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悟,柳明志发现自己突然有种明悟的感觉。
往事可忆不可追,柳明志就是柳明志,大龙王朝便是大龙王朝,父母双全,下有胞弟胞妹还有什么不知足哪。
一词滚滚长江东逝水算是最好的衷肠了。
齐韵白纱照面在丫鬟玉儿的搀扶之下驻足烟波亭台阶之上。
看着柳明志孤寂的背影,听到柳明志口中大气磅礴的临江仙,齐韵发觉先前在山上学舍跟自己同室而居柳明志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
以前见到柳明志总觉得此人云里雾里,似纨绔又似一翩翩佳公子,虽然他说话总是叛经离道,可是每句话总说的很有深意,初闻之下觉得有些惊世骇俗,只有深深体会一番才能察觉出每句话都是那种大智若愚的感觉。
就像,就像醍醐灌顶一样,刹那之间让以前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全部清晰起来。
齐韵出神的望着柳明志的背影怔怔出神喃喃自语:“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柳明志转身看着一身黄袍罩身,富贵逼人的老者,老者双手抚须面色微笑的看着自己。
那淡然的气质之中隐隐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感觉,此人不简单,绝非寻常人,柳明志能够轻微的感觉出来,至于为什么,只能归于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气质。
“老先生,谬赞了,江南自古人杰地灵,十室之内,七步有才,小子这一首浅陋之词,无意吟诵倒是让老先生见笑了。”
老者摇头轻笑道,逐步走到了柳明志身边拍了拍柳明志的肩膀:“极度的谦虚就是自傲了,小伙子,你这阙词何止是浅薄,老夫看深得很,深得很呐。”
柳明志行了个礼也不回话,是深是浅谁又能说的准哪。
老者细微的打量了柳明志一会:“当阳书院有三大才子,甲字班宋毅,乙字班李培超,丙字班闫怀安,宜山书院宋炳阁,林扬明老夫都见过,不知小伙子何处高谋。”
齐韵轻轻的登上台阶,清脆的声音婉转悠扬:“明公,您老自称江南才子尽皆所识,今天可闹了个大笑话。”
柳明志见到身段万中无一齐韵登场先是眼前一亮,不过照着面纱倒也没有认出来此女子便是齐韵,微微的点头示意。
齐韵行了个女儿家的礼节:“小妹齐府次女齐韵拜见兄长,想不到兄长如约而至,齐韵万分荣幸,令兄长久等了。”
想不到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今天的佳人,柳明志见到齐韵身后只跟着一名贴身丫鬟,略微放心:“齐家才女相邀赏景,柳明志纵有万般的俗物也不敢耽搁,在下与姑娘起初有些许误会,今日有机会冰释前嫌,我自然不敢推辞。”
明公先是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齐韵,随后听到她与柳明志的对话先是一阵迷惑,这齐家千金口称兄长的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纵横江南十几年不应该没有见过。
随后听到柳明志自报家门,明公脸上先是不敢置信的看了齐韵一眼,烟雨楼阁中柳员外家的长子与齐府二千金的风流韵事倒也有所耳闻,今日二人居然能够相约赏景,只怕会令人惊呆的掉落眼睛。
明公哈哈大笑起来:“有趣,当真有趣,看来先辈说传言误人,流言蜚语伤人果然不无道理啊。”
齐韵含羞的给明公鞠了一躬:“明公,今日怎么会有这等雅兴奔赴烟波亭这等附庸风俗的地方,韵儿可是很久没有听闻明公登临烟波亭了。”
“来得好,来的妙,不但亲眼目睹了一首上品词阙的诞生,更目睹了一场才子佳人的风雅趣事,老夫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明公,你为老不尊,那有什么才子佳人的风雅趣事。”
明公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啊?啊啊啊.....老夫老眼昏花,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
柳明志尴尬的看着互相寒暄的齐韵与明公,浑身的不自在,这齐韵也真是糊涂,好坏介绍一下啊,不然无话可说啊。
“齐姑娘,不妨给在下介绍一下老先生,好让我好好拜见一番。”
齐韵面纱之下的俏脸一下子红润起来,只顾着与长辈寒暄差点忘记了今天的正主。
“柳兄长,这位老先生号明山居士。”
“明山居士?”柳明志沉吟了几声忽然脑海中的一个身份闪现出来,江南大都督淮南王李玉刚。
李玉刚被封为淮南王,世袭镇守江南,乃是当今皇帝的四弟,可谓是江南屈指可数的贵人,应该说是江南最尊贵的人。
柳明志恍然大悟:“想不到居然是他。”
淮南王李玉刚啊,别说自己是江南首富的长子,就算是柳之安本人也未必能够见得上几次,淮南王那是亲王,勋贵中可谓到了顶天的身份,江南大都督更是总揽一府之地军政大权的实权人物,齐韵身为金陵刺史的次女与其相熟倒也正常。
“草民柳明志不知淮南............”柳明志作势欲拜。
“哎......老夫不过是闲暇之余闲逛一番,不必多礼,那样反而失了兴致。”
“这.....”柳明志迟疑道,不敢真的遵从了李玉刚的话,皇室宗亲就是皇室宗亲,不敬皇室按照大龙朝律例夷三族。
“柳家小子,老夫既然着常服出游,你我边都是游人,游人遇游人岂有跪拜之礼,就当老夫是一个寻常老者就是。”
“小子遵.......遵先生命。”
李玉刚缓缓走出了烟波亭:“小友,泛舟游河乃是人生一大乐事,你可否愿意与老夫同船哪?”
“老先生,感谢你盛情之意,只是小子今日有约。”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齐韵:“所以只好辜负老先生的美意了,望先生不要介意。”
李玉刚一拍额头:“看看,倒是老夫疏忽了,差点耽搁了你们年轻人的好事,还好你提醒的早,否则老夫可真的犯了大过错了。”
齐韵先是迟疑的看了一眼柳明志,随后银牙一咬上前一步:“明公且慢,既然明公与柳兄长趣味相投,韵儿看你们倒不如做一对忘年交,韵儿与柳兄长的事情可以他日再约,你们这对有共同话语的忘年交想要再见可就难了,不如让韵儿为你们温酒如何。”
“齐姑娘,你........”
“兄长,怎么能够辜负长辈的美意,那可是大不敬的。”
柳明志读懂了齐韵的眼神,那意思分明是这是好机会,千万要把握住啊。
一艘普通的小舟从烟波亭河口顺势而下,流入这烟波浩渺的十里秦淮河中。
艄公轻轻地拨动船桨,小舟犹如一条灵活的游鱼徜徉在河面之上,不时地有同样兴致的船只接踵而过,在河面上川流不息。
齐韵登上小舟之后便取下了自己的面纱,倾城容颜的齐韵目不斜视的往碳炉中不时地添上几块木炭,碳炉上温着两壶酒,随着碳炉的升温,酒香开始四溢出来,充斥着小小的船篷之内。
柳明志目不转睛的盯着齐韵专心的温酒,一缕温情流露眼中,一言不合把我从二楼丢下来,小命差点不保。绝口不提烟雨楼阁中发生的事情,专心一意,温婉如玉,眉目含羞,神态恬静的倾国美人,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李玉刚双眼不停地在二人身上打转,不时地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什么温馨的事情,苍老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丝追忆。
酒壶中传来咕咕作响的声音,齐韵手持绢布握住酒壶,素手摆上两个酒杯在二人面前。
端起酒壶开始为李玉刚斟酒一杯,继而给柳明志倒酒。
“齐姑娘,在下自己来吧。”说完去接齐韵手中的酒壶,匆忙之下一不小心抓到了齐韵的皓腕之上,柳明志下意识的急忙撒开,齐韵也是娇躯一颤。
“柳明志啊柳明志,你整日自称小爷,怎么摸了一下人家的手腕就这么胆战心惊。”
齐韵脸色微红:“兄长,今日你与明公只管喝酒赏景,小妹为你们斟酒就行。”
“那.......那就....麻烦齐姑娘了。”
“行了行了,老夫听闻你们不日就要完婚?就不要在这里给老夫秀恩爱了。”
齐韵没想到李玉刚言辞如此直白,放下酒壶不敢看着二人,专心的用铜条拨弄碳炉中的木炭。
二人若是知道柳明志的想法只怕真的一巴掌盖到脸上,一个呵斥有辱斯文,就算有这种想法也不...........呸,想都不能想。另一个估计又要让柳明志了解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让其游出秦淮河。
柳明志端起酒杯:“明公,初次相见,小子敬你一杯。”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玉刚也陪了柳明志一杯酒:“柳家小子,江南首富柳之安的长子,老夫也有所耳闻,天上一只鹅,地上一条河与今日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都付笑谈中真是天差万别,不可同日而语啊。”
李玉刚充满审视的看着柳明志,齐韵也是不时地偷看一眼柳明志,相看他如何解释一番。
柳明志摸着鼻子,想不到李玉刚这么不会聊天,你要小爷说什么。
尴尬的笑了两声:“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有时候灵感上来了说不准就出了这么一首诗词,若是没有灵感,才思枯竭也得不到那么一首上品之作。”
“哦......既然如此,观看着着这秦淮十里烟波,对这江南渔民之乡为题小子你现在有才思还是没有才思?”
“啊?”柳明志张着嘴不知道李玉刚问这话什么意思。
齐韵轻轻的嗯了一声:“兄长,明公是想让你即兴赋诗词一首哪?明公好久没有考教过晚辈的才识了,今日明公既然有雅兴考教兄长,兄长可不要令明公失望啊。”
放下手中的酒杯,柳明志挠了挠头,这古人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考教诗词,你就不会请我去烟雨楼阁一条龙服务吗?那才是小爷精通的地方。
“以何为题?”
齐韵眼眸婉转流曦的白了柳明志一眼:“兄长,明公说以江南大美风景为题赋诗词一首,这是明公对兄长的期望,兄长可不要推辞。”
柳明志脸色耷拉下来:“江....江......江南为题?”
柳明志嘶了一声,望向船舱之外,江南这个好地方,到处长腿大美眉,若是看一眼,魂魄都在飞。
不行不行,字数都不一样,这肯定不行。
秦淮河真清,清的都见底,河上都是船,船上都是人。
不行不行,好像有些不太押韵,诗词最讲究平仄,这肯定不行。
李玉刚不时地喝上一杯酒,看着柳明志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知道他在酝酿诗词的韵脚,斟酌诗句,倒也不打扰。
齐韵笑卓妍妍的看着陷入沉思的柳明志,心底暗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我以为你只是作诗有大家风范,没想到你赋词也是这般拿手,江南为题的诗词现下已存数十首,你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大作来?”
柳明志揣摩了好久,两股战战的读出了四句诗:“江南真是美,秦淮都是水。岸边垂杨柳,柳下绽花蕊。”
李玉刚一口酒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齐韵也是樱唇轻启,美目看着柳明志流露出丝丝震惊。
淮南王李玉刚无神的擦了擦嘴角的酒迹,痴呆一样的冷冷看着柳明志。
合着你一会点头示意,一会摇头晃脑,几经酝酿结果就出了这么个玩意诗,不对,这玩意顶多就是朗朗上口,根本就算不上诗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此词上阙由历史现象感叹宇宙之无穷,江水之浩瀚,青山之常驻,一代代英雄人物却皆在时光中流逝而去。
下阙词写出了词人高尚的情操,旷达的情怀,把历朝历代兴替往复当做笑料依旧助兴,通篇体现了词人的淡薄情怀。
老夫还没有多年没有见到如此大气磅礴,怡然出众的词作了,本以为你小子能够再次语出惊人,再创辉煌,合着你眼中的大美江南风景就是江南真是美,秦淮都是水.........
李玉刚神色纠结难耐的看了一眼同样愣愣发呆的齐韵,那意思明显再说这小子到底什么门路,你齐韵堂堂金陵才女,合着心仪这么个货色。
齐韵闭上樱唇,呼吸有些急促不安,俏目挣得圆润。
齐韵感觉到自己体内嗜血的欲望肆意张狂,好你个柳明志,先前你彬彬有礼,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本姑娘还真以为你会识大体,合着你还是这么玩世不恭。
当着本姑娘的面开开玩笑也就算了,当着明公的面居然还没有一点正经的模样,你是要气死本姑娘吗?
柳明志察觉到眼下的气氛有些怪异,猛地一拍手掌:“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这诗词一定不堪入目,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不要当真,我重新来.....哈哈.....哈哈哈.......”
柳明志尴尬的笑了起来。
“明公,齐姑娘,不要放在心里,生活枯燥不堪,偶尔开开玩笑还是无伤大雅滴,齐姑娘不知道你想要听什么样的诗词,上中下三品那一品的诗作?”
齐韵怀疑的看着讪笑的柳明志,不知道他说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再开另一个玩笑,若是真心实意,明公顶多将其当做性格爽朗之类,先开一个玩笑,后来再出佳作,这是文人之间的小趣味游戏,无伤大雅。
关键齐韵怕啊,这画真是美,有山又有水。江南真是美,秦淮都是水,天上一只鹅,地上一条河。万一真的再说出这样的诗词,齐韵想到下场,娇躯一颤。
齐韵轻咬下唇:“兄长,上中下三品任挑?你说的是真是假?”
“假作真时真亦假。”
李玉刚一怔:“这话说的有水平,可是你小子还是没有表态啊,可怜的齐韵哦。”
齐韵银牙轻咬,心道柳明志不会那么不分场合吧:“兄长,小妹也不为难你,只要诗词能跟登金陵凤凰台相差无几的诗作就行。”
李玉刚一顿:“齐丫头,这《登金陵凤凰台》是何人所著?老夫不太明白啊。”
齐韵樱唇微张:“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总为浮云能蔽日,京师不见使人愁。”
李玉刚惊愕的品味着齐韵吟诵出来的诗句,逐字逐句的分析,越来越惊讶:“齐丫头,这不会闻人政那老匹夫的新作吧。”
齐韵微微的摇摇头直直的盯着柳明志:“明公,这是某个坏家伙私下做的诗句。”
李玉刚神色一变,见到齐韵哪女儿家的哀怨,那还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嘶了一声,充满趣味的看着柳明志,这小子莫非真的不是一般人?
柳明志被齐韵看的是抓耳挠腮,这不是诗仙李白的诗词吗,然我作出跟诗仙李白一样的诗词,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那家伙,能被千年之后依旧尊有诗仙名号的诗人,小爷把肾脏整虚脱了也没那本事。
诗仙李白,诗圣杜甫,李白杜甫。李..................柳明志神色怔怔出神,心不在焉。
不对啊,大龙王朝没有李白呀,大龙王朝没有以后的唐宋元明清,自然不会有李白等大诗人。
柳明志以前过得浑浑噩噩,过一天少三晌,虽然看过史书却从来没有正式过这个问题,知道半个时辰前看着秦淮风土风景在醒悟过来这样的人生也不是不能接受。
“怪不得,怪不得。”柳明志嘀咕了起来。
怪不得在当阳书院他们看到《静夜思》《回乡偶书》《春夜金陵闻笛》那么惊若天人,那么滔滔不绝的讨论,因为当时没有放在心上,根本就没有好好思虑他们的问题。
“既然没有大诗人,那么这些诗词只有我一个人知晓,隐隐记得初到当阳书院之时当夜喝醉了。大诗人就是我?”
柳明志一拍大腿,哎呀,可不咋地,自己一直陷入了一个误区,或者说是没有在意这种事情。
正想要高喊老子要崛起的柳明志突然愣了《登金陵凤凰台》是为了掩盖诗三百本来的面目,这诗词好像只有齐良与小爷两个人知道吧。
齐韵,黑脸齐良,小白脸齐良都姓齐,非洲兄弟总爱找借口暴打小爷,齐韵知道不存在这个世界诗仙李白的大作《登金陵凤凰台》。
如此说来黑脸齐良必定是齐韵的兄弟姐妹,齐韵是二小姐,那齐良就是齐家的大儿子咯,好你个非洲兄弟,老子拿你当兄弟,原来你在找借口为你妹报私仇。
顺走了小爷的诗三百就算了,小爷登门你齐府,你竟然不出门见见兄弟,还让你家三弟恐吓小爷,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你妹的。
柳明志复杂的看着倾国倾城的齐韵再也没有了那种痴迷的模样。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子夜吴歌》《登金陵凤凰台》只在一本书上记载者,全大龙王朝只有我与一位黑脸兄弟知道,就算是我的至亲之人我家老头子都不曾见过,齐姑娘如何知道的?”
齐韵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慌乱,看到柳明志质问的态度,恍然醒悟过来一件事,《登金陵凤凰台》确实没有人知道。
“兄长,小妹我..............”
“你不要说了,本少爷刚才就想的一清二楚了,本少爷虽然有些纨绔,可也不是傻子。”
李玉刚狐疑的看着二人说着云里雾里的话,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谜语。
齐韵慌忙的摇摇头:“兄长,你听小妹说...其实..........”
“其实黑脸齐良是你家大哥,他去书院里找各种借口暴打与我就是为了你这个小妹报仇,而且齐良也不是他的真名,是他借用的你三弟的大名,本少爷说的没错吧。”
柳明志说的斩钉截铁,神色得意洋洋的,一副我早就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齐韵红唇先是张得圆润:“啊?”随即反应过来:“兄长你真是见微知著,小妹佩服万分。”
李玉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仰头想了又想:“齐丫头上面只有一个长姐,哪来的大哥啊?”
心中无限得意的柳明志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对齐大美人的称赞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下来。
小爷也是看过神探狄仁杰看过包青天,没看完柯南的存在,你知道小爷经历了什么吗?啊?啊?啊?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区区微末之道。不过齐姑娘,在下今日要与你说清楚,昔日之事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在下不过是无心之举,还望齐姑娘当其是过往云烟,让它随风散去吧,和我细心的交往下去你就会知道,其实我柳明志其实不是什么.......呸,我柳明志绝对是一个大好人。”
当着李玉刚的面,柳明志含糊的说明了当日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李玉刚齐韵两人哪一个简单,一个是从小在皇家长大,在那种地方成长,成为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勾心斗角可想而知。
齐韵被称为金陵三大才女之一,自然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李玉刚颔首只顾着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水,仿若一个聋哑人一般,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夫什么都听不见。
坏了女儿家的清白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冰释前嫌,一个无心之举就可以揭过去了?
齐韵噘着嘴瞪了一眼柳明志,那一刹的风情让柳明志心神荡漾,柳明志双眼明亮的盯着齐韵,眼神中不带任何邪念,纯粹是对美丽的欣赏。
当然这是柳明志自己的想法。
李玉刚嘴角抽搐的看着瞠目结舌,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柳明志,呸,老子信了你的邪,欣赏你奶奶的腿。
齐韵虽然不满意柳明志三言两语就像化解烟雨楼阁齐家千金与柳府公子的风流韵事,奈何齐韵只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既然是误会,兄长解释清楚了就好,小妹自然不想深究了。”
如此轻易放过柳大公子齐韵自然是不想,只不过柳明志用了一招阳谋,齐韵只能顺着阳谋说下去。
一瞬间齐韵忽然后悔让柳大公子登船与李玉刚同游,也暗叹柳明志的狡猾,当着李玉刚的面含糊其辞的说出这件事,既不点明,也不说清,就一句话,请你原谅。
当着李玉刚的面,齐韵还能说什么,当着外人提起本姑娘逛青楼被你非礼了吗?
“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今天给老夫一个面子,旧事休得重提,今日只许饮酒赏景。”
齐韵乖巧的给李玉刚二人斟酒,决口不提其他的事情。
小舟沿着河面缓缓而行,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李玉刚放下酒杯:“艄公,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喧闹?”
年过半百的艄公止住了船桨:“三位贵人有所不知,今日是烟雨楼阁与七秀楼举办的花魁大赛才子佳人,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不但两个金陵最大的青楼名妓汇聚一堂,听说她们还邀请了当阳书院与宜山书院的几位才子助威哪。几位贵客要不要登上画舫一看哪?”
柳明志好奇的探头看着河面的画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电视中这种存在的场景,第一次逛青楼因为买单事情仓皇而逃,名义上这是柳明志第一次见到这种几大青楼女子争夺花魁的场景。
齐韵见到柳明志贼头贼脑的盯着外面的画舫,握着酒壶的玉手咔咔作响,柳明志明明正大光明,毫不掩饰的看,可是在齐韵看来这就是贼头贼脑,不怀好意。
李玉刚脸色沉了下来:“区区烟花之地花魁之争居然还有当阳书院与宜山书院的学子掺和进来了?”
艄公含笑,对着李玉刚道:“老弟你有所不知,这花魁之争若是没有才子捧场,怎么能称得上才子佳人哪?”
倘若艄公知道他口称的老弟乃是江南大都督淮南王李玉刚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
柳明志见到除了跟自己一样头戴纶巾的学子们穿梭于莺歌燕舞的青楼女子之间,也没有什么想看到的事情发生就缩回了身子,嫖娼都不正经,有什么看的。
齐韵见到柳明志也只是随意的打量了几眼画舫就缩回了身子,握着酒壶的玉手也不那么用力,见到柳明志酒杯见地,反而抬起皓腕给柳明志斟满酒水。
李玉刚放下手中的酒杯:“萎靡之音,玩物丧志,这些士子们反而个个趋之若鹜,焉不知如今金国大军对我边疆虎视眈眈,草原各族铁骑如同群狼环伺馋我家国,内有白莲教众蛊惑人心,这些学子们却对这些萎靡之音前赴后继,可悲啊。”
齐韵给叹气的李玉刚倒上酒:“明公,你也不必伤怀,大龙朝有明公与那么多忠臣义士相助,定然会驱逐虎狼,复握太祖之荣光。”
“明公,倘若衣食无忧,谁愿意卖掉女儿为娼妇,这萎靡之音错在于青楼女子吗?若是家国安乐,那个女子愿意做这下九流的娼妓,做这演唱萎靡之音的首流,她们错了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玉刚虎目惊骇的看着柳明志,他怎么敢............
意识到自己言论有些抨击朝廷的意思,柳明志也回味过来,把玩着酒杯不言不语,低头不敢看着瞠目结舌的李玉刚。
李玉刚回过神来,复杂的看了一会装作不在意的柳明志:“小子,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会家破人亡吗?”
心神一紧,柳明志出神了一会突然郎朗笑了出来:“明公,先前在当阳书院有位先生曾经告诉我,只要不要反叛朝廷的言论,我有秀才功名在身,可不以言论获罪,想问罪与我就是在违抗太祖皇帝的圣命,非议朝政夷三族,违抗圣命者则斩立决。”
“你在转换概念,方才你的话就是在抨击朝政。”
“哦?明公这是想对小子欲加罪名啊,小子只是可怜秦淮的那些女子,不知道那句话抨击朝政了?还请明公告知。”
“民者足其食,焉知何女欲为娼,安之何父愿出女。这不是再说朝廷没有能力照顾好治下臣民,让他们不得不卖女活命吗?这不是抨击朝廷是什么?”
柳明志神色不变的看着李玉刚:“明公,小子的意思只是可怜那些女子,然而说朝廷无力治理臣民的话可是出自明公之口,莫非明公对朝廷不满?”
李玉刚神色剧变,这柳明志果然才思敏捷,这是引诱自己下水啊,柳明志虽然说了一句映射朝廷的话,可是自己却是亲自说了这话,纵然自己可以不承认,万一这话传到自己那个生性多疑的皇兄耳朵之中。
齐韵担忧的看着二人,怎么会一瞬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两人皆是言辞犀利,话里藏刀,齐韵后悔起来,不该让柳明志与明公同船饮酒,本以为会是一番机遇,哪想到会变成大祸临头。
“小子,老夫不但是皇室宗亲,还是一方封疆大吏,你拿什么跟老夫比对?”
柳明志和煦的笑着对齐韵说道:“妹子,为明公与为兄斟酒。”
齐韵心不在焉的倒上了两杯酒,想着怎么替柳明志圆过去这些话。
柳明志举起酒杯对着李玉刚:“晚辈什么都不拿,仅凭一句话。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不如今也。”
李玉刚眉头一挑哈哈大笑了起来:“纨绔子弟认真起来可一点都不纨绔,焉知来者不如今也,年轻人说话就是那么充满冲劲,老夫很欣赏你。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明公,今日小子只与明公同舟共饮,发生了什么小子怎么不知道?”
有的人很糊涂他装作聪明人可以混的风生水起,有些人很聪明可是他装的很糊涂一样混的风生水起。
聪明与糊涂只在一念之间,可是更重要的是人的心智。
“艄公,停船,登画舫。”李玉刚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艄公将小船慢慢靠向画舫,画舫上的下人自觉地将甲板搭在小船上李玉刚率先起身:“小子,你也跟着来吧,齐丫头跟在身后充当丫鬟。”
齐韵微微点头倒也没有反驳,显然是同意李玉刚的话,有李玉刚为主,齐韵登上画舫又如何。
当事人同意了柳明志倒是不同了,怎么说齐韵也与自己有婚约在身,画舫那是什么地方,嫖客去的地方,让自己的未婚妻去这种地方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不行,齐姑娘怎么可以登上画舫这样的地方。”
李玉刚皱着眉:“柳家小子,画舫之上只能饮酒赋诗,绝不会发生其他的事情,时常有达官贵人带领妇人为其女在上挑选佳婿,让齐丫头充当丫鬟就是因为她还没有出阁,你想什么哪。”
柳明志自然知道自己误会了,以为这种举办宴会的画舫会是那种青楼女子与嫖客约会的地方。
“不去不更好吗?”
“不对啊,你小子的风流之名传遍了金陵,对这样的场地可以说的是熟门熟路,今日推推拖拖的,不会是因为齐丫头在这里故作正人君子的的吧?”
冤枉不,冤枉,这种地方柳明志可以说是是熟门熟路,但是柳明志确实是只见过一次还是大门刚刚进去的那种。
说的小爷风流成性,阅尽天下女子一样,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老不正经。
“一切单凭明公吩咐。”
李玉刚登上了船板,朝着画舫上走去,柳明志拦住了跟在一旁的齐韵:“齐姑娘得罪了。”
说完这句话后便伸手去提齐韵脸上的面纱,帮其轻轻地挂在耳后。
齐韵见到柳明志忽然将手伸向自己,心脏急促了起来,眼眸眨啊眨的,有些不知所措,当见到柳明志是将自己的面纱折上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着已经遮上了倾国容颜的齐韵,柳明志打量了几眼没有缺漏才松了口气。转身跟着李玉刚走上了画舫。
却不知齐韵面纱下脸颊已经通红,第一次有男子帮自己带上面纱,嘴角扬起微笑,齐韵紧紧跟在柳明志身后登上了画舫。
三人登上画舫之后,自有下人引领三人坐到了一个圆桌面前坐下,下人贴心的给李玉刚与柳明志擦了擦桌椅准备好酒水点心外加文房四宝。
柳明志顺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子丢了过去:“少爷赏赐的。”
下人欣喜的揣起银子再三道谢,才缓缓地退去。
下人走了之后,柳明志抽搐着嘴角,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咦,为什么我会掏银子赏钱。
李玉刚看着柳明志熟练地动作,嘴角扬起一丝轻笑,更加认为柳明志先前是当着齐韵的面装作正人君子,看这流畅的动作就能够说明一切。
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个人可以改变音容相貌,但是改变不了一个人长久下来的习惯,随手打赏的这种习惯没有几百次的习惯是练不来的。
飞纱轻扬,齐韵的呼吸令面纱飞舞起来,努力控制着自己那无名的火气,两根葱白食指交叉环绕,已经泛红起来。
齐韵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种无名火起的由来是因为吃醋,就是柳明志那顺手打赏银子的习惯不但李玉刚发现了其中的端倪,齐韵也发现了,心里捉摸起来这要逛了多少次青楼才会有这么熟练的动作。
可怜的柳大公子尚且不自知,充满新鲜感的观看着周围的莺歌燕舞,不爱江山爱美人,有时候其实真的不怪皇帝。
李玉刚咳嗽了两声,提醒柳明志你还有未来的内人跟着,如此明目张胆的欣赏其他女子是不是不太合乎情理。
“当阳书院李培超献诗一首预祝烟雨楼阁苏如雨苏姑娘夺取花魁更进一步。”
一个下人忽然唱和起来,画舫之上的喧闹气氛安静下来。
下人逐步走进船舱将手中的纸稿交给了苏如雨的丫鬟绿衣:“绿衣姑娘,这是当阳书院才子李培超为苏姑娘献上的诗句,请绿衣姑娘转交。”
绿衣浅笑接过下人手中的纸稿,打赏了几个铜板,下人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
船舱之内静坐着六位妙龄女子,绿衣进了船舱之后,除了最右边一位静坐的女子佁然不动,其余五位皆是围了上来,拦住了绿衣。
一位红衣女子接过纸稿念了起来:“独怜红花岸边生,垂柳枝柔莺啼鸣。春风带雨度雾急,镜面无人舟自横。”
看完之后红衣女子将纸稿交给了穿橙色衣衫的静坐的女子:“姐姐真是好福气,有京南第二的李大才子支持姐姐,想必今次花魁之争必定是姐姐的了。”
“如烟你这是羡慕你如雨姐姐了吗?如雨可以令李培超公子赋诗一首,你也可以让宋毅公子赋诗一首呀,年年都争不过你们烟雨楼阁,恐怕今年我们蓬莱楼与七秀楼又要落后一步了。”
蓝衣女子说完这句话,充满羡慕的看着苏如雨。
苏如雨接过纸稿看了几眼便递给了丫鬟绿衣:“绿衣,拿出去唱和吧。”
苏如雨温和的牵起蓝衣女子的手:“灵依,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姐姐早就听说宜山书院的宋炳阁宋公子为求与你黄灵依游湖赏景,可是在七秀楼等了一天两夜哪,今天宋公子可是也应邀到了画舫,今年花落谁家还是未知数哪。”
柳如烟穿着一袭红衣抓着一旁的穿着黄衫流苏裙的女子:“婉儿妹妹,你邀请了哪位公子助威哪?给姐姐说说。”
秦婉儿十六七岁的年龄,容颜秀丽却略显稚嫩,听到了柳如烟的调笑有些害羞:“是闫公子。”
“闫怀安闫公子?”
秦婉儿娇羞的点点头:“正是,先前婉儿想邀请宋毅宋公子的,可是宋公子却痴迷于如烟姐姐你,退却了妹妹,还好有闫公子来了,不然婉儿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你们都是好福气,烟雨楼阁有李培超,宋毅两位公子相助,七秀楼有闫怀安宋炳阁两位公子,碧竹与薇儿姐姐可就苦了,几位姐妹真是命好。”
“宜山书院林扬明林公子为蓬莱楼薛碧竹薛姑娘献诗《春衫》一首。”
刚刚说话的紫衣女子薛碧竹有些惊愕又又有些欣喜的结过丫鬟手上的诗词:“春衫映翠妆,离别恨欲狂。征人归路长,花笺飞情殇。”
黄灵依挠了一下薛碧竹的咯吱窝:“碧竹姐姐,林扬明林公子这是借着诗词以诉情思了哪。”
“宜山书院宋炳阁公子为七秀楼黄灵依黄姑娘献词一首《菩萨蛮,春风拂碧树》”
黄灵依还没有结果纸稿,苏如雨嬉笑的便抢了过去“春风拂尽碧玉枝,闲花不觉春光老。信手插玉钗,钗枝隐红楼。钗花佳人意,痛饮明年醉。安用抚瑶琴,碧枝着花酒。”
苏如雨戏谑的看着黄灵依:“何止碧竹妹妹,想来灵依妹妹也是心有所属了。”
柳明志听着外面唱和的人念完一首词:“明公,你被人称为明山居士,肯定深谙诗词一道,这三位才子的诗词明公觉得如何啊?”
李玉刚不作答复反问柳明志:“小子,你觉得如何?这两首诗一首词分别是你们当阳书院的李培超所作,另外两位乃是当阳书院的老对头宜山书院的两位才子分别所献,你如何评价。”
“古有祁黄羊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明公是让小子效仿祁黄羊评价他们三位的诗词吗?”
李玉刚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柳明志苦笑了一声:“明公,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小子若是支持同窗未免有偏向之嫌,若是支持宜山书院两位学子,更是无法与山长交代,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为难小子了,小子就来看个热闹,惹上了闲言碎语就麻烦了,齐姑娘也是金陵有名的才女,不如让齐姑娘评价一番。”
齐韵一急:“我也是当阳......小女子才疏学浅,怎么敢评论几位才子的大作,还是明公评价一番吧。”
一个穿着绿衣的丫鬟急匆匆的跑进船舱,环视一番找到了自家的姑娘苏薇儿。
“小姐,秦斌公子来书信说有事情耽搁住了,今日花魁大赛来不了了。”
苏薇穿着白衣怔然的看着自己的丫鬟:“朵儿,秦斌公子说了什么缘故没有?”
朵儿沮丧的摇摇头:“小姐,朵儿连秦公子的人都没有见到。”
秦斌面色难堪的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银子,一锭银子皆是足足的十两定银,粗略一看桌面上的银锭居然有四五十锭之多。
如此之多的银子摆在面前,说是不心动那是假的,秦斌自幼家境贫寒,父亲早亡由母亲周氏一手养育成人,从小见过的银子五两都是天大的数字。
四五百两摆在面前,这要母亲大人帮士绅洗多少衣服才能够挣到如此之多的银子来。一辈子?十辈子?
“柳员外,你唤来晚辈一见就是为了给小子展示你有多少银子?”
柳之安手中的折扇不停地砸在手心,老神在在波澜不惊:“秦斌啊,老夫听闻你被蓬莱阁的苏薇儿邀请前去为其争夺花魁助阵,不知是真是假?”
秦斌疑惑的看着柳之安,不知道这个江南首富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正有此事,不知员外如何得知的这件事情,与员外此次唤晚辈前来有什么关系。”
柳之安嘴角邪笑了起来:“老夫不是自夸,身为江南首富,只要银子够多,耳目便会纵横江南任何一处地方,江南的任何风吹草动,老夫想知道便知道,就算是刺史府的家事也不过是多花点银子而已。”
秦斌惊惧的看着不张不扬的柳之安,如此一个面带微笑的老头谈起想要刺探刺史府的事情不过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一个商贾哪来的这等底气。
猛然之间秦斌醒悟过来,只怕自己如果将今天的事情宣扬出去,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因而柳员外用意如何还请告知?”
柳之安从背后取出一份文房四宝:“驳了苏薇的邀请,这五百两银子就是你的,此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二人知道,写一封书信就有五百两银子,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秦斌娓娓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常言道君子言出必行,答应了苏姑娘的事情,晚辈若是失信于人,只怕江南众学子都会异样看待晚辈,五百两银子买晚辈的一声名誉,太小瞧晚辈了吧。”
“那你就是一定要去咯?”柳之安的语气突然变得不咸不淡,一股子无形的压力令秦斌不敢去看这位普通的老人。
不过低头的秦斌还是惴惴不安的说道:“倘若只是因为五百两银子,晚辈一定要去。”
“秦斌,秦家凹人士,父亲秦政宣德八年因病去世,母亲周氏与城中士绅安道明家盥洗衣物补贴家用,每月挣银子七钱。秦斌幼年拜入秦家凹私塾冯开光门下读书,后拜入当阳书院丙字班刘良门下苦读,于今年八月预备参加秋闱。”
秦斌颤抖起来,不过还是强硬的说道:“若不轻许,我不负人,君子固有一言,生死相继。”
“为了一个区区青楼女子的邀请,值吗?”
“言必信,行必果,在晚辈看来没有值得与不值得,只有许诺与不许诺。”
柳之安撅了撅嘴巴:“蓬莱楼与七秀楼与烟雨楼阁有什么不同你知道吗?”
秦斌一愣还是恭敬的说道:“蓬莱楼乃是朝廷的教坊司,七秀楼与烟雨楼阁乃是民间兴办的青楼。”
“你一定会很好奇老夫为什么会阻止你去秦淮画舫阻止你为苏薇儿助阵对吧?她一个青楼名妓老夫江南富翁怎么着都沾不上关系,是吗?”
“柳员外真知灼见,晚辈确实心中有所疑惑,以刘员外的身份,苏姑娘就算是江南名妓之一也不值当柳员外如此劳神劳力。”
柳之安陷入了沉思回忆之中:“苏薇儿本家姓凌,苏州人士,她是宣德十七年被充入教坊司蓬莱阁的。”
秦斌捉摸起来,分析者柳之安的话中含义,忽然秦斌神色一惊:“莫非苏姑娘是凌道明大人的遗孤?”
“二十五年前,也就是宣德二年,老夫柳之安,凌道明,宋煜我们在当阳书院结为异姓兄弟,大兄宋煜与贤弟凌道明皆是天纵奇才,唯独老夫读书不堪,举人都未曾上榜。”
“宣德十七年,苏州刺史凌道明被当时任官兵部尚书的魏永因为白莲教众袭城一事以叛逆的罪名判处斩立决,其子凌阳发配充军颍州,其女苏薇儿被充入教坊司为妓。”
“后来哪?”
“我结拜大兄宋煜当初时任礼部侍郎,更是与吏部尚书童三思师出同门,从中几经打点,才令苏薇儿终身为娼的司决改为十五年,薇儿这孩子自小便是官宦之家长大的女子,不但样貌上佳,更是熟读诗书如此天之骄女,家遭突变为了活下去只能委曲求全,在老鸨的教导下逐渐成了名动秦淮的名妓之一。”
“苏姑娘如此说来算是员外的半个女儿?”
“不错,我们兄弟三人情同手足,比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要亲近,当初我与凌贤弟更是接下了娃娃亲,严格来说薇儿这孩子是老夫的儿媳。”
秦斌欲言欲止。
“你是想问老夫为什么不为薇儿赎身是吧?”
“正是。”
“薇儿刚被充入教坊司,老夫便取出家产白银三十万打算为薇儿赎身从良,三十万两银子买下一百个蓬莱楼都绰绰有余,然而蓬莱楼可是教坊司那是官家的地方,此事最后也无果。”
“那柳员外为什么要阻止晚辈去画舫为苏姑娘助阵哪?”
“这是大兄宋煜与老夫共同商议决定的,薇儿这孩子名声越大,传进左相魏永的耳中的可能性也就越大,魏永此人心狠手辣,为保官位不择手段,倘若他知道昔日被他陷害之人的遗孤名声如此之大,为保住自己的声誉必定会下毒手谋害薇儿。”
秦斌有些不信:“左相与苏姑娘身份天差地别,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凌贤弟被斩立决你以为真的是因为他与白莲教乱匪暗中勾结?错了,是因为魏永的侄子魏刚在苏州失手之下打死了三个人,被凌刺史判处秋后问斩,魏永当时身为兵部尚书想要暗中保下侄子,便书信与我贤弟,却被我贤弟拒绝了。因而怀恨在心,借了个无端罪名便处决了我贤弟。”
“就算左相想要栽赃陷害,朝中自然会派遣御史调查真像,倘若真的是被陷害,纵然左相当时时任兵部尚书也无可奈何吧,毕竟刺史乃是封疆大吏,苏州乃是中州,凌刺史身为正四品上的大员,也不会如此草草了事吧?陛下肯定会查看御史的奏折。”
柳之安哀叹了一声:“宣德十七年正是三年一度的秋闱大考,凌贤弟的侄子高中苏州的头名解元,因而凌贤弟高兴之下贪杯多喝了几杯,适逢其会,白莲教乱匪夜袭苏州城,造成了七死十三伤,损失百姓银钱七千两的损失,却被左相得知。”
“纵然如此,凌刺史也顶多是被下方到县地为官,最高也不过是被罢官免职,怎么会被斩立决哪?”
柳之安神色阴狠起来:“倘若没有魏永从中作梗,贤弟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惜老夫一介商贾,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大兄宋煜清廉秉正之流也不得不屈身于端王之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扳倒权相魏永为我三弟凌道明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报仇雪恨,使我三弟能够含笑九泉。”
秦斌面色难看了起来,知道了这等密幸,自己能否安然无恙。
“老夫知道你是孝顺之人,收了这五百两银子好好孝敬你的高堂,把今天的事情忘记了,否则老夫不得不做一个亡家的不仁之辈。”
秦斌知道了前因后果,也不在说什么,毕竟柳之安确实不是垂涎与苏薇的美色就好。
苏薇儿黯然的将书信塞进衣袖,坐在一旁不在言语,自己虽然饱读诗书,可是才能比起尽出天下才子的当阳书院的高徒还是有所不足。
“当阳书院宋毅宋公子为烟雨楼阁柳如烟柳姑娘献诗一首《竹枝词》”
柳如烟面色淡然的接过纸稿念了起来:“岸柳红花迎风愁,秦淮春水夹江流。柳绿花红似娘意,江水无垠是浓愁。”
“如烟姐姐,看来你这个名动秦淮的大美人,将来或许就是进士夫人了。”秦婉儿调皮的说道。
柳如烟无奈的摇摇头:“绿衣,把诗词传出去唱和吧。”
“如今已经出了五首诗,就差婉儿与薇儿姐姐了,你们心里一定会期待吧?”
“碧竹姐姐,你的林大公子早已经等待多时希望成为你的入幕之宾了,你还在调笑婉儿。”
薛碧竹身体一怔,脸色红了起来:“臭丫头乱说什么,什么入幕之宾。”
秦婉儿皱了皱眉琼鼻,抬头张望舱外,等待自己的诗词。
薛碧竹轻轻走到苏薇儿一旁坐下:“薇儿姐姐,你如此六神无主心不在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苏薇儿回过神来:“碧竹妹妹,姐姐有点头痛,想要提前回去行不行。”
薛碧竹面色一紧:“薇儿姐姐你胡说什么哪,你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江妈妈那边你要怎么交代?就算输了那是形式不如人,可也比望风而逃强啊。”
苏薇儿哀声叹气:“秦斌公子方才传来书信,家中母亲突然发病,无暇来帮助姐姐了,倘若今年姐姐再是垫底末尾,真的就要出去接客了。”
薛碧竹面色一惊:“什么?秦公子已经答应了,怎么能够言而无信哪?”
“百善孝为先,秦公子的母亲发病,自然要照顾母亲重要了。”
“那姐姐你怎么办,要不我去求求林公子看看能不能在作一首诗词,就说是秦公子献上的。”
苏薇哭笑了两下:“他们几位公子都在一个地方,林扬明若是坐了两首诗词自然瞒不住别人。”
“当阳书院闫怀安闫公子为七秀楼秦婉儿秦姑娘献上一首诗《女客》”
秦婉儿欣喜的看着手中的纸稿:“终于来了。女过十五城,遗我一青丝。遥遥千余里,故人长相思。”
读着读着秦婉儿脸色就红了起来,顿时几位女子开始调笑起来。
船舱外的人一一唱和,画舫上的皆是鼓掌祝贺。
“小子,几首诗词可还入得你的法眼?”李玉刚嗤笑的看着神神道道的柳明志。
柳明志愣住:“都挺好,都挺好,不愧是几位大才子的高作,平生难得几见。”
“比起《登金陵凤凰台》如何?孰高孰低?”
“各有千秋,各有韵味,无高下之分,不过......咿...........”
这老头子提起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为什么这个样子看着小爷哪?
“不过什么?接着说啊。”
柳明志眨巴了几下子眼睛:“没什么,还是等下一首大作吧,六位姑娘不是才出了五首诗词吗?不急不急。”
“老夫刚刚听到消息,其中一位助阵的才子出了事情,因此只有五位姑娘得到了诗词,不如你小子借着刚才老夫询问的大美江南为题助助这位姑娘如何?”
“我?算了算了,我与他们几位不在同一个段位,还是算了。”
背后齐韵松了口气,那双明眸中流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算你小子识趣。
“本次花魁大赛头名诗作当阳书院李培超为苏如雨姑娘献上的诗作,第二名宜山书院林扬明林公子为蓬莱楼薛姑娘的献上的诗作..........”
“蓬莱楼苏薇苏姑娘因为无人献诗词,屈于名末。”
听到苏薇儿的名字柳明志一怔,蓬莱楼苏薇,那不就是自己的“小娘”,自己之所以能从老头子哪里勒索出来五千两银子,便是街坊邻里到处传扬柳大员外有意纳蓬莱楼的苏薇儿苏姑娘为妾,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大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这件事情。
“小娘”有难,帮还是不帮,帮了的话传道柳夫人的耳朵里估计柳府要鸡飞狗跳,不帮的话传到老头子的耳朵里,估计零花钱就没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名义上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小娘”,老头子终归会有点旧情在里面吧。
见到柳明志神色阴晴不定,李玉刚轻笑道:“若是后悔了,现在赋诗还不晚,若是到了晚上那就真的一切都迟了。”
“若是输了大赛,苏姑娘会不会受到惩罚?”
“那倒不会,不过可能会被安排接客,可能哦..........”
柳明志蹭的站了起来,啥玩意“小娘”若是去接客,老头子不就绿了吗?
“不就是大美江南的诗词吗?小爷作,为了小娘,为了老头子,少爷拼了也要盗版。”
齐韵面纱下气的脸色通红,醋意大发:“兄长要为一个青楼女子作诗?”
“啊........啊..........啊?啊.......啊!齐姑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这诗词若是不作,本少爷可能会被老头子活活吞了,要不齐姑娘帮在下研磨。”
任凭柳明志说的天花乱坠,齐韵也是醋意难消。你想讨好美人,还想让本姑娘帮你研磨。
“柳公子,小女子的手受了伤,不方便。”
啧啧两声,柳明志只好自己动手,总不能让李玉刚这大佬来研磨吧。
调好了墨汁,柳明志沉思了下来,大美江南风景的诗词。
“江南,江南,有了。”
柳明志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开始挥笔撒墨起来望海潮·东南形胜。柳永,不对柳明志。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此词开始既以全景展示了杭州的全貌,点出了杭州的重要位置。
云树绕提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上阙完成,江南的美景被表现的淋漓尽致,富饶繁华。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这几句生动的描写了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官员们都不忍心离去这里来烘托美景。
异日图将好景,待去凤池夸。
写下落款,柳明志随手把毛笔一甩,擦了擦手上的墨迹:“有这首词,虽说描写的是杭州美景,可杭州也是江南的腹地,小娘想必无虑了。”
“明公,齐姑娘,在下先行告辞了,他日再约。”
柳明志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老头子邀功,估计五千两又是没跑了。
“金陵柳府柳明志柳公子为蓬莱楼苏薇儿苏姑娘献词一首《望海潮·东南形胜》”
下人正准备将纸稿取出送去船舱之内,却被李玉刚一把拦住:“小哥稍等一下,可否让老夫一观为快,然后再行送上。”
下人迟疑了一下,李玉刚取出一块碎银子丢在了桌子上,下人脸色马上变了起来:“老先生,只要不耽搁时间就可以,否则小的不好与苏姑娘交代。”
李玉刚拿起桌子上的纸稿看了起来,越看神色越是惊讶:“大美江南,大美江南,还有比这首词描绘的江南更美丽的诗词吗?”
读完《望海潮·东南形胜》李玉刚反复琢磨起最后一句‘待去凤池夸’逐渐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想不到纨绔之名传遍金陵的纨绔子弟居然有这种雄心壮志,凤池啊,这是心怀状元之志吗?”
李玉刚随手取出文房四宝,比对着柳明志留下的纸稿抄录起来,这等上上之词原稿是没有了,抄录一下细细欣赏倒是文人之间的一种习气。
临摹,比对,借鉴都是很通俗的事情。
“什么,柳府柳明志不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吗?他也会作词?不会是天上一只鹅这等诗词吧,那样的话可又是金陵府的一段佳话了。”
“当然是他了,金陵有几个柳府,又有几个柳明志,不过这个纨绔子弟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李培超,宋毅.....等人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他..........”
“哎,话不可这么说,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可是听闻柳公子可是去了当阳书院潜心修学。”
“你若是说别人可能会翻身成龙我相信,这柳大公子翻身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
“在下同意方才哪位兄台的言论,不要总在门缝里看人,柳公子虽然颇有些不堪,可是柳员外的家教却甚严,柳公子搞不好真的会令人刮目相待。”
船舱内的众女子听闻柳明志居然会为苏薇儿献词一首,顿时叽叽喳喳起来。
薛碧竹用胳膊碰了碰还在失落的苏薇儿:“薇儿姐姐,那个柳大公子为你献上了一首词。”
苏薇儿怔怔的出神:“志哥哥?你是在帮我吗?”
“薇儿姐姐你在嘀咕什么?什么哥哥?”
苏薇儿脸上恢复了一丝丝的神采,微微摇头:“没什么,是你听错了,派可儿将词取来吧,无论如何,诗词好坏与否都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不可马虎对待。”
“薇儿姐姐你是不是太着急了,这柳明志公子能做出什么好词?天上一只鹅,地上一条河这种口水诗金陵地界三岁的孩童都知道。”
苏薇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丝浅笑:“那个曾经说要保护我的人,纵然名声狼狈不堪,可是当初也曾经为我遮风挡雨。”
“薇儿妹妹,你不要怕,这几个大黑狗算不了什么,志哥哥一会就给你宰了他们吃肉。”
一个七岁左右,穿着童衣的男孩将一个扎着丸子头穿着彩罗裙的小萝莉护在身后。
小萝莉苏薇儿仅仅的抓着男孩的衣袖:“志哥哥,薇儿怕,我要找爹爹。”
“不怕,不怕,有志哥哥在哪,我爹说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好好保护你。”
小萝莉扶着一瘸一拐的男孩,不停地抽噎,男孩用衣袖擦了擦脸颊的抓痕,每擦拭一下男孩就痛的眼角抽搐,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响。
“薇儿妹妹不要哭了,志哥哥说了一定能保护你的。”
小萝莉看着男孩胳膊上的牙印:“志哥哥,你手腕痛不痛?”
男孩挺起微弱的胸膛:“不痛,爹说了,男儿流血不流泪,养几天就好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州刺史凌道明不思忠心为国,报效朝廷,善牧百姓,值当今朝廷用人之际竟然狼子野心,勾结乱匪,叛逆朝廷,其心可诛。即刻除去凌道明刺史之位,收监审理,审理之后就地正法,念其子女年幼,少不更事,未曾参与乱匪一暗,其子凌阳发配边疆充军,其女凌薇充入教坊司以正朝纲。钦此。”
“臣.........臣......凌道明领旨谢恩。”
“爹,爹,咱们去凌叔叔家吧,我想薇儿妹妹了。”
“你薇儿妹妹去走亲戚去了,志儿先去读书好不好,读书多了薇儿妹妹就会来看你了。”
“我不,我就要见薇儿妹妹,我不读书。”
“小王八犊子,你要造反。”
男孩的哭声从柳府传来,嚎啕不停。
“爹,今天我在蓬莱楼见到了薇儿妹妹了,她却说他不认识我。”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去青楼那种烟花之地的,凌薇乃是一州刺史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出现在勾栏院那等地方,你看错了,只是长得相像而已。”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她也叫薇儿,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一定是薇儿妹妹。”
“小王八犊子,老子打死你个小畜生,她姓苏,你薇儿妹妹姓凌,是你自己糊涂了,以后不准踏足蓬莱楼一步,否则老子家法伺候。”
少年倔强又疑惑的走进了书房。
“薇儿姐姐,纸稿取来了。”
凌薇儿一下子回过神来,急不可耐的从丫鬟可儿手中抢过纸稿,心切的看了起来,其余几位女子也探头看了过来,想要“欣赏”一下柳大少的词作何等的惊天地泣鬼神。
苏薇儿看着纸稿上的辞藻华丽的词句,惊人心神的笔迹,明眸雾水凝聚,丢下纸稿跑去了屏风后面。
“你有状元志向,薇儿却是一介娼妓,志哥哥,还有十一年,你还会认我吗?”
苏如雨绝世容颜上也露出了惊异的神色:“这真的是那个当着金陵众才子吟诵天上一只鹅,地上一条河的柳公子能做出来的词作吗?”
柳如烟也是眨了眨丹凤眼:“当日他曾花费万金欲要与我一见,小妹拒绝了,想不到他居然藏得这么深。”
秦婉儿好奇的看着躲到屏风后面的苏薇儿:“这不会是柳公子买的词,或者别人代笔的吧。”
黄灵依拍大了一下说话口无遮拦的妹子:“婉儿,不可胡说,要知道文人是最具傲骨的,能做出这等诗词的人怎么会卖词,又怎么会为人代笔哪?”
“灵依姐姐,我错了。”
“待去凤池夸,状元志向啊,有此词句,头名花魁非是薇儿姐姐莫属啊。”
“什么?区区一个纨绔子弟作的词居然抢了李兄的头名?这不是开玩笑吗?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周夫子与朱夫子。”
“怀安,稍安勿躁,两位夫子的判决自由他们判决的公平之处,这柳明志未必不是可塑之才,是我们太过自大了。”
“宋毅兄说的对,怀安,虽然柳明志一直背负着纨绔之名,也只是出了一首令金陵津津乐道的《天鹅诗》,使其颜面尽失,这柳公子万一知耻而后勇,奋发向上了哪?”
“李兄,宋兄,我没有贬低任何人的意思,只是一瞬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何况我们现在并没有看到柳明志的大作,小弟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应当。”
宋炳阁林扬明两位宜山书院的才子相互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宋毅想了一会看着宜山书院的两位:“林兄,宋兄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李阳明没想到宋毅竟然会询问自己的意见:“宋兄,技不如人小弟没有什么好说,就算被柳公子抢了头名,小弟还能居于前三之列,只要不丢了恩师的颜面就万幸了。”
“子毅,你是不是在疑虑为什么此次会被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后来居上?有没有心有不甘?”
李培超听到这个声音马上恭敬起来:“学生拜见恩师。”
“吾等学子拜见周夫子,朱夫子。”
周夫子坐在前排将手中的一份稿纸递了过来:“这是滕抄的柳明志的《望海潮·东南形胜》,你们传看一番吧。”
林扬明将疑虑的眼神看向朱夫子,朱夫子微微摇头,示意其稍安勿躁等候事情的发展便是了。
李培超将纸稿递给了闫怀安:“这?恩师,这等上上之词,词句华丽,韵味深长数十年难见一首,柳明志有这等文采?”
周夫子喝了一口茶水:“子毅,你与柳明志可有深交?”
“回禀恩师,不曾有。”
“那你可曾与柳明志有过谈论交流?”
“亦不曾有。”
“那你以何断言此词柳明志做不出来哪?”
“恩师,学生错了。”
周夫子微微摇头,自己的学生什么心态岂会不了解:“子毅,常言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只知道柳明志纨绔成性,却不知道柳员外家教之严格,只凭借臆断就妄自揣测他人,这是大忌,回书院抄写《中庸》五遍。”
“谢恩师。”
“周夫子,这柳明志乃是学生的同窗,可是昔日却将夫子气愤至晕厥,此人言论叛经离道,四书不通,五经不识,学生还是有些怀疑,李兄乃是夫子您精心教导的学生,尚且做不出这等华丽的词句,也不曾有在诗词中敢言明这等雄心壮志,学生还是无法信服。”
周夫子眉头一挑:“哦?这柳明志居然是我当阳书院的学生,我怎么不曾知道?”
“回禀夫子,这柳明志进入书院十数天有余,可是在学堂的时间只有一天,至于为何学生就不知道了。”
“周兄?莫非你不知道柳明志乃是你们书院的学生?”
“朱兄,当阳书院学子众多,参差不齐,老夫怎么能够一一熟知哪?”
“老夫一猜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叙事,怎么样今天发生这样无法预料的事情是不是异常有趣?”
“明公?”
“老夫不请自来,你们不会介意吧?”
“吾等参见淮南王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谢千岁。”
“诸位请坐,怎么样,是不是被柳明志当头喝棒打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周夫子一怔:“明公也知道柳明志为苏薇儿献词的事情?”
李玉刚神秘一笑:“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而且就在当场,题目亦是老夫当场所拟。”
众人惊讶起来,《望海潮·东南形胜》的题目竟然是淮南王亲自取的。
“明公,您怎么会与柳公子登上画舫哪?”
“偶尔所见,偶尔所游,偶尔登船,一切都是偶尔。”
“既然有明公佐证,我等自然信服,相信不出许久这《望海潮》就会传遍金陵。”
谁知李玉刚方才沐雨清风的脸色骤然一变:“白莲乱匪走街串巷,流连金陵如入无人之境,你们还有闲心登临画舫吟诗作对,倒是好闲情雅致啊。”
柳明志望着画舫外的河面一脸的蒙蔽:“船哪?船怎么不见了?”
“又不是你柳大公子租下的船只,艄公肯定要离开了。”
“齐姑娘?你怎么跟来了?不是,我怎么离开啊,我还急着回府哪。”
“怎么?你柳大公子的词万一被选上了头名,你不好好的想着去做苏姑娘的入幕之宾,居然想着回家,这可不是你柳大公子的作风啊。”
嗯?这娘们怎么话中带刺,句句扎人哪?小爷也没有得罪到她吧,怎么先前你来我往谈论的那么和谐,现在跟吃了炸药一样哪?
“齐姑娘,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做什么入幕之宾,写词之事也是情非得已,如今事情已经完了,我当然要回家了。”
“真的?没想过去做入幕之宾?”
“我发誓,从来没有。”
齐韵面纱下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不如小妹送兄长离开画舫。”
“嗯?你送?你有船吗?”
齐韵摇摇头:“小妹与兄长同舟共济明公的小舟,怎么可能有船?”
“没船,飞过去啊。”柳明志指着二十几丈的河面,失落的道。
齐韵面纱下神秘的一笑,伸出右手揽住了柳明志的左臂凌空一跃,如同箭矢一般飞离画舫的船板。
柳明志只感觉风声呼啸,有种双脚离地了,病毒关闭.........飞起来,尼玛居然飞起来了。
齐韵挽着柳明志离开画舫,脚尖轻轻的在河面点了几下,如同浮毛一般飞跃了过去。
感受到脚下的土地,柳明志收敛心神,语无伦次的看着背后几十丈的河面:“你..........我........飞过来了。”
齐韵轻轻颔首。
柳明志慌不择路的离开了齐韵的视线,双手扶住膝盖喘着粗气:“太彪悍了,小爷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