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宫殿内,苏玄发现了一具诡异的棺椁。
这具棺椁被众多棺材拱卫,棺椁前方又跪着两个栩栩如生的陶俑,苏玄立刻将叶文纯和粉荷喊了过来。
叶文纯在见到这口青铜棺椁的第一眼,神色便是一喜:“少主在这里面。”
粉荷脑袋一懵:一定是风太大我才听差了。
宗主很明确的告诉她,说是这两位贵客前来南州找人,要她带路。
结果一路来到南州后,他们一头扎进了人家的地下墓穴里,这让粉荷心中惶惶,猜测着这两人是不是拿找人当借口,目的是在人家墓室里寻找陪葬品。
但这会儿这位前辈话一出口,粉荷猛然意识到,人家根本不是骗人的,而是真的来找人,不过找的那人是个死人罢了。
叶文纯看完青铜棺后,目光落在了那两个陶俑身上,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叶相?”苏玄奇怪的叫道。
叶文纯疑惑道:“我总觉得这两个陶俑有些不对,让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苏玄上前两步,细细打量了下陶俑,也皱眉道:“我怎么感觉到,这陶俑里面困着灵魂呢?”
叶文纯想了想,忽地拂掌挥去,陶俑应声碎裂。
叶文纯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一把拉住粉荷快速后退:“苏大人,快退。”
苏玄的反应也很及时,他在退后的同时,庞大的灵力透体而出,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轰!”一声大响,整个地下宫殿都晃动了起来。
‘卡擦擦’几声脆响,叶文纯三人身上的能量碎裂开了。
三人脸色惨白的厉害,待那股能量波动消失后,叶文纯看着没有半点改变的墓室,深深喟叹道:“算计如此之深,差点让我们也栽了。”
苏玄细细查探了下周围,说:“那两个陶俑是修士所化,刚才那股爆炸是以他们的灵魂献祭,引动了潜藏在墓室内的能量。”
叶文纯赞同的点头:“不过这股力量显然很熟悉这里,并且很看重这里,不然也不会在爆发之时刻意保护了墓室的一切。”
苏玄的目光落在了青铜棺上,说:“这上面有很多禁制。”
他判断了下,说:“而且下禁制的人修为很强。”
叶文纯仔细感受了下:“确实如此,但这只是防御禁制,不难。”
苏玄慎重道:“小心,刚才那股爆炸再来一次,我们很可能逃不掉。”
叶文纯点点头,时刻保持着警惕。
他围着青铜古棺转悠了一圈后,最后才站定在棺椁前方。
双手飞快的结印,一道又一道的反向禁制被打了上去,那印诀的手印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粉荷不过是看了一会儿便头晕目眩。
‘咔擦’一声轻响,苏玄和粉荷都小心翼翼朝着青铜古棺看去。
“禁制已经解了。”叶文纯愉悦的说。
三人沉默了片刻,苏玄将手中的大刀收了起来,靠近古棺,一双手按在了棺盖上,轻轻一推,一条缝隙便出现了。
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棺盖一路往上,里面的身影也渐渐映入眼中。
那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裙,裙摆上用金色丝线绣满了他们在外面见到的杉树花,外头罩着一件银纱外袍,莫名给人一种贵气。
再往上,一条黄色的玉带不松不紧的束着纤细的腰身,那双白皙的手微微交叠,虚放在小腹上。
棺盖完全打开后,主人的脸完全暴露在视线中。
那张脸不是最美的,但即便是沉睡着,依旧给人一股温暖的气息。
乌黑的长发没有任何束缚的铺在身后,白的衣服苍白,黑的发丝深沉,微翘的嘴角像是主人在做一个美梦,好似这躺在棺椁中的人只是找了个地方睡觉。
“是皇太女。”叶文纯惊喜的叫出了声,绝对没错,这跟陛下给他的影像一模一样。
他激动的连在外人面前掩饰叫的少主都忘记了。
苏玄看着安静躺着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就是皇太女吗?”
从面相去看,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小娃娃。
“是她!”粉荷惊叫道,“没想到魔门的人竟然将她的尸体放在这里。”
“尸体?你以为她死了?”叶文纯气息冷了下来。
这是他们的皇太女,不容任何人侮辱。
粉荷诧异的看向他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已经死了,难不成她还活着?”
像是想到了什么,粉荷惊讶道:“难道她就是你们要找的少主?”
叶文纯刚想说什么,脸色微变道:“快走,这里的阵法快要启动了。”
刚才那股爆炸的余波还是惊动了已经被暂停的阵法。
苏玄一手将棺盖推回去盖上,手一抬便将棺材扛了起来,身形快速朝着外面飞去。
叶文纯为了照顾粉荷,跟在了后面。
三人还没有出去,便与左护法和姒臻迎面撞上了。
姒臻一见那青铜古棺,瞳孔一缩,直接朝着苏玄便出手了。
若他没有料错,容娴的本体应该就在里面。
究竟是什么人,目的竟然是他女儿。
紧随其后的左护法却突然反水,直接将姒臻的攻击拦住了。
苏玄没有理会二人之间突然内讧,他扛着青铜棺飞速的朝外面飞去。
叶文纯和粉荷连忙跟上,越过了二人直直地想出口而去。
“无相,你干什么!”眼看人都跑了,姒臻气急败坏的喊道。
左护法冷冷道:“不许在这里打。”
这里是容氏一族人的安眠之所,不容有任何破坏。
以姒臻和刚才那二人的实力,一旦在这里面打起来,这地下宫殿肯定不保,他不能让靖儿最后的容身之处都没了。
姒臻气得差点吐血,指着左护法半天说不出话来:“到底是容娴重要还是这个破地方重要。”
“这里重要。”左护法斩钉截铁道。
尊主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出事,但这里若是被毁了,他会发疯的。
姒臻气得唇角抖了抖,猛一甩袖,朝着外面追去。
这时,天际一道金光划过落入了青铜棺内,苏玄扛着的青铜棺,细微的心跳声又响起起来。
这回心跳并没有只跳一下便停止,而是从微弱到强盛,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强劲。
‘咚哒’、‘咚哒’、‘咚哒’。
“叶相,有些不对。”飞出地下宫殿后,苏玄的脚步猛地停住。
苏玄那将青铜棺放在地上,神色凝重的说:“你快听。”
叶文纯侧耳去听,只听曾经只跳动了两下的微弱心跳此时一声接着一声,声音也变得强劲了起来。
“苏大人,打开它。”叶文纯激动道。
心跳恢复,这是皇太女要醒来了。
苏玄点头,一掌挥去,棺盖解开。
安静沉睡的女子睫毛微微颤了颤,一直交叠置于小腹的手指也动了动,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几人的心跳。
苏玄他们都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看着。
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一瞬间,众人只觉得看到了澄澈的天空,温暖的阳光轻轻洒在她的眼眸里,那双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像在闪闪发光。
她躺在棺材中没动,似乎有些不解自己此时的处境。
然而那眸色流转间,所有的茫然尽数消弭。
她微微阖目,人已经化为点点金光消失在青铜棺内。
不等叶文纯和苏玄有所反应,铺天盖地的威压仿佛天塌地陷般朝着他们二人压来。
巨大的手掌在半空中形成,好似星河倒挂,地狱之火倒流。
‘轰’一声巨响,那掌印结结实实的盖在了叶文纯和苏玄身上。
二人‘噗’的一声吐了口血倒飞了出去,一路砸断了无数树木才停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掌风将灵气余波扫干净,叶文纯和苏玄下意识抬头看去,便见他们表面温柔无害的皇太女,漫不经心的朝着他们走来。
每一步都好似漫步在云端,优雅而从容,无形的压力随之而来。
容娴垂眸看向他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碰我的棺材。”
叶文纯被噎了一下,一口血咳了出来。
苏玄白着脸道:“这是误会。”
容娴面目表情的看向他,慢吞吞道:“既然是误会,那么告诉我,谁指使你们来到这里还偷到我的棺材的?”
苏玄被她身上突然透出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来,他敢用陛下的剑发誓,一旦他给出了答案,皇太女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苏玄也完全没想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叶文纯也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受过伤了,但今日却被皇太女打伤了。
这个气势凌人、强大不可捉摸的人居然是他们的皇太女!
叶文纯不知该高兴他们容国有了这样强势的继承人还是该担忧自己此时的状况。
显然容娴此时没有耐心等候他们,容氏族地被人闯入,她的棺材和她的身体都差点被人偷盗走,不可原谅。
容娴眸色一冷:“既然不愿意说,我便亲自看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已经来到了叶文纯的身前,原地还残留着她的残影。
容娴的食指中指并拢,朝着叶文纯眉心点去,看样子是准备搜魂了。
叶文纯一个激灵,吼道:“皇太女。”
容娴的所有动作停住,周身的危险气势也停滞了下来。
这个称呼让容娴眼眸一闪,当初在意识中见到的剑帝告诉她,会派人下界来迎她回去,她以为还要许久才能等到人来,没想到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人便来了。
不不不,现在的重点是她出手将剑帝派来的人打伤了,还差点将人搜魂顺带杀掉了。
该怎么办?
噫,跟她没关系,是这俩人自己没有说清楚的。
容娴理直气壮的推卸了责任,完全不去想是她不给人家说话的机会,以至于刚见面便大打出手,错过了知道真相的最佳机会,才造成了如今严重的后果。
容娴眨眨眼,一脸茫然的问:“你刚说什么?”
尽管没了逼人气势的皇太女看上去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但叶文纯也不敢有半点小看她的意思。
叶文纯此时也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说道:“是皇上派我等前来迎接皇太女入朝的。”
嗯,一句话将前因后果全都说清楚了。
容娴沉默了许久后,手臂一拐弯儿,将叶文纯扶起来,属于容大夫那温柔无害的笑容重新挂在了脸上。
她一脸纯良道:“原来是陛下的人,真是劳烦你们跑这么远的路来回折腾了。”
她装模作样的扯着袖子挡住脸,假装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真是太辛苦你们了。”
叶文纯和苏玄表情一木,殿下你再怎么装模作样我们也不会忘记你刚才凶残的模样的。
容娴见没人给她捧场,她的表演欲也得不到发挥,顿时就没了兴致。
她走到苏玄身边,屈尊降贵的将人扶起来,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说:“这是误会。”
苏玄:呵呵。
看到剑帝的这两名属下脸色都难看的厉害,容娴沉吟起来,眉角眼梢皆是浑然天成的忧郁:“二位的伤似乎有些重。”
这模样看上去好似叶文纯二人的伤不是她造成的一样。
叶文纯和苏玄:这怪谁啊。
但二人是绝对不敢将这话说出口的,隐隐的他们还庆幸皇太女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相信他们的身份,不然窝囊的葬身在小千界那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叶文纯捂着胸口白着脸道:“臣并无大碍,劳烦殿下操心了。”
苏玄也附和道:“殿下不必费心,这伤养养也就好了。”
本来他们决定找到皇太女后便立刻启程回中千界,结果现在还得在小千界养伤,连带的对见到太女殿下的激动之情都莫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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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远处的粉荷才追了上了,刚才容娴的动作太快,让她什么都来不及看清楚便被那股强大的威压给震晕了过去,醒过来后连忙找了过来。
看到容娴,粉荷惊讶的叫道:“容娴。”
这人竟然真的没死,难不成她真的是这二位前辈的少主不成?!
容娴弯弯眸子,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和煦:“粉荷师姐。”
她的目光澄澈如天空,不含半点阴霾:“是我,许久不就了,师姐别来无恙。”
容娴轻轻动了动手,状似娇弱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有点小烦恼的说:“躺的久了身体有些僵硬,让粉荷师姐见笑了。”
苏玄二人脸皮子抽搐了下,只要一想到殿下刚才一巴掌就将他们拍成重伤,再看看殿下如今娇气脆弱的模样,他们便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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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荷听到容娴娇里娇气的声音,失笑着走了过来,用灵力缓解容娴身体的僵硬,耐心的询问道:“这样有好点吗?”
容娴晃了晃胳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宽大的长袖似乎不经意的拂袖扫了下身旁的二人。
她看都没看他们二人,朝着粉荷一脸诚恳道:“好多了,多谢粉荷师姐。”
叶文纯和苏玄二人空白着表情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们的皇太女忽悠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总觉得他们的殿下未来会更加#表里不一#呢。
见容娴没有了大碍,粉荷这才看向苏玄二人问道:“二位前辈,刚才发生了何事?”
那股莫名而来的强大的威压是怎么回事,是敌是友?
不等他们二人说话,容娴撑了撑脑袋,半垂下眼帘说道:“嗯?刚才有事情发生了?”
叶文纯和苏玄立刻侧头看向容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们一点都没想到皇太女居然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粉荷也没有瞒着容娴,她实话实说道:“刚刚我不小心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真晕了,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毕竟那股力量太可怕了,我们不一定能敌得过。”
苏玄和叶文纯嘴角一抽,姑娘你眼瞎吗?什么叫‘还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难道你没有看见我们苍白的脸色和衣服上吐出的血吗?!!
然后,他们低头朝着衣服上看去,瞬间惊呆了。
他们的衣服干干净净,没有吐出的血,没有滚在地上的土,也没有被灵力割裂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好似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他们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身后除了东倒西歪的树外,并未有半点灵力余波残留。
二人:!!
是皇太女干的!
刚才粉荷为她捏完手臂后,她晃动胳膊间不经意触碰到了他们,也是在那一瞬间她便毁灭了一切痕迹。
再想想粉荷刚刚走过来时,一眼注意到的便皇太女,其他的东西都没有看在眼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一定是皇太女做的手脚!
二人一哽,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皇太女处理这种事情的手段是不是有点儿太熟练了?
容娴一点儿都不介意这二人知道她干了什么,谁让她有恃无恐呢。
嘛,她可是上头上人的人呢。
“二位前辈怎么一言不发?”粉荷奇怪的问。
这二位前辈明显跟之前的活跃不同,此时一言不发的模样还挺惹人注目的。
容娴侧过脸稍稍露出个微笑来,在灿烂的阳光映照下显得异常温柔可亲。
不知怎么的,苏玄和叶文纯却仿佛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钩出身体,一时间噤若寒蝉,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然后,他们便听容娴在他们两个当事人面前不慌不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们二人是找到我后,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粉荷了然的点点头,这两位前辈下界来主要是为了寻找容娴这位少主,他们当时那种迫切的心情她能轻易感受到,如今得偿所愿,一时激动失态也是可以理解的。
回头粉荷便朝着叶文纯和苏玄二人一礼,恭喜他们二人得偿所愿后,又隐晦的告诫他们心神波动太大影响修行。
二人顿时就默然了。
叶文纯扯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声调没有任何情绪道:“多谢粉荷姑娘关心。”
容娴眉眼弯弯,假惺惺的感慨道:“粉荷师姐与我相识已久,大家都不是外人,二位不必如此客气的。”
叶丞相和苏指挥使目瞪口呆,他们这算是放心了,皇太女这胡说八道、颠倒是非的能力张口就来,他们一点儿都不怕皇太女玩儿不过朝中的那些政客了。
看着二人那七情上脸的模样,容娴心里失笑。
他们闯进地下宫殿将她带出来,让她差点将当成了敌人处置了,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忽然,容娴目光一凝,看向叶文纯身后。
与此同时,叶文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为皱。
一道厉风猛地从他身后袭来,叶文纯拂掌一挥,轻描淡写间挡去了袭来的攻击。
他回头一看,仔细将姒臻看了一遍,讶然道:“中千界的气息,你是谁?”
姒臻阴沉的脸说:“我也想知道你又是谁。”
他想上前两步看看容娴,却被叶文纯和苏玄死死拦住。
姒臻周身的气息阴森到极点,他能感应到容娴的气息平稳,看来之前的伤势已经痊愈。
但让他觉得不妙的是,容娴身上属于他的血脉气息竟然被一股锐利纯粹的气息完全压制,这是另一股血脉气息!
而这股血脉气息根本不是他妻子的!
姒臻忽然想到十六年前郁氏灭族的原因剑帝精血。
三年前见到容娴时,外界都在传剑帝精血在她身上,当时他没有发现不对劲,想来是因为没有完全融合。
而三年后的今日,这剑帝精血完全觉醒了。
姒臻想通了因由,心跳才平复了下来。
他也不在意叶文纯不回答,反而朝着容娴喊道:“娴儿。”
容娴沉默了片刻,清风拂过她的发,柔柔的发丝扫过了那微扬的嘴角,几人只觉得一股春风吹进肺腑,暖人心神。
然后听见她温温柔柔的唤道:“是我,臻叔,许久不见了。”
姒臻:阔别三年又一次听到的称呼啊。
所以他女儿是身体决定性格吗?!
容娴眼里闪烁着点点笑意,朝着刚刚飞来的左护法道:“无我大师。”
叶文纯和苏玄此时也没有在挡路了,他们意识到皇太女与这群人都是熟人。
若再拦着,这不是上赶着得罪人吗?
姒臻试探的走上前两步,不满意的嚷嚷道:“娴儿要叫爹爹,怎么能叫臻叔呢。”
容娴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无奈的揉揉眉心道:“臻叔别任性。”
姒臻脸色一喜,容娴没有赶他走也没有无视他,这就是进步啊。
他现在也发现了,脱离了龙威影响而回到本体的闺女实在是太温柔太好说话了,这真的就是‘容大夫’啊啊啊。
看来以前被容娴怼还真不能怪容娴,是那条金龙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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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娴没有理会姒臻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走到叶文纯二人身边,嘴角一弯,那态度跟从未见过他们一样道:“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她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却好似从远古隐世世家走出来的仕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充满了古意,像是一幅让人珍藏的精美画卷,美的让人心悸。
无关容貌,而是气度。
这让身边的几人都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唯恐惊扰了这份特殊。
然并卵,叶文纯和苏玄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她此刻的装模作样便忘记了之前容娴干出的操蛋事儿。
叶文纯木着一张脸,语气没有起伏道:“在下叶文纯。”
苏玄朝着容娴微微颔首,用一种冷的掉渣的声线介绍道:“苏玄。”
他们二人一人是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一人是帝王手里的刀,帝王所指便是刀锋所向。
然而他们现在对容娴是多余一个字儿都不想说了,总觉得说的多了一不小心就想要#犯上作乱#。
容娴对于他们的态度好脾气的包容了,毕竟以后要共事嘛,有点小脾气也可以理解。
苏玄二人:还真是谢谢了。
容娴眼里闪过一道金芒,似乎透过他们的身体看到了里面的气运。
当那道金芒消失后,容娴嘴角扬起一个再温柔不过的笑,嘴角微动,没有透出声音却准确的说出了他们的官职:“叶相,苏指挥使。”
“不敢。”叶文纯与苏玄齐声说道。
对于皇太女知道他们身份的事情,二人毫不意外,他们刚才感应到是皇太女是通过气运金龙判定了他们的身份。
不过他们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在小千界的少主子竟然懂得如何运用气运。
但他们却不知道,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容娴刚才可不是在了解他们的官职,而是通过气运的想通核实他们的身份。
虽然之前容娴已经放弃了对他们下杀手,但没有确定他们身份之前,容娴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若他们身上并没有容朝的气运,容娴是绝对是下手不留情的。
也幸好他们身上确实有容朝的气运庇佑,也确确实实是剑帝派来的大臣。
容娴眉梢微扬,笑容亲切了很多,她低声说道:“以后大家都是同朝为臣了,不用如此多礼。”
叶文纯二人顿时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大家确实是同朝为臣,但臣与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容娴这种随时能上位称皇的臣算什么臣。
容娴也没有计较他们的沉默,她的目光朝着西方看去,眸子里闪烁着亮光,好似在等什么人。
不过转眼间,两道身影便落在了她面前。
容娴伸手一招,趴在容钰头顶的小蛇像闪电般窜到了容娴手上,嘶嘶的叫着。
“小金,乖点,不能吵。”容娴温柔的点点它的脑袋,笑吟吟道。
小蛇身体立刻僵住了,是、是大魔头的本体啊啊啊。
容娴没理会装死的小蛇,她将阿金缠在挂着剑石的手腕上后,这才看向容钰。
“她在杉树林,去吧,你会找到她的。”容娴的话没头没尾,换了谁都听不懂,但容钰却明白里面的意思。
他朝着容娴郑重的行了一礼,转身朝着杉树林而去,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他怎么了?”姒文宁好奇的问。
容娴微微垂眸,神色黯然了下来,她的语气带着些微的悲痛道:“他去安葬他的母亲了。”
气氛陡然沉重了起来!
苏玄微微凝眉,这位皇太女也太深不可测了。
她喜,周围的空气都散发着欢喜的味道,普天同庆。她悲,众人的心头都像是压着一颗大石,天地同悲。
这感染力太可怕了。
“少主,主上已经等待时久,不知您决定何时启程?”叶文纯突然开口问道。
姒臻脑中的警铃嗡嗡作响,忙开口喊道:“什么少主,什么启程?你们要带我女儿去哪儿?”
叶文纯与苏玄惊愕,女儿?
他们齐齐看向容娴,容娴无奈一笑,说:“你们不用介意,这位是臻叔。”
顿了顿,她挑眉说道:“这是我失散了十六年的一个故人。”
姒臻:虽然这‘失散了十六年的故人’这个称呼实在有些坑,但好歹容娴没有态度坚决的拒绝他。
容娴见他喜形于色的模样,眼里也像是缀满了月辉,平和而包容,温柔而惑人。
容娴朝着姒文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的介绍道:“那是才认识我的朋友,姒文宁,也是臻叔的堂妹。”
姒文宁表情裂了裂,像是见鬼了一样看着容娴,这人怎么一会儿不见又变了。
虽然容娴介绍人的时候前缀有些坑,但习惯了容娴之前有事没事吓唬她后,这会儿见到容娴好声好气温声细语的跟她说话,姒文宁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不习惯了。
真是见鬼了。
苏玄和叶文纯听到容娴的介绍身体一僵,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若他们没有听错,这两人是姓姒吧。
姒乃是大夏皇朝皇室之姓,单字乃顺位继承者,所以皇太女的父亲很可能是下一任的大夏皇帝吗?!
叶文纯心中哀嚎,我的陛下啊,您的这个继承人背景太深厚了,人家很可能还看上我们这个小王朝啊。
不行,他们陛下的血脉现在只剩下面前这人了,无论如何都要将人给带回去继承皇位。
容娴不知面前的丞相大人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不能好好将她带回去,就将她绑回去。
她正对着姒臻说道:“臻叔,您知道的,我不是她。”
她意有所指道:“我已经将她给您了。”
至于所欠的因果,有机会她会偿还的,但这爹是万万不能认的。
姒臻明白容娴说的是什么意思,容娴这两句话等于跟他划清了所有界限,坦度明确的告诉他,她不是他的女儿凤儿,而他的女儿,也已经给他了,就是那一方石碑。
姒臻唇角颤了颤,紧了紧拳头,说:“娴儿别胡说,你一直都是爹爹的女儿。”
姒文宁不太明白这父女二人在说什么,但没有随便插嘴,她挺怕自己被容娴针对的。
姒臻这么冥顽不灵,容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顺势转移了话题道:“臻叔,想必您也发现了,我身上有另一股血脉气息,您也猜到那人是谁了。”
姒臻点头:“是剑帝。”
容娴幽幽道:“陛下支撑不了多久了,叶相和苏大人是来接我回去主持大局的,我是陛下亲封的皇太女。”
姒文宁一惊:“皇、皇太女?”
容娴点点头,十分耐心的重复道:“是皇太女,容王朝的皇太女。”
姒臻不屑的说:“不过是一个下位王朝罢了,那里的皇太女要来有何用,你跟爹回去,爹让你做皇朝的公主。”
苏玄和叶文纯膝盖一痛,好像被小看了。
可人家有小看他们的资本,赵王朝为了晋升皇朝跟他们陛下死磕了多少年了都没成功,虽然容朝保住了,可陛下受了重创,整个王朝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了。
他们这些王朝可都是皇朝下的附庸,站在人家顺位继承人面前那就是奴才。
皇太女若真回去大夏,地位比在容王朝尊崇多了。
苏玄和叶文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总不能让人家为了他们容朝而放弃更好的前途吧。
一时间,二人心中都满是茫然。
他们下界就是为了找太女,若太女不跟他们走,他们交不了差事小,陛下驾崩后,他们王朝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就在他们满心绝望之际,只听那温温柔柔的好似一阵春风的声音吹进了他们的心中,瞬间阳光普照,春回大地。
“先生,我想跟他们去容王朝。”容娴声音轻柔的好似根本没有用多大力气,却让姒臻将自己到了嘴边的话语绕了两绕,又咽了回去。
得,他不过是劝了两句,容娴连‘臻叔’都不叫了。
姒臻看出容娴眼里的坚定,他这才意识到,回到本体的容娴不是更温柔了,而是将自己的锋芒藏的更深了。
在那具身外化身里,因气运金龙形成的躯体本就带着不容冒犯的威严,所以容娴也受到影响,显得凌厉傲然,锋芒毕露。
如今回到本体,水月镜花般的温柔将她掩藏的更深,也更加可怕。
姒臻一点儿都不敢小看容娴的城府,能将整个小千界耍着玩儿的,可不是他能左右的了的。
想明白这一点头,姒臻也没敢再开口要求容娴什么了,若将人惹恼了,这后果可比惹恼那具身外化身严重啊。
姒文宁见堂兄不开口,她也没敢开口。
不管她怎么瞧不起那下位王朝,都不敢在容娴面前嘴贱。
姒文宁将自己往堂兄的身后缩了缩,有些佩服曾经的自己竟然敢当着容娴的面耍手段还没有被容娴给弄死,真是上天保佑啊。
见姒臻和姒文宁没有了异议,容娴满意的翘了翘嘴角,对着叶文纯与苏玄道:“还要麻烦二位等些时日,我在小千界还有些私事要了。”
她弯弯眉眼,笑容优雅温柔:“等了解了私事,我与二位一起去见陛下。”
苏玄和叶文纯顿感惊喜,激动的应道:“诺。”
多等几日也无妨,他们也需要疗伤的。
容娴瞥见苏玄神思不属,好奇的问:“苏大人还有何事忧心?”
苏玄一怔,没想到皇太女这般敏锐,竟然看透了他的情绪。
既然皇太女已经看出来了,他也没必要掩饰。
苏玄声音依旧冷的像石头,但熟悉的人却能听出其中的不好意思:“臣想带几个人一起回去探看司。”
容娴了然,虽然不懂得探看司是做什么的,但苏玄能说出这般话来,看来是缺人了。
她挑眉问道:“你想带谁?”
苏玄伸手一指,那个方向郝然便是黑鸦四人半死不活躺着的地方,之前四人都互相搀扶的来了这里,但被左护法的传音拦住了。
容娴神识一扫,便知道是何人了,她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允诺道:“可。”
这一声‘可’,不单单是允许苏玄将人带走,也意味着那几人是必须跟着苏玄走了。
去了中千界后,她手上也没有心腹可用,苏玄愿意带几个魔修过去,那是再好不过,他们双方都能轻松些。
左护法朝着容娴笑了笑,表示此事他会处理好的。
容娴微微颔首,朝着左护法道:“到时候钰儿跟我一起走。”
她知道无我不会离开这片埋葬这婧堂姐的世界,所以也没有要求他,只是容钰这个容氏最后的血脉必须待在她眼皮子底下。
左护法肃然道:“我会处理好的。”
他知道容娴虽然说起话来温柔似水,但那是很明确的是一个命令,而非是商量。
容钰也只有跟着离开这一条路,没有其他。
至于魔门和无心崖的其他魔修如何,自有左护法操心
这方世界能让容娴上心的本就不多,楼寒溪死后,便更是无牵无挂了。
容娴站在地下宫殿外,看着那埋葬了容氏所有族人的地方,眉宇间是浑然天成的忧郁。
突然,她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云端,伸手指过去,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抓了。”
话音落下,左护法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等再出现时,两只手里都提了一人。
目光扫过二人衣服上的清荷纹绣,容娴凤眸弯成了月牙,她对着一脸尴尬的粉荷戏谑的说:“粉荷师姐,这二位你应该认识的,是你们昊天仙宗的暗影。”
粉荷轻咳一声,道:“他是少宗主的暗影。”
“原来是久留啊。”容娴的声音温柔极了。
苏玄忽然开口了,他气息冰冷道:“若殿下喜欢那人,带回去以后做个侍君也行。”
粉荷顿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侍、侍君?!
就少宗主那张跟面前这人一样的冷脸,这要是真去当人侍君,恐怕不出两天就该打入冷宫了。
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被带跑了,粉荷干咳一声,嘴里喊了声罪过,这才目光灼灼的盯着容娴。
容娴也被苏玄的话噎到了,她眨眨眼,慢吞吞道:“苏大人,久留不过是我最好的朋友罢了,我们并无你说的那种感情。”
粉荷脸色微变,容娴这是将少宗主的感情全盘否定了,若传入少宗主耳中,还不知他有多难过呢。
容娴好似没有看到粉荷的神色,她似是不经意的询问道:“万年前,陛下带走了一名郁氏族人,不知那人现在身体可还康健?”
叶文纯明智的当自己完全没有发现皇太女私人感情的纠葛,笑着答道:“老爷子身体还好,这次来到小千界,也多亏了老爷子的消息,我们才不至于走弯路。”
容娴眨了眨眼,颇为纯良道:“既然大家都是小千界出身的,那我去中千界以后,定然要拜访老爷子了,也不知他愿不愿意见我。”
苏玄面无表情的看着叶丞相被太女殿下牵着鼻子走,心里琢磨着殿下怎么忽然提起这茬了。
“郁老爷子定然愿意见到您的,他离开小千界万年,心心念念都忘不掉这里的风景。”叶文纯笑容可掬的回道。
容娴也跟着扬了扬唇角,出其不意道:“也不知老爷子愿不愿意见见他的子孙后代,当年老爷子离开以后,只留下孤儿寡女依靠着族人过活。”
叶文纯咋然听到老爷子的八卦,被口水呛得咳嗽了两下,但跟老爷子的八卦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他一双眼神亮晶晶的,恨不得凑过去打听清楚。
苏玄也让微微侧目,显然也十分好奇。
容娴半点都没有辜负他们的心思,直接说道:“那孤儿寡母苦苦等待老爷子回来,直到寡母奄奄一息,临终在床都没有等到人。那孩子便在寡母床前发誓,不仅是他,只要是他的后人任何一人,来日若见到他爹,一定要狠狠将他爹那个丧天良的捶一顿。”
容娴顿了顿,见苏玄和叶文纯听的津津有味,眼神一闪,笑吟吟道:“郁氏后来的每一任族长都是老爷子的后人,他们都谨记着这道祖训,一切直到十六年前戛然而止。”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叶文纯忙问。
苏玄也有些担忧,若不是出事了,这道遗训肯定会传下去的。
容娴似模似样的轻叹一声,语气黯然道:“十六年前,郁氏被人灭族了。”
“什么?!”叶文纯大叫一声,蹦了起来。
他一想到离开时,老爷子神色复杂的让他回郁族看看,再想想如今,郁族早在十六年前便被人灭门了,也不知老爷子能不能承受住这个坏消息。
苏玄浑身气息冰冷如寒霜,他一开口,嗖嗖地冷风从众人面前吹过,冷的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是谁?”
容娴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哀叹道:“凶手已经伏法了,只是可惜了郁族——”
顿时,叶文纯和苏玄都心有戚戚,满脸的悲痛伤心。
老爷子万年来只有郁肃一个儿子,郁肃还是他运用秘法用自己精血在造生池孕育出来的,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曾经的妻儿,可因赵王朝的找事,老爷子根本走不开。
等能走开了以后,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他也不敢再踏上熟悉的土地,去面对不熟悉的人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修为高活的久,可妻儿只是普通凡人。
凡人的寿命何等短暂,不过须臾几十年罢了。
若他们将这个消息带回去,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来个自我了断?
叶文纯和苏玄十分心痛,只觉得老爷子威风了一辈子,到头来孤家寡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不等他们在心里哭成狗,只听容娴好似大喘气一样的接着上面的话说:“——只剩下郁修一个少族长,如今才方二十五,苦苦挣扎着活着。”
她假惺惺的抹了抹眼泪:“这可真是造孽啊。”
叶文纯和苏玄一脸懵逼,悲痛欲绝的心情都裂了,他们只觉得刚才在心里痛哭流涕的自己傻到了极点。
不,这不能怪他们,是太女殿下太作弄人了。
我告诉你殿下,你这样说话大喘气,会被人打的你知道吗?!
容娴显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怕,谁让她实力高呢。
叶文纯抽搐着嘴角看着他们的殿下唱念做佳,木着张脸不情不愿的做捧哏问:“您有何吩咐,请您直说。”
容娴顿时将所有的惺惺作态都收了回去,笑吟吟的模样哪还有刚才那哀伤悲痛的模样:“少族长叫郁修,现在是昊天仙宗的少宗主沈久留。”
她看了眼粉荷,笑了笑,光风霁月,如同朗月入怀:“我不知久留愿不愿跟着你们去上界,但我想,老爷子该知道有这么一个血脉还在世上的,也该知道他离开以后郁氏的情况。”
叶文纯神情认真的点头:“您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会如实告诉老爷子的。”
殿下还真是心软,绕了这么多弯子,原来只是想让老爷子一家团聚。
只能说,刚认识容娴的叶丞相还太甜了。
粉荷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隐隐还有些感动,没想到容娴为了让少宗主有个族人依靠,竟费尽了心思。
也只能说,还不了解容娴的粉荷也太甜了。
容娴弯弯唇,笑容依旧美好。
将沈久留推入老爷子的视线不过是顺便而已,她主要目的是利用沈久留为自己在毫无根基的容王朝找一个心腹。
即便容王朝的人都期盼有一个继承人,但总有些人会有些与众不同的想法。
为了少点麻烦,容娴觉得给自己找个盟友会轻松点。
容娴转身走到青铜棺前,流光溢彩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她能预感到,这青铜棺会在未来带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沉吟片刻,容娴双手飞快的结印,一道神识分离附在了青铜棺上,一道道禁制将青铜棺保护了起来。
她掌心轻轻一拍,青铜棺嗖的一下重新飞向了墓**。
这青铜棺在容娴的操纵下会回到原位,一会儿容家的东西取出来后,归土城地下宫殿便会重新封闭起来,直到未来某天,有人不小心落入其中,唤醒容娴附在青铜棺上的神识……
容娴飞快的瞥了眼左护法,左护法会意,身形一闪,便朝着地下墓穴走去。
以姒臻等人的修为当然也发现了左护法的离开,他们只是看了眼便没再注意。
因为不管他做什么去,都是经过容娴允许的。
他们这些人要么管不到容娴头上,要么不敢管,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容娴将阿金放在手心里,她摸了摸小蛇的脑袋,沉吟片刻,对着姒臻道:“先生,我办完事会合叶相他们去容王朝,您要跟我一起走吗?”
姒臻听到容娴喊先生已经不高兴,再听到后面的话,更是不开心。
他委委屈屈道:“我跟文宁一起走,一会儿我们就离开小千界。”
容娴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她语气轻柔道:“那等到了上界,有空闲了我会跟先生联系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啊,她没有先联系姒臻,姒臻就别联系她。
姒臻憋屈的应道:“好。”
他这么好说话,容娴便不吝啬给了他一个笑脸。
不等姒臻回应,容娴便转头便朝着叶文纯和苏玄道:“叶相,苏大人,能否陪我去一趟圣山?”
姒臻:“……”这个不孝女。
叶文纯对着刚才还瞧不起他们的姒臻幸灾乐祸了一下,铿锵有力道:“臣等荣幸之至。”
苏玄也颔首,表示愿意跟随。
容娴道:“如此甚好。”
她将小蛇拿出来放在手心,动作轻柔的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语气温柔道:“去找钰儿过来,我们该走了。”
阿金在容娴掌心蹭了蹭,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小蛇离开后,容娴看向粉荷:“粉荷师姐是跟着叶相一起来的吧?”
叶文纯对这事儿最有发言权,他忙说道:“臣初来乍到,对小千界并不熟悉,因而才让仙宗宗主派这位小姑娘为臣等引路。”
容娴听罢,朝着粉荷微微颔首,嘴角微扬,目光最是真挚不过道:“多谢粉荷师姐。”
粉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宗主有命,粉荷只是执行命令罢了,当不得容大夫这声谢。”
这‘容大夫’三个字一出,苏玄与叶文纯忍不住侧目。
似乎看出他们的疑惑,粉荷解释道:“容娴是小千界公认医术第一的大夫,很多人都受恩惠于她,大家都送她‘仁心仁术、至纯至善’之称呢,她一直以行医济世为准则,恩泽苍生,不求回报,实在是令人佩服。”
虽然粉荷不懂为何他们对自己少主知之甚少,但容娴都默认是他们少主了,她也不用多嘴说什么。
叶文纯和苏玄:“……”这小千界的人怕是眼瞎吧。
皇太女这种一言不合便下杀手的人居然也能称得上‘仁心仁术、至纯至善’?
还恩泽苍生、不求回报?
皇太女确定不是去拿那些病人试药的?
他们一定是看到了一个假的皇太女!
不,等等,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王朝的继承人是个大夫!!
苏玄一张冷脸都维持不住了,总觉得容王朝迟早药丸。
他们这任帝王是个宁折不弯的剑修,不理朝政磨剑戳人也就罢了,给他们找了一个继承人竟然是个大夫!
即便这大夫多么深不可测,她都是个大夫啊。
主上都不靠谱,属下们头发都愁白了。
叶文纯面上不动声色,内心认命的哭唧唧,看来未来这朝政还是要推到他身上。
容娴不知道两名臣下内心的想法,她看了眼规规矩矩站在粉荷身后的两名暗影,好似不经意道:“在来归土城之前,我见久留收到圣山的紧急传讯离去,粉荷师姐知道你们圣山有重要事情发生吗?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粉荷神情一滞,她这才想起之前在地下墓穴中收到的剑符,当时她不太方便便将剑符收了起来,难道真的是圣山出了什么事?
粉荷忙将剑符拿出来,里面的讯息窜进脑中后,她顿时欲哭无泪,圣山真出事了,她却这会儿才看到这条信息。
粉荷顿时像火烧眉毛一样,朝着容娴道:“容大夫,宗门有要事发生,我先离开了,我们有空再聚。”
说罢,不等容娴回答,便像火烧眉毛一样着急的带着两名暗影朝着北方而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容娴微微蹙眉,似乎为他们担忧,她假惺惺的喟叹道:“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姒臻和姒文宁齐齐仰天翻了个白眼,若他们没记错的话,圣山的事肯定是这位小祖宗的手笔。
这时候装作不知情,还假惺惺的为他们祈祷,太恶劣了。
忽然,好似什么东西划破空间飞来。
几人侧头看去,只见一条威风凛凛的大蛇嘴里叼着一个人回来了。
叶文纯和苏玄:??
姒文宁:!!
姒文宁:那个吃人的大蛇又粗来了!
大蛇松开嘴,‘吧唧’一声,容钰直接从三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
虽然这点高度对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但灰头土脸的有些太伤自尊了。
容钰趴在地上捂住脸半天不起来,好似这样自欺欺人别人就不知道面前的是他了一样。
刚刚在他娘坟前的伤感瞬间就被摔没了,只剩下对阿金的咬牙切齿了。
“钰儿,你的礼仪呢。”一直趴在地上像什么话,容娴皱眉不悦道。
大蛇低下那狰狞的大头,在容钰身上拱了拱,嘶嘶叫了两声:小魔头,大魔头喊你呢。
容钰像是撕纸一样将大蛇从自己身上撕开,木着张脸道:“老师我这就起来。”
他刚刚爬起来站稳身子,又被大蛇拱了一下,一个踉跄,‘吧唧’又摔了。
容钰的脸色黑沉如锅底,直接咆哮道:“阿金,你要是再改不了这拱人的坏毛病,我就将你的牙拔了。”
见容钰真生气了,大蛇丝丝的吐了吐芯子。
容钰烦躁道:“别嘶嘶了,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可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你别跟我商量,没用。”
大蛇:跟大魔头一个德行,嘴里总说听不懂蛇说话,却总知道蛇在说什么。
容娴饶有趣味的看着一人一蛇吵架,最后还是容钰大感尴尬停了下来。
他捂住脸默默将自己缩到了师尊身后,总觉得今天将一辈子的脸都丢了。
“既然没事了,我们便启程吧。”容娴说罢,率先朝着北州而去。
叶文纯与苏玄紧随其后,容钰站在原地还有些懵,直到被大蛇用尾巴甩了甩,他才回过神来。
“阿金,你说师尊要带我们去哪里啊?”容钰好奇的问。
大蛇晃了晃脑袋,朝着北州嘶嘶了两声。
容钰沉吟道:“原来是圣山啊。”
大蛇:嘶嘶!!
大蛇:原来小魔头你真听到懂蛇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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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蛇的嘶嘶嘶,容钰毫不愧疚道:“你脑袋都快窜到北州的方向去了,而且北州除了圣山外也没别的势力,师尊北上若有要事解决,也唯有那一处了。”
“钰儿,跟上。”远方出来容娴的声音。
大蛇身上黑芒一闪,重新变回了筷子大小,熟门熟路的盘卧在容钰脑门的金冠上。
容钰扶了扶有些歪的头冠,连忙追了上去。
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姒文宁疑惑的问:“既然不想跟她分开,为何要说你我先走?”
姒臻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涩:“娴儿若想跟我一起走,以她的性子定然直接开口了,而不是试探性的问我的决定。”
他叹了口气,说:“娴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与我的关系,所以她也不愿意回大夏,更不愿意我私自联系她,暴露了她的身份。”
“但容王朝那二位大臣知道。”姒文宁道。
姒臻摆摆手,有些骄傲又有些失落道:“娴儿会处理好的。”
女儿完全没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而他还挺碍事的?!
一旦有了这么个认知后,姒臻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恐慌,似乎真的没办法将这个女儿给认回来。
“堂兄,那我们先回去吗?”姒文宁问。
她来小千界主要是找堂兄,现在人已经找到了,她的目的也已完成,随时抽身离开都行。
姒臻像是被这句话惊的回神了,他喃喃道:“也是,也是。我应该先回去为娴儿做些事,这样她才能轻松些。”
中千界跟小千界不同,容娴在小千界长成,对中千界人生地不熟的,还得他这个当爹的前后操持。
像找到了人生价值一般,姒臻刚才脸上的慌乱完全消失,说风就是雨的拉着姒文宁便朝着中千界飞去。
姒文宁翻了个白眼,她每说一句话堂兄都能联想到容娴身上,容娴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也真亏的堂兄能受住,真是够了。
这事儿姒臻也说不清,他只是有种感觉,他若真打着为容娴好的旗号指手画脚,容娴绝对会翻脸不留情的,而他也会永远失去留住女儿的机会。
就像十六年前,失去记忆懵懂之时,他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小镇。
就是有种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若他离开了,可能会错过最重要的东西。
他遵从了心底的这种感觉,在十三年后遇到了容娴,虽然见面不识,可到底是碰上了。
而三年后,他莫名又有种那种会失去什么东西的感觉,所以他才不顾一切,哪怕不要身为皇朝顺位继承人的尊严,也要让容娴认了他。
这一认,名分就有了,天道也认了,以后女儿再也跑不掉了,这般姒臻的心里才好受了些。
可惜了,容娴让他的打算落空了。
姒臻的感觉确实没有出错,三年前容娴经过那小镇只是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若他离开了小千界,便也见不到容娴了,但他没有。
三年后的如今,容娴了断一切准备去容王朝,若不是姒臻一直追在身后黏着要认女儿,而容娴又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要承担起这段父女缘的因果,她便不会任由姒臻停留在她身边碍事。
姒臻也一直都没放下他的女儿,那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这辈子他也只会有这么一个孩子,这孩子便是他的全部,连大夏的皇位都比不上。
若非如此,姒臻也不会在仅失去女儿的记忆时还停留在小千界没有回去,那时候皇朝之间的权力斗争在白热化,继承人的位置也要决定出来。
他明知道这一停留很可能会让他失去一切,却依旧留了下来,即便最后的结果并未如他所愿,即便真相让他心痛,他依旧没有后悔。
换个人也许还真就被他的权势以及执着打动了,但这个人是容娴。
姒臻不会明白,容娴是绝对不会认他为父的。
容娴若认了,在天道的轨迹上,她便真的与大夏牵扯上了关系。
别的不说,单单是自身气运便与大夏连在了一起。
大夏盛她也好,可若大夏意外衰亡,这无数年间造下的业障也是要分摊到她头上的。
天道在查户口上可是个能手,谁都跑不掉的。
容娴是什么人啊,那是一直在坑别人,永远让别人吃亏的魔头。
让她干出那种没有利益的损己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初是容娴会接手容王朝这个烂摊子,第一是因为欠了剑帝的因果,第二是因为容娴知道自己肯定要去中千界的。
小千界的庙小容不下她,中千界又太大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所以她需要一个依靠,剑帝的提议不过是瞌睡了送枕头罢了。
既然已经接手了,那便做到更好,她不想让容王朝彻底沦为大夏的附庸。
她有自知之明,仅以她存活上千年的能力去跟大夏这种古皇朝对抗,她还没那么狂妄。
当然还有更为隐秘的一种想法,容娴不甘屈居于人下!
就算容王朝是下品王朝,她也是执掌乾坤的帝王,说一不二,不用看人脸色。
但她若真的什么都不顾而选择了大夏,那她也仅仅只是一位公主,没有实力势力,孤家寡人一个,只要她敢稍微透露出对大夏皇位的觊觎,光是大夏那些顺位继承人就不能容忍她的。
而即便在她的操纵下有可能登上那个至尊之位,还有姒臻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挡路,就算姒臻在她心中没有任何地位,她难道还能不顾人伦弑父不成?
所以容娴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跟着姒臻去大夏。
高山之上,看着那二人跨越虚空而去,容娴轻轻垂眸,眉宇间带着令人心碎的脆弱和黯然。
“殿下既然不舍,为何不让他们跟着一起走?”苏玄这个冷冰块第一次主动说话,还是说了这么多字儿的。
叶文纯知道,苏玄这是担心自家殿下舍不得离开父亲。
就算殿下实力很强,但年纪还小,离不开爹爹也很正常。
更何况他们也感应到了,殿下的实力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之前能让他们吃亏,很可能是利用了什么灵器宝器。
有大夏皇朝的顺位继承人当靠山,有那些东西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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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娴不知道在叶文纯和苏玄心中,她已经从颠倒黑白的政客沦为了离不开爹爹的小孩子。
她听到苏玄的话,嘴角的弧度没有落下,淡淡的笑意虽然温暖,却给人一种忧郁之感,让人忍不住心疼。
“他为了我在小千界耽误了十几年,我……”容娴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里的真实情绪,“我不想他为了我再失去些什么了。”
这话说的,好像姒臻的离开不是被她赶走的一样。
姒臻离开后便不会在容娴跟前碍事,容娴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不舍。
但对属下她可不能这么说,她酝酿了下感情,似模似样道:“总觉得这一别,便不会见面一样。”
眼看殿下心情如此低落,身为臣子的怎么能不主动分忧呢。
叶文纯瞥了眼容钰,示意这位目前看上去与殿下关系最亲密的徒弟去安慰安慰殿下。
容钰眉梢跳了跳,将从头上将小蛇拿下来不言不语的把玩着,假装自己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
他师尊若真这般脆弱无害了,全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害怕师尊了。
叶文纯看了眼这个毫不理会师尊心情、也不懂得去安慰师尊只自己玩儿的家伙,有些生气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只能自己上前一步:“殿下,还请您保重身体,到了中千界,您还会再见到姒前辈的。”
容娴轻叹,语气中似又无限哀愁,随即又像是怕身边的人担心,很快的收敛了起来,回过头来微微歉疚的看着二人:“我明白,让叶相和苏大人为我担心了。”
叶文纯笑眯了眼睛,说:“能帮得上殿下,是微臣之幸。”
他心中颇为感慨,之前他还以为这位皇太女会熊的让人难以接受,不曾想皇太女居然乖巧又温顺。
不求以后的主上多厉害,只求不熊便可。
这位皇太女正好符合他心底的期盼,朝政大事不懂?没关系,能当个吉祥物都是好的,一切有他和众位大臣。
实力不够?也没关系,苏玄这一众探看司成员夜以继日守着,保证连苍蝇都接近不了殿下。
只要殿下这般乖巧懂事不添乱即可,要求就是这么低!
等以后容娴登基后,叶文纯再想到此时的想法时,在心里呵呵嘲笑自己太甜。
“走吧,再看下去也是徒增伤感罢了。”容娴转身朝着山下走去,叶文纯与苏玄紧随其后。
容钰点了点小蛇的脑袋悄悄问:“小金,你说师尊想做甚?”
这般涮着那二位大人玩儿有什么意思,未来他们很可能会在一起共事的,师尊也不怕翻船了。
小蛇:请叫蛇阿金谢谢。
容钰听不懂蛇在说什么,继续道:“小金,你觉得……”
“钰儿。”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传来,容钰一个激灵,连忙跟了上去。
容氏族地内,左护法在一具昆山神木雕琢而成的棺木前停滞了许久,脸上那无我的圣洁留恋和无相的不甘执着神情转换的非常快,最后统统定格在怀念之上。
小婧,已经有一千六百一十六年了,我很想你。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恐慌,越来越害怕,那片象征着新生的花儿并没有让你活过来,这片世界里你的痕迹也慢慢被时间抹去。
小婧,我怕啊,怕再也没人记得你。
他仰起头,圣洁悲悯的眼里泛着点点水雾,像菩萨见到人间悲苦,苍生罹难一样悲痛的落下了泪,让人感觉他的灵魂都在唱着殇歌。
他轻轻抚摸着棺材,像是抚摸着心爱的姑娘那柔美的泛着红晕的脸蛋。
他唇角轻启,甜蜜又柔情的歌声轻轻响起。
那干净的歌声在这间墓室里轻轻飘荡,让人好似看见了蓝天白云,看见了彼岸乌篷船上摘莲子的姑娘,看见了那霸道又灿烂的笑颜。
甜蜜又柔情曲调一转,却是蜿蜒曲折而上的梦幻,步步心酸,寸寸悲凉。
这是一首祭奠亡魂的曲子,哀伤而缄默。
一曲终了,他眼里的水雾凝结,再也没忍住砸了下来。
轻轻抚摸着棺木,悲悯出尘的青年轻声道:“那些人已经下了地狱,地狱里会有菩萨判处他们的罪行。小婧,我很想下去陪你,可我……”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这么多年来,我手上沾满了鲜血,我背叛了我的佛。”
他沉痛道:“我若死,便是地狱,可你一定是在极乐世界。小婧,我不怕死,也不怕地狱,可我怕连死都见不到你。”
青年下意识拨动着手上的佛珠,嘴边满是苦涩:“佛说,回头是岸,若我回头赎罪,是否有能从地狱出来的一日,是否还会再见到你?”
小婧,失去了你,我才知道,这世界最重要的不是佛,而是你那一声声霸道又欣然的‘无我’。
探望完心爱的姑娘,左护法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墓室,走进放置容氏一族遗物的地方,挥手间将东西全都收进了纳物戒中,这才朝着墓穴外走去。
离开了主墓室,无我的步伐停在了酒泉前。
他微微躬身,伸手鞠了一把无忧喝进嘴里,熟悉的香醇在舌尖炸开,大片的空白直冲击着意识。
无我晃晃神,苦笑道:“无忧对我从来都没用,我与小娴都是可怜人啊。”
无忧的功效如何他比谁都清楚,因为这是他酿的酒。
小婧死去,他将酒倒进了河里,他就坐在河边看着那些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的家伙喝完无忧后,一个个忘却了烦忧。
唯有他和小娴,无忧从来都不管用。
因为那记忆太过刻骨铭心,那是连轮回都抹除不了的。
他伸手拿出一个酒葫芦,葫芦口对准酒泉,他指尖灵气划过,酒泉的酒凝结成一道细流飞进了葫芦中。
守在墓穴外面的黑鸦四人百无聊赖的又在一起下起了棋,但下棋的是江锦和白松,黑鸦一如既往在两人身边捣乱,像个熊孩子一样,而陈岩也没有所谓的‘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节操,指挥这儿指挥那儿,被忍无可忍的江锦二人揍了好几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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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正内讧的起兴,黑鸦突然直起身子,朝着墓穴出口处看去,只见左护法脚不沾地地飘了出来。
黑鸦兴冲冲的扑上去:“左护法,您这是修的什么功法,看起来很有趣,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扑上来的陈岩捂住了嘴。
陈岩朝着左护法讪讪一笑:“护法大人,您不用理这家伙,您有何吩咐直接告诉属下便可。”
黑鸦这个蠢货,难道忘记了每次左护法从这里出来后心情总会很糟糕吗?
这会儿跑上去嘴贱,少不了一顿打的。
陈岩感慨了下自己为兄弟两肋插刀,在左护法面前都敢失礼的捂住黑鸦的嘴,让黑鸦免除了一顿打,有些高兴自己还有那一丢丢良心。
左护法戏谑的看了他们一眼,将一枚纳物戒递给陈岩,慎重的说道:“你们四人以后跟着藜芦大人去上界吧。”
陈岩手一哆嗦,差点将纳物戒给掉在了地上。
白松和江锦棋也不下了,连忙跑过来问:“护法,您这话是何意思?”
黑鸦手脚并用的将陈岩推开,兴奋道:“好,我们马上去找藜芦大人,一定会紧跟着大人绝不惹事,护法您放心。”
白松翻了个白眼儿,看你能耐的,还做我们的主。
但若说拒绝,他还真说不出口。
先不说这是左护法的命令,便是他们自己也早就想去外面更广阔的世界看看了。
之前狴犴魔狱一直如影随形,让他们去哪儿都不自在,为了省麻烦便一直待在了圣山,偶尔有尊主出手稳定空间,才能让他们痛快打一架。
如今狴犴魔狱消失,他们又有机会离开,这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啊。
“护法放心,我等会照看好藜芦大人的。”江锦笑嘻嘻的说。
左护法嗤笑:“你们照顾她?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她的身份。”
白松四人讪讪然,他们当然知道藜芦的身份了,除了他们那位总是用人喂蛇的尊主外,也不会是别的谁了。
“看来你们都清楚,既然如此,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你们跟着她以后,自己琢磨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真被喂了阿金,那也是你们自个儿没眼力劲。”
左护法说罢,身形一晃,人便重新飞回了墓穴。
白松几人尴尬的在原地面面相觑许久,黑鸦先开口说话了:“到底走不走啊?”
“走!”白松三人斩钉截铁道。
他们准备走时,步子又停了下来。
一阵无声的尴尬蔓延后,陈岩轻咳了声,问:“你们谁知道尊主去哪儿了?”
黑鸦双手环胸,依旧那副酷酷的姿态,白松和江锦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陈岩:看来大家都不知道。
他的手指下意识摩擦了下纳物戒,一道平和慈悲的声音从戒指上的传出:“圣山。”
“左护法的声音。”黑鸦竖起耳朵听了听道。
江锦神识扫过纳物戒,说:“只是一段意识波动罢了,既然知道了目的地,我们便走吧,快一些还能赶上尊主。”
他们也确实能赶上容娴,不是因为他们快,而是因为容娴太慢。
叶文纯一脸无奈的看着太女殿下又给人看起了病,朝着苏玄努努嘴,道:“苏大人,你说殿下这般下去,我们何时能到圣山?”
他虽然知道了殿下的职业是什么,但殿下年纪轻轻却实力不俗,他还以为殿下对于医道不过是猎奇心起而已,认真修炼才是殿下一直在做的事情。
特别是第一次与殿下见面,殿下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
在他心中殿下即便是个大夫,那脾气也绝对算不上好,说不上心狠手辣,但杀伐果决还是算得上的。
然而叶文纯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眼瞎的时候。
这一路上殿下是真的徒步朝着北州走去,是用走的!
一路上碰到了病人便不管不顾去给人看病,碰到穷人了就义诊,碰到富裕的人了也只是象征性的收点诊金,她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治病救人。
叶文纯和苏玄现在越来越怀疑他们的皇太女殿下修炼的并非是武道,而是医道。
苏玄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前方笑容温暖的女子,随口回道:“丞相应该担心殿下与我们回去后,会不会宁愿在外面为人治病也不愿坐镇皇宫。”
叶丞相:(⊙o⊙)
叶丞相顿时坐不住了,苏玄这话说的有道理啊,这要是殿下觉得呆在皇宫还不如在外面给人治病,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们满朝文武都忘不掉陛下一言不合就闭关磨剑等着戳人的事,如今若再来一个一言不合就出宫为人看诊的继承人……
还是那句话,总觉得他们容王朝迟早药丸!
“好了,这是药方,若山里有的药材便在山里采,若山里没有的便去药铺,这些药材都不贵,你们应当承担的起。”容娴搁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温和的说道。
妇人搀扶着婆婆感激的说:“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容娴嘴角扬起,澄澈的眸子像是纳入了万千风华:“不用客气,这药吃上三天便无碍了,以后让老人家多多休息,切记劳累。”
她一边收起银针,一边细心的叮嘱道。
老婆子笑的满脸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老身都记下了,劳烦大夫费心了。”
容娴将放着银针的布裹起来放进袖中,语气真挚道:“我们大夫本就济世救人,哪有费心之说,您若是真觉得让我费心了,便尽快好起来。”
听到容娴那句‘我们大夫’的自称,叶文纯和苏玄忍不住黑了脸。
小祖宗哟,您可不是什么大夫,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要执掌乾坤的帝王啊。
但叶文纯他们觉得殿下完全没有这种认知,一想到这点,二人便觉得王朝前途黑暗一片。
目送妇人搀着老婆子离开后,容娴又继续为下一位病人诊治。
没错,容娴她又重操旧业了。
怎么说呢,她开始是觉得这一路有些无趣,索性挑她最擅长的打发打发时间。
但后来却发现每当她为人看诊时,二位臣下的表情实在是丰富多彩,让她还真就找了些乐趣。
叶丞相和苏指挥使大人不知道他们殿下的恶趣味,满脑子都是他们殿下真将她当成了大夫,这可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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