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华灯初上。
大龙北疆正在用兵,而大龙京师依旧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场景。
柳府门前,三个穿着锦绣华服,手摇折扇,腰缠万万贯的公子哥,走出六亲不认的豪横步伐直奔天香楼而去。
“老爷,任由三位小少爷这般闹腾真的好吗?眼下京师时局看似歌舞升平,实则波涛汹涌。”
“心怀不轨者无数,少爷远在北疆征战沙场,在朝堂之上的威慑力大不如从前,万一三位小少爷犯了众怒,只怕到时候哪怕是少爷出面,也不好收场啊。”
柳之安瞄了一眼柳远担忧的神色,笑意幽幽的摇摇头。
“你懂什么,这三个臭小子不过是混账东西布下的鱼饵而已,正如你方才所言,若是波涛汹涌,里面的鱼也就越大。”
“想要钓出来大鱼,不舍得下鱼饵怎么能行?”
“闹吧,闹吧。”
“也许不用小混账亲自路露面,就凭借他们三个小家伙就能将京城这股暗涌给折腾的风平浪静,不过是不是过江龙,还得看这三个小家伙有没有翻江倒海的本事。”
“不是猛虎不下山,不是猛龙不过江。”
“最年长的已经快十二岁了,也该出来折腾折腾了。”
柳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既然老爷跟少爷心里有底,老奴就不担心了。”
柳之安神色古怪的笑了两声,望着天上皎洁的月色两眼转身朝着府中走去。
“一遇风云便化龙。”
“柳远,你看着吧,老大这个混账东西心黑着呢,老夫纵横天下三十多载,还没见过比老大心黑的人呢!”
“这一次他竟然把老夫这个亲老子都算计到了谋算里面去。”
“可是啊,他却忘了,他老子始终是他老子,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可是他老子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
“他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可是他却不知道,有时候想要好好的活着却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
“忠心是好的,可是忠的太过了,就会过犹不及了。”
“忠的太狠同样也会适得其反的。”
“老夫不止一次说过,对错?这个世上哪有绝对的对错之分呢?”
“衡量对错不过全在人心而已。”
“见到混小子成长大这副田地,老夫这心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伤感。”
“代价。”
“代价啊。”
“得到也就意味着失去。”
“失去什么,谁又能预料的准呢?”
柳远望着柳之安略显佝偻,背手朝着内院走去的身影,低头思索了片刻,望了一眼天上的月色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取出自己旱烟袋点燃,转身睡在躺椅之上咬着啜着烟杆假寐了起来。
永平元年八月十一,马上正值春秋佳节之际。
京师爆发了一场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京师声名最响亮的天香楼发生了公子哥之间因为争夺姑娘而大打出手的事情,其混乱程度据说令人不忍直视。
而此事中三个受了伤的公子哥也开始了自己在京师中令大小权贵官员叫苦不迭的翻江倒海行动。
..............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金国十二国门之一,代州城外。
二十五万大龙兵马驻扎下来,虎视眈眈的凝视着数里外的代州城。
军中大帐,柳明志目光如炬的盯着眼前的沙盘,心中盘算着明日的攻城计划。
“报,启禀大帅,云老帅,南宫帅金雕传书回信,五十万兵马已经逼近突厥草原,明日一早便可展开冲锋。”
柳明志收回目光,接过程凯手中的书信翻看了起来。
看望信中内容,柳明志提笔挥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程凯:“给云老帅他们回书即刻。”
“得令,末将告退。”
柳明志尚未有所动作,亲兵再次快速进去帐中。
“启禀大帅,宋副帅来书!”
柳明志脸色不变的接过书信翻看了起来,随即写信回书递给了亲卫。
“给宋副帅回书,没有特殊缘由,一切作战行动按照原定计划执行。”
“得令,卑职告退。”
柳明志在沙盘上审视了一会,看向了一边正在整理情报的周宝玉走了过去。
“宝玉,情况怎么样,都探查到了什么有用的情报?”
周宝玉急忙站了起来,捧着一叠宣纸递到了柳明志的面前。
“大帅,根据斥候侦查汇报,金国现在正在调集所有的兵力往南疆奔赴,不出三日便可齐聚南疆。”
“而且金国各个城池的百姓正在一波一波的乘坐一种叫做火龙车的车子朝北撤去,至于撤到何处暂且探查不出。”
“虽然金国大举兴兵奔赴南疆,可是真正的精锐几乎还是那些从咱们北疆撤逃回来的兵马,加上金国最后防守本国的二十万精兵。”
“分散在十二城之中,一座城中几乎没有多少兵力。”
“纵然咱们与宋副帅分兵攻打两座城池,也没有太大的阻碍。完全可以炮轰城池,强势攻入城中清洗里面的守兵。”
“代州城虽然高大坚固,可是对于咱们来说也不过是多浪费一些炮弹的事情而已。”
柳明志接过周宝玉手中的信纸翻看了起来,等到所有的书信看完便丢到了一旁的桌案之上。
“暂时还没有太大的问题,可以攻城。”
“宝玉!”
“末将在!”
“由你替本帅执笔代书一封给宋副帅传去,只要他攻打吉州顺利,马上让其转道西北,继续攻打金国锦州城。”
“速战速决为主,咱们的粮草现在虽然还没有问题,可是也不能毫不在乎的消耗下去。”
“是,末将这就去传书。”
周宝玉走后,柳明志端着已经温热的茶水慢慢的品尝了起来。
一身皮甲的姑墨蓉蓉莲步轻移,轻轻地走到柳明志身后,抬手给其揉捏起肩膀来。
“夫君,是不是心里特别的不好受?”
柳明志喝茶的动作一顿,仰头望着姑墨蓉蓉:“怎么会这么说?”
“妾身虽然没有见过婉言姐姐跟月儿,可是这些日子从雅姐姐口中也了解了不少你跟金女皇之间的过往。”
“只叹上天无眼,令你们这对...........”
“金国对于大龙来说虽是敌国,抛出大龙来说,金国却是你心爱女人跟亲生女儿的国家。”
“为了大龙,你背负的太多了,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柳明志放下茶杯,拍了拍姑墨蓉蓉的玉手起身朝着账外走去。
“上半局棋虽然被看透了,可是下半局棋才刚刚开始。”
“为夫既然赌了,就坚决不会半途而废。”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
“棋局嘛,慢慢下才会越来越有意思。”
“陪为夫出去转转吧!”
永平元年八月十二。
天色刚刚见亮不足一个时辰,生火用饭之后的大龙兵马马上展开了雷厉风行的攻城之举。
代州城外隆隆的战鼓声宣示着,大龙二十五万兵马驻扎城外绝对不是为了亮相那么简单。
完颜叱咤手持千里镜望着城外开始布置攻城阵型的大龙兵马,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持着千里镜四处环视了起来。
看着由刀盾兵掩护,一门门被推着朝城墙逼近的火炮,完颜叱咤脸色凝重的放下千里镜挥动了手中的令旗。
“传令,三军将士即刻退守城梯之下,依附城墙之上,绝对不可在城墙之上居留。”
“得令。”
两炷香功夫,蒋磊手持令旗朝着柳大少跑来。
“启禀大帅,东西南三处城门接布置了火炮,随时可以炮轰代州,只是城墙之上............”
柳明志抬手示意蒋磊不必多言,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叹息一声。
“本帅看到了,看来完颜叱咤这个老匹夫也打出心得来了,知道如何有效的抵挡炮火的轰击了。”
“宝玉,斥候侦查的情况应该无误吧,金国的百姓应该已经大举北撤了吧?”
“大帅放心,咱们的斥候弟兄不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侦查到的情况是不会将情报传递回来的。”
柳明志默默颔首:“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鸣号,炮轰代州。”
“得令。”
“程凯,周宝玉,听令!”
“末将在。”
“投石车,火箭车全部备战,一旦敌军有登城之举,即刻配合火炮斩杀城墙之上的敌军。”
“末将领命。”
“封不二听令。”
“末将在!”
“带领你麾下的兵马在第一轮炮击之后对代州发起佯攻,引诱敌军登城防守,如果敌军确实登城防守,即刻停止佯攻,以防误入炮兵兄弟的轰炸范围之内。”
“得令。”
盏茶功夫之内,代州城外响起了轰隆隆的炮火声,一发发冒着火光的炮弹飞出炮筒,朝着城墙之上激射而去。
第一轮试射之后,代州城外便响起了封不二所率兵马的冲杀声。
完颜叱咤看着身边想要往城墙之上冲去防守的将领,大手一把将其按了下去。
“不要轻举妄动,这是敌军的诱敌之策,咱们一上去,敌军的炮火便会轰然而至,乖乖的待在城墙下,没有本帅的命令不准登上城墙。”
将领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末将得令。”
完颜叱咤不愧久经战阵,瞬间便猜透了柳大少的用意,然而完颜叱咤却忘了,自己分身乏术,不是每一处城墙自己都可以亲力亲为的。
东西两处城墙传来了冲杀声中混杂着的炮火声令完颜叱咤脸色惊变了起来。
他知道东西城墙的将士肯定上当,登城防守了,否则大龙的火炮沉寂了良久,不会忽然开炮轰击。
“传令兵,快去东西城门传本帅令,战鼓为令,没有鼓声,所有兵马一概不许再登上城墙防守。”
“得令。”
完颜叱咤脸色悲痛的叹息一声,根据方才东西城墙之上炮火的密集程度,他知道覆灭在大龙炮火轰击下的将士人数一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帅,陛下的金雕传书。”
完颜叱咤接过书信翻看了起来,良久之后完颜叱咤脸上带着诧异的神色,目光犹豫了片刻收起了书信。
“给陛下回书,臣明白了。”
“得令!”
大龙永平元年八月十六,在大龙兵马紧锣密鼓的进攻之下,坚守了代州五天的完颜叱咤统领麾下伤亡惨重的守兵撤离代州朝着睦州撤退而来过去。
只留下了一座被火炮轰击到残破的国门,柳明志领兵入城之后,望着满目疮痍的代州城叹息了两声,并未说什么。
然而代州虽然攻下,程凯清查代州之后却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代州成了一座空城,除了金国战死将士的尸体,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尤其是最重要的粮草。
代州的府库被完颜叱咤及其麾下的残兵搬运的颗粒不剩。
柳明志默默的看着手中的战策递给了一旁的杜宇。
“想不到完颜叱咤这个老家伙也有弃城而逃的一天,真是出乎本帅的意料。”
“传令三军,稍作休整,直接奔赴睦州。”
“得令。”
代州陷落之后,柳明志带领兵马直奔完颜叱咤撤离的睦州而去。
然而令其麾下将士不解的事情发生了,八月十八大军奔赴睦州城外不过日上中天,稍作休整便可炮轰睦州。
大帅却告知了今日休战一天,全军修整,自由活动便可。
完全弄不懂大帅想什么的大龙兵马只好停止攻城行动,在睦州城外修整了下来。
与此同时,刚刚攻陷吉州的宋清也接到柳大少的传书,休战一日,停止进攻锦州的行动。
宋清虽然不解,也只好听令行事。
一时间,硝烟四起的金国因为柳大少的命令,竟然难得的安宁了一天。
柳明志倚靠在大营外的梧桐树下,一边喝着酒水,一边眺望着北方的天空怔怔发呆。
婉言,这是柳明志唯一能送给你的礼物了!
柳明志不是嗜杀的人,可是这局棋下到现在,柳明志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婉言,你说过咱们从来都是一样的人,或许终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行为。
心里想着自己的心思,柳明志痛饮了一口酒水,也不嫌弃地上尘土遍布,直直的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酣睡了起来。
他太累了。
算计太多真的太累了。
远在金国忙碌的不可开交的女皇接到了一封匿名的传书,当看到书信的内容,女皇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是悲伤还是应该高兴。
那个统领大军正在攻打自己江山的人,竟然还记的八月十八是自己的生日诞辰。
并且因为今日停止了用兵一日。
此时此刻的女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无情之举,有情之人,到底该用什么样的界限去形容这个人。
女皇芳心苦涩的收起书信,脚步不停的朝着光明殿赶去。
眼前对于自己来说,还有比守护自己江山社稷更重要的事情吗?
八月十八这个令身在金国五十万大军一头雾水的日子随着第二天的旭日东升悄然而逝。
大龙兵马在战鼓声,号角声中又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攻城之举。
这一打就是两个月光景。
大龙永平元年八月二十四日到二十六日,柳明志率领的兵马与宋清的统领的兵马先后攻破金国睦州,锦州两城。
速度虽然快,但是对于大龙兵马来说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才强行将两城攻陷下来。
相比代州,吉州两城来说,金国兵马越是靠近后方腹地,其防守越是严密,哪怕是付出一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目的非常的明确坚决要守住大龙的敌军攻入后方腹地。
与此同时,远在突厥境内的云阳,南宫晔统领的兵马在突厥草原之上也是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先后攻陷了木铎,成山,凉水,出车..........大小九个位于突厥南域的一些部落。
直至到了八月二十,突厥主力大军集结在了一起,云阳他们的攻势在逐渐的缓慢了下来。
面对大龙的火炮,突厥骑兵充分的发挥出了自己身为本土人士熟悉地形地貌的优势,对云阳他们不停追击的大龙骑兵展开了一场放风筝的行动。
突厥人的举动将此一时彼一时这句话展示的淋漓尽致。
以前是大龙兵马根据地形优势放风筝,现在终于轮到己方大展拳脚了。
突厥人的甲胄不如大龙精良,却胜在轻便,身着精良甲胄的大龙骑兵被突厥人牵制的毫无脾气。
敌军不愿打,你又追不上,只能依靠弓箭射杀少量的敌军对于大龙骑兵来说是有苦难言。
好似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你却怎么也吃不着一样难受。
无可奈何之下,云阳他们只能商议着改变策略,兵力集结一处,放弃了大面积撒网的用兵之策,咬住一支敌军死不松口,直到彻底剿灭为止。
但凡被大龙兵马咬住的突厥部落,几乎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骑兵迂回包围,重甲骑突袭穿插,火炮两侧支援,刀盾兵配合掩杀,对于只是轻骑兵的突厥人来说,如此紧密的配合简直就是突厥人的噩梦。
在大龙如此的变换之下,突厥人顿时束手无策起来,只能远远的吊在数里外,眼睁睁的看着大龙敌军朝着王庭的位置逼近了过去。
大龙永平元年九月初十。
大龙兵马先后攻陷了金国松州,辽州两城,缴获了城中金国敌军撤退之时些许的粮草补充自己之用。
此时金国南疆十二城,已经陷落六城。
而突厥境内呼延王庭整个接连河套,河朔两地的南域境内也彻底的沦陷下来,覆灭在大龙的铁骑之下。
呼延王庭的王庭被迫向北迁徙二百里驻扎。
大龙永平元年九月十八,大龙的攻势越发的艰难下来。
柳明志统领的两路兵马攻下兴州,顺州折损的兵力加在一起比前面六座城池折损的兵力加在一起都要多出一倍。
一路上接连大捷令柳明志,宋清麾下的将领们放松了警惕,认为金国将士已经在己方的攻势之下土崩瓦解,不敢与之交锋。
直到兴州,顺州一战,金国数十门火炮轰击的炮弹携带着雷霆之势轰击而来,大龙兵马才反应过来,金国的兵马并未彻底溃散,仍旧还有还手之力。
对于领兵攻城的两路将领,柳明志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直接军法从事,就地斩立决。
自己三令五申不可轻敌,他们若是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绝对不会白白让那么多将士折损在敌军的炮弹之下。
虽然折损人数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可是这些将士相当于白白的战死沙场,如果不是这些将领的轻敌行为,这些将士们依旧可以好好的活着。
对于此,柳明志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
军令如山便是军令如山,谁也不可更改。
兴州,顺州两城开始了火炮对轰的战事,也成了大龙兵马攻陷下来的城池消耗时间最多的两处城池。
大龙攻势凶猛,女皇呼延筠瑶两人之间商讨对策的书信来往也越发的密切而来起来。
然而两人发现,面对大龙百万雄师的攻势,双方皆是自身难保,大龙的火炮之威实在是太厉害了。
几乎没有消耗多少兵力,一座座城池,一块块疆土便陷落在了大龙火炮的攻势之下。
直至大龙永平元年十月二十日,金国南疆十二国门以及腹地的六座腹地城池全部陷落在大龙的铁骑之下,而突厥苏罗河以南全部被云阳他们的兵马攻陷了下来。
金国十二主城的陷落,突厥苏罗河以南全线覆灭,宣布着金国,突厥的半壁江山已经彻底易主。
而女皇,呼延筠瑶也开始了最后一封诀别书信的商谈。
汀州城中,柳明志披着一件大氅走出了临时的住所,望着阴沉沉的天色,柳明志对着手心呼了一口热气。
十月底的金国已经越发的寒冷了,若非提前准备了御寒的衣物,只怕出征的将士们已经尽半感染了风寒。
柳明志目光复杂的望着城中围在火堆前取暖的将士们,如果在大雪封路之前不能攻陷金国,突厥两国全境,只怕战事就要拖延到下一年的开春了!
金国的大雪柳明志可是见识过得,纵然有缴获的残次火龙车运输兵马,只怕想要再次用兵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大帅,城内城外的弟兄们都已经安顿好了,几乎没有任何的问题,修整一天之后,便可长驱直下,直取金国都城了。”
“金国的十二国门都已经陷落了,剩下的一些腹地小城,几乎挡不住咱们的脚步了。”
“攻取金国全境,指日可待。”
“云老帅那边情况如何?”
“进程迅速,如今已经开始朝着苏罗河以北进兵了,只要南下苏罗河以北,突厥草原全境将划入我大龙疆域之内。”
“大帅为了我大龙能够一统天下,苦心孤诣十载,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柳明志解下腰间程凯送给自己的旱烟袋,用火折子点燃吞吐了两口,以前自己一碰就咳嗽的旱烟,如今也终于可以拿捏住了。
“不可轻敌,虽然破了城,但是金国的兵马且战且退,以如今他们所剩的兵力,也许尚有一战的可能啊。”
“是,末将已经再三严令下去,绝对不许兴州,顺州的事情再次上演。”
柳明志对着鞋底磕了磕烟锅,神色复杂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等天下一统之后,自己也就可以彻底的放下心来了着手海外的事情了。
海外也将是本帅补偿孩子们的地方,他们的目光不该局限于华夏九州这小小的疆土,而应该看的更加的长远才是。
或者……但愿没有或者吧!
“报,启禀大帅,斥候统领传书。”
“报,启禀大帅,云老帅传书。”
柳明志淡笑着接过书信,对着程凯几人笑了笑。
“云老帅这个时候传书,莫不是提前一步拿下了突厥全境,向咱们耀武扬威来了。”
柳明志轻轻地拆开书信翻看了起来,片刻之后柳明志脸色惊变,手臂发颤的看着手中的书信。
程凯几人马上发现了柳明志的神色不对,急忙围了过去。
“大帅,出了什么事情?”
柳明志惊魂未定的将书信递给了程凯几人。
“金国腹地三十五城被金国北撤的兵马付之一炬,成了空城。”
“突厥北线大半部落同样被突厥人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遍地烟尘。”
柳明志深吸了一口冷气静静心神。
“快,即刻传军需官唐儒前来见我!”
“杜宇,将这些日子所有关于战事记录的文书取来,本帅要重新验看!”
“得令!”
汀州刺史府中,柳明志往火盆里丢了几块木炭,保证着房中的温度不会过于严寒。
至于煤球这种取暖之物,三国征战连连,互市早已经名存实亡了,哪有还会有煤球贩卖到金国的百姓手中。
习惯了煤球取暖便利的柳大少,不得已之下再次恢复到了以往的木炭取暖行为之中。
“大帅,你要的这些日子随军录事与军中司马同时汇录的文策。”
杜宇抱着一大堆文策喘息着放到了柳大少面前的桌案之上,虽然不知道大帅为何突然想要复查这些文策,杜宇还是一本不剩的搬了过来。
柳明志微微颔首,翻找了一下文策,从中间挑选出北伐战争之后开始记载的文策,一本一本聚精会神的翻看了起来。
柳明志的神色在翻看文策之时复杂多变,疑惑中带着一些了然,了然中又带着小小的不解,显然是遇到了令他无法确定的内容。
杜宇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打扰到了柳大少的思绪。
大帅的反应足以说明了两封传书的重要,杜宇可不想平白无故的就触了霉头。
柳大少将挑选出来几本文策复查完毕,若有所思的在屋内徘徊了起来。
半柱香功夫,柳明志停下脚步,又在一堆文策中扒拉出这些日子云阳那边传来的战报细细的翻看了起来。
等柳大少看到一半的时候,程凯,唐儒兄弟二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尚未开口便被杜宇示意噤声。
两人望着捧着文策聚精会神的柳大少,明白了杜宇的意思,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候了起来。
良久之后,柳明志将手中的文策丢在桌案之上,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以往自己还没有在意这些事情,直到金国三十五城与苏罗河以北大半疆土被敌军付之一炬的消息传来,柳明志复查了这些日子缴获敌军的粮草,终于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来了。
无论是自己,还是云阳的那一路大军,缴获的粮草不多不少,正好足够维持七八天左右的所需数量,没有太多,也没有太少过。
这似乎是敌军有意遗留的这么多粮草供应己方缴获,否则大小不一的城池之中,所存的粮草不应该如此的大同小异。
如今三十五城付之一炬,若是..........
想到后面的可能性,柳明志心神狠狠的惊颤了一下,目光中露出了淡淡的不安之色。
“大帅,末将唐儒奉命前来!”
柳明志一怔,朝着唐儒看去:“什么时候来的?本帅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了,大帅方才一直全神贯注的复查战报文策,没有发觉末将来到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已。”
“不知道大帅急传末将所为何事?”
柳明志压下心底的不安:“本帅问你,咱们现在的粮草还能坚持多少天?”
唐儒急忙从怀里取出一本账目翻看了片刻:“回禀大帅,十七....十九.....不低于十五天,不超过二十天!”
“不超过二十天,朝廷后续的粮草何时能到?”
唐儒轻轻地合上账本摇摇头:“末将也不清楚,从一个半月以前开始,末将发往京师的催促文书已经一十八封了。”
“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任何的回信,粮草是否在路上,末将也不敢保证,粮草到底有没有运来,末将也不清楚。”
“若非咱们不停的缴获金国的粮草补充自身,只怕咱们的粮草早已经到了告急的地步,只要明日拿下金国的星州,咱们又能缴获十天左右的粮草了,纵然朝廷的粮草耽搁十几天,也构不成什么大麻烦。”
唐儒现在还不知道,汀州以北的金国三十五座大小城池已经付之一炬,依旧按照以往的思路整理着筹备粮草的方案。
唐儒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柳明志当啷一声跌坐在椅子之上。
他彻底明白了金国,突厥两国的兵马为何要且战且退了,他们就是在跟自己来一场赌局,一场关于战线拉得太长,己方粮草无法及时供应的赌局。
唐儒方才的话让柳明志知道,金国突厥他们赌胜了。
柳明志的反应令唐儒下了一跳,急忙走了上来:“大帅,您没事吧?”
程凯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将斥候传来书信的内容简洁明了的说给了唐儒。
“什么?三十五城全被烧了,这不就意味着咱们以后将一点粮草都缴获不到了?咱们目前只有二十天左右的粮草,若是朝廷的后继粮草无法及时运来,咱们还怎么继续征战下去?”
得知三十五城付之一炬的事情,身为军需官的唐儒彻底的慌乱了。
如果朝廷的粮草后继难支,除了退兵之外,别无他法。
就算粮草能够支撑二十天,三十五城仅仅是毫无阻碍的行军都得七八天左右的时间,若是敌军再从中作梗,多久能奔赴有金国兵马驻扎的城池可就是未知数了。
若是尚未赶到下一个可以够缴获粮草的城池粮草便耗尽,唐儒已经不敢去想会有什么后果了。
近乎五十万兵马吃不上饭,会引起什么样的乱子谁也不敢确定。
若是那个时候,敌国兵马再趁人之危反杀回来,唐儒紧紧地攥着拳头,将脑海中的想法强行截断而来下来。
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他一个军需官该考虑的事情了。
“唐儒,一十八封催促粮草的文书一封都没有回信吗?”
“是,先后给朝廷发的粮草告急文书,共计一十八封,全部渺无音讯,末将在想,是不是国库已经空虚,无法再提供后续粮草了。”
“末将想,未必没有这种可能,咱们战线拉得太长了,每天消耗的粮草将近两万石,国库被打的空虚下来不是没有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三个字柳明志说的斩钉截铁,异常的坚定。
“本帅之前担任户部左侍郎,国库目前什么情况,虽然本帅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根据如今我大龙的国力本帅闭着眼一算就能推算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以今年秋税的银两,别说区区不足三个月的征战,就是打上大半年七八个月都没有问题。”
“就算后方出现了旱灾,水灾,蝗灾这种天灾,朝廷拨完赈灾银两之后,以国库的实力起码也能支撑咱们打上半年之久。”
“国库空虚,还早的很呢!”
“这......”
柳大少都如此说了,唐儒自然无话可说,他知道柳大少说的乃是实情,国库的情况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曾经担任过户部左侍郎的柳明志更加的清楚。
“这末将就不知道了为何为出现这种情况了。”
柳明志闭上眼眸默默的叹息一声。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啊!”
“能出现这种情况,要么出现了变故,要么有人从中作梗。”
唐儒无言以对,默默的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程凯脸色复杂的坐到了柳明志对面:“大帅,接下来该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不好说啊,敌军明摆着是在壮士断腕,弃车保帅,如此情况打下去胜负难料,不打又不甘心。”
“只差最后一小步,就可以完成一统天下的大这步大棋。”
“可惜……”
“说到底,还是咱们自己人不争气啊。”
“继续催促粮草的事情,再等几天看看吧?”
“得令!”
大龙永平元年十月二十五日。
短短五天时间,唐儒以柳明志的门名义再向朝廷金雕传书三十封粮草告急的文书,催促粮草。
柳明志唐儒他们多么希望,此时后续粮草已经在押送北疆的路上,前面十八封文书之所以渺无音讯,迟迟没有回书,可能是因为金国天气太过寒冷,金雕,鹰隼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
虽然这种可能及其稀少,却并非没有先例。
然而留给柳明志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粮草告急的事情虽然柳明志一直在想办法隐瞒,可是这些日子迟迟没有继续北下攻城,加上后军粮草车上的麻包越来越少,不少将士已经隐隐约约的猜测到了什么。
十月二十五日夜晚,一只金雕鸣叫着盘旋了下来。
柳明志等人欣喜不已,以为是朝廷的回书,然而接到书信之后却是大失所望。
来书并非朝廷的回书,而是云阳,南宫晔两人的联名书信。
信中内容有好有坏,好消息是两人各率领一路兵马,已经越过突厥苏罗河继续向北对一路北撤的突厥敌军展开了围杀行动。
五日之间已经覆灭了数个突厥来不及撤离的小部落,坏消息与柳明志这边的情况相差无几。
粮草告急。
五日中虽然覆灭了数个突厥小部落,可是缴获的粮草只够大军增加三天的消耗。
继续围杀下去,一旦粮草无法及时运到,别说追击敌军了,反而会被突厥人给反杀一军。
云阳他们所剩的粮草跟柳明志这边差不多,只能够维持撤军回国的所需了。
柳明志愣愣的坐在帅椅之上,环视着看过书信脸色皆是低沉无比的一群将领。
“你们是什么意思?本帅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宋清等人默默的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统天下就在眼前,只要大雪不到封路的地步,大龙完全可以在年前一统天下,开创不世之功。
然而所有人千思万想都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居然会出现粮草告急的事情。
“大帅,以国库目前的情况,完全可以支撑后续粮草,如今粮草迟迟未到,只怕其中另有隐情啊。”
“如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撤军回国,将好不容易攻下来的土地白白的还给金国,要么继续北下攻城。”
“可是若是咱们粮草耗尽之前,无法从金国手中缴获充足的粮草,军心定然涣散,一旦敌军反杀回来,咱们定然损失惨重。”
“也许上天垂怜,令咱们粮草耗尽之前缴获金国的粮草,可是这种机会十不存一。”
“金国敢将三十五城付之一炬,就能将五十城付之一炬,只要他们在咱们的进攻路上稍加干扰,咱们就会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若是只是粮草问题,到了情况紧急的时候,杀了那些运送粮草的犍牛,老马倒还可以让弟兄们果腹,安然撤离金国。”
“末将最担心的还是天时啊。”
宋清脸色凝重的对着手心呼了一口热气,望着门外阴沉沉的天色。
“如今金国的天气越发的寒冷,大雪随时都有降临大地的可能。”
“万一天公不开眼,第一场雪便下个不停,到时候大雪封路,咱们被困死在金国境内才是最大的麻烦啊。”
“前无粮草可以缴获,后无粮草可以支撑。”
“天寒地冻,弟兄们食不果腹,所迎接咱们的结果将是.......将是.......”
柳明志眉头紧皱的看着欲言又止的宋清。
“十死无生?”
“宋清默默的点点头。”
“末将方才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雪不来,朝廷最少要再运来两个月的粮草,咱们才能彻底平复金国全境,若是大雪降临,没有五个月的粮草根本不可能支撑下去。”
“关键眼下,下不下雪咱们不清楚,可是咱们清楚就目前来说,粮草一点动静没有。”
“没有粮草,这仗还怎么打?”
“弟兄们为国征战,本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若是粮草都支撑不住,这就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而是让弟兄们去送死啊。”
柳明志轻轻地揉捏着手中的茶杯。
“你们的意思呢?”
程凯犹豫了片刻:“末将附议副帅的意思。”
“虽然方才副帅说了继续出征有可能缴获敌军的粮草补充咱们自身,可是这种希望太过渺茫了。”
“想要补充五十万大军的粮草,少说也得缴获二十万兵马三个月的粮草,可是眼下金国还有超过二十万自成一军的大军吗?早就被打的七零八落了。”
“可以说,缴获敌军粮草的希望非常的渺茫。”
“虽然撤军,心有不甘,可是咱们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当做赌注吧。”
“这可是近乎五十万兵马的人数啊,弟兄们将身家性命交到咱们的手中,咱们岂能辜负了他们的重托,将他们的性命当做儿戏对待。”
“若是后续粮草无法运来,弟兄们没有死在沙场之上,却要被活活的饿死,这岂不是太过残忍,太过没有天理。”
“说完了?”
“说完了,不过是撤是打吾等还是听从大帅的,如果大帅执意北下,吾等也只好一往无前继续北征了。”
“大帅,末将斗胆附议副帅的意思。”
“末将......末将也附议,五十万弟兄的身家性命,咱们赌不起啊!”
“末将也附议。”
“末将........”
“二十三名大小将领,尽数附议宋清的意思。”
柳明志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抬手将桌案上一盘摆放玄奥的的棋局抚在一起,轻轻地捏住棋盘,将棋盘之上的棋子齐齐的倒进了燃烧正旺的火盆之中。
宋清等人望着柳明志黯然的神色,却不知道该劝说些什么。
柳明志缓缓起身,眼神复杂的朝着门外走去,抬头望着昏暗的天空,目光如炬。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人生在世,皆有私心,争权夺利,打压异己乃是人之常情,纵观古今,历朝历代皆有之,可谓是屡见不鲜也!”
“可是,纵观古今,本帅也没有见过为了争权夺利,将一统天下当做儿戏对待的人存在。”
“我汉人好内斗,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可是内斗也得有个度吧。”
“兄弟阋于墙,共御外辱,难道这句话他们都忘了吗?”
“我百万儿郎,为了大龙能够一统天下,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再遭受战乱之苦,前赴后继,征战沙场,最终却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心寒呢!”
“无论是因为什么缘故,导致粮草后继难支,朝廷中的文武百官都难逃干系。”
“看来本帅远离庙堂的这一年里,朝廷已经烂了,烂透了。”
“继续下去,睿宗皇帝励精图治数十载留下的盛世山河将要变得满目疮痍。”
“本帅百年之后将有何颜面去面见睿宗!”
“唉,是该回去给大龙治治病了,是该给朝廷清理一下蛀虫了。”
宋清等人清楚的感受到了柳明志话语中的不甘之意,无奈之情,只能默默的叹息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柳明志轻轻地伸开手心,一颗精致的棋子安静的躺在手心之中。
父皇啊,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吧。
儿臣没有辜负你的重托,可是儿臣倾尽全力却也无法完成你的毕生所愿。
儿臣尽力了!儿臣尽力了!
柳明志转头朝着北方张望了一眼。
难道真的是天不亡,金,突两国?难道一直都是我柳明志在倒行逆施,逆天而行?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罢了,柳明志无愧于心,功败垂成实非柳某知错也。
柳明志闭上眼眸狠狠用力一握,棋子变成了粉末缓缓的从柳大少手心流了出来,被门外的寒冷的微风吹散在屋子之中。
“这场棋局由本帅开局,最终却没有由柳明志终结。”
“天意使然也!”
“班师回朝吧!”
大龙永平元年十一月初三,柳明志率领麾下的兵马在粮草告急的情况下不得已撤出金国腹地。
当四十多万兵马撤离金国南疆最靠近山海关的城池,代州之时,阴沉的天空缓缓的飘落下来晶莹的雪花。
脸上突然的冰凉感觉,令所有人本能的朝着天上望去,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数十万将士缓缓地伸出手心接起雪花观看了起来。
“下雪了?”
“下雪了!”
“什么?这些雪白的东西就是雪吗?”
“不是吧,你没见过下雪吗?”
“没有,我家乡在岭南,从小大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下雪呢。”
“好吧,好好的看看吧,这本来应该是咱们大龙的地盘了,也应该是咱们大龙的雪了,可是如今却要白白的再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疆土给拱手让回去。”
突如其来的大雪,令正在赶路的几十万大军驻足了下来,朝着天空仰望而去,欣赏着今年的第一场雪景。
骑在马上的柳明志也怔怔的望着天空中逐渐飞舞的雪花,回头望了一眼背后的北方,只见北方的天空已经被一道浓浓的雪慕给遮挡了起来。
这场说来便来的雪!
有些颇大。
“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啊!”
柳明志身旁宋清接连说了两句苍天保佑,柳明志回过神来看着宋清有种劫后余生的神色,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程凯等人附和着点点头:“副帅言之有理,当真是苍天保佑我大龙儿郎啊,得亏咱们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若是继续打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柳明志默默的望着宋清等人,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一挥马鞭,迎着风雪朝着山海关驰骋而去。
姑墨蓉蓉对着宋清等人淡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急忙纵马朝着柳大少追赶了过去。
宋清几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柳大少这是怎么了。
下雪乃是天时,凡人左右不得,大帅为何会是这副反应?
宋清茫然的摇摇头:“弟兄们,现在不是赏雪的时候,各自领兵快去撤出山海关回国。”
“吾等得令。”
“夫君,你怎么了?”
因为大雪的缘故,柳明志的速度没有太快,终于被后发而来的姑墨蓉蓉追了上来。
柳明志轻轻地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而已!”
“妾身能冒昧的问问,是什么话吗?”
“呵呵........人力妄想与天斗,不自量力也。”
“唉,诸葛武侯六出祁山无功而返的心情为夫算是彻底的明白了,时也命也。”
“北征,失败了。”
姑墨蓉蓉神色担忧的望着夫君低沉的神情:“夫君,北征失败不是你的过错,若是粮草能够及时供应,咱们还是有平定金国全境的机会的。”
“要怪也该怪朝廷,夫君你就别自责了。”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为夫晓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埋怨什么已经没用了,先回国跟云老帅他们汇合吧。”
“嗯,蓉蓉陪你。”
数个时辰之后,柳明志姑墨蓉蓉夫妇两人齐驱并驾奔赴山海关鹰嘴岩,将后方的大军远远的撇在后面跟随着。
“吁!”
柳明志紧紧地勒紧马缰,愕然的望着鹰嘴岩旁边一辆豪华的马车。
令柳大少愕然的不是这辆豪华的马车,以柳明志的出身,什么珍奇异宝没有见过,能令他发呆的还没有多少,更别说一辆马车了。
真正让柳明志发呆的站在马车旁边的一大一小两个美人。
两个美人不是女皇小可爱母女二人又是何人。
柳明志怔怔的望着淡淡的望着自己这边的母女二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出现在山海关鹰嘴岩这个两国交界的地方。
“爹爹!”
小可爱望着骑在马上发呆的柳大少,俏脸挂着让百花失色的笑容,激动的对着柳大少挥舞着白嫩的手掌。
小可爱一声爹爹令柳大少回过神来,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复杂的望着站在小可爱身边,身披雪白大氅,娇躯挺得笔直的女皇,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搭话。
姑墨蓉蓉见状,四下看了看,看着夫君的背影,淡笑着对着不远处的女皇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纵马朝着金国代州的方向疾奔而去。
柳明志停了下来,女皇也没有向前,两人就这样隔着雪慕静静地站着两两相望。
唯有小可爱像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般,不停的对着柳大少挥舞着手掌,樱桃小嘴里不停的喊着爹爹。
“娘亲,别愣着了,咱们快去找爹爹啊。”
女皇手掌牵着小可爱的皓腕,皓目静静地望着对面的柳明志一动不动,没有上前的意思。
“娘亲?”
小可爱对着女皇挥挥小手,见到女皇依旧纹丝不动的样子,用力挣脱了女皇的手心,朝着柳大少奔跑了过去。
“爹爹!”
小可爱对着驻足不动的柳大少上来就是一个虎扑,整个人吊在了老爹身上。
“爹爹,你怎么了,见到月儿不高兴吗?你是不是不爱月儿了?”
“你们母女怎么来山海关了?”
“月儿想爹爹了,嗯.......嗯.....娘亲更想。”
柳明志低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一如既往对自己亲昵无比的女儿。
“爹爹!”
“月儿,你口中叫着爹爹的人刚刚率兵攻打了你的国家,令你金国半壁江山沦陷在大龙的铁骑之下,若非事出有因,或许金国已经灭亡了。”
“你不恨爹爹吗?”
“率领兵马攻打自己女儿的将来的江山社稷,柳明志如此的无情无义,羞为人父。”
“爹爹二字,你叫的柳明志好生无地自容啊。”
“你应该恨我的,这是我咎由自取。”
小可爱望着柳大少低沉的神色,抱着老爹的脖子回头望了望不远处驻足不动的娘亲,笑嘻嘻的扭着柳大少有些冻得发红的耳朵。
娇嫩的小脸凑到柳大少的唏嘘的胡茬上磨蹭了起来。
“爹爹,你别这么严肃吗?月儿不想看到你这样,月儿还是喜欢以前的爹爹。”
“月儿,你恨为父吗?”
小可爱默默的摇摇头,松开搂着柳大少脖子的手臂在腰间精致的荷包里摸索了起来。
片刻之后,小可爱从荷包里取出一张纸条在柳大少眼前挥了挥。
“爹爹,那天的蒙面人是你对吧?”
柳明志目光深凝了一下,有意的略开了小可爱手中的纸条。
“为父不知道这是何物,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可爱亲昵的抱着老爹的脖子。
“爹爹,月儿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执意要站在大龙一方统一天下,甚至不惜率兵攻打金国。”
“但是月儿相信爹爹一定不会害月儿的。”
小可爱从柳明志身上滑了下来,收起手中的纸条,白嫩的小手轻轻地攥着柳大少宽厚的手掌,提起另一只小手朝着南方指了指。
“月儿永远记得昔日那天,在大龙朝廷之上,爹爹用大手牵着月儿的小手,光明正大的走进皇宫勤政殿,环视着大龙满朝文武百官跟坏舅舅掷地有声说的那句话。”
“天塌下来有爹爹给你扛着。”
“月儿会恨任何人,但是月儿永远不会一个为了月儿,在月儿的敌国为了保护月儿的安危,扬言要与天下人为敌的爹爹!”
“爹爹为了月儿,不惜与天下人为敌。”
“月儿相信,这样爱月儿的爹爹,率兵攻打金国,一定有着他不被人理解的理由。”
“娘亲不理解爹爹,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爹爹。”
小可爱笑嘻嘻的仰着头看着神色僵硬,眼眶已经发红的柳大少。
“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爹爹,但是月儿一定会理解爹爹,也永远不会怨恨爹爹。”
“因为你是我爹爹,你是最爱月儿的。”
柳明志听着小可爱软糯糯的声音,目不转睛的眼眸有些酸涩,隐隐有些水雾凝现。
仰头望着天空中越来越大的雪花,柳明志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啊。”
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小可爱的身上,柳明志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纵马朝着颍州驰骋而去。
“夜里风大,注意身体,等我回来!”
女皇看着柳大少一言不合便纵马离去的背影,皓目中终于有些动容。
直至雪慕中彻底失去了一人一马的踪影,女皇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朝着依旧对着雪慕挥手送别的小可爱走了过去。
“他跟你说了什么?”
小可爱笑呵呵的仰头看着目光复杂的女皇:“爹爹说他想月儿了,更想娘亲了,他让娘亲还有月儿在一个避雪的地方等着他回来找咱们。”
女皇诧异的看着笑嘻嘻的小可爱:“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比如那天去你宫殿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小可爱收起了小脸,好奇的望着女皇。
“如果不是爹爹,娘亲会不会很失望?”
女皇皓目惆怅的苦笑了两声:“是与不是还重要吗?他率兵已经将金国的半壁江山都攻陷了,你觉得其它的跟这些一比,有能算得了什么?”
“有时候娘亲真的不知道他..............”
大地颤动不已,马蹄声逐渐的清晰入耳。
女皇目光谨慎的朝着北方张望了一眼,拉着小可爱的手腕朝着鹰嘴岩走去,对着周围打了个手势,女皇母女二人立足鹰嘴岩上静静地眺望着山海关峡谷上的美景,俨然是出来赏雪的普通人姿态。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望不见尾巴的兵马动作迅速的朝着山海关奔袭而来。
姑墨蓉蓉轻轻地嗯哼了一声,宋清下意识的朝着鹰嘴岩张望了一眼,却并未见到柳大少的身影。
宋清将目光望向了女皇二人,目光中的挣扎之意明显至极。
天人交战之下,宋清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挥舞着手中的令旗朝着颍州方向奔袭而去。
“传令下去,速速回城驻扎。”
随着传令兵的喊叫,几十万兵马毫不在意停在道路不远处的豪华马车,随着令旗一路朝着颍州城奔袭而去。
直至天色黯淡下来,最后一个大龙兵马消失在了鹰嘴岩的雪慕之下,撤回颍州城中。
小可爱小脸紧张的望着最后一个消失的在视野中的旌旗,仰头看着目光深凝,神情凝重的女皇。
“娘亲,这些大龙兵马的气势好吓人啊。”
女皇苦笑着点点头:“这是胜利者的气势。”
“如今这几十万大军可谓是骄兵悍将,你爹一声令下,无论是前方是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往无前!”
“还记得现在前方的那杆柳字大旗吗?那就是他们的魂魄,这几十万大军全部都是为了这杆大旗而活,这是他们的军魂。”
“一杆谁也不敢轻视的军魂。”
“为了爹爹的旗帜而活?将士不应该是忠君爱国,为了大龙皇帝而活吗?”
“你爹为了皇帝而活,他们却是为了你爹而活,你爹但凡生有反心........算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唉,三个月而已,从北疆几十万兵马,仅仅三个月就聚集了百万雄师,大龙的国力远非咱们金国可以比拟的。”
“如果你爹生在我大金该多好啊。”
“可惜永远没有如果。”
“月儿不管爹爹是大龙人还是金人,他都是月儿的好爹爹,月儿相信他。”
女皇娇躯一颤,低头望着小可爱凝望颍州方向坚定的目光,一时间思绪万千。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女儿对柳明志的信任?
“娘亲,咱们还等爹爹回来吗?”
“我不想见他,不过你想等他回来,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为娘就陪你一起等吧。”
小可爱瞄了一眼女皇不自然的脸色,笑呵呵的背着手,缓缓地朝着鹰嘴岩下面走去,寻找可以遮挡风雪的地方。
女皇望着小可爱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
月儿,此战咱们大金伤亡惨重,你身为未来皇位的继承人,就一点都不难受吗?将来他们可都是你的子民呢。
颍州城中,柳明志拄着天剑立足城墙之上,环视着围绕颍州城开始安营扎寨的百万大军。
颍州城容不下这么多的兵马,只能等风雪停了,再让他们分批奔赴其余五城之中驻扎。
回了城,虽然朝廷依旧没有粮草运来,可是有北疆百姓贮存的地瓜,足以果腹度过这个冬天。
如果不是地瓜不适合充当军粮,或许此次北征又将是另外一副结果了。
站在柳明志两侧的云阳,南宫晔两人神色带着难以言说的惆怅。
“柳帅,看开点吧,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柳明志轻轻地瞄了云阳一眼:“看开,说的容易,可是真正的看开哪有那么容易。”
“本王先是陪睿宗励精图治奠定了国之根基,令大龙再现盛世场景,可是天不遂人愿,睿宗励精图治,毕生所愿就是能够一统天下。”
“可是老天却没有给睿宗机会。”
“先帝继承睿宗遗愿,盛世明君之态刚刚展开却丧命于乱臣贼子之手,英年早逝。”
“陛下登基为帝,如今却............”
“唉,十年如一日的辛苦,一朝付之东流,本王现在是五味杂陈,思绪万千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这位辅政大臣,就不想知道朝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云阳默默的点点头:“安置好兵马,回京看看吧。”
“老夫乏了,就先回去歇息了。”
云阳一走,南宫晔神色低沉的拍了拍柳明志的肩膀,这位昔日的国舅,此刻也不知道该跟柳明志说些什么。
“柳帅,老夫斗胆僭越代替朝廷给你赔不是了,老夫也没想到万事俱备,大局已定的情况之下会出这么档子事,看开点吧。”
“老夫也先回去了。”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迎着城墙之上的风雪一动不动的站着,望着城外银装素裹的美景。
直至夜幕降临,柳明志都纹丝不动的伫立城墙之上。
是夜,风雪一夜未曾停息。
柳明志也在城墙之上静静地站了一夜。
天色大亮,宋清,程凯等人急匆匆的登上城墙,望着犹如雪人一般的柳大少急忙走了过来。
“大帅,你不会一夜都站在城墙之上吧?昨夜的风雪可是彻夜未停啊。”
柳明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随意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积雪,望着宋清等人担忧的脸色,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战报策呢?”
宋清急忙从身边的亲卫手里接过几本厚厚的文策递到柳明志的手里。
“全都统计好了,共计十一万四千六百一十二人,末将已经连夜带着弟兄们将战亡的弟兄们给厚葬在了城西马鸣坡的原野之上,弟兄们第一次赴北便驻扎在那里,算是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吧!”
柳明志接过文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径直朝着城墙之下走去。
“点齐我中路所有兵马,去给弟兄们送行。”
“末将得令。”
小半天后,二十万兵马站在银装素裹的原野之上,目光沉重的望着眼前的十一万个新起的坟堆。
不少坟堆已经堆积了厚厚的积雪。
柳明志捧着基本厚厚的文策眼眸猩红的站在雪地中环视着一眼不见边际的坟堆,缓缓地打开了第一本花名册高声诵读了起来。
“冯大刚,吴长安,沈二宝,马全有.................”
从天色见亮,一直到天色黯淡,柳明志嗓音嘶哑的合上了最后一本花名册递给了宋清。
“杜......杜宇,取酒来。”
“是!”
柳明志接过杜宇递来的酒坛,拍掉上面的封泥缓缓地倒在地上。
“弟兄们,柳明志跟二十万弟兄们给你们送行来了。”
“喝了这坛酒,便上路吧!”
“柳明志给你们行礼了,恭送诸位弟兄。”
柳明志一马当先的对着十多万坟堆单膝跪了下去,身后的二十万将士紧随其后动作整齐划一的跪了下去。
“吾等恭送兄弟!”
“吾等恭送兄弟!”
“吾等恭送兄弟!”
柳明志起身,望着身后随风飘扬的柳字帅旗,缓缓地抽出天剑走了过去。
在刚刚起身,尚未不知情况的宋清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帅旗拦腰斩断开来。
绣金线旌旗直直的倒了下来。
宋清等人脸色大变,急忙朝着柳大少簇拥了过去。
“大帅,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你的帅旗啊!”
“大帅,你疯了,这是三军将士的魂魄,你砍了它作甚?”
柳明志微微用力,将宋清几人震了出去,一剑斩下旌旗挑在了手里细细的端详了片刻。
在二十万人愕然的目光中,柳明志攥起帅旗朝着坟堆抛了过去。
“弟兄们,留着它裹身御寒。”
“能给你们御寒,是它的荣幸。”
“宋清听令!”
“末将......末将在。”
“找北疆最好的匠师,挑上等山石立碑一面。”
“正面上书,山河已无恙,国泰民安康。”
“背面上书,文官下车,武将下马,八个大字。”
“以本王制令昭告北疆二十七府官员百姓,行经此处着,当行大礼。”
“违令者斩立决!”
“以告慰弟兄们守土戍将,为国捐躯的在天之灵!”
“得令!”
柳明志祭拜完了此次战死的中路大军所有将领,回府沐浴更衣之后煮了一壶酒水在凉亭独饮了起来。
齐韵众姐妹从姑墨蓉蓉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理解夫君为何会会坐在亭中自斟自饮了,皆赖于一个愁字。
众女商议了一下,本想上前开解开解夫君,最后却被齐雅给劝了下来。
齐雅知道这个时候夫君最需要的不是姐妹们的开解,而是安静。
只有静下心来,夫君才能彻底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好好的回想一遍,自己姐妹几人去了非但不会令夫君解开心结,只会加重他心底的压力。
天色彻底的昏暗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大雪刚刚停了下来,夜幕降临的时候天上又飘零起了晶莹的雪花。
飘落王府中的雪花被屋檐下通明的灯笼照耀的美不胜收,令人目不暇接。
柳明志静静地望着再次飘落的雪花,将最后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柳明志拿起一旁的天剑佩戴腰间披上自己的大氅朝着府外走去,一直关注着夫君的众女见状刚想追上去。
齐雅淡笑着摇摇头,伸手拦下了众姐妹。
“让夫君去散散心吧,咱们帮不了他什么的。”
众女犹豫的点点头,辞别齐雅,叹息着挑起灯笼朝着自己的庭院走去。
夜色彻底笼罩大地,空中飘着鹅毛一般的大雪,一人披着玄色大氅,扶着剑柄出了颍州城门,迎着满天飞雪缓缓的朝着城外山海关徒步赶去。
正是喝完酒出府没有多久的柳大少。
几炷香功夫,柳明志驻足鹰嘴岩上对着周围眺望了起来。
黯淡的夜色中,鹰嘴岩西北的崖洞下传出明晃晃的光芒,被晶莹的雪花映射的无比清晰,触目可见。
柳明志走下鹰嘴岩缓缓地对着火光走了过去,他已经认出了火光的位置正是自己与女皇对赌的前一夜,自己二人休息的地方。
既然如此,洞里点燃篝火的人也只有女皇母女俩。
柳明志慢慢的靠近山洞,已经可以听到了小可爱不停抱怨的声音。
“这都一天了,爹爹怎么还不来,他是不是把月儿给忘记了?”
小可爱的话音一落,女皇轻灵的声音继而传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次了,月儿你不烦娘亲都听烦了,这句话你都说这么多次了,你就那么在意你爹来不来吗?”
“娘亲若是不在意,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月儿已经将这句话说一千一百二十次了。”
小可爱的反问令女皇沉默了下来,洞中再也没有女皇说话的声音传来。
柳明志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朝着洞中钻了进去。
“月儿,婉言!”
“爹爹,你终于来了!”
女皇望着柳大少钻入洞中的柳明志,皓目中闪过一抹激动,最终隐退了下去。
“来了,都是月儿非要等你,不然的话,朕早就回国了。”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能出来聊聊吗?有些话不吐不快!”
女皇犹豫了一下,默默的点点头,起身朝着洞口走来。
“爹爹,娘亲,月儿也去。”
柳明志从怀中取出一块油纸丢给了小可爱:“月儿,爹跟娘亲有事情要谈,这是爹爹给你带的酱牛肉,趁热吃了。”
小可爱看着手中香喷喷的酱牛肉,不情愿的点点头,又对着篝火坐了下来,望着老爹还有娘亲的背影,捏起切好的酱肉大口撕咬起来,发泄着对老爹的不满情绪。
夜色深沉,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明志两人脸色平淡如常的钻进洞中,望着抱着酱牛肉,躺在名贵地毯上已经陷入沉睡的小可爱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说了这么长时间。
柳明志看着小可爱嘴角流出的口水,宠溺的笑了笑,朝着小可爱走了过去,给篝火加了些干柴,柳明志和衣躺下,将小可爱搂入怀里也安歇了起来。
女皇见状没有说什么,坐在了一旁,抱着膝盖怔怔的盯着篝火出神起来,脑海中回想着方才自己跟柳明志在鹰嘴岩上的谈话。
婉言,倘若我帮助金国统一天下,我若是不交出我的兵权,你能容我吗?
婉言可以容你,但是婉言想知道为什么?
只有我不交兵权,我才能保证大金一统天下之后,不会对我大龙的百姓做出不公平的行径,不会将我大龙百姓看的低于你们金人益的呢过。
倘若手里没有兵马,我用什么保证天下一统之后,除你跟月儿之外的金国人是否会对我大龙百姓视如亲兄弟呢?
一旦发生了争斗,我用什么保证我大龙百姓的可以获得与金人平等的权利呢?
凭我跟你的关系?凭我跟月儿的关系?还是凭借我是昔日的大龙并肩王?
婉言懂了。
柳明志再问,我不交兵权,你能容我,金国满朝文武能够容我否?
女皇沉默了,脑海中反复思索着柳明志的问题,柳明志若是帮助自己统一了天下,手中几十万兵马的大权在握,自己可以容他,但是金国满朝文武会容他吗?
应该说会放心吗?放心一个昔日的大龙并肩王吗?放心一个手握几十万重兵的并肩王吗?
柳明志始终不是金国人,一个不是金国人的归降臣子手握几十万骄兵悍将,却不能交出手中的兵权,只怕没有哪个金国的朝臣会毫不在意。
他们会思索柳明志不交兵的原因。
远的不说,仅仅是自己的皇叔这一关便过不去。
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一统天下之后的内斗,柳明志与金国满朝文武的内斗。
容.......容不下!
我再问你,我倒戈相向助你,在大龙百姓眼中,便是叛国投敌的奸贼,一旦因为兵权之事,我与金国满朝文武针锋相对,你说一旦起了兵戈,大龙百姓还会将民心向与我吗?
只怕到时候别说助我了,柳明志被你们金国人宰了,百姓们反而会拍手称快。
因为我是叛国投敌的乱臣贼子。
我再问你,一旦我与金国朝臣的争斗失败了,你能在金国满朝文武的手中保住我吗?
最重要的是,你真的能容忍一个超脱你掌控之外的人吗?
别急着回答我!
回答这个问题前,你先想想隆多的事情吧。
因为统一天下之后,你不但是婉言跟月儿的母亲,还是金国的皇帝。
大龙昔日的几十万齐心协力的骄兵悍将,多么不稳定的因素啊,一旦出了变故,可以轻易的动摇国之根基的存在。
坦白的说,柳明志从未怀疑过完颜婉言对柳明志的心意,但是也从未小觑过金国女皇为国为民的手段。
你跟韵儿她们全然不一样!
柳明志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你不但是婉言跟月儿的母亲,还是金国的皇帝。
你不但是婉言跟月儿的母亲,还是金国的皇帝。
你不但是婉言跟月儿的母亲,还是金国的皇帝。
“朕还是皇帝!”
“唉........”
夜尽天明,天色大亮。
“爹爹,月儿还能去大龙找你吗?”
“随时可以来,爹爹等你!”
柳明志望着小可爱盯着自己恋恋不舍的目光,轻轻地挥挥手转身朝着颍州城赶去。
颍州并肩王府门前,柳明志望着快马加鞭驰骋而来的宋清等人。
“都到了!”
“吾等参见大帅,不知大帅传唤有何吩咐?”
“回京!”
宋清等人一愣,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现在回京?雪还没有停呢!”
“不停便不停吧,尔等随本帅风雪入京城!”
“吾等得令,敢问大帅要召集几万弟兄相随?”
“几万?那就引起动乱了。”
“清君侧,三百铁骑足以。”
柳明志班师回朝,大龙所有的兵马撤回山海关以南驻守,宣示着三国的第三次国战再次告终。
茫茫草原,一望无垠。
整个草原已经被连日以来断断续续飘落的鹅毛大雪覆盖开来,万里积雪,白茫茫一片,天地一色。
呼延筠瑶临时选定的王庭驻扎营地之外,呼延筠瑶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弯下柳腰抓起一把积雪揉搓了一下转身看向一边独臂静立不动眺望远方的二哥呼延玉。
“狼神保佑,这场雪来的可真是及时,你觉得呢二哥!”
呼延玉默默的摇摇头:“救了突厥的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冬雪,而是因为大龙粮草不足,以及咱们自断手臂的决策。”
“如果大龙的粮草充足,你觉得凭借现在积雪的厚度,能抵挡得住大龙继续北伐的决心吗?”
“柳兄弟领兵百万,北出边关,为的就是一统天下,为了这个目的,他没少花费心思,小小的积雪,是断不了他的决心的。”
呼延筠瑶闻言,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可惜咱们的冶炼技术太过拙劣,否则的话,兵备相当的情况下,咱们有何至于被大龙的兵马给追着打。”
“从火炮出现的那一刻起,咱们骑兵的优势已经全然不在了。”
“有时候小妹真的想不通,同样都是恩师............”
“报,卑职安答尔参见大可汗,参见王爷。”
呼延筠瑶转身看着疾奔而来的突厥斥候,脸色威严了起来,全身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讲!”
“回禀大汗,卑职奉命率领勇士们侦查苏罗河以南草原全境,已经看不到任何敌军的踪迹了,茫茫草原之上只有一片雪白,大龙敌军已经全部撤离出我突厥南境班师回国驻扎了。”
“如今我突厥各个部落,完全可以再次迁徙回去咱们以前预定的牧场。”
呼延筠瑶美眸中的喜意一闪而逝,对着斥候微微颔首:“本汗知道了,你先将这个消息传给各个部族的首领悉之,让他们不必再担心大龙兵马还会去而复返了。”
“领命,卑职告退。”
呼延筠瑶望着斥候远去的背影,转身朝着王帐的方向走去。
“二哥,虽然本汗不想承认,但是小妹还是想说,小妹如今越来越佩服老女人了。”
“或许她在领兵打仗之上的天赋不如小妹,但是对于权谋方面来说,小妹跟她比还远远不是对手。”
“对于洞悉人心的方面,小妹更是差她太多了。”
“不得不承认,老女人确实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
“金国当年因为威赫兵祸的原因,弊端数不胜数,然而老女人登基为帝之后,金国越发的蒸蒸日日,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小妹想,也许该抽出个空闲的时间去金国拜谒老女人一次,请教一下对于政务的处理。”
“虽然金国在兵力方面略低咱们一些,可是咱们的基础国力太差了,别说是大龙了,就连金国都将咱们甩了一大截。”
“金国已经学习大龙耕种桑梓,自给自足百年,咱们突厥的臣民如今还要靠放牧度日,一旦碰上雪灾,牛羊冻死,对咱们突厥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小妹这几日思来想去,决定效仿大龙,金国来上一场变法,结束咱们突厥这种四海为家的游牧生活。”
“小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章程,具体步骤小妹还在整理之中,到时候一旦确定下来,小妹希望二哥你能够在小妹身边鼎力支持小妹的变法之举。”
呼延玉愣愣的看着小妹呼延筠瑶远去的倩影,经历这次国战之后,小妹似乎变了不少,变得开始正式突厥的不足之处了。
呼延玉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跟了上去,小妹既然想变法图强,自己这位亲哥哥怎么能够不鼎力相助呢。
小半天过后,呼延筠瑶的汗帐之中,呼延筠瑶静坐简易的桌案前,玉手中毫笔不停的在宣纸之上挥写着自己暂时想出来的一些具体变法步骤。
而呼延玉则是轻轻地徘徊者,口中轻轻地叙说着什么。
呼延筠瑶静听着二哥的建议,偶尔停笔静静地思索一会二哥方才说的话语,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兄妹俩集思广益,齐心协力之下在短短的半天时间便书写了一叠厚厚的内容搁置一旁。
呼延筠瑶举起手中的毫笔准备重新蘸墨,王庭营地中骤然传来了浑厚的号角声,打破了冰天雪地之中的宁静。
呼延筠瑶皓腕一僵,俏脸愕然的朝着王帐外张望了过去。
呼延玉急忙朝着王帐外跑去。
“警示号角,肯定出大事了,难道大龙兵马去而复返了?”
呼延筠瑶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毫笔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兄妹俩刚刚跑出王帐,便见到刚刚平静没有几日的王庭营地霎时间马蹄翻滚,旌旗飞舞,数万王庭部众挥舞着兵刃在营地中驰骋起来,朝着营地外奔袭而去。
动作不可谓不迅速,但是隐隐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
纵马提刀冲出营地外几乎全部凭借他们的本能。
大将军拔汗那手持弯刀,身背特质的突厥弓弩徒步朝着呼延筠瑶兄妹奔跑了过来!
“大汗,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营地中会响起警示号角,难道大龙兵马去而复返,又来围杀了?”
呼延筠瑶愣愣的摇摇头:“本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明白因为何事吹响了预警的牛角号!”
“斥候汇报,大龙的兵马早已经全军撤离了我突厥南境,如今草原之上已经没有一支大龙的兵马了!”
“可是这号角乃是敌情预警啊。”
拔汗那一愣,诧异的看着神色茫然的呼延筠瑶。
“大汗都不知道?臣先去将防护王庭的观察手找来,看看他们为何吹号预警。”
“也好,速去。”
“拔汗那,还是本王去吧!”
“如此更好,王爷轻功奇绝,确实比末将去更加快捷。”
呼延玉对着小妹示意了一下,身形飞身而去,一跃数丈朝着迎敌观察手的垒台飞奔而去。
盏茶功夫左右,呼延玉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突厥人飞奔而来,停到了呼延筠瑶的面前。
呼延筠瑶美眸威严的望着脸色发白的突厥人。
“哒录,没有本汗的吩咐,你为何要吹响预警号角?”
“回禀大汗,卑职来不及通知大汗。”
“颜玉王妃统领达达部,可顿部,篾子部,咄陆部,沙羊........一十八大小部落二十多万左右的兵马正火速朝着王庭的位置奔袭而来。”
“顿贺尔前去询问情况,直接被射雕手射杀马下了,卑职观察到情况不对,急忙纵马奔袭了回来,若不是顿贺尔及时报警吹号,卑职险些也回不来了,颜玉王妃距离王帐位置已经不足二十里了。”
“卑职只能斗胆刚回大营就吹号预警了。”
呼延筠瑶俏目惊疑的看着哒录发白的脸色,急忙转身看向了一旁同样脸色发怔的呼延玉。
“嫂..........颜玉麾下为何还有这么多的兵力?她麾下的一十八部落为何没有被大龙的兵马冲散的四分五裂,还是完整状况?”
呼延玉茫然的摇摇头:“敌军来的太过迅速,各个部族早就陷入了混战,颜玉那边的情况臣也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
呼延筠瑶微微眯起美眸,惊疑的眺望着西南方向。
“没有本汗的允许,率领一十八部落二十多万兵马朝着王庭奔赴而来,这是带着不臣之心而来呢!”
呼延玉哑口无言,因为他脑子里现在也是一片混沌。
呼延王庭七万多本部兵马冲出大营之后,马上施展出精湛的骑术,在雪地之上守护着身后的营地迂回奔袭起来。
然而几刻钟过去了,几万人不明所以的放低了奔袭的迂回奔袭的速度,目光迷惑的环视着周围白茫茫一片的冰天雪地。
除了雪还是雪,根本没有任何别的踪迹出现在营地周围。
既然如此没有任何敌人的踪迹出现,营地中为何会传出敌情预警的牛角号声?
几万人摸不着头脑,不少相熟的首领缓缓停下碰在了一起。
“鲁尔首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半天了,别说敌人了,连个鸟影子都没有看到,没有敌人,大汗好端端的让勇士们吹预警号角干什么?”
“塔塔里将军,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听到敌情预警号角声,我还以为大龙的兵马又围杀过来了呢!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传令可可顿部的勇士们上马冲杀了出来保护营地的安危。”
“我给你一样一头雾水,奔袭了半天勇士们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我们这边也是不知道什么情况,骑马就出来迎敌了。”
慢慢的大小几十个首领逐渐的聚集到了一起,纷纷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出来迎敌完全是因为号角声导致。
几十个首领还没有摸清情况,王庭营地周围四面八方的突厥斥候马不停蹄的朝着大营奔袭而来。
“颜玉王妃率领二十多万兵马正火速朝着王庭营地奔赴而来,不足十五里!”
数个斥候呼喊的内容几乎一致,在几十个首领惊愕的神色中马不停蹄的朝着营地王帐的方向疾奔了过去。
呼延玉听着营地外逐渐平复的马蹄声,紧皱着眉头看着攥着拳头有些发颤的小妹。
“大汗,现在先别管颜玉的来意是善是恶,为今之计咱们必须马上拔营迁徙北撤,哪怕是一场误会,你都不能继续待在王庭之中了。”
“如今逃出大龙敌军北撤各部落的兵马不在咱们王庭周围驻扎,短时间根本联系不到他们前来聚集,一旦颜玉来者不善,你继续待在这里只会白白的送死。”
“如今咱们本部的兵马只有七万人,根本阻拦不住二十多万兵马。”
“撤吧。”
呼延筠瑶美眸中露出一丝伤感之意:“你觉得颜玉会给咱们撤离的机会吗?只怕现在二十多万大军已经从四面八方展开包抄合围之势朝着咱们王庭营地奔赴而来了。”
呼延筠瑶话音一落,一个个突厥斥候勒紧马缰紧紧地停在了呼延筠瑶面前。
“启禀大汗,颜玉王妃五万兵马从西方朝着王庭奔袭过来了,不足十里!”
“启禀大汗,东方也有颜玉王妃的兵马!”
“启禀大汗,南方也有兵马!”
“启禀大汗,北方也有兵马!”
斥候你一言我一语的汇报印证了呼延筠瑶的猜测,王庭已经被包围了,等拔营完毕,大军早早地就该赶到了,想撤几乎没有任何机会了。
不拔营收拾物资直接撤离现在的营地,冰天雪地之中几乎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早晚都要饥寒交迫的死在草原之上。
纵然呼延玉带领小妹逃了出去,可是一旦颜玉灭了王庭兵马昭告草原。
一边是孤家寡人的呼延筠瑶,一边是手握重兵的颜玉王妃,那些被打散的部落最终会依附何人几乎没有任何的悬念。
纵然有些许的部落死忠与小妹,可是这样的部落又能有多少呢?
呼延玉看着小妹失魂落魄的神色趔趄了两步,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呼延筠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颜玉迟迟不愿交出当年父王赐给她的兵权,本汗就知道早晚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将时机把握的这么准。”
“罢了,时至今日,只能大大方方的出去等候颜玉到来了,是敌是友等见到了颜玉就一切都明了了。”
呼延筠瑶说完,便径直朝着营地外走去
呼延玉木讷的点点头,神色低沉的跟了上去。
日头高升,照耀着晶莹的积雪,美轮美奂的样子令人目不暇接,可是却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些美景。
终于,王庭营地四方开始出现了四条黑线,打破了上天送给突厥王庭的美景。
积雪被马蹄践踏开来,混合着泥土一点点的变成了泥浆。
呼延筠瑶静立营地外,眺望着西方一个冲着营地纵马驰骋而来的倩影。
感受着周围部众们慌乱的举动,呼延筠瑶默默的叹了口气,对着一边的呼延玉点点头。
“咱们过去吧!”
“不行,你的安全事关突厥............”
呼延筠瑶抬手打断了呼延玉,莲足转动环视着周围从四面合围过来的二十多万兵马苦笑了一声。
“安危?二哥,现在咱们还有得选吗?”
呼延玉沉默了下来,现在的主动权已经完全不在己方的掌握之中了。
良久之后,呼延玉抬手扶了扶背后的朴刀,对着呼延筠瑶微微颔首。
“二哥护你过去,一旦颜玉想要伤你,先踩着二哥的尸体过去,以二哥的实力,只要距离允许,瞬间便可挟持颜玉,到时候咱们兄妹见机行事。”
“二哥,别傻了,你跟颜玉虽然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但是你的实力她最清楚不过了,既然如此她岂会没有防备。”
“她身边肯定招揽了不少的高手保护她的安危,你的冲动反而会成为她名正言顺的理由,千万别轻举妄动。”
“唉........先过去吧,看看颜玉到底想干什么吧。”
呼延玉脸色怅然的点点头,虽然他心里早就清楚,颜玉下嫁给自己乃是别有用心,可是自己一直在暗中防备与她。
奈何千防万防,最终还是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很多年前,呼延玉不是没有除去颜玉的心思,可是考虑到颜玉金国长公主的身份,一旦颜玉死在突厥,突厥不给金国一个交代,到时候只怕会与金国交恶,一旦大龙趁势出手,突厥将会夹在中间腹背受敌。
加上后来颜玉并未表露什么不轨的行为,又与自己私下里结拜兄妹,本以为颜玉对突厥已经有了归属感,可是......现在这种局面,还说什么可是啊!
呼延筠瑶在呼延玉的守护下,停在了颜玉二十步的位置,静静地望着骑在马上脸色复杂的颜玉。
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二十多万突厥兵马,呼延筠瑶淡笑着望着颜玉。
“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本汗似乎没有传令嫂子领兵前来王庭汇合吧,如此,不知嫂子意欲何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