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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颜娘在听到安锦云的话后有一瞬间的怔愣,可是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毕竟一睁眼重新回到几年前的这种事,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历。

    再说,除了一开始的心慌外,她冷静下来一想,这肯定是她之前的表现太奇怪了,所以安锦云才会怀疑。

    “没有啊,不然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反应?”

    林颜娘反问安锦云一句,随后便笑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而已,要是你,你该如何?”

    安锦云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倒是没有想到林颜娘会如此的回答。

    他会如何反应?

    他一开始出现在碗口村便是疑点重重,相信不止是怀中的颜娘,肯定很多人都是怀疑过他的。

    “是,是我想多了。”

    林颜娘这一问,将安锦云的疑问打消了,可是这也给林颜娘提了个醒。

    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重新回来的人,很多事情,都借着自己的记忆来,可是如今发生的事情,很多都是前世并没有经历过的。

    怀孕的这几个月,她倒是忘记了这事。

    前世安锦云就没有问过她这个问题,直到他满身是血的回来要带她走,她才隐约感觉到安锦云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其实我有时候也好奇你之前的事情,可是我知道,我嫁的只是安锦云,只是你这人,你之前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安锦云陷入沉思的时候,林颜娘的这句话一出,他倒是立刻打断了思绪,低头看着林颜娘认真的神色,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个傻子!”

    安锦云说林颜娘是个傻子,可是林颜娘觉得自己不傻。

    安家的房子在五天后正式落成,因为只是两间屋子也不是正房,安锦云便没有摆酒席请吃饭,最近村里人都在议论李家又出了个秀才的事情,安锦云不想在李家正热闹的时候,办酒席抢了李家的热闹。

    李博源来信说过几天就会回来,事实也果然和他信里说到的一样,在安家房子落成后的第二天,李博源就回到了村子里。

    李博源是坐着县里安排的马车回来的,马车刚到村口,他就主动的下了马车。

    马车里还有别的村子的秀才,他也不想让马车进村,给自己增添别的话题。

    李博源一下马车,就被在村口玩的孩子们看见了,孩子们看见李博源回来,纷纷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秀才回来了,咱们村的秀才回来了’。

    听着村里孩童的喊声,李博源在最初愣了一瞬间后,瞬间恢复过来,在外这么几个月,见的人多了,当他中了秀才后,来和他套近乎的人有不少,可是真正是从内心为他高兴的却少之又少。

    村中的孩童们此时的开心都是发自内心的,这让在外几个月分外想家的李博源,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对于家乡的这一份眷念。

    李博源如今已经是正正经经的秀才了,虽然是最后一名,可是和那些并没有考上的人比,他的确是可以拿禀银和禀粮的人了。

    李博源家的地,只要挂在他的名下,就可以有十亩地免了赋税,见到县令,李博源也不用如普通百姓一样下跪。

    村长一家接到村里孩童的报信,村长和长子从地里赶回来见李博源,李博源的嫂子带着儿子也跟在婆婆吴氏的身后赶紧出来迎接李博源。

    李博源老远的就看见了爹娘兄长的身影,他激动的颤动着双手,在村长一家人到的时候,突然跪了下来。

    “爹娘,儿子回来了。”

    村长一家都没有想到李博源会突然下跪,而且还是在村里的大路上。

    李博源的大哥是个地道的农村汉子,明明没有比李博源大几岁,可是因为常年下地干活,却显的比李博源大好多岁。

    看到弟弟下跪,还有不远处村民们好奇的神色,他走过去要扶起弟弟,可是却被李博源拉住了手臂,“大哥,多谢你,多谢你和嫂子这么多么年种地供我读书,多谢你当年为了我主动回家种地。”

    李博源的大哥在幼时,李博源还没有长大的时候也读过几年书,可是后来李博源大了,家里没有银子供两个人一起读书,他就主动回家种地,一心供着弟弟读书。

    李博源的大嫂没有想到小叔子会如此说,她为难的看了一眼丈夫,李博源的大哥却在这时强硬的将李博源扶了起来。

    “好弟弟,你的心情我们都明白,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回去说!”

    李博源的侄子欢喜的见到叔叔,从娘亲的身边跑到李博源的身边,牵起李博源的手就开始说话。

    “叔叔,茹姨原本也想来的,可是她怕她来了人家会说她,所以就等在咱们家里了。”

    李博源一听侄子的话,立刻羞红了耳根,说到茹娘,他也是想念的紧。

    对于大孙子的一句话就让小儿子露出羞态,村长两口子不厚道的笑笑,李博源的嫂子想要牵回儿子,可是却被他屡次避开。

    “嫂子,就让侄儿跟着我好了。”

    茹娘原本今天也是听郑氏的话,来给村长一家送凉粉,这还是怀有身孕的林颜娘嘴馋,想吃凉粉,可是林母不会,特地去求郑氏教她,郑氏也就顺便多做了一些。

    成了亲家,家里做了这稀罕的吃食,自然就想着送给亲家一份,茹娘来送凉粉,谁知刚到李家没有多久,就听见院外村里孩童们的声音。

    吴氏和李博源的大嫂周氏要带着孩子出来,茹娘却又紧张又盼望的不敢跟出门。

    说到这个小儿媳妇,吴氏也是越来越满意,“博源,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茹娘这孩子每隔几天就要来家里看我们一次,而且每次来都会带点稀罕的吃食来,我可和你说,你这成了秀才,可不能嫌弃茹娘,要是让娘知道你学那戏文里的秀才嫌贫爱富,娘可不饶你!”

    李博源一听他娘的话,而且还知道了嫌贫爱富这词,倒是奇怪的看了他娘一眼,还是周氏,在旁边解释道:“前些日子娘去县里为你还愿,回来的路上就听说了这个戏文,回来都唠叨好多次了。”

    周氏的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很多,在李博源初春一走后,吴氏就去了县里为李博源祈福拜佛,这李博源前段日子来信说考上了秀才,吴氏自然要去还愿。

    李博源一听嫂子的话,立刻笑着摇摇头,“娘,我可是你生的,儿子什么样,你还能不知道?”对于嫂子话里娘为了他去拜佛的事情,李博源自然感动。

    可是他娘的怀疑与不信任,这让他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不说别的,这次他在县里,被县令接待,看着他对自己的态度和交给自己带给安先生那封信的态度,就猜出来这突然出现在他们村子里的安锦云,身份恐怕不简单。

    安先生这样身份的人,都能在碗口村只守着林颜娘,他一个农民家的儿子,又有什么资本学那些有了功名的人左拥右抱?

    再说,能娶茹娘,可是他盼了那么久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做让茹娘伤心的事情来。

    李博源一家人回到家里,随着村长推开大门,李博源的视线就准确的落在了院子里的茹娘身上。

    茹娘一看到李博源,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你瘦了。”

    李博源一家人看着这俩个人眼里心里现在都只有彼此,立刻识趣的进了大厅,将大厅交给这俩个人。

    李博源离家这么久,吃的当然是没有在家好,又因为惦记着家里的人,自然就瘦了一些。

    “无事,去年冬天,我跟着安先生也练了几天武,上山打虎是不行,可是身子倒是健朗了很多。”

    李博源的话一说完,茹娘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夫那是自幼习武,你这才几天的功夫。”

    听到茹娘毫不避讳的称呼安先生为姐夫,李博源有心提醒茹娘,可是想到那人交代的话,立刻歇了心思。

    李博源又和茹娘说了两句话,茹娘就回了家,李博源有心送她回去,可是吴氏却说让他明日一早备好礼在郑重的登门。

    林颜娘躺在躺椅上听林小弟叽叽喳喳的说着李博源回来的事情,话里透着浓浓的羡慕,感受着肚子里孩子欢腾的动着胳膊,林颜娘笑着道:“你博源哥如今考上秀才,虽说不会大办宴席,可是肯定要请咱家去吃饭,到时候你看到里博源哥,好好请教就是了。”

    林小弟一听自家姐姐这么说,立刻停下了嘴里的话,“姐,我听村里人说茹姐命真好,能嫁给秀才,做秀才娘子,早知道这样,她们早就把自家闺女说给博源哥了。”

    林颜娘一听林小弟这话,就知道是村里那群闲着没事做的妇人们传的话。

    “哼!”林颜娘冷哼一声,这才看向林小弟,“小弟,别怪姐姐没有说你,你姐夫前段时间忙着盖房子,没有多管教你,你今天这话要是让你姐夫听见了,你看他不教训你才怪!”

    林颜娘的话一说话,林小弟立刻吓的变了脸色,他怎么忘记了,姐夫最讨厌他像个妇人一般多学口舌。

    就在林小弟吓的准备求着林颜娘不要将自己今天的表现告诉安锦云的时候,安锦云的身影突然从屋后出现。

    “你们姐弟俩说我什么呢?”

    安锦云自幼习武,刚才林颜娘和林小弟姐弟俩的对话他自然是听见了,此刻他故意板着脸看了一眼林小弟,林小弟立刻像个鹌鹑一样吓的缩着脖子不敢开口。

    林颜娘不替林小弟掩盖,也不替他说话,就这么等着林小弟自己开口。

    林小弟似乎在犹豫,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鼓起勇气,抬起头主动向安锦云,然后承认了错误。

    “先生,学生刚才学了妇人,逞了口舌是非,学生该罚。”

    林小弟没有称安锦云姐夫,这也是安锦云的要求,在学堂上,林小弟和别的孩子一样,不会因为是安锦云的小舅子,就会被安锦云特别对待。

    如今他主动承认错误,甚至根本就没有打亲情牌,倒是让安锦云满意他认错的态度。

    “那你说说,你为何会学那些妇人,有怎么会想明白的。”

    安锦云一脸悠哉的看着林小弟,听着林小弟一板一眼的背他教的内容,末了还说上自己的见解。

    林小弟说完就一脸忐忑的看向安锦云,安锦云这才开口道:“回去将你刚才说的默写下来,明日交给我。”

    “是,学生知道了。”

    林小弟原本是想着来和姐姐分享自己最新听到的事情,结果因为逞了口舌被安锦云罚,回到家中就钻进了屋子里,林大弟在爹娘担忧的眼神下去屋子里看了弟弟一眼,出来就将林小弟在写字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小弟在写什么,那么多字,我只认识不到三分之一,爹娘想知道,明日问姐姐就是了。”

    一听林大弟的话,林父林母虽然奇怪,可是也不想拿这事情去问林颜娘,在这个家里,最疼林小弟的就是林颜娘了,既然林小弟是从林颜娘家回来的,那肯定没有大事。

    李博源第二天拿着爹娘准备和自己在县里买的东西一大早就登了茹娘的家门。

    村里的人看到李博源提了那么多东西,自然话里话外都透着羡慕,郑氏可不是一般的妇人,一瞧村上人的眼神,就知道她们心里想着什么。

    “博源,你今日可要去安家?”

    郑氏瞧着女婿一直偷偷盯着女儿的眼神,心里越发得意自己挑女婿的眼神,看着女婿虽然成了秀才可是还是一心的念着女儿,就想着让李博源去安家看看安锦云对林颜娘的样子。

    她可是知道,李博源在去年一个冬天,学问可都是安锦云教导的,他要是看到安锦云对林颜娘的态度,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要去的,只是顾忌到颜娘姐有孕,我娘特地让我晚些去。”

    对于李博源来说,原本他就将安锦云当做先生一样对待,如今又知道了自己能被选中秀才,是因为安锦云,自然是更要去了。

    听到李博源的话,郑氏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快去吧,颜娘这会也该起了。”

    郑氏并不想久留李博源,一个李博源一直偷看茹娘,她想着不能让李博源一次将她女儿看够,另一个自然就是去安家拜谢,自然要早上去最心诚。

    李博源虽然有心多留一会,可是也知道要去拜谢,是早上最好。

    李博源依依不舍的离开后,郑氏便立刻将自家儿孙、媳妇全部叫到面前,先是冷眼将底下的儿孙都打量了一遍后,这才开口。

    “今日我说的话,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以后做不到我下面说的话,那你们趁早就从我这家里滚出去!”

    众人没有想到郑氏会在李博源来了后会这么正经的训话,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这家是娘(奶奶)做主,可是瞧着爹(爷爷)站在一旁认同的脸色,想必这肯定是老两口商量过的。

    “是。”

    郑氏听着下堂儿子、媳妇和孙子们的回应声,这才开口,“如今咱家茹娘和博源订了亲,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博源是秀才不假,可是这世上还有比秀才更厉害的人。

    要是让我知道以后有人打着博源和茹娘的名头在外面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我这家就容不下他这人,就算是我们老两口都去了,他也照样得滚出去!”

    郑氏的声音掷地有声,一家人也习惯了她的大嗓门,听了她的话,自然是纷纷点头。

    看着众人点头,郑氏这才接着道:“当然,咱们茹娘虽然是乡下姑娘,哥哥们都是种地的,可是她还有侄子们,还有以后咱家的好儿郎们!

    这李博源要是以后欺负她,你们这些个哥哥嫂子还有侄子们,自然也不能放过李博源!他李家要是敢做对不起茹娘的事情,你们就给我好好让他长长记性,让他知道,咱们林家的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

    郑氏一口气说完这些,这才大声问道:“记住了没!”

    “记住了!”

    茹娘的几个哥哥应声最大,他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要是她被欺负了,那他们肯定不能饶了李博源。

    郑氏的这一段训话,不出傍晚就传到了林母的耳里,林大弟从河里捞了筷子长的两条鲫鱼,林母特地做了奶白的汤,打了鸡蛋花,送来给林颜娘吃。

    林颜娘吃了鱼汤,听着她娘的话,心里感慨她这个堂婶厉害,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安锦云,说了一句话,“堂婶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这样的人,就是做大户人家的主母也够了。”

    李博源成了碗口村的第一个秀才,这几天村里人有心去他家套关系的人多了很多,郑氏今天说的话,很快就会传到李家人的耳朵里。

    毕竟郑氏的大嗓门一出,刚走出去的李博源还有门外的村里人肯定能听见。

    郑氏让儿孙们不要给李博源招惹是非,也不要怕李博源的秀才身份,既然想不怕李博源的秀才身份,那自然就要比他的身份更厉害。

    “你堂婶的确聪明,我听小弟说,她那几个孙子如今都不出来玩了,闹着要在家读书,说要考取功名,给他们姑姑撑腰。”

    林母说着这话,特地看了一旁的林小弟一眼,林小弟被他娘这么一看,立刻挺挺小胸.脯,“我也好好读书,以后给姐姐撑腰!”

    林小弟这话一出,林颜娘和林母都看向安锦云,原以为安锦云会不开心,可是却没有想法他倒是欣慰的点点头,“是,你好好跟着姐夫读书、练武,以后不光是你姐姐、爹娘还有你姐姐肚子里你的小外甥,可都靠你保护!”

    安锦云这话听着像是鼓励林小弟,可是林颜娘还是看了安锦云一眼。

    今天李博源来她家,和安锦云关在屋子里说了一个时辰的话,说了什么她虽然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李博源这次来,又带了一封信给安锦云。

    上次安锦云收到信,可是伤心难过了很久,这次虽然没有伤心难过,可是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第二天一早,李博源受邀来为安锦云给学堂里的孩子们授课,安锦云要带着林颜娘去县里找胡大夫,学堂里的孩子们知道这两天都是秀才李博源给他们上课,开心的一大早就到了安家。

    林小弟领着一群孩子们先是跑步,又是扎马步,等到他们坐进学堂里,林颜娘这才坐上牛车,林母挽着包裹坐在林颜娘的身边,因为不放心林颜娘,林母这回也跟着一起去。

    安锦云这次借的是李博源家的牛车,他亲自赶车,林颜娘和林母坐在后面,安锦云赶车的速度很慢,直到傍晚三人才到县里。

    还是入住上次的客栈,年初元宵节的那场大火后,这是林颜娘第一次进县,原本被大火烧的破损的街道如今已经新盖上了店铺,看着又恢复热闹的街道,谁还能记得年初这里的大火?

    “娘,你和颜娘先在屋里休息一会,我去医馆看看胡大夫可还在。”

    因为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中午随便吃了一口,别人还好,林颜娘被颠了这么一路,早就蔫蔫的了,此刻安锦云让她休息一会,她也没有多想,便直接去屋里歇着了。

    安锦云从进入县城就觉得被人盯上了,可是他并没有声张,而是安排好林颜娘后,这才走到客栈外,往小巷子里走去。

    跟在安锦云身后的人一看安锦云的动作,想到自家主子交代的话,立刻知道自己这是被发现了。

    安锦云一进巷子,原本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便现了身,“世子,我家主子有请。”

    安锦云听到男人的称呼,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他的眼中便露出暗淡的神色,“我已经不是世子了,还有,你家主子是谁?”

    胡说听到安锦云的话后面不改色道:“主子在回春堂等着世子。”

    安锦云也有想过不跟着这个长的有些面熟的男人去见他口中所谓的主子,可是在一听到他说的回春堂后,立刻想起了这男人为何会面熟。

    “回春堂的胡大夫是你什么人?”

    “是家父。”

    听着胡说的回答,安锦云这才恍然大悟。

    “行了,走吧!”

    知道自己上次来县里已经被惦记上,安锦云这才决定跟着胡说去回春堂。

    而胡说此刻却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一开始他说是主子有请,安世子还是一脸的防备,结果他一说他和他爹的关系,这安世子立刻就决定和自己同去了。

    回春堂里,胡大夫站在紫衣男子下首,心里委屈,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就在胡大夫有口难言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胡说的声音,“主子,属下将世子请来了。”

    一听到门外的声音,胡大夫第一次觉得他那个不听话的儿子居然这么孝顺,知道他爹在主子的气势下就要顶不住了,这就立刻出现了。

    “下去!”

    紫衣男子一开口,胡大夫立刻如释重负的离开屋子,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正往里走的安锦云,胡大夫立刻恭敬道:“胡来见过世子。”

    安锦云原本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胡说的名字,此刻听到胡大夫的名字,越发的觉得胡大夫一家真的很……奇特!

    儿子叫胡说,爹叫胡来!

    “胡大夫有礼。”

    安锦云坚持不肯授胡大夫的礼,胡大夫又怕安锦云再不进去自家主子会生气,只能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赞许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胡说被他爹看的心里发毛,他爹不会又要他学医吧?

    安锦云进了内堂,一眼就看到了曾经在回春堂看到过的紫衣男子,安锦云知道,这人就是之前连续给自己写了两封信的人。

    “安锦云!”紫衣男子看了安锦云一眼,一开口就是直接称呼安锦云的名字。

    安锦云并未被紫衣男子的气势吓住,冷静的回道:“是我。”

    从回春堂出来,安锦云和胡大夫约好了明日一大早就去客栈为林颜娘诊脉,并且胡大夫还询问了安锦云,以后每隔十天,他能否去碗口村为林颜娘诊脉一次。

    “世子,我家主子的意思您也看到了,这以后?”

    安锦云现在知道了紫衣男子的真实身份,自然是对他放心,他手底下的胡大夫,医术又高明,他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是最好不过,只是如此一来,胡大夫就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碗口村虽然偏僻些,但是偶尔也能猎到新鲜猎物,胡大夫到时可以尝尝。”

    “这个好,到时老夫定要尝尝。”

    胡大夫摆着手,被安锦云这么客气的对待,说到自己的另一大爱好,笑的胡子一抖一抖,胡说看着这家爹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

    不过只要他爹不要他跟着他学医,他就当没有看见就好。

    “胡说。”

    胡说正在院子里发呆,一听院子里紫衣男子的声音,立刻蹭的一下蹿到了屋子里。

    胡说进了屋子里后笔直的站在紫衣男子的下首,等着男子下达命令。

    “你很好。”

    紫衣男子不过三个字的评价,胡说立刻美的心里乐开了花,主子夸他好了,说完后,紫衣男子就沉默的看着胡说,仿佛有着很艰难的重任要交给胡说来办。

    可是胡说越等心里越没底,为何主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总让他心里发毛?

    “胡说。”

    “是,属下在。”

    紫衣男子虽然有些犹豫,可是考虑了一番,他还是开口道:“你从今日起就留在清河县,负责保护安世子一家。”

    胡说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犹豫不决的事情居然是这个,原本立刻想开口的胡说一想到留在清河县就意味着经常能见到他爹后,脸色有些不好。

    紫衣男子对胡来父子之间的矛盾自然是知道的,一看胡说的表情就猜到了他心底为何不情愿。

    “安世子的夫人就快生了,如此,你可明白了?”

    紫衣男子不是个会解释的人,他下的命令,别人只有听从的份,可是胡说不同,胡家三代人都为他所用,对他忠心耿耿,他也就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胡说虽然心底不情愿留下来,经常面对他爹,可是多年听从主子的话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最后,尽管胡说不愿意,可是他还是被留了下来。

    胡来知道儿子被留了下来,喜的晚上特地去打了二两酒,紫衣男子如上次来的一样,很快就离开了。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留下话,他很快就会再来。

    安锦云回到客栈,像是根本就没有见过紫衣男子一样,和林颜娘母女俩说今天晚了,胡大夫就不来了,明天一早胡大夫就会来。

    “我和胡大夫商量了一下,以后每隔十日他就会去咱们村子给你看诊一次。”

    安锦云的这话一出,不仅是林母,就是林颜娘也诧异不已,“这,这县城到咱们村子那么远,胡大夫怎么愿意去的?”

    安锦云自然不会说胡大夫是听从了紫衣男子的命令,所以才会不嫌麻烦的每隔十天就去他们村上一次,斟酌一下,安锦云这才开口道:“我多给了些银子,更何况我还答应胡大夫去了咱们村里,可以吃到新鲜的野味。”

    吃野味是真的,多给银子是不可能的,而且瞧着刚才胡大夫的样子,看来以后自家看病,那是一分银子不需要花了。

    听安锦云这么说,林颜娘和林母这才露出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安锦云刚醒来,就察觉到自己和林颜娘的屋外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他穿好衣服走出门,就看到胡说背着个包裹站在他的门前。

    “你这是?”

    安锦云自然是知道胡说是紫衣男子的侍卫,可是昨天紫衣男子就说了自己会在昨晚离开,那么这……

    一看到安锦云走出屋子,胡说立刻低声道:“主子的命令,让属下以后跟着世子,主要负责以后小世子的安全。”

    安锦云原本听得胡说的前半句话,是非常不乐意的,家里原本就有一个云羌,不仅老是和自己抢吃的,更是老是碍着自己和林颜娘亲热,这又要来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讨厌。

    可是听到胡说的后半句,他又改变了主意,如果没有那两封信,他根本就不会想着有所防备,毕竟他已经放弃了那么多,可是想到那两封信的内容,安锦云犹豫了。

    “好,到时你和云羌住一起,对外,就说你是胡大夫安排住在我家的,如何?”

    胡说虽然极其不愿意用他爹的名头,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爹的名头的确非常好用。

    胡大夫来客栈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的胡说一点也不奇怪,一大早这臭小子就走了,这会不还是要等着自己,哼!

    安锦云起了后不久林颜娘便也起来了,此时她已经吃了早饭,正安静的做在屋子里等着胡大夫。

    林颜娘原本是想去医馆的,可是安锦云却说医馆人多,胡大夫愿意前来客栈看诊。

    胡大夫一进门首先就是打量林颜娘的脸色,发现她的脸色红润后,这才点点头,“夫人养的不错。”

    说到养的不错,林颜娘反射性的看了安锦云一眼,她能如此全都要归功于安锦云的细心呵护,现在碗口村谁不羡慕她。

    “胡大夫好。”

    林颜娘笑着和胡大夫打招呼,胡大夫坐下后,这才发现自家儿子没有跟进来。

    胡大夫转身往外看了一眼,林颜娘和林母也都奇怪的看向他,林颜娘开口问道:“胡大夫?”

    “还不快进来!”

    胡大夫的话一说完,门外的胡说就出现在了门口,这时胡大夫才看向林颜娘,“夫人,原本这事不该在给您诊脉前说,可是我担心他在门外一直站着等会可能被客栈的人赶走,这才将他叫了进来。”

    林颜娘打量了胡说一眼,发现他的眉眼和胡大夫有五成相似,这才立刻道:“这是胡大夫的儿子?”

    “正是,犬子胡说。”

    林颜娘听到胡说的名字,反应和安锦云一样,都是忍不住多看了胡说一眼,这么多年胡说已经习惯别人听到他名字时候的打量。

    林颜娘不明白胡大夫的意思,冲着胡说点头后,这才看向胡大夫。

    胡大夫看着林颜娘的神色不似生气,这才确定自己的判断,这安世子的夫人,倒是稳重。

    “请夫人抬手。”

    胡大夫拿出药枕,示意林颜娘将手放上去,林颜娘将手放上药枕,胡大夫就认真的开始诊脉。

    胡大夫这次诊脉诊了很久,等他放下手,有些犹豫了看了安锦云一眼,这一个动作,让安锦云几人心里咯噔一下。

    林颜娘的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小腹上,心中担忧,可是眼睛却一直看着安锦云,在最害怕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安锦云。

    “胡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妥?”

    安锦云说出这句话,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疼,如果孩子真的有什么,颜娘该有多伤心,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他是天天看在眼里的。

    胡大夫看了安锦云一眼,又看了林颜娘一眼,这才开口道:“夫人年初来的时候脉象就和普通有孕的妇人不同,当时老夫让夫人一个月来一次,也是想着能及时发现是否有何不妥,可是……”

    可是你们没来!

    安锦云自然是知道胡大夫这未说尽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想到,因为他宠着林颜娘,林颜娘不忍他辛苦赶车来县里,居然还留下这样的隐忧。

    林母最忍不住,已经哭了出来,林颜娘眼圈红红的,却还是忍着泪,不哭出来。

    胡说看着自家爹又是这样一副做派,心里不喜,虽然他胡家是世代行医,可是他偏偏不乐意学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幼时看到的事情太让他对医者这两个字产生怀疑。

    医者,自然是应该救死扶伤。

    可是他爷爷却因为救活了当权者认为不该救的人,惨死在天牢里。

    那人真的不该救吗?

    胡说认为他爷爷做的没错,可是他爷爷还是因为这事死了。

    他爹倒是活络,可是每次遇到三分重的病,硬是会说成五分

    明明还有希望医治的病症,虽然医治好的可能性很低,可是他爹还是会说没法治。

    胡说知道这是他爹保全自己的法子,毕竟这要是说了可以医治,可是却医治不好,这可是要负责的。

    但是,他就是不喜欢!

    想到这里,胡说开口道;“老头子,你就别吓他们了。”

    依着胡说对他爹的了解,这事情肯定并没有那么严重,如果是真的没有办法,他爹此时应该是直接开口才对。

    因为治不好的病,没有法子的病,依着他爹的性子,肯定会直接说明,而不是此刻这样有话说一半。

    几人都没有想到胡说会在这时开口,更是爹也不叫,直接称呼胡大夫为老头子。

    胡大夫听到胡说的话,气的想要发火,可是安锦云却在这时道;“胡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见安锦云开口,胡大夫这才决定暂时放过胡说这个拆他台的臭小子。

    “安,安老爷,其实是你夫人肚子里有两个孩子,一强一弱,我一是怕令夫人生产艰难,更是担心那个脉象弱的孩子,会出意外。”

    胡大夫差点称呼了安锦云为安世子,幸亏他脑筋转的快了一点,及时改了口。

    林母和林颜娘都被胡大夫后面说的话吸引过去,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胡大夫的口误。

    安锦云看了胡大夫一眼,胡大夫心虚的垂下眼睛,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颜娘一知道自己肚子里是两个孩子,虽然喜悦,可是就像胡大夫说的,其中有一个脉象太弱了,很有可能会出意外。

    她担心那个脉象弱的孩子,不知道他是否能平安出生。

    林母看着林颜娘那比她当初怀孕大些的肚子,心疼的直抹眼泪,女儿这是第一胎,本就艰难,还偏偏遇上了双胎。

    “那,可有挽救之法?”

    安锦云虽然也很担心林颜娘,可是他却要比林母和林颜娘冷静的多。

    听到安锦云的问话,胡大夫这才开口,“没有,只能期盼这弱的,后面几个月能多长点,不过以后,你们是一定要定期找我诊脉了。”

    那个弱的脉象,经常把不到,要不是一开始林颜娘有孕就是胡大夫发现的,他后面也有可能发现不了林颜娘是怀的双胎。

    至于说有没有办法?

    孩子还在林颜娘的肚子里,胡大夫还真的没有办法,他之所以让林颜娘以后定期诊脉,也是想着一旦有什么不对,他就开药让林颜娘至少保住一个孩子。

    听了胡大夫的话,林颜娘担忧的一直看向安锦云,安锦云用眼神安慰一番林颜娘,这才继续问道;“那我家夫人平安生产的机会有多大?”

    安锦云的确很喜欢孩子,他自幼生长的环境让他一直渴望父爱,后来他长大了,一直都想着怎么做好一个爹爹。

    他想他一定不会像他爹一样,对孩子不闻不问,一定亲手叫他写字、练武。

    知道林颜娘有孕,他喜不自胜,一遍又一遍的感叹他真的要做爹爹了。

    他也开始幻想,以后儿子像他,女儿像林颜娘的画面。

    可是再多的孩子,在他的心底,都没有林颜娘来的重要,他最在乎的,还是林颜娘到底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

    如果生这个孩子有危险,他或许会放弃,虽然这对他来说,也是切肤之痛!

    安锦云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他,林颜娘感动的想要扑进安锦云的怀里,林母更是一遍又一遍的庆幸当初自家孩子爹劝着自己,将女儿嫁给了安锦云。

    “七成,我有七成的把握能保证夫人平安生下两个孩子,不过……这孩子可能会早些时日出生。”

    胡大夫说七成,那还是有很大的把握的,众人一听,这才放下了些心。

    “那我们家里可有什么要准备的?”

    林母这回终于止了泪,心里虽然还有些担忧,可是嘴上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胡大夫在来之前就知道了林母的身份,此刻林母虽然只是个农村妇人,可是胡大夫也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

    “别的倒是没有什么,不过这多了个孩子,家里该添置的东西还是要准备些,我家这个臭小子……”胡大夫说着话突然说到胡说,胡说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又听胡大夫继续道;“我家这个臭小子虽然不愿意跟着我学医,可是他十岁前一直跟在我爹身边,我爹教了他一些医术,以后每天都可以让他注意着夫人的脉象。”

    林颜娘有可能是双胎的事情,年初的时候胡大夫就告诉了紫衣男子,紫衣男子这次让胡说留下来,自然也有胡说懂医术的原因。

    胡说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是站在旁边发呆都能被他爹坑了一把。

    医术,他是学过几年,可是现在,都忘的差不多了。

    就在胡说想要开口解释自己医术已经荒废多年的时候,胡大夫又开口了。

    “来,你来看看夫人的脉,为父告诉你她脉象的奇特之处在哪里。”

    胡大夫一说完,安锦云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胡说的身上,胡说的那句话,最终还是没有机会说出口。

    等胡说诊了脉后,胡大夫这才开始认真的说教起来,最后,还让胡说每日将林颜娘的脉案记下来,以便他去的时候查看。

    到了这时,安锦云这才仿佛看出点名堂来,这胡大夫,莫不是在借机教他儿子医术吧。

    诊了脉,交代了该交代的事情,安锦云这才和胡说一起送胡大夫出客栈。

    出了屋子,胡说就对胡大夫没有个好脸色。

    站在客栈外,安锦云嘴角含笑的看向胡大夫,“胡大夫这是借着我夫人的脉教子呢?”

    胡大夫原本带着笑容的脸颊一僵,还未开口就听一旁的胡说气愤道;“好你个老头子,竟然算计我!”

    胡大夫被安锦云和儿子这么一说,这时也顾不得形象了,直接举起胳膊,试图用袖子抹眼泪。

    “安世子,你可是不知道,我胡家世代行医,到我这代已经第十六代了,我就胡说这一个儿子,他要是不学医,我家这医术,可就断了啊!”

    听了胡大夫的话,胡说冷哼一声,“原本你可是有好几个儿子的,谁叫你管不好你那群女人,我要不是跟着主子早早的离了家,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胡说的话一说完,胡大夫就尴尬的看了一眼安锦云,看着安锦云的脸上并未有什么表情,这才小声对胡说道;“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吗?你娘去的早,你奶奶好心办坏事,我如今可是一个女人都没有!”

    胡大夫讨好的看向胡说,胡说冷哼一声,这才不继续挤兑他爹。

    安锦云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脸上没有表情,可是心里却不是滋味。

    同样是死了妻子,同样是亲娘塞人,可是胡大夫如今却一个女人都没有,他爹……

    “安世子?”

    胡大夫轻唤一声,安锦云回神后,这才发现胡说也在看着他。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十日后,我让胡说去我们镇上接你,还要劳烦胡大夫自己去镇上。”

    让胡说去镇上接,当天就能回去,可是如果来县里,却要第二天傍晚才能回到村子里。

    对于安锦云的安排,胡大夫和胡说都没有意见,毕竟他们的主子临走时,可是交代他们对安锦云就要像他一样恭敬。

    安锦云领着胡说回到客栈里,林颜娘和林母已经收好了东西,就等回家。

    一大早的知道了个这个消息,她们现在只想回家。

    安锦云走到林颜娘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莫担心,我们现在就回家。”

    “嗯,我们回家。”

    林颜娘在这么一会想了很多,如果孩子出生,真的是一死一活,那她到底该如何面对活下来的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会有这样的结果,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回碗口村的路上,安锦云揽着林颜娘坐在后面,胡说驾车,林母沉默的看向远方,不知想些什么。

    中午的时候,四个人还是随意的吃了一些,因为林颜娘想回家,所以到了有吃饭的地方,安锦云也没让胡说停下歇歇。

    牛车还没到村子里,远远的安锦云就看见了林父和云羌站在路边等着他们,林小弟也在不远处不知道做些什么。

    远远看着,仿佛是林父唤了一句林小弟,林小弟立刻抬头看向他们,随后就飞奔了过来。

    等林小弟跑到牛车边,胡说立刻将牛车停下,等着林小弟一上牛车,立刻扑到林颜娘的面前,急切的问道;“姐,我小外甥可好?”

    看着林小弟红扑扑,因为奔跑还没有平复的呼吸,林颜娘那句,‘他很好’,始终开不了口。

    林颜娘面对林小弟的询问开不了口,林母看着小儿子活泼的样子不由得想到胡大夫的话,只要一想到女儿肚子里的两个外孙或者外孙女,有可能只能活一个后,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

    林小弟问完话后就期待的看着林颜娘,等着林颜娘回答,看着林颜娘并未很快的回答他,他刚准备继续问,是不是有事后,安锦云开口了。

    “小弟。”安锦云唤了一声,随后将林颜娘和林母的神色收入眼底,这才在林小弟期盼的眼神下,开口道:“好,你姐姐和你小外甥都好。”

    听见安锦云的话,林小弟立刻冲着不远处的林父大声喊道:“爹,我就说了姐姐和小外甥一定都会好的,你还偏不信。”

    林父听着小儿子的话,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了林母的神色,夫妻俩成亲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彼此的心事。

    发现老妻的神情不对后,林父又看看林颜娘,发现女儿的神色也不对后,立刻叮嘱道:“我们先回家,今天是我做的饭,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的惯,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林父是想着怕是有什么不好,所以才说回去吃饭,胡说这时终于有机会介绍自己,他刚准备开口,就看到了一直紧跟林父的云羌。

    看到云羌的样貌,胡说有一瞬间的愣神,为什么他觉得这张脸曾经似曾相识呢?

    可是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最后,胡说只能先将此事放下。

    胡说一个动作,林父和云羌几人都注意到了他,安锦云这才介绍道:“这是胡大夫的儿子,胡大夫让他来咱们村子住些日子。”

    安锦云这么一说,除了林小弟,其他几人都以为是林颜娘的情况太严重了,胡大夫已经让他的儿子跟过来医治了。

    这么一想,几人的神情更加的不好,就是林小弟,也隐约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

    这里毕竟是大路上,有些话,安锦云有心解释也不合适,等一行人回了家,吃了饭也喂饱了牛,又去村长家还了牛车后,这才坐下来,说起林颜娘的事情。

    “其实这事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胡大夫说一个孩子弱一些而已,但是只要我们照顾的好,肯定不会有事。”

    安锦云这么说了以后林父还是皱着眉头,“颜娘怎么会怀了双胎?我们林家可没有过。”

    得知女儿怀的是双胎,并且一强一弱后,林父就觉得不可思议,他家祖上可没有过双胎。

    “我娘家祖上也没有。”

    林母跟着林父说了一句,说完后,才听安锦云的声音响起。

    “我娘就是双生子中的一个,她还有个同胞妹妹。”

    说出这句话后,安锦云就沉默,云家视双生子为不详,所以比娘亲晚出生一刻钟的小姨刚出生就被送走了。

    娘亲也是在出嫁前一天晚上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孪生妹妹,临终前又将此事告诉了自己,希望自己可以帮她找到妹妹。

    安锦云原本也想过,去云家找人查询这件事情,可是一想到自己娘亲的死和云家也有关系,安锦云就歇了这个心思。

    林颜娘听了安锦云的话,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哀伤,这才开口道:“是啊,或许这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爹那人虽然不靠谱,可是他的医术的确不错,尤其是帮妇人调养身子。”

    毕竟他当初那么多女人,可都是在他的调养下,一个接一个的生出了儿子!

    胡说这么一开口,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众人都看向自己,胡说这才接着道:“要是真的很严重,我爹就不会将话说一半,而是直接道出实情。”

    等胡说一说完,安锦云这才轻扯嘴角,安慰的看向林颜娘,“我就说了别担心,你瞧你晚上都没吃什么,可饿了?要不我去做点吃的给你?”

    安锦云的话一说完,林颜娘就摇摇头,她还真的不饿。

    “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天也不早了。”

    林父的话一说完,胡说刚准备开口说此时天还未黑,可是一想到这里不是自家,也就闭了口。

    回了家中,安锦云安排胡说和云羌住一起,胡说对于这个安排非常满意。

    他越看越觉得云羌的面容熟悉,可是就想不起来,他想的很简单,这么天天看着云羌,早晚他也能想起来。

    安锦云回来了,李博源自然不用再来代课,可是学堂的孩子们似乎很喜欢李博源,于是安锦云只能和李博源商量好,以后每隔几日,他就来一次。

    安锦云的学问虽好,可是他没有功名在身,李博源的学问虽不如安锦云,可是他好歹也是官府承认的秀才。

    对于村里孩童们第一次见到秀才,这么激动的心情,安锦云也能明白。

    胡说原本以为来碗口村的生活会非常的无趣,却没有想到每隔两天的下午,云羌就会上山去一次。

    那山上的野鸡野兔就像是能捡的一样,他每次和云羌上山,都要猎好几只回来。

    有的吃,有的玩,胡说觉得自己每天的日子特别有意思。

    手痒了,还能和云羌去后山找个隐蔽的地方切磋一下。

    云羌是在胡说来的第二天一大早知道胡说的身份的,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他就开始缠着胡说陪他练武。

    两个人比试的方式,就是去后山打猎。

    十日很快就到了,一大早胡说就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

    原本按着安锦云的意思是去李博源家借了牛车去接胡大夫,谁知道胡说知道他的意思后,直接开口道:“我爹肯定是坐着马车来的,你们不用担心他!”

    不得不说,儿子还是很了解爹的。

    不到午时,碗口村的路口驶来一辆马车,在村里玩闹的孩童们几乎都没有见过马车,追着马车跑,直到马车停在安家的门口,他们才停下脚步,偷偷的在不远处打量。

    先从马车里出来的是胡说,胡说一出来,就有认出他的孩童们想要走近说话,顺便仔细看看马车,可是胡说前脚下了马车,接着就走出一个老头子。

    孩童们根本就不认识胡大夫,胡大夫背着药箱,一看就知道是大夫。

    对于大夫天生的恐惧心理也让他们不敢走近,虽然心里痒痒,可是他们却都在犹豫,没人愿意迈出第一步。

    这一群孩童远远的躲在远处看着胡大夫和胡说进了安家的院子,赶马车的小厮倒是一直守着马车。

    就在孩童们心急如焚,想要走到马车边仔细看看马的时候,张小栓从远处走来,看方向,是要去后山砍柴。

    张小栓也发现了安家门口的马车,可是他却只想着怎么避开,可是他又觉得避开不好,安锦云是他的先生,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在张小栓犹豫的时候,他已经走近了安家,被早就发现他的孩童们拉近。

    村里的孩子都知道安家和张小栓关系好,现在他们想要来看马,又不敢自己前去,只能拉着张小栓。

    “小栓哥,你就带我们去吧,好不好?”

    “就是,小栓哥,你和安先生家的关系那么好,我们就去摸摸那个马,真的!”

    看着平时不怎么和自己亲近的孩子为了看马一口一个小栓哥后,张小栓的神情也算不上好,看着那马车,张小栓就知道这是安先生家来客人了。

    安家来客人,定会做好吃的,他此时去,安先生一定会留自己下来吃饭,这多不好意思。

    张小栓认为自己受安家的恩惠已经够多了,他可不想给安家留下不知足的想法。

    想到这里,张小栓立刻抬步,准备离开。

    几个孩童一看张小栓要离开,立刻急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人!”

    张小栓握紧拳头又松开,是,他爹是死了,他娘走了。

    “我是没爹没娘,可是你们呢?这样拦着别人,就是你们爹娘教给你们的?”

    几个孩童都没有想到张小栓会还嘴,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张小栓就是那个沉默不语,每天上午去安家学堂读书,下午就会去山上砍柴的人。

    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到过,以至于张小栓开口后,他们都有些微微愣神。

    他们都不知道,不过隔着一道木门,安锦云和胡大夫就并排站在门口,将他们的所有都看在了眼里。

    等张小栓不怎么利索的往后山走去,门口的孩童们都散去后,胡大夫这才和安锦云转身并排往屋里走。

    “这孩子倒是能忍。”

    “是,这孩子心性不错,读书也认真,只是不适合官场。”

    胡大夫来了,安锦云自然是要来相迎,今天学堂散学也早,天气越来越热,安锦云也怕孩子们中午会热着。

    所以胡大夫一进院子,就刚好遇见了走出来的安锦云,他刚和安锦云打了个招呼,正准备说些话,就听见了院外的动静。

    胡大夫起初也只是好奇,为何安锦云会那么关心外面的孩子,现在听安锦云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过来。

    在来的路上,胡大夫已经听胡说说了安锦云在碗口村家里开了个学堂,学生虽然不多,可是也能打发时间。

    “我瞧着他走路有些不顺畅。”

    “前些日子崴了脚。”

    两个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屋里,林颜娘此时就坐在堂屋等着胡大夫,云羌也在胡大夫进门后立刻将茶水奉上。

    一偏见林颜娘,胡大夫立刻摇头,“夫人这些日子想必没有睡好,气色比上次差了很多。”

    胡大夫一说完,林颜娘就有些不敢看安锦云的眼睛,这几天她瘦了些,安锦云问她,她说天热的缘故,其实都是因为她心里想着事情。

    此时被胡大夫一语道破,林颜娘这才不敢看安锦云的眼睛。

    “夫人不必如此,我将实情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照顾好自己,注意些事情,如若你都照顾不好自己,那你腹中的孩子,又怎么会好?”

    胡大夫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狠狠的敲在了林颜娘的头上,是她的错。

    安锦云一看林颜娘的神色,就知道胡大夫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我就说是你太过担忧,你偏说是你热的不想吃饭。”

    安锦云的语气有些无奈,怀有身孕的林颜娘身上的温度比正常人要高些,现在不过是初夏的季节,她已经每天觉得热的很。

    这些日子虽然比前段时间热了一些,可也只有中午那会特别热,早晚还是很凉快的。

    林颜娘一不想吃饭,安锦云就要问她,可是每次林颜娘的理由都是天太热不想吃,对比,安锦云既不能骂她,也不能扒着她的嘴,强硬的喂她吃。

    吃的没前些日子多再加上这些天晚上睡的也不好,所以林颜娘今天比上次胡大夫瞧见她,就憔悴了不少。

    听到安锦云这么说,林颜娘这才有些羞愧的开口,“是我想的太多,以后不会了。”

    “最好如此。”胡大夫嘟囔了一句,这才将药枕拿出来对着林颜娘道:“夫人请抬手。”

    胡大夫话音刚落,林颜娘就将手腕落在了药枕上。

    胡大夫认真的替林颜娘把脉,把了脉后,又问了林颜娘几个问题后,这才让胡说将他这几日记录的脉案拿出来。

    胡说记录的林颜娘脉案很认真,林颜娘的脉象如何,他都写在了纸上。

    胡大夫对胡说的脉案不是很满意,因为这上面只记录了林颜娘的脉象,并没有他对这个脉象的推断。

    安锦云瞧着胡大夫看了胡说一眼,疑问他这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胡大夫,可有什么不妥?”

    安锦云既怕林颜娘这是有什么不妥,胡说并没有及时发现,又怕胡大夫借此教子,立刻一问,立刻打断了胡大夫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

    胡大夫到底是顾及安锦云身份,心底虽然想好好教一下儿子,可是他却怕安锦云会生气。

    这般想着,于是他开口道:“脉象来看,夫人睡的不好,晚上多梦,以后每天晚上睡前可用热水泡脚。”

    安锦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接着又听胡大夫接着道:“孩子还是很好的,只要夫人自己注意好身体就好,我今天带了一些药材来,我知道你们这里肯定不缺食材,今天我就将食谱告诉你们,怎么做,我想肯定有人比我擅长。”

    胡大夫给妇人调养身子,都不是单单的开药,他都是开了温和的药方,仔细斟酌病人的身体,然后让他们将药材炖进汤里。

    林颜娘和安锦云都没有想到胡大夫会这么做,胡说倒是明白这是他们胡家不外传的药方。

    “请说。”

    上次胡大夫没有开药,安锦云还以为林颜娘不用吃药,却没有想到,胡大夫还是开了药,可是这药却是要煮在汤里的。

    听胡大夫说了煮汤注意的事情,胡大夫这才开口道:“胡说,去马车上将药材拿下来,我还要改一下分量。”

    胡大夫今天带来的药材,一包一包的,那都是根据林颜娘上次把脉的情况开的,可是这十天过去,林颜娘的脉象又发生了变化,那一包药肯定也要改一下。

    胡说虽然不乐意听他爹使唤,可是一扭头看看云羌也准备好出去拿药材了,他只能低着头,跟着云羌去了院外马车边。

    等着胡说将药材全部拿了出来,胡大夫当着胡说的面改了些分量后这才又看向安锦云。

    “这个办法,我胡家也是多年历代先祖慢慢琢磨出来的,所以还请您不要说出去。”

    按道理,这种食疗的办法,是大户人家才会用的,毕竟普通百姓人家,别说买这些药材的银子,就是那药引子,煲汤用的食材,也不是说吃就吃的。

    谁家天天有母鸡,活鱼什么的吃,普通的农户,根本就吃不起。

    胡大夫说的话,安锦云自然明白,他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为了让胡大夫放心,安锦云让胡说跟着云羌一起去和胡大夫学这药膳的做法。

    等其他几人都离开堂屋,安锦云这才走到林颜娘的身边,说道:“颜娘,你别担心,咱们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安锦云的话一说完,林颜娘就乖乖点头,“是我想太多,以后真的不会了。”

    林颜娘知道前些天是她心思太重,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好。

    这不这几天就瞧着憔悴了很多。

    而看着安锦云那般信任胡大夫,林颜娘自然想,看来胡大夫医术真的不错,更何况安锦云也没有舍不得买药花银子。

    看着胡大夫拿了那么多包药材,虽不知那药煮好后味道如何,可是她却心甘情愿吃下去。

    林母知道今天胡大夫要来安家,在家做好了两只红烧野鸡,一只烤野兔,就让林大弟和林小弟端着来了安家。

    林颜娘早起从家后菜地里准备了蔬菜,等她想要去厨房做饭的时候,云羌已经和胡说端着饭菜走进了屋子。

    “今天是我做的,大家凑合吃点吧。”

    云羌也是第一次做饭,自从上次从县里回来,安锦云就不让林颜娘做饭了。

    这些日子,安锦云都是随意的和云羌弄点吃的,林母也经常来搭把手,不过之前都是安锦云做,云羌打下手,今天却变成了云羌做,胡说打下手。

    或许是因为胡说有参与的原因,胡大夫这顿饭吃的是心满意足。

    吃了饭,林颜娘坐了一会就去休息,其余几人则是走到院子里,寻了个没有太阳直照的地方坐着。

    坐在院子里,胡说看着胡大夫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一直打量他。

    胡大夫又怎会不知道胡说在看他,可是毕竟阅历在那摆着,对于胡说的打量,胡大夫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云羌等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只能叫胡说进山,胡说侧脸看了胡大夫一眼,发现他并未露出不悦的表情,这才立刻和云羌走出家门。

    等胡说和云羌走远,安锦云这才悠悠道:“其实胡说还是挺在乎你的。”

    安锦云一句话说的胡大夫心花怒放,当初长子胡说在他爹去世后被他接回身边,结果因为他女人太多,孩子也多,长子气的离家出走。

    一走五年,长子再回来时已经成了主子的贴身侍卫,不仅放弃了家族的医术,更是练就了一身武艺。

    “就是不听话,不愿意学医,我就他这一个儿子,他要是不学,我这一身医术,可就后继无人了。”

    胡大夫的语气有些悲凉的气息,原本他另几个儿子要都活着,胡说学不学医,他都不会逼着他,可是如今……

    一想到这里,胡大夫就想叹气。

    安锦云看了一眼胡大夫的侧脸,心里衡量了一下他想的这件事情有几分可行后,这才开口道:“你家的医术,是只能传给胡家后代?”

    在开口之前,安锦云还是将此事问了出来,毕竟要是胡家的医术不传外人,他也就不开口了。

    “嗯?”

    听到安锦云的话,胡大夫疑惑的看了安锦云一眼,心里想着莫不是安世子要跟他学医术?

    可是随即一想,这事也不可能,毕竟安世子要用他,他也是随叫随到的。

    “安世子莫不是有何见解?”

    “见解谈不上,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安锦云心里的确有个想法,不过这却要胡大夫开口回答后,他才能说出口。

    “家父曾经也收过徒弟,不过他们只能学些浅显的东西,一些胡家只能传给子嗣的药方,他们是不能学的。”

    听了胡大夫的话,安锦云就明白了。

    每个大夫对药方的见解都是不一样的,一张药方,可能多了一味或者少了一味药,那效果就会大大改变。

    胡家如此,并不奇怪!

    “你看中午从我家门前路过的孩子如何?”

    和聪明人说话,不用多费口舌,安锦云这么一说,胡大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让他拜我为师?”

    想到张小栓,胡大夫还是有印象的,对于安锦云的提议,他的确有些心动。

    年轻时,他的资历不够收徒,后来因为家里的事情,他没有心思收徒,如今年纪刚好,他一个人无忧无辜,唯一的儿子还天天不着家,要是收个听话的徒弟,至少也能每天陪他说说话。

    安锦云看着胡大夫的神情就知道他心动了,于是他又道:“小栓的爹已经去世,娘也改嫁,他要是能有个师傅,一定当亲爹孝敬。”

    安锦云的这句话一出,胡大夫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在屋子里睡觉的林颜娘听见胡大夫的笑声立刻睁开了眼。

    林颜娘还在屋子穿衣服,屋外已经传来了胡大夫的说话声,“我还要再见见这个孩子,如若没有问题,我今日就带他回去。”

    胡大夫一想到以后能有个贴心的徒弟在身边,就觉得浑身舒畅。

    张小栓这时并不在家里,他去后山砍柴,正好遇见了去后山打猎的云羌和胡说,三人一起从山脚走来,守在路口的林小弟立刻朝着他们跑来。

    “小栓,快去我姐夫家!”

    林小弟被派来守着张小栓已经半个时辰了,终于等到了张小栓,他也想知道,刚才姐夫欲言又止的和他说的好事到底是什么。

    听了林小弟的话,云羌和胡说都看向张小栓,张小栓也是一脸的茫然,先生找他,所为何事?

    云羌看着林小弟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安锦云要找张小栓,毕竟林小弟的表情太好懂。

    “那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云羌这么一开口,几人立刻附和,如此,他们只能急着往家走。

    四个人走到安家门口,就看见原本停在安家门口的马车没有了,看到这样一幕,胡说自然以为胡大夫已经离开。

    想着他今天一去镇里见到他爹时,他脸上欣喜的表情,想到这里,胡说不由得想到他爹每次看着他期盼的眼神。

    当年他差点被他爹的小妾弄死,有他爹过于宠幸那小妾的原因,也有他过于粗心,中计的原因。

    后来他爹给他报了仇,更是将所有女人都送走,这么多年孤身一人,想到这里,胡说心里更是有一丝愧疚,突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原谅他了。

    可是还没等胡说酝酿好感情准备下次怎么面对他爹,院子里就传来了胡大夫的大笑声。

    胡说一听到这声音,脸色立刻变了,再也找不到刚才那一瞬间的愧疚。

    笑的这么开心,他爹这是又遇到了什么喜事?

    四人走进远门,看着胡大夫和安锦云坐在一起,再看看院子里,并没有那马车的踪迹。

    “别看了,胡大夫要在咱们家住一晚,明个再走。”

    林颜娘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一进家门明显有些不明白的四个人,说完这句话后,她才将目光落在张小栓的身上。

    刚才她已经听到了胡大夫和安锦云的话,自然知道了安锦云向胡大夫推荐张小栓跟着他学医的事情。

    学个本事自然是好的,更何况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她和安锦云都知道,张小栓也的确是个能相帮的人。

    毕竟升米恩,斗米仇,他们不可能一直帮着张小栓,这样再好的孩子,长期下去,也会让他觉得他们是应该的。

    如今能给张小栓一个机会,让他学医,只要他自己用心,能吃苦,几年后,不管是回村里开个医馆还是在镇上医馆里坐堂,都是能养活自己的本事。

    “快过去吧!”

    林颜娘冲着四人开口,四人虽然奇怪,可是他们还是朝着胡大夫和安锦云的方向走去。

    张小栓走在最后,等其他三人都进屋了,他才跟着进屋,一进屋里,云羌三人自动让开,将中间的位置留给张小栓。

    “先生,胡大夫。”

    张小栓在山上遇到云羌和胡说的时候,就知道了今天来安锦云加的人是谁,也知道,胡大夫前来,是因为什么。

    张小栓行的是学生礼,冲着安锦云行完礼也没有改,直接冲着胡大夫行了礼。

    看着张小栓行礼,胡大夫倒是笑了,这孩子,倒是有些傻乎乎的,冲着他,怎么能行学生礼。

    不过转而一想,他要是真成了自己徒弟,这么行礼,也没有错。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脚。”

    胡大夫心底已经认定了张小栓做他的徒弟,只要张小栓能符合他的要求,那他就不会亏待他。

    前些日子张小栓崴了脚,现在虽然好了些,可是胡大夫一眼就看出他的脚还有些没好。

    看着胡大夫是要替张小栓看脚,原本以为是什么的云羌几人立刻松了口气。

    他们还真的担心,张小栓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胡大夫检查了张小栓的脚腕,又替他把了脉,这才认真看向张小栓的脸。

    在胡大夫给自己看病后,原本张小栓真的以为胡大夫真的只是要给自己看看脚,可是现在,胡大夫竟然这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张小栓心底有些没底,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落在安锦云的身上,希望安锦云能开口,帮他一把。

    可是安锦云,并没有!

    安锦云就这么含笑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给他暗示,就这么看着他。

    张小栓被看的越来越慌,可是饶是这样,他也没有做出什么不适宜的举动来。

    等到这时,胡大夫这才满意的松开自己搭在张小栓手腕上的手。

    “是不错,能忍。”胡大夫这话是冲着安锦云说的,说完这句话后,胡大夫立刻看向张小栓,“你可愿意跟着我学医?”

    胡大夫的话一说出口,张小栓立刻就惊住了,胡说也没有想到他爹会说这么一句。

    他是知道胡家家规的,他爹就算收了张小栓做徒弟,也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他。

    可是就能教的,只要张小栓真的有认真去学,那这些东西,都够他用一辈子的了。

    张小栓现在有些不可置信,县城里来的胡大夫居然要收自己做徒弟?

    可是瞧着胡大夫也不像逗他,毕竟他的眼神那么认真。

    想到这里,张小栓看向安锦云,发现安锦云的眼里满是鼓励后,这才坚定的看向胡大夫,“我愿意!”

    安锦云早就和张小栓说过,他的性格不适合走科考这条路,让他以后最好能学个本事。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胡大夫竟然要收自己做徒弟。

    “哈哈哈哈!”

    胡大夫瞧着张小栓眼里的光格外的高兴,这能忍得住的性子来学医最好,要知道学医一开始的几年,可是很辛苦的。

    屋子里的人都为张小栓高兴,胡说看着他爹这么开心,第一次在心里想着,他是不是该早些成亲生个儿子出来让他爹教受医术。

    他反正是不愿意学医的,可是胡家的医术不能就此断了,身为胡家男儿自然有义务将胡家医术传下去。

    张小栓确定要拜胡大夫为师,这事情也不是说一句就可以的。

    安锦云亲自去和村长说了一声,让村长去和张家人说了一声,又选定了六天后那天行拜师礼,这才罢休。

    张小栓这次拜师,以后就要跟在胡大夫身边学医,家里的房子和地自然就顾不上了。

    由村子出面,将张小栓的地租给了村里人多地少的人家,屋子就由张家人代为照看。

    胡大夫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坐着马车回去的时候还唠叨着让张小栓不要准备过重的拜师礼。

    他知道张小栓家的情况,和张小栓聊了一晚上,发现张小栓虽然不爱说话,可是却对草药格外敏感。

    这一发现,让胡大夫越发的感激安锦云。

    这可真的是给自己找了个好苗子!

    第二天全家送走了胡大夫,张小栓被县里一个大夫看中,要跟着他去县里学医的事情也在碗口村传遍了。

    德子领着低着头的妹妹英娘刚走到碗口村路口,就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你听见没?我觉得,这肯定和安家有关系,正好有热闹事情,咱们来住几天就对了。”

    德子手里提着一个包裹,身后的竹娄里是木匠的一套工具,他带头走在前面,可是英娘却跟在后面,犹豫的不想走。

    “婶子家又不是外人家,你要是觉得住的不方便,去茹娘妹子家住几日也行。”

    “可是,可是毕竟麻烦了她们。”

    英娘比之前春天的时候瘦了很多,一直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也没有之前看着精神。

    德子看着这样的妹妹,心底觉得愧疚,可是还是决定这次不能听她的。

    “什么麻烦不麻烦,咱们没有什么长辈,这林叔林婶拿咱们当子侄,咱们也不能和他们生分了。”

    德子的这句话说完,英娘就抬起了头,只见原本只有额头一小块伤疤的英娘,脸颊上突然比之前多了一块指甲大的疤痕。

    看到妹妹的脸,德子终于闭了嘴,只想着有什么话等会到了林家再说。

    去林家,自然是要经过安家,德子和英娘兄妹路过安家的时候,正巧从安家走出一个人。

    云羌一眼就看到了德子和英娘,看到好久没来的兄妹俩,云羌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原本刚想开口说话,可是这时他突然发现了英娘脸颊上的疤痕。

    “英娘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云羌这句话说的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原本在院子里的众人都听见了云羌的这句话。

    安锦云想要走出来,可是却看见林颜娘挺着个大肚子往外走,他又立刻回去扶林颜娘。

    等安锦云扶好林颜娘,云羌已经带着德子和英娘走进了院子。

    发现有人进来,安锦云自然望去,看见英娘脸颊上的疤痕,也不由得奇怪。

    他可是记得,英娘过年时在县里留下的疤痕,可在额头上,那用头发稍微一遮就看不见了。

    英娘一走进院子就发现自己被人盯着,可是这眼神没有嘲笑,也没有嫌弃,只有浓浓的关心。

    英娘抬起眼,看向视线的出处。

    当英娘的视线撞到林颜娘的视线后,英娘突然哭着朝林颜娘跑来。

    跑到林颜娘的身边,英娘将头埋在林颜娘的肩窝处,大声哭了出来。

    “颜娘姐,我真没有,真没有,呜呜呜。”

    看着妹妹终于哭了出来,德子也终于松了口气,自从前几天妹妹出了事,她就变的不哭不闹,今天看到颜娘就哭了出来,早知道他早就应该带妹妹来了。

    林颜娘挺着大肚子搂着英娘,幸好英娘瘦,她现在倒是也没有觉得难受。

    英娘哭了几句就不哭了,仿佛才想起来林颜娘挺着大肚子,对着林颜娘的肚子,她有些小心翼翼。

    “我,我刚才没有挤到你吧?”

    听到英娘这么小心的话语,林颜娘的心底越发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一见到她就哭的如此伤心不说,更是脸上多了一块这么大的疤痕。

    英娘的举动让院子里,除了德子外的所有人都不解。

    按着两家的关系,按着英娘和林颜娘的关系,她对颜娘,为何要如此客气?

    那小心翼翼,生怕颜娘会生气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林颜娘看了一眼安锦云,安锦云立刻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提前知晓此事。

    “英娘,能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吗?”

    颜娘问的小心,就怕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会触碰到英娘的秘密。

    英娘看着林颜娘,嘴唇轻轻动了两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看着英娘这样,林颜娘只能将询问的目光落在德子的身上。

    其实在林颜娘开口询问的时候,德子就想要开口解释了,如今林颜娘看向他,他自然就不会瞒着了。

    “这事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本事。”德子先是这么说了一句,而后才接着道:“我们村里有个男人,他前些日子找我试探了口风,说喜欢英娘,想要娶她。”

    “哥……”

    德子刚说了一句,英娘就低声唤了他一声,德子听到英娘的话,不在意的摆摆手,“这院里都没有外人,不用在意。”

    德子的话一说完,视线就扫到一直站在边上的胡说。

    胡说并不认识德子和英娘兄妹,可是看到他们和安锦云一家仿佛很熟识,自然也就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安锦云身边。

    此时被德子看着,胡说刚准备离开,就听安锦云对德子道:“无事,胡说也是自己人,你说就是了。”

    有了安锦云这句话,德子才将英娘遇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是少年爱慕英娘,找到德子,流露出想要娶英娘的意思。

    德子询问了妹妹,得知英娘并不反感后,就给了少年准确的答复。

    兄妹俩原本都在家等着少年家的媒婆上门,却没有想到,少年的娘贪慕虚荣,嫌弃德子家穷,给不起嫁妆,于是在德子家门前大闹了一场。

    英娘护着哥哥,结果推搡之间露出了额头的疤痕,那老婆子嘲笑英娘不算,说英娘勾.引她儿子,甚至还对英娘动手。

    英娘原本就瘦,那婆子身宽体胖,结果她一推,就将英娘推倒在地,当时正好地上有块尖锐石头,英娘就这么破了相。

    德子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妹妹的神色,发现她不再像之前几天神情呆呆的后,这才松口气。

    听完德子的话,安锦云和林颜娘还没有开口,胡说和云羌已经忍不住了,尤其是云羌,居然叫嚣着要去收拾那老婆子。

    “云羌!”

    安锦云唤了一句云羌,云羌这才停下动作,有些气愤的问道:“那你们兄妹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英娘呐呐的回了一句,她和哥哥兄妹俩,因为当初本家在他们爹娘死后,要抢他们房子和地,结果他们不愿意,因为此事,把本家的亲戚得罪了光。

    那婆子一家,在他们村子里也是老住户,亲戚也多,他们兄妹俩又能怎么办。

    经过那婆子一闹,现在他们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英娘勾.引的少年,英娘的名声毁了,天天有人朝着他们家门口吐吐沫。

    “当然是……”云羌一开口就噎住了,揍那老婆子一顿,把她脸上也划花?

    这显然也不现实!

    想不出办法,云羌只能看向安锦云,安锦云还未开口,就听林颜娘对着云羌道:“云羌你去将堂婶、茹娘,还有我娘都找来,这事,还要堂婶出马。”

    林颜娘只要一想到这事该怎么办,她立刻就想到了郑氏,她堂婶一定有好主意,至于她娘,那只能跟在堂婶身后装装样子。

    云羌本来心里就窝着气,经过元宵节的事情,他和德子兄妹熟悉起来,林家和安家盖房子的木工活,也都是德子做的,根本就没有收银子。

    为了此事,云羌还笑着和德子开玩笑说请德子喝酒,今天德子带着英娘来,云羌也以为德子是来找自己喝酒,可是却没有想到英娘会出这样的事情。

    云羌和德子倒是经常见面,不过英娘他倒是真的好久没见了,今天一见,他仔细一看,发现英娘真的瘦了好多。

    此时林颜娘让他去叫人,那他自然跑的就快了,不说和德子的关系,就是英娘,那也是熟人。

    郑氏三人很快就来了,来的路上她们已经听云羌简单说了此事,此时一到安家,走进院子,林母就直奔已经坐进堂屋里的英娘,搂着英娘就唤道:“我的儿,你这可是受罪了。”

    林颜娘原本就有个妹妹,只可惜没活过三岁,所以对于和自家亲近,而且有几分像自己的英娘,林母一直都是很疼爱的。

    此时林母这一句‘我的儿’一出,英娘立刻扑在林母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她娘死的早,她基本就是哥哥带大的,她之前一直羡慕别人有娘疼爱,后来遇到了林母,她就在林母的身上感受到了期待已久的母爱。

    “婶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英娘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毁容,她最在乎的还是村里人现在都认为的她勾.引那个少年的事情。

    此时被林母搂着,说的也是这句话,之前她这么说的时候,林颜娘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现在英娘一说,林颜娘就知道她是指她没有勾.引那个少年。

    听着英娘的话,林母搂着英娘,爱怜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不哭,不哭,有婶子。”

    等林母说完这话,英娘这才慢慢从林母怀里抬起头,等她抬起头,茹娘才有机会打量英娘,看清英娘脸上的疤痕,茹娘也气呼呼的想要骂人。

    “英娘,你别哭,我娘和我几个嫂子吵架都厉害,她们肯定帮你出气!”

    看着自家女儿那般没心没肺的话,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还指不定把她和几个儿媳妇想成什么样的人。

    郑氏心里祈祷幸亏自家女儿以后嫁,这才对着林母开口,“弟妹,我看你和英娘这孩子那么投缘,不如就认了她做干女儿,这么一来,我们也能名正言顺的帮她出气。”

    郑氏的话一说完,屋子里的其他人眼睛都一亮,那婆子胆子那么大的闹上门来,不就是觉得德子兄妹无依无靠吗?

    要是英娘认了林母做干娘,那郑氏就是她的干堂婶,这么一来,郑氏要是去找那婆子算账,也名正言顺了很多。

    “这……”

    “这个注意好!”

    英娘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了林母的话,说完这句话,林母才看向英娘,“英娘,你可愿意做婶子的干女儿?”

    林母说完后,不等英娘回答,林颜娘就开口道:“英娘,你快答应,这样以后逢年过节的,我也多个干妹妹走亲戚。”

    听了林颜娘的话,英娘这才看向德子,看着他哥点头示意,她这才笑着看向林母唤道:“干娘。”

    “哎!”

    林母应了英娘一句,喜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如今,她又有了个女儿。

    因着林母认了英娘做干女儿,原本一直落泪的英娘也重新换上了笑颜,如此,郑氏才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今个天已经晚了,明个一早,我领着几个儿媳妇,弟妹你也早点来我家,咱们一起去找那个老婆子算账!我们林家的干女儿,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郑氏说着这话,虽然是带着笑的,可是林颜娘还是感觉到了她话里的寒意,她堂婶这人最护短,之前她被村里人传话,她也是风风火火的就来了她家,确认后,就要去找人算账。

    如今也是,英娘这才唤了一声‘干娘’,她口中的英娘,立刻成了林家的干女儿。

    她这堂婶就是聪明,做什么事情都要带上林家,她们碗口村的林家,还真的有不少人家。

    想到这里,林颜娘立刻看了安锦云一晚,安锦云这才开口道。

    “明天德子,云羌一起去,毕竟是外村。”

    她们一群女人,就这么去,安锦云还真的是不放心,要不是林颜娘不方便出门,他肯定也要跟着去看看。

    安锦云一说完云羌就一个劲的点头,他明天非要趁着人多,狠狠给那个婆子一个教训!

    林父和两家的其他人都在半个时辰内知道了英娘认了林母做干娘,林父乐的让林大弟去买肉回来,非要叫着大家来自家一起吃一顿。

    酒席不用办了,可是毕竟要让林家人认认亲,林颜娘直接给了林大弟五两银子,让云羌陪着架着李博源家牛车去镇上买了肉和酒。

    既然是认亲,那就办的漂亮点,林家院子和堂屋里直接摆了四桌,林家本家,每家都请了人来,郑氏一家更是都来了,女人在厨房帮忙,男人们则是叫嚣着明天谁去给干堂妹出气!

    他们林家的干女儿,他们的干堂妹,那是随便欺负的?

    村长也被林家请来,等他赶到林家,一进门,看到林父,村长就开口道:“明天可要我陪着去?”

    毕竟那不是他们村子,他这个村长可是在镇里挂了名号的,更何况如今他还有个秀才儿子,在他们镇上,不管哪一个村长,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村长一说完,林父就笑了,“不用,明天我陪着一起去,有我那堂嫂你这亲家出马,肯定能办成。再说,我们也不是去闹事,就是帮我那干女儿正正名声,让那婆子当着全村人的面将自己说出口的话再吞进去!”

    林父一说完,村长就诧异的看向他,“把说出口的话吞回去?”

    林父点头,可不是么,就要吞进去!

    村长是真的不明白林家这是要做什么,这,到底要怎么吞?

    林家重视英娘,把一场认干亲办的热热闹闹,这一晚上,碗口村里的人都知道林家认了个干女儿。

    这个干女儿长得普通,脸上还有个疤,可是林家一家对她都好,甚至办了几桌酒菜请家族的人去认亲。

    虽然这一桌的酒菜不像酒席那般几个碟子几个碗的,可是这菜有肉有蛋,还有特地买的酒,凡是林家去吃了饭的人,都说林家的酒菜好。

    他们吃的舒心,对于林家认了个干女儿的事情,自然也就接受了。

    原本他们就和林大弟一家关系并不是太近,虽然三代以上都有亲戚关系,可是并不如郑氏一家和林大弟家亲近。

    今天吃了人家的饭,对英娘这么个林家干女儿,他们又怎么可能还有话说。

    吃了晚饭,第二天不用出门的人收拾,郑氏领着四个儿媳妇和大儿子、四儿子早早的回了家休息,明天他们一早,可还有事情要做。

    茹娘因为已经订了亲,明天她并不能去,她二哥和三哥输给了大哥和四哥,此刻正跟着她在林家收拾,茹娘的四嫂,因为有了身孕,今天也早早回家休息了。

    林母和林父还有林大弟已经去休息了,林小弟帮着他们打下手,林颜娘和安锦云也回家了,明天胡说会留下,安锦云想了想,还是决定陪着一起去。

    碗口村的东面靠近镇子,南面是郑氏娘家的郑村,北面是德子家的许村,西面是后山方向。

    碗口村和郑村因为离着镇子近,家家户户都要有些家底,可是许村因为更偏僻一些,所以并没有碗口村和郑村富裕。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父林母带着林大弟,还有郑氏和她除了有孕在身的四儿媳妇,其他三个儿媳妇和大儿子还有四儿子,架着从李博源家还有本姓人家借的牛车直接赶到了安家门口。

    安锦云今天早早的就起了,林颜娘因为惦记着事情也没有睡好,可是为了让安锦云放心,一直闭着眼并没有睁开。

    门外响起云羌的声音,安锦云这才轻轻在林颜娘额头落下一吻,“今天博源会来授课,我傍晚前一定回家,你要乖。”

    听着安锦云像哄孩子的语气,林颜娘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嗯,我记住了,你要小心。”

    今天的主力军虽然是郑氏带领的女人们,可是毕竟是外村,他们男人不跟着,还真的不放心。

    “好,等我。”

    安锦云又看了林颜娘一眼,这才转身走出门外。

    安锦云知道林颜娘担心林父林母他们去许村会有意外,所以他才会决定跟去。

    他和云羌都会武,要是真有事,带着他们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

    德子兄妹原本和他们就亲近,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是改变了原本对德子的防备,真当他是个兄弟在相处。

    安锦云和云羌一出门,坐上了牛车,十二个人赶了两辆牛车,就这么浩浩荡荡往许村赶去。

    如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牛车下,绑着好几根拳头粗的木头棍子。

    安锦云他们出门的早,碗口村和许村虽然相邻,可是距离却不近,要翻过两个小山坡,然后再穿过一片松树林,才能到达许村。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悄悄爬入许村,许村的村口也出现了两辆陌生的牛车。

    牛车上一共男男女女坐着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里,只有一个人他们认识,正是那穷鬼小木匠。

    许村每家都有人早起,也有人趁着天气还没有特别热的时候早起干活,昨天德子带着英娘出村子的事情,他们很多人都看见了。

    现在德子一大早就带着人回来,而且看着牛车的方向,一看就是许三婆子她家,这一看,村里立刻就有了看热闹的人。

    只是大家都很奇怪,这德子兄妹俩,不是早就和舅舅家断了联系吗?

    这来的,到底是谁?

    他们还没有想明白,安锦云一行人已经到了德子说的许三婆子家。

    一到许三家,德子就第一个跳下了牛车,而后就对着林父他们道:“就是这里。”

    许三婆子家在许村有些家底,当年许三年轻时在外面做货郎,存了一笔银子,回来后才盖了如今的一个院子。

    从外看,院子的围墙倒是泥巴搭的,可是这院子里的五间正房再加左右各三间偏方却都是青砖的。

    “当初他们一家没有院子,这院墙是后搭的,说是防止有人去他家偷东西。”

    德子解释了一句,众人却觉得好笑。

    就因为盖了青砖瓦房,所以就会有人来偷东西了?

    “叫门!”

    郑氏只是扫了一眼许三家的房子,这房子在许村是气派,可是不管到他们碗口村还是她娘家郑村,都不算什么。

    今天虽然来的人多,可是大家都是以郑氏为首,郑氏年轻时就是郑村一霸,向来没有人敢欺负她或者她的家人。

    德子得了郑氏的令,走到许三家门口,大力的拍了拍许三家的门。

    “来了,来了。”

    院子里传来声音,接着就是一串脚步声。

    来人是一个妇人,大约二十出头,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衣服,吊角眼,打开远门,妇人一看到门口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在看到后站在人群里的德子后,妇人立刻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看到妇人这般,外面站着的人都非常奇怪。

    这时就听德子解释道:“她是许三家的大儿媳妇,她是许三婆子的侄女,她这是回去叫人了。”

    德子这么一说,众人也就明白了。

    郑氏听了德子的话,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大声冲着门内道:“许三婆子,你给我出来!”

    许三婆子原本正在屋子里睡懒觉,听到大儿媳妇的唤声还有点不高兴,可是随即,门口就响起了这道声音。

    “是谁?”

    许三婆子黑着脸睁开眼,冲着门外喊了一句,门外她的大儿媳妇立刻道:“是德子带着一群人,我看着他们是想来找事。”

    不是找事的,他们又怎么会一大早就来。

    郑氏在院门口等着许三婆子,看着自己喊完一句后,屋子里好久都没有人出来,立刻冲着儿子和云羌道:“这个家看来是没人了,你们给我砸!”

    郑氏的话音一落,许三家正房里,立刻传出一声吼叫,“我看谁敢砸!”

    许三婆子衣服还没穿好就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冲到院子里,看到为首的郑氏,立刻问道:“你是谁?”

    郑氏看着许三家围墙边围了不少人,满意人来的挺多后,这才开口道:“我是谁?你欺负我家侄女的时候,也不知道打听打听她的堂婶是我郑蝴蝶!”

    当年郑氏未出嫁的时候,她的名头在方圆几个村子里都是有名的,郑村的郑蝴蝶,几岁就敢提着刀将欺负她家的人追着满村子跑。

    十几岁还没有及笄,镇上有个小流.氓想要占她便宜,她直接拿着锄头把人家腿打断。

    这些事情太多,以至于当时附近一些人家都拿她打趣,说她这样的人没人敢娶。

    可是郑氏不仅嫁了,更是嫁到了碗口村林家!

    此时郑氏一开口,围在院墙边的人还有许三婆子都知道了她是谁。

    许三婆子一听郑氏的话,倒是开口道:“我何时欺负你侄女了?”

    许三婆子在大儿媳妇的提示下,已经看到了德子,她可没有听说英娘那个死丫头是郑氏的侄女。

    郑氏冷笑,“何时?你满口胡诌,说我侄女勾.引你儿子,毁了我侄女的脸,要不是我家侄女昨天去了我才知道这件事情,我肯定早就找来了!”

    郑氏说完,悄悄拉了拉林母的衣袖,林母立刻走出一步抹起了眼泪。

    “你这个黑心的老婆子,我家女儿怎么招惹你了,你竟然坏她的名声,昨个看到我那可怜的女儿,脸上那么大一块疤,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你是怎么狠下心将她的脸弄伤的。”

    林母的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也好,许三一家人也好,都迷糊了,这英娘,什么时候有娘了。

    “许村的老少爷们,我是碗口村林家的,去年我家长女出嫁,请了德子打嫁妆,两家相识。

    我家长女成亲时,她请了英娘做送嫁姐妹,我们老两口都喜欢英娘,于是就认了她做干女儿。

    昨天我那干女儿去我家看她有孕在身的姐姐,我们老两口这才知道她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我家在碗口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说我女婿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就是我那侄女婿也是今年的新进秀才。

    你们说,我那干女儿,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要来勾.引这婆子的儿子。

    ”

    林父的一段话,解释了自家和德子兄妹的关系,也将自家的家底说了一些。

    许村别说秀才,就是学堂也根本就没有,而且昨天村长去的时候,还透话给他,前些日子他遇见许村和郑村的村长,他们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能不能让自己村里的孩子来安家的学堂读书。

    因为想到林颜娘有孕,村长就将此事压了下来,答应他们帮忙问问。

    林父这话一出,许三婆子立刻呆住了,她,她可真的不知道,英娘这个死丫头还有这样的干亲。

    看着林父林母说的差不多了,郑氏这才开口,“我那侄女被你如今毁了容,你这婆子还坏了她的名声,你说该怎么办!”

    郑氏一开口,围观的村民都看向许三婆子。

    许三婆子张张嘴,想要撒泼,可是一看到郑氏身后站着的几个男人,再看看自家院墙上,已经倒向郑氏他们的人,只能开口道:“那你说怎么办?”

    许三婆子一开口,郑氏就道:“我侄女脸上落了疤,以后肯定不好说亲,你出二十两银子给她做嫁妆!”

    郑氏在来之前就问了德子,知道许三婆子爱财如命,所以才会提这个要求。

    果然她这话一出,许三婆子就像是要她命一般,嚎叫着,“没钱,一个铜板都没有!”

    跟在郑氏身后的众人虽然奇怪郑氏怎么开口要银子,可是他们都相信郑氏,并没有出口询问。

    郑氏听到许三婆子的话后,不屑的道:“你要是不想赔银子也还有个法子,你可愿意?”

    “愿意!只要不要银子,我都愿意!”

    许三婆子一开口,郑氏这才满意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我愿意’!

    许三婆子爱财如命,郑氏算计好了她的这个心理才会开这个口,等许三婆子开口后,郑氏这才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侄女脸上的疤痕,是因为你推了她,才会落下的,这事,你承不承认?”

    英娘脸上多了疤痕的事情,许村没有人不知道,当天发生在德子家门口的事情,许村也有很多人都看见了。

    许三婆子现在就是不承认也没有办法,因为当天她根本就没有顾忌,那撒泼撒的整个许村的人都知道。

    “是我推的。”

    许三婆子现在真的希望英娘是自己摔倒的,可是当时她推到了英娘后,她还开口说了她是故意推的英娘。

    当时她说着那句话是心里解了气,可是谁能想到现在成了自己的把柄。

    许三婆子这么一承认,郑氏才接着道:“这杀人犯法,你伤人自然也是要赔偿的,可是你不愿意出银子,那你就要换一种道歉的方式,你可愿意?”

    众人一听郑氏的要求,都十分不解,这就这么轻轻松松的饶了许三婆子?另一种方式,那到底是什么方式?

    “行!”

    许三婆子都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郑氏,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郑氏道:“那好,你们给我砸!”

    郑氏的一声令下,她的两个儿子动作最快,从牛车下拿出拳头粗的木棍就开始在许三婆子家的院子里乱砸一通。

    云羌和林大弟反应慢一步,可是很快他们也拿出木棍跟着砸了起来。

    许三婆子看着自家院子里的东西被砸,心疼的直滴血,直接就往郑氏的方向扑来,挥舞着手臂,叫嚣着要撕花了郑氏的脸。

    可是许三婆子还没有靠近郑氏,安锦云一直藏在手里的小石子就被他扔了出去,一下击中了许三婆子的膝盖,她刚走出几步,就这么摔了个脸着地。

    “你这是给我行大礼呢?”

    郑氏俯视许三婆子,看着许三婆子出丑,很多人都觉得非常出气。

    这许三婆子平时仗着自家有点银子,可没有少在村里欺负人。

    当然,如果仔细看,带头砸东西的郑氏的两个儿子,砸的都不是最贵重的,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许三婆子家的人自然不可能放任云羌他们砸东西,一开始是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一反应过来,就立刻前来阻止。

    两拨人眼看就要动手,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道怒喝声。

    “住手!”

    听到声音,郑氏慢悠悠的转身,看着来人,冷哼道:“我当这许村的村长还赖在媳妇的肚皮上没有下来呢。”

    郑氏这话一出,刚刚才走进来的许村村长一阵尴尬,其实他早就来了,只不过他不想因为这事得罪人,碗口村的人他不想得罪,这许三婆子家,他是不敢得罪。

    因为郑氏的话,围观的村民有人偷笑,村长咳了几声想要阻止,却压根没有效果。

    “村长,你可来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这是被人打上门来了啊!”

    许三婆子一看村长来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让许村的村长给她做主。

    今天郑氏的目的就是让许三婆子丢面子,狠狠的丢面子,当初她怎么在英娘家闹事的,她今天就要加倍的闹回去!

    郑氏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许三婆子是横,可是能横的过她?她可是拿刀杀人都敢的人,会怕她!

    村长刚想开口说话,替许三婆子求情倒算不上,只是他想让郑氏不要这么闹下去。

    他们许村虽然比不上碗口村和郑村,可是那也是一个村子,被人家占住理,闹上门来,不仅几句话就引你入了套,更是占着理狠狠的落了一回许村的脸面。

    “怎么?村长你这是要给许三婆子撑腰?那我以后倒要好好的说说,敢情你们许村就是这么对待人家孩子的!村长你说这许三婆子说的话是人话吗?我家英娘才多大,她说的那些话,可是要毁了她啊!”

    郑氏一段话堵的村长是哑口无言,就是想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郑氏说的都是实情,今天他们前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要许三婆子的赔偿。

    被人登门大骂,还毁了英娘的脸,偏偏德子和英娘还比她晚了一个辈分,这要是家里有个长辈在,许三婆子是怎么也不敢去闹事的。

    所以郑氏在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她今天要做的,就是狠狠的落许三婆子的脸面,将这件事情闹大,盖过前些天许三婆子去德子家闹事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前几天许三婆子说英娘的话,不能让大家都忘记,也要让大家都知道,那根本就是许三婆子胡诌的,根本就不是这样。

    “然后呢?”

    安锦云像是说故事一样将今天上午发生在许村的事情告诉了林颜娘,林颜娘虽然没有去,可是通过安锦云的描述,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听到林颜娘的询问,安锦云这才接着道:“后来,那许村村长就让许三婆子拿银子赔偿英娘,可是堂婶就咬着一开始许三婆子不愿意赔偿,她现在也不愿意要银子赔偿。

    许三婆子闹着说堂婶是给她下套,可是堂婶却不以为然,直说了就是来帮英娘出气的。

    说着咱们家不缺那点她赔偿的银子,咱们家要的就是这一口气,好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道我们家的人,都不是好欺负的。

    就这样,堂婶硬是逼着许三婆子一边打着自己的脸,一边求着我们离开。”

    听着安锦云的讲诉,林颜娘真的无法想象许三婆子一边打着自己脸,一边求着他们离开的画面。

    她被安锦云揽在怀里,此刻她动了动身子,今天早上她就觉得自己的腹部有些痛,只是为了不让安锦云担心,强忍着。

    后来起来后,感觉自己好了一些,她也就没有将此事告诉胡说。

    “堂婶这是真的让许三婆子将自己说的话吞了回去?”林颜娘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她现在怀孕刚七个月,可是肚子已经和人家要生的一般大了。

    “岂止,那许三婆子指天发誓,说自己如果以后再欺负英娘,再说对英娘不好的话,就断子绝孙。”

    林颜娘是真的没有想到许三婆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初堂婶一说要让许三婆子将自己说的话吞回去的时候,她就奇怪堂婶到底是要怎么做。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郑氏会用这样的办法,而这许三婆子,还真的是将自己说的话‘吞’了回去!

    不过这样做也有一个后果,那就是德子和英娘兄妹回许村后,可能会没有什么人搭理。

    毕竟今天郑氏这件事情闹的太大了,相信不出三天,许村的一个妇人欺负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女孩子,毁了她容貌,又败坏她名声的事情就会传遍这附近的村子。

    不过……

    “堂婶还说了什么?”

    林颜娘一开口,安锦云就笑了,“你倒是聪慧,知道堂婶还有后招。”

    林颜娘没有想到安锦云会夸她,她能猜到郑氏会有后招,自然是她看出了郑氏这次做的事情就是为了给英娘出气。

    如果不是,在许村村长开口,许三婆子松口的时候,她就会顺势接受许三婆子的赔偿。

    可是就像是郑氏说的那样,英娘也好,德子也好,在他们去许村前,就都说了,他们不要许三婆子的赔偿,他们就要许三婆子丢脸,狠狠的丢一回脸。

    “不用说,当时堂婶就带着我们去德子家,将家里值钱的东西还有衣服什么的带了回来。小栓不是过几天就要进县城了吗?正好德子可以住进去,英娘就住在你出嫁前的屋子里,娘的意思就是让英娘好好的散散心。”

    林颜娘一听,这才点点头,腹部突然一阵抽痛,手心也冒出了虚汗。

    在安锦云他们去许村前,林颜娘就猜到了这件事情按着她堂婶的方式解决,那肯定就是狠狠的出口气,出了气,他们还要占着理。

    听安锦云说完,林颜娘这才准备起身去外面走走,今天上午那会疼,她就是走了走就不疼了。

    可是这次,她刚刚从椅子上起身,突然感觉到自己裤子一阵湿意。

    林颜娘吓的愣住,安锦云闻见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也吓的白了脸,一把抱起林颜娘将她送到了床上,安慰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转身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胡说原本还在厨房里煮着林颜娘今天要吃的药膳,结果被安锦云一阵风的拉进房间,走进房间闻见血腥味,胡说也变了脸色。

    “我去拿银针,家里有酒就快拿来,还有火折子,再拿个碗来。”

    胡说一边说着话,一边去他睡的屋里拿东西,云羌在厨房里拿碗,三个男人走路都用了武功,几乎是眨眼间,他们就将东西全部准备齐了。

    将酒倒入碗里,在酒上点了火,一根根银针用火一烧就被胡说按着穴道插.入林颜娘的腹部的穴道上。

    等控制住了林颜娘下身流出的淡淡血迹,胡说这才将手搭在林颜娘的脉搏上。

    片刻后,胡说这才抬起头,看向林颜娘,“昨天,你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胡说的话一说完,林颜娘就呆住了,她昨天吃的唯一不是家里做的东西,就是叶氏递给她的一块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