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娘的表情让安锦云几人一愣,这难不成是真的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林颜娘回想着昨日叶氏给她米糕时的情景,她自己也吃了米糕,路边的孩子也吃了米糕,别人都没有事情,唯独她有事?
随着胡说手中银针的落下,他已经用银针控制住林颜娘的情况,确认了林颜娘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他这才继续说道:“我已经控制住了你的情况,现在孩子还太小,你这次可能要在床上休养半个月。”
胡说的话一说完,林颜娘就哽咽的看向安锦云,“昨天傍晚我散步回家的确吃了别人给我的东西……”
林颜娘如今每天的习惯就是上午起来在自家院子里走走,中午吃了饭后睡一会,起来后就去村子里散散步。
每天定时的动一动,是胡大夫留下的话,说这样的话对她生产有益。
昨天下午她如同往常一样在村子里散步,结果在回家的路上刚好遇见了叶氏。
叶氏做的米糕在碗口村那是有名的,她提着篮子从路上走过,周围还围了一群小孩子,正好那时林颜娘路过,她自然的邀林颜娘吃米糕。
怀了身孕的林颜娘嘴巴有些馋,看着小孩子们吃的香甜,叶氏递给她米糕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吃了下去。
听林颜娘说完,胡说连忙问道:“她那米糕是何味道?”
“有点甜,还有点酸,我吃着味道很好。”
正是因为味道好,所以林颜娘才会将一块米糕全部都吃完,当时叶氏又递了第二块给她,可是她想着晚上还要吃饭,也就没有接下来。
胡说听了林颜娘的话后点头,和安锦云对视一眼,这才开口道:“你吃的米糕里可能有山楂,山楂口味是好,可是怀有身孕的人却是不能吃的。”说完,胡说这才和云羌走了出去。
林颜娘的情况明显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原本有他看着,这两个孩子至少能养到九个月再出生,那会虽然会早些,但是九个月的孩子已经很大了,生下来,存活下来的几率也非常大。
可是现在……
等胡说和云羌走后,林颜娘伤心的想哭,可是安锦云却搂着她不说话,叶氏这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胡说在厨房熬药,他现在只能先控制住林颜娘的情况,云羌已经去了县里,只希望他爹能快点到,他十岁以后就没有认真学医术,那银针刺穴的本事,还是因为在外经常受伤,用来止血会用到,所以才会如此熟练的。
毕竟林颜娘如今的情况,他是无法断定的。
半夜时分,一路狂奔的云羌终于带着胡大夫赶回了碗口村,胡大夫一进安家们,看到胡说,第一次没有个好脸色,原本他以为有他儿子在,至少能确保林颜娘吃的东西安全,却没有想到这次还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安锦云一直守着林颜娘,看到胡大夫来了,也只是点点头。
林颜娘此时已经吃了药睡着,并不知道云羌已经请回了胡大夫。
一进屋子,胡大夫也没有给安锦云行礼,直接快步走向林颜娘,拿出她的手腕就给她把脉。
胡大夫认真的检查了林颜娘,等到他仔细的把脉后,这才松了口气,胡大夫放下搭在林颜娘手腕上的手,示意众人外面说话。
临出去前,安锦云又看了一眼睡熟的林颜娘,这才跟着胡大夫走出房间,到了外面的堂屋里。
“夫人的确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但是我瞧着分量并不多,正常有身孕的人吃了最多有些不舒服,可是夫人的情况特殊,原本就因为双胎身子有些吃不消,所以才会出现早产的征兆。”
胡大夫的话一说完,安锦云就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叶氏给颜娘米糕,并不是有意的?”
现在安锦云确定了林颜娘虽然这次受了罪,但是孩子暂时不会早生出来后,最想确定的事情就是叶氏给林颜娘加了料的米糕,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叶氏要是故意的,那这事可就不简单了。
胡大夫看了一眼安锦云,这才开口道:“这事说不准,这分量掌控的极好,要不是夫人的情况有异于别的妇人,这番她最多会难受几天,并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如果这人是故意的,那她只是想让林颜娘不舒服几天,并没有想让她早产。
可是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叶氏在米糕里加料的时候,并不知道加的东西会让林颜娘不舒服。
可是显然,不管是谁,都更觉得是第一种可能,毕竟叶氏也生过孩子,她难不成会不知道这什么东西不能吃吗?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二天一大早,叶氏刚刚起身,安锦云就央着村长,还有胡大夫一起去了叶氏的家里。
此时安锦云几人就站在张家的堂屋里,看着对面的叶氏,叶氏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一时的想法,会让林颜娘差点这么早就生出孩子。
只要是养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特别容易夭折,林颜娘如今怀孕不过七个月,要是昨天真的生了下来,那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养不活的。
对于张家和安家的事情,村长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翠娘已经确定了会嫁在外地,这叶氏怎么还对林颜娘动了小心思?
是的,叶氏的确是对林颜娘动了手!
翠娘要嫁人了,没有花轿,没有新嫁衣,也没有像林颜娘那样的聘礼和嫁妆。
因为对外,张屠子说翠娘是已经嫁过一次人,只是丈夫打骂她,他看不过,让女儿和离了。
对于这样的说法,世人只会可怜翠娘,可是相对的,她这是二嫁了。
二嫁如何能和新婚的大姑娘比?
张屠子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不然他根本无法掩盖翠娘已经失身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翠娘有了身子。
叶氏在张屠子带翠娘走的时候提醒张屠子带翠娘去医馆看看,去了医馆,大夫果然把出了翠娘已经有孕的事情,只是胎儿还太小,不足一个月,当时张屠子就买了药,要给翠娘堕.胎。
“我瞧着翠娘真的太可怜了,她失了孩子,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养,我就……”
“所以你就下药给颜娘了?愚蠢!”
村长气的骂人,这要是自家的婆子,他一定休了她!
这好心肠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帮了所有人,可是做的事情,却真的是愚蠢至极!
听到村长的话,叶氏吓的连忙摇头,“没有下药,我就是在米糕里加了山楂,我以为她最多会肚子疼,我不知道她这胎怀的如此艰难。”
“你的米糕里还加了薏米,是不是?”
胡大夫这话一出,叶氏立刻瞪大了双眼,最终,她只能点头。
是她看翠娘太可怜,就想着给林颜娘一个教训,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会差点害的她早产。
米糕里加薏米粉和山楂能让怀有身孕的人吃了不舒服,甚至会流产的事情她知道,但是那都是吃了很多才会有的事情,叶氏自认自己掌控好了分量,林颜娘最多受点教训,却不知道她原本的情况就特殊,还一直吃着药膳。
“娘,你怎么能害颜娘肚子里的孩子,翠娘那是自己作孽,她受的罪,都是自己惹下的,可是颜娘又没有做错!”
叶氏的两个儿子都对他们的娘很失望,不说林颜娘是无辜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无辜的,他们兄弟俩都对翠娘那个堂妹失望之极,她娘居然还想着替翠娘出口气。
真是气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一家都没有惹到你们,看上我表弟,想要嫁给他的是翠娘,设计想要害我表弟的也是翠娘,结果现在翠娘因为自己种下的因得到的果,你却因为这事记恨颜娘,你觉得应该吗?”
安锦云气的想要杀人,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杀人,这里不是永安侯府,他也不是曾经的世子,叶氏更不是他家的家仆,他对她,没有生杀大权!
离开张家的时候,安锦云的情绪一直很低迷,他现在想起了前些日子听到的那句话,“你觉得你真的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吗?”
能吗?
安锦云问自己。
他家在碗口村的条件算是好的,他带来的银子足够他在碗口村过一辈子,更何况,上次见到他,他还非要塞给自己银票……
他家的条件好,必定会引着村上人眼红,现在是翠娘,以后还会有别人。
难不成,他真的要带着颜娘离开这里吗?
看着安锦云情绪不高,众人都以为他这是为难要不要告发叶氏。
叶氏做的事情,要是告发去县里,有胡大夫送去一句话,县令肯定不会饶了叶氏,可是这样一来,之前隐瞒的所有的事情就都会浮出水面。
叶氏拿翠娘当自己的女儿,看着她落得如此的局面,总觉得自己要为翠娘做什么才可以。
在叶氏看来,这事情都是别人的错,翠娘只是个受苦的孩子。
安锦云回家后就将此事告诉了林颜娘,林颜娘并没有因为翠娘有多少情绪。
上辈子翠娘嫁给了那个混混,后来怀了身孕还被混混打的失了孩子,反正她死之前翠娘还没有孩子,这辈子,她应该就那一个孩子。
林颜娘说不出什么饶了叶氏的话来,从叶氏有了给她教训的想法开始,她就已经做错了。
林颜娘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吃了叶氏的一块米糕,安锦云就想了那么多,甚至,安锦云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离开碗口村。
林父和林母也是中午林大弟去给林颜娘送林母煲的鱼汤的时候才知道了此事。
英娘原本以为林颜娘会这样,是因为担忧自己的事情才会如此。
可是直到听安锦云详细说了这事,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原本翠娘的事情,安锦云只是和林父简单的说过,可是这次因为林颜娘出事,想瞒住林母显然不可能,全家除了林小弟,在安锦云的讲诉下,大家都知道了之前的事情。
郑氏听茹娘说了林颜娘出事也来了安家,一听安锦云的话后,她就冷笑道:“叶氏那个女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如此,翠娘害她失了孩子,她不说离翠娘远点,反而拿她当自己女儿疼。”
郑氏是瞧不上叶氏的,她的性子直,最不喜欢叶氏这样的女人,那一副慈悲心肠的样子,那真的看不惯。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是不会像叶氏这样,为了个不值当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林颜娘出事的时候正好是初夏,等她在床上养着的时候,碗口村的天气也慢慢的变热。
碗口村虽然在乡下,周围树也有不少,可是白天依旧很热,村民们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放在早晚来做,中午的时候实在是太热了。
原本还打算好好办一场收徒宴的胡大夫因为林颜娘出了事,害怕被自家主子责罚,也吓的不敢离开碗口村。
至于收徒宴,茹娘和英娘俩人亲手给张小栓缝制了一件新衣服,李博源又亲自指导这张小栓备了拜师的礼物,在一天的清晨,张小栓正式拜入了胡大夫的名下。
远在京城的紫衣男子在林颜娘出事的三天后就收到了胡大夫和安锦云俩人各自的亲笔信。
胡大夫的信是请罪的,说了此次是因为自己的失职,后面又说了自己收徒的事情,还说了此人是安世子引荐的。
可是安锦云写给紫衣男子的信里,却第一次正面的询问了自己离开碗口村该去的方向。
紫衣男子看完信件,仔细收好两封信,然后这才提笔回信,他的回信非常简单,只有几个字。
等紫衣男子的信再次到达碗口村的时候,碗口村的天气已经热的吓人了。
“今年这天,不正常。”
林父和自家堂哥坐在一起,不远处村长领着村里几个中年汉子正往这边走来,村长远远的看见林父兄弟俩,也加快了脚步。
等几个中年汉子做到一起,这才正式商量起今年的庄稼。
农民自然是以土地为主,今年的天气太热,现在每天家家户户都要去村口的小河挑水,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事,今年的天气不好,如果明年还是不好,那他们只能种些耐旱的庄稼了。
时间进入七月,林颜娘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下地的第一件事情,林颜娘就琢磨着怎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去。
前世明年地的确会旱,可是却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听安锦云说自家爹已经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林颜娘就想将这话传出去。
可是她该怎么说?
晚上,林颜娘试探性的将这事说出口,安锦云却直接开口道:“爹前些天还来找我,问我明年地里要不要种些耐寒的粮食,我想着爹种了这么多年的地,还想着要不明年就听爹的,种些耐旱的粮食。”
林颜娘不能和她爹说明年的干旱不会那么严重,让他别那么担心,现在也不能和安锦云说,她是经历过一世的人,知道明年的天并不会那么旱。
“嗯,咱家的地肥,那里也有河,实在不行,让佃户们辛苦一些,多挑几次水,大不了咱们少要些粮食也行。咱们碗口村也有河,就算天真的不好,也不会多严重,下次爹要是再来和你说,你就这么和他说。”
瞧着林颜娘担心的模样,安锦云心疼的点头,“你身子刚好,可别整天惦记此事了。”
安锦云想搂着林颜娘,可是林颜娘原本怀了身孕就怕热,这大夏天的,都恨不得泡在水里,根本就不想让安锦云靠着。
看着林颜娘避开自己,安锦云嘴上不说,可是明显的不悦了。
林颜娘能察觉到安锦云的不开心,可是真的太热了,她一点也不想让安锦云靠近她。
“胡大夫这一直在咱们家待着,银子要花不少吧?”
看似林颜娘只是随口的一问,可是这话却是林颜娘的试探。
如果说之前她还发现不了,那么她养在家里这么久,胡大夫整天待在村里,虽然是住在张小栓家,可是他难不成不要去县里的医馆坐馆了?
“这不是你身子不好吗?再说了,胡大夫收了小栓做徒弟……”
安锦云还准备继续将自己之前想好的话说出口,可是瞧着林颜娘扑闪扑闪看着自己的大眼睛,突然编不下去了。
“咳咳。”安锦云干咳了一下,这才说道:“胡大夫是一个熟人介绍的,不用花银子。”
安锦云这么一解释,林颜娘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之前是她没有发现,可是这胡大夫住在碗口村这么久,整天的就带着张小栓和胡说这家窜到哪家,几乎每家的人都被他把了脉,没事就带着张小栓后山采药,吃些野味,哪有之前在县里回春堂看到的样子。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解释的那么清楚,既然是熟人介绍的,那就当亲戚相处就好。”
林颜娘知道安锦云有秘密,前世是不关注安锦云,可是这一次,她关注安锦云的时间很多,随着关注的越多,发现的事情就越多。
而且很多事情,安锦云也没有刻意的避开她,所以她只要不傻,都能发现。
俩口子如今是慢慢猜到了一人的秘密,另一人是隐约觉得怀里最亲近的人似乎是知道什么,可是俩人都有默契的不开口,爽快的揭过此事。
七月底,天气依旧很热,可是林颜娘却已经完全恢复,看着林颜娘在院子里慢走,胡说站在胡大夫的身后喃喃自语,“这回夫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谁能想到经过此事,原本那脉象不显的孩子,居然知道活着不容易了。”
胡说的话一说完,就被胡大夫转身瞪了一眼。
“这是夫人的福气,你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去看看你师弟认草药认的如何了,你我是不指望了,早点将你师弟教会,我也放点心。”
胡大夫说完这句话后就钻进了厨房里,林颜娘的情况已经好转,原本脉搏衰弱的孩子经过此事,脉象反而变的有力起来,这虽然是个好现象,可是孩子没有生出来,他们都不能放松警惕。
胡说被自家爹吼完,只能乖乖的去叫张小栓认草药,不过他不得不说,这学医的认真劲,他是真的比不过张小栓这个师弟。
安锦云扶着林颜娘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后才回了屋,或许是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两个孩子的脉象都正常了,林颜娘现在的气色是越来越好。
散完步回到屋子里,林颜娘已经热的浑身都是汗,安锦云立刻去打水,等林颜娘歇了一会后,立刻扶着林颜娘进了屋子,帮她擦拭身体。
怀了身孕的林颜娘,皮肤比之前更加白皙,胸前的两只玉兔也越发的丰满,每次给林颜娘擦拭身子,安锦云都要受一番折磨。
今天也是如此,林颜娘的衣服还没有褪干净,安锦云就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心里想着这是天太热了,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安锦云却是无比清楚。
虽然告诉自己眼睛不能乱看,可是安锦云还是会忍不住往林颜娘的诱人上看去。
林颜娘被安锦云看的又羞又恼,心底隐隐的还有些小窃喜,等安锦云的手开始有些不老实了,她这才开口道:“哎呀,你出去,我自己来。”
“不行!”安锦云一本正经的拒绝了林颜娘不算,拒绝后,安锦云还接着道:“你怀着身孕呢,哪能自己动手,我来!”
最后林颜娘还是没有说过安锦云,安锦云趁着给林颜娘擦拭身子的机会,满足的将林颜娘的全身都审视了后,这才心满意足的亲自给林颜娘穿好衣服。
屋外的人都不知道屋子里的安锦云又相当不要脸面的在大白天做了什么事情,等到安锦云端着水倒了,林颜娘久久的没有从屋里出来,安锦云反而淡定的解释道林颜娘是累了,想休息一会。
林颜娘现在可不是躺在床上休息吗,可她不是累的,而是羞的,安锦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碗口村的秋天来的特别晚,这一次的秋老虎到了八月依旧还是很热,村里的老人都说今年的天气热的不正常,家家开始忙着秋收,林父更是特地来了安锦云家,告诉安锦云,今年地里收到的粮食,不要卖。
谁都不知道明年的收成到底如何,林颜娘虽然知道明年的天不会太差,可是并没有办法直说。
不过只是不卖粮食而已,如今自家人多,而且以后会更多,不卖就不卖,他们家也不缺那卖粮食的银子。
林颜娘如今还差十来天怀孕就九个月了,经过胡大夫这么长时间的精心调养,林颜娘以及一家人都以为林颜娘这次就算不是等到十个月生产,也是要九个多月才会生产。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会来的这么措手不及。
以往八月初的时候,走在碗口村里,已经能闻见村子各处飘来的桂花香味。
可是今年的夏天要比以往更热一些,直到八月初六的晚上,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下来,这天才凉快一些。
八月初七一大早,屋外滴滴答答的不断有雨珠落下,林颜娘还在睡着,安锦云就早早的起了身。
今天天气不好,孩子们肯定会淋些雨,他要去厨房煮上一锅姜茶,等会孩子们来了好一人喝一碗。
云羌和胡说从后面的房子一出来,就看到了前面安家厨房的烟囱在冒着屡屡轻烟。
“肯定是主子又起来煮姜茶了,冬天的时候,他隔三差五的就让夫人煮一次,如今夫人不方便,那肯定是他煮。”
云羌和胡说说着话就往前面走,胡说听了云羌的话,笑着接话道:“安世子有颗善心。”
胡说一说完云羌就笑了,他主子可不就是心善,不然也不会被逼成这样。
就是因为心善,一个孝字压下来,他却沦落如今的局面。
俩人走到安家厨房,果然看到安锦云在灶膛边添着柴火。
“主子你起来的挺早。”
云羌想要接过安锦云做的事情,安锦云却摆摆手,“你去洗点米,煮点粥。”
“好的。”
一年半之前,安锦云哪里会做这些事情,不过是一年半不到的事情,安锦云不仅会用了土灶,更是能简单的做几道菜了。
三个大男人煮了姜茶,煮了粥,等三个人都吃了饭,学堂的孩子们才陆陆续续的到来。
云羌和胡说安排着孩子们喝姜茶,安锦云却奇怪林颜娘今天怎么还不起床。
“你们俩看着孩子,我进屋看看。”
安锦云交代云羌和胡说,原本每天早上都是要练武的,可是今天下雨,在院子里练习肯定是不可以了。
云羌和胡说点点头,云羌问道:“一会我让孩子们在屋里扎马步?”
听了云羌的话,安锦云点点头,让云羌和胡说在屋里把桌椅挤一挤,也能空出不少地方。
交代好孩子们的事情,安锦云就撑了把油纸伞从厨房到了正屋。
刚走到门口,把油纸伞收起来放到一边,安锦云就朝着屋子里开了口,“颜娘,天不早了,该起了。”
安锦云说着话往屋子里走,一掀开帘子,原本嘴角挂着的微笑就立刻收了起来。
床上,林颜娘此时满头汗水,似是在忍着巨大的疼痛一般,可是这样的疼痛,都没有让她醒来。
林颜娘就这么闭着眼,不开口也没有什么其他反正。
“颜娘,颜娘!”
安锦云唤了几声林颜娘,可是林颜娘依旧昏迷着,看到这样的画面,安锦云这时才冲着门外大喊道:“云羌,胡说,快来!”
原本云羌和胡说正在学堂里指导孩子们扎马步,一听到安锦云急切的喊声,俩人都没有思考,立刻冲出了学堂。
林小弟紧跟着云羌和胡说冲出门,学堂里的其他孩子也想出去,却被张小栓制止。
“先生家有事,咱们不要去添乱。”
因着张小栓拜师胡大夫的事情,整个碗口村的孩子们都羡慕他?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大家看不起,没爹没娘的张小栓了。
云羌和胡说先后冲进屋子,一进屋子就发现了林颜娘的异样。
自从上次林颜娘突然出事,胡说就将银针随身带着,为的就是防止林颜娘突然不好。
他拿出银针准备立刻往林颜娘身上扎,一边动着一边冲着云羌道:“云羌你快去把我爹叫来,夫人看来是要生了。”
夫人这突然昏迷不醒,他还不知道原因,倒是他现在只能用银针先稳住她的情况。
“好的。”
云羌听到胡说的话就转身往外走,要是以往胡大夫早就来了,今天下雨,他也就没有早早的来安家。
林小弟一进门就听到胡说说林颜娘怕是要生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回家,告诉娘。
林小弟一阵风的跑了出去,秋雨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服,泥泞的路上甩起来的泥点全部沾到了身上。
一路往家里跑的林小弟此刻哪里还管自己会不会生病,把衣服弄成这样娘会不会骂人。
林小弟跑回家,碰的一声推开门,正屋里的林父林母和林大弟都吓了一跳。
“小弟,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你姐出事了?”
“小弟慢点!”
三个人都说了一句话,林小弟气喘吁吁的冲到林母的面前,想着刚才看到的姐姐林颜娘的样子,还没有喘匀气,这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哇,娘,姐姐,姐姐她,她要生了。”
林小弟喘着气,哭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一听到这话,林母急的就往外冲。
林小弟想跟着再去安家,却被林父拉住,“你去烧热水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你姐夫家。”说完林小弟,又和林大弟说,“你拿着蓑衣去请王婆子,我去追你娘。”
林夫说完,拿着一件蓑衣就出了门,林大弟虽然想去看林颜娘,可是也知道现在应该去叫稳婆。
“哥,我也去。”
林父一走,林小弟就不听话的要一起走,林大弟很认真的看着林小弟道:“没那么快,娘生你的时候足足疼了半天,你去烧水洗澡换衣服,别病了。”
林大弟说完话就出门了,林小弟的眼泪混着雨水就这么留在脸颊上,打着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烧水洗澡换衣服。
林母走到半路被林父追上,林父撑着蓑衣,老夫妻俩赶到安家,一进门,就看见了胡大夫也刚进去。
胡大夫现在也是担忧,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天气凉爽下来后他今天早上就多睡了会,谁知道这就出事了。
胡大夫先是检查了一下林颜娘,发现她的确是要生产后,这才开口道:“是要生了,胡说快用银针将她扎醒,来人去请稳婆。”
安锦云一听林颜娘的确是要生了,立刻想到前几天听到的话。
七活八不活!
“已经去请了,我已经让大弟去了。”
林父一开口,安锦云才知道林父和林母已经到了。
安锦云还想和林父林母打招呼,林父和林母却不在意的摆摆手。
“胡大夫,颜娘这是怎么了?”
林父和林母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林颜娘这是怎么了?
胡大夫指挥着胡说将银针扎入颜娘的哪个穴道刺激她醒来后,这才解释道:“夫人是在睡梦中感觉到疼痛,可是她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你的意思是,颜娘做了噩梦,梦见了什么很痛的事情?”
安锦云接了胡大夫一句话,胡大夫立刻点头,“不错,就是这样。”
胡大夫的话刚说完,躺在床上的林颜娘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林颜娘又梦见安锦云浑身是血的回来了,不过这次安锦云的血特别多,多到染红了她的衣服。
林颜娘一睁眼,就感觉到自己面前好多人,努力的睁了睁眼睛,她这才看清楚屋子里面的人。
看见安锦云的一瞬间,她激动的想要坐起身,可是这一动,她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我,我这是,怎么了?”
肚子传来一阵阵的抽痛,林颜娘不明白的看向安锦云,等着安锦云回答。
“你刚才梦魇了,现在胡大夫说你要生孩子了,你可能挺住?”
安锦云的话一出,林颜娘就愣住了。
她居然现在就要生了?
“好孩子,你可忍住了,你现在离生还早着呢。”
林母生过四个孩子,自然知道林颜娘现在这样还早着呢,说完这句话,林母就对着屋里的几个男人道:“你们该出去的就出去吧,颜娘等会就要生孩子了。”
林母赶人是规矩,可是安锦云却舍不得离开,他不放心。
看着安锦云紧紧握着林颜娘的手不松开,林母这才看着安锦云道:“女婿家里有吃的没?你去弄点,再烧上热水。”林母说完后,才看向林父,“他们都不懂,你去看着。”
林母强硬的要把人都赶出去,胡大夫倒是留了下来,至于其他人,只能走了出去。
林父领着安锦云去厨房烧水,胡说和云羌则一人留在堂屋等着胡大夫,怕他要去拿药材,另一人也是去了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王家婆子原本正在家里做早饭,她家孩子多,这一顿饭的饭量也比别人家多。
林大弟找到王家,王家婆子一听林颜娘要生了,立刻脱了围裙就钻进了屋。
昨天刚回来的王家一等他娘进屋,立刻走到林大弟的身边,开口问道:“你姐这就要生了?”他怎么记得,应该还有段日子才对。
“我姐怀的是双胎,所以会早。”
林大弟一说完就不开口了,他听小弟说过,王家小二,喜欢自家姐姐的事情。
王家婆子将自己充满油味的衣服换了,又拿了一件衣服,才跟着林大弟出了家门。
此时的安家院子里,林颜娘的疼痛已经比刚才密集一些,林颜娘也在安锦云的服侍下,吃掉了一碗的大米粥和两个水煮蛋。
王家婆子一到,检查了林颜娘的情况后,这才确定道:“是要生了,东西都准备好了?”
王家婆子一说完,包括林颜娘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惊呆了,这真的就这么出生了?
王婆子一看众人的神色,不由得诧异,随即她就想到了林颜娘这怀孕还没有满九个月。
都说七活八不活,可是她接生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接生八个月出生的孩子了。
世人都这么传,可是她瞧着,那些个孩子,不都活的好好的吗?
“你们别傻愣着了,该烧水的去烧水,该出去的都出去,这屋里,别留这么多人,我接生这么多年,颜娘也不是第一个八个月就生的。”
王婆子的话一说完,屋子里的人这才有了行动。
林母自然是留下来帮忙,胡大夫也留了下来,其他人包括安锦云在内,都被王婆子赶了出去。
安锦云临出门前,还多问了一句,“什么是七活八不活。”
安锦云之前并不知道这句话,他问出口王婆子也没有回答他,于是他只能看向林父。
“都是传言罢了,你别担心。”
林父安慰的说了一句,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颜娘这次到底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
生孩子需要很多水,而且不能用生水,只能把生水烧开了后晾温了用。
安锦云的人虽然出了屋子,可是他的心却留在了屋子里。
安锦云这样,学堂的孩子们自然没办法上课,胡说抽空去了趟学堂,告诉他们今天家里有事,让他们自己温习。
学堂的孩子们如今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不懂事了,更何况他们也都看见王家小八的娘来了。
这碗口村的孩子们都知道,王家小八的娘,是专门接生的。
那么现在她来了,肯定是师娘要生了。
屋外的动静屋里的人不知道,林颜娘被针扎醒后,又吃了东西,这时躺在床上,忍着痛意。
“好孩子,听婶子说,现在才刚开始疼,你可省着点力气。”
王婆子接生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林颜娘要生还早着。
胡大夫留下参片,又再三确认了林颜娘此时情况还算好,这才走出了屋子。
等胡大夫离开后,王婆子才跟林母说道:“你家颜娘真有福气,咱们碗口村这谁家生孩子不是垫的稻草。”
王婆子又看了一眼林颜娘身下垫的细棉布床单,羡慕的又开口道:“这么大一块细棉布,可能做好几件衣服呢。”
“哪里。”林母此刻心思全部都落在林颜娘的身上,哪里有心思和王婆子聊天,回了王婆子一句,就又看向了林颜娘。
门口的木门被人从外打开,而后帘子被掀起,郑氏的声音从俩人身后传来,“我在家听见大儿媳妇说你家好像有事,结果去了你家,小弟说颜娘要生了,这不我又从你家赶来。”
郑氏的衣服有些潮湿,显然也是只顾着走路,并未注意到有下雨。
“颜娘怎么样了?”
郑氏走近颜娘,在离床边两步远的距离停下,“我身上不干净,就不上前了,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你俩就放心在屋里吧。”
郑氏进来看了眼林颜娘,确定林颜娘还有会才会生,立刻又出了屋子,往屋外走。
隔着墙,林母和王婆子听见了郑氏吆喝声,“云羌,去看着锅上的火,胡说你拿个小瓦罐,把你爹开的药给炖上,等会颜娘生了好喝。大弟别傻愣着了,你去趟我家,告诉你堂伯他们,你姐要生了,我今个就不回去了。”
郑氏这么一安排,原本显得有些乱的安家立刻变得井井有条,这时,屋子里的林颜娘突然疼的惊呼出声。
“啊~”
听见林颜娘的惨叫,安锦云急的就要往屋里冲,郑氏立刻叫住他。
“别进去,你就在堂屋守着,颜娘生孩子你也帮不上忙。”
郑氏的话制止了安锦云的动作,此时屋内林颜娘的裤子也被褪掉,王婆子检查了一番后,才开口道:“你家颜娘平时动的勤快,我瞧着不会难生。”
有了王婆子的话,可是林颜娘只要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家里人都会担心。
王婆子瞧着林母不太想聊天,也就不再开口和她说话,只是每隔一会就检查一下林颜娘的情况。
茹娘和英娘心急的等在家里,前几天茹娘央着英娘去她家住几天,结果今天英娘就没有在第一时间知道林颜娘要生了。
“英娘你别担心,有王婆子在,颜娘姐肯定没事。”
郑氏临走时特地交代了茹娘,让她现在别去安家,安家正乱着,还不如在家把老母鸡和红糖什么的月子礼检查好,等颜娘一生,她就提着东西去。
英娘听了茹娘的话,也只是点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担心林颜娘会不会发生点意外。
眼看还有一刻钟就要到午时了,学堂的孩子们也都各自回家了,如今现在碗口村几乎都知道了林颜娘要生的事情。
七活八不活的这句话,也有不少人提起,可是只要有人一说,旁边就会有人制止她。
这孩子可是无辜的,再说,人安锦云两口子,也没有和他们过不去。
时间慢慢的流逝,众人都以为林颜娘要下午或者晚上才会把孩子生出来,郑氏都准备随便弄点吃的对付一口了,屋子里的王婆子突然朝着门外大喊,“快端水进来,要生了。”
王婆子这句话一出,郑氏立刻指挥着众人端水进屋,在门口的时候,由林母端着进去。
每次木门打开,门帘掀起,安锦云都能闻见屋子里的血腥味,他握紧拳头,恨不得替林颜娘受过。
“啊,我不生了,不生了。”
林颜娘疼的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裂开一般,喊出的话也是气话,可是门外的安锦云却当了真。
“好,颜娘,我们以后都不生了,不生了!”
众人听着安锦云真的应颜娘的话,都想笑,尤其是林父和胡大夫这两个有儿子的。
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说的话那都是疼到极致说的,不能信。
“安锦云,你混蛋!”
“是,我混蛋!”
“安锦云……安锦云!”
“我在,我在。”
看着林颜娘和安锦云这一人一句,众人最后只能当着没听见。
林颜娘喊完安锦云后,没有立刻出声,安锦云吓的立刻大叫,“颜娘?”
唤了一声林颜娘后,安锦云还是没有等到林颜娘的回答。
安锦云急的都要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屋子里突然响起林颜娘的喊声,“啊……”
“颜娘!”
安锦云听见颜娘的痛呼声,急得就要往屋里走。
“生了,生了,是个儿子。”
王婆子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啪啪两声大力的打屁股声,接着,屋子里响起了婴儿有力的哭声,“哇,哇,哇。”
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安锦云这才停下脚步,松了口气,可是随即,安锦云就想到了刚才听到的啪啪声。
他儿子这是被打了?
不等安锦云想清楚,屋子里的林母又喊到,“热水。”
林母的话音刚落,云羌就端着热水进了屋,“来了,热水来了。”
云羌到了门口,林母也伸出手来接,随后屋子里就响起了王婆子的声音,“快给颜娘含参片,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听到这话,安锦云的心又揪在了一起。
他的颜娘,受苦了!
或许是第一个孩子的出生太顺利,这第二个孩子又过了快一刻钟都没有要出生的意思,王婆子急的掐了颜娘的人中一下,“颜娘,快使劲,还有个孩子呢!”
林颜娘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她知道她已经生出了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颜娘,好孩子,你快使劲。”
林母也急的在林颜娘耳边说话,林颜娘慢慢睁开眼,看了一边已经洗干净的红皮小娃娃,这才拼着全身最后的力气使劲。
“出来了,出来了。”
看到了孩子的头,王婆子这才松口气,她还真怕这孩子憋的久了脚先出来。
又是啪啪两声啪屁股的声音,只可惜,弟弟的哭声并没有哥哥的大。
“颜娘真是好福气,一胎生了两个儿子。”
屋外的安锦云一直期望林颜娘这胎是一男一女,云家视双胞胎为不详,可是却认为龙凤胎是大吉。
可是随即一想,云家只是他的外祖家,他如今是在碗口村,就算回去,他也不会继续和云家有瓜葛。
等王婆子和林母将屋子里收拾好,两个红皮小娃收拾好,这才抱着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走到堂屋里。
林母将怀里的弟弟先交给安锦云,“这是小的,比他哥哥小一圈。”
林家人也知道林颜娘这次的双胎,一个会比另一个弱一些,这生出来的孩子虽然比一般人家的孩子瘦,可是抱在手里感觉一下,也能有四斤多。
胡大夫一看到两个孩子,立刻就上前要检查两个孩子,等胡大夫将两个孩子检查后,安锦云这才真的抱到孩子。
怀里的孩子是他和林颜娘血脉的延续,两个容貌并不怎么相似的孩子,一大一小,可是他以后却一定会给予他们一样的关爱。
孩子让众人简单的看了一眼,就被抱进了屋里。
等众人从堂屋离开走到院子里,突然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阳光照耀下来,天边不远处,还有一道七色像桥一样的挂在天际。
原本安锦云一直为难他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看到这样的一幕,两个名字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林颜娘在怀孕八个多月,还不满九个月的时候生了一对儿子的消息在天气晴朗后的半天里传遍了碗口村。
秋雨停下后,气温回升,湿透的土地上时不时的还有几只小虫子爬过。
村里人都知道安锦云认识县里回春堂的胡大夫,林颜娘这次怀孕,安锦云特地请了胡大夫回来给林颜娘保胎。
而胡大夫这一住就是几个月吃喝都在安家,天天还都能吃到肉。
这回林颜娘争气的生了两个儿子,村里人都说颜娘争气,安锦云这银子没有白花。
林颜娘生了孩子就想睡觉,可是郑氏却端了一碗药来。
“胡大夫说让你喝完这个再睡。”
她们乡下也有排恶露的房子,只不过都是些土方法,并没有胡大夫的这个复杂。
喝下胡大夫开的药,浓郁的药味不好闻,可是胡大夫却说这是排尽恶露的良方。
林颜娘喝了药后就睡着了,她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茹娘在林颜娘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和英娘提着东西来了,她的两个侄子被她安排守在安家附近,只要林颜娘一生他们就回去告诉她。
茹娘和英娘一起提了两只老母鸡,两斤红糖,还有两斤细面,两斤白米来。
这样的月子礼,在碗口村那可是要引起大家侧目的。
村里人看着雨不下了都出门来,结果茹娘和英娘提着月子礼去安家的事情就这么被很多人看见了。
看着茹娘家出手这么大方,村里人都十分羡慕。
不过村里人都知道两家关系好,而且茹娘家地多,郑氏持家有道,子孙都出息,能送这么多礼来,也就不意外了。
吴氏领着李博源跟着茹娘她们身后到,林家本家陆陆续续的也送来了月子礼。
安锦云的学生家里,家里条件好的,那就是送几十个鸡蛋,条件不好的人家,也送来了十个鸡蛋。
林颜娘终于生了孩子,而且两个孩子胡大夫都说了健康,就是小的,虽然瘦弱些,可是只要养好了,几个月后就看不出瘦弱了。
等确认了孩子健康,胡大夫就让云羌现在就和他一起进趟县城,买只有奶的母羊回来。
原本胡大夫已经看好了一户人家的母羊,只可惜那母羊现在还未下崽,现在只能另买他家。
大户人家都是有乳母的,可是在碗口村请个乳母回来显然不现实,所以只能买母羊。
这也是一开始胡大夫就和安锦云商量好的。
安锦云一开始还不放心,直到胡说也说在关外的边塞,很多人家的孩子也都是喝羊奶长大的,安锦云这才放心。
林母带着安锦云收村上人送来的月子礼,一边收一边告诉安锦云这以后人家有事该怎么还礼,郑氏带着茹娘和英娘在厨房煮鸡汤,擀面条。
原本郑氏都准备做午饭了,可是林颜娘突然开始生了,等她平安生完,她才有心思做饭。
按着规矩,碗口村的接生礼多是鸡蛋等物,可是安锦云家的鸡蛋还有用,而且安锦云心情好,便直接给了王婆子二两银子。
王婆子放下手中的饭碗,因为接生,她今天也是忙了几个时辰才吃饭。
两碗鸡汤面吃下,王婆子看到安锦云送来的二两碎银子,立刻怔住了。
“可不能要这么多。”
平时人家接生也就几十个鸡蛋,最多再给一二十个铜板,这安家给的也太多了。
安锦云倒是没有想到王婆子居然嫌多,这要是在安家,给接生婆的赏赐,那最少也有十两银子的。
林母就坐在王婆子身边,听到王婆子的话后,她开口道:“我家女婿这是太高兴了,你就拿着吧,今天你也辛苦了,冒着雨还赶来。”
林母开口后,王婆子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林母看着王婆子这样,这才把二两银子拿起来,塞进王婆子的怀里。
“洗三那天还要你来忙,你就收下吧。”
林母强硬的将银子塞给王婆子,王婆子看安锦云的神情坚定,这才无奈开口道:“行,等洗三的时候我一定大声唱。”
王婆子吃了饭,拿了银子这才离开安家。
王婆子自然不会去炫耀安家的接生礼是二两银子,可是村里人还是隐约知道了安家的接生礼,给的可是银子。
林颜娘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过来,门外的晚霞映红了天,林颜娘慢悠悠的睁开眼,入眼就是安锦云爱恋的眼睛。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林颜娘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见她的声音,安锦云这才激动的握紧她的手。
“颜娘,辛苦你了。”
听见安锦云的话,林颜娘轻轻一笑,“嗯,孩子们呢?”
刚才生了孩子后,林颜娘虽然看了一眼孩子,可是那时她已经累的没有力气了,现在清醒过来,而且又有了些力气,这立刻就想看孩子。
“在小床上,我去抱。”
安锦云一说完就起身去大床床尾边的小床抱孩子,等着他抱着其中一个孩子回来,林颜娘就忍不住笑了。
安锦云抱着孩子的手太僵硬,似乎怕摔了孩子,手抬的挺高,又不敢离的太近,远远的抬着,怕自己的衣服蹭到孩子。
等安锦云走到林颜娘身边,将两个孩子送到林颜娘的枕头边,立刻说道:“瞧瞧咱们的旻儿。”
“这是哥哥还是弟弟?”
林颜娘自然听到了安锦云说的‘旻儿’,想必这就是孩子的名字。
看着皮肤红红的孩子,林颜娘的心里满是感激,这样可爱的小人,她前世为何一直不想生?
“这是弟弟,哥哥叫昊儿。”
安锦云说着话又去抱另一个儿子,将兄弟俩都放在林颜娘的枕边,然后安锦云就静静的看着林颜娘母子三人。
等安锦云将两个孩子都放到枕边,林颜娘仔细一看,才发现,两个孩子长得居然不一样。
“咱们这两个孩子居然不一样。”
安锦云一开始看到两个孩子也这么说,可是林母告诉他,两个孩子还是很像的,只是一个大,一个小,所以显得不一样。
“娘说他们兄弟俩长大了就像了,现在还太小。”
等安锦云把这个告诉林颜娘,林颜娘似懂非懂的点头,这新上任没多久的爹娘,立刻迎来了孩子们的第一次哭泣。
哥哥安昊一哭就是震天响,弟弟安旻则是小声的抽泣。
一看到两个孩子哭了,林颜娘和安锦云都不知道这该怎么办。
林母在屋外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外婆的小乖乖这是饿了吧,来来来,外婆喂。”
林母端着木碗,木碗里是温水和小木勺,这木质的餐具有两套,都是德子做的,
德子前几天刚出去干活,临走时将这两套餐具给了林颜娘。
小木勺是特质的,特别小,林母先是给弟弟旻儿喂了清水,又给哥哥昊儿喂了清水。
“娘,怎么给他们喂水?不用喂奶吗?”
林颜娘看着两个儿子小嘴一抿一抿的就把勺子里的水喝完了,就知道他们这肯定是饿了。
听了林颜娘的话,林母笑到,“你这不是还没有奶水吗?”
林颜娘听到林母的话有些脸红,安锦云的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林颜娘因为有孕后的异常丰满上。
她娘也真是的,怎么在安锦云面前说这个。
林母仿佛听到了林颜娘的心声,等她给两个孩子一人喂了三口水然后就不喂了,看着安锦云,立刻招呼道:“女婿把碗端出去,去看看你堂婶那里给颜娘做的月子饭好了没。”
安锦云一听林母的话,看了林颜娘一眼后,立刻走出了门。
等安锦云走了以后,林母这才问林颜娘可有力气起来走走。
林颜娘就猜到她娘肯定是有话要对她说,所以才把安锦云支出去的。
“嗯,我想方便一下。”
林母扶着林颜娘方便了后,林颜娘这才和林母说:“娘,我觉得我这胸口胀胀的。”
刚才林母说她没有奶喂孩子的时候,她就想这么说,可是安锦云在,她就没有开口。
现在安锦云不在,而且她和林母离的又近,低声说话,别人根本就听不见。
“那就是有奶水了,等会娘就教你怎么揉。”
这坐月子有自己亲娘伺候就是享福,林母从林颜娘生了孩子就彻底待在了安家。
一点一点,手把手教林颜娘和安锦云怎么带孩子。
两个孩子傍晚吃到了奶水,刚开始林颜娘奶水不够,只能紧着弟弟旻儿先吃。
等弟弟旻儿吃饱了,剩下的再给哥哥昊儿吃。
云羌连夜赶路,第二天带回来一只有奶水的母羊。
母羊奶水多,两个孩子有了奶羊和林颜娘越来越多的奶水,每顿都能吃饱了,这到了洗三那天,也终于长开了一些。
碗口村,要是生了一个儿子,安锦云就要每家送两个鸡蛋,生闺女就是一个鸡蛋。
如今林颜娘一下生了两个儿子,原本是应该同村的每家送四个红鸡蛋,可是安锦云嫌四不好听,直接每家送了六个红鸡蛋。
收到安锦云的六个红鸡蛋,村里人都说安锦云还要再生个儿子。
村里人的恭贺,安锦云听了就微笑,他可不敢再让林颜娘生孩子了。
有了这么两个儿子,他觉得足够了。
安昊和安旻洗三这天,天气依旧晴朗,等安家院子里摆好了洗三的东西,碗口村的路口突然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停在安家门口,走出一个让安家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马车的到来吸引着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来人一身紫衣,从马车里走下来的动作就像是戏文里演的那般。
碗口村的村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一幅画面,但是见到此人,他们的表情,都是震惊了。
安锦云原本还在和村长等人说话,一听到家门口有马车来,他立刻抬起头看过去。
当看到紫衣男子下了马车,从院外走进来的时候,他这才和村长打了招呼,而后快步迎了上去。
“你……你怎么来了?”
安锦云是震惊的,他此时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会出现在碗口村。
紫衣男子冲着安锦云微微一笑,便开口道:“看孩子。”
紫衣男子依旧简单的回答了安锦云的话,安锦云听了紫衣男子的话,倒是突然笑了起来。
“他们还没有出来,在屋里。”
安锦云说着话,迎着紫衣男子走进院子,而后往堂屋走。
村里人看着安锦云和这紫衣男子这么熟稔,自然纷纷开始猜测此人是谁。
这人的衣服可是锦缎的,还有这人可是坐马车来的。
看着他和安锦云这么熟悉,村里人也都第一次开始思考,安锦云在来碗口村前,到底是个什么人。
胡大夫父子看到紫衣男子最为激动,不同于碗口村人只是远观,他们是直接想走过来给紫衣男子行礼。
可是紫衣男子一个眼神扫过去,立刻打消了他们蠢蠢欲动,想要走过来行礼的心。
安锦云领着紫衣男子走进屋,这才说道:“我这里简陋,倒是和你身份不符。”
今天两个儿子洗三,安锦云给孩子办洗三,村里来了不少人看热闹。
他家也早早的准备好了饭菜,准备一家人等洗三后,好好热闹一下。
只是在碗口村人眼里丰盛的菜肴,到了眼前这位面前,也就不够看了。
“无事,我不留下来。”
紫衣男子说着话,打量了一眼安锦云家的堂屋,而后才看向安锦云,“孩子呢?”
紫衣男子今天是抽空前来,他看一眼孩子就要离开。
安锦云听到紫衣男子说不留下来,很遗憾,可是想到紫衣男子的身份,他也就释然了。
“孩子?”
紫衣男子看着安锦云有些发愣,这才又问了一句。
他这么一说,安锦云这才开口道:“你等着,我去抱孩子。”
安锦云的话音刚落,屋里的王婆子和林母就分别抱了一个孩子走了出来。
俩人一出屋子看到堂屋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这男人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她们愣在原地,不知道这人是谁,根本不敢有动作。
安锦云看到儿子们,却快步走过去将安旻抱在了怀里。
安锦云这两天经过练习,抱孩子的手势已经熟练很多,此时他抱起孩子来,倒是不像第一天那么生疏、僵硬。
“这是弟弟,我给他起名安旻。”
安锦云抱着安旻给紫衣男子看,紫衣男子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安旻的小脸蛋。
林母看着安锦云抱走孩子给紫衣男子看的动作,想了想,还是抱着安昊走到安锦云的身边,“这是哥哥。”
林母虽然不知道这紫衣男子是谁,可是瞧着安锦云和他熟稔的样子,便主动抱着安昊过来。
紫衣男子看向林母微微点头,而后就看向安昊。
安昊比安旻明显要大,可是胡大夫写的信里已经说明了此事,所以紫衣男子并未奇怪。
紫衣男子看过两个孩子,又从怀里拿出两块玉佩,交给安锦云,“给他们。”
安锦云一眼就认出了这玉佩的玉是暖玉,接过玉佩,安锦云期待的问,“你真的今日就走?”
“嗯。”
紫衣男子将玉佩送出后,这才又从怀里拿出一块五两的银子给安锦云。
“添盆。”
洗三的添盆都是要给接生婆带走的,农家里添盆的一般都是枣子花生,条件好的人家会给两个铜板。
紫衣男子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因为这添盆的银子,王婆子这才多看了紫衣男子一眼。
这一眼,王婆子就愣住了,这人长得倒是和安锦云有几分相似。
紫衣男子来的匆忙,离开的也快,并没有等到洗三正式开始,只是看了孩子,给了东西就走。
可饶是这样,碗口村的村民们还是记住了这个坐着马车前来,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紫衣男子。
安昊和安旻的洗三,因为有了紫衣男子的五两银子添盆,王婆子的收获不错,两个孩子也都大声的哭了。
就是身体有些弱的安旻,经过这几天的养育,也比刚出生的时候壮实了不少。
紫衣男子前来的事情,林颜娘虽然在屋里坐月子,可是她也知道。
安锦云对紫衣男子并未多解释,只是告诉林颜娘,他们认识,他给了安昊和安旻一人一块玉佩。
林颜娘并没有亲眼见到紫衣男子到底如何,不过听着茹娘和英娘的描述,她也知道了紫衣男子不是普通的人家。
等安昊和安旻的洗三一过,下次再办就是满月,过了今天,林母也不在整天待在安家。
碗口村的满月和洗三不同,洗三就是收到红鸡蛋的村民们来看一眼孩子,等到满月了,安家才会准备酒席,请他们去吃席。
不过在安家办满月宴前,碗口村又发生了一件吸引着村民们目光的事情。
“说是有大人物来我们这里打猎,原本村长想组织村里人去山上猎些肉,留着中秋的时候吃,这回是去不成了。”
安锦云逗着一天天越长越大的两个儿子,嘴上却不闲着和林颜娘说话。
林颜娘躺在床上,有些嫌弃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才开口道:“你可在我身上闻到什么味道?”
坐了几天月子,林颜娘总觉得她自己浑身都臭了。
安锦云逗着安昊的手因为林颜娘的话一顿,他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有。”
一听安锦云真的说有,林颜娘立刻紧张起来。
“你身上现在有奶味。”
安锦云在林颜娘的期待下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后,就被林颜娘白了一眼。
“不问你了。”林颜娘说了这句话后,这才开口道:“村长组织人去打猎,那也是想大家中秋的时候富裕些。”
“是啊,村长找我,问我可能陪着去一趟,我答应了。”
林颜娘倒是没有想到安锦云这后面还有这么一句话,不过安锦云已经答应的事情,就算她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了。
安锦云并不知道林颜娘并不想他去后山,可是就算林颜娘说了不让他去,他也是要去的。
八月十四,一大早的安锦云就换了一身短打带着云羌到了村尾。
今天和他一起进山的人不多,碗口村的条件好一些的人家都没有进山。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大人物到底是谁,要万一碰上了,发生点什么事情,他们能不能平安回来都说不准。
安锦云今天是受村长拜托上山,他家自然是不会缺这点猎物。
一群人上了山,安锦云就指导他们下套,这个方法最安全,等安锦云教会了他们,他们就各自散开,下下属于自己的套。
安锦云看着他们都学会了,这才和云羌打了个眼色,偷偷的从一边快速离开。
安锦云离开后,村里的汉子们好一会才发现安锦云不见了,云羌解释,安锦云去方便了,一会就会回来。
实际,此事的安锦云已经到了后山和深山的交界处,见到了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的不远处站着两个护卫,看到安锦云的一瞬间,都露出了戒备的样子。
“无事。”
紫衣男子一抬手,刚说了两个字,却突然咳嗽起来。
看到紫衣男子咳嗽,安锦云和紫衣男子的护卫都快速走向他,紫衣男子却对着护卫挥手。
等安锦云走到紫衣男子身边,他已经停止了咳嗽。
“秋季干燥,你可要注意身体。”
安锦云这句话一出,紫衣男子却轻轻扯了嘴角,“嗯。”
紫衣男子今天穿的依旧是紫衣,可是今天穿的确是绣着六爪蟒袍的紫色锦衣。
“我今日回京,明日是娘的生忌。”
听到紫衣男子的话,安锦云的动作有瞬间的僵硬,“替我一起。”
安锦云想到长埋在京城的娘亲,神情很是哀伤,紫衣男子点头,最后只能抬起手从怀里拿出一打银票交给安锦云。
“拿着。”
自从前几日去过一次安家后,紫衣男子就觉得让安锦云住在那样的屋子里委屈了他。
他今天拿出银票,也是希望安锦云能建个好一些的房子。
“嗯?为何给我银票,我手里还有,不要。”
安锦云不想接受紫衣男子的银票,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养不起家。
紫衣男子拿着银票的手顿在空中,看着安锦云微微挑眉,他倒是第一个敢拒绝他的人。
“拿着,盖房。”紫衣男子开口,他说完后看着安锦云还是不愿意接受,这才补充道:“我住。”
有了紫衣男子的这句话,安锦云这才不情愿的接下银票,他不过是比他小三个月,可是却要听他的。
今年中秋因为林颜娘做月子,所以安家过的很简单。
胡大夫父子,云羌,还有安锦云,几个男人联手做了几个菜,他们都是男人不用拜月,吃了晚饭,就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聊天。
林颜娘吃了晚饭早早的就带着孩子们睡下了。
等到天色渐晚,四人都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院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胡大夫,快来看看主子。”
门外的声音有些气息不足,院内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就在他们还在犹豫的时候,安锦云却觉得这声音格外熟悉。
“胡大夫?”
胡大夫一听到院外的人,又唤他,立刻愣在原地,此时,安锦云却已经大步走到门前,将院门打开。
院子门口,有三个人,正是昨天安锦云特地去见的紫衣男子和他的两个贴身护卫。
看到这三个人,几人的表情各异。
“这……”
“快进屋!”
胡大夫惊讶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安锦云已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并且立刻招呼着护卫俩人将昏迷不醒的紫衣男子扶进屋里。
等几个人离开远门,往屋里走去,云羌这才和胡说走出远门,将他们三人的踪迹抹除,地点的斑点血迹,也被云羌和胡说分别掩埋在地底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事情了,可是今天做起来却不显的生疏。
麻利的处理好,俩人才一遍又一遍的检查安家周围可藏着什么人。
西屋里,在紫衣男子被放到床上的那一刻,胡大夫就立刻走上前,开始给紫衣男子诊治。
撕开昨天还象征着身份,可是今天却已经满是褶皱,并且还有破损的紫色绣着六爪蟒袍的衣服,胡大夫立刻惊住了。
“主子何时受的伤?今天这样,这是雪上加霜!”
安锦云也随着胡大夫的动作,视线紧紧的留在紫衣男子的身上。
只见撕开紫色六爪蟒袍,紫衣男子的胸口缠绕着一圈白布,此时白布已经被血浸透,揭开白布,一看这个伤口,胡大夫就知道不是今天受的伤。
两名护卫低着头,这事情是主子不让说的,他们……又怎敢开口。
听不到两名护卫的回答,胡大夫也知道此时再说他们两个也来不及了,只能快速的开始救治紫衣男子。
云羌和胡说再三检查了外面,确认痕迹抹除,没有人跟踪后,这才走进屋。
一进屋,胡说看到紫衣男子的情形,就不悦的皱眉,看向了两名护卫。
“你们看看,我这才不跟着主子多久,你们就没有保护好主子,让他受了两次伤!”
这两个护卫和胡说都认识,此时听到胡说的话,想反驳,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的确是他们的失职,所以主子才会受伤。
胡说嘴上虽然生气,可是毕竟都是和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在等不到俩人开口后,他还是拿出止血的药粉给护卫二人处理伤口。
胡大夫刚替紫衣男子处理好伤势,盖好被子,安锦云这才终于有机会进紫衣男子的身。
胡大夫错身让给安锦云位置,一转身就看见胡说再给护卫二人处理伤口。
看着胡说处理伤口熟稔的手法,莫名就想到了他儿子曾经跟在主子身边的时候,也是这般随时面对危险。
他肯定是经常受伤,所以才养成了不管如何,都要随身携带止血药的习惯。
看着这个曾经还能抱在怀里的奶娃娃,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胡大夫有些伤感,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
这时,胡说似乎有所察觉的转身,刚好对上胡大夫的眼睛,可是立即,胡大夫就错开了视线。
为了掩盖自己的失常,胡大夫冷哼一声道:“老夫现在要去给主子配药,你们都给我在这里守着。”
胡大夫的语气不好,刚才那一瞬间的情绪仿佛就是一场梦,等胡大夫走出屋子,胡说三人这才继续处理伤口。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云羌十分羡慕,胡说至少还有个爹。
主子虽然和他爹不合,可是那也知道自己的爹是谁,不像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爹到底是谁。
云羌有一瞬间的慌神,不过很快,安锦云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云羌,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做些吃的,问问胡大夫,他们能吃什么。”
安锦云这一说完,护卫二人的肚子同时响了起来。
他们有些羞愧,其中一人道:“我,我们就早上吃了一点,主子也是。”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他们还是清晨吃了点东西,现在真的饿了。
“是的,主子早上吃的可少了,他……”
“就知道吃!”
另一名护卫刚开口说了一点,就被胡说忍不住打断了,看着他们三人的样子,安锦云和云羌就知道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安锦云又朝着云羌点点头,云羌这才走出门往厨房走去。
或许是家里的动静太大,也或许是两个孩子饿了,就在云羌刚走到厨房,还没有来得及和胡大夫说话的时候,东屋里突然传来的孩子的哭声。
林颜娘在孩子一哭就睁开了眼,想伸手去推安锦云,却发现安锦云根本不在自己身边。
林颜娘诧异的抬起头,却发现透过窗户,厨房里隐约有火光传来。
“安锦云?”
林颜娘刚唤了一声,安锦云已经从西屋里走到东屋门口,“我在。”
安锦云的声音落下,人也出现在了屋子里。
“这外面,是怎么了?”
林颜娘这正在坐着月子,根本不能出门,要不是这样,发现家里不对劲,她肯定是要亲自去看看的。
安锦云走到两个孩子身边,先将安旻抱给林颜娘,然后才将安旻抱了起来。
“家里来了客人,他们还没吃饭,我让云羌给他们做点吃的。”
安锦云绝口不提紫衣男子受伤昏迷,两个护卫也是受了伤,身上都是十几道留着血伤口的事情。
林颜娘一边给安旻喂奶,一边思索着安锦云的话,这是什么人,白天不来,居然晚上来。
而且今天还是八月十五,这人难不成不要回家团圆吗?
林颜娘心底虽然有这些疑问,可是她却没有问出口,而是自然接话道:“大晚上的动静小些,省的惊动村里人。”
林颜娘的话一说完,安锦云就立刻点头,“好,我知道了。”
等林颜娘把两个孩子都喂饱,安锦云又等着他们尿了,给他们换了尿布,将他们哄睡了后,这才离开东屋。
安锦云刚走到西屋门口,就听见了胡说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
“主子,世子夫人已经生了,我爹这一直留在碗口村也不回去,要不还是让我跟着你吧。”
听见他的话,安锦云惊喜的走进屋,一进屋,果然看见刚才还昏迷的紫衣男子已经清醒了过来。
“你醒了。”
安锦云惊喜的朝着紫衣男子走去,看着安锦云走来,紫衣男子这才睁开半眯着的眼睛。
安锦云走到紫衣男子身边,确认他真的清醒了后,这才开口道:“可知道这次动手的是谁?”
紫衣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身体还弱着的他却没有开口说话。
“胡说,你去看看厨房的饭好了没。”
安锦云看着紫衣男子这样,以为他是饿的说不出话,等胡说离开的时候,跟着紫衣男子来的两名护卫也跟着胡说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紫衣男子突然轻轻一笑,弧度虽浅,可安锦云还是发现了。
看着紫衣男子这么一笑,安锦云突然开口道:“你这一笑,我们还真像。”
安锦云这话一说出口,紫衣男子就顿住了,就在安锦云以为紫衣男子不会接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唤道:“弟弟。”
安锦云没有想到紫衣男子会唤他,愣了一下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看向他,“哥哥。”
一想到眼前的哥哥不过是比自己大三个月,安锦云就很不爽。
似乎是看出了安锦云的不爽,紫衣男子开口道:“旻儿只比昊儿小一会。”
这要是别人,紫衣男子压根就不会解释,正是因为面对的人是安锦云,所以他才会一再打破规矩。
听见紫衣男子的解释,安锦云这才心里舒服一些,可是紫衣男子身体太弱了,只说了这么两句话后,他就又闭起了眼睛。
不同于刚才的昏迷,这次,只是因为睡着。
要不是孩子们的哭声,他此刻肯定还在昏迷着。
两个护卫吃了饭,简单洗漱一下,就被云羌领着去了后面的屋子主子。
今晚胡说和胡大夫父子给紫衣男子守夜,胡大夫一直温着药,只等紫衣男子一醒来就能喝到。
因为安锦云第二天还要给学堂的孩子们上课,所以他也在胡大夫说紫衣男子已经脱离危险后,就回了屋子休息。
至于胡大夫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的紫衣男子余毒未清,他还没有来的及说出口,安锦云就已经离开了。
紫衣男子因为受伤,原本打算回京城过节的计划也被打破,至于暗杀他的人,也在他第二天醒来后,就安排了两名护卫和胡说同时离开去查探。
安锦云不放心,让云羌一同跟去,等这四人一走,安锦云就越发的忙碌起来。
碗口村的人并不知道安家半夜来了人,第二天一大早又离开四个人的事情。
等到村里人发现云羌和胡说不在安家后,胡大夫才说到这两个人是帮他采购药材去了。
林颜娘是在紫衣男子到的第三天猜到此次来他家的人是谁的。
因为安锦云不仅每天都要抱着孩子去西屋给那人看,云羌和胡说更是在他来的第二天就离了家。
能让安锦云这么重视的,那么这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林颜娘对西屋紫衣男子的身份有诸多猜测,可是因为她正在做月子,便有些遗憾的不能亲自去西屋看看。
有时偶尔听见东屋外的动静,林颜娘也能听见那男人说话的声音。
林颜娘发现这男人说话一般很简短,能两个字说清楚的,就不会是三个字。
对于这样一个又是前世没有出现过的人,林颜娘充满了好奇。
虽然她知道,她这般想着,是不对的。
紫衣男子并不知道林颜娘对他的身份感兴趣,在修养了三天后,他就对安锦云提出了要离开。
可是,安锦云在听到紫衣男子的话后,却拒绝了紫衣男子的提议,强烈留他下来。
“你身上的伤势刚有好转,如果你现在离开,万一再受伤怎么办?”
安锦云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因为胡大夫已经交代过,紫衣男子在伤势没有痊愈前,一定要再三小心。
如果在伤势没好之前再受伤或者是扯动伤口,那真的会非常严重。
紫衣男子要离开,自然是因为他怕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万一他的对手找上门来,会对安锦云一家的安全造成威胁。
可是随着安锦云强硬的态度让他留下,最后,紫衣男子只能答应继续留下来。
因为胡大夫偷偷的和他说过,他此时的身体余毒原本就未清,这么连续受伤,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正因为如此,紫衣男子才答应多留几天,至少要等他现在身上的伤势好一些再说。
第二次紫衣男子开口说要离开是五天后,他被困在安家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他最多只能在安家的院子里晃晃,他现在身边没有可以用的人,对外界所有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我明天离开。”
紫衣男子再次和安锦云开口,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通知。
他在通知安锦云,他要离开了。
安锦云也能听出紫衣男子这句话的意思,他愣了一瞬间后,突然开口道:“我陪你一起走。”
安锦云的话一说完,紫衣男子突然变了脸色,他并没有因为安锦云的话而开心,而是很生气的道:“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紫衣男子的语气很不好,这句话一出,安锦云的气势立刻弱了下来。
“是我的错。”
安锦云一想到还在坐月子的林颜娘,还有越长越可爱的两个儿子,他的心就软了下来。
知道是自己错了,安锦云就立刻承认,紫衣男子看着这世上,他唯一在乎的亲人,突然开口道:“明天,我就走。”
紫衣男子等不及了,因为他做的事情,可能只是一天,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何况他已经在安家待了这么多天了。
听到紫衣男子这句话,安锦云知道这是他最终的决定。
现在,安锦云只能期望,胡说他们能尽快回来,如果就他这哥哥一个人上路,他还真的不放心。
与此同时,村长家的李博源坐在屋里想着这几天安锦云怎么没有让自己去他家帮忙授课。
之前林颜娘还没有生产的时候,安锦云还经常让李博源帮忙授课,偶尔隔几天就会让他去一次。
学堂的孩童们也习惯了每隔几天他们的先生就会换成李博源的事情,可是这一次,都这么多天了,安锦云还是没有找李博源。
如今林颜娘在坐月子的事情碗口村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云羌和胡说又帮胡大夫去买药材了,那此时原本正是安锦云最忙的时候,可是他却没有来找他,这不正常。
李博源仔细想了想这几天他遇到村上的孩子们对安家的讲述,安先生不让他们进屋。
哪怕他们想偷偷去看看双生子,安先生也说要等他们长大一些。
越想,李博源越觉得不对劲,这安先生是在家里藏了什么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东西?
李博源的脑中刚有这个思绪飘出来,他就觉得这个可能性特别大。
手用力一握,低头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书,看到手中的书,李博源突然福至心灵。
一刻钟后,安家迎来了拿着书来找安锦云解惑的李博源。
自从去年安锦云来了以后,李博源就经常拿着书上安家请教学问,现在看到他拿着一本书出门往安家走,也没有人奇怪。
李博源走到安家家门口,伸手敲了敲门,静等有人来开门。
他们碗口村大部分人家白天的时候院门都不会关起来的,可是安家大多数的时候院门却是关起来的,在林颜娘怀孕后,安锦云的院门更是经常不开。
胡大夫听见有动静,从厨房里里走过来开了门,看见是李博源后,明显愣了一下。
“胡大夫,我来找安先生解惑。”
李博源将拿着书的手往上扬了扬,他并不知道胡大夫的身份,只当安先生花银子请了胡大夫留下来。
而他自己,心里也再嘀咕,这招应该可行的吧?
虽然李博源已经定下来和安锦云是连襟,可是在问学问的时候,他还是会称呼安锦云为‘安先生’。
胡大夫看着李博源那么认真的脸,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
虽然知道眼前的李博源的秀才身份有些水分,可是他毕竟是在主子面前挂过名号的人。
更何况,他和安世子还有亲戚关系。
胡大夫还在犹豫,屋子里听到李博源说话声音的安锦云,已经走了出来。
“博源?”
安锦云原本还以为来人是谁,一看到是李博源立刻唤了他一声,而此时因着安锦云说话,李博源正好趁着这时走了进来。
看着他进了院子,安锦云没说什么,胡大夫只能关好院门。
“安先生,学生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您能帮学生结果解惑吗?”
听着李博源敬语都出来了,安锦云突然对他所谓的问题很感兴趣。
李博源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拿着书本来请教他,这件事情,他是清楚的。
只是有几次的问题的确是安锦云一时无法回答上来的。
等着看到安锦云点头后,李博源这才将手中的书打开,翻到他准备好的那一页,然后递到安锦云的面前。
安锦云原本真的以为李博源是来问学问的,毕竟这不是第一次。
可是看到李博源书里夹着的纸条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进来说话。”
安锦云想的很简单,如果李博源是自己发现的,那么就让他不要说出去,他相信让李博源不说出去的办法总会有的。
万一李博源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件事情的,那他就要好好来处理这件事情了。
李博源一看安锦云的神情,就知道被他猜对了,别人或许在安锦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和安锦云接触这么多次的他,却是能看出一点的。
等李博源一进屋,习惯性的就往西屋走,他之前每次来,都是和安锦云在西屋探讨学问,这一次,他依旧往西屋走。
只是前一只脚刚踏入西屋,他就愣在了原地。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刚才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就觉得全身冰冷,咽喉有一种被人掐住的感觉。
紫衣男子知道屋子里来人了,但是他只是撇了一眼李博源,视线并未停留。
如果不是他知道有李博源这么个人,他压根就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是只是被紫衣男子看了这么一眼,李博源就感受到了紫衣男子的气势。
他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个很有气势的男人,可是他现在,却一时想不起来他在何地见过他。
李博源原本想的很好,如果安锦云家真的有什么要帮忙的,他一定会帮忙。
可是如果安锦云是藏了什么姑娘在家,那他一定第一时间告诉茹娘。
安锦云跟在李博源身后进屋,看到他愣住了,便不由得在他后背推了他一下,“博源?”
李博源被安锦云唤了一声终于有了反应,他僵硬的转动身体,看向安锦云,“安先生,这人,我似乎见过。”
听到李博源的话,安锦云倒是一笑,“是吗?”
刚才他看到李博源的书里的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家藏着人’,只是这么八个字,就让李博源进了屋子。
只是没有想到,一进屋子的李博源会突然这么多。
听到李博源的话,紫衣男子也抬头多看了一眼。
因为紫衣男子再次抬头,李博源终于再次看了紫衣男子的脸一眼。
等紫衣男子收回视线后,李博源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紫衣男子的了。
“之前,县令家,我见过。”李博源看着安锦云说完这句话,又立刻补了这么这句话,“安先生,这人,是不是就是我的贵人?”
李博源是不会忘记县令在和他说他是秀才的时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再想想当时远远的看着县令恭敬的送眼前这人离开的李博源,更加确定了此人的身份不一般?
更何况,当时县令也是暗示过他的,这人的身份不一般,认识他身边的认。
安锦云没有想到李博源会这么开口,贵人?
等不到安锦云回答,李博源便大步的走到紫衣男子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朝着紫衣男子行了个学生礼。
等李博源行完学生礼,他立刻拿着书准备走人。
可是就在此时,李博源被紫衣男子突然唤住了。
紫衣男子唤住李博源,自然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紫衣男子的态度自然,就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可是被紫衣男子唤住的李博源却有些僵硬的转了身。
“您,有事?”
李博源弱弱的开口问了一句,问完后就紧张看向紫衣男子,等到紫衣男子轻轻点头后,李博源这才乖乖站好。
紫衣男子看了李博源一眼,又看了安锦云一眼,最后才冲着李博源招招手。
李博源走到紫衣男子身边,不自觉的弯下腰,“请说。”
看着李博源对紫衣男子那恭敬的样子,安锦云倒是意外,要知道自从李博源和茹娘定下来后,李博源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恭敬了。
“去趟县城。”
紫衣男子对着李博源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向李博源,等李博源点头后,就示意安锦云上前,李博源出去。
等李博源站在院子里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他为何要那么怕屋子里的男人?
“你要让李博源给你送什么消息去县里?”
安锦云对紫衣男子的这个做法有些不认同,要是只是去县里转一圈,那么他也能去,何必要李博源去?
紫衣男子并未解释,而是让安锦云将纸笔拿过来,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后,让他交给李博源。
“送到回春堂,给掌柜。”
紫衣男子不想让安锦云和胡大夫去,那是因为安锦云和胡大夫回春堂的人都知道他,李博源他们却不认识。
这一次他被人追杀,肯定是自己身边人出了内鬼,不然那些人也不会那么清楚的知道他的行程。
在不知道是谁叛变前,现在,他能信任的,除了安锦云和自幼跟着他的两名护卫还有胡家父子,只有回春堂的掌柜了。
安锦云并不知道紫衣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却能猜到这件事情一定很严重,不然也不会让他这个哥哥这么为难。
“我知道了。”
安锦云最后还是无奈的决定帮紫衣男子做成这件事情。
将紫衣男子送来的纸条折好,安锦云这才走出屋子,走向等在院子里的李博源。
安锦云走到李博源身边,在李博源不解的眼神下,摊开手心。
“博源,劳烦你将这个送到县里回春堂,偷偷交给他们掌柜的。”
安锦云将纸条塞给李博源,加重‘偷偷’的二字,等拿着这轻薄的纸片,李博源却觉得它十分有重量。
“好,放心交给我。”
李博源原本就是秀才,他这段时间也经常去县里见原本学堂里的同窗,这一次再去一次,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至于回春堂,李博源想,他总能找到借口见到他们掌柜的。
李博源去了县里,紫衣男子又安心等在了安家,等李博源再次回来时,他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当初跟着紫衣男子一起来的两名护卫这一次跟着李博源一起回来,他们还带来了紫衣男子想要的消息和一套换洗衣物。
内鬼已经找到,京城的局势也稳住了,现在就等紫衣男子回去,做最后的决断。
住在安家这些日子,紫衣男子穿的都是安锦云的衣服。
等紫衣男子换回自己的衣服,安锦云也知道他这次是真的非走不可了。
“等我。”
紫衣男子临走时,只对安锦云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如同他来时一样,在一天夜里,悄悄离开了碗口村。
紫衣男子离开后的第二天白天上午,胡说和云羌赶着一辆新牛车,牛车上是满满的药材,就这么回了村子。
“呦,云羌啊,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碗口村的人自然还是和云羌熟悉一些,所以这问话也就是问向了云羌。
云羌这几天赶路已经很累了,可是想到此次出去长了这么多见识,就不由得激动起来。
“这一车药材是我表哥和胡大夫共同买了送给村里的,胡大夫说他老了,想多在咱们村子住几年,这不就说在小栓家摆个药柜,正好传授小栓医术,以后小栓给村里人看病方便。”
“对呀,这一车药材还是我和云羌特地去外地买的?”
这个理由是云羌和胡说离开时,安锦云就和胡大夫商量好的,胡说跟着云羌的解释,正好解释了他们为什么离开那么久的事情。
胡大夫原本是打算带着张小栓去县城的,可是紫衣男子却让他留下来。
村里人一听到云羌和胡说的话,他们的关注点,立刻从云羌和胡说外出那么久变成了这一车药材都是为他们准备的。
没有人喜欢生病,可是一大家的人,一年到头,总是会有些头疼脑热的。
之前村上没大夫,他们看个病还要走很远,大部分村里人就不高兴走,这病要不是自己好了,就是这么硬抗着。
还有很多人,都是因为看大夫不及时,就这么去了,这次他们村里有了胡大夫,他们自然也就安心了不少。
云羌和胡说的话,也让大家忽视了装着药材的牛车。
这辆牛车是紫衣男子临走时让回春堂掌柜买的,原本他想送辆马车,最后还是回春堂掌柜的提醒,碗口村不是京城,紫衣男子才让他换成了牛车。
云羌和胡说还没有到家,村里就有人来安家送了消息。
听到云羌和胡说回来了,安锦云和胡大夫都不由得快步走出来。
安锦云和胡大夫刚走到院门口,云羌和胡说也正好到了门口。
“我们回来了。”
云羌和胡说异口同声的开口,他们明显瘦了一圈,可是瞧着他们精神却不错。
安锦云听到云羌和胡说的话,点点头道:“回来就好,先进家。”
安锦云一说完就自动让开好让云羌和胡说进来。
胡大夫看到儿子,也是激动的一直想要上前看看胡说可有受伤。
“这牛车?”
云羌和胡说赶着牛车进院子,安锦云这时也发现这牛车居然是辆新的。
“这是主子送给安世子的。”
胡说说着话,还从怀里拿出这牛在县衙的备案文书,文书上写着这牛的主人,安锦云的名字。
听到胡说说这牛车是紫衣男子送给自己的,安锦云倒是无奈一笑。
“你们辛苦了,好好在家歇息几天。”
再过几天就是林颜娘出月子的日子,这几天天气已经凉快很多,过几天他们肯定要去买菜,家里这次的酒席,可是要办不少桌的。
云羌和胡说不住的点头,云羌很想和安锦云分享这几天在外面见到的事情,可是的确是太累了,他只能和胡说洗澡睡觉。
云羌和胡说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时分了,他们走到前院,去发现人都在堂屋里,学堂的孩童们更是都围在一起。
等俩人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安锦云和胡大夫把两个孩子抱在堂屋里让学堂的孩子们看一眼。
“好了,好了,你们都看了好几眼了,我两个大外甥要进屋了!”
自从林颜娘生了孩子,林小弟张口闭口就是我大外甥如何如何。
和林小弟一起在学堂上学的孩子,很多都只有弟弟妹妹,一群人里,只有王家小八有个侄女。
可是林颜娘生的是双生子,这群孩子们特别好奇林小弟口中的两个大外甥长什么样。
今天安锦云终于抱着孩子们出来给他们看,可是看了一会后他们就要伸手去摸孩子,结果林小弟就不开心了。
一群孩童听到林小弟的话,再看看两个孩子的确一直打哈欠,他们只能悻悻的缩回手。
等安锦云把两个孩子分别送回屋,学堂的孩子们还围在堂屋里。
看到安锦云出现,孩童们立刻整齐站好。
“再过几天就是九月初九重阳佳节,重阳佳节也被称为老人节,你们刚才看到了先生家的两个孩子,你们幼时也是这般大小,爹娘将他们辛苦养大,你们要记得感恩。”
“是,学生受教。”
安锦云的话一说完,一群小萝卜头就齐声回答了他的话。
看到这群孩子们越来越懂事,安锦云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么一群孩子,可能只有一两个是读书那块料,可以像李博源那样考取功名。
可是读书,不是只为了考取功名,更重要的,是要传授他们做人的道理。
百善孝为先
勿以善小而不为
……
孩子们会越来越大,这些孩子,不可能一直待在学堂里,他们很多人最多再待一年就要离开学堂,可是安锦云却希望他教授给他们的道理,他们能一辈子记住。
林颜娘在东屋里听着堂屋里的说话声,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正在用力吸允着奶水的安旻,他们的孩子,也终究一天会长大的。
出月子的前一天,林母再次来到安家,再三交代了林颜娘不要着急,等看过了林颜娘和两个外孙,林母这才走出屋子去找安锦云。
“女婿,这次你爹说最少能有十桌,村里人就要有八九桌,还有要多备些,就怕有人家多来人。”
吃了中饭,安锦云就准备让云羌和胡说一起去镇上买肉和酒。
明天要办酒席用到的蔬菜,家里都有,就是家里不够,林家的菜地里也有。
最主要的,还是肉和酒。
“那就按照十二桌的肉和酒置办,堂婶帮忙请的厨子给了菜单,待会我就算一下。”
这是安锦云第一次自己操办喜事,成亲的时候,他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吴氏帮忙操办的,可是如今他已经是一家之主了,自然不好去麻烦吴氏。
更何况,吴氏最近也很忙,为了娶回茹娘这个满意的媳妇,吴氏特地将李博源住的两间屋特地休整了一番。
而这次林母特地让林大弟跟在安锦云身后打下手,他也是要成家的人了,这些事情,都要好好学一学。
炎热的午后,整个碗口村里大多数人家,此时的院门大多是关着的。
三伏天,村民们有什么事情也是早晚做,这大中午的,大家多数都是在家里睡觉,村里的几条路上,几乎看不到人。
家家户户关着门睡午觉,可是却有一家的院门此时被人偷偷打开。
这院门被人从里打开,却看见没有人走出来,视线往下,原来开门的竟是个扎着冲天辫,穿着红肚兜的小娃娃。
门开了后,小娃娃伸出个头四处看看,看完后,却突然退了回去,接着,门里又探出一个小脑袋,这个小脑袋上也扎着冲天辫,他比先出来的孩子矮一些,样貌也有着七成相似。
看到外面果然没有人,两个孩子欢喜的刚准备欢喜的踏出家门,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声音。
“你们这是又准备去哪?”
听见身后的声音,原本以为马上就可以自由的两个孩子翘起的嘴角立刻垂了下来。
他们心里虽然不情愿,可是两个孩子还是乖乖的转身,他们看向站在堂屋门前的男人,异口同声道:“爹。”
安锦云看着两个臭小子又要偷偷溜出家门,板着脸,想着怎么偷偷教训他们一顿。
安昊和安旻一看自家爹爹的表情,就知道他要揍人,兄弟俩刚准备想办法,一个人拖住爹,一个人进屋去找娘求救,他们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半大少年。
“姐夫,又趁我姐睡觉的时候训我大外甥呢?”
林小弟及时出现,往安昊和安旻身后一站,这几年因为练武个子长得很快的林小弟已经长到了安锦云的肩膀处,就快要有林颜娘高了。
安昊和安旻听到小舅舅的声音后心里就在偷着乐,今天又逃了一顿打。
林颜娘在两个儿子偷偷爬下床往屋外走的时候就醒了,这几天她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所以都睡的不踏实。
发现两个儿子趁着他们午睡又偷跑出去,林颜娘就推了一下也在装睡的安锦云。
成亲快四年,夫妻二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所以林颜娘一推安锦云,安锦云就知道他这两个儿子又偷跑出去了。
等安锦云走到堂屋门口,正好看见安昊和安旻准备外出的样子。
听到林小弟的声音,林颜娘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等她走到安锦云的身边,安昊和安旻立刻准备求救。
可是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林颜娘道:“天这么热,你们这又是要去哪里?又是要给我摘花?”
之前安昊和安旻大中午的偷跑出去玩,回来的时候被安锦云狠狠教训了一顿,问他们为什么要出去,这兄弟俩竟然说要去给林颜娘摘花。
这一次,林颜娘直接戳破了他们上次的谎话,倒是让安昊和安旻一愣。
安昊和安旻原本还想着求娘救救他们,可是林颜娘走出来的一句话,立刻让他们失去信心。
林颜娘对着两个儿子说完,又看向林小弟。
“你这大中午的不在家休息,来干嘛?”林颜娘最近心情不好,就是安锦云都避着她,说完这句话后,她立刻又开口道:“我看这外甥像舅舅,这两个臭小子就是像了你,老是偷偷溜出门。”
林颜娘越想这个越有可能,自家这小弟弟,从小也是不安稳的性子,小时候就经常大中午的偷偷跑出去玩的事情。
林小弟原本想解救两个外甥,却没有想到会被姐姐骂一顿,更是当着姐夫和两个大外甥的面。
可是他却不敢反驳,他姐最近脾气不好,他不敢惹她。
再说,他要是惹他姐不高兴,他姐夫就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不高兴。
林小弟垂着脑袋,站在安昊和安旻的身后,等林颜娘说完后进屋,他们才敢抬起头。
“都给我进屋!”
安锦云说完这句话就带头走进了西屋,院门口的三个人对视一眼,林小弟这才无奈的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西屋走去。
走到西屋里,安昊和安旻还没有开始认错,突然听到安锦云小声问林小弟,“小弟,你可发现你姐最近有些不对劲?”
安锦云的转变太突然,刚才还是板着脸要训他们的表情,结果等他们一进屋,却换成了这么一副神情。
说到这个事情,林小弟也是奇怪的。
“姐夫,你也发现了是不是?”
林小弟原本以为自家姐夫没有发现,他还说他姐夫没有他厉害,竟然发现不了他姐的不对劲,结果他姐夫竟然也发现了。
他知道他姐这大中午的要睡觉,今天他就是打算来问问他姐夫的,却没有想到一到路口就看见姐夫家露出两个小脑袋。
一看林小弟的表情,安锦云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发现了,这不是胡大夫和胡说回家乡祭祖了吗,就是小栓也跟着一起去了,我又怕说带你姐去看别的大夫,她会胡思乱想。”
安锦云前些天就发现林颜娘的情况不对劲了,刚开始几天,他还以为是天气热的,可是观察了几天,他又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要是只是天气热,可是去年天气也热,她就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等安锦云一说完,林小弟立刻接话道:“姐夫,前些天我姐回家,我娘瞧着她瘦了,又吃不下饭,还问她是不是又有了。”
一说到这个,安昊和安旻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们真的,真的好想要一个软软的妹妹,就像茹姨家的茜茜一样软。
安锦云听到小舅子的话,再看着两个儿子期待的目光,淡定的摇摇头,“你姐没有身子,就是情绪不对。”
安锦云的话一出,安昊和安旻就失望的对视一眼,他们为什么没有妹妹?
“那我姐是怎么了?”
按理说,这几年,安锦云的学堂依旧开着,每年虽然收入不多,可是至少也是一点收入。
学堂当初的第一批孩子已经不读书了,现在学堂里的是新长成的一批五六岁的孩子,还有郑村的几个孩子。
家里的地每年也都有收成,粮食也都会卖了一部分,这也是有银子入账
的。
菜地有菜,后院有鸡,猪圈里还养着一头小花猪,家里吃喝不愁,安锦云对林颜娘又一心一意,还有了两个儿子,林颜娘这是怎么了?
安锦云想不明白,林小弟也不明白,安昊和安旻更不明白。
重新回到屋子里的林颜娘突然觉得很困,天气热,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林颜娘也就脱了外衣又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这一次,刚躺下的林颜娘,立刻就睡着了。
睡梦中,林颜娘突然闻见了一阵桂花香,林颜娘睁开眼,去发现四周竟是一片浓雾。
“有人吗?”
林颜娘唤了一声。
林颜娘的声音落下,四周并未传来声音?
林颜娘疑惑的看着四周,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清。
“这是哪里?”
林颜娘站在原地,将四周都看了一圈,慢慢的,浓雾开始散去。
随着浓雾渐渐散去,眼前的视线变的清晰起来。
“这是……”
眼前出现安家的小院,院子里依旧是有着一颗桂花树,只是这个院子明显比自己的家要脏乱一些。
看着这个像她家又不像的院子,林颜娘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身后的院门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林颜娘转身望去。
院门被人推开,从门外走进两个人,俩人都是全身有伤,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赫然就是安锦云。
“安锦云,安锦云!”
林颜娘唤着安锦云的名字,西屋里正和林小弟说着话的安锦云立刻大步往东屋走来。
安昊和安旻也跟在安锦云身后往东屋跑,林小弟就怕他们摔着,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
他们走到东屋,就看见躺在床上的林颜娘额头冒着虚汗,嘴唇发白,正在挣扎着什么。
“安锦云,我要,走。”
“颜娘,我在,你要去哪里?”
安锦云一听林颜娘断断续续的话,以为林颜娘是要离开他,吓的立刻搂住林颜娘。
“姐!你醒醒!”
第一次看到这样一幕的林小弟也吓住了,他跟着安锦云唤着林颜娘,而安昊和安旻,一个吓的只会叫娘,另一个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娘!娘!”
“哇哇……”
耳边传来一团吵闹的声音,陷在梦境中的林颜娘突然睁开眼,眼睛空洞的望着房顶。
“颜娘,你是不是梦魇了?不怕,不怕。”
安锦云将林颜娘紧紧搂在怀里,林小弟手忙脚乱的抱起哭闹的安旻,可是安旻却要往林颜娘怀里去。
“弟弟,乖,来哥哥,哥哥身边。”
安昊此时很有哥哥的样子,不再像刚才调皮的模样,看到安旻哭了,立刻安慰他。
安旻从林小弟怀里挣脱,走到安昊身边,牢牢的抱住安昊。
安昊搂着安旻,学着林颜娘以前哄他们的样子,轻轻拍着安旻的后背。
林颜娘此时满脑子都是刚才梦里的场景,她终于想起来了。
前世,再过一些日子,安锦云就会满身是血的回来,说要带着她离开。
前世,就是那天,她亲手推开了安锦云,重此不再相见。
前世,她已经快要忘记的那天,就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