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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国尚书房。

    小可爱跪坐在龙岸前,手中提着一杆较小的朱笔正批阅着今日的奏折。

    碰到令小可爱为难的折子之时,小可爱便将朱笔放在小嘴里撕咬了起来,显然对这个上折子的大臣极度的不满。

    这么难得折子也呈给本公主,你明摆着是跟本公主过不去啊。

    女皇一袭雪白的素衣盘膝坐在小可爱的身边,洁白的凝脂肤色不比衣物差上多少,女皇手中捧着一卷孙子兵法静静地翻阅着,不时的瞄上两眼批阅奏折的小可爱。

    见到小可爱又碰到了难题,开始用小虎牙嘶哑笔杆,女皇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将藕臂搭在膝盖之上,微微倾着身子朝着奏折上张望了一下。

    “鼎州在我大金与大龙的扬州不像上下,船运畅通,我金国的食盐十有八九都要经过鼎州转运之后转路路运往各地州府对百姓进行售卖。”

    “人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不吃盐,所以鼎州转运使的位置可谓是重中之重。”

    “去年,仅仅我鼎州的盐税比之前年便亏缺了两成,转运使代付上书,阐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大龙北疆的互市关闭,很多大龙的精细之盐再也无法运到我大金之中。”

    “然而,代付他却不知道,朕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故而令你叔爷在互市尚未崩溃之前便在代州大批的存了三十万石的食盐,加上火龙车的出现,路路畅通,运往鼎州的食盐数目不知方便了多少倍。”

    “节省了去往大龙消耗,加上火龙车的便利,盐税反而亏缺两成,近乎四百万两银子。”

    “你说这个代付的手脚干净不干净?”

    小可爱一怔,望了一眼女皇,下意识的朝着奏折上看去,加上女皇之前的话逐渐的明白了过来。

    “娘亲,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代付呢?”

    “发回太师昌鲁参手中,令他与你的六叔完颜风认命调查使前去鼎州调查此事,已经查实,撤去代付的乌纱帽,朱紫袍,无须三法司会审,就地斩立决!”

    “其治下但凡涉及此案的官员,根绝大金律法处置便可!”

    “好,月儿明白了!”

    小可爱点点头,提着朱笔在奏折上批阅起来。

    女皇并未因为女儿的乖巧懂事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反而淡淡的瞥了一眼小可爱。

    “月儿!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呢!”

    “你跟飞熊舅舅那里学了那么多的算术,以往处理这种奏折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今日为何会如此的不得其解!”

    “你有心事?”

    小可爱写字的动作一怔,眼神有些飘忽的摇摇头。

    “没.....没有心事啊!”

    “你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有没有心事娘亲一看便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霜儿姐姐不止一次说了,最近的这段日子你是茶不思饭不想的,难道你对娘亲也不想说真话吗?”

    小可爱将批阅完成的奏折放到了一旁,放下朱笔神色犹豫的看着女皇清冷的目光。

    “娘亲,爹爹的人头是不是很值钱?”

    女皇一怔,愕然的看着小可爱,迟疑了一下目光复杂的点点头。

    “你爹在大龙已经位极人臣,在大龙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存在,谁要是能取了他的项上首级,便可连升十级,,为将领者便可一跃人臣顶端。”

    “小小兵卒更是可以封侯,享受人间富贵!”

    “你爹虽是异姓王,可是身份却比李姓亲王更加的值钱。”

    小可爱闻言,大眼睛中的担忧之色一闪而逝。

    “也就是说,谁要是杀了爹爹,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女皇目光怅然的点点头:“根据大金律例,确实如此。”

    “要是不根据大金律法呢?有人杀了爹爹,娘亲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帮他报仇?”

    女皇俏脸一愣,拿着孙子兵法本就白嫩的纤纤玉指攥的更加的发白了起来。

    在小可爱的门目光中,女皇盘直接从地摊之上站了起来。

    “他是咎由自取,若是他早听朕的怎么会有...........算了............”

    女皇将手中的书籍随意的朝着龙案上一丢,背手朝着殿外走去。

    “你现在还只是监国而已,尚未继承皇位,这不是你该干涉的事情,好好的批阅你的奏折吧!”

    “娘亲,能不能给叔爷还有耶律哈大元帅下一道圣旨,让他们不要伤害爹爹的性..........”

    “月儿,不想面壁思过的话就好好的批阅你的奏折,娘亲不想再说第二次。”

    小可爱望着女皇清冷的皓目,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委屈吧啦的点点头,不敢再说什么,拿起新的奏折埋头批阅起来。

    女皇见状,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赤足朝着殿外继续走去。

    抬眸望了一眼日头正盛的骄阳,女皇玉指轻轻的敲打着廷柱。

    “月儿,这个世上向来就是强者为尊,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娘亲若是下了这道命令,将士们进攻之时便会因此而畏手畏脚,为了大金的将来,娘亲无论如何都不能下这道命令的。”

    “娘亲是一国之君,我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当做儿戏。”

    “娘亲不想你违背你外公的遗愿,更不想让你当一个亡国公主。”

    “道理!”

    “兵力就是道理!”

    “慧儿参见陛下!”

    “免礼,第二批火炮上路了吗?”

    “回禀陛下,已经上路了,慧儿此次前来有别的急事!”

    女皇娥眉微蹙,敲击廷柱的玉指一顿:“何事?”

    “慧儿接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上面说..........”

    慧儿谨慎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凑到女皇耳边小声细说了起来。

    片刻之后,女皇皓目骤然睁大,瞳孔微微缩起。

    “西域援兵?”

    “没错,慧儿不知道情况是否属实,然而慧儿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急忙来通知陛下来了!”

    “书信呢?”

    “陛下请过目!”

    女皇接过慧儿手中的书信翻看了起来,片息之后女皇目光复杂的收起书信呢喃了起来。

    “是她的笔迹,难道西域真的来援兵了?”

    “陛下,您说什么?”

    女皇默默的收起了书信,神色看不出其内心是何想法。

    “没什么,即刻传书皇叔跟耶鲁哈将此事告知他们,令他们马上合兵,等候突厥大军前来汇合,共抗大龙兵马跟西域援兵!”

    “啊?可是西域援兵是否属实还没有调查清楚。”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传书去吧!”

    “得令,慧儿告退!”

    慧儿的身影消失以后,女皇目光幽幽的望向了窗台边的相思树,神色何其的复杂。

    “难道你早料到兵部的新兵无法及时赴北驰援?”

    “可是没良心的,未经许可,擅自调动不属于自己治下的西域府兵,大龙皇帝岂能容你?”

    “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你向来惜命,为了大龙的江山,你宁愿一死也在所不惜调动西域的兵马吗?”

    “你到底在打算什么?”

    女皇神色满是不解,小心翼翼的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张已经折痕遍布的纸张。

    正是柳大少使用滑翔翼离开金国皇宫之时让小可爱交给女皇的书信,上面亲笔书写着柳大少对女皇说的话。

    女皇再次看了起来不知道已经翻看了多少次的内容,良久之后目光疑惑不解的收起了宣纸朝着御书房中走去。

    “谁能告诉朕,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厥人逃跑了!”

    “突厥人逃跑了!”

    “突厥人逃跑了!”

    二十多万兵马望着绝尘而去的几十万突厥兵马挥舞着兵刃欢呼雀跃了起来。

    这些日子一直被突厥人连追代打,大龙将士心里可是受足了窝囊气,可是形式不如人却又没有丝毫的办法。

    如今终于援兵到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反杀他们一次了。

    步卒们追不上突厥人的脚步,南宫晔麾下的飞鹰卫,周宝玉他们两卫倒是穷追不舍的斩杀了突厥后军的几千人。

    最终担忧脱离大队伍太远被突厥人给反杀回来,只好放弃对他们的追杀!

    云阳望着欢呼雀跃的兵卒,还有兴奋的一干将领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声音终于平息了下来,云阳脸色平静的望着一干将领。

    “突厥人可不是逃走了,你们可不要太过自大了!”

    “纵然加上西域援兵,咱们真正的精锐也超不过突厥人太多,呼延筠瑶之所以带兵东去,不是因为害怕与咱们决一死战,而是她想要保留实力。”

    “保留对抗金国的实力,否则以她麾下五十万兵嘛,咬紧牙关与咱们死磕,胜负还真的难以预料。”

    “纵然胜了只怕也是惨胜一场,三十年都别想恢复过来!”

    “而我们的大对决,只会让金国从中得利,从而以绝对的兵力统一天下。”

    “正是如此,呼延筠瑶才会带领兵马撤退,她不是怕了我们,而是目光长远,不想以一人之力独抗大龙的主要兵马!”

    众人听了云阳的话收起了兴奋的神色,变得沉默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们才明白过来,呼延筠瑶根本没有败军。

    五十万多大军如今还有八成在手,谈何言败一说。

    一炷香的功夫,前去追杀突厥人的南宫晔等人终于带兵回来了。

    站在将领中的蒋磊见到周宝玉一瘸一拐的动作比前两日更厉害了,急忙上去搀扶。

    “宝玉大.....周将军,你没事吧?”

    周宝玉这次没有一把推开蒋磊,用手臂搭着蒋磊的肩膀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动作太大,伤口裂开了,问题不大,不用太过担心!”

    “伤口裂开了?我马上扶你去见军医,万一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不必,我已经草草的包扎了一下,军医那边先不急着去,咱们现在应该先去见见咱们的救命恩人才是!”

    “从西域长途跋涉,肯定是风餐露宿,三餐不继,本将军岂有不见一见的道理!”

    “安西都护府府帅张默,本将军可是向往久已啊!”

    “有什么可向往的,若不是咱们弟兄拼死攻下西域三十八国,他哪有机会坐的一府之帅,应该他感谢咱们才是!”

    周宝玉瞪了一眼蒋磊:“都是守卫边疆的弟兄,不分彼此,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本将军禀报大帅将你军法处置。”

    “别别别,末将知错了,末将知错了!”

    蒋磊急忙求饶,搀扶着周宝玉向着云阳等老前辈走去。

    望着全部到齐的将领,云阳等人相视了一眼。

    “咱们也该去见见张默这个小子了,万里之遥啊,想不到咱们这些老家伙纵横疆场大半辈子,如今竟然要让一个小辈前来支援,咱们的这张老脸可真是没地方放了!”

    南宫晔听着云阳的调侃淡笑了起来。

    “老帅,一代新人换旧人,咱们这些老东西抗不了多久了,以后就是柳帅他们的天下了,如今西域四十二万兵马并入我北疆大军,待到朝廷三十万新兵一到,咱们大龙可是实打实的百万雄师啊!”

    “当年咱们取巧打出山海关,威压金国,突厥二十年不敢大举南下,如今百万雄师在手,咱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师北伐了!”

    “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咱们这些老东西,黄土埋半截的人,也可以在史书上留下一道响当当的名头了!”

    “剑指西洋咱们是看不到了,不够能助我朝一统天下,晚辈也已经知足了!”

    “不过我大龙将来威震寰宇,也有咱们这群老家伙出的一份力,咱们虽死,也是与有荣焉呢!”

    “好!说得好!”

    “先去看看咱们的安西大军吧,传令弟兄们生火造饭,把最好的粮草拿出来给弟兄们果腹!”

    “晚辈这就去传令!”

    盏茶功夫,数百名六品以上的武将纵马朝着西方驰骋而去,不足两炷香的功夫便眺望到了蔽空的旌旗朝着东方飞奔而来。

    烟尘蔽日,让人看不出有多少真切到底有多少人马。

    “吁!”

    “吁!”

    “安西都护府府帅张默,拜见老爷子,参见诸位叔叔,见过诸位兄弟,有礼了!”

    “快快免礼,你这一府之帅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尊贵多了,理应我们给你行礼才是!”

    “没错,我们所有的老家伙加在一起,也没有你小子统领的疆域广阔,给我们行礼,你这不是在骂我们吗!”

    “你小子辛苦了,万里奔袭啊,真是难为你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张默这个冷面怪难得脸色窘迫起来,扭扭捏捏的看着云阳等人,只能尴尬的挠着后脖颈。

    这种情况看的西域诸国的统兵大将军目瞪口呆,就连姑墨蓉蓉都是樱唇微张,愕然的望着张默。

    原来在西域可令小儿止哭的刽子手大帅还有这样的一面,实在是惊为天人。

    云阳攥着拳头锤了两下张默的护心镜,目光有些复杂。

    “你小子真够大胆地,没有陛下的圣旨,竟然也敢带领兵马擅自离开驻地,你是正不怕掉脑袋啊!”

    “云帅说的没错,都说你爹张狂是个混不吝,老子看你小子更是一个混不吝,擅自调兵离开驻地可是灭族的大罪,与谋反无异!”

    “你爹常常以你引以为豪,你这次可是实打实的把你老子给坑了!不过叔叔佩服你,也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的万里支援,只怕我们这些老家伙早被突厥的大军给消磨的只剩骨头了!”

    张默听着云阳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苦笑了两声,从怀里取出用细卷包裹的金龙令还有一封书信递到了众人的面前。

    “老爷子,叔叔们,你们就别开晚辈玩笑了!”

    “睿宗金龙令在此,加上并肩王的蛟龙印玺在此,晚辈敢不回来吗?”

    “我那个表兄弟在信中可说了,三十五天之内赶不回来,当着我老子的面将我斩首示众!”

    “晚辈心里个飞天大操,虽然晚辈我不在他的管辖之内,可是鉴于他不要脸的名头,小子还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去赌他不要脸的名头啊!”

    “真的一刀把我咔嚓了,我去哪说里去。”



    众人听着张默幽怨不已的话语,相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心里全都明白,虽然柳明志的现在的权利没资格去斩张默这个安西都护府的府帅,可是不见得柳大少不敢真的斩了张默。

    柳大少当年青州赈灾,江南剿匪的时候才做到什么位置,翻到他手里的刺史,总督有几个挨到了三法司的会审,不一样全都被柳大少给就地正法了!

    按照大龙律,想要处置四品以上的官员,必须交由三法司会审,大理寺定罪,刑部录入案宗之后才能秋后开刀问斩。

    可是柳大少愣是不按常理出牌,只要你认罪了,你还想见见三法司的会审?想都不要想,说就地正法便将你就地正法!

    此次国难当头,柳明志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真的斩了张默这个表哥正军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柳大少干出格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等到笑声结束,张默朝着身后一转,脸色变得威严起来,与面对云阳他们之时的神色截然不同,看的一干西域将领一愣一愣的,腹议一声张府帅果然不愧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

    “老爷子,叔叔们,晚辈给你们介绍一下身后的朋友!”

    “姑墨国国王姑墨蓉蓉,听闻大龙需要驰援,亲率姑墨国九万精锐之师随晚辈万里奔袭援驰我边疆战事!”

    “小王姑墨蓉蓉见过诸位将军!”

    姑墨蓉蓉野性美的一面令众人眼前一亮,暗道一声好一个巾帼英雄的奇女子。

    不过也只是欣赏姑墨蓉蓉而已,在场的众人哪一个不是娶妻生子的人物,早就过了见到美女就发春的年龄了。

    何况,关于柳大少与姑墨蓉蓉在西域的那档子破事,赖于程凯这几个货的嘴巴,在场的一些大人物还是有所耳闻的。

    当年程凯几兄弟闲暇之余喝酒的时候,没少在酒桌上嘀咕这件事情。

    一干老前辈咒骂了一声柳大少是个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倒也没说什么。

    数年过去了,很多人都将此事忘记了,今日听到张默的介绍,这件尘封的事情再次回响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不管是真是假,几人也没有端着架子以宗主国将军的身份给姑墨蓉蓉摆架子,淡笑着望着姑墨蓉蓉让其起身。

    “王上免礼,吾等不敢当王上大礼!”

    “谢诸位将军!”

    “这位是楼兰国大将军谯楼明!”

    “小将谯楼明参见诸位大将军!”

    “免礼!”

    “这位是龟兹国大将军..........”

    张默介绍了一遍来人之后,云阳等人的神色也正色了起来,不再开玩笑了。

    “咱们边走边说,军中已经为你们准备了饭菜,突厥大军东撤,估计要与金国联兵了,其目的地不外乎济州,颍州,抚州三城,咱们必须马上支援柳帅他们,去晚了可是会出大事的!”

    “如今以东三城眼下的兵力,若是咱们不能及时援驰,两国联兵一处,只怕不出三日颍州三城便可陷落,从而令他们长驱直入,袭扰我大龙腹地百姓安宁!”

    “好,前辈们请!”

    “蒋磊!”

    “末将在,老帅你吩咐!”

    “即刻金雕传书你们的柳帅,告诉他援兵已经到了,我们马上便会支援他们,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撑住!”

    “是,末将马上就去!”

    .............

    “大帅,完颜叱咤又退兵了,这两日的攻势轻了不少,弟兄们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了!”

    柳明志抬眸望了一眼走进来的宋清,目光再次放到了北疆六城的主道之上!

    “意料之中的事情!”

    宋清一愣茫然的看着柳大少:“大帅早猜到完颜叱咤会放松攻势?”

    “算是吧,只是完颜叱咤错估了他们的情报,否则的话他宁愿与咱们决一死战,也要为右路的耶鲁哈在我颍州撕开一条口子!”

    “什么意思?大帅你能不能说清楚点,跟打哑谜似得,末将实在听......”

    “报!启禀大帅,京城还是没有任何回信,南边也没有援兵的迹象,这已经是发往京师的第十三封告急文书了,可是全部都泥牛入海,没有丝毫的动静!”

    程凯的忽然进入打断了宋清,只见程凯眉头紧皱不已,忧心忡忡的看着位居沙盘前的柳大少。

    柳明志放下了手中的竹竿背手朝着地图走去。

    “三十万新兵没有任何赴北的消息?”

    程凯脸色沉重的点点头:“毫无动静,一封书信出事还情有可原,十三封书信全部出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纵然快马被金国或者突厥的高手截获了,可是金雕总不至于吧!”

    “迟迟没有援兵的消息,弟兄们的士气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柳明志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京师肯定是出了变故,不过援兵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本帅另有安排!”

    “三十五天了,应该快到了,应该快到了!”

    “咱们离京多久了?”

    “小四个月了,新兵三月成建制,按道理说早该赶到了!”

    柳明志微微抬手:“援兵的事情不要再说了,传本帅命令,所有兵马全部入城,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卒,全部入城!”

    “金雕传书封不二,宁超,让他们带领两卫的弟兄速度入驻济州,咱们的压力要来了!”

    “啊?”

    “啊什么,快去!”

    “得令!”

    “大帅,不忍,宝玉那边还要不要传书?”

    “不必了,估计咱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

    “是!”

    “报!启禀大帅,营外一背负浮屠军旗号的少年郎晕倒在了地上,看样子是缺水导致!”

    柳明志一愣,暗道了一声浮屠军的旗号,不由得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快带进来,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救醒过来!”

    “是!”

    是夜!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柳明志听到陈家宝醒了急忙跑了进来,陈家宝的身份早就被宋清程凯他们认了出来。

    毕竟是常跟在段不忍身边的人,几人肯定熟悉。

    “卑职陈家宝参见大帅!”

    “好兄弟,快免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带着你们浮屠军的旗号,不忍呢?”

    陈家宝陡然失声痛哭了起来,拿起放到床榻边的旗号跪伏在柳明志面前嚎啕了起来。

    “大帅,我们在云州宝川县..................”

    良久之后,柳明志嘴唇哆嗦的看着手中沾满了血迹的旗号,一个趔趄朝着前面栽去。

    宋清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柳大少,脸色悲痛的望着柳大少:“大帅,节哀啊!”

    “大帅,节哀啊!”

    “大帅节哀!”

    “请大帅节哀!”

    柳明志被宋清搀扶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失神的望着手中的旌旗颤抖了起来。

    “不忍!不忍他战死了?”

    宋清无声的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柳明志紧紧地闭上了双眸。

    “七年了,你们都跟了我七年了,怎么就战死了呢!怎么就战死了呢?”

    “他女儿的满月酒我还去了,他怎么就战死了呢!”

    “请大帅节哀!”

    陈家宝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悲切的看着柳大少。

    “请大帅开恩,不要撤销我们浮屠军的旗号!打乱了,全都乱成了一团,一卫十营的弟兄还剩几营我们根本不知道了!”

    “根据律例,一卫营数不足半数便要撤旗改号,请大帅看在弟兄们赤胆忠心,为国捐躯的面上保留我们的旗号!”

    “这是大将军死战前的唯一念头啊!”

    柳明志眨巴着眼睛,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点点头。

    “宋副帅,以本王制令给兵部去书一封,浮屠军哪怕只剩一人,也不许兵部撤旗改号!”

    “谁敢不服,想要撤旗者,让他来北疆取我柳明志项上人头来换!”

    宋清一怔,脸色有些犹豫。

    “若是有人上书陛下,此举不符定制,陛下下旨撤旗该怎么办?毕竟这是多年大家墨守成规的规矩,陛下也不好违背祖制!”

    “那你就给老子带兵回京,把上书的官员的满门给老子平了,有几个算几个!”

    “老子带领弟兄们在北疆戍守过门,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死伤了十多万的弟兄,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一群酸儒对老子指手画脚了!”

    “制令上再给老子加一句话!”

    “哪个不服气的官员,想跟老子掰掰手腕子的,尽管带着脑袋来北疆一试!”

    “我让他三更颍州死,阎王也留不住他到五更!”

    “就是我柳明志说的,一个字不准少,一个字不准改!”

    “咕嘟!”

    “愣什么,还不快去!”

    “得......得令!”

    “卑职陈家宝谢大帅,谢大帅!”

    “大将军,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吗?家宝没有辜负你的重托!”

    “旗号保住了,旗号保住了!”



    柳明志传令宋清去书兵部两日后,大龙兵马全部回城驻守。

    此举动令完颜叱咤以及麾下的将领有些不解,不知道柳明志又想搞什么动作,这些日子本该掌握主动的完颜叱咤反而被柳大少搞得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对于这些‘歪门邪道’手段层出不穷的晚辈,完颜叱咤是彻底一点的脾气没有了。

    别看柳大少刚刚而立之年有二,可是那些折腾人的法子却连云阳这些老对手都比之不上,从戎数十载,完颜叱咤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心力憔悴过。

    摸不清柳明志搞什么门道的完颜叱咤没敢轻举妄动,生怕柳大少又摆了自己一道。

    完颜叱咤不怕跟柳明志正面交锋,他怕的是柳大少那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手段。

    于是,战事不断的颍州难得安静了两日,一个退守城池,一个不敢进攻。

    直至完颜叱咤接到了女皇的传书,才彻底反应过来为何一副强势出城决战的柳大少那么着急撤回城中了。

    突厥四十多万铁骑朝着颍州,济州两城奔袭而来了。

    若是放在前几日,完颜叱咤肯定会将其当成天大的好消息,毕竟呼延筠瑶这位天生帅才一来,就意味着柳明志困扰自己多日的龙门阵不再是什么难题了。

    而且还有四十万突厥铁骑为援兵,想要攻陷颍州,济州两城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事情而已。

    然而突厥援兵来了,大龙的援兵也来了。

    四十二万的西域援兵,对于完颜叱咤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来说也是一个五雷轰顶的骇人消息。

    “他娘的,他娘的,老夫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果不其然,柳明志这个王八蛋原来早就准备好了!”

    “四十二万的援兵,若是再加上大龙的新兵,大龙可具有百万雄师,就是咱们大金的所有兵马跟突厥的四十多万铁骑联兵一处也比不上他们的兵马多。”

    “老夫千算万算怎么就把西域都护府的府兵,跟西域诸国的事情给忘了!”

    “他娘的,老夫恨呢!”

    完颜叱咤麾下的一干将领望着完颜叱咤暴跳如雷,将书信撕的七零八落的样子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本来以为大龙三十万新兵迟迟没有援驰北疆的动静对金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哪想到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两天,相比三十万大龙新兵更为麻烦的事情来了。

    三十万,四十二万。

    新兵,精锐雄师。

    是个人都知道应该跟什么样的对手交战更为有利。

    完颜叱咤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底的火气,冷冷的扫视着众人。

    “你们说,接下来咱们应该如何打算。”

    “一旦大龙兵马彻底会师,不算府兵跟各种杂乱兵马,仅仅是大龙的精锐之师便可高达百万之人,咱们能够动用的兵马如今联合在一起也就八十万出头的样子!”

    “实力相差不算太大,可是这里乃是大龙的主场,咱们本身不利的局面又失去了地利三成优势!”

    “这就意味着,尚未开战咱们已经失去了四成的胜算了!”

    “你们谁能告诉老夫接下来的这个仗该怎么打?怎么打才能取胜?”

    众人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就连耶律末这个动不动就跟完颜叱咤请命破阵的家伙都没敢开口说话。

    四十二万的援兵是彻底的给所有人来了一个迎头痛击。

    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这个时候开口说话身上的担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每一言每一语都关乎金国四十万弟兄的生死存亡,谁敢冒失开口。

    完颜叱咤望向了木察:“木察,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木察一愣,脸色几经犹豫还是没敢随意言说自己意思:“大帅,末将无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此次南下面临的危机。”

    “不过大帅放心,只要大帅有令,末将纵然是拼死也要跟大龙来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完颜叱咤默默的看了木察一眼摇摇头,并未发火:“伊年制,你呢?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大帅,末将这点微末的本领你还不知道?你让末将冲锋陷阵奋勇杀敌还行,让末将拿主意,末将实在没有这个本事啊!”

    “车木易,你文韬武略之名闻名久已,说说你的意思!”

    车木易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将领穿着一身简易的皮甲,与其余一干弟兄的打扮截然不同。

    望着大帅完颜叱咤的目光车木易沉吟了一会走到了沙盘前。

    “大帅,突厥人全是骑兵,想要从甘州奔赴颍州少说也得四天的时间,大龙援兵呢可是步骑联合在一起的,最快也得七天时间才能从甘州赶到颍州。”

    “方才大帅也说了,陛下已经传令让耶鲁哈大帅从济州赶来与咱们合兵一处。”

    “末将的意思是,等咱们大金的所有兵马合拢一处,再加上突厥的兵马,足足八十万兵马,想要拿下一个颍州城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末将不建议咱们直接进攻防守坚固的颍州,反而要另行决策将咱们的上风发挥到极致。”

    “攻城乃是下下之策,说句不怕丢了大帅脸面的话,末将是打心底的怕了柳明志,不是怕他用兵多么厉害,而是怕他拿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却威力骇人的玩意!”

    “可以说,咱们这段攻城期间折损的兵马,真正的战死在冲锋陷阵之下的弟兄并没有多少,大部分还是死在了那些武器的手中。”

    “末将说的是什么,大帅心里也明白,末将就不一一叙说了!”

    “大龙守兵不是打算城池吗?咱们就做出长驱直入大龙腹地的举动,逼迫他们出来不得已与咱们展开决战。”

    “他们出来更好,咱们八十万大军迅速反杀出来,柳明志纵然在摆上龙门大阵又能如何,十四万的阵法,咱们八十万合围而去,他再厉害也不过是战死疆场的结果。”

    “昔年柳明志扬名我大金都城,以七万人抵抗四十万左右的叛军,可是那些叛军的本事大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咱们二十万精锐就能杀得他们丢盔弃甲,仓皇而逃,只不过当年碍于大龙虎视眈眈不敢轻举妄动而已,柳明志之所以胜利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运气!”

    “面对咱们十九万人的破阵之举,柳明志都跟咱们纠缠的难分难舍,何况八十万精锐乎?”

    完颜叱咤眼眸转动了一会,似乎明白了车木易的意思,不过完颜叱咤还是没有点名,抬手示意车木易继续说下去。

    车木易微微颔首。

    “故而,末将的意思是无论柳明志出城不出城咱们都要继续长驱直入大龙腹地!”

    “他若出城为战,咱们反身斩杀他们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他若不出城,咱们依旧一路攻城拔寨去汉州,靖州,固州等十几城。”

    “以这十几城区区几千府兵的兵力,咱们三日之内便可攻下来,那个时候大龙援兵正好刚刚奔赴颍州驰援。”

    “到时候咱们便转守为攻,占据城墙反过来防守他们,将地利的优势占据过来,大龙有四十二万援兵又能如何,他们的援兵也是不善攻城的骑兵,真正能够攻城的步卒还不如咱们大金跟突厥的联军多!”

    “攻不下颍州这等重兵防守的边城,攻下腹地兵力空虚的城池对咱们来说似乎没有什么难处吧!”

    “若是他们断了咱们的粮草该怎么办?毕竟咱们在他们的腹地,他们可以不攻城,但是围着咱们也够咱们喝一壶的!如今的粮草只够坚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怎么办?”

    “大帅,到了这个份上,就别怪末将说话心狠了,十五城总有三十万百姓吧,若是他们围而不攻,逼破咱们粮草耗尽出城决战,这些百姓就是咱们手里的筹码。”

    “想要这些百姓活命,拿粮草来换,否则咱们便屠城抢粮!”

    “柳明志爱民如子的名头咱们都有所耳闻,何况如今北地一百五十二州乃是他的封地,若是柳明志不在意这三十万百姓的死活,以后在北疆...........不对.......应该说在整个天下都将无他柳明志的立锥之地。”

    “这.........”

    完颜叱咤深深地凝视了车木易一眼,脸色有些犹豫起来。

    木察吁了一口气看向了完颜叱咤:“大帅,南下的筹划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动,是不是要跟陛下请示一下?毕竟这可是关乎我大金的江山社稷啊!”

    完颜叱咤直接摇摇头:“不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陛下不止一次说过话,军机大事瞬息万变,靠请旨打仗什么都晚了!”

    “本帅好好的考虑一下吧,其中的利弊必须谨慎思考一下才行。”

    “是,末将明白了!”

    “说的好,朕同意了!”



    完颜叱咤几人正在商议着下一步的军机大事,大帐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清冷威严的说话声。

    众人一怔马上反应过来这声音是女皇陛下的声音,由完颜叱咤带头急忙迎了出去。

    “臣完颜叱咤!”

    “臣木察!”

    “臣车木易!”

    “臣耶律末!”

    “臣.........”

    “参见吾皇不下!”

    女皇一袭淡蓝色士子儒衣,头顶碧玉冠禁锢着丝滑的秀发,不施粉黛也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翩翩佳公子模样,手中折扇轻轻地摇动着扇动着微风。

    见到行礼的完颜叱咤等将领,女皇合起手中的折扇搀扶起了完颜叱咤。

    “皇叔不必多礼,将不卸甲,无须君臣之礼,你我常礼便可!”

    “老臣谢陛下隆恩!”

    女皇径直朝着军中大帐走去,目光和煦的对着一群将领挥挥手。

    “诸位爱卿也免礼,军中大营不比朝堂,军机大事更为重要,不比拘泥俗礼小节,军事为重!”

    “遵旨,臣等叩谢陛下!”

    完颜叱咤将女皇迎到自己的帅椅之上坐了下来,目光不解的望着端着茶水浅尝的女皇,女皇突然驾到军中大营是完颜叱咤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现在战事进入了相当严峻的时期,女皇身份非比寻常,若是被下面有眼不识泰山的兵卒给当成奸细扣押了可就麻烦了。

    起码该给自己一个通告,让自己提前准备一下才是,安排一队兵马去保护她的安全。

    “陛下,老臣愚钝,敢问陛下圣驾亲临,可是有什么大事情?”

    “你是万金之躯,如今战事日渐严峻,万一打起仗来臣实在是惶恐陛下的龙体啊。”

    一干将领默默垂手,不敢去看女皇的脸色,对于柳大少来说,女皇是一个国色天香,体贴人心的曼妙佳人,可是对于金国大臣来说女皇可是一个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君主。

    大金跟大龙一样,并不存在直视君王便是冒犯天颜,试图弑君的罪名。

    然而女皇是个女子,而非男人。

    久久的看着女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女子。

    女皇静静地放下手里的茶杯,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将领。

    “大龙西域援兵骤然出现,想来不止是朕,包括你们也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吧,毕竟不是小数目,四十二万精锐铁骑,放到什么地方都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陛下圣明,老臣还有诸位弟兄现在也是心乱如麻,陛下驾到之前我们还在商议着对策。”

    “不过陛下既然同意了车木易的建议,想来是赶来多时了。”

    “嗯!”

    “朕听你们各抒己见,担心因为朕的到来让你们心神大变,从而耽搁了军机大事!便在往外面小站了片刻!”

    “车爱卿的建议朕很认可,眼下看来也没有比这个法子更为稳妥的办法了!”

    “攻入大龙腹地,夺了他们的城墙,占据地利之势,总比在城外处处被动的为好。”

    “尤其是突厥人都是骑射的高手,让他们攻城或许不行,可是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让他们守城不见得会比咱们的精兵差上多少,或许还能略胜几分!”

    “如今形式不比之前,不止是朕,就连呼延筠瑶那个小丫头都没有想到还有西域这一回事。”

    “事情既然发生了,怨天尤人已经没用了,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把事情给解决了才是!”

    “出征之前你也说了,咱们大金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占据了他们的腹地重城,不但可以转首围攻,还可以截断他们的粮草,令他们自乱阵脚,不得不主动攻城。”

    “车爱卿出了个好办法,事成之后当记大功!”

    车木易听到女皇的夸奖,脸色兴奋不已,急忙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多谢陛下,这都是臣身为大金臣子应该做的!”

    “免礼吧,以后不用再这么多礼,你们都是我大金的栋梁之臣,我大金的将来离不开你们诸位还有将士们的抛头颅洒热血。”

    “朕煽情的话就不多说了,请诸位爱卿受朕一礼。”

    “多谢诸位爱卿,多谢众多将士为了大金的付出!”

    “朕!完颜婉言有礼了!”

    众人见到女皇起身行礼的动作急忙弯腰弓着身子:“臣等不敢,吾皇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按照车爱卿谏言你们各司其事准备开拔之事,等到耶鲁哈爱卿与突厥大军合兵颍州,马上按机行事!”

    “朕与皇叔还有一些事情交谈,就有劳诸位爱卿了!”

    “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一干将领走后,完颜叱咤望向了女皇,等候女皇开口,然而女皇静静地喝着茶水,丝毫不见开口之意,完颜叱咤怔神了片刻才明白过来。

    朝着帐外走去,对着将中军大帐保护的水泄不通的亲卫挥挥手。

    “你们先退下,帮助弟兄们巡营!”

    “得令!”

    “陛下,老臣已经屏退了左右,陛下可是有什么密旨要吩咐老臣?”

    女皇端着茶杯的玉指微微一颤,目光有些躲闪了一下!

    “如果让你在战场之上特别照料一下柳明志的安危,不能让他受到丝毫伤害,是不是会对你南下的用兵很是掣肘?”

    完颜叱咤虎躯一震,瞪大眼睛望着端着茶杯的女皇,目光充满了惊愕之意。

    深吸了几口气,完颜叱咤脸色恢复如常。

    “陛下,老臣斗胆敢问,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月儿公主的意思?”

    “是........是.....是月儿的意思,他始终是月儿的父亲,朕的心里只有江山社稷,只有一统天下!”

    “当真?”

    “当.....当真!”

    “朕给了他那么多机会,他一次一次的让朕寒心,朕岂会在乎她的死活!”

    完颜叱咤紧紧地盯着说话已经没有了威严气势的女皇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老臣斗胆一言,若这只是月儿公主的意思,陛下也不会出现在老臣的中军大帐了!”

    “朕来只是想要看看你们用何办法来应对大龙的援兵,跟柳明志没有丝毫的干系!”

    完颜叱咤轻轻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复杂无比,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陛下变了,十年前的陛下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十年前,陛下登基还没有多久,那个时候陛下一心为国,心里只有先帝的临终所托,只有天下,只有大金的江山,只有大金的基业,只有大金的臣民!”

    “老臣亲耳听到陛下在先帝龙榻前许诺,大金一日不统一天下,便一日不嫁。”

    “其实不止老臣,很多陛下的托孤重臣都认为颜玉长公主的比陛下更适合替飞熊王爷暂代皇位,可是颜玉长公主生性活泼,当时继承皇位并非最佳时机,又有陛下立誓在前。”

    “所以吾等老臣竭尽全力的辅佐陛下,就是为了陛下能带领我大金走上称霸天下的道路。”

    “陛下不负众望,有中兴之主之态,将我大金从一个偏居一隅的效果治理的可与大龙,突厥划关而治,有三足鼎立之势。”

    “可是自从十年前陛下南下之后就变了,等到柳明志出使我金国之后就更是大变!”

    “月儿降世之后,陛下您更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老臣知道,你看是对月儿不闻不问,苛严无比,可是你对月儿的母爱却比普通百姓对子女更为真挚,因为你知道,月儿生在皇家,若是难以驾掠群雄,势必危急她的安危。”

    “所以,你只能从小便培养她独立的性格。”

    “可是不知不觉中,只怕连陛下都没有发现,你治理朝政的时间已经逐渐的少了。”

    “以前你睡三更起五更,奏折不离手!”

    “什么时候陛下治理朝政的却被月儿公主分去了一部分,老臣还有满朝文武从来没有对月儿公主不满,月儿公主聪明伶俐,待人和善,政治之举不下二十岁少年英才。”

    “我大金满朝文武私下无不惊叹,上天待我大金不薄,先是陛下中兴之主,又有月儿公主这等开世之君,何愁我大金江山不能永固。”

    “您花费时间教导月儿公主为君之道,老臣无话可说,可是你不该为了一棵破树而延误朝事。”

    “完颜叱咤,你好大的胆子,朕不许你说那是破............你.........唉....”

    女皇挥了挥衣袖软座椅子上:“你接着说,把你所有的不满全都一字一句的说通说透!”

    “好!”

    “说就说!”

    完颜叱咤站了起来,双手取下了自己头盔托在手里:“陛下就是摘了臣的乌纱帽臣也在所不惜。”

    “陛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早已经为情所困了!”

    “臣还是方才之语,若是月儿公主的意思,陛下又何至于出现在此!”

    “您口口所言,柳明志生死与你何干,可是你出现在此处就意味着你已经跟他脱不了干系了!”

    “朕......朕........朕没有!”

    完颜叱咤将头盔重重过得掷在桌案之上,略微苍老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女皇躲闪的皓目。

    “完颜婉言,你是一国之君!”

    “你忘记了当年你跟随隆多太师亲赴大龙,在李政面前所受的屈辱了吗?”

    “你忘了当年李政在文武百官面前,对你高高在上的模样了吗?”

    “就是在这山海关,就是在这山海关的鹰嘴岩上,你亲口对隆多所言,你迟早有一日会再去大龙!”

    “你要以胜利者的身份,将当年李政带给你的屈辱还给大龙!”

    “你忘了,你全都忘了!”

    “你竟然还能问出保全柳明志安危老臣会不会受到掣肘!”

    “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可曾为我大金浴血奋战的几十万将士们想一想?”

    “你是一国之君,你应该以江山为重,而不是因为儿女情长的事情耽搁了你昔年的雄心壮志!”

    “纵然咱们不能统一天下,也得为月儿铺出一条统一天下的通天大道来!”

    “老臣说完了!”

    “是杀是刮陛下自行决定,老臣悉听尊便!”

    女皇缓缓地闭上了皓目,手中的茶杯被其一把捏碎在手心之中。

    茶水混合着血水流淌在女皇的蓝衫之上。

    “朕明白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放手去打吧!”

    “以后月儿问起,推到朕身上便是了!”

    “老臣谨遵圣旨!”

    “合兵还有几日?”

    “三日便可合兵,合兵之后即可南下攻城!”

    “无论胜败,朕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颍州将军府中,柳明志张狂二人尚且不知道完颜叱咤已经打算联兵突厥之后,直接越过颍州进攻后方腹地的事情。

    两人一边下令让将士们加固城墙,准备雷石滚木,一边探讨着完颜叱咤与东来的突厥大军会如何的攻城。

    “报!启禀将军,金军有有一员大将在城外叫嚣,辱骂我们是胆小鬼,缩头乌龟,不敢与他们出城决一死战。”

    柳明志停下摆放兵旗的动作抬头与张狂相视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柳明志淡笑的看着进来的将士:“告诉弟兄们,不要搭理他们,就当看戏了,他叫累了也就不叫了!”

    “如果弟兄被抄的受不了,就搞一块免战牌挂上去!”

    “得令,卑职告退!”

    兵卒走后,张狂促狭的望着柳大少:“战事到了这种地步,你觉得区区一个免战牌有用吗?以两国对我大龙虎视眈眈多年的渴望,别说一面了,就是十面也没用了,他们是铁了心要南下的。”

    柳明志轻笑着将手里的兵旗放在沙盘之上。

    “有用没有本帅并不在乎,起码现在他们也不会攻城了,完颜叱咤这个老狐狸让人城下叫阵的目的不外乎是想打击咱们的士气!”

    “其外,他是真的想将咱们激出城外与他们大战一场。”

    “可是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出城了,突厥大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这个时候咱们出城一战,完颜叱咤派四路兵马围堵住城门,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被两国联兵合围消灭。”

    “现在谁先动,谁就会被动。大家都在等援兵,就看谁能熬得住谁了!”

    “眼下咱们不认怂是不行了,别说八十万人精锐雄师了,就是八十万头猪咱们杀几天都杀不完。”

    “该暂避锋芒的时候还是要暂避锋芒的,冲动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只会让弟兄们白白的送死!”

    “报,启禀大帅,户部运来的粮草已经从南门悄悄的运到城里了,弟兄们现在正往粮库搬运着!”

    军需官唐儒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说完之后也不客套,拿起桌案上的茶水便大口大口的痛饮了起来。

    “送来了几个月的粮草?”

    唐儒擦了一下嘴角,眼神有些低沉的看着柳大少:“两个月的!”

    柳明志摆放旗子的动作一顿,转首紧紧地盯着唐儒:“怎么只有两个月的粮草?本帅的折子上明明要的是五个月的粮草,可是送来的粮草竟然连一半都不到,户部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狂也眉头微皱的放下了手中的旗子:“户部的交接印信在哪里?”

    唐儒从袖口取出一张宣纸递到了柳明志的面前。

    柳明志接过宣纸翻看了一下,看着上面的印信确实是户部的印信无疑,他从户部员外郎一路坐到了户部侍郎,对户部的印玺自然相当清楚。

    看着上面只批了两个月的粮草,柳明志眉头紧锁着将宣纸递给了张狂。

    “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老姜在本帅出征前亲口许诺,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让北疆的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如今连粮草都补充不足,这完全不符合老姜的性子。”

    “难道其余地方出了问题,需要大量的银子跟粮食,可是老姜不会不明白,北疆的事情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一旦北疆沦陷,我大龙的半壁江山都将彻底的沦陷,丧与他人之手!”

    “老姜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怎么可能只给了两个月的粮草呢!”

    “前几个月的粮草本帅自己掏腰包已经垫了几十万担,如今虽然说不上一贫如洗,可是也只能够维持家用开销,垫粮草是一点能力没有了!”

    “两个月眨眼间便可过去,若无后继粮草,难道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不成!”

    张狂看过书信的内容之后便放置了一旁。

    “咱们身在北疆,距离京城千里之遥,根本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战事连连,百姓们都想往南走,有几个愿意往北边来的!”

    “如此一来,纵然京城有事情也传不到咱们这边!”

    “两个月便两个月吧,聊胜于无,总比一点都没有强,先慢慢用着,催促粮草的折子该上还得上啊!”

    “户部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将第二批粮草赶上行程,否则运来粮草路上最少也得消耗一个月的时间,临阵前在运粮草,弟兄们别说打仗了,只怕饿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柳明志脸色阴沉的点点头:“这点我明白,本帅就是想不通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战事所需的粮草都供应不上,这还得了!”

    “唐儒!”

    “末将在!”

    “连上十封折子给陛下,一天一封,将粮草告急的事情发往京师!”

    “得令!”

    柳明志走到桌案前提笔挥写了起来,随后掏出自己的私人印信盖了上去。

    “程凯!”

    “末将在!”

    “去一趟本帅府上,将书信交给我的书童柳松,让他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一趟,务必亲手将书信交到户部尚书姜远明的手中,等拿到回书之后,立刻返回颍州!”

    “末将得令!”

    两人走后,柳明志脸色阴翳的在殿中徘徊了起来。

    先是说好的新兵如今毫无动静,如今连粮草的事情也出了岔子,柳明志的心彻底的乱了起来,思虑这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怀疑京城出了乱子?”

    柳明志停下脚步望着张狂点点头:“不用怀疑,肯定是出了乱子,陛下年幼,登基仓促,根本不足以威慑朝中的那些人精的老臣!”

    “本王现在担心,是不是有些老臣生了不该生的心思,虽说不至于发生谋权篡位的事情,可是结党营私,权倾朝野的事情却不代表不可能发生!”

    “左右宰辅,九大寺卿,六部尚书,加上本王特意的留下一条性命的庆王,云王他们二人都有可能!”

    “尤其是禁卫军那里,上次大战,禁卫军只剩下三成所有,如今京城的禁卫军七成都是刚刚招募的新兵!”

    “新兵根基不稳,尤其是一些刚刚认任命的将领,很容易为了升官发财,或者为了站稳脚跟依附一些老牌的势力。”

    “咱们的粮草本就不多了,现在京城更是只送来两个月的粮草,说明户部那边肯定出现了极大的变故。”

    “大军攻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粮草一旦出现了危机,出现了空挡,那样一来便会军心不稳,人心惶惶。”

    “再坚固的城墙,一旦内部出现了问题,便会瞬间土崩瓦解。”

    张狂默默的点点头:“你的担忧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咱们现在根本无法抽手过问后方的事情!”

    “这样吧,趁着现在还有空挡的时间,咱们先各自回去吩咐自己的人马,暗中调查一下京城的事情。”

    “不管京城出了什么变故,咱们只要知晓其中的原因,便能想出应对之法,总好过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的强一些!”

    “好,咱们分头行动,本帅也先回去了!”

    “恕不远送!”



    柳明志的脚步刚刚迈出张狂将军府的大门,一骑快马飞速而来停到了柳大少的面前。

    “报,启禀大帅,城外有一金国人.........”

    “又来叫阵了?告诉弟兄们只要金国大军不攻城,他们随便怎么叫,你们坚守城门不出就是了!”

    柳明志以为兵卒前来又是因为金国将士前来叫阵的事情,因为京城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小事,没等斥候说完便截断了他的话,随意的吩咐了几下便准备翻身上马。

    “回禀大帅,不是来叫阵了,是来使者了,所有事情想跟大帅谈一谈!”

    柳明志上马的动作一顿,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兵卒:“使者?”

    “对,使者,指名道姓想跟大帅谈一下关于战事的问题!”

    “不见,没什么好谈的,要打的是他们,攻城的还是他们,有什么可谈的,除了劝降本帅,还能谈什么。”

    “让本帅出城投降,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更没必要谈了,让来人回去吧,顺便给完颜叱咤带句本帅的话,要打就打,少弄这些弯弯绕子!”

    “如今到了这步田地,想不打根本就不可能了!”

    “是,卑职得........”

    “不对,大帅,来人说了,他姓万,单名一个阳字!”

    已经调转马头准备挥动马鞭的柳明志虎躯一震,举着马鞭的手臂高高的怔在空中没有落下去。

    柳明志目光复杂的望着兵卒:“你再说一次,来人叫什么名字?”

    “姓万,单名一个阳字!”

    “万阳?”

    “没错!”

    柳明志轻轻地放下马鞭沉吟了片刻:“你说一下来人的相貌!”

    “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俊俏的有些不像话,一身士子儒衣,想来应该是金军大元帅完颜叱咤的谋士!”

    “此人现在何处?”

    “城门之下等候大帅的回复,敢问大帅时不时将此人赶回去?”

    “等等!你附耳过来!”

    “是!”

    兵卒走后,柳明志目光谨慎的,眼眸中犹如藏着一把锋利的宝剑一般扫视了周围一圈,晃悠悠的骑马朝着城门赶去。

    约莫两炷香的功夫,城门下,柳大少望着眼前的儒衫女皇冷冷一笑:“完颜叱咤这个老匹夫还真是不死心啊,激将法行不通,又想用什么办法来收买本帅了吗?”

    望着有些怔然的女皇,柳明志淡笑着对着兵卒挥挥手。

    “你先回去朔守城墙吧,闲着也是闲着,本帅亲自会会这个金国的说客!”

    兵卒见到柳大少对着金国的使者一副冷笑不屑的脸色,看着女皇的目光有些可惜。

    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可是看大帅这个神色,不斩是可能的,但是想要完好如初的回去只怕是不可能了,少说也得抽上几鞭子解解气吧!

    “得令!”

    兵卒给了女皇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微微摇头朝着城墙之上登去。

    兵卒登上城墙之后,柳明志目光灵活的四下扫了扫,牵着女皇的手朝着城墙下的民巷中疾步走去。

    百姓们因为战事的缘故全都闭门不出,民巷中放眼望去空无一人。

    “你疯了,这个时候你来颍州干什么?你不知道现在两国正在交战中吗?你的身份一旦泄露,你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要不是凑巧遇到了兵卒,接见你的万一是舅舅张狂,我想救你都没有办..........”

    “我想你了!”

    柳明志神色一怔,望着盯着自己目光柔和的女皇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回府再说吧!”

    “好!”

    两人一马一路无言,缓缓地朝着王府走去。

    两人都是而从目光之辈,轻而易举的便避过了巡街的武卫,没被任何人发现踪迹便轻松的回到了王府之中。

    “参见王爷!”

    “免礼!”

    “谢王爷!”

    柳明志像跟谋士交谈一般,跟女皇有所有笑大摇大摆的朝着府中走去。

    两人绕过了去内院的回廊,过演武场直接朝着柳大少的书房走去。

    “少........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两人回到书房之中,莺儿正一头细汗的从柳明志的书房中走了出来,看其手中的木盆就知道这丫头又来帮少爷打扫书房了。

    “跟万兄商量点事情,莺儿你先回去,传少爷的话,没有少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书房半步!”

    莺儿望着女皇有些怔然的目光被少爷的话惊醒了过来,显然莺儿认出了女皇的身份。

    毕竟私下会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加上女皇没有刻意装扮,莺儿相看不出来都难。

    莺儿乖巧的点点头:“莺儿明白了,你先跟婉言姐.....万阳公子谈论事情,莺儿去拱门亲自给你们守着。”

    “辛苦你了!”

    “不辛苦,莺儿先告退了!”

    步入书房,柳明志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拉着女皇朝着椅子走了过去。

    “坐下吧,寒舍简陋,比不得你的尚书房舒服,凑活凑活就得了!”

    女皇也不见外,轻轻地坐到了椅子上张望着书房中的摆设,良久之后女皇收回了目光,目光复杂的望着柳大少。

    “这么多年,你也变了!”

    “以前你京城的书房,充满了豪奢之气,什么古董梅瓶,精美瓷器摆放的应有尽有,如今你当了王爷,反而书房简朴下来了!”

    “若非知道这是你的王府之中,朕.....我还以为我来了一个大儒的书房之中了呢!”

    “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这书房简朴的有些过分了,连你们大龙一个普通县令的书房都有所不如!”

    柳明志苦笑了两声,抬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书房:“三十有二了,跟二十出头的时候不一样了,心境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了!”

    “以前年轻,认为有好东西能显得自己的身份尊贵,现在我已经位极人臣了,根本不需要什么东西来衬托自己了!”

    “我柳明志的名字往外一摆,就是最尊贵的东西!”

    柳明志起身在书架之上扒拉了几下:“这些书都是韵儿她们帮我搜集的孤本,有经史子集,也有诗书词册。”

    “虽说一年也看不了几次,可是书房书房,有书才叫书房不是!”

    “那些俗物啊,已经入不得我的法眼了!”

    “那你还那么热衷金银财宝?这些东西不俗?”

    “不是我热衷金银财宝,而是我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还有几十万弟兄向我张口要饭吃!”

    “附庸风雅的玩物我是学不来了,我柳家就没有出这样的血脉!”

    “可是金银珠宝是实打实的东西,因为它们能让人吃饱饭,能换来粮食,就这么简单!”

    女皇静静地望着柳明志思索了片刻:“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这些闲话就不说了,你孤身入城来寻我,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先说说你的来意吧!”

    “正是不急,先说说私事吧!”

    “啊?现在这种局面还有私事能说吗?”

    “当然有,比如给月儿生个弟弟玩玩!”

    “吭哧.........完颜婉言,你疯了还是本少爷疯了,几十万大军在城外驻扎着随时可以攻入我颍州城中,你跟我说你来颍州是为了这种事情!”

    “最后一.......是你说的咱们之间可以公私分明的,现在我是完颜婉言,不是金国女帝,自然说的可以是私事!”

    “我是说过咱们之间完全可以公私分明,但是你觉得这种场合本少爷会有私心去想..........唔.......你来真.........唔......”

    书房外的莺儿听着书房中不正常的交谈声,脸色古怪的挠挠眉头轻笑了起来。

    “哦吼,我嘞个乖乖!完颜婉言!你个臭婆娘吃什么东西了?”

    “烤牛肉啊,放了点各种调料,其它的什么都没吃。”

    “调料里有没有辣椒?”

    “有啊,比茱萸辛辣多了,还是最后一次互市从你们大龙引到我金国种植的,说这些干什么,先给月儿生个弟弟要紧!”

    “你怎么不早说,还生个锤子的儿子啊!”

    “这他娘的都成火烈鸟了!哦吼,造孽啊!”

    “莺儿,快准备凉水!”



    是夜!

    月色高悬,家宅安宁。

    放了辣椒面的烤牛排是令生孩子大计夭折的罪魁祸首,源于柳大少龇牙咧嘴的模样,女皇终于是放弃了今天的子嗣大业。

    明天嘛!

    明天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柳明志沐浴更衣之后,将女皇带到了齐韵哪里暂时小憩了起来,自己则是回到书房继续自己的事情。

    私事虽然没办法,女皇又想谈及此次孤身一人前来颍州的正事。

    然而却被柳明志给找了个借口给送到了齐韵的那里,因为柳明志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置。

    比如京城之事。

    站在窗边打了几个手势,柳明志坐回了椅子之上,一阵香风传入书房之中,令柳明志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

    直起身子坐了下来,柳大少望着不知何时飞落进来,身段妖娆多姿,眼神妩媚犹如藏着一汪春水的朱雀柳明志悻悻的揉了揉鼻子。

    “身上弄那么多香料干什么?生怕别人嗅不到你的踪迹?”

    朱雀委屈的看着柳大少,坐到柳大少对面双手环胸,一副弱不禁风的娇柔姿态。

    “人家刚办完事情回来还没来得及沐浴少爷你就召见我了,怪的着我吗?要怪也是少爷你自己不会掐好时辰才是!”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本少爷让你派人盯着京城的情况,尤其是陛下的施政之事更是重中之重,这段时间的情报呢?”

    朱雀慵懒的从袖口取出一叠沾染了香味的宣纸递到了柳大少面前。

    “呐!都在这里了!请少爷过目!”

    柳明志接过宣纸活动了一下肩膀:“不累的话就帮少爷揉揉肩捶捶背,这段时间终日骑马征战,手臂高高的擎着,早就酸疼难耐了!”

    “好,雀儿给你揉揉肩捶捶背,雀儿最近从一青楼姐妹那里学来了一招新手段,揉肩不止可以用手哦,少爷要不要试试呢?”

    朱雀在耳边娇媚婉转的声音令柳明志心头一热,急忙摇摇头将心神放在了情报之上。

    “好好的捶背,再敢用魅功诱惑少爷,我饶不了你!”

    朱雀本来还想继续挑逗柳大少,问柳大少是哪个饶不了自己,不过听着柳大少说话的语气,朱雀打消了念头。

    她从柳大少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少爷现在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急忙抬起纤纤玉指帮柳大少揉捏起肩膀来。

    灯火闪烁,夜半三更,柳明志终于看完了手中的所有情报。

    抬手揉了揉眉头:“陛下的施政方阵完全是按照我的教导所来,并没有任何问题啊!”

    “朱雀!”

    “少爷你说!”

    “京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了一下这些情报的日子,最新一封情报好像都一月前的情报了吧!”

    “不知道!”

    柳明志眉头一凝,仰头望着神色低沉的朱雀:“不知道,你主管情报之事,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少爷,怪不得雀儿,如今战事连连闹得人心惶惶,不少人头疲于奔命,哪有时间听你打探消息啊!”

    “纵然如此,战事也只在我北疆二十七府之内,怎么会波及到京城这种地方。”

    “是波及不到京城,可是各个城门紧闭,道路闭塞,没有皇宫的手令弟兄们根本进不了车,咱们是密探,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官府报备身份吧!”

    “消息传不过来,雀儿能怎么办!”

    “京城的弟兄就不会鹰隼,金雕传书吗?”

    朱雀凑到柳明志耳边轻声的嘀咕了起来,片刻之后才起身委屈的看着柳大少。

    “不是朱雀不努力,而是朱雀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明志目光深邃的依靠在椅子上:“有这种事?”

    “嗯!给雀儿一万个胆子雀儿也不敢欺骗少爷您呢!”

    “弟兄们肯定是查到了什么,但是不敢再用金雕传书了,现在京城出了什么事情,除了京城的人知道。”

    “陛下迎娶的皇后可是成州总督任文越的女儿!”

    “对,正是任文越的女儿,关于事情的具体情报还不清楚,只知道是礼部,宗人府主持的选后之事,陛下亲自挑选的皇后娘娘任清蕊。”

    “任文越!任清蕊!”

    柳明志呢喃了两句取出一张纸铺在桌案上,提笔书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柳明志取出王印在宣纸上盖了一下,收起王印将宣纸递给了朱雀。

    “将这封通关令交给可靠的人手,让他带领弟兄持此令出了北疆二十七府之后一路直奔成州!”

    “把这位国丈任文越,皇后娘娘任清蕊的所有过往调查清楚。”

    “是,朱雀明白了!”

    “你先回去吧,尽力将京城的事情搞清楚,及时通知我!”

    朱雀不情愿的点点头,哦了一声,收起宣纸朝着窗外飞跃而去。

    柳明志再次站在窗前比划了一个手势,一股寒气逼人的感觉袭来,凌阳这个大冰块动作轻盈的飞入了书房之中。

    “三月前,你率领大军出了京城半月之后,陛下选中成州总督任文越之女任清蕊,立为皇后!”

    “其后,陛下自成亲之后一直与皇后恩爱有加,却并未荒废朝事,一直处理的井井有条。”

    “后来呢?京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三十万新兵为何没有动静?户部又出了什么乱子,春税都上交国库两个月了,为了我北疆竟然能出现在粮草紧缺的事情?”

    凌阳冷冷的摇摇头:“消息闭塞,不清楚!”

    柳明志脸色阴沉的锤了一下桌子:“又是消息闭塞,陛下立后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任文越此人如何?任清蕊此女心性如何,是否有一国之母的仪态也不清楚!”

    “这半年来京城到底是怎么了?”

    “你们两司密探不知道,我们北疆一大帮子手握重兵的实权将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妈了个巴子的,大决战越来越近,根本抽身不出来回京,否则老子非得亲自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将京城搞成了这个样子!”

    凌阳沉吟了一会:“要不要先跟伯父联系一下,让他吩咐柳叶帮忙调查一下此事!”

    “柳叶成立多年,实力盘根错节,比咱们强得多!

    “而且伯父银子多,打探起消息来也更加方便快捷。”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是事情。”

    “或许伯父能帮助咱们解惑一下!”

    柳明志犹豫了一下,无奈的点点头。

    “试试吧,看看老头子能不能弄清楚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我现在心里非常的不踏实,京城那边我还不担心,有我在,谁也翻不起风浪!”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后续的粮草问题,一旦粮草出现了问题,那可就真的要出乱子了!”

    “合并之后可是上百万大军呢,没有国库支持,仅仅靠北疆二十七府眼下的实力是养不动的。”

    “先去调查吧,护国候那边想必也该出手了!”

    “等有了消息再说吧,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好!走了!”

    凌阳简短的留下了三个字之后便飘飞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明志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仰望着天上的月色心乱如麻。

    明明形式一片大好,只要援兵一到,便可举兵反攻。

    可是自己为何隐隐的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些暗流涌动呢!



    柳明志收拾好心情出了书房,一路朝着莺儿的房间走去。

    望着莺儿房中影影绰绰的烛火,柳明志便知道莺儿这丫头此刻还没有就寝,直接推门而进,柳明志直接看到莺儿坐在椅子上托着香腮不停的打着瞌睡。

    “莺儿!”

    “嗯?”

    莺儿本能的呓语了一下,随即立刻坐了站了起来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爷,脸上挂着轻轻的笑意。

    “少爷,你忙完了!”

    “忙完了,不是告诉你别干等着吗?困了就去休息。”

    莺儿抿嘴一笑,微微摇摇头,转身从身后的桌子上取过一个食盒递到了柳大少的面前。

    “食盒里面的糕点酒菜莺儿热了三次了,再热就只能吃剩菜了。”

    柳明志叹息着望着莺儿甜甜的笑颜,拉着莺儿朝着床榻走去。

    “今天少爷不能在你这里安歇,你就别等少爷了,先休息吧,再熬夜可是会变丑的。芸馨呢?”

    “在床上呢,怕不是已经睡熟了!”

    柳明志朝着床榻看去,果然自己的女儿柳芸馨已经陷入了熟睡之中,相比几个活泼的姐姐,这个女儿的性格更像她的娘亲莺儿。

    平时性格羞答答的,见了自己也是缩在娘亲身后对着自己甜甜的发笑,却不敢太过靠近自己。

    自己强行抱起来,也不哭也不闹,就是缩在自己的怀里扣弄着手指,话语少的可怜。

    弯腰在女儿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给其盖了一下薄被柳明志将莺儿按在床上拍了拍其脑门。

    “早点休息,少爷就先走了!”

    “嗯嗯!少爷先去忙吧!”

    柳明志提着食盒朝着齐韵的房中走去。

    尚未进门,便听到房中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想来齐韵,女皇两女也没有安歇,正在促膝长谈!

    推门进去,两女果然没有安歇,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有解下,跪坐在矮桌前正在对弈着。

    “夫君,你回来了!”

    女皇并未说什么,对着柳大少微微颔首,轻轻地丢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

    柳明志对着齐韵微微颔首:“韵儿,先去休息,为夫有些话要跟婉言聊聊!”

    齐韵察觉到夫君跟女皇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乖巧的点点头,给女皇一个歉意的笑脸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柳明志提着手中的食盒对着女皇挥了挥。

    “出去小酌一杯如何?”

    “不胜荣幸!”

    “请!”

    两人出了房间,柳明志屈指一弹,房中的烛火熄灭开来,院中仅剩皎洁的月光照耀着院落中的景色。

    柳明志牵着女皇的皓腕,纵身朝着房顶上飞跃而去,方向直指府外。

    女皇微微侧首,愕然的望着迎着月光神情清晰可见柳大少:“去哪里?”

    “千里风光酒楼!”

    “好!”

    半柱香的功夫,女皇望着眼前一片昏暗的酒楼,对着柳大少微微耸耸肩。

    “看来今日怕是不能如愿以偿了!还是乖乖地回你的王府去吧!喝酒并不一定在高出喝着更痛快!”

    柳明志静静地望着眼前的酒楼。

    “酒楼的老板在战事前就关闭酒楼里,百姓们闭门不出,酒楼也没有什么生意,老板想来也已经去别处躲避战乱了!”

    “既然殿中无人,咱们这一国之君,一地藩王两人不妨做一次梁上君子!”

    女皇一声惊呼,已经被柳大少揽着滑腻的柳腰顺着酒楼的屋檐朝着千里风光的最高层飞跃而去。

    几个起落之间,两人已经出现在了酒楼的最顶层之上。

    在女皇怪异的目光中,柳大少熟练的掀窗而去。

    松开女皇的柳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柳明志自觉地打开了顶楼所有的窗户,望着桌案上的烛台,柳明志取出火折子准备点燃,然而一直在外征战,手中的火折子早已经不能用了。

    女皇见状,不由得失笑了出来。

    在柳大少尴尬的脸色中,女皇低头在腰间的荷包中翻找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散发着淡淡光辉的晶莹夜明珠被女皇托在手心之中。

    “用这个照明吧!”

    柳明志惊叹的望着女皇手中的夜明珠:“大气!这玩意可真是稀释珍宝,本少爷也只是听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本来以为不过是百姓口口相传的夸大之言。今日才知道原来是本少爷坐井观天了!”

    女皇望着柳大少探着身子打量着夜明珠一副惊叹不已的样子,轻轻地将玉手往前一送。

    “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婉言对着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只所以带着它不过是为了不时之需,火折子几天就要更换一下,哪天忘了就只能摸黑了,对我而言,这东西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你要是喜欢直接给你就是了!”

    柳明志急忙摇摇头,将女皇的手推了回去。

    “别别别,我一个小小的王爷可不敢坐拥这等稀释珍宝!”

    “俗话说,怀璧其罪,柳明志没有那个福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夜明珠就算了!”

    女皇了解柳明志的为人,也没有再三推让,除去烛台上的蜡烛,将夜明珠放在了烛台上面。

    登时间,昏暗的顶楼充斥着淡淡的光辉,清亮,无暇,将房中映射的恰到好处。

    从远处朝着千里风光酒楼望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不是神仙捕捉了一抹月光封锁在了酒楼顶层之中。

    柳明志打开食盒,整理了一下带着些许灰尘的桌案,将食盒中的物品一一取出摆到了桌子上。

    不多不少四个精致的小菜,两盘糕点,一坛酒水,看得出莺儿相当的用心了。

    酒水是柳明志最中意的桃花酿,打开酒坛上的封泥,柳明志轻轻地嗅了嗅散发着桃花香的酒水,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初次与齐雅对坐饮用桃花酿的那一夜。

    嘴角情不自禁的挂上了一丝笑意,柳明志斟满了两杯酒水,递给了女皇一杯朝着窗台走去。

    轻啄了一口酒水,柳明志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娥眉颦蹙的女皇。

    “看城外灯火通明的金军大营,再看看城墙上火把连连的守兵,不得不说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啊!”

    柳明志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再次斟满了一杯,目光复杂的扫视着城中不见灯火的民房几眼。

    “可惜了!”

    女皇静静地望着柳明志日渐刚毅的侧颜,似乎明白了柳明志这句可惜了是什么意思,端着酒杯轻轻地依偎了过去。

    “是啊,可惜了!”

    “篝火连营再令人赏心悦目,也比不上百姓万家灯火,欢声笑语。”

    “如果没有这次国战,现在的颍州应该尚未宵禁,应该是华灯最漂亮的时候吧!”

    “所以婉言来了!”

    “婉言想要一个答案,当初你留给我的那封信到底是何意!”

    “其实你心里早应该有了答案,不是吗?”

    “婉言想亲耳听你说出来!”



    柳明志缄默了许久,手中的酒水喝了尽半才回过神来。

    瞄了女皇盯着自己寻求答案的渴望眼神,柳明志嘴角嚅喏了两下,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柳明志越是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女皇心里便越渴望得到答案。

    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自己自以为已经了解的通透无比的男人变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

    并非自己二人之间产生了什么隔阂,而是柳明志的心事多了,心思也沉稳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让人可以轻而易举的看懂了。

    女皇想知道柳明志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更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说他忠心耿耿,可是他却跟自己有了夫妻之实,私下里从来不将自己当成敌人,否则他大可趁着自己孤身南下大龙之际擒获自己,以此要挟金国文武百官。

    更可以在大龙皇帝面前邀功请赏。

    你说他生有反心,想要拥兵自立,可是他却屡屡请战,抵抗大金与突厥南下攻城,一副为国征战,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的模样。

    忠又不忠,奸又不奸。

    女皇现在心里满是迷惑不解,柳明志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又在筹谋什么。

    柳明志望着女皇清冷柔和的皓目,抬手给女皇将喝完的酒杯斟满朝着椅子走去,自自在在的坐了下来。

    “答案!没有什么答案是固定的,事情的过程在变化,答案自己也在变化。”

    “我不觉得我现在能给你说什么答案,更不觉得我自己有什么话可说的!”

    女皇施施然的坐到了柳大少对面,把玩着酒杯,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柳明志深邃的双眸:“你现在还怕死吗?”

    “怕!”

    一个怕字柳明志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与以往一样直接说出了内心之语。

    “既然你怕死,为何你为了帮大龙守住国门,不惜调动不属于你自己的兵力,这个时候你不怕死了?”

    “要知道,未经准许,擅自调用不属于自己管辖之内的兵力,这是任何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以婉言帝王的身份来说,如果皇叔未经婉言的准许,擅自调动耶鲁哈麾下的兵马,而且还轻而易举的调了出来,那么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无论他是不是婉言的皇叔,无论他对婉言是不是忠心不二,从未怀有谋反之心,他都得必须死。”

    “因为他触碰了一个帝王的底线,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允许一个可以威胁自己皇位的臣子还活在世上!”

    “哪怕他是忠心的,他一样要死。”

    “因为他已经有了造反的能力,这就是他的罪!”

    “私人情感抛开不说,就权柄而言,婉言绝不允许一个超脱了婉言掌控的人还活在世上!”

    “婉言想,不止婉言,李政,李白羽,李晔,呼延筠瑶他们亦如是!”

    柳明志夹起一块焖肉品尝了起来:“怪不得你能跟韵儿相谈甚欢,你说的话,韵儿曾经也跟我说过!”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擅自调动兵力,这个时候你不怕死了?”

    “无论你有多少功绩,仅此一件事就足以你全家老小满门抄斩!”

    “为了守住大龙国门,你竟然不惜拿满门老小的性命当成儿戏。”

    “柳明志,你可真是李家的一条好狗。”

    “忠心耿耿,宁死也在所不惜的好狗!”

    “如果你是金国的臣子,婉言做梦都能笑醒,可惜你不是,你是李家的狗,一条对婉言龇牙咧嘴的狗!”

    “你真以为李白羽的遗旨封赏你为大龙的一字并肩王是因为你们的兄弟之情吗?是因为你们之前的君臣之义吗?”

    “婉言告诉你,你错了,大错特错,在帝王眼里,从来没有情意这一说!”

    “你真以为孤家寡人是白叫的吗?”

    “封你为并肩王,令你总揽北疆一百五十二州,这不是因为你柳明志的功绩,而是因为李白羽要捧杀与你!”

    “让你世代镇守北疆国门,那是他要牺牲小家而顾全大局。”

    “以北疆二十七府,换取大龙后方的安宁!”

    “你还傻傻的为李家卖命,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贱呢?”

    “婉言就不相信,你能坐到这个位置,会看不透李白羽的打算!”

    柳明志默默的听着女皇对自己的咒骂声,也不动怒,淡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举起了酒杯。

    “骂痛快了!喝一杯!”

    女皇怔怔的望着神色淡然,毫不动怒的柳明志,木讷的举着酒杯碰了一下。

    “婉言都如此说了,你就不生气,不动怒?”

    柳明志给女皇重新斟满了酒水,举着酒杯走了过去,一把将女皇抱在怀里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女皇本想挣扎,最终还是习惯性的揽住了柳大少的脖子,任由其抱着自己。

    “婉言,你说以现在的时局,这次国战会如何收场?”

    女皇沉默了片刻:“到了这副态势,必定是一胜两败的结局收场,就看哪国实力强胜,能够一统天下了!”

    “对,所以啊,你想过没有,你们联兵南下,大龙自然要防守你们!”

    “换句话说,这场仗,柳明志不打,别人也会打!”

    “比如南宫晔大帅,云阳大帅,张狂他们这些大将军,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攻入我大龙腹地,灭了我大龙江山社稷。”

    “无论如何,有没有我柳明志,这场硝烟都不会消弭与无形之中。”

    “那么,你想过没有,我不打,兵权就要交到别人的手里,一个坐拥大龙小半壁江山却手中无兵的人,最终会是什么下场?”

    女皇一怔,下意识的仰头望着目光幽邃的柳明志。

    “必.....必死无疑!”

    “嗯!必死无疑!”

    “那你再想想,如果大龙侥幸胜了这场国战,你跟月儿还有我师弟呼延筠瑶会有什么结果!”

    “在我眼里,咱们是爱恨交织的夫妇,月儿是我的女儿,呼延筠瑶是我昔日的同门师兄弟。”

    “在张狂他们眼里,你们是金国女皇帝,金国唯一能够继承皇位的公主,突厥王庭的大可汗,这些身份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明白吧!”

    “战功!”

    “始皇帝没有灭掉六国贵族的下场你应该清楚,你觉得这些人精的老臣会给月儿复辟的机会吗?”

    为了以后的江山稳固,为了彻底灭了你们的民心,防止旧势力死灰复燃,不但你们要死,金国的权贵,突厥的诸王都得找阎王爷报道去。”

    “这场仗我来打,我柳明志能活着,你们都能活着!”

    “这场仗我不打,你必死无疑,你们活着的机会也是十不存一!”

    “你也说了,你不会容忍一个超脱自己掌控的人活着,李晔也是皇帝,他自然也不会让柳明志活着!”

    “除非柳明志解甲归田,安心当一个不问世事的富家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你为何还要..........”

    “我为何还要死守北疆,令你们寸步不得南下?”

    “嗯!”

    “呵呵..........”

    “婉言,从始至终你都太过自负了,四十八万兵马虽多,可是难道到现在你都没有发现,此次国战,只是我北疆乱了,我大龙可没有乱。”

    “过了风云渡的大龙,依旧是歌舞升平,过了京师的大龙江南,依旧是欢声笑语。”

    “九千万百姓啊,如此人口鼎盛的大龙,岂是那么容易覆灭的!”

    “你们攻陷了我北疆又如何?”

    “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两国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有我大龙长江以南的百姓多。”

    “你们灭了我北疆,我大龙大不了迁都江南,卷土重来!”

    “换而言之,此次国战。”

    “柳明志是为自己而守,而非为大龙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