒋磊对视了一眼。

    云阳轻抚着胡须思索了一会。

    “蒋磊,你一直跟在柳帅麾下,在征讨西域之时,是全大龙的第一个炮兵将领,本帅不怀疑你的本领,我可以给你机会试上一试,不过一旦不行,马上让炮兵弟兄们撤退下来,你们都是宝贝疙瘩,本帅不想看到你们白白的战死在突厥人的弯刀之下。”

    “多谢老帅,末将明白!末将告退!”

    正在从两侧冲锋合围过来的突厥骑兵忽然发现大龙的步卒防守阵势与以前截然不同,变得让人有些看不懂。

    不是因为变得太难进攻了,还是太容易进攻了。

    如此中门大开的防守,部众们完全可以将大龙的步卒拦腰斩断,杀他们一个三进三出。

    正在两侧迂回牵制突厥人的周宝玉,楚敬两人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云阳,南宫晔两人在想些什么。

    如此布置阵型,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弟兄们死在突厥人的铁骑之下吗?

    所有人都犯嘀咕间,火炮轰鸣声盖过了战马的奔驰声音。

    很多突厥人已经可以根据炮火的声音判断炮弹的位置。

    不少突厥人故技重施的操纵者战马想要躲避炮弹。

    然而冲锋在最前端的突厥前锋将士在炮声炸响之后发现以往的本领在这次的炮火中行不通了。

    在比以往沉闷的炮声之中,前锋的突厥骑兵犹如秋风扫落月一样纷纷跌落战马之下,就连不少战马都四蹄翻腾着倒在地上嘶鸣了起来。

    蒋磊见到突厥人死伤惨重的模样信心大增,激动的挥着手里的令旗。

    “给老子继续填石子,狠狠的轰他娘的!”

    “王胜子!”

    “卑职在!”

    “去大帅那里借几箩筐铁蒺藜过来,老子让他们尝尝加强版的天女散花!”

    “娘的,老子一个大粗人,想出这么文雅的名字也是为难老子了,狠狠的轰!”

    “得令!”



    突厥骑兵以往冲锋起来无往不利的局面,因为蒋磊的灵机一动被彻底的打破开来。

    面对箭雨覆盖尚有还手之力的突厥人,第一次在冲锋步卒之时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

    云阳举着千里镜乐得合不拢嘴:“嘿嘿,他娘的,这蒋磊还真他娘的有一手啊!”

    “传令刀盾兵,裂开三处阵型,弓箭手将火箭推进到前军位置,狠狠的给老夫揍他们这群王八羔子!”

    “得令!”

    箭头上绑着雷震子,镶嵌着十八支箭矢的火箭车在弓箭手的携带下快速的被搬运到了前军位置安放了下来。

    十几根火把点起,火箭的引线被点燃开来,箭矢携带者雷震子朝着突厥前锋人员密集的地方激射而去。

    十八支箭矢相继朝着突厥兵马激射而去,伴随着火炮声在突厥人的战马马蹄下炸裂开来,再次收缴了一波敌军性命。

    眨眼之间,十几架火箭车上的弩箭被发射的一干二净。

    得手之后的云阳心情跟蒋磊不相上下,激动的按捺不住。

    这几日突厥提起的袭扰冲锋弄得大龙步卒是不厌其烦,好不容易在浅河滩这样复杂的地势下可以打击突厥人的嚣张气焰,云阳自然不想轻易放弃这么来之不易的机会。

    “上火箭车,继续上火箭车,非得让这些兔崽子好好的喝上一壶不可!”

    将官迟疑的望着云阳兴奋的神色:“大帅,咱们的火箭车就剩二十三架了,雷震子加一起也只有三百多颗了,再来一次的话,基本上就消耗一空了。”

    云阳脸色一僵,重新挥动手中的令旗:“弓箭手协助炮火压制突厥人的速度,刀盾兵掩护枪戟手正面掩杀突厥人的骑兵!”

    “得令!”

    南宫晔望着云阳不敢的神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老帅,你也谅解一下军需官的难处,此次柳帅让两卫百里奔袭云州前来援驰,为了避免过重的物资影响速度,只能分批携带少量的火器!”

    “几十万人的交锋,那些火器根本用不上几次就没有了。”

    “尤其咱们也得体会一下柳帅的难处,北疆六城的兵力加上新军六卫的兵力如今大部分都集中在了咱们的西三城了。”

    “他们面对金国大军的压力比咱们更大啊。”

    “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但凡他能让弟兄们多带一些肯定会多带一些,只怕颍州,济州现在的局势也是万分的不妙啊!”

    云阳默默的点点头:“老夫当然理解,主要是好不容易占了一次便宜,不能多斩杀一些敌军,老夫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老帅理解就好,咱们继续指挥弟兄们抵御突厥人的进攻吧!”

    “突厥人不是傻子,前锋将士死伤如此惨重,他们肯定不会在一成不变的继续冲锋了,咱们要观察清楚他们的策略之后及时应对他们的攻防变化。”

    “好,还是老规矩,本帅指挥步卒,策应周将军,楚将军他们二人骑兵的重任就交给南宫帅你了!”

    “晚辈明白,我就先过去了。”

    金国大帐中,呼延筠瑶俏目清冷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抖如筛糠的统领。

    “五千勇士,一个冲锋尚未短兵相接便折损过半,赤答,你让本汗很失望啊,自从大龙兵马出城以来,咱们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损失,你该当何罪?”

    “大汗恕罪,大汗饶命,不是臣领兵不利,实在是大龙的火炮太厉害了,弟兄们防不胜防,炮声炸响之后,臣带领弟兄们像往常一样躲避大龙的马后炮,可是这一次的炮弹不是那种又大又圆的炮弹,而是小到根本看不到的炮弹。”

    “弟兄们像树叶一样的跌落马下,到底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请大汗明鉴,臣绝对没有一句谎言。”

    呼延筠瑶静静地望着赤答,观其脸色虽然惊慌无比,可是眼神却毫无躲闪的看着自己,呼延筠瑶一瞧便知赤答没有说谎。

    “准许你戴罪立功,先起来吧,把你前锋营的将士整顿一下,别让他们乱了军心!”

    “是是是,谢大可汗饶命。”

    赤答走后,呼延筠瑶娥眉微蹙的望着呼延玉。

    “短短半天竟然能让咱们付出几千兵马的损失,大龙有这么厉害的火炮为何现在才用?难道之前是为了迷惑咱们,示敌以弱,瞅准时机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呼延玉犹豫了片刻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听赤答方才的详细回答,这些武器其实杀伤力并不算厉害,真正致使部众们折损惨重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跌落下了战马。”

    “战马奔袭起来的速度你也知道,跌落战马之后少说也得断胳膊断腿的,若是再加上后续的部众来不及停下速度,咱们的部众反而死在自己马蹄下的远超死在大龙火炮之下的人数。”

    “等观战手的回答吧,看看这种火炮到底是什么样的厉害武器。”

    呼延筠瑶默默颔首:“莲露,传令前锋将士,大龙步卒留出的空挡乃是诱敌之术,让前锋营将士千万不要轻敌,更不要奔着他们露出的空挡冲杀。”

    “下一次进攻,找大龙兵阵防守不轻不重的地方,未必没有可乘之机。”

    “得令,臣马上就去。”

    呼延筠瑶脸色怅然的叹息了一声,望着账外还穿着皮甲,布甲的亲卫。

    “咱们突厥什么时候能像大龙跟金国一样就好了,兵备精良,火器威力无双,如今本汗越发的认识到咱们突厥人的不足了。”

    “可惜咱们草原天生没办法跟大龙一样发展能工巧匠冶炼出精良的武器。”

    “地域限制不说,加上咱们不善耕种居无定所,想要像大龙一样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骑兵虽然厉害,可是面对火炮这种大杀器的时候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啊,当年本汗从师兄手里借来火炮进攻史毕思王庭的时候这句话便完美的体现了出来!”

    呼延玉无奈的苦笑了两声:“等吧,等你一统了天下,你想要的东西就都能实现。”

    “数百年了,匈奴,羌,胡.......一直到我突厥王庭,你是第一个身为草原部落有希望攻下中原王朝的人。”

    “希望狼神保佑,呼延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咱们能够奠基出一个盛世王朝。”

    “收兵,本汗重订进攻部署!”

    “得令!”

    翌日中午,呼延筠瑶正给一干将领布置着如何应对这种新出现的恐怖火炮,卫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报!启禀大可汗,丝绸古道侦查的射雕手发来鹰隼传书,甘州以西二百四十多里的丝绸古道之上出现一望无际的骑兵正旌旗招展的快速朝着东方赶进,粗略估算,不下三十五万铁骑!”

    “具体人数,实在无法打探清楚。”

    呼延筠瑶望着跑进大帐的亲卫,目光微眯起来扫视了一眼一旁老神在在喝着茶水的颜玉。

    呼延玉也径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呼延筠瑶慎重的神色。

    “西域真的来援兵了!”

    “唉!对,来援兵了,撑死不过两天就会赶到甘州,三天之内必然能与大龙兵马展开合围。”

    “不低于三十五万的铁骑,师兄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怎么办?”

    “继续袭扰大龙兵马,后天撤回奔赴颍州,济州,与金国联兵!”

    “明白!”

    大龙中军阵前,南宫晔,云阳脸色激动的看着手中的金雕传书,脸上的压抑之色荡然无存。

    “四十二万,四十二万援兵啊,真是大手笔,我大龙之危可解了!”

    “快,传书柳帅跟济州万明亮,让他们务必撑住,七天之内咱们必定带着大军前去支援他们!”

    “另外,迅速告知三军将士,援兵后日便到,激励士气。”

    “是,晚辈马上去!”



    甘州之西,丝绸古道。

    这条千年古道的样貌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黄沙万里一望不见边缘,商队走出来的道路不出三天就会被轻风带卷起的黄沙覆盖住道路的痕迹。

    只能依靠经验丰富的向导才能辨认。

    距离甘州城二百里外的丝绸古道之上,旌旗飞扬好似遮蔽天日一般,四十多万铁骑卷起云龙一般的烟尘朝着甘州飞速驰骋着。

    其中旗帜最高的一杆旗帜之上,上面烫金线绣着安西都护府的旗号,旌旗后面的十五万将士身上穿着精良的甲胄,手中持着的兵刃不比北疆六城的六卫差上多少。

    穿着统帅甲胄的人观其年龄比宋清痴长了几岁,约莫四十岁上下左右,相貌与护国候张狂有七分相似。

    此人正是护国候张狂长子,宋清的表兄弟,安西都护府的府帅张默。

    继而下去,相对较低的一杆旌旗上面绣着姑墨二字。

    统领姑墨国兵卒的统帅是一个充满西域风情,透露着野性美感的俏美佳人。

    柳大少若是在此,一准能认出来这个俏美佳人正是当初在自己班师回朝之际,站在丰碑下询问自己还会不会回来的姑墨国国王姑墨蓉蓉。

    姑墨蓉蓉一身女子甲胄,裸露着看似纤细却力道十足的柳腰,秀发随意的系在身后,随着战马的奔袭迎风轻轻地摆动着。

    如此野性美的装扮,丝毫没有女子的柔弱之美,让人不由的感叹好一个巾帼英雄。

    姑墨国旗号之后旗号足足有一十八面之多,上面的图腾更是多种多样,令人眼花缭乱。

    旗帜上面大龙篆体与西域文字并存。

    楼兰,龟兹,且末,车师..........加上姑墨国旗号共计一十八面大旗。

    楼兰国旗号下策马奔袭出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脸色满是疲惫之意的朝着姑墨蓉蓉的战马靠近了过去。

    “谯楼明见过姑墨王!”

    姑墨蓉蓉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打湿的发鬓,轻轻地瞥了一眼与自己齐驱并驾的青年将领。

    “谯楼将军有何事?”

    谯楼明扯下马背上的水囊大喝了几口,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王上能否去跟张府帅说说,让弟兄们修整一天吧,从西域出兵之际,咱们已经紧赶慢赶已经长途跋涉三十二天了,不止我楼兰国,龟兹国,且末国等一十八国的将士早已经疲惫不堪了,近乎三成的将士大腿都被马鞍给磨出血泡来了!”

    “谯楼明明白柳大帅现在急需援兵的难处,可是希望柳大帅还有张府帅也体谅一下弟兄们的苦衷啊。”

    “西域三十八国中上到国王,下到将领官员,除了王上你之外,再也没有人能跟张府帅说上话了。”

    “咱们同为西域子民,你就帮弟兄们说说话吧,柳大帅用兵如神,在西域的时候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得,耽搁一天时间不算什么的!”

    “这样下去,纵然咱们及时赶到,可是弟兄们也没有精力与柳大少的敌人展开交锋了!”

    姑墨蓉蓉望着谯楼明疲惫的脸色有些犹豫,姑墨蓉蓉也知道自己谯楼明说的乃是实情,别说别人了,就是姑墨蓉蓉自己何尝不是有苦难言。

    女子每个月总比男人要麻烦几天,自己现在正处于有苦难言的日子。

    虽然自己马鞍比普通将士们好了许多,可是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身心俱疲,加上特殊时期,比普通将士好不了多少。

    姑墨蓉蓉也想停下来修整一下,可是都护府的府帅张默始终没有停下来修整的意思,除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所有人几乎全在驰骋在丝绸古道的路上。

    “王上,再急也得有个时候吧,弟兄们真的快扛不住了!”

    “人熬一熬还没事,战马也得休息一下吧!”

    “你就发发慈悲,给张府帅说一说,让他通融一下吧!”

    姑墨蓉蓉看着谯楼明恳求的眼神,凤首微微点动。

    “好吧,本王去说一说,至于张府帅同意不同意本王不敢保证,我也只能尽力一试,毕竟张府帅节制咱们西域三十八国,他不卖本王一个面子本王也无可奈何!”

    谯楼明神色一喜:“有劳王上,多谢王上。”

    姑墨蓉蓉望着缓缓降低速度朝着楼兰旗号下赶去的谯楼明策马朝着张默靠近了过去。

    “张府帅!”

    正在策马狂奔的张墨瞄了一眼姑墨蓉蓉:“王上,找本府帅所谓何事?”

    姑墨蓉蓉看着张默不苟言笑的脸色犹豫了起来。

    对于张默姑墨蓉蓉谈不上惧怕,毕竟安西都护府就驻扎在姑墨国境内,自己私下里跟张默的交情还是有的。

    毕竟自己因为柳明志的原因,一直主张西域三十八国进献优良的战马供给给安西都护府骑乘,张默对自己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不苟言笑不是张默对自己有意见,而是张默对谁都是一个样子。

    在西域三十八国之中,起码自己还能偶尔见到张默的笑脸,其余三十七国的国王除了楼兰国的国王谯楼丽娜之外,别说见到张默的笑脸了。

    哪天张默接见他们的时候不冷着一张脸,诸国国王便万分的荣幸了。

    只所以会如此,不外乎张默这些年在西域积攒下来的杀威。

    柳大少班师回朝之后,没有两年时间,不少人见到都护府府帅对西域三十八国的事情很少过问,于是,不少国家便起了不臣之心,在某些野心勃勃之人的撺掇之下起了异心,想要复辟以往的辉煌。

    然而他们也正式见到了张默的血腥手段。

    安息国自以为虽然被姑墨国分割了七座城池,依旧实力十足可以称霸西域成为霸主之一,尝试了几次越过都护府夺回乌孙几国占领的土地之后,见到都护府并未出面,便信心大增,妄图挑战都护府的威严。

    其下场震惊了西域,张默直接带领二十万驻守都护府的府兵炮轰安息国,铁骑直接开始进攻安息国边陲五城,屠了安息国五城兵马,所有的将领头颅都被祭奠在丝绸之路的丰碑之下,更是差点将安息国国王给吊在旗杆之上杀鸡儆猴。

    若非姑墨蓉蓉求情,安息国国王现在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几丈高了!

    也是那一次,西域三十八国的国王彻底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咬人的狗不叫唤,担任府帅三年名声不显的张默彻底名动西域。

    不少国王下意识的拿张默跟打服西域的柳大少对比起来,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柳大帅虽然动不动杀伐果断,破城灭国,起码还有道理可讲。

    府帅张默是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你听话,当我不存在一样本府帅都不说什么,敢不听话,说灭了你的国便灭了你的国。

    连服软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张默刽子手大帅的名头在西域三十八国可谓是可以止小儿啼哭。

    姑墨蓉蓉回过神来,望着张默疑惑的眼神。

    “张府帅,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张府帅能够考虑一二。”

    “王上但说无妨!”

    “张府帅,十八国的弟兄们实在是吃不消了,府帅可否通融一下让弟兄们修整一下?”

    张默看着姑墨蓉蓉复杂的眼神,神色有些犹豫,他也是人,长途跋涉这么多天也是感觉到疲惫不堪。

    可是自己接到那个表弟加顶头上司柳明志的命令是三十五天之内火速驰援北疆。

    否则自己在冷漠,也不会丝毫不近人情!

    张默从怀里取出了柳大少的那块金龙帝令举到姑墨蓉蓉的面前苦笑了起来。

    “王上,不是本府帅丝毫不通人情,可是本府帅接到并肩王的命令乃是十万火急的命令,三十五天赶不到甘州,便提头去见!”

    “如今黄沙万里,路标早被风沙覆盖,还有多远的路程能奔赴甘州境内谁也不知道,本帅也想休息,可是本帅不敢休息啊!”

    “我大龙值此国难当头,本帅若是真的不能及时赶到,以本府帅从家父口中听闻并肩王军令如山,令行禁止的性格,只怕本府帅这颗脑袋真的要身首异处了。”

    “小王知道张府帅的难处,可是弟兄们..........”

    “王上,本府帅再给你重复一次并肩王柳明志的命令。”

    “安西都护府府兵,府帅至六品以上将领以此类推,三十五天之内赶不到便提头去见。”

    “西域诸国个路兵马若有拖后腿者,也就没有必要在西域三十八国的地图之上存在的必要了!”

    “他并不介意西域诸国是三十八国,还是三十国!”

    “此命令十万火急,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姑墨蓉蓉俏脸一怔,苦笑着点点头。

    “小王明白了!小王这就去...........”

    “报,启禀大帅,前方五里地左右,发现我大龙甘州骁果卫旗号的斥候兄弟!”

    “报,启禀大帅,东南八里处,发现我大龙肃州弟兄旗号的斥候兄弟!”

    “报!启禀大帅,东北七里处,发现我大龙甘州弟兄旗号的斥候兄弟!”

    姑墨蓉蓉望着飞速奔袭而来的斥候脸上一喜,发现了大龙北疆的兵马,就意味甘州不远了,亦可以说终于可以休息了一下了!



    永平元年五月二十八日。

    完颜叱咤迫于时间的压力,再次让麾下大军破龙门大阵,最终损失了数千兵马之后不得不选择收兵回营。

    这十几日以来,完颜叱咤彻底的认识了龙门大阵的可怕,虽然已经摸透了一点阵法演变的规则,斩杀了大龙不少的兵马,可是己方同样损失惨重。

    若非那些辅兵在运行阵法转换的时候出现了停滞,没有有效的执行柳大少阵旗的命令,只怕损失会更加的惨重。

    恰恰如此,完颜叱咤更意识到龙门阵的可怕。

    一半的辅兵掺杂其中,尚且能凭借阵法的运行裹入千军万马,若是全是换成精锐之师运行阵法,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威力?

    直至今日最后一次破阵,双方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完颜叱咤不敢率兵再次破阵,柳明志也不敢主动撤阵进攻。

    柳明志也是惊叹完颜叱咤这个老匹夫的手段,数次小规模的破阵行动,还真的让他发现了龙门阵的不少漏洞来。

    不是完颜叱咤目光如炬多么厉害,而是眼下的龙门大阵因为兵力的缘故本就是破绽百出。

    七十万大军才可成的阵法,十四万人又怎么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金军大营,耶律末恳求的看着脸色阴沉的完颜叱咤。

    “大帅,你就让末将再率领敢死营的弟兄破阵一次吧,只要能多发现一点龙门阵的漏洞,末将万死不辞!”

    完颜叱咤瞪了一下耶律末。

    “你不怕死,你也得为弟兄们的性命考虑考虑。他们也是娘生爹养的大金儿郎,本帅怎么可能让你们再去白白的送死?”

    “敢死不假,可是也不能再白白的送死了。”

    “龙门大阵的威力远非咱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亦或者说咱们一开始就过于小看了龙门大阵了。”

    耶律末不敢继续跟完颜叱咤较劲,捶手顿足的叹息起来。

    “末将也不想弟兄们白白的送死,可是眼下大龙新兵可能赴北,入驻北疆六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眼下都已经这么难打了,若是等他们的援兵一到,咱们岂不是更加的进退维谷?”

    “只要能攻入大龙,弟兄们为国捐躯了也是死得其所。”

    “为了大金的万世基业,末将绝不后悔。”

    其余的一干将领望着耶律末捶手顿足的样子默默的叹息了一声,看来耶律末还是没有从前些日子的那件事中走出来。

    他始终觉得是因为自己的主意才令那么多的弟兄白白的战死在了沙场之上。

    完颜叱咤轻轻地拍了拍耶律末的肩膀,对于这个晚辈他还是极为看重的,有勇有谋,就是性子太过火爆了一些,与他老子耶律乎一比差了不少。

    战场之上若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往往会遭受更大的损失。

    “小子,不要急,这里有一封情报你们互相传看一下!”

    完颜叱咤说着说着从镇纸下取出一封拆封的书信递到了耶律末的手中。

    耶律末一怔,接过书信翻看了一下,随后带着不敢相信的目光递给了别的将领。

    在场的每个将领传阅望书信之后全都将目光看向了完颜叱咤,神色与耶律末不尽相同,都带着怀疑的目光,似乎对信中内容的真实性有些不太相信。

    “大帅,截止两天前大龙兵部,户部都没有新兵出大营赴北的动静,这怎么可能?”

    “对啊,眼下北疆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大龙到现在都没有让新兵赴北,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难打大龙想要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铁骑叩关而入?”

    “若是真的如此,末将自然高兴万分,只要大龙北疆没有援兵,咱们的的攻势便无须那么急促,这样一来便可静下心来好好的对付大龙的守兵了,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末将反而不敢相信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太过玄乎,或许是大龙的疑兵之计,咱们不可不防啊!”

    “木察将军言之有理,末将附议!”

    “以大龙那帮文武百官的为人,恨不得将咱们紧紧地防在关外,不许咱们进关半步,没有兵马援驰北疆,这根本就是天大的玩笑。末将建议多派一些探子抓紧打探事情的真实情况,看看大龙的新兵有没有绕道而来,想要趁着咱们放松警惕之时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兵者诡道也,大龙的武将将这句话玩的是神乎其神,咱们必须小心谨慎,否则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将咱们带向万丈深渊之中。”

    完颜叱咤望着一干将领忠心劝谏的模样轻抚着下巴上的胡须:“你们的担心本帅一一细思过,起初本帅也认为这是大龙瞒天过海的计谋,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咱们放松警惕,放缓攻城的速度,而他们则是绕道别处赶赴本将,从而蓄势待发给咱们来一个天兵骤然降临。”

    “可是这份情报不是咱们的探子打探到的,而是陛下令提督司传来的密报。”

    “你们都是多年的老臣了,陛下对于攻入大龙一统天下的急切心思你们不会不清楚。”

    “可以说,我大金就没有比陛下更着急此次南下的结果。”

    “既然如此,陛下还发来这份密报,你们觉得陛下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这封密报会到了老夫的手里吗?”

    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他们自己不敢怀疑女皇,毕竟此次南下可是陛下的旨意,肯定没有人比陛下更想一统天下。

    “怎么会这样?”

    “老夫也不清楚,不过据说好像是大龙的户部出了问题了,具体情况陛下还在让探子在继续侦查之中。”

    “咱们如今无须那么急迫的跟大龙的兵马陷入胶着战了,需要从长计议如何破去柳明志的龙门大阵才行。”

    “陛下让兵部连夜传来密旨,不出五日咱们新铸造的火炮就会运到山海关。”

    “前些日子柳明志迫不及待的毁去咱们的火炮,其原因显而易见,他怕咱们的火炮会让龙门大阵变得毫无用武之地,让咱们不得已用将士们破阵。”

    “如今大龙的援兵无法及时赶来,咱们的压力小了不少了。”

    “但凡用兵,打上三年五载也是屡见不鲜,如今咱们才打上月余的时间,有什么可召集的。”

    “本帅发给泰昌可汗的书信迟迟没有得到回复,想来合兵颍州,让她帮助咱们破去柳明志的龙门阵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只能靠自己的本事了。”

    “第二批火炮有七十多门,数十门火炮齐放,足以破去柳明志的龙门阵。”

    一干将领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陛下圣明,大帅威武!”

    完颜叱咤脸上的神色也逐渐的轻松了起来,这些日子被龙门大阵搞得可谓是茶饭不想,寝食难安,如今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了。

    “耶律末,木差,苏目录,伊泰近听令!”

    “吾等听令!”

    “继续小范围进行破阵之举,不要让柳明志起了疑心,等到第二批火炮一到,便是柳明志血债血偿之时。”

    “得令!”

    “完颜长忠听令!”

    “卑职在!”

    “你带领三百亲卫,乔装之后分批潜入大龙腹地,秘密查探有无大军赴北的行踪。”

    “虽然本帅相信陛下的本事,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小心行事。”

    “事关我金国基业,本帅绝对不能见到任何的纰漏出现。”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