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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玉听着呼延筠瑶隐藏质问的话语,脸色有些复杂,感受到呼延玉盯着自己痛惜的目光,颜玉心里起了波澜,有些不敢去直视结拜大哥的眼神。

    颜玉脑海中浮现起十年前那个身披袈裟的身影,默默的叹息一声,抬首直直的望向盯着自己的呼延筠瑶。

    “夺权!”

    呼延筠瑶一怔,美眸微眯了起来。

    “嫂子倒真是敢作敢当的女中豪杰啊,连一些虚以为蛇的虚伪之词都省了,直接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本汗还以为嫂子会说什么本汗连年征战,导致我突厥臣民死伤惨重,打算自立为王,讨伐本汗这位无道昏君之类的正义之言。”

    “看来本汗小看了嫂子的魄力。”

    “不愧是金女皇一母同胞的金国长公主,果真巾帼英雄也。”

    颜玉略过呼延玉的目光,默默的看着呼延筠瑶清冷的目光。

    “小妹,不要怪我,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十一年了,我不想错过这一次机会。”

    “十一年了,原来嫂子竟然隐忍了这么久,人生有多少十一年啊,当年你奇谋百出帮助父王壮大呼延部落,本汗就知道你所图不小,后来你迟迟不愿交出父王赐予你的兵权,本汗就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天,只是本汗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更没有想到,嫂子把握时机的本领如此之强,简直是令小妹大开眼界。”

    “看来本汗这六尺之躯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却要在今日死在自己的臣民手中了!”

    “真是天道无常啊!”

    呼延玉朝前两步,将小妹护在了身后,目光紧紧地盯着颜玉:“颜玉,自你来了突厥,呼延玉待你不薄,你手握重兵,大汗更是从未逼迫你交出手中兵权,虽然偶有提及,可是却并未强迫过你什么。”

    “呼延玉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做出弑君造反的行径。”

    “呼延玉昔年相交满天下,自以为见多识广,可是今日你让呼延玉刮目相看了,呼延玉竟然会与你这等狼子野心之流结拜兄妹,实乃眼瞎。”

    颜玉脸色动容的看着神色悲痛的呼延玉:“大哥,小妹........小妹........”

    颜玉一语停顿下来,久久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语。

    贝齿紧咬,颜玉美目中闪露一抹坚毅的目光:“大哥,别怪小妹,小妹从无问鼎天下之心,只想完成昔年的一桩心愿。”

    “等小妹一统天下,打造一个没有战乱的太平盛世,一定会将属于小妹筠瑶的东西如数奉还。”

    “如今小妹只有对不起了。”

    “心愿难了,小妹纵然是死也不瞑目。”

    “大哥,筠瑶妹妹,束手就擒吧,我不想伤你们性命,别白白的挣扎了,你们反抗,只会白白的令七万王庭的勇士战死在这片土地之上。”

    呼延玉缓缓地抽出背后的朴刀,将呼延筠瑶护在了身后。

    “想要伤可汗一根毫发,先踩着呼延玉的尸体过去。”

    颜玉望着呼延玉决然的神色,贝齿紧咬着樱唇,一抹鲜血顺着颜玉的嘴角流下,滴在了胸前雪白的绣袄之上。

    “二哥,原谅小妹,如有来世,小妹当牛做马给你们赔罪。”

    颜玉转头对着周围十多个骑在马上,与突厥人长相有着明显区别的壮汉挥了挥手。

    “拿下,不准伤害他们兄妹的性命。”

    “得令!”

    “孛儿帖,传令三军,一旦王庭兵马动手,马上冲杀过去。”

    “得令!”

    呼延玉凝望着十多个朝着自己飞扑而来的壮汉,脸色微微惊变,横刀入鞘一把抄起小妹的柳腰朝着身后飞退而去,等距离差不多之时,松开了小妹的腰肢迅速抽出背后的朴刀顺势横斩了过去,一道凌厉刀气直接朝着十几个高手的面门斩了过去。

    十几个高手脸色一变,急忙凌空翻转躲避这道刀气,落地之后心有余悸的看着呼延玉手中的朴刀。

    虽然知道呼延玉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呼延玉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随意一刀便凝聚出刀气斩杀过来。

    “弟兄们,四面合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只有一只手,还要照顾突厥的大汉,咱们分开上。”

    呼延筠瑶脸色微变,对着不远处的兵马打了个手势,数百道身影从王庭营帐内激射而来,朝着颜玉麾下的十多个高手迎了过去。

    颜玉见状,脸色并没有多少惊讶之色。

    轻轻地过拍了拍玉手,身后的兵马中再次飞跃出一批远超王庭里那些人数的高手朝着呼延筠瑶兄妹合围了过去。

    两军兵马尚未交锋,不大不小的场地之上瞬间上演了一场刀光剑影的拼杀。

    呼延玉应顾不暇,只能用内力凝结罡气,护着小妹缓缓地后退而去。

    “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

    互相攻杀的双方高手忽然听到一声佛号传来,好像从四面八方朝着中间汇聚而来。

    “诸位施主,不妨给小僧一个薄面,停手言和如何?”

    然而两方人命令在身,自然不可能听从一个和尚的话语,虽然这个和尚好似内力深厚,是个大高手。

    “他妈了个巴子的,给脸不要脸是吧!”

    “沙和上,躲远点,小心一会溅你一身血。”

    “不动明王镇魔印。”

    随着话音一落,一道真气凝结的大手印直接笼罩在数百高手的头顶横拍了下来。

    眨眼之间,数百高手直接被震飞出去,脸色绛红的捂着胸口,目瞪口呆的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战场中央,一个穿着白色袈裟的青年僧人。

    虽然没有受很重的伤,可是一招震退百人,这个和尚到底是什么实力?

    呼延玉怔怔的看着那个静静地望着骑在马上的颜玉,眼神又是愧疚,又是柔情的青年僧人。

    “真气凝实,已入臻化境,其威力不下于当年的那一招凌空飞射而来的天剑,这是先天高手啊!”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年轻的先天高手了。”

    风声,旌旗飘动的声音,马蹄声一切都消失了。

    对于颜玉来说,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万籁俱寂,满目全是那个站在二十步之外,神色满怀愧疚的僧人。

    目中无别人,四下皆是你。

    颜玉美眸中凝现出一抹水雾,樱唇颤动着看着僧人。

    “小.......小和尚,是你吗?”

    “阿弥陀佛,颜玉施主,十一年了,可还安好?”

    “小和尚,真的是你!你终于来找我了!”

    “阿弥陀佛,贫僧了凡,见过诸位施主。”

    了凡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对着颜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起数月前自己在江山与一个不修边幅的老道士的谈话。

    “小秃驴,你与那位姑娘本该双宿双飞,奈何你执念太深误入歧途。”

    “常言道,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你们这些秃驴,张口闭口我佛慈悲。”

    “难道佛的慈悲,就是毁人姻缘,将一对天作之合的姻缘给活活的拆散开来,天南地北不得相见?”

    “如此若是慈悲为怀,倒真是让老道开眼了。”

    “善了个哉的,这种事也就你们心中的佛祖能干得出来。”

    “但凡是个人都干不出来。”

    “怪不得称为佛,跟人沾边的事情他是一点不干啊!”

    “你出世入世,不过是为了立地成佛。”

    “可是佛是什么你可曾想过。”

    “老道虽是道家之人,也知道几句佛家真言。”

    “无我相,无众生相,众生皆佛。”

    “小秃驴你也是芸芸众生之一,既然佛曰众生皆佛。”

    “你本就是佛,何必成佛?”

    “你的一切所作所为,皆因执念太深,误入歧途。”

    “你的佛不在寺庙,而在你的心里。”

    “你心里的人,才是你的佛啊。”

    “去吧,去寻你心中的佛吧。”

    “前辈,难道小僧真的错了吗?”

    “错的离谱啊。”

    “百善这个老秃驴,就会干点跟人不挨边的事情,好好的一对有情人,愣生生的给拆散了十一年之久。”

    “去吧,去晚了,你身上就要背负一个终生洗刷不清的冤孽。”

    了凡缓缓地睁开了眼眸,柔和的看着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自己的颜玉,缓缓地解下了身上的袈裟,将脖子上的佛珠以及念珠径直丢在了地上。

    “颜玉,了凡让你久等了,跟我走吧。”

    “小和尚,你的禅不是天下太平吗?颜玉姑娘还没有送给你一个太平的天下。”

    了凡转动身子,环视着周围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场景。

    “小......了凡的禅错了,有你的地方,才是天下太平,你愿意跟我去浪迹天涯吗?了凡愿意用余生补偿当年的错误。”

    颜玉娇躯一颤,翻身下马怔怔的朝着了凡走了过去。

    “你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了凡身上别无长物,许不了姑娘荣华富贵,只有陪姑娘浪迹天涯,了此一生,不知姑娘愿意否?”

    颜玉颤巍巍的抬起玉手轻抚着了凡的脸颊,触感真实令颜玉手臂一颤:“真的是你,不是做梦,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回来找颜姑娘了。”

    “了凡回来了,了凡回来了。”

    “你愿意跟了凡走吗?”

    颜玉美眸之中顿时流出了两行清泪,不停的点头。

    “愿意,颜姑娘愿意跟你走。”

    “万水千山,颜玉都愿意陪你去看。”

    “你等一下。”

    “好!”

    颜玉擦拭了一下香腮上的泪痕,缓缓地朝着呼延筠瑶走去,望着呼延玉紧张的目光,颜玉苦涩的一笑,从怀里取出了三块兵符,抓起呼延筠瑶的玉手塞了进去。

    “小妹,对不起,虎符是该物归原主了,原谅姐姐之前的行为,对不起。”

    呼延筠瑶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兵符:“你.........你竟然如此轻易的放弃快要唾手可得的天下?”

    颜玉目光愧疚的抬手轻抚了一下呼延筠瑶的脸蛋,转头朝着不远处的了凡望去。

    “姐姐从来没想过天下,说什么荣华富贵,姐姐都不在乎。”

    “他才是姐姐的天下。”

    呼延筠瑶看了看不远处的了凡,又看了看自己的二哥:“你...........”

    “小妹,姐姐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姐姐。”

    “你............你说!”

    颜玉回头望了一眼那些不知所措的首领:“饶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也是迫于无奈才跟着姐姐起兵夺权的,他们的家人都被姐姐软禁了,这些都是姐姐的错,希望你能宽宏大量饶他们一命。”

    呼延筠瑶望着手中的虎符,再看看那些慌乱的各部首领目光有些犹豫。

    最终呼延筠瑶望着颜玉从来不曾露出过的柔和目光,轻轻的点点头。

    “本........小妹答应你。”

    “多谢!”

    “大哥,多谢十一年来的照顾,小妹要走了。”

    “希望你跟她早日修成正果,咱们有缘再会。”

    颜玉轻轻地挥着手,朝着了凡走了过去。

    “小和尚,万水千山颜姑娘陪你去看。”

    了凡重重的点点头,牵起颜玉的皓腕朝着远处走去。

    “沙和上,告诉佛。”

    “了凡悟了,不回去了。”

    “小秃驴,让本姑娘等了十一年,你要怎么补偿我?”

    “颜玉说怎么补偿便怎么补偿?”

    “背本姑娘,背着我去咱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好!”

    “背起是山,放下是禅。”

    “颜姑娘便是了凡的禅,阿弥.......他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还俗了,佛个大头鬼。”

    “喝酒吃肉去,不过得颜玉你请客才行!”

    “凭什么本姑娘请,你还欠我一个金的糖葫芦呢!”

    “唉,当年糊涂,不知软饭香啊!”

    呼延筠瑶愣愣的看着有说有笑远去的两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二哥呼延玉。

    “二哥,你就这样干看着?她可是你的王妃啊。”

    呼延玉望着小妹手中的虎符眉头一挑:“是不是王妃你还不清楚吗?再说了,我也打不过那个秃驴啊。”

    “况且我只拿她当结拜义妹看待,从未动过丝毫的男女之情,见她笑的那么高兴,当大哥的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大哥是弱水千三,只取一瓢,心有所属,再难动情。”

    “我可不像柳兄弟那么花心,处处留情!”

    “你懂什么,师兄那是多情而不滥情。”

    “得,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是你这出的也太过分了吧,柳兄弟完全就一个色痞,你哪里觉得他好了!”

    “本汗乐意!”

    “唉,二哥,你什么时候去见她?”

    “再说吧,别忘了你答应颜玉的事,饶了他们,我先回去了。”

    呼延筠瑶看着二哥有些落寞的背影,俏目怔怔的望着消失在雪野之上的两道人影,低头望着手中的兵符出神起来。

    爱!

    真的可以让人放弃一切吗?



    大龙永平元年十二月初六。

    柳明志以及宋清等二十三位将领率领麾下三百铁骑终于迎着风雪奔赴到了大龙京师。

    将三百铁骑安置在城外的驿站中,‘吩咐’驿站官员不得泄露自己的行踪,柳明志等人换掉了甲胄,穿着一袭常服缓缓的朝着城门赶去。

    柳明志等人赶到京师之时已经十二月出头,还有短短的二十多日,永平元年就要告一段落,开始掀开新的篇章,永平二年。

    十几辆不显豪奢却透露着尊贵气势的马车缓缓地停到了京师北门外百步左右,齐韵,齐雅,云清诗,闻人云舒众女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望着京城这座阔别一年之久的雄城露出了唏嘘的神色。

    眨眼间,韶华逝去,竟然又是一度春秋啊。

    离开京城之时的那一刻依稀就像昨日刚刚发生的场景。

    京师也下雪了,虽然不似北疆那样冰天雪地,积雪映衬的天地一色,但是京城的雪也不算太小,官道之上的积雪较多的地方几乎已经可以莫过马蹄了。

    齐韵众姐妹之所以跟着柳明志回来,不外乎快要新春佳节的缘故。

    想着总不能跟夫君在大年之日天南地北的分离两地,齐韵几女也收拾了行礼在三百铁骑的护卫下一同回了京师。

    柳明志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看着城门外三五成群的才子佳人出城赏雪的模样,再看看城外原野之上成群的孩童聚集一起嘻嘻哈哈的打雪仗的场景,神色既是欣慰又是伤感。

    三次国战,死伤数十万大龙儿郎,为的不就是后方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吗!

    想来战死沙场的几十万大龙儿郎在天有灵,见到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也可以瞑目了吧。

    只是看着眼前一幅盛世祥和的京师,有说有笑的才子佳人,欢声笑语的嬉戏孩童,还有人多少人记得,他们安宁平静的生活,是北疆战场几十万人用流血牺牲换来的。

    又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们现在的生活是几十万人前赴后继,浴血沙场用性命换取的。

    几十万新坟,换来了几千万百姓的繁华盛世。

    值得还是不值得?

    “大帅,到家了,咱们终于回来!”

    “终于回家了。”

    “他娘的,一路上晓行夜宿,天寒地冻的,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了。”

    柳明志看着宋清他们激动的神色,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抬手整了一下背后的包袱,这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只有十几本写满名字的花名册,全都是战死在北疆中路大军将士的花名册。

    望着宋清他们高兴不已的神情,柳明志再次默默的暗叹一声。

    “养儿当兵一纸归,壮志未酬魂先回。”

    “咱们是回来了,可是还有十多万弟兄在北疆躺着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们先回家整治一下自己的德行,等下次早朝,随本帅一同进宫面圣。”

    柳明志的话令宋清他们沉默了下来,默默的看了一眼柳明志背后的包袱微微颔首,翻身下马朝着城门走去。

    “大帅,吾等先行告退,你我来日朝会再也!”

    “慢走!”

    看着宋清他们略显沉重的背影,柳明志调转马头停在了齐韵的马车前。

    “娘子,你们先回家跟老头子还有娘亲团圆,为夫先去一趟兵部,将战亡弟兄们的花名册交给兵部录入文案库。”

    齐韵几女也听到了夫君方才跟宋清他们说的那些话,知道夫君现在的心情肯定不佳,乖巧的点点头,辞别了夫君催促下人驾车朝着城门赶去。

    等宋清齐韵他们全部进城之后,柳明志这才牵马朝着城门走去。

    “站住,身凭。”

    柳明志微微颔首,从怀里取出了柳树的身凭递给了守门将领,柳明志心里明白,自己若是取出自己真实身凭,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京城的情况自己还得亲自打探一下为好,如此一来便避免不了微服出行。

    守门将领将身凭还给了柳大少,道了一声进去吧,便朝着下一个进城的人拦了过去。

    柳明志微微颔首,收起身凭牵着马匹不疾不徐的进入城中。

    对于守门将领认不出自己的身份柳明志并不意外,自己入了庙堂一十二载,真正待在京城的日子又有几年。

    不是离京平乱,便是出征在外,是个人都能认出自己才奇怪了。

    何况京城因为李云龙他们几兄弟的举兵之举,十万禁卫军所剩不足五成,自然要招募新的兵卒补充上去。

    如今的禁卫军,只怕有一半的人都只听说过柳明志的名字,却并未见过柳大少其人。

    进入阔别一年之久的京城,柳明志目光四处打量着城中的一切。

    行人,商旅,酒楼茶肆。

    这些说熟悉不算熟悉的场景令柳大少感慨万千。

    最主要的是从这些地方可以观察出京城的近况如何。

    从行人的交谈到酒楼茶肆中传出的动静,柳明志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京城的情况也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起码朝堂之上的事情还没有波及到民间,这对柳明志来说算是一个较好的消息。

    否则,若是朝堂之上的争权夺利之举影响到了百姓的生活,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收场了。

    然而一路上转下来,所见之处也并没有柳明志以为的那般好。

    因为柳明志从人群中见到了林扬明,宋炳阁这两个当年因为薛碧竹,黄灵依两女被自己特殊照顾的负心汉老乡。

    按说因为自己的缘故,两个人的仕途早就应该终结了才对。

    可是自己方才见到两人,被一群二十多岁的士子簇拥着从一间酒楼中人五人六的走了出来。

    看其两人身上的袍服,非但没有仕途终结,反而比之以前升官了一级。

    至于那群士子,柳明志则是一个眼熟的都没有,想来是今年的恩科士子。

    而且柳明志发现了,街上的纨绔子弟似乎多了不少,所到之处百姓纷纷散作鸟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望着那群嚣张跋扈的权贵子弟少年郎,柳明志并未说什么,只是安静的从旁边走了过去。

    当年自己不也是一个嚣张跋扈,人人避之不及的纨绔子弟嘛。

    只是看着周围百姓对这群少年郎的惧怕模样,想来这些人可不仅仅只是嚣张跋扈这么简单吧。

    为了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柳明志只能装作充耳不闻的朝着兵部衙门赶去。

    至于这些嚣张的纨绔们,柳大少并不打算做点什么。

    等自己清君侧以后,他们的老子都得老老实实的,就别说这些熊孩子了。

    思索着这些,柳大少牵着风行径直来到了兵部衙门的门外停了下来。



    柳明志刚刚拴上马缰,便有衙役赶了过来,目光谨慎的盯着柳大少这个陌生人。

    “兵部衙门,闲人止步。”

    柳明志淡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枚官印托在手里。

    “户部员外郎柳树,奉代尚书任尚书命令,要将几分文书交到宋尚书的手里,烦劳小哥通知宋尚书一下。”

    衙役看了看柳明志手中的官印,又看了看柳明志的相貌,低头嘀咕了一下。

    “户部员外郎不是黄海吗?怎么又换柳树了?而且户部的官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还烦劳通报,这个任国丈到底搞什么幺蛾子。”

    衙役嘀咕了一下,对着柳明志点点头:“上官稍等,卑职这就去通报尚书大人。”

    “有劳了。”

    衙役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柳大少愣了,因为他竟然从衙役的余光中看出了一抹厌恶之色。

    只是这个厌恶之色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自己手上的那枚假官印,衙役似乎很嫌弃自己手上的这枚官印。

    自己说的官印代表着户部的官印,那么衙役的厌恶也就是因为户部的官员了。

    如今的户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老姜的致仕,任文越的接任到底将现在的户部搞成了一副什么鬼样子?

    柳大少思索间,宋煜跟在先前的招呼柳大少的衙役身后,眼神激动的疾步朝着衙门外走了出来。

    看见站在拴马桩旁边的柳大少,宋煜眼角一抖,目光中的惊喜之色不言于表。

    扫了一下周围当差的衙役,宋煜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淡然的朝着柳大少走了过来,对着柳大少微微颔首。

    “户部员外郎柳树是吧,随本尚书衙内叙话。”

    显然自己用柳树这个名字,让宋煜这位朝堂之上的老狐狸意识到了什么,柳明志恭敬的点点头,对着宋煜回了一礼。

    “下官领命,宋大人先请。”

    柳大少跟在宋煜身后走进兵部衙门,并不知道先前招呼自己的衙役对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咒骂了几句。

    “狗腿子,有你们哭的时候。”

    柳大少,宋煜两人进入宋煜的办公房之后,宋煜急忙关上了房门,拉着柳大少朝着一边的椅子走了过去。

    “快坐下,跟伯父说说北征的结果怎么样?”

    柳明志看着宋煜期待的目光,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北征大业因为粮草后继难支夭折了,如果粮草供应及时,现在我与云老帅,南宫帅他们应该已经扫平金,突两国全境了。”

    “如今只能班师回朝,将打下的疆土白白的送还回去,没有粮草,我们想驻扎那里守着打下的疆土也不可能。”

    柳明志解下背上的包袱,取出一叠战报文策递给了宋煜。

    “具体经过,伯父看了就明白了。”

    宋煜脸色怔怔的接过柳明志递来的文策,强忍着心中的遗憾,坐在椅子上翻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宋煜狠狠的将手中的文策拍在了桌子之上。

    “奸臣误国,奸臣误国啊!”

    “伯父,小侄回京之时并未告知朝廷,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先来你这里就是想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以国库目前的情况,完全可以再支撑北疆百万大军数月的粮草,为何在小侄即将大功告成之际,粮草出现了后继难支的事情。”

    “小侄北征之前,已经传书事先通知了陛下还有户部跟你们兵部。”

    “值此之际,一切事情都要为一统天下的北征大业让路,既然如此,为何还会出现这等局面。”

    “百万将士为国征战,朝廷却连所需粮草都供应不上,岂不令为国征战沙场的将士们心寒?你这个兵部尚书有很大的责任啊!”

    宋煜看着柳大少阴沉的脸色,摇头叹息了一声。

    “这些事情都跟任文越这个家伙脱不了干系啊,粮草后继难支,皆是因为国库中的银子用在了别的地方了。”

    “在你书信到来之前,已经用了。”

    柳明志眼眸骤然睁大看向了宋煜:“银子用到了别的地方了?少说七百万两银子,什么地方能用得到这么多的银子?”

    “就算是黄河以南一十五州府全部出现了天灾人祸也用不到如此之多的银子吧。”

    “唉,黄河以南没有出现大灾,可是长江以南跟江淮地区出现了涝灾了,朝廷不得不得拨出一比银子治理水灾。”

    “不过治理水灾的银子并没有花多少,真正的大头是花在了别的地方。”

    “花在了什么地方?”

    宋煜叹息了一声,目光复杂的看着柳大少:“十二月二十八。”

    柳明志目光一怔,眼中的疑惑之色不言而喻。

    “十二月二十八是什么日子,竟然会消耗如此之..........十二月二十八,难道是...........”

    柳明志说着说着愣了下来,看着宋煜无奈的目光意识到了自己十有八九可能猜对了。

    “父皇的三年大祭?”

    宋煜默默的点点头:“正是睿宗先帝的三年国丧啊,任文越也不知道跟陛下上书了什么折子,陛下竟然将国库的银子筹办了睿宗先帝的三年国丧事宜。”

    “纵然三年国丧也消耗不了上千万两的银子啊。”

    “仅仅只是国丧,自然花不了那么多的银子,可是朝廷还修缮了皇陵啊。”

    “当年武国公万步海领兵收复河朔河套两块失地,朝廷国库的银子全都力挺万步海北征大业,睿宗先帝为此连自己的陵寝修建事宜都停了下来,全力以赴支持老国公收复失地的壮举。”

    “直至失地收复,又接着三国国战,睿宗先帝直至驾崩,陵寝都只是草草竣工,可是睿宗先帝驾崩前曾召见左右宰辅,六部尚书,九大寺卿说了此事。”

    “废黜一切劳民伤财之举,节省银两,全力以赴的应对下面的国战。”

    “这才有了先帝继位,便马上开始北征的旷世之举,这都是睿宗先帝已经安排好的啊。”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陛下登基之后,不知道听信了什么谗言,竟然要重新为睿宗,武宗两代先帝修缮皇陵。”

    “百官极力劝谏,可是陛下言说,大龙以孝治国,岂能置先帝皇陵与不顾,陛下以孝之名修缮皇陵,百官也无可奈何啊。”

    “该上书的上书,该劝谏的劝谏,终究是没有拦下来啊。”

    柳明志目光复杂望着宋煜义愤填膺,不吐不快的神情,脑海中浮现起了李政的音容笑貌。

    自从跟自己结识了之后,这个威严的帝王也变得贪财了,处处想着积累银两,变得跟个守财奴一样,柳明志本以为是李政被自己带坏了。

    如今才明白李政到底为了大龙的江山,为了祖宗的基业付出了多少心血啊。

    ‘混账东西,朕的龙袍都三年没舍得换了,多分一点红利有什么不可的。’

    ‘要钱?朕没有,你看宫里有什么值钱的,干脆拉出去卖了得了。’

    柳明志无声的点点头:“我知道,父皇连殉葬的陋习都废黜了。”

    “可是修缮皇陵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吧,以皇陵的规模,充其量四百多万的用度,加上赈灾所用,今年的秋税抛出应急库银,少说也能再支撑三个月的粮草。”

    “没错,可是又加上了办理国丧的事情,国库中的银子消耗的也差不多了。”

    “账本呢?修缮皇陵乃是国事,可不是他户部一个人的事情,左右宰辅,其余五部尚书,九大寺卿全都有核算账本的权利。”

    “你们可曾核算了账目是否正确?”

    “核算了,几乎没有太大的出入,损耗在朝廷允许的范围之内。”

    柳明志起身踱步起来,脑海中快速的算计着什么。

    良久之后,柳明志重重的锤在了桌子上。

    “我不信,修建一座新的皇陵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银子,何况只是修缮一座已经有了底子的皇陵,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伯父你这里有没有任文越的入朝之后的一切事迹文案?”

    “老杜手里有,现在老杜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柳明志默默颔首,拿起一旁的名册递到了宋煜的面前。

    “伯父,你将我中路大军战亡将士的名册录入兵部文案吧,原本等完事了再交给我。”

    “好,这是老夫的分内之事。”

    宋煜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文策,脸色一凝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唉,十一万?怎么会这么多?”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小侄............唉..........”

    “下次朝会是哪一天?”

    “三日后!”

    “小侄明白了,小侄先去吏部尚书杜成浩那里一趟。”

    “三日后小侄亲自会会这个任文越,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翻江倒海的本领。”

    “别大意,任文越现在的气候不容小觑,身边聚拢了不少趋炎附势之辈,又有皇后娘娘撑腰,你可别小觑了此人。”

    “连左相都栽在了他的手里了,此人虽然名声不行,可是手段还是有的,你一定要了解清楚再行事,千万不要........”

    宋煜话还没有说完,柳明志目光阴冷的提着天剑打开了房门,提着天剑龙行虎步的朝着衙门外走去。

    “伯父,他比得上手中有四十万兵马的李云龙吗?”

    “区区一个一时得势的国丈而已,别说小侄了,就是靖国公都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他若是比不上李云龙,勤政殿之上必然再次见血一次。”

    听着柳大少掷地有声的回应,宋煜怔了下来。

    这个自己视如己出的侄子,已经变得今世非比往日了。

    柳大少离开了户部衙门又去了吏部衙门,秘密见了一下吏部尚书杜成浩。

    对于柳大少的到来,杜成浩欣喜若狂,礼敬有加,一是因为柳大少异姓王的身份,二是柳大少乃是自己儿子杜宇的领路人。

    若是没有柳大少,只怕自己儿子杜宇早就无所事事,吃着自己的老本直至终老了。

    对于柳明志的来意,杜成浩丝毫不在意吏部的一些定制,将任文越在吏部记载的一切生平事迹交给了柳大少查阅。

    柳大少在吏部查阅了关于任文越的过往,应允了杜成浩一场以后的酒局之后便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吏部衙门朝着柳府赶去。

    回到家里,柳明志阻挠了柳远想去通知柳之安的行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挂上了吊儿郎当的笑意朝着内院赶了过去。

    走过前院走廊,过了拱门,柳明志便听到了内院之中清晰入耳的欢声笑语。

    欢声笑语中不外乎自己一群娘子跟柳之安夫妇的问好,以及几个孩子围着柳之安撒娇的动静。

    “老头子,还活着呢,你这样子搞,本少爷继承家产可是遥遥无期啊。”

    正在乐呵呵的哄着一年不见的孙女玩乐的柳之安听到柳大少的话老脸一僵,直起身子转身朝着内院拱门处望去。

    只见柳大少双手环胸,倚靠在回廊的廷柱上,抖着自己的腿弯,显得是那么的放荡不羁。

    柳之安看着柳大少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两下。

    “他娘的,你个混账玩意吃屎了还是没洗漱,嘴吧怎么这么臭呢?”

    “你他娘的死了老夫也死不了,还得活的比以前更好。”

    柳大少耸着肩膀朝着柳之安走了过去:“老头子,你这话也太狠了吧,怎么说本少爷也是你亲生的,有咒着自己儿子英年早逝的吗?”

    “老夫可去你娘的,没了你老夫得多活十年。”

    柳夫人以及齐韵众女无奈的望着一见面就斗嘴的爷俩,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人家都是父慈子孝,怎么轮到自己家就是鸡飞狗跳呢?

    齐韵几女觉得公公不省心,夫君也不省心。

    长辈没有长辈的样子,晚辈没有晚辈的样子。

    柳夫人觉得夫君不省心,儿子更不省心。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摊上了这么一队爷俩。

    “孩儿拜见娘亲,祝娘亲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柳明志略过柳之安,给了其一个得意的眼神走到柳夫人面前直接叩头行礼,做足了身为儿子应有的礼节。

    柳夫人急忙弯腰扶起了柳大少:“你这孩子,地上这么冷,跪什么跪,快起来。”

    “多谢娘亲。”

    柳大少拍打了一下衣物,乐呵呵的给柳夫人陪笑着,对于一旁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柳之安装作没有看见。

    “傻孩子,别气你爹了,还不赶快给你爹行礼。”

    “娘,老头子才不稀罕儿子行礼呢,对吧老头子。”

    柳之安神色傲娇的瞥向一边:“老子稀罕你磕头咋地,没了你老子还有俩儿子呢。”

    柳大少笑呵呵的看着柳之安,走到了柳之安面前一甩衣摆准备下跪行礼。

    柳之安直接摆摆手转身朝着正厅走去:“滚滚滚,等老子死了再磕吧,你娘安排了接风洗尘的酒宴,赶紧进去吃点喝点,冻得脸跟个狗似的,磕什么磕。”

    柳大少无奈的对着柳夫人耸耸肩:“娘亲,不是儿子不孝,你可是亲眼看到的啊。”

    柳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这俩犟脾气的爷俩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明明思念儿子思念的茶不思饭不想,一个对老爹尊敬到了骨子里。

    如此爷俩,父慈子孝一下是多好的事情,偏偏一见面就跟两个‘仇人’一样,有意思吗?

    众人坐定,下人将一盘盘香喷喷的酒菜端了上来。

    柳夫人用手绢擦拭一下筷子递给了柳大少,目光有些幽怨:“志儿,蓉蓉的事情韵儿跟为娘说了,你这孩子真是的,也不将蓉蓉带回来见见为娘跟你爹,到时候别让人家觉得是咱们嫌弃人家是西域的人不想见她。”

    柳明志淡笑着摇摇头:“娘,你就放心吧,蓉蓉你肯定会见到的,只是现在她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回来拜谒你们二老。”

    “不过你们放心,不出意外的话,年前你们肯定能见到蓉蓉的。”

    柳夫人还想说什么,柳之安瞄了一眼柳大少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夫人的手腕。

    “夫人,孩子大了,有些事情自有安排。”

    “儿女们好不容易团聚一次,别说不高兴的话题了,先让孩子们吃点饭菜暖暖身子。”

    “来,混账玩意,陪老夫好好的喝一杯。”

    “孩儿敬你。”

    一顿接风宴圆满成功,爷俩喝着酒有说有笑的聊着自己这些日子一些有趣的见闻。

    柳之安的书房之中,柳之安从抽屉了取出一叠宣纸丢在了桌案之上。

    “他娘的,赶紧跟老子滚蛋,老子老了老了还得为你这点破事劳心劳力。”

    “娘的,不是你个混账玩意,你少说也得添两个弟弟妹妹,为了你老子连延续香火的大事都给耽搁了,快点滚,看见你就烦。”

    柳大少乐呵呵的拿起桌案上的宣纸朝着门外走去。

    “老头子,不服老不行啊,悠着点,我娘可是习武之人呢。”

    “有时候该认怂还得认怂,什么斤两自己明白就行了。”

    一块砚台朝着飞了过去,柳大少急忙抱头躲闪了过去。

    “你他娘的肾虚货瞧不起谁呢?”

    柳大少嘴角抽搐的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别人说也就算了,亲老子也这样说,自己尊严何在啊。

    点燃了房中的烛火,柳明志斜躺下来翻看着手中这些日子关于京城的情报。

    柳大少回府的三日里,每日穿着不起眼的衣服流连京城的酒楼茶肆之中,一出去就是一天时间。

    永平元年十二月初九,天色尚且黯淡,柳大少起床洗漱,在外面打了一套拳脚活动了一下身子,等到天色大亮,这才在齐韵的服侍下换上了自己的蛟龙袍,骑马出府准备进宫。

    “吾等参见大帅!”

    柳明志静静地看着宋清,程凯他们二十三个甲胄齐全的将领微微颔首。

    “随本王入宫。”

    “吾等领命。”

    二十三人翻身上马,跟在柳大少身后纵马扬鞭,一路朝着皇宫驰骋而去。

    盏茶功夫,二十四匹健壮战马高高扬起马蹄停在了宫门之外。

    “大胆,什么人竟然敢.......”

    “杨泰,杨大统领,怎么着这是忘了本王长什么模样了?”

    柳明志翻身下马,轻笑着看着脸色有些发怔的禁卫军统领之一杨泰。

    “并.........并肩王,末将杨泰参见并肩王,千岁千千岁。”

    杨泰一行礼,周围的禁卫军也反应过来,急忙迎了上来行礼。

    “吾等参见王爷,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

    “谢王爷!”



    柳明志乐呵呵的拍了拍杨泰的肩膀:“你这家伙吃胖了不少,看来禁卫军最近一年来的油水不错嘛!”

    “我说,你这家伙把守宫门,进宫面圣都得经过你,没少贪污受贿吧。”

    杨泰脸色发窘的看着柳大少赔笑了起来:“王爷说笑了,末将这是人到中年不得已啊,吃什么都长肉,末将也没办法。”

    “王爷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朝廷一声。”

    “想家了,就带着几十个弟兄回来看看,正好今日是朝会,本王岂能不来上朝。”

    “王爷这么说,末将还有些不习惯,王爷主动上朝,想来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又有的说了。”

    “你这家伙,嘴还是这么油,早朝开始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本王就不陪你叙旧了,咱们有机会一起喝酒。”

    “好,等末将不当值,末将一定赴约,王爷这边请,末将失礼了。”

    柳明志微微颔首走到一旁,被杨泰搜查了一下身上,宋清他们几个不少人与杨泰相熟也得被搜查一下,这也是没有办法,规矩便是规矩。

    杨泰搜查后便将柳明志他们放进了宫里,对于宋清二十三人腰间的佩刀杨泰并没有扣留下来。

    将领有权带兵刃入宫,只不过需要放在勤政殿外的解兵架上。

    入宫之后,柳明志二十四人龙行虎步的朝着勤政殿不疾不徐的走去。

    对于宫里禁卫军好奇的目光全然不在乎。

    半柱香功夫,柳明志等人终于赶到了勤政殿前,柳明志听着殿中传来的争议声轻轻一笑,转身看着宋清众人对着殿外的解兵架努努嘴。

    “解兵入殿。”

    “得令!”

    宋清等人将佩刀解下搁置在解兵架之上,柳明志这才一马当先径直朝着殿中走了进去。

    “臣柳明志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宋清!”

    “贾正经!”

    “程凯!”

    “周宝玉!”

    “封不二!”

    “叶宝通!”

    “宁超!”

    “唐儒”

    “蒋磊!”

    “韩鹏!”

    “韩忠!”

    “张峰!”

    “.........”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嘈杂的勤政殿登时安静下来,安静的落针可闻。

    殿中迟迟没有动静,柳明志仰头望去,看着龙台之上空空如也的龙椅眼眸一眯,缓缓地站了起来。

    李晔竟然有没有临朝。

    宋清等人怔神了一下,也跟着柳大少站了起来。

    柳明志缓缓地朝着龙台下走去,目光静静地环视着殿中的每一个官员。

    有自己相熟的官员,也有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官员,这些官员如今全都愣愣的看着自己。

    柳明志环视了一下殿中的官员,朝着跪坐在守卫的庆王李柏鸿走了过去。

    “二哥,陛下呢?”

    李柏鸿惊喜的看着突然而来的柳大少,急忙起身站了起来。

    “妹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二哥,这事以后再说,陛下呢?”

    李柏鸿脸色复杂的瞄了一眼空荡荡的龙椅:“说是龙体抱恙,不方便临朝。”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龙体抱恙,不方面临朝,御医来了吗?”

    “没有!”

    “龙体抱恙,太医竟然不来,成何体统。”

    “妹夫,我等身为人臣,自然不敢...........唉...........”

    柳明志含笑点点头,看了一眼龙台之上的跪坐龙椅旁边,手持一卷圣旨的大总苏安眉头微微一挑,朝着中间中间走了过去。

    “杜宇,孙明峰。”

    “末将在!”

    “去太医院请几个医术高明的太医速速入宫,为陛下诊治。”

    “末将领命。”

    杜宇两人一走,文武百官终于反应了过来,不少跟柳大少相熟的官员急忙起身笑呵呵的朝着柳大少迎了过来。

    “下官参见并肩王!”

    “王爷,下官有礼了。”

    “王爷,一年不见,身体可还安好?”

    “王爷...........”

    勤政殿顿时热闹了起来,尽半的官员朝着柳大少迎来问好,柳明志也淡笑着一一回礼,只是目光一直未离开跪坐在原来户部尚书姜远明位置上的中年人。

    “肃静,这里乃是朝堂,你们乱糟糟的成何体统,咱正在宣读陛下的圣旨,尔等还不赶快归位!”

    尖利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殿中的喧闹声。

    百官一愣,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跪坐在龙台上脸色有些涨红的大总管苏安。

    一些年轻官员望着苏安的目光有些躲闪,不敢与苏安直视,一些年长的官员看着苏安,再看看身边的柳大少,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脸色愤怒的苏安,目光充满了玩味之色。

    柳明志拨开了身边的官员,缓缓地朝着龙台下走去,目光淡淡的看着苏安。

    “呦,这不是大总管苏安吗?一年不见,大总管竟然长胡子了,怎么着?莫非大总管练了什么绝世武功不成,竟然将那玩意还给练出来了?”

    苏安闻言,登时脸色绛紫了起来,看着柳大少身体有些颤抖:“并肩王,你.....你.......咱乃是替陛下宣读圣旨,你羞辱咱便是羞辱..........”

    柳明志目光一眯:“你什么你?那个位置也是你能坐的?给本王滚下来。”

    “什么?你说什么?”

    “本王说让你滚下来,你最好识趣一点,否则本王要是请来了打皇金鞭,你可不是滚下来这么简单了。”

    感受着柳大少充满煞气的眼神,苏安下意识的一哆嗦,吞咽了一下口水。

    望着柳大少阴冷的目光,苏安仿佛从柳大少的目光中看到了几十万兵马朝着自己冲杀了过来。

    望着周围不少官员促狭的眼神,苏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怨念,随即一闪而逝,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咱下去宣旨,咱这就下来宣旨。”

    苏安不敢跟柳大少对视,卷起圣旨朝着龙台下走了下来。

    “慢着!”

    苏安一愣,诧异的看着站在李柏鸿身边的柳大少。

    “王爷,还有别的事情吗?”

    柳明志冷冷的看着苏安嗤笑了一声。

    “怎么着?没了那玩意还能影响听力不成?”

    “本王说的是让你滚下来,而不是走下来!”

    “你这是滚吗?”

    苏安目光中带着被羞辱的神色,兰花指颤巍巍的指着柳大少。

    “你...........你...........并肩王,咱尊重你的身份,你别欺人太甚,咱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传旨的。”

    “呵呵............看来苏大总管是真聋啊,也罢,本王最近学了几手医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既然如此本王就给你治治这听不懂人话的耳聋之疾。”

    在苏安以及文武百官愕然的目光中,柳大少身影一闪留下一道残影朝着苏安飞跃了过去。

    一声惨叫声传来,百官这才发现,方才还驻足龙梯之上的苏安苏大总管被柳大少掐着脖子横按在了地上,脸色绛红的挣扎而来起来。

    “王..........王爷........咱乃是.........天子近侍,代表陛下...........的颜面,你要造反......不成?”

    柳大少挑着眉啧啧两声。

    “太祖高皇帝的训子石碑就在殿外立着。”

    “后宫与宦官不得干政。”

    “你可别给本王乱带帽子。”

    “别说给你治治耳聋,打死你,本王也是代替先帝整顿朝纲。”

    “本王再问你一次,现在能听懂人话吗?”

    “能.........能........”

    柳明志松开的苏安的脖子,取出手绢擦拭了一下手掌,对着龙台努努嘴。

    “爬上去,滚下来。”

    “记住,陛下在,让谁坐谁才能坐,陛下不在,那个地方只有陛下能坐,下次再让本王见到你逾制。”

    “本王要了你的命!”



    苏安在柳明志的强势威迫之下,重新登上了龙台,用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缓缓的翻滚下来。

    其翻滚的姿势不免有些偷奸耍滑的感觉,不过柳明志并没有说什么,他不需要苏安的姿势多么的标准。

    他要的就是打压苏安的嚣张气焰,一个区区四品上的大内总管,怎配干涉朝政,对满朝文武官员指手画脚。

    望着周围尽半官员满是笑意的眼神,苏安偷偷的瞄了几眼,他要把这些敢嘲笑他的官员全部都牢牢地记在心中,等着秋后算账。

    苏安从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目光惧怕的走到了柳大少的身前停了下来。

    “王爷,咱.........咱可以宣旨了吗?”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这才对了嘛,自己该干什么就要有点觉悟,千万别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否则早晚有一天会有灾祸的,本王略施惩戒虽然让你苏大总管丢了颜面,却也是救了你一命。”

    “是是是,王爷教训的是,咱以后一定不会做出逾制的行为。”

    柳明志伸了个懒腰,朝着自己之前的官位走了过去,缓缓地跪坐了下来,淡笑着扫视着周围的官员。

    “诸位同僚,既然陛下有旨意宣读,咱们就各归其位等候听旨吧。”

    “王爷说得对,陛下的旨意下官等人自然要归位听旨。”

    周围方才起身给柳明志问候的官员乐呵呵的附和了起来,朝着自己的位置跪坐了过去。

    李柏鸿似乎完全望了之前造反之时与柳大少反目成仇的往事,轻轻地碰了一下柳大少的手腕,目光有些担忧。

    “妹夫,这苏安始终是陛下的贴身內侍,你如此薄了他的脸面欠缺考虑了,万一他回去之后搬弄是非,传到了陛下的耳中,只怕陛下心里会不高兴的。”

    柳明志幽幽一笑,瞄着苏安的眼神透露出一抹不屑之意。

    “搬弄是非好啊,他不回去搬弄是非,陛下又怎么会临朝呢?”

    “二哥你看着吧,小弟不回来也就罢了,既然回来了,就非得好好的替先帝整顿一下如今朝堂之上的弊端不可。”

    “外戚弄权,宦官干政,长此下去国将不国。”

    “父皇将托孤重任交给小弟,小弟岂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龙的盛世山河毁在这样的宵小手中。”

    李柏鸿眉头一挑,下意识的朝着左右不时地朝着柳大少瞄上几眼的中年人望去。

    外戚弄权的外戚是谁,自然就不用明言了。

    “大龙天子诏曰。”

    “近日以来,天降瑞雪,天气骤冷,朕偶遭风寒,龙体抱恙,不能亲涉朝政,然国事甚重,朕虽不能亲自临朝,亦时时挂怀..........”

    “.........”

    “令辅政大臣御史大夫夏公明夏爱卿,右相童三思童爱卿,吏部尚书杜成浩,代户部尚书任文越,庆王李柏鸿共议朝政。”

    “拟章之后交由内务府呈给朕过目复核。”

    “钦此。”

    “臣等领旨,吾皇........吾皇圣明。”

    朝中官员犹豫了一下,昧着良心说了一句以往恭维的话语。

    如今的陛下跟睿,武两代先帝一比,别说圣明了,说是昏庸至极也不为过。

    苏安收起手中的圣旨,目光瞥了柳大少一眼,神色犹豫了一下将圣旨送到了御史大夫夏公明的面前。

    “老大人,您是四朝元老,这圣旨就由你领旨吧。”

    “臣夏公明领旨谢恩。”

    夏公明恭敬的接过圣旨捧在了手中,期间对于苏安连正眼都没瞧上一下。

    夏公明看着苏安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眼中的失望失色不言而喻。

    “诸位同僚,各地州府有什么奏折就交到本官以及诸位大人手中核审便可,本官与诸位大人廷议之后会拟出一个章程呈交到陛下手中的。”

    “下官等谨遵老大人令。”

    不少官员从袖口里取出奏折,朝着方才圣旨中提及的几个官员手中递去。

    不过这些官员的目标很是明确,明明可以伸手交到身边的议政官员手中,却偏偏起身多走两步将奏折递到了数步之外的议政官员手里。

    派系明显到是个普通人都能看的出来。

    盏茶功夫之后,所有官员各归其位,柳明志瞄了一眼手中空空如也的李柏鸿,嘴角露出一丝怪笑。

    “二哥,你这位堂堂庆王手中竟然没有一本奏折,看来你在朝堂之上很不得同僚们的人心啊。”

    “也是,端王叔的前车之鉴令小弟是历历在目,二哥你虽是堂堂庆王,却有爵无权,不得人心才是好的。”

    “毕竟在朝堂之上,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说不定今天站在朝堂之上衣冠楚楚,人前显贵,明天就会落入昭狱之中等着秋后问斩。”

    “虽然你很落魄,但是小弟却打心底里为你高兴。”

    “二哥,你觉得小弟说的对还是不对?”

    柳明志这些话看似是对庆王李柏鸿说的,但是声音之洪亮却令殿中的满朝文武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不少官员的脸色有些怪异,低下头默默无言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朝笏一动不动。

    李柏鸿怔了一下,望着柳大少怪异的脸色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妹夫的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啊。

    李柏鸿稍加思索了片刻便明悟了过来,转头环视了一下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感受着柳大少离开朝堂之后从未有过的古怪气氛,李柏鸿‘苦笑’了两声。

    “妹夫言之有理,本王虽然不得人心,却活的坦坦荡荡,起码有宗人府的俸禄供养着,可以衣食无忧。”

    “端王叔的前车之鉴可是悬在本王头顶的一把利剑,时时刻刻的警示着本王,让本王心里有条界限,知道什么事情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

    “呵呵......二哥果然心性豁达,想来是将各司其职这句话领悟的无比透彻。”

    “如此,小弟衷心的为二哥高兴。”

    “妹夫谬赞,能得妹夫一言,为兄心中痛快至极,当浮一大白,散朝之后本王设宴,不知妹夫可愿赏脸乎?”

    “恭敬不如从命。”

    柳大少,李柏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的朗声说着话,丝毫不在乎殿中官员的反应。

    两人越说,不少官员的脸色便越是怪异。

    能坐在这里的自然不会是傻子一个,傻子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柳明志的话看似是讥讽李柏鸿,实则是在指桑骂槐,讥讽朝中的一些官员。



    柳明志指桑骂槐,加上李柏鸿附和着含沙射影的话语令不少官员听得心里及其不是滋味,偷瞄了自己的上官一眼,见到他们虽然脸色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站出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

    “启禀大帅,末将二人将太医院三位医术高超的御医请来了。”

    说话间,杜宇,孙明峰二人引领着三位脸色不太好看,须发皆白的太医走进了殿中。

    柳明志眉头一挑,起身朝着三位御医走了过去。

    “本王柳明志,见过三位御医,有礼了。”

    三名御医脸色一愣,看了看柳大少身上的蛟龙袍一眼急忙回礼:“下官太医院院正楚仁心参见并肩王,先前不知王爷还朝,失礼之处还望王爷莫怪。”

    “楚仁心,医者仁心,楚太医好名字啊。”

    “期至年关,本王思家心切便轻装简从回家来了,陡然听闻陛下龙体抱恙,不得已让麾下将士前去请三位太医前来为陛下诊治。”

    “陛下龙体安危,事关江山社稷之稳定,三位大人可一定要尽心尽力才是。”

    楚仁心三人望着柳明志意味深长的目光,脸色有些为难的对视了一眼。

    “王爷,陛下的病症下官三人早已知晓,也已经为陛下开过药方了,只要陛下按时服药,节制........节制........王爷懂得,下官便不再多言了。”

    柳明志微微的瞄了一眼翻看着奏折,脸色忽然有些僵硬的任文越一眼。

    “那你们三人便去再去给陛下诊治一番,看看陛下现在的龙体是否已经抱恙到连早朝都无法亲自涉政了。”

    “这.........”

    “怎么?这不是你们身为太医该有的职责吗?”

    “王爷所言甚是,只是陛下身居后宫,没有召见,下官三人不敢擅自进入后宫为陛下诊治啊。”

    “原来如此,那你们便无须担忧了。”

    柳明志轻轻地从怀里取出了金龙令举在手中。

    “你们三人拿着睿宗先帝如朕亲临的金龙令,在苏大总管的引领下去为陛下诊治。”

    “睿宗虽然大行久已,然而本王听闻陛下要以孝治国,既然陛下如此看重孝道,有睿宗金龙令在此,可保你们安然无恙。”

    “陛下问起,就说并肩王柳明志偶然还朝,听闻陛下龙体抱恙,甚是担忧,特请三位前来为陛下治病,以安其心。”

    楚仁心三人看着柳大少举在手中的金龙令,无奈的点点头。

    “下官领命。”

    柳明志将金龙令递给了楚仁心,转头望着龙台下安静站立良久的大总管苏安。

    “苏总管,你乃是陛下贴身近侍,陛下龙体抱恙,乃是你照顾不周之责,你难逃干系,还不赶紧领三位御医前去为陛下诊脉。”

    苏安脸色一喜,急忙点点头:“咱明白,咱这就领路,你们.......三位大人请随咱来,咱给你们引路。”

    柳明志瞧着苏安恨不得长双翅膀马上离开勤政殿的反应,知道这位苏大总管见到李晔之后肯定会添油加醋的将自己的恶行讲给李晔听。

    不过柳明志并不在乎苏安会不会在李晔面前恶意中伤自己。

    自己千里入京可不是回来心平气和的讲道理来了。

    苏安引着楚仁心三人朝着殿后走去,柳明志走了两步停在了国丈任文越的身边,淡淡的环视一圈殿中。

    “本王自进了京城,便一直听闻百姓提及国丈任文越的高兴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想来能令百姓如此口口相传,任国丈定然是朝中的栋梁之才。”

    “本王甚是仰慕,一路上一直想着跟任国丈请教一番,如何才能在百姓心中留下这么重的威望。”

    “本王眼拙,不知道殿中哪位高才是任国丈啊。”

    任文越停止自己翻看奏折的动作,仰头看了一眼就站在自己两步之外的柳大少,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之色。

    你的三个儿子将老夫的府上闹得鸡犬不宁,差点把老夫的家给弄得天翻地覆,你会不知道老夫?

    知道柳明志就是要当着朝中同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想起了柳明志的身份,任文越的目光中露出一抹隐忍之色,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脸上挂着笑意站了起来朝着柳大少走了过去。

    “下官户部尚书任文越参见并肩王千岁,王爷谬赞了,下官区区薄名怎敢得王爷一声仰慕,要说在大龙如雷贯耳之人,非您一字并肩王莫属,下官可不敢占了您的名头。”

    柳明志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转身朝着任文越看去,虽然瞄了此人不止一次,但是柳明志还是打心底赞叹一声任文越的相貌不俗。

    怪不得他的女儿令李晔不愿临朝,虽然没见过皇后任清蕊,但是见到任文越此人,柳明志便知道传言不虚。

    当今国母,皇后娘娘任清蕊或许真的是妖艳多姿,美若天仙。

    “原来阁下便是国丈任文越,失敬失敬,本王眼拙,不知道自己仰慕的大才就在身边,实在是抱歉了。”

    任文越还想客套两句,柳明志直接开口继续说了起来。

    “不过任国丈自报家门却是报错了,本王不得不卖弄一番,替任国丈纠正一下,若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任国丈海涵,别跟本王一般见识。”

    任文越一愣,诧异的看着柳大少:“下官不敢,不知下官自报家门何处报错了,烦劳王爷指正一番,若是下官记错了,下官已经及时更正。”

    “呵呵.........怪不得人任国丈令百姓如此推崇,仅仅这份不耻下问,虚心好学的模样本王便是望尘莫及,自愧不如。”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跟任国丈客套了。”

    “任国丈方才自称下官户部尚书任文越,想来是任国丈是忘了,你是代户部尚书,而非户部尚书。”

    “你如此自称,岂不是在暗指吏部尚书杜成浩杜大人有渎职之责,连吏部录策的官职都给弄错了。”

    看着任文越有些僵硬的脸色,柳大少瞄了一眼一旁的吏部尚书杜成浩无奈的神色笑了笑。

    杜成浩如此反应,显然是抱怨柳大少竟然将自己拉下水。

    “任国丈,本王可没有搬弄是非,挑拨是非之嫌,更没想离间你与杜大人之间的同僚之谊。”

    “本王给任国丈指正出来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免得任国丈到时候记错了自己的官职。”

    “你想想,任国丈如此得百姓推崇,将来说不准一下子便可坐到了左相的位置上。”

    “到时候任国丈还把自己当做户部官员自称,传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任文越以及周围的官员看着柳大少满面笑容的神情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他们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笑里藏刀了,自己以前的那些手段跟并肩王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三言两语便将任文越积累的威望贬低的一无是处。

    代户部尚书,户部尚书。

    一字之差,可就是天差地别啊。

    偏偏并肩王明褒暗贬,你听出来了却还无话反驳。



    柳大少方才所谓的纠正之言,可谓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给任文越这个当朝的国丈。

    静静地望着任文越僵硬的脸孔,微微颤动的眼角,柳明志直接无视了过去,淡笑着环视了一眼殿中神色各异的官员。

    “诸位同僚,以后也切莫叫错了,否则叫习惯了,耽搁了任国丈以后升任宰辅的前途,你们可吃罪不起啊。”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何况是毁人前途呢,岂不是十八辈祖宗的仇恨?”

    “本王好心给你们提个醒,你们可得牢牢地记在心里才行。”

    “要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道理。”

    不少官员眼神复杂的望着侃侃奇谈的柳大少,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你口口声声的说着不要断人财路,毁人前途,可是你一个代字已经将人家任国丈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威信给斩断的彻彻底底。

    王爷你这也太表里不一了吧。

    柳明志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望着站在旁边归位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显得有些进退两难的任文越。

    “任国丈,本王听说自你入朝以来,帮助陛下处理了不少难题。”

    “尤其是修缮皇陵的建议,可谓是感人肺腑啊。”

    “如今呢,世道变了,很多人逐渐的变得重利轻义,连很多做人的基本道理都给忘了,尤其是孝道,为了争夺家业闹得兄弟反目,父子成仇。”

    “你说说这不是礼仪崩坏的前兆吗?”

    “幸亏任国丈你出现的及时,否则如此下去,可就真的成了一个烂摊子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可不孝。”

    “修缮两代先帝的陵寝,任国丈只怕没少劳心劳力,本王是羞愧难当,庆王,云王,景王更是该无地自容。”

    “想我等亲女婿,亲儿子,亲兄弟都没有想起来为父皇还有先帝修缮皇陵事宜,竟然还要劳驾当朝国丈呕心沥血,吾等实在是大不孝也。”

    “不过事出有因,本王出征在外,无法估计朝中政务,庆王他们有爵无权,虽位重却言轻,挑不起大梁啊。”

    “想来父皇还有先帝在天有灵,泉下有知,也会原谅以及诸位兄弟的不孝之举的。”

    感受着李柏鸿望着自己怪异的目光,柳明志背手在殿中踱步了起来。

    尤其是户部,工部,都水监这些官员的位置,柳大少更是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过北疆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恰好本王思乡心切,回家省亲,既然本王知道了此事,岂能不出一份力,略表孝心。”

    “皇陵修缮既然已经竣工,本王想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然而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修缮皇陵的事情本王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本王却可以在别的地方出一份力。”

    “本王想想,应该在什么地方出份力呢?这可得好好的思虑一番,毕竟事关孝道,本王可不敢马虎。”

    “否则,若是因为考虑不周,落了个忤逆不孝的名头,本王岂不是冤枉,诸位同僚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本王总不能好心办坏事吧!”

    “并肩王说的极是,事关孝道,岂可马虎大意,天色尚早,王爷不妨细细思虑一番。”

    “下官附议,修缮皇陵之时王爷虽然不在京师出力,却也是因为出征在外情有可原,俗话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王爷承认且愿意弥补自己的过错,实在是吾辈楷模,下官佩服。”

    “本王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略尽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只要妹夫说出来,本王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本王也附议。”

    “本王也附议,只要三姐夫提出来,本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自从任文越因为皇后娘娘任清蕊的关系入朝以来,还从来没有如此吃瘪过,不少跟任文越不对付的官员,见到任文越在柳大少的手里如此憋屈,自然不介意出来落井下石一下。

    柳明志瞄了一眼任文越隐隐有些愤愤不平的眼神,再次踱步了起来。

    片刻之后,柳明志在任文越面前停了下来。

    “本王想到了,既然任国丈暂代户部尚书一职,想来修缮皇陵的开支用度自然是由任国丈一手经办。”

    “出力本王是出不上了,好在本王略有薄财,既然如此,本王便替国库分担一些开支用度好了。”

    “不过本王可有言在先,在座的同僚都知道我柳家有着家财万贯的名头,奈何今时不同往日,本王已经自立门户了,养活一家人全靠自力更生。”

    “任国丈你可不能因为我柳家家财万贯的名头,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几百万两几百万两的张口,如此一来的话,本王就是穷的卖掉裤衩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啊。”

    “这样吧,本王也不说大话,任国丈你也别狮子大开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王愿意承担修缮皇陵的一成开支,补充到国库之中,算是弥补本王没能及时尽孝的过错。”

    “如此的话,劳烦任国丈传令户部度支司将修缮皇陵的账本取来吧,本王核算一下修缮皇陵的消耗银两之后,才能知道自己能拿出多少银子补充国库的开支。”

    “本王贪财好色的名头京城之中人尽皆知,那是连本王父皇,睿宗先帝口中都敢扣银子的主。”

    “该花的的银子本王绝不吝啬分毫,可是这不该花的钱嘛,本王是一个铜子都不会拿出来的。”

    柳明志话音一落,朝中九成的官员终于明白过来,柳明志铺垫了那么多前言的用意了。

    查账,查修缮皇陵的账单。

    并肩王明摆着是项庄之意不在剑啊。

    不少官员心里一颤,眼眸中的惊慌之色一闪而逝。

    一些年轻的后进官员不清楚,不代表一些朝中的老人不清楚柳大少查账的本领。

    当年户部多少烂账,旧账被前任户部尚书交到柳大少手里之后都被核算的分毫不差,若是让他核算了修缮皇陵的开支用度,只怕......

    不少心中有鬼的官员顿时不安起来,目光不时地飘来飘去。

    任文越虽然微微慌乱了一下,却也没有太过惊慌,左右宰辅,六部尚书,九大寺卿都查过修缮皇陵的账目,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纵然有些许的出入,也在律例允许的范围之内。

    只是先前柳大少毫不留情的行为,任文越自然不可能将这口气咽下去,静静地望着柳大少轻笑的神色。

    “王爷,不是下官不愿意将账本取来,实在是王爷身为藩王,查阅户部账目有违我大龙律例啊。”

    “王爷的孝心下官佩服,只是国库岂可与臣子挂钩。”

    “不是下官不愿意,实在是下官在其位,谋其政,不能无视律例啊,还请王爷见谅。”

    任文越的话令不少官员陡然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先前柳大少的行为,急忙点头附和了起来。

    “下官附议。”

    “王爷虽然是孝心之举,可是国库乃是一国之根本,岂能让臣子出银补充,这不符合定制啊。”

    “对对对,一切账目早已经入库,若是王爷突然填充一笔银子,所有的账目都要重新核算一遍才是。”

    “下官也附议,王爷位极人臣,乃是我辈典范,想来自然不会做出无视律例的行为。”

    “王爷,一年的账目繁琐无比,核算起来少说也得十天半月,王爷乃是国之重臣,自然要把力气用在王爷应该出力的地方才是............”

    不少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起来,他们越是如此,柳明志越明白这里面肯定有鬼。

    既然如此,这个账目自己还真的非查不可了!

    柳明志淡淡的扫视着周围的官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对对对,还是任国丈说得对,本王乃是藩王,干涉朝廷内政便是逾制。”

    “本王方才还警告着苏大总管呢,自己反而差点犯了过错,多谢任国丈及时提醒,本王感激感激不尽。”

    “不过话说回来了。”

    “一字并肩王不能查的的账目。”

    “睿宗钦定的辅政大臣总应该可以吧!”

    柳明志笑意中带着一丝怪诞之意,看着周围官员局促不安的反应算是彻底的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望着任文越不知道僵硬了多少次的脸色,柳明志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如果睿宗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也不能查看户部的账目,那么领同兵部尚书衔的官位呢?这个再不能查看户部的账目,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还是任国丈想阻挠本王尽孝心,让本王落一个不忠不孝的名头?”

    柳大少的步步紧逼令任文越僵硬的脸色微微有些涨红,显然心底及其的不平静。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跟柳大少交恶了,无缘无故先是你的三个儿子将府上闹得鸡飞狗跳,自己碍于你并肩王的颜面不与其三个小孩子计较。

    老夫一再退让,你却如此的得寸进尺,真当老夫一点的脾气都没有吗?

    任文越脸色发沉的点点头:“当然有资格查账,既然王爷再三要求,下官自然不好推辞。”

    “何章何侍郎,烦劳你去一趟户部衙门,通知度支司将修缮皇陵的账目取来,供并肩王核算。”

    柳明志顺着任文越的目光看去,望着被其称为何章的人,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眼下户部熟悉的人不多了,老姜致仕归隐了,昔日的户部尚书苗集也早已经告老还乡,取而代之的是何章,潘云两人。

    接替自己户部左侍郎的潘云昔年还曾反对过自己的北征之举,如今也成了户部的顶梁柱之一了。

    何章神色犹豫的看着任文越,他勉强算得上朝中的老人,对于柳大少查账的本事略有耳闻,比任文越这个刚刚入朝没有多久的国丈更为了解一些。

    看着柳大少盯着自己平淡的目光,何章心里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修缮皇陵的用度有没有问题,他也是少有的知情人之一,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账面做的相当的干净,瞒过了其余五部尚书,左右宰辅,九大寺卿的眼睛,但是不见得能瞒得住这位并肩王的眼睛。

    柳明志望着何章眼眸中的挣扎之意,幽幽一笑。

    “何大人,这是坐久了腿麻了吗?没腿麻的话就烦劳何大人将账目取来给本王核算吧,本王也好清楚,到底该补充国库多少银两。”

    先是任文越的吩咐,又有柳大少意味深长的眼神,何章苦笑着点点头,瞄了任文越一眼转身朝着殿外走了过去。

    何章一走,柳明志对着任文越坐了个请的姿势:“任国丈,年事已高就别站着了,账目取来要耗费不少时间,咱们先坐下休息会吧!”

    任文越并未因为柳大少突然的客气就平复心中的火气,重重的一甩衣袖一言不发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柳大少嗤笑了一声,转身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跪坐了下来。

    自己会跟一个死人计较吗?

    纵然现在没有死,只要自己查出账目有问题,谁也保不住任文越的项上人头。

    若是贪墨点赈灾银两或者治理河道什么之类的银两,皇后娘娘出面的话,或许还能保住任文越的性命。

    可是这贪墨修缮皇陵的银两,别说皇后娘娘出面,就是李晔出来了自己也得公事公办。

    你既然要以孝治国,臣子贪污替你父皇修缮皇陵的官银,便是将你至于大不孝之地。

    想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唯有处置了任文越才行。

    轻轻地瞥了一眼脸色不忿的任文越,柳大少心中给其冠上了一个斯文败类的名号,便静坐养神了起来。

    李柏鸿哥仨看着柳大少老神在在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李柏鸿轻轻地扯了扯柳大少的衣袖。

    “妹夫,你心里到底有谱没有,修缮皇陵的账目已经核算了不下十次,全都在朝廷的允许范围之内。”

    “你要是查不出其中的漏洞,任文越借题发挥的话,到时候你可就不好收场了。”

    老四李云平目光中也透露着淡淡的担忧之意:“姐夫,二哥说的没错,如今执掌天下的人始终是陛下,任文越虽然刚刚从下面的州府调到朝中不足一年之久,可是他始终是陛下的老丈人。”

    “如果你这边查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谁知道任文越借题发挥,会搞出一些什么名堂,到时候纵然陛下出面调和,只怕今日也将他彻底得罪死了。”

    “小弟不得不说,你今日太冒进了。”

    “先是苏安,又是任文越,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得宠的人物,只怕以后在朝堂之上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大狗还得看主人呢!”

    “如今的朝堂早已经不是昔日的朝堂了,你离开的太久了,不知道现在朝中的局势是什么样的情况。”

    柳明志将眼眸睁开了一条细缝瞄了一眼李柏鸿哥俩。

    “我担任户部侍郎多年,一切开支用度粗略一算就能推测个八九不离十,此次修缮皇陵的开支用度,实在是有些离谱,肯定有问题。”

    “倒是你们三个,堂堂亲王,李氏宗亲,有宗人府给你们撑腰,却在一个外人的手里屡屡吃瘪,你们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柏鸿哥仨脸色窘迫的对视了一眼。

    李柏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先前跟老三一起的糊涂之举,吾等兄弟三人背负着那样的名头,在朝堂之上根本树立不起来丝毫的威信。”

    “虽然头顶李氏宗亲,当朝亲王的名头,可是若说起手中的实权,别说任文越这个代户部尚书了,只怕一个六部的郎中都比我们哥仨的实权大。”

    “大哥毕竟是因为我们兄弟几人.........唉......陛下怎么可能会重用我们。”

    “他没有找个名头弄死我们兄弟为父报仇我们就已经知足了,朝堂之上的权争,我们早已经商量好了,除了必要的时候出面一下,其他的还是不掺和为好。”

    “有着先前的行为,我们兄弟在朝堂之上看似风光无比,实则是举步维艰,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

    “生怕因为一点事情,引起了陛下的猜忌,认为我们兄弟三人贼心不死。”

    “悔之晚矣啊。”

    “说到底,我们兄弟能再立朝堂之上,还是妹夫你的缘故,否则我们只怕终生都要呆在宗人府的思过室中直至终老了。”

    “既然如此,我们还敢奢望什么?只能混日子过了。”

    柳明志直接睁开了眼睛,看着兄弟三个低落的神色目光复杂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而已。”

    “说什么都晚了,或许这就是因果吧!”



    柳明志心里明白,李柏鸿他们兄弟几人之中最冤枉的莫过于老四李云平。

    先是被稀里糊涂的坑上了贼船,后来有被绑架了妻儿当做威胁。

    虽然李云龙他们造反之时,李云平及时迷途知返,临阵倒戈,拖延住了李云龙他们攻城的速度,然而这件事情只有李白羽一个人知道。

    李白羽自绝与勤政殿,保全帝王威严,李云平的事情也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虽然不少人为李云平辩解,但是又有多少人相信就不得而知了。

    李云平这反贼的帽子只怕是要背负一辈子了。

    柳大少虽然从小可爱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可是却有没有办法,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

    一日是反贼,终生都是反贼。

    没有人会在乎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造反,他们只在乎你有没有造反。

    想到这些,柳明志沉默了下来。

    自己虽然不止一次说过,过去的事情便过去吧,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真的就能过去吧。

    那样说不过是为了朝廷的颜面,自欺欺人罢了。

    柳明志感怀间,何章身后跟着一群身穿浅绿色的户部官员怀中抱着一大摞账本走进了殿中。

    “王爷,任大人,账目取来了。”

    柳明志精神一振,伸了个懒腰,环视着殿中百官神色不一的模样活动着脖颈朝着何章走了过去。

    “找个地方放下吧,本王马上开始核算。”

    何章心头一颤,无奈的对着身后的户部官员使了个眼色,吩咐他们将账本放到殿中的地面之上。

    柳明志接过户部一个官员手中的文房四宝还有算盘,也不在乎自己价值不菲的蛟龙袍,晃了晃手中的算盘直接盘膝而坐,拿起一本账目轻轻的翻开。

    李柏鸿慢慢起身走了过来,瞥了一眼任文越的位置也盘膝坐到了柳大少的身边。

    “妹夫,为兄为你研墨。”

    “多谢,有劳二哥了。”

    柳明志道谢一声,随即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账目之上。

    虽然只看了一眼,柳明志却只想用一个字评价手中的账目。

    乱。

    乱七八糟。

    虽然一项项开支用度记录的很清楚的,但是却相当的繁乱。

    乱的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柳明志淡淡的瞥了一眼周围目光紧张的官员轻轻一笑,以为将账目搞成这个样子本王就查不出来了吗?

    老姜当初手中的烂账可比这个麻烦多了,自己不一样轻轻松松的算了出来。

    野鸡大学,那也是大学,真当本少爷过一天少三晌的混日子呢!

    在周围不少官员紧张不已的目光,柳明志一手提笔,一手慢慢的翻看起账目来,不时地在空白的宣纸之上挥写着什么。

    当一本账目翻看到一半的时候,柳明志停下了毫笔轻轻一笑,用笔杆顶了顶下巴。

    “修缮皇陵的石材..........”

    柳大少欲言又止的样子令不少官员心中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紧紧地盯着似笑非笑的柳大少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修缮皇陵的石材选的不错嘛,配得上皇家陵寝的身份,看来任国丈办事还是相当不错的嘛?”

    柳大少大喘气的话语,令不少官员僵硬的身体陡然一松,轻轻地吁了口气。

    任文越淡淡的哼了一声:“下官是替两代先帝修缮皇陵,岂敢不尽职尽责,全力以赴。”

    柳明志呵呵一笑,转头看了任文越一眼:“任国丈果然是朝廷的栋梁之才,看来本王要心疼好久了,如此上等的石材,肯定是价值不菲啊。”

    柳明志说完,眼眸深邃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官员,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继续埋头核算了起来。

    早朝不过东方见白,直至日上中天,柳大少才直起身子舒展了起来,登时骨头的噼啪声响彻殿中,令不少坐的不厌其烦的官员顿时精神了起来。

    柳明志合上最后一本账本,拿起自己手中的一张宣纸弹了弹。

    “合计五百七十二万八千六百一十二两银子,其中七千六百一十八八两银子在朝堂允许的消耗之内算不清消耗在哪里。”

    “乖乖,粗略一算,本王岂不是要拿出五十七万多有的银子补充国库,怎么会这么多呢?”

    任文越见到柳大少隐隐有些懊悔的脸色终于得意了起来:“王爷,下官一再阻拦,就是不想王爷破费,奈何王爷不停下官劝阻,一意孤行非要核算账目。”

    “要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爷不会打算反悔了吧?”

    “哎........任国丈说笑了,五十万两银子而已,虽然不少,但是对本王来说也就那么回事,谁让本王跟关内侯合作着煤炭的生意呢!”

    “本王既然说了会拿出一成的银子便决不食言。”

    “只是本王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户部,工部,都水监的一些同僚们,希望你们待会一定要不吝赐教,一解本王心中疑虑。”

    任文越神色一怔,愕然的望着柳大少忽然清冷下来的神情,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他核算出来的账目与左右宰辅,其余五部尚书,九大寺卿核算出来的数目相差无几,既然账目没有什么问题,还有什么好问的。

    任文越满腹疑虑,倒是户部右侍郎何章看着柳大少微眯的眼眸心底一颤,一种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柳明志甩了几下手中的宣纸,朝着工部官员的位置望去。

    “哪位是督办石材打磨,木材,龙壁雕琢的工部左侍郎高敬远高大人?”

    工部官员中一个身穿朱色官袍的中年官员手持朝笏走了出来:“下官高敬远参见并肩王,修缮皇陵的石材,木料,龙壁事宜正是下官督办的。”

    “哦,有礼了,本王这边有些许的疑惑,请高大人赐教。”

    “下.....下官不敢,王爷尽管说便是,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大人果然尽忠职守,本王佩服。”

    “敢问高大人,仅仅皇陵周围,修缮皇陵之工匠就有五千余人,其中石匠两千,木匠两千,雕刻师傅一千人。”

    “以账目记载,其中工匠每日的工钱,加上修缮皇陵的工期..........”

    “直至竣工,加上材料损失,合计银两乃是六十五万四千八百二十六两九钱银子,可是根据高大人汇报到户部账目上你所督办的银两开支却是九十六万三千一百五十二两八钱银子。”

    “小数目就不说了,本王想问问这三十万两用到了何处?难道白花花的银锭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高大人是不是要给本王一个解释?”

    高敬远听到柳大少口中所说银子的数目,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手指不安的扣弄着手中的朝笏,讪笑着看着柳大少一副求教的神色。

    “王爷,你怕是算错了吧,上面的每一笔账目都记载的清清楚楚的,怎么可能会出现三十万两银子的差额,想来是王爷一路舟车劳顿,看花眼了吧。”

    “啧啧啧..............高大人说的是啊,可能是本王真的看错了,毕竟完善皇陵要布置重重机关,工匠肯定死伤不少,抚恤金确实是一大笔消耗。”

    高敬远忙不吝的点点头:“王爷说的是及时,王爷能够体谅下官的辛劳,下官感激之至。”

    柳明志乐呵呵的看着高敬远,从手里抽出一张宣纸递给了高敬远。

    “本王这里有一份从户部核算出来的账目,好像与高大人督办事宜的账目有些出入,高大人不妨自己过目过目。”

    “如何?”

    高敬远神色茫然的接过柳大少递来的宣纸,低头查看了起来。

    盏茶功夫左右,方才还跟柳大少赔笑的高敬远额头之上开始不停的冒出细汗,寒冬腊月的天气,高敬远竟然汗如雨下,可见宣纸上柳大少整理出来的内容有多骇人了。

    高敬远不停的用官袍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不时地抬眸瞄了一眼对面笑的令自己毛骨悚然的柳大少微微颤抖了起来。

    当高敬远看到宣纸下面,正楷书写的一个个工部官员的名字,还有名字一笔笔这些官员所经手的银两数目,以及下面的一笔笔与上面截然不同的银两数目,顿时抖如筛糠起来。

    “高大人,本王核算的账目,可还清楚明了?”

    “若是高大人看不太明白,不如..........”

    柳明志的目光停留在一些不敢抬头的工部官员身上片刻再次看向了高敬远。

    “不如本王给你好好的解释解释?”

    “看看高大人是如何的劳苦功高的?”

    “高大人意下如何?”

    高敬远身体一震,惊慌的看着柳大少缓缓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手中的宣纸滑落在地上,而高敬远本人则是瘫软到了殿中的地上颤抖起来。

    “下官糊涂,下官罪该万死,下官愿意交出所有的银两,请王爷开恩!”

    周围的官员见到高敬远的模样,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张宣纸,好奇上面到底记述了什么东西,竟然令当朝从二品的大员吓成了这个模样。

    柳明志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宣纸抖了抖,望着跪伏在地上哀声求饶的高敬远朝着任文越望了过去,望着任文越目光中的慌乱之色,柳明志抬起一脚将软若无骨的高敬远踢到了一旁。

    “罪该万死?”

    “高大人,你就是死上十万次也是死不足惜。”

    “别急,黄泉路上你是不会孤单的。”

    “都水监少府监温长丰温大人是哪一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