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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颜娘诧异的看向安锦云,这英娘怎么还不见了?

    英娘虽然和她没有茹娘和她亲近,可是她也是当做妹妹疼的。

    “怎么回事?”

    林颜娘一直等在屋里,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站在窗户边往下看,却没有经历刚才的动乱。

    安锦云伸出手握了一下林颜娘的手,道;“刚才人流太急,英娘和云羌还没回来。”

    安锦云一说完,林颜娘就开口道;“那你们快出去找,英娘和云羌都是第一次来县城,云羌是男人不要紧,一定要找到英娘。”

    众人都是这个意思,安锦云更是知道云羌会武,就是丢了,他当初能从京城找到他,自然现在就能找回碗口村去。

    德子急着找妹妹,安锦云也不耽误他,说好一个人一个方向去找,李博源留在客栈里,剩下四个男人,一人一条街。

    安锦云一行人刚下楼,正巧看见了回春堂的胡大夫,胡大夫一看见安锦云,立刻就故意往他面前走。

    安锦云刚才还惦记李博源的脚,现在看到胡大夫,虽然他说擅的不是这个,但是毕竟也是大夫。

    “胡大夫。”

    安锦云一唤胡大夫,胡大夫就往他的方向看来。

    “胡大夫,楼上第三间,是我的家人,还要劳烦您去看看。”

    “不客气,应当的。”

    胡大夫得到安锦云的指示,知道林颜娘等人在哪个房间后,安锦云就放心的离开了。

    胡大夫上楼,按着安锦云说的,来到楼上第三间,敲响了林颜娘的房门。

    “夫人,我是回春堂的胡大夫,刚在楼下看到你夫君,他让我来给你们受伤的人看看。”

    胡大夫自然是故意来看林颜娘和安锦云是否安好的,今天安锦云和林颜娘从医馆离开,他就派人远远的跟着他们了。

    刚才花灯会大火的事情一出,他背着药箱就直奔客栈。

    “是胡大夫,快请进。”

    林颜娘刚开口,茹娘已经快走几步至门口,伸手将门打开。

    胡大夫看到开门的女子不是林颜娘,还愣了一下,随后再一看,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不少人。

    这一群人里,最要紧的当然是李博源,胡大夫有心先给林颜娘把脉,但是林颜娘却让他先给李博源把脉。

    “胡大夫,他们都是我家亲戚,你看看我这弟弟的脚可有事。”

    胡大夫今天接到的命令就是就在清河县照顾好林颜娘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他不知主子下这个令是为什么。

    “好,待老夫来看看。”

    胡大夫仔细检查了李博源的脚,发现他的确是崴了脚,不过有些扭了筋,需要吃些消炎的药,不干重活,养一个月后就正常。

    “可会耽误他开春的科考?”

    茹娘一直紧张的站在李博源的身边,当听到李博源修养十天后走路就可以正常,她顿时放下心来。

    李博源二月才要去参加科考,到时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好好养着,肯定到时没问题。

    听了胡大夫的话,李博源也不由得松口气。

    他嘴上说不要紧,可是心底还是怕他不能参加科考。

    他不忍心看到爹娘失望的神情,再想到茹娘说起会读书的堂姐夫的神情,越发的想要表现给她看。

    林颜娘看着李博源原本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这才开口道;“胡大夫,今天我们都受了惊,还要劳烦您帮我们都看看。”

    “不敢当。”

    胡大夫对着林颜娘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林颜娘推辞让他先给别人看,可是众人也觉得胡大夫应该第二个给林颜娘看。

    “夫人,你的情况特殊,还是你先。”

    胡大夫坚持要先给林颜娘看,林颜娘最后只能乖乖坐下,让胡大夫把脉。

    林颜娘虽然受惊,可是不用吃药,晚上泡个脚后再睡就好,如果晚上惊梦,明日再去找他。

    剩下三个人,小郑氏有林大弟护着,是一点事没有,茹娘被李博源护着,也没有什么,只是眼睛哭的狠了,估计第二天会肿。

    陈氏身上被撞的有些疼,胡大夫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让她们涂抹在青紫的地方,又特地叮嘱林颜娘不要用。

    将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众人都才放下心来。

    原本是欢欢喜喜来县里看花灯会,如果要是受伤回去,那就真的太不吉利了。

    胡大夫开始整理药箱,他在留下来就显得刻意了,看着胡大夫开始整理药箱,林颜娘立刻伸手将一个五两的银锭送到胡大夫面前。

    “胡大夫,这诊金可够,要是不够等我夫君回来再给您送去。”

    林颜娘今天身上没有带多少银子,只有五两,银子都在安锦云的身上。

    看到林颜娘给银子,胡大夫刚准备开口说不用,门口就响起了云羌的声音。

    “嫂子,我回来了。”

    一听是云羌的声音,众人都有些激动,最后,还是小郑氏走过去开门。

    她被林大弟护的好,手里握着的散於药膏也是为了林大弟要的。

    她此时全身不疼不痛,走路最利索。

    小郑氏刚将门打开,就看见云羌抱着英娘出现在门口。

    门一开,云羌就抱着英娘进屋,云羌的外衣披在英娘的身上,众人刚抬眼望去,就见云羌怀里的英娘,额头渗血,双目紧闭。

    小郑氏关了门也立刻转身,林颜娘和茹娘已经走到了云羌的身边。

    “英娘这是怎么了?”

    林颜娘紧张的眼圈发红,云羌看了众人一眼,在胡大夫的身上多做一瞬间停留。

    云羌自然没有发现胡大夫看见云羌的震惊,不过胡大夫到底见的人多了,立刻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

    云羌没说话,直接抱着英娘去里间的大床上躺好,众人自然跟着进去。

    胡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药箱紧随其后,有胡大夫在,英娘的情况,众人很快就知道了。

    额头的伤疤,是磕在了石头上,可能会留下一个疤痕。

    昏迷是因为被下了*,用凉水敷面,再过一会肯定就会醒。

    得知英娘性命无事,众人都松了口气。

    至于额头上的疤痕,胡大夫说并不会很大,约有一个米粒大小,用头发一遮就看不见了,要是用好的去疤膏,一年就能去掉。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茹娘和小郑氏就在胡大夫的指导下,给英娘的额头上了药,包扎好,还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没有伤痕。

    她们刚弄好,胡大夫这回是真的准备离开了,安锦云他们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英娘可有回来了?我们刚才在路上听见,今天丢了好多年轻女子,大火也烧死了好多人。”

    安锦云一进门就开口问道,一眼瞥见云羌,脸上激动了一下,可是却发现众人的神情都不怎么好。

    “怎么了?”

    “我妹妹还没回来?”

    安锦云和德子同时开口,林颜娘立刻道;“回来了,在里面,胡大夫刚看过。”

    林颜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德子开口说英娘额头会有疤痕的事情。

    刚才她问了胡大夫,那好的去疤膏,可不是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

    胡大夫一看他们有话要说,立刻提出告辞。

    安锦云要拿十两银子给胡大夫,可是胡大夫却坚持不收银子,“今日你们都是无辜受牵连的,这银子我不收。”

    胡大夫坚持不收银子,正好客栈里有人知道林颜娘他们这里有大夫来请,胡大夫直接背着药箱就走了出去。

    等胡大夫离开,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人后,云羌看着众人都是有话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突然开口道;“我杀人了。”

    屋子里,除了安锦云,其他人听到云羌的这句话,都惊住了。

    杀人?

    那是要坐牢的!

    云羌说完这句话就好像不愿意再说的样子,他握着拳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怎么回事?”

    安锦云相对冷静,他自信,云羌不是那样一个随意杀人的人。

    云羌低头,他不愿意回答安锦云这个话题,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可是如今的他,并不是曾经的他。

    “云羌,你说吧,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

    林颜娘努力回忆前世,前世的这个元宵节,县里的花灯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她根本就不记得前世这次花灯会县里有发生火灾。

    云羌低着头,看了大床上依旧昏迷的英娘一眼,“我马上就走,如果逃不了,也和你们没关系。”

    因为云羌看英娘的动作,众人都猜测这是不是和英娘有关系。

    尤其是林颜娘几人,刚才云羌抱着英娘回来,英娘的衣服上还溅了血迹。

    “云羌!”

    安锦云的语气不好,他从未想过舍弃云羌,当初从那个家逃出来,他就给云羌一笔银子让他去找他那个从未露过面的爹。

    他怕云羌跟着他有危险,可是他从未想过不要他!

    云羌听到安锦云声音,抬起头看了安锦云一眼,众人这才发现他的眼眶是红的。

    “我……”

    “不,要,不要,走。”

    刚醒过来的英娘慢慢睁开眼,德子立刻冲过去看着英娘,英娘一睁眼就看到了哥哥,在侧眼,就看到了蹲坐在她床边的云羌。

    “英娘你醒了,快喝点水。”

    小郑氏端了一杯温水送到床边,被德子接过,小心的喂到英娘的唇边。

    英娘喝着水,眼睛一直不离云羌。

    等半杯水下肚,英娘这才将目光放在屋里人的身上,“云羌是,是为了救我才,才杀的人!”

    英娘的这句话一出,众人都看向英娘,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羌原本并未准备把自己杀人的原因说出来,他刚才犹豫了一番,在留下守着主子和离开不给他添乱中,原本就是准备离开这里的。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英娘会此时醒来,醒来后,更是直接说出了这句话。

    云羌想要阻止英娘继续说下去,可是却被安锦云拦住,安锦云看向英娘,“英娘,你想说就说,要是不想说,就不必说了。”

    虽然众人都十分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们还都考虑到了英娘的心情。

    毕竟刚才英娘被送回来的时候,衣服被扯的有些乱,脸上更是有着泪痕。

    英娘摇摇头,刚才她是刚醒,还有点迷糊,昏睡中就听到了云羌说要走,睁开眼后依旧听见了这句话,她自然要开口。

    “我和哥哥走散,想要开口喊哥哥,可是却被人捂住嘴,还把我往后拖,我刚拼命动了两下就觉得没力气了,头昏昏的,想喊救命也喊不出,迷迷糊糊的,然后,就好像看见云羌来救我了。”

    英娘刚才说不出话,可是身边发生的事情她却都知道,包括昏迷时,云羌杀了绑她的那个人。

    英娘这么一说,众人都看像云羌,安锦云更是问到;“你这是为了救英娘,又不是故意杀人,走,跟我出去。”

    安锦云要带着云羌出去,肯定是有别的事情要做,英娘刚醒精神还不是很好,得知自己受伤,还会留疤后,她自然笑着道;“总比我被掳走强。”

    看着英娘这么自我安慰,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尤其是德子,深深的陷在自责里。

    如果不是他走神,弄丢了妹妹,根本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德子抱着英娘,茹娘跟着一起回房休息,李博源也被人扶着回屋,他们原本是打算好好在县里看个花灯会再回去的,可是现在,他们只想着能回家。

    等人都走了,林颜娘这才叫来小二,给了几个铜板,让他提了一大桶热水来。

    洗了脸,泡了脚,林颜娘累的直想睡觉,可是却坚持的等着安锦云。

    就在林颜娘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安锦云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

    “怎么不去床上睡?”

    俩人同时开口,安锦云快步走到林颜娘身边,抱着她就往床边走去。

    林颜娘躺到床上还不忘拉住安锦云的手臂,“出去做什么了?”

    看着林颜娘就快要闭起来的眼睛,安锦云道;“我去随意擦拭一下就来,很快。”

    安锦云轻声哄着林颜娘,听到安锦云的话,林颜娘这才点点头。

    安锦云果然如她所说那样很快就来了,林颜娘一直坚持没睡着等着他。

    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安锦云搂住林颜娘,这才开口道;“我和云羌去处理点事情,顺便也问了他一下,你不用担心,没事了。”

    听到安锦云的承诺,林颜娘这才点点头,轻轻的颌上眼眸。

    看着林颜娘睡着,安锦云这才轻轻松口气,那个被云羌杀死的人,已经被他们趁乱丢进还未熄灭的火堆里了,顺便,他们还在他身上又点了火。

    随后,他又和云羌检查了一遍现场,他们才离开。回来的路上,他也问清了云羌,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今晚因为他和林颜娘走在后面,云羌就跟着英娘他们,他原本一直和林大弟在一起,后来林大弟和小郑氏想单独两个人,他就又跟着李博源。

    结果李博源一心跟着茹娘,他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李博源的心思,最后,他只能跟着德子和英娘。

    德子走神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结果此时大火已经着了起来,他立刻就追着英娘消失的方向而去。

    刚走出几步,就发现英娘被人捂住了嘴,他随手从路边拿了根棍子就上,结果一失手就把人打死了。

    虽然那人是坏人,是意图拐走英娘的坏人,可是他毕竟是杀了人。

    安锦云想,明天还要交代他们几句,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说出去。

    第二天等林颜娘醒的时候,众人都起来了,包括前一天昏迷的英娘和脚崴了的李博源。

    看到众人都醒了,在等着自己,林颜娘有些不好意思。

    “我起晚了。”

    林颜娘穿好衣服出了内室,就看到外间众人都坐在一起。

    看到林颜娘的脸色恢复正常,众人都不由得松口气,她毕竟是有了身子,要是有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没事,你如今是两个人,多睡一会正常。”

    陈氏是这一群人里唯一生过孩子的,有她这个有经验的人开口,众人自然纷纷说林颜娘睡的好。

    看着众人这般体谅自己,林颜娘也加快自己的速度。

    洗漱好,林颜娘一行人下到大厅准备退房然后外面吃点早饭就回去,可是他们刚走到大厅里,就听见了大厅里的议论声。

    “听说昨晚丢了十几个姑娘,死了四个人。”

    “你也听说了?我连襟(媳妇姐妹的丈夫)是衙门的捕快,昨天晚上正在我家喝酒呢就被叫走了。”

    “是吗?也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着的。”

    “不是说是那群人放的吗?着了火,他们趁乱好绑姑娘。”

    “谁知道真假!”

    “……”

    客栈里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安锦云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客栈,昨夜大火的痕迹还在,这一条街已经被封了起来,安锦云他们只能绕道从别的路离开。

    坐在路边的馄饨铺上,吃着馄饨,听着身边人的议论声,安锦云一行人都未说话。

    吃了馄饨,又从路边的包子铺买了包子,一行人这才架着牛车往回走。

    直到出了城门,林颜娘这才发现众人似乎都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李博源受伤,牛车就由德子和林大弟来架,作为唯二病号,李博源一大早就收到了众人的关心。

    昨天肿起来的脚脖子,今天已经消下去不少,走路也没有那么疼了。

    英娘由茹娘和小郑氏轮流护着和林颜娘坐在一辆牛车上,英娘只是额头上一个伤口,身子无事。

    牛车的车轱辘在转,终有人开口说话,打破了这一份沉默。

    “回到村子里,就让英娘在茹娘家住段日子吧,就说两个姑娘相投,留她多住些日子,等英娘头上的伤好了再回去。”

    安锦云先开口,他这么一开口,众人都抬头不解的看向他,看着众人都看着自己,安锦云这才接着道;“住在我家和岳父家都不方便,堂伯家人多,院子有,有茹娘陪着,也能散散心。”

    “我不过就是摔了一跤,磕破了脑袋而已,哪有这么精贵。”

    正月十五一过,农家就要开始整理农具,挑种子准备播种的事情,她要是不回家,她哥一个人得多忙。

    英娘一开口,众人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德子摇头,对于安锦云的安排,他是支持的。

    “家里就那么点地,用不到你,我回家忙好了就来接你。”

    昨天胡大夫说了英娘的伤口大概需要七天就好,只不过养伤期间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德子心里感激云羌昨天救了他妹妹,可是安锦云一早就交代了他们,他们昨天的确是在县里看花灯了,花灯会的确着火了,可是他们也就李博源脚崴了,英娘摔了一跤,磕破了脑袋。

    至于英娘被人差点拐走,云羌为了救人杀人的事情,那根本就不能提,全部忘记!

    安锦云为了英娘的名誉和云羌这么说,一群人没有人不同意。

    英娘被拐,虽然很快就被救出,可是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本就不提英娘差点被拐走的事情。

    只要不提这个,那云羌为了救人杀人的事情就更不会有了。

    林颜娘起的最晚,所以她并不知道众人商量的事情,此时听到德子的话,她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众人,却发现众人的眼睛里,都已经认同了这么个说法。

    “是啊,我昨天买了布,还要劳烦你和茹娘帮我一起做些小衣服,小鞋子,玩几天再回去。”

    林颜娘伸出手,拉住英娘的手,还不忘冲着茹娘打眼色。

    茹娘还未开口,小郑氏已经抬头看看众人,轻声道;“二十二是姑姑的生日,英娘妹妹还是一起留下来帮了忙再回去吧,我也留下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

    有了小郑氏开口,英娘这才松动的点点头,林颜娘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大弟一眼,这未来弟媳妇刚才开口的时候,可是眼睛一直盯着弟弟看的。

    牛车如同来的时候一样,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回到村子里,因为林颜娘他们起的晚,出门也晚,又有人受伤,所以他们走的更慢。

    等他们到村子里的时候,有附近村子的人已经带回了县里花灯会的消息。

    牛车刚到村口,眼尖的安锦云就发现了路口等着他们的林父,林母,林小弟,村长一家,还有郑氏一大家。

    当看到林颜娘他们一个不少回来后,林母和吴氏立刻扑了过来,林母抱着林颜娘就问她如何,吴氏看到李博源被人扶下牛车,还一瘸一拐的,立刻嚎啕大哭。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吴氏的哭声引来众人的关注,李博源有些羞愧的伸手拍了拍吴氏的胳膊,还未开口,就听见茹娘道;“婶子,博源哥是为了救我,被人推了一下,所以脚崴了。”

    郑氏一家一听李博源是为了救他们家茹娘,立刻围过去看李博源。

    “别担心,就是脚崴了,大夫说养几天就好,开了消肿的药,不耽误科考。”

    李博源听到茹娘一声甜甜的博源哥,心都酥了,红着耳根偷偷看了坦荡的茹娘一眼,越发觉得茹娘好看。

    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当娘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吴氏抬眼打量了一眼茹娘,也发觉这个丫头好。

    性子大大咧咧的,又是一个村里的,她娘那么能生,她肯定也能生。

    “你这丫头,平时在家就不长记性,这回出去肯定也是。”郑氏说完茹娘,这才笑着握住吴氏的手,“他婶子,博源是为救茹娘受的伤,我家一定会记在心里,今年开春你家种地,我就让茹娘哥哥们去帮忙。”

    郑氏的话音一落,茹娘身后的一排哥哥们纷纷挺挺胸膛,救了他们宝贝妹妹的人,就是他们全家的大恩人。

    “不用,不用,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我原本瞧着茹娘这丫头就喜欢,真羡慕你有个闺女。”

    “哪里,这丫头性子太活,我倒羡慕你有个会读书的儿子。”

    “还是闺女好,又是个这么可人的闺女。”

    众人听着两位娘亲意味深长的对话,视线不禁在李博源和茹娘这俩人之间打转。

    倒是林母,检查完林颜娘,这才立刻搂住一旁的英娘。

    “乖闺女,告诉婶子,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原本看着别人都有娘亲疼,自己却没有的英娘心里还有些难过,可是下一瞬间,就被待她极好的林母搂住。

    英娘的五官普通,不如林颜娘和林茹娘这对堂姐妹漂亮,可是她此时浅浅一笑,衬着夕阳,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云羌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笑的灿烂,眼睛里就像是有光,逃跑似的错开眼睛,不再去看英娘的眼睛。

    “昨天晚上火太大,我忙着避开火,结果没站稳摔了一跤,没事,磕破了点皮而已。”

    英娘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只有见过她额头伤口的人知道,那是直接掉了块肉,林颜娘他们估计这伤口肯定是英娘反抗的时候留下的。

    听到英娘的话,吴氏和郑氏停下说话,同时转身看向她。

    瞧着就是个能干的姑娘,眉清目秀的。

    林母心疼看着英娘,这闺女可怜,小小年纪的,这么懂事。

    “娘,我和表姐留了英娘在家住几天,等你寿辰后,她再回去。”

    茹娘挽住郑氏的胳膊,撒娇般的和郑氏开口,小郑氏也跟着点头,一看众人那么投缘,郑氏自然是不会拒绝。

    “住多久都行,还扯什么我的寿辰,不过是个小生日。”

    郑氏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得意儿子媳妇们都孝顺,惦记着她。

    原本她就打算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做个长寿面就行,可是儿子媳妇们非说要办几桌。

    郑氏在昨天,都只打算请林家的几个本家亲戚,不过过了今天,她又在名单上,多加了村长一家。

    在村口,几家人就此分开,德子也决定跟着林大弟去林家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家。

    林父看着这一群孩子们,走在最后看了安锦云一眼。

    他怎么看,这群孩子都瞒着他们什么。

    林母今天早就和了面准备做些手擀面,正好也让林颜娘他们一起回家吃饭,不过因为家里多了德子,林母又多炒了两个菜。

    在娘家吃了面条,安锦云这才护着林颜娘往家走,云羌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偷偷去郑氏家看一眼。

    看着云羌的背影,安锦云和林颜娘都未说什么,英娘是个好姑娘,他们都不希望这件事情给她留下任何阴影。

    碗口村的春天来的毫无征兆,一场场春雨后,田间的土地被春雨浇灌透,二月初一到,已经看不出崴脚的李博源带着心上人亲手做的荷包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云羌早在李博源离开前两天就出了村子,对外的说法自然是他去找活干,可是只有林家和安家两口子才知道他这是去看着安锦云去年新买的地了。

    因为他们是新的地主,都怕佃农们不尽心,更何况云羌整天心里惦记着事情,安锦云也就顺道让他出去溜达一圈,散散心。

    毕竟不是第一次杀人,只不过这一次云羌刚开始没准备杀死他,谁知一棍子下去,那人就死了。

    英娘额头的伤疤最终还是留下了疤痕,林颜娘教她梳了几个新发型,巧妙的遮住了不算大的疤痕。

    郑氏和吴氏两厢愿意,已经在谈儿女亲家的事情,茹娘也终于知道了李博源喜欢她,不过她并不是像别人一样害羞,反而每天甜蜜的让别人一看就知道她很开心。

    林大弟和小郑氏的婚事也订了下来,就在年前的十二月初九,到时候林颜娘已经出了月子,林家的新房,也肯定能建好了。

    林家原本去年买了自家隔壁的一块地就准备建新房,如今还拐着弯和村长家攀上了亲,开春去量地的时候,村长愣是多给林家划了三分地,这么一来,院子可以大点,菜地也有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元宵节清河县里发生的事情,直到前几天,林父县衙里的朋友路过碗口村,带来了县里花灯会后的消息。

    “今年的花灯会,是县令的意思,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发现了附近县城的这一伙坏人,可是到底死伤了不少,功过相抵,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安锦云从林家回来,带回了最新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林颜娘抚摸着已经凸起的小腹道;“既然没事了,那你就赶紧让云羌回来,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林颜娘如今有孕已经四个多月了,马上就要到清明节,过了清明节,林家就要开始建房了。

    当初就说好,林家建房的时候云羌也去帮忙,安锦云要顾着学堂,每天只有下午能去帮忙。

    碗口村各家建房,都是请村里人来帮忙,买了瓦片什么的,各家农忙过后就会开始建房。

    林父早就和村里人说好,只不过农忙过后,各家年轻人大部分都会出去干活,留下来的大多数是丢不开家或者年纪大一些的人。

    郑氏的几个儿子肯定都会来帮忙,再有林父和林大弟,再加上安锦云和云羌,人手倒是也够了。

    “有什么不能适应的,不过清明快到了,让他回来就回来吧。”

    安锦云这么一说,林颜娘就知道他这是同意云羌回来了。

    云羌回来的那天是在傍晚,林颜娘正挺着肚子在土灶前炒菜,炒腊肉,韭菜炒鸡蛋,清炒野菜,还有一大锅鲫鱼豆腐汤。

    云羌背着一个竹娄回来,这几个月他亲自下地干活,人比之前更黑了一些。

    一走进厨房,云羌就咧嘴一笑,“还没进门就闻见了香味,我就知道嫂子肯定炒腊肉了。”

    林颜娘正炒着菜,结果一听云羌的声音,吓的差点将手里的铲子丢掉。

    云羌一看林颜娘吓的差点丢掉铲子,立刻慌忙的放下身后的竹娄,“嫂子,你没事吧?”

    “没事,今天娘家的砖到了,你表哥去卸砖了,我估摸着他马上就回来了。”

    林颜娘的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了安锦云的说话声,“颜娘,我看院门打开了,可是云羌回来了?”

    一听到安锦云的声音,云羌立刻转身迎了出去,林颜娘将锅里的腊肉盛起,菜刚出锅,正好吃饭。

    云羌一出厨房,就看到了脱下长袍穿着短打的安锦云,快走到安锦云身边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安锦云伸手拍了拍云羌的肩膀,颇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吃饭了,都去洗手。”

    林颜娘端着炒腊肉出了厨房,一看见她走了出来,安锦云立刻走过去接过林颜娘手里的菜。

    接过了菜,安锦云才转身看着云羌道;“去厨房端菜,你嫂子如今不方便。”

    安锦云话音一落,云羌就低头走过去干活。

    林颜娘忍不住冲着安锦云翻个白眼,云羌刚回来,就使唤他干活。

    云羌在外两个月,风餐露宿说不上,但是吃的绝对没有林颜娘做的好。

    此时终于又吃上了林颜娘做的饭菜,云羌狼吞虎咽,幸好林颜娘知道云羌今天要回来,特地加大了饭菜的量。

    饶是这样,加大分量的饭菜还是被一扫而空,吃完了饭,云羌满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叹息一声,“表哥,嫂子,我准备把你们家后的一块地买下来,盖几间屋子。”

    安锦云在今天云羌开口前,根本就没有听过云羌提过这事,此时听到云羌的话,震惊的不亚于林颜娘。

    “怎么想起买地了?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林颜娘虽然知道云羌和安锦云的关系并不是真的表兄弟,可是看着俩人亲如兄弟的样子,她也知道安锦云不会让云羌另立门户。

    云羌一听林颜娘的话,刚想开口,可是一抬头就看见了安锦云眼底的情绪。

    冷冷的缩了下脖子,云羌摸着怀里的五十两银子,开始犹豫这事要怎么和主子解释。

    云羌低眉顺眼的想对策,这银子来路倒不是说不正,只不过要是让主子知道这银子是怎么来的,肯定会责罚自己。

    当时做的不觉得,可是现在,云羌真的有些后悔了。

    林颜娘看着云羌低眉不吭声,立刻伸手拍拍安锦云的手,示意他别那么凶。

    因为林颜娘的提示,安锦云这才压下心口的怒火,追问道;“说吧,你是怎么想到要盖房的?”

    再盖几间房的银子,他不是出不起,但是安锦云好奇的是云羌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云羌犹豫了一番,这才开口道;“表嫂今年就能生个侄儿,以后你们孩子越来越多,这房子肯定住不下,我就想着趁早盖两间房子,只是住在外面,吃饭什么的,还要回来吃的。”

    云羌的话一说完,安锦云倒是不怒反笑,“敢情你这是嫌弃我家小了!”

    林颜娘知道他们在这村里住不了几年,可是安锦云和云羌都不知道,不然林颜娘早就让安锦云将现在的房子推了重新建了。

    就像云羌说的,他家改了屋子,建了学堂,的确住人的屋子就少了些。

    林颜娘将视线从安锦云身上移开,落在云羌的身上,结果,她这一眼就看到云羌仿佛在怀里拿着什么,加上又听到安锦云的这句话,立刻转移话题道;“云羌,你怀里拿着的是什么?”

    林颜娘原本真的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毕竟据她所知,安锦云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谁知,她话音一落,云羌只能将怀中的钱袋拿了出来,放到桌上后,往林颜娘面前推了推。

    “表嫂,这是我前几天得的五十两银子,交给你,留作家用。”

    云羌的话一说完,就感觉到安锦云的眼神扫了过来,那仿佛能看破人心思的眼神,让云羌坐在凳子上忐忑不安。

    林颜娘真没有想到,云羌犹豫不决想要拿出来的是钱袋,早知道,她肯定不会开口说这句话!

    云羌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于是他开口道;“前几日我看到县里有榜文,捉到一个人贩子就给五两银子,然后……”

    “然后你就去捉了?你这是故意往捕快的手里撞!”

    安锦云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云羌的话,像极了爹爹教育不听话的儿子。

    云羌低头,一副我真的知错的样子。

    看着这俩人的模样,林颜娘只能劝解道;“云羌,家里银子够用的,今年收粮,咱们就不用买粮了,菜地里种了菜,我还养了小鸡,等过些日子,你和你表哥可以去后山打猎,家里就有新鲜肉吃了。”

    林颜娘劝了云羌一句,这才对安锦云道;“云羌也是因为担心家里生计,你也别生气了。”

    虽然云羌这么做,的确有着风险。

    元宵节死的四个人,县衙里虽然对外说是都死于大火,可是这万一有人发现其中一人在大火烧到他前就死了呢。

    云羌,的确是有些担心他太能吃,把安锦云吃穷了。

    所以在得知县里有这个榜文后,云羌几乎没有犹豫,就去了县里揭榜文。

    他花了五天时间,捉了十一个人,得了五十五两银子,给了一起的捕头五两银子,这才抱着五十两银子回了家。

    “可有受伤?”

    安锦云也知道云羌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然肯定不会就这么吼他几句了。

    “没有,我没事。”

    云羌头摇的像拨浪鼓,林颜娘看的好笑,起身准备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打算将这里留给安锦云和云羌。

    “嫂子,我来吧。”

    云羌一看林颜娘挺着肚子要干活,他就立刻伸手,抢过来自己做。

    林颜娘看向安锦云,看着安锦云眼神示意就让他做,这才停下动作,任由云羌收拾。

    等云羌收拾了碗筷出去,安锦云这才看着钱袋对林颜娘道;“收起来吧,家后你不是收拾出一块菜地吗?我看还有两间屋子的地基,就盖两间屋吧。”

    因为林颜娘有孕,所以家后的菜地她并没有全部收拾出来,此时听到安锦云的话,她心里却思量开。

    “明个你去找村长,就说云羌想在我们家后盖两间屋,问他行不行。”

    林颜娘想把他们家后的空地都圈起来,他们家主屋三间后连着准备新盖的两间屋子间,留下一大块菜地,这样,倒是像个两进的院子。

    林颜娘的打算,不用全说,安锦云都能明白,就是盖上两间屋子也不要多少银子,云羌既然想,那就盖好了。

    云羌一回村子,就要盖房子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村里。

    原本村里人就想着云羌这么个大小伙该成亲了,结果年一过完,他就出去干活了。

    这好不容易回来了,总算是盖房了。

    虽说只有两间屋,可那也是青砖的!

    这么一来,村里就经常有人登安家的们,话里话外都打听云羌可要娶媳妇了,林颜娘这个表嫂,是不是要给云羌这个小叔子找个媳妇了。

    当然了,云羌这样的条件,在碗口村也算不上多好的,虽然有两间青砖瓦房,可是云羌没有地,又不像安锦云开个学堂。

    所以,来打听的,多是一些嫁不出去的大姑娘,还有年轻

    的小寡.妇。

    谁家没有几个亲戚,这亲戚多了,自然什么样的人也就有了。

    清明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林颜娘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缝小被子,她的孩子要到秋天的时候出生,秋天过后接着就是冬天,所以这冬天的衣服,小被子,要多备一些。

    “家里有人吗?”

    门口响起一道不熟悉的声音,林颜娘放下针,抬头看去,“谁呀?”

    安锦云和云羌都在家后挖地基,给云羌盖了两间屋地基村长自己划好了,虽然只有两间,可是每一间屋子都大,倒是不比安家的三间正房地基小。

    “哎呦,小娘子在家呐,我是来给你们家报喜的。”

    林颜娘原本都准备起身开门了,可是一想到刚才安锦云的交代,立刻转身往家后走去。

    安锦云也知道家里最近来说媒的人多,所以他特地交代林颜娘,要是有说媒的来,一定要去叫他。

    门口的媒婆原本还在奇怪,这刚才都听见有人答应了,这怎么又没动静了?

    随后又想到,这家女主人是个有身子的,她也就理解了,肯定是有了身子行动不变,所以动作慢了。

    媒婆刚放下心来准备再次叫门,紧闭的木门突然被人从里打开,媒婆一个不稳,直直的往里倒去,安锦云快速躲开,戴着大红花,脸上扑着劣质脂粉,涂着大红色嘴唇的媒婆就这么直接摔倒在地。

    “哎呦喂,摔死老婆子我了,怎么不接住我?”

    婆子摔倒,脸着地,混着泥土和劣质脂粉,还有一个大红唇,真的好难看。

    看着那婆子粗壮的身体,林颜娘望了安锦云一眼,她可是记得,去年她摔倒的时候,安锦云可是牢牢接住了她。

    “什么事?”

    安锦云除了对林颜娘有个笑脸,对别人,真的不怎么笑,板着脸的安锦云很吓人,媒婆原本是低着头的,结果话一说完一抬头,就撞上了安锦云的眼神。

    媒婆吓的缩了下脖子,可是随即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立刻挺了挺胸脯,“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可是来你家报喜的。”

    媒婆的态度张狂,安锦云冷眼看着她,林颜娘刚准备说话,站在后面的云羌终于忍不住快走几步,提着媒婆的衣服领就将她往外扔去。

    “别来了!”

    云羌的动作太快,媒婆被赶出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扔出来了。

    媒婆气的掐着腰,站在安家门前破口大骂,“老娘亲自来给你说媒,你不感激的迎着老娘进去好茶侯着,居然还敢将老娘赶出来!”

    媒婆的声音大,她这么一吼,村上好多住的近的人家都探头出来看。

    他们可都知道安先生的表弟要在他家后面盖房子,也知道村上好多人家都想把亲戚里嫁不出去的姑娘嫁给云羌。

    云羌在院内听到媒婆的喊声,气刚想出去,结果却被林颜娘拉住了。

    “你别去,看我的。”

    林颜娘知道云羌这是不知道农村妇人的厉害,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直接将她扔出去。

    云羌和安锦云都有些担忧的看向林颜娘,可是林颜娘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她的身子被安锦云照顾的很好,虽然怀孕几个月了,可是这么点事情,哪里用他们男人出手。

    林颜娘扶着腰,几步走到门口,身后将院门打开,往门框上一靠,“你这个老不羞的!说是媒婆,结果一进门就往我夫君怀里靠,幸亏我夫君躲开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你怎么诬陷呢!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看我不打你大耳刮子!”

    林颜娘虽然一直温温柔柔的,可是她此时的声音却不小,加上刚才媒婆的确是差点摔进安锦云的怀里,林颜娘说她是故意的,却也没错。

    媒婆看到打听到性子温柔无害的林颜娘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气的刚要跳起来对骂,立刻看到林颜娘挺了挺肚子。

    “你刚才差点撞到我,我没让你陪银子就是好事了,你居然还敢骂人?我知道你是靠一张嘴吃百家饭的媒婆,可是你也不能这么颠倒是非!真当我碗口村没人了!”

    林颜娘瞪了媒婆一眼,这人还不知道又是哪家找来的媒婆,她家云羌虽然能吃了些,没地没田,可是也不是这个小寡.妇,那个老姑娘能宵想的!

    林颜娘故意把碗口村扯上,自然是不想让这些看热闹的人白看热闹。

    她家的热闹,可不是随便看看的。

    “你这小娘子真是睁眼说瞎话,我刘媒婆在清河县做媒婆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家!”

    媒婆吃香,不仅是因为她的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认识的人多,如今她这话这么说,自然就是说林颜娘不讲理了。

    这林颜娘没有亲妹妹,要是有亲妹妹,刘媒婆这么一说,要是传出去,肯定对名声不好。

    毕竟有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姐姐在,想必妹妹也不会多好。

    林颜娘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媒婆的打算,她可不会就这么让她把话传出去。

    想到这里,林颜娘自然开口说道;“这说媒,本就凭着你情我愿,可是我家表弟不愿娶亲,你却非要进门,一进门还差点扑到我家夫君的怀里,我家夫君可是读书人,岂能这么让你败坏名声。

    你这样的媒婆,我怎么敢让你说亲!”

    林颜娘死咬媒婆往安锦云怀里扑的事情不放,刘媒婆气的刚准备开口说她是不小心摔倒,不远处围过来看热闹的一个村民开口了。

    “这刘媒婆三年前给隔壁县城一个乡下姑娘说了个亲,当年我正好在那干活,听说了这件事情。

    她将人家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说到清河县城去,说是那人死了两个媳妇,年纪大些,特地从乡下地方找个媳妇,看得上他就行。

    结果那姑娘嫁过去,愣是没活过一个月就死了,那姑娘叔伯兄长多,发现姑娘死的蹊跷,闹到县城才知道,那男人是个不行的。

    原来,那男人不仅他不行,还喜欢打媳妇,前面两个媳妇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说话的是碗口村李家的一个男人,论辈分,李博源要叫他一声堂叔,林颜娘的堂妹林茹娘和李博源的亲事已经是两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他自然要帮着林颜娘说话。

    更何况,这事在县城,只要是老住户,都知道,根本就不怕人打听。

    “啊?还有这种事情?”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自然的接话,那原本开口的男人接着道;“当然,就是她,刘媒婆!”

    这人的话一说完,林颜娘立刻大声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媒婆打的歪心思!”

    林颜娘说话的样子,就像是知道了刘媒婆的打算一样。

    安锦云和云羌在院里,听到门外林颜娘的话,俩人对视一眼,这才同时走出院子。

    安锦云这人,平时基本不笑,一年笑十次中,有九次半都是因为林颜娘。

    此时他板着脸,走出院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正准备叫嚣的媒婆,沉色道;“刘媒婆,我家内人说的对,说媒本就是凭着你情我愿,如今我家不愿,你还是走吧!”

    林颜娘唱了白脸,安锦云自然就要唱红脸,虽然安锦云的态度并算不上好,可是对比林颜娘,媒婆自然是觉得心里舒服一些。

    碗口村村民对安锦云的印象就是读书人,打猎也厉害,家里的孩子经过他的管教,真的懂事不少。

    此刻看着安锦云和云羌都走出来了,他们的好奇心更重了,这媒婆说的到底是哪家姑娘,安家都这么说了,她还不愿意走。

    “哎呦,安先生,我可终于见到你了,我今天说的这姑娘可是个好的,你听我慢慢说。”

    做媒婆的,自然就要脸皮厚些,当年她为了银子说的那门亲,传到乡下的地方少,所以她这几年都是在乡下转。

    只是没想到,这事,碗口村居然有人知道。

    不过不要紧,只要她能将今天的亲事说成,碗口村的人,早晚会忘记她三年前说的那个媒。

    媒婆此刻的表情太过谄媚,安锦云看都不想看一眼,快速开口道;“不用了,家中只有我们三人,我家内人有孕在身,我和表弟都是男子,实在不方便招待。”

    安锦云这明显就是不想多和媒婆多说话,原本他在院里还想听听这又是谁家的姑娘,可是一听这媒婆三年前说的亲,立刻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

    媒婆听见安锦云的话,还准备开口辩解,可是她下句话还未说出口,就又听安锦云道;“家中还有事,不送!”

    安锦云的话一说完,扶着林颜娘就往院子里走,云羌随后关门,这一切,一气呵成。

    等媒婆反应过来,她还未说这是谁家姑娘的时候,她已经被关在了门外。

    村民们一看安家关门了,自然是知道刘媒婆这亲事是说不成了。

    三三两两的往家走,一边走还一边讨论着。

    “安先生不给他表弟娶亲,不会是想让他表弟为他家干活吧?莫不是颜娘出的主意?”

    “乱说什么!安先生去年才娶亲,说不定他家的人娶亲都晚,我告诉你,今天这话别说出去,要是被林家的人听见,揍不死你!”

    村民们的议论还在继续,安家院子里,林颜娘扶着腰慢慢坐下来,安锦云看着林颜娘坐好,这才看向云羌。

    “这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来他家的媒婆肯定不会就是这一个,他们今天赶走了这个媒婆,改日肯定还会有别的媒婆上门。

    这事情,最关键的,还是云羌。

    云羌自然明白安锦云说的是什么意思,说到娶亲,他原本真的没想过这事。

    “我,我之前真的没想过这事。”

    云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他压根就不知道他爹是谁,他娘也死了,他到底该怎么办?

    云羌的为难被林颜娘和安锦云看在眼里,这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林颜娘这才道;“云羌,都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你要是有了心上人,就和你表哥和我说,我们一定帮你操办好。”

    前世她是因为意外落水,被安锦云救起,衣衫湿透了贴在身上,又被安锦云抱了一会,所以才嫁给了安锦云。

    如今,她总不能让云羌也这么娶一个吧!

    再说,哪里有那么多的姑娘落水后等着男人去救。

    听到林颜娘说的长兄如父,长嫂为母,云羌激动的眼眶泛红,一个比林颜娘高,比安锦云还要壮些的汉子,就这么露出感动的神情。

    “好。”

    云羌的一声好落下后,安锦云这才伸手拍拍云羌的肩膀。

    这个傻小子,是该娶媳妇了。

    安家因为媒婆上门,被林颜娘骂出门的事情,碗口村的人茶余饭后偶尔也会说到这件事情。

    知道小道消息的人,都说这些人狗眼看人低,云羌这人虽然没地没田,可是也不看看云羌的表哥是谁。

    安锦云可是碗口村唯一的教书先生。

    有安锦云在,云羌还能没出息?

    更何况,云羌那两间新房子,可比一般人家几间泥草房结实,值钱。

    所以说,那些想着把嫁不出去的姑娘嫁给云羌的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一日,张小栓如同往日一样中午在家吃了饭后去山上砍柴,他如今跟着安锦云一起读书,习武,身子比之前建朗不少。

    所以他现在每天砍的柴火,也比之前多了很多,今年春天,他学着别人家在家里养了十几只小鸡仔,屋后的菜地也在别人的指导下种上了蔬菜。

    家里的地,租给了别人家在种,他还小,过两年才能自己种地。

    原本他每天砍的柴火,还要分出一半给安家送去,可是今年开始,安锦云就不要他砍的柴了。

    如今张小栓每天砍出来的柴火,除了自己一个人用的外,剩下的都会聚几天一起送到镇上卖掉。

    卖去县城的价钱虽然更高,可是他上午要读书练武,只有下午半天有空,根本就来不及去县城。

    这天,张小栓担着一担柴火从山后往自家走,为了省走一段路,他特地走了一条平时几乎没人走的路。

    回家的路走过一半,会穿过一片茅草地里,此时天气渐渐变热,茅草地的草也飞快的长了起来。

    张小栓走着走着,突然听见一片浓密的茅草地里,隐约有几句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张小栓刚开始没听清那人说的是什么,可是又走了两步,突然听见了安家这两个字,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这安家肯定有银子,你要是能嫁给云羌,我们俩个人一起,肯定能弄到银子。”

    一个长着招风耳的男人使坏的捏了一下怀中女人的敏感处,这一个动作,惹的女人娇声连连。

    “冤家,你肯定也听说了,这安家可是把我家请的媒婆都赶出来了。”

    女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还不忘冲招风耳男人抛个媚眼。

    男人笑着又摸了一把女人的身子,“穿什么衣服,等会还要脱,多碍事。”说着,就把女人又压到身下,“我这不是来教你了吗?明天安家盖房子,去的人肯定多,你去那个傻小子面前溜达一圈,约他晚上出来说话,到时候……”

    “嗯……”

    再多的话,张小栓都已经没有心思听了,从他听出这说话的女人是谁后,他就浑身发冷。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只不过去山上砍柴,就听到了这件事情。

    第五十六章

    张小栓害怕自己一动就被那两个人发现,可是他这么站着,等那两个人等会站起身,肯定就能发现他。

    犹豫了一番,张小栓还是决定趁着他们现在没空搭理自己,赶紧离开这里。

    蹲下身,握紧背后捆着柴火的绳子,张小栓一点一点的往后移动,争取不让那两个人发现自己。

    张小栓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茅草地,身子一点一点的往后移动。

    刚才走过来不觉得这条路长,可是现在往后退,却怎么也退不到边。

    张小栓急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可是他根本不敢抬手擦汗,就怕手一松,身后的一捆柴火会掉下来。

    又往后移了一段路后,看不见身后路的张小栓眼看就要走出那两人的视线了,突然踩到了一块石子,咯噔一声。

    张小栓咬着牙,忍着痛,轻轻动了动脚腕,结果这一动,就发现脚腕特别痛。

    张小栓因为刚才踩到石子,差点摔跤,身后的柴火也发出一点点轻微的晃动声。

    那两个沉浸在愉悦里的人或许是太忘我,也或许是张小栓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听到不远处的动静。

    终于走出那两人视线的张小栓松口气,不敢多做停留,立刻一瘸一拐的往家走。

    下了山,张小栓这才放慢脚步,脚腕现在特别疼,心里幸好明天不用去学堂,可以在家养一天。

    可是刚想到这里,他就想到了安锦云,他们这村子里,只有他的先生姓安,所以刚才听到的话,张小栓可以肯定,就是说的安锦云。

    盖房子,姓安!

    张小栓想着事情往家走,眼看就要到去往安家和他家的岔路口,他又犹豫了。

    如果他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先生会不会相信他?

    还有,和陌生男人混在茅草地的女人——是张家的人!

    张小栓狠狠吐了口气,扶了扶身后的一捆柴火,这才迈步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林颜娘扶着腰在院子里散步,今天天气好,她刚午睡醒没多久,散着步,想着明天家里盖房子要做什么菜。

    咚咚咚

    响起三声敲门声,已经走到屋里准备倒水喝的林颜娘开口道;“谁啊?”

    门外没人答话,又想起两声敲门声。

    林颜娘气着道;“这是谁啊,这么讨厌!”

    嘴上说讨厌,可是林颜娘还是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林颜娘伸手打开大门,伸头往外一看,可是,并没有看到有人。

    “真奇怪。”

    林颜娘嘟囔一句,她怀着身孕,从屋里走到外面来开门,累的很,可是这门口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嘟囔了一句,确认这门口没人后,她这才伸手准备关门。

    林颜娘刚准备动手将大门关起来,却发现她家门口的地上,有一块石头,压着一张纸条。

    “嗯?这是哪里来的?”

    看着纸条,林颜娘疑惑,可是她现在却要弯腰将这纸条捡起来。

    辛苦的弯腰从地上捡起纸条,林颜娘疑惑,做这事情的,到底是谁?

    这时,安锦云和云羌正好从家后地基回来,一进前院,就看到林颜娘拿着一张纸条在皱眉头,安锦云快步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云羌跟在安锦云身后,也是不解的很。

    这不过是一张纸,有什么看的。

    “刚才听见敲门声,我走出来一看,没见到人,倒是捡到一张这个。”

    林颜娘直接伸手将纸条递给了安锦云,安锦云接过纸条就笑了,“这肯定是学堂里的孩子写的,这纸还是我去买的。”

    安锦云原本以为是学生丢的东西,嘴上还带着笑,可是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纸条上面写的内容后,戛然而止。

    这纸条上的字,一看就是用左手写的,很难看,可是这纸条上的内容,却让安锦云怒火中烧。

    云羌虽然好奇这纸条上是什么,可是他却根本不敢伸头看,因为安锦云脸色瞬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是怎么了?”

    林颜娘也好奇这纸条上到底是什么,她原本是想看一眼的,可是看着安锦云脸色不好,这才开口问一问。

    安锦云放下手,先看了一眼林颜娘,这才看着云羌道;“有人想算计云羌。”

    林颜娘和云羌都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事情。

    云羌一听有人要算计他,更是立刻道;“谁?”

    安锦云将纸条递给云羌,说道;“你看看,看完可别扔了。”

    云羌接过纸条,一眼就将纸条上的内容扫了一遍。

    扫了一遍后,他立刻惊讶的又看了一遍,当确认了纸条上的内容后,这才将纸条还给安锦云。

    “我就看起来那么容易上当?”

    纸条上写的很简单,只有两句话,让他最近小心一些,如果有人约他单独出去,千万别去,因为有人要算计他。

    对于云羌的疑问,安锦云不想回答。

    林颜娘疑惑这纸条上是什么事情,可是安锦云和云羌压根就没有告诉她的打算,在安锦云和云羌看来,现在他们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林颜娘。

    这种事情,能不烦她,就不要告诉她!

    或许是怀了身孕的原因,林颜娘看安锦云和云羌不说,不准备告诉她的样子她也就不问了。

    吃了晚饭,林颜娘一进屋准备休息,安锦云就将云羌叫到了屋后隐匿的地方,俩人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后,又出去了一会,这才各自回屋准备睡觉。

    第二天是安家正式建新房的日子,依旧是给林家盖房的人

    。

    碗口村有孩子在安锦云这读书的人还想出一份力,可是安锦云家新盖的就两间房子,也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如今一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合作起来,倒是熟练很多。

    林母和茹娘都来帮林颜娘做饭,都是请的亲戚朋友来盖房,每天给铜板,他们也不愿意要,只有每天的饭菜做的好些,等到房子盖好,每人再包一份礼就行。

    林颜娘挺着肚子,做什么事情都慢吞吞的,林母帮着洗菜,茹娘就切菜,俩人配合的很好,一盆一盆的菜很快就切了出来。

    “我听李博源说,府城来了个大人物,说要来我们清河县狩猎。”

    李博源春天去县城参加科考,成绩中上,考上了童生。

    原本他是准备回来继续苦读,三年后再去参加府试,可是安锦云却让他今年就去试试,结果刚回来一天的李博源,立刻包袱款款去了府城,准备参加今年秋天的府试。

    他前两天刚寄了信回来,茹娘让林小弟念了,所以茹娘这几天说话,十句有九句都是李博源说了什么。

    林颜娘自然不会笑话她,林母是长辈,更不会笑话她。

    “这大人物来咱们清河县狩猎,也不会来咱们碗口村,咱们村子的山可不大。”

    林颜娘笑着开口,她说的都是真话,碗口村的山,可真的不大,猎物也不大。

    听了林颜娘的话,茹娘哼哼唧唧的嘴上认同,可是心里却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会来。

    “管他是谁,咱们过好咱们的日子就成。”林母说了一句话后,看向林颜娘,“颜娘,你去看看你堂婶买肉怎么还没回来,今天第一顿,肉可要多做点。”

    林母的话一说完,林颜娘立刻扶着腰,摇摇晃晃的往屋外走。

    茹娘看着林颜娘的背影,侧脸对林母道;“堂婶,我堂姐这肚子怎么那么大?”

    茹娘这话一说,林母拿着碗的手也一顿,“嗯,等家里房子盖好,我去请个接生婆来给你堂姐看看。”

    林母也觉得这半个多月林颜娘的肚子长的太快了,这女人生孩子可是鬼门关走一遭,她可要仔细些。

    林颜娘从厨房往屋外走,听见身后的声音,并未回头,春天安锦云陪她去镇上看过一次大夫,那大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好。

    可是现在听到了林母和茹娘的对话,林颜娘又担心了,想着等家里房子盖好了,一定让安锦云去县城请胡大夫来家里给她看看,她如今这情况,真不适合出门。

    走到门口往外望去,林颜娘一眼没有看到去镇上买肉的郑氏,倒是看见了村长两口子往她家走来。

    “哎呦,颜娘你这肚子够大的,快进去歇着。”

    吴氏看到林颜娘,快步走过去扶着她往院里走,直接把村长扔在了后面。

    看着自家老婆子扶着林颜娘走了,村长笑着也不生气,直到林颜娘走进厨房里,他这才变了脸色往屋后走。

    从安家三间正房的东侧有一条小路可以绕道家后的菜地,穿过菜地,就是今天要盖的房子的地方。

    今天安锦云家第一天建房,学堂没有授课,此刻他正跟在林父身后学着怎么盖房子。

    “女婿,村长来了。”

    林父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村长,对着面前的安锦云开口,安锦云立刻转身,确认是村长后,这才对林父道;“爹,我过去一趟。”

    林父点点头,看着安锦云走向村长,俩人一脸沉重的走向一边。

    “我去问了小栓,他将事情都告诉我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村子是绝对不允许的!”

    安锦云昨天盯着那纸条看了一会,就觉得这字像是张小栓写的。

    张小栓的笔锋有些拖沓,不像林小弟那样果决,他猜测是张小栓,就和云羌昨晚去找了村长。

    村长今天一早就去了张小栓家,起初村长问起这事,张小栓还一直沉默,村长就和张小栓聊天。

    张小栓最后还是被村长套了话,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个女人的身份!

    安锦云之所以会在知道这件事情并且猜出写纸条的人是张小栓后,就去找了村长,自然是算准了村长的个性。

    村长这人,说句好听的,那叫秉公办事,说句不好听的,原本他就重视安锦云,更何况如今他家小儿子还和林茹娘订了亲。

    林颜娘是林茹娘的堂姐,两家关系那么近,对安锦云去找他的这事,村长自然也就多放了几分心思。

    “到底是何事?小栓是听到了什么?”

    张小栓的纸条上只写了有人要算计云羌,却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安锦云看着村长这么气愤,便猜测他肯定是知道了。

    村长一想到刚才张小栓犹犹豫豫间说的话,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可是随即一想,安锦云都是有媳妇的人了,和他说这事,也无妨。

    这么一想,村长就将张小栓和他说的话,都告诉了安锦云。

    “昨天小栓去山上砍柴,原本想抄近路回家,路过茅草地的时候,看见两个人商量着要怎么嫁给云羌,说你家有银子,到时候俩人联手,将你家银子偷了。”

    村长一边说,一边打量安锦云的神色,发现安锦云听到这话并未生气后,他继续说到,“我的意思呢,这捉贼要捉脏,我们就这么去找老张家,他家肯定不承认这事,所以……”

    村长的话还未说完,安锦云就明白了过来,只是听到村长的话,他心中一动,“茅草地?老张家?”

    安锦云知道山脚下有一片茅草地,可是那一片茅草地,只有有人家要盖茅草房子,才会去砍一点。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老张家!

    也难怪安锦云听到老张家会留心,他当初和林颜娘成亲前,不就是张家的媳妇,闹了一出事吗?

    此刻听到村长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不留意。

    安锦云这一开口,村长也就想起来他还没有告诉安锦云,做出这事的人是谁。

    “是老张家的,按着辈分,小栓要叫她堂姑,那茅草地,人躲里面一躺下,就看不见了。”

    村长有些无语的开口,张姓也是他们村子的老住户了,当年四家先祖情如亲兄弟,一起逃难到这里,如今王家人口最多,张家却一代不如一代。

    “躺下?”

    安锦云疑惑的开口,村长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安锦云看着村长难以启齿的神色,这才恍然大悟。

    想到这里,安锦云立刻转移话题道;“可是张屠子他家的小闺女?”

    安锦云一听村长说老张家,就想到了过年那会,云羌去张小栓家,遇到的张家姑娘。

    事情发生时,云羌并不知道那是谁家姑娘,可是他安锦云也来碗口村这么久了,年后他就知道了,当初追着云羌跑的女人就是张屠子家的翠娘。

    “你认识?”

    村长惊讶的看向安锦云,看着安锦云一语道破这人是谁,他就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这件事情托给村长去办,那安锦云自然不会对村长有所隐瞒。

    等安锦云将过年那会的事情一说,村长立刻冷哼道;“这事情你就交给我吧!”

    说完这句话,村长也没有和林父他们打招呼,直接就离开了安家。

    原本村长还以为翠娘和那个男人只是惦记上看安锦云的银子,可是现在一听过年时都追着云羌跑了,立刻生气了。

    要是云羌的名声过年时坏了,安先生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记恨他们碗口村的。

    这么一想,村长立刻就更火了,他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捉贼要捉脏的心思,只想着早点把这事情给解决了。

    看着村长离开的背影,安锦云有些担忧,村长这样,不会出事吧?

    安锦云回到林父面前,林父自然的开口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就是来问问。”

    这里这么多人,刚才和村长说话要是传出去,以后他这一家也别想在碗口村继续待下去了。

    林父自然看出安锦云有所隐瞒,可是看着安锦云毫不避讳的眼神,他又觉得安锦云这么大的人了,肯定能处理好。

    云羌一直跟在林大弟身边干活,余光瞥见安锦云这里的动静,也不敢往安锦云这边走来。

    安家后院忙着盖房子,张小栓家,自从村长走后,张小栓就一直沉默。

    此刻他的脑海里全是今年春天他娘回来时看着他的眼神。

    他娘回来的事情,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娘想偷家里东西的事情,他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娘说他不孝,说他注定孤苦伶仃……

    今天他将这件事情告诉村长,只要村里人都知道了,那之前一直帮助他的张家人,会怎么对他?

    张小栓不敢想,扔出那个纸条的时候,他脑海里想的都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

    “小栓,小栓。”

    张小栓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门口传来唤他的声音,他应了一声后,门口这才接着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栓,我姐让我叫你去吃饭。”

    林小弟听到张小栓的声音后,立刻将林颜娘交代他的话说了,说完后,久久等不到张小栓回答,他又急了。

    “小栓,你怎么了?”

    林小弟的话音刚落,张小栓就将大门打开,露出头,“我不去了。”说着,低头看看自己的脚,“昨天我脚崴了,今天想在家歇歇。”

    林小弟看着张小栓走路的确走着不畅,刚想开口,就听见张小栓说;“我脚是真崴了,村长送来的药酒我还没抹呢。”

    今天村长来张小栓家的理由自然是早上听别人说张小栓的脚崴了,他家有李博源没用完的药酒,给张小栓送来。

    毕竟一开始,村长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闹大,只是听了张小栓说的话后,他气的有些忍不住,当又听到安锦云说去年冬天就开始了,这才气愤的决定不管了。

    此刻,林小弟看着张小栓坚持,这才点点头。

    “行,那我回去和我姐说,你在家歇着吧。”

    说完这句话,林小弟转身就走,看着林小弟的背影,张小栓很羡慕。

    他也想有个疼他的姐姐,就是妹妹也行,他要有个妹妹,一定把她宠上天。

    林小弟一阵风似的跑回安家,进门就和林颜娘说了这事,林颜娘这才知道张小栓脚崴了。

    “那你送碗茄子炖肉给他,和他说让他在家好好养着,我下午去看他。”

    林颜娘将一个吃饭的碗盛满茄子炖肉,然后用小竹篮放好,让林小弟给张小栓送去。

    自从去年开始,林颜娘只要做些好吃的,总是会想着张小栓,这也是张小栓,在张家人的指责和安家人中间选择安家一家人的原因。

    张小栓没有想到林小弟不仅去而复返,更是提了一碗肉来,看着那堆的满满的肉,张小栓只觉得心口暖暖的。

    先生对他就像对自己亲子一般,师母也是每次有好吃的都会想着他,今年生辰的时候,师母还亲手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

    想到这里,张小栓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今天中午是安锦云家盖房子的第一顿饭,茄子炖肉,豆角炒肉,红烧豆腐,韭菜炒鸡蛋,四道菜油都足足的。

    吃饭的时候,安锦云也才听林颜娘说了张小栓脚崴的事情。

    “下午抽空我和你一起去。”

    安锦云一想就决定和林颜娘一起去看看张小栓,当然,他去看他,自然不是单纯的因为张小栓的脚。

    林颜娘虽然奇怪安锦云要亲自去,可是她并未阻止,更何况,有安锦云陪着她一起去,她也欢喜。

    安锦云家的这一顿饭,吃的盖房子的所有人都撑的慌,他们吃完了饭就要去干活,最后还是安锦云硬要让他们休息一刻钟,这才罢休。

    “我等会要出去一趟,爹,家里就交给你了。”

    刚才吃饭前的一会功夫,安锦云大概和林父说了翠娘的事情,一听安锦云的话,林父就怒火中烧。

    他没有想到,老实本分的张屠子,居然能有这样的女儿。

    “行,家里有我呢,你放心。”

    林父想都没想,便直接答应了安锦云。

    一听到安锦云下午要出去,云羌就急了,主子下午出去了,那他下午是不是还要一直和林大弟在一起?

    今天,就连他要上个茅房,也要等着林大弟要去的时候一起去?

    云羌一脸的愁眉苦脸,不知道今天云羌是怎么的林大弟也是觉得奇怪。

    虽然他如今和云羌关系不错,越来越有亲兄弟的感觉,可是这去茅房也要一起去,这也太奇怪了!

    林颜娘吃好了饭,休息了一会就要去张小栓家,安锦云扶着挺着大肚子的林颜娘往张小栓家走,路上有人看见他们,都奇怪的很。

    今天安家盖房子第一天他们还是知道的,这安先生不在家盖房子,怎么还出来了?

    “还不是小栓,不知怎么的崴了脚,我们去看看他,他一个孩子,再有什么不懂的,伤了脚就不好了。”

    林颜娘就这么笑着和别人解释,别人一听林颜娘的话,立刻羡慕的说张小栓命好,虽然家里如今就剩他一个人,可是脚崴了,安先生居然还亲自去看他!

    这边安锦云刚走,林大弟被林父派去林家拿东西,云羌就一人落了单。

    自从林大弟走了后,云羌就开始猜测自己一直待在后院,而且和一大群人在一起,那人会不会有机会见到自己在一起。

    这要是没机会,那他不就没机会狠狠揍那人一顿了吗?

    是的,云羌想的就是如此简单。

    想要欺负算计他,那他抓住揍一顿不就好了吗?

    因为安锦云料到了云羌会有的反应,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告诉云羌,想要算计他的,是个女人。

    云羌是想的简单,可是眼看林大弟都走了很久,还没有人来找自己,云羌无奈,也只能将这事先放下。

    林父一直注意着云羌,此时看着云羌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他想着事情,心里想着这云羌还是不如安锦云稳重,可是嘴上却依然对着云羌开口道;“云羌,别想了,去前院再提壶水来。”

    按理说,就从后院到前院这么点距离,是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毕竟都在安家的地盘上。

    可是云羌从后院走到前院后,透过缝隙,立刻看见前院门口有个人影隐约在晃动。

    “谁在门口?”

    云羌开口,门外的翠娘心里正着急没机会看见云羌,谁知他竟然撞上门来。

    虽然云羌只说了几个字,可是翠娘还是确定了这人就是她要找的云羌。

    翠娘激动的理理自己的衣襟,这才娇声道;“云羌哥哥,是我~”

    云羌的手原本都伸到门上准备开门了,一听到这说话的声音,立刻停下动作。

    主子刚才走的时候,只是交代自己要小心,告诉他,要算计他的,还算得上是个熟人。

    可是,主子并没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之前追着他跑的翠娘。

    “云羌哥哥?”

    门外的翠娘做好了准备在云羌一开门的时候就用自己最美的一瞬间勾住他的打算,可是她做好了准备,云羌却没有如她想的那般打开门。

    云羌还在犹豫,翠娘却已经伸手推了一下门。

    看着大门紧闭,推也推不动的大门,翠娘气愤的想要骂人,可是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从内打开了。

    “有事?”

    “云羌哥哥~”

    翠娘脸上的表情从气愤快速转变欣喜,看着她那做作的样子,云羌可没有个好脸色。

    云羌看着往自己身上靠的翠娘,厌恶的往后避避,“别过来!”

    翠娘原本今天在安家周围守了云羌一天,就几乎消耗了耐心,现在又被云羌这么对待,此时,她再也装不下去。

    刚想按着昨天和相好的商量的,扑到云羌怀里,直接赖上云羌,可是就在这时,却发现云羌身后,多出来一个人影。

    “我让你提壶热水提到现在,快去看看有没有热水,我们后面都渴死了。”

    林父压根就当没看到翠娘一样,直接使唤着云羌去提水,云羌正想脱身,看着林父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也就转身去了厨房。

    转身后的云羌还在遗憾,这是个女人,他到底要不要动手。

    云羌走后,林父这才看向翠娘,“我们这里都是男人,你快回去吧!”说完,林父啪的一下就将门关上了。

    林父说话、关门一气呵成,根本就没有给翠娘任何拒绝的机会。

    当翠娘被关在门外后,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压根就没有进到院子里。

    看着安家紧闭的大门,翠娘气的想骂人,可是云羌已经走了,她就是赖上林父,也没用!

    翠娘不甘心的离开安家,安锦云和林颜娘这时也从张小栓家出来。

    张小栓送俩人出门,他的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如果他爹还活着,是不是就像先生这样?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颜娘悠悠叹口气。

    “小栓这孩子心思太重了。”

    林颜娘的话音一落,安锦云就认可的点点头,“以后我多教导他就是了。”

    “嗯。”林颜娘挺着肚子,任由安锦云扶着往家走,可是正走着,她突然停下脚步,哎呦叫一声。

    “怎么了?”

    安锦云担忧的停下脚步,看向林颜娘,却发现林颜娘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

    “孩子,我们的孩子,刚才动了。”

    林颜娘这一句话,让原本担忧的安锦云立刻喜上眉梢,孩子动了。

    安锦云和林颜娘一回到家,就听说翠娘已经来过的事情,听完云羌的讲述,俩人都对这个翠娘十分厌恶。

    “这事你放心,村长会去办的。”

    安锦云这么说了,可是云羌还是担心,他倒不是担心这个翠娘会对他做什么,毕竟他是男人,而且会武,就是翠娘做什么,他也能避开。

    他现在担心的是翠娘要是闹事,害得夫人不舒服就不好了。

    虽然安锦云说了村长会去办,可是就是他,也不知道村长到底会如何做。

    村长今天可是一句话的口风也没有漏出来!

    碗口村一天的忙碌已经结束,今天盖房子,有些忙碌的安家也恢复了宁静。

    临近亥时,原本一片黑暗的村头张家院子里突然亮起油灯,紧接着,张家院子里就响起一声怒喝!

    “你这个败坏门声的逆女,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

    张屠子杀猪多年,身上本身就带着煞气,此时他瞪着眼,要去摸杀猪刀的表情,真真的吓到了张翠娘和她身边只穿了条裤子的男人。

    张翠娘嘤嘤的跪在地上哭泣,看到自家爹爹身边的村长,自然是认为这事会被人发现,就是村长告的密。

    张屠子的弟弟在隔壁听到哥哥家的动静,立刻和老婆子惊醒,醒来后穿了衣服往张屠子家走。

    夫妻二人一进门,就看到村长拦着自家哥哥,侄女和一个陌生男人跪在地上,侄女在哭,而那个男人却缩着脖子一声不吭,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眉头一皱。

    “大哥,这大晚上的是怎么了?”

    张屠子杀猪多年,将近三十岁才娶上媳妇,后来,他媳妇跟别人跑了,只有张翠娘这一个女儿,他是真的全指望着他养老。

    张屠子的弟弟倒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当年靠着哥哥的资助,不到二十岁就娶上了媳妇。

    叶氏就是碗口村的南方媳妇,她跟着自家男人进门,看到张屠子要拿刀杀人,吓的立刻往家跑。

    她要将家里的两个儿子叫来,可不能让他们大伯做了糊涂事。

    “这个逆女,未出嫁的大姑娘,居然,居然……”

    下面的话,张屠子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今天下午村长来找他,说他家翠娘和外村人一起算计云羌,他还不信。

    张屠子知道他自己有个毛病,一喝酒就会喝多,喝多了睡着后打雷都不会醒。

    当年他媳妇跟别人跑的那晚,也是她灌醉了自己,拿着家里的银子跑了,结果今天……

    张屠子他真的没有想到,今晚他特地装着喝多,特地没睡觉,和村长一起守着女儿的屋子,居然发现她大晚上的竟然放了男人进屋!

    看到那男人进屋,张屠子原本也以为俩人只是商量怎么算计云羌,却没有想到俩人说着话,这个男人居然和女儿准备做那事情!

    这样他还怎么忍得住,立刻一脚踢开了门,将俩人抓了个正着。

    张屠子的弟弟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如何看不懂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他奇怪村长为何会在这里。

    “村长,你是早就知道了这事?”

    村长自然是不会说出他早就知道这事了,当然,他也不会说出,是张小栓告诉他张翠娘和这招风耳的男人昨天在茅草地的事情。

    于是,他开口道;“昨个儿晚上,安先生收到有人投的纸条,说有人算计他表弟,安先生当时就去找了我。”

    “我顺着一查,就发现了翠娘今天挺奇怪的,白天一直守在安家门口,下午更是要钻进安家。”

    村长不会说他早就知道翠娘这个未婚大姑娘就和男人睡了,毕竟这样一说,就显得刻意了些。

    听着村长说完,张屠子兄弟和刚刚迈进张屠子家的侄子们立刻将目光放在了张翠娘和她身边的男人身上。

    张屠子的两个侄子,一直拿张屠子当亲爹对待,这也是他们爹娘教育的,原本他们兄弟都商量好,以后兄弟俩一人为大伯养老,一人为爹娘养老。

    对这个一点都不像大伯的堂妹,张屠子的两个侄子可是不喜欢。

    “真是丢人现眼!”

    “安家也是你能动心思的!”

    兄弟俩一人一句开口,说完后就走到张屠子的身边。

    “大伯,你别伤心,就当没养这个闺女,以后我和弟弟给你养老。”

    张屠子的弟弟原本就说把小儿子过继给哥哥,可是张翠娘却认为他们会抢了她爹存的银子,死活不肯,闹着要招女婿。

    张屠子虽然喜欢侄子,可是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真心疼爱。

    可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情,张屠子原本有多疼张翠娘,现在就有多么伤心。

    听着两个堂哥嫌弃自己的语言,张翠娘停止哭泣,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现在都嫌弃我了!那我都这么大了嫁不出去,都是因为谁!”

    张翠娘说完这句话后立刻伸手指向了张屠子,“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当年留不住我娘,让我被别人骂是个没娘的孩子!如今长大了被人嫌弃是个杀猪的女儿!都是因为你!”

    张屠子听到张翠娘的话,气的一口心口血涌上喉咙,却在看到张翠娘的眼泪后,将这口血咽了下去。

    “就因为没人愿意娶你,所以你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张屠子这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艰难的开口后,看着像极了媳妇面孔的女儿,仿佛看到了当年媳妇指着自己鼻子骂的画面。

    他爹娘死的早,为了养活自己和弟弟,他拜了师傅学杀猪,十几岁的年纪就整天把自己弄的臭哄哄的。

    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他因为是杀猪的,一直娶不到媳妇,所以他就将攒的银子全部拿出来给弟弟娶了媳妇。

    原本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会孤身一人了,却没有想到快三十岁了,突然有媒婆上门,说有人要嫁给他。

    娶了媳妇,媳妇怀孕生下女儿,他宝贝的不行,媳妇跑了,他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女儿拉扯大,可是今天,女儿居然说都怪他!

    越想张屠子越难过,全身散发着悲凉的气息,怎么都掩盖不住。

    张翠娘在说出这段压抑在心口的话后,突然后悔了,她也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叶氏是跟着儿子身后进门的,此时看到这样的一幕,立刻走过去将愣住的张翠娘揽在自己的怀里,“婶子的傻闺女,你没有娘,可是有婶子,你爹养你多不容易,你可真伤了他的心。”

    张翠娘被叶氏揽着,听到她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张屠子。

    当看到他爹鬓角的白发,想着小时候她都五六岁了,她爹还将她抗在肩膀上的样子。

    想到这里,张翠娘呜咽的扭过头,哇的一声在叶氏的怀里哭了起来。

    “婶子,婶子。”

    张翠娘想到当年她娘刚跟别人跑了,村里的孩子欺负她,叶氏为了护着她,结果她不领情,还推了叶氏一下,结果害得她流了孩子,伤了身子,后来再也没有怀过身孕。

    因为这个,两个堂哥都不喜欢她,她也一直拒绝叶氏的靠近,她真的害怕!

    可是现在,现在……却只有叶氏愿意抱着她!

    看着张翠娘这样,叶氏立刻拉着她往另一间屋子走去,这一群大男人,只想着骂翠娘,也不知道问问翠娘,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氏拉着张翠娘走后,一屋子的男人这才将目光放到招风耳男人身上。

    “大哥,你可想好怎么办了?”

    张屠子的弟弟说着话看了一眼地上的招风耳男人,他家侄女和这男人,不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现在该怎么办,还要看他大哥的。

    依着他的意思,反正他家侄女也该嫁人了,如今这样,嫁给这男人就行。

    张屠子被弟弟这一提醒,立刻想起这件事情还没有处理。

    瞪了一眼招风耳,张屠子刚准备开口,却听见张屠子小侄子一声“咦”。

    张屠子的小侄子,刚进屋来看了一眼招风耳就觉得眼熟,可是刚才因为张翠娘的话,他并没有注意,现在他盯着招风耳看了好几眼,这才隐约认出这人是谁。

    “大伯,爹,这人我认识!他是县里的小混混,家里已经有媳妇了!”

    张屠子小侄子的这话一出,招风耳男人立刻浑身一震,他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有人能认出自己。

    张屠子原本的想法和弟弟一样,让这男人娶了女儿,可是现在听了侄子的话,立刻暴怒的提着杀猪刀蹭的一下就冲到了招风耳的面前。

    “你这个小畜生,老子杀了你!”

    张屠子此时是真的想杀了招风耳,提着刀,几个人拦着他都没有拦住,直接冲到了招风耳的面前。

    就在此时,张翠娘突然从另一间屋里窜了出来,“爹,不要!”

    张翠娘的这一声喊,直接将张屠子的动作喊顿住,张屠子哆嗦着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张翠娘。

    张屠子喉咙动动,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就这样的畜生,你居然还为他求情!”

    张屠子的小侄子狠狠的踹了招风耳一脚,然后便气的瞪向了张翠娘。

    张翠娘看着张屠子哀伤的眼神,两只手一直攥着,叶氏听到小儿子的话,立刻狠狠的骂了一句,“有你什么事!”

    刚才在屋里,张翠娘已经将她和招风耳怎么认识,怎么发生这些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叶氏,叶氏一边感叹张翠娘这丫头傻,也一边骂着招风耳。

    张屠子的小侄子被骂,心里有气,又去踢了招风耳一脚,最后还是被自家大哥一瞪,这才没有继续动作。

    “爹。”张翠娘开口,唤了一声爹后,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看向她,她又侧脸看了看叶氏,叶氏冲她点点头,她这才接着道;“爹,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已经没娘了,不想没有爹。”

    张翠娘的话一说完,滚烫的泪珠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张屠子一听张翠娘的话,这才无力的催下手臂。

    招风耳看到自己逃过一劫,狠狠的松了口气,刚想求张翠娘放他走,却又听张翠娘立刻看着他道;“当初你骗我说你没有娶亲,骗我说年前一定来我家提亲,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张翠娘小时候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曾经的她也天真无邪,可是后来,她因为娘跟别人跑了,爹又是个杀猪的,被村上的孩子笑话,心里一直很自卑,可是她却把这一份狠狠的压在了心底。

    招风耳除了有一对招风耳,长得真的不错,在林颜娘嫁给安锦云后,她羡慕的很。

    为什么林颜娘都能嫁的那么好,她为什么不可以!

    过年时,她看到云羌,是真的想嫁给云羌,可是云羌却一见到她就躲。

    正月里她去县里,遇到了招风耳,结果招风耳对她穷追不舍,第一次,也是他使了蛮力,才和她成了事。

    刚开始她是害怕的,可是女人就是这样,身子给了他,自然也就相信了他的话。

    听到张翠娘的质问,招风耳动动嘴,却如何也回答不上来。

    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玩玩张翠娘而已。

    在场的,又有谁看不出招风耳的心思,正是因为他们都能看出来,所以才生气。

    可是如今,让张屠子将女儿嫁给招风耳做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翠娘,爹现在的意思,就是把你远嫁,你可愿意?”

    说出这句话,张屠子一直担心翠娘会如同之前一样反对,曾经一个和他一起学艺的师兄,有个儿子,三年前死了媳妇,留下个儿子,张屠子之前一心想把张翠娘嫁给他。

    可是张翠娘嫌弃那男的也是个杀猪的,一直不愿意,可是现在……

    张翠娘动动嘴唇,最后只能忍着泪道;“我愿意。”

    她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叶氏拉着张翠娘的手进屋,走之前对着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等张翠娘走后,兄弟俩立刻拉着招风耳就往外走。

    张屠子的小侄子走到半路,还特地回来拿了张屠子的杀猪刀。

    “大伯,这刀借我使使。”

    对于两个侄子要做什么,张屠子已经无力去管,此时他看着村长,满眼都是身为一个爹爹的无奈与乞求。

    “村长……”

    张屠子的话还未说出来,村长就开了口,“这件事情是你家的家事,我自然不会说出去,不过我明天肯定要去给安家一个交代。

    他家也是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人家一家老老实实的,因为这事,也是担忧了一整天,你们一家也别怪安家。”

    村长自然是不想张屠子兄弟俩将这事怪罪到安锦云一家的身上,他也是没有想到这招风耳会在今晚就来。

    他都做好守几天的准备了,他更没有想到,招风耳会这么大胆,居然在张屠子家,就敢做这样的事情。

    张屠子的弟弟听到村长的话还准备说什么,可是张屠子却突然抬起手,感激的拍了拍村长的肩膀,“多谢老弟,是我没教好女儿,我会去安家赔罪。”

    “赔罪?”

    林颜娘看着安锦云,昨晚发生在张家的事情,安锦云第二天一早就知道了,此时听完安锦云的讲述,林颜娘这才惊讶的开口。

    安锦云揽着林颜娘,轻声道;“是的,要来赔罪,被村长拦住了,他说帮着瞒着我们家张翠娘和那男人的事情,我也没告诉云羌,小栓那里我也交代过了,他不会说出去。”

    安锦云将此时告诉林颜娘,自然是不想有事情瞒着林颜娘。

    林颜娘听完安锦云的话,叹口气,“都说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前小时候我们都和翠娘一起玩,说她是没娘的孩子的人,都被她两个堂哥偷偷揍过。

    这些话,后来就没人说了,其实我们并没有看不起她,一切都是她自己心里认为的。”

    “嗯,她家已经安排她远嫁了,听说离着清河县有两个县,张屠子亲自带着她去,我听村长说,张屠子还特地带张翠娘去了趟医馆,最后拿了包药。”

    “这……”

    “嘘……,莫声张,这事还是叶氏提醒张屠子的,村长还说,那个招风耳,被张屠子的两个侄子拿着杀猪刀威胁了一顿,最后被他们给废了,以后都不能做男人了!”

    林颜娘瞪着眼睛,小手抚在肚子上,有些担忧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听到他爹爹说的话。

    这些话,还真的不能让孩子听到!

    安锦云瞧着林颜娘的表情实在是觉得好笑,可是他却怕他就这么笑出来,林颜娘万一恼了他,不理他。

    忍着想笑的冲动,安锦云又说起了别的事情。

    “家里的房子盖起来也快,等过几天,我陪你去县里一趟。”

    安锦云这话一说出来,林颜娘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真的,她挺着这个大肚子,想着茹娘和娘的话,她也是担忧的。

    “好,听你的。”

    胡大夫之前就让他们尽量一个月去一次县里让他诊脉,可是自从正月里回来,她也就找镇上的大夫看过几次,可是安锦云却总觉得镇上的大夫不如胡大夫。

    去县里太不方便,她如今这样,坐牛车还要慢慢的,一来一回就要两天,安锦云的学堂又没法授课。

    虽说村里人也都理解,可是毕竟他们都是给了束修的,林颜娘还是不想这样。

    若说不让安锦云陪着,那林颜娘想都不敢想,安锦云是根本就不会同意的。

    上辈子林颜娘没生过孩子,并不知道这怀孕生子到底是个怎样的感觉。

    现在她倒是能体会到怀孕的感觉了,可是生?那是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她看着安锦云不放心,她也就跟着不放心。

    看着林颜娘这般容易的就答应,安锦云反而开口道;“颜娘,要不我们搬到县城住吧?”

    林颜娘倒是没有想到安锦云会说这样的话,诧异的看向他,“怎么会这么想,你觉得住在村子里不好?”

    林颜娘一直都知道安锦云在几年后就会离开碗口村,她早就决定这辈子不管如何她都要跟着安锦云走,所以她想趁着这几年多陪陪家人。

    因为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还能不能回的来!

    “怎么会!”安锦云揽着林颜娘的手不由得想要拥紧她,可是刚一动,就摸到林颜娘凸起的肚子。

    摸着林颜娘凸起的肚子,想着这里面是自己的孩子,安锦云就不由得心口暖暖的。

    “住在村里,离爹娘近,照顾你也方便,毕竟我也不懂怎么伺候月子,只是我想着住在县里,大夫方便。”

    听了安锦云解释的话,林颜娘这才噗嗤一笑,“你别担心,娘已经找好了稳婆。”想到这里林颜娘突然坏心眼的道;“说起这人你也熟悉。”

    林颜娘这么说,安锦云自然认为林颜娘说的是堂婶郑氏,却没有想到,林颜娘会摇摇头。

    安锦云又猜了吴氏,结果林颜娘还是摇摇头。

    “到底是谁?”

    这给孕妇接生的必然是婆子,可是安锦云想了一圈,也才发现自己也就和这二人熟悉。

    “咱们碗口村,当年四大户人口是差不多的,可是如今呢,却是王家最多,这王家媳妇不仅能生,还会接生。”

    话说到这里,安锦云要是还不知道那他就是傻了。

    王家,他熟悉的婆子,只有王家小二和小八的娘,邱氏了。

    虽然王家小二的心思和他娘没关系,可是安锦云的心里,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不过安锦云倒还是理智的,知道邱氏接生这么多年,都是顺顺当当的,而且自己因为能生,被碗口村村民列为头号接生婆后,也就不再多说了。

    林颜娘也是后来才知道,安锦云又背着她打听了一下附近几个村子里的接生婆,这才放心让邱氏替她接生。

    张翠娘的事情在张翠娘和张屠子离开村子的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在村子里传开,有人说大晚上的听见张家的鬼哭狼嚎声,还看见张屠子的弟弟一家去了他家。

    这话传的自然是真的,要不是村里人畏惧张屠子的杀猪刀,半夜去看热闹那都是有的。

    这些话,在几天后就有人说到林颜娘的面前,听到这些,林颜娘倒是微微一笑道;“我怎么听说是他家进了贼,翠娘吓哭了,这不张伯怕翠娘晚上吓的睡不着,特地带她去走亲戚去了。”

    林颜娘自然不会将张家的事情说出去,这传言,本来就是看你怎么传,假话,传着传着也能变成真的。

    她现在说张家是进了贼,这话只要传出去,有人相信了,接着传,那张家就是进了贼。

    “走亲戚?他家外地还有亲戚?”

    这碗口村的人谁不知道张翠娘的娘是跟别人跑的,她和她爹向来不和舅舅家联系,这张家的亲戚可都在碗口村,他们这一大早就走,还能去哪里走亲戚。

    林颜娘虽然不喜欢和这人继续说话,可是这话她要是不说,她指不定还怎么传张翠娘呢。

    “张伯当年在外地学艺,还能不认识几个人?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做饭了。”

    林颜娘根本就不想和她们说话,整天就是讨论,这家被偷了只鸡,那家少了个蛋的事情。

    要不是林母让她没事多走动走动,她才不会走到村子里来。

    林颜娘转身晃悠着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村里的女人们都羡慕的啧啧出声。

    当谁不知道,安家如今压根就不用林颜娘干活!

    回去做饭,骗谁呢!

    林颜娘不知道,就在她说张翠娘事情的时候,叶氏就在不远处听着,听着林颜娘不仅没有故意泄露什么,而且还藏着掖着事情,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林颜娘压根就是不想管张翠娘的破事,要不是这事情牵扯到云羌和张小栓,那她是根本不会开口的。

    林颜娘晃悠回家,还没有到家门口,就看见自家门口围了几个人,其中林小弟一眼看到晃悠回来的姐姐,立刻跑到了她的面前。

    “姐,博源哥来信说他考上秀才了!”

    虽然是最后一名,可是那可是真的考上了!

    听到李博源考上秀才的事情,林颜娘也笑的一脸开心,“你茹娘姐可知道了?”

    “知道了!堂伯堂婶他们都知道了。”

    姐弟俩说着话,就走到了安家的门口,林颜娘没有在家门口看到安锦云,还有些奇怪,可是林母正和郑氏说话,她也就顺势在旁边听着。

    “村长家说要摆酒,博源那孩子不愿意,说什么能考上纯属侥幸,说过几天就会回来苦读。”

    自从李博源被安锦云指点一段时间后,对于学问的见识,那是突飞猛进,不然这一次,就是有人特地关照他,他的成绩也不够被点为最后一名。

    林母听着郑氏的话,看着她脸上没有不高兴,也点头赞同。

    “博源这孩子考虑的细致,太张扬是不好。”

    林母心底为郑氏高兴,他们两家原本就是亲戚,林大弟又要娶郑氏的亲侄女,这关系自然是亲上加亲。

    林茹娘以后能做秀才娘子,这也是林家姑娘的荣耀。

    送走了来报喜的郑氏,林母扶着林颜娘往院子里走,这才知道随着李博源的信回来的,还有一封给安锦云的信。

    “女婿拿了信就进了屋,到现在没出来,你可要去看看?”

    林母这话,自然是希望林颜娘这个媳妇尽到自己的责任,可是谁知林颜娘听了林母的话后,却是直接摇摇头。

    安锦云有秘密,她知道,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不想去弄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林母看着林颜娘懒得不愿意去看安锦云,气的想骂她两句,可是却心疼她挺着肚子慢腾腾的样子。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最后,林母还是没有舍得骂林颜娘一句。

    安锦云在半个时辰后从屋子里走出来,至少从面上看,已经看不出他有何不好。

    这一个下午加傍晚,安锦云脸上的表情都很少,仿佛是又回到了他刚到碗口村的那会。

    板着个脸,不说话,幸好他对林颜娘依旧如之前一样,林母等人也没有奇怪。

    可是林颜娘还是发现了安锦云有心事。

    晚上两口子洗漱好回到房间后,卸下盘着长发的簪子,林颜娘刚拿起梳子准备将长发梳顺,安锦云就走到了她的身后,从她手里拿过了梳子。

    “小时候,听娘说,她和爹刚成亲那会,爹天天都要给她梳发描眉。”

    这是林颜娘第一次听安锦云提到他爹,她早就发现安锦云有时候和她说之前的事情,总是刻意避开他爹。

    林颜娘不知道安锦云今天和她说这个,是不是因为今天收到那封信的缘故,所以她并未开口。

    没有听到林颜娘开口,安锦云也不急,只是像讲故事一样又开口道;“后来,娘有了身孕,不方便伺候爹,爹就有了别的女人。

    娘知道后很伤心,只顾着我,对爹也越来越不待见。

    再后来,爹的女人越来越多,和娘越来越生疏,自从娘生下我以后,他再也没有替娘梳过发,描过眉。”

    听着安锦云说完,林颜娘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慰安锦云,这安锦云的爹娘,毕竟是她的公婆,这叫她如何开口。

    “别难过,娘在天上也肯定不希望你如此的。”

    林颜娘的反应太过于平淡,这让说着说着就想到一些往事的安锦云有些哭笑不得,可是饶是如此,他还是把心底刚才发现的疑问说了出来。

    “颜娘,我有时候真的好奇,为何不管我和你说什么事情,你都是这样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