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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周围顿时惊呼。

    “锵……”铁棍被抽出来,落到地上。

    李澄空做愕然状:“这……这……”

    “嗤——!”心口血喷出数尺。

    周忘川捂胸口死死瞪向李澄空。

    他看李澄空神色愕然,眼底却藏着笑意,在嘲笑他的大意与傲慢。

    无穷悔恨涌上心头。

    自己竟被一个鹤唳境暗算了,这一棍绝不是鹤唳境能刺出来的,这是扮猪吃老虎,自己失算了!

    “周大哥——!”

    惊呼声中,正驱赶众人退后的三个青年扑过来,扶住周忘川。

    周忘川直勾勾瞪着李澄空,狰狞可怖,身体随着力量决堤而慢慢软下来。

    宋明华忙道:“快!灵丹!说不定还有救!”

    “对,灵丹灵丹!”三个青年忙不迭的搜自己身体,很快拿出几个玉瓶。

    孙归武不满的看一眼宋明华。

    宋明华脸沉似水盯着三人,看他们给周忘川喂服灵丹,点穴封血。

    胡云石轻轻摇头,救不活的。

    李澄空似乎茫然的站在原地,呆呆出神。

    “跑啊!”孙归武看缓缓围过来的孝陵卫们,扯一把李澄空便要逃命。

    好汉不吃眼前亏,且不说监里的惩罚,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别被这些孝陵卫打死。

    在孝陵卫眼里,种菜太监是卑贱之辈,竟然敢犯上杀孝陵卫,冲动之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一拽却没拽动,李澄空稳稳如石柱般站在原地。

    “老李你——!”孙归武焦急的低吼。

    李澄空迎向怒气汹涌的众孝陵卫们踏出三步,目光凶狠凌厉:“杀人偿命,这是我们孝陵的规矩,哪位有胆子的,尽管取去我这条贱命!”

    与他凌厉眼神一碰,众孝陵卫脚步一顿。

    种菜太监再低贱,可杀了就得偿命,即使法不则众,不偿命也难逃重罚。

    与周忘川交情没深到这一步!

    他们都是来镀金的,前途远大,不想因为这么一条贱命而影响自己前途。

    姜树庭趁乱跑出去,不见踪影。

    “周大哥!周大哥!周大哥——!”一个青年忽然大呼大叫,然后便是大吼:“周——大——哥——!”

    他用力摇晃周忘川。

    周忘川已然气绝而亡。

    另两青年咬着牙,抬头怒瞪向李澄空。

    李澄空在他们的怒视中,缓步来到周忘川跟前,合什一躬身,愧疚叹息:“周公子,你怎会如此大意,又怎如此之巧!……周公子,你死得太冤了啊!”

    三个青年看李澄空如此假惺惺模样,愤怒欲狂。

    他们明白李澄空是故意杀人。

    而这李澄空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装作这幅模样,如此之虚伪简直让人作呕。

    他们欲出手,却迎上李澄空冷冷一瞥,他低声如蚁语:“你们敢动手,我便借伤自尽,拖你们一起上路,一个拖四个,我赚大了!”

    “你……”三人咬着牙怒瞪他。

    其实如被一盆冰水浇下,满腔怒火顿消。

    眼前这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过他活得过监里的惩罚也活不过周望海的报复,何必跟一个必死之人一般见识!

    “都让开!”一道断喝声如晴天霹雳。

    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忙让开一条路。

    秦天南大步流星进来。

    身边跟着四个阴沉中年男子。

    李澄空扭头看去。

    秦天南冷冷一摆手。

    两个中年男子探查周忘川伤口,将铁棍捡起来,摇摇头。

    “带走!”秦天南淡淡道。

    一个青年忙道:“秦掌司,你可要替周大哥作主啊,他是被李澄空蓄意杀死的!”

    另一个青年忙点头:“李澄空他装作失手,其实是故意为之!”

    最后一个说道:“他一定是因为昨天的事怀恨在心!”

    李澄空沉默做无辜状。

    “我自会查明,休得啰嗦。”秦天南冷冷道:“你们几个一起去。”

    一个中年男子托起周忘川,剩下三人中年盯着宋明华三人及三个青年。

    他们一起消失在众人视野。

    顿时议论纷纷,喧闹更胜先前。

    有的说周忘川死得冤,明明要暗算人家,反而被人家暗算了,太冤了。

    有的说周忘川死得不冤,那一刺太快,换了他们也够呛,怪不得能杀得掉魔头。

    有的议论李澄空能活几天,会如何处置,会不会偿命。

    但有一个共识,周望海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一个种菜太监。

    只可惜周望海现在不在陵内,应该快回来了。

    众人兴奋议论,久久不愿散去。

    孝陵太枯燥无聊,好不容易出一件刺激事,足够打发一阵子时间了。

    李澄空很快被投进了一间黑漆漆屋子,没窗户没光亮,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澄空运功于目,看清了屋内,盘膝坐到榻上。

    他仰头叹一口气:冲动了哇!

    这违了自己先前打算。

    原本是想跟这周望川好好斗一番,凭着超算,修为逊一筹也斗得过周忘川。

    可感受到周忘川杀意那么浓,自己顿生杀意。

    杀意一起,顿生一个强烈念头:先下手为强!

    于是一棍刺死周忘川。

    第一次杀人,竟没有不适,反而踩死一只蟑螂般的痛快淋漓。

    不过这是捅了马蜂窝。

    且不说周望海,眼前这一关就未必过得去。

    看似是意外失手,死不了,他却没这么乐观。

    秦天南不足恃。

    他收自己入巡天卫,让自己潜伏紫阳教,看似重视自己,但焉知他收了多少个自己这样的?

    自己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说不定他顶不住压力,顺水推舟判自己死刑。

    “唉……”李澄空长长叹一口气。

    人算不如天算呐!

    他如此感慨却并不后悔,而是痛恨,痛恨命运操于他人之手这般软弱无力。

    还有宋明华他们,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算了,练功!

    自己那一击侥幸成功。

    先是周忘川被自己鹤唳境所骗,再是天隐心诀玄妙,将存于洞天内的两倍内力瞬间灌入乾坤一式,方能一击必杀。

    练功!练功!

    他迅速沉浸于练功中,忘却忐忑担忧,忘地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砰”一声闷响,两个青年踹开房门,上前扯起他便走,动作粗暴。

    李澄空顺着他们的劲下榻,出了黑屋来到小演武场上。

    小演武场已经站了数百人。

    他目光一扫,比那天看热闹的还要多,好似孝陵内所有人都到场了,不过没看到老汪与罗清澜。

    演武场正北的高台上,秦天南与另一个中年太监并排而坐,神色肃然。

    李澄空头一次见这太监,方正脸庞、凛然正气。

    宋明华三人也分别被押过来。

    秦天南扫一眼四人,看向众人:“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周忘川挑衅在先,强逼在后,李澄空四人误杀周忘川,现判定,……废李澄空武功,鞭二十!宋明华胡云石孙归武三人无罪。”

    周围顿时嗡嗡作响,议论纷纷。

    宋明华三人脸色大变。

    他们不但没有一点儿全身而退的喜悦,反而满脸担忧的看向李澄空。

    李澄空盯着秦天南看。

    秦天南则目光漠然,俯看众人。

    站在高台上两旁的一个中年男子沉喝:“肃静!”

    如惊雷炸耳。

    众人纷纷闭嘴。

    “行刑吧。”秦天南摆摆手。

    他身旁的中年太监起身,缓缓道:“本官乃御刀使韩平川,这次的事是由本官与秦掌司一起下的判定,诸人可有不服?”

    李澄空从老汪那里知晓朝廷的格局,御刀使是内官,隶属内府二十四衙,类似于朝廷的大理寺卿,负责刑讼。

    “韩大人,判得太轻了吧?”一个青年扬声道:“杀人偿命,这是我们孝陵的规矩,也是大月的律法。”

    李澄空扫视,这是周忘川身边三个青年之一。

    韩平川沉声道:“杀人偿命是大月的律法,但大月律法有误杀一条,更有自卫杀人一条,周忘川仗着自己孝陵卫的身份、仗着武功高强,以模拟重演为借口企图掩人耳目蒙混过关,如此恃强凌弱,难道本官这双眼睛是瞎的吗?!”

    那青年忙道:“周大哥并无欺人之意。”

    “一派胡言!”韩平川喝道:“那野猪闯进李澄空院内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们三个离渊境一个沐风境还对付不了一头野猪!”

    那青年脸色涨红。

    “退下吧,行刑!”韩平川一拂袖子,坐回椅内。

    四个中年男子手执紫色长棍,从高台飘到李澄空身边。

    两根紫棍点中李澄空腋窝,另两根点在他大腿根外侧。

    他双腿如触电,酥麻中失去知觉。

    前两根紫棍一压,他“砰”的结结实实趴到地上。

    四根棍子同时戳他后背穴道。

    李澄空如泄了气的皮球,众人隐约能听到他内气外泄的声音,脸色肃然。

    这是废掉了修为!

    两人黑衣中年各提着一个黑色磨盘站到十米外。

    他们轻轻一抖,黑磨盘散开成一根长鞭,再轻轻一抖,长鞭如两条蛇蜿蜒游到李澄空身边。

    “啪!”鞭尖在空中炸响。

    周围众人暗自一颤。

    他们不止一次亲眼见过这鞭子的威力,一想到李澄空要受二十鞭,皆暗自摇头。

    说是饶他一命,其实是说着好听,二十鞭足够活活打死他了。

    宋明华三人忧心忡忡却无计可施。

    孙归武尤其知道这鞭子的滋味,脸已经皱成一团,咬着牙恼怒的瞪向秦天南。

    “啪!”一条长鞭在空中飞舞,脆响声中击上李澄空后背。

    “啊——!”李澄空惨叫。

    衣衫裂一道口子,碎布陷进他背后肉里。

    众人一颤。

    李澄空感觉身体一下被砸碎了,好像不是鞭子,是巨锤把自己砸成了肉酱。

    这一声凄惨嚎叫猛冲出口腔,是身体的本能惨叫,不归自己管控。

    “哈哈,他尿了!”

    “也拉啦!”

    “也太不禁打啦,一鞭就屎尿齐出!哈哈哈哈……”

    周忘川身边的三个青年大肆嘲笑。

    周围人们却没跟着笑。

    一看就知道,这行鞭之人下了死手,是成心要打死李澄空了!

    “啊——!”孙归武要扑上去,被宋明华与胡云石按住。

    这个时候乱来就是成心捣乱,不死也要半残,徒劳无益。

    “啪!”

    “啊——!”

    “啪!”

    “啊——!”

    “啪!”

    “啊——!”

    ……

    李澄空后背的衣衫全都砸进肉里,没一片儿飘落外面,变成了红黑色。

    他刚开始惨叫着颤抖,十鞭之后,已经一动不动,仿佛气绝身亡。

    “啪!”

    “啪!”

    “啪!”

    ……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一下接一下的鞭打声。

    众人阴沉着脸沉默看着,即使聒噪嘲笑的三青年也闭上嘴。

    两个黑衣中年仿佛没有感情,两鞭的间隔时间相同,不紧不慢,从容淡漠,仿佛会永远打下去不停歇。

    二十鞭完成,他们轻轻一抖手腕。

    两根暗褐鞭子好像蛇盘身,团成一盘。

    顿时吐气声此起彼伏。

    两人朝高台上躬身一礼,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宋明华三人已经冲到李澄空身边,不敢动他,宋明华蹲下小心翼翼探他鼻息,长松一口气。

    “这件事至此为止。”秦天南起身,淡淡说道:“不准再纠缠不休,否则,莫怪律法无情!”

    他冲韩平川抱拳,韩平川起身抱拳,两人肃然离开高台,看也没看李澄空。

    众人顿时围过来。

    “先别动他!”胡云石对宋明华与孙归武说道,拨开众人径直离去。

    孙归武怒瞪向众人:“靠那么近干什么,是不是想看老李死没死?”

    有人问:“到底死了没?”

    孙归武怒瞪过去:“没有!老李不会死!他没那么容易死!”

    “二十鞭呐……,活不了的。”

    “唉……,即使没死,五脏六腑受这么重的伤,最终还是要病死的。”

    “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死了呢,省得活受罪。”

    ……

    孙归武阴沉着脸,双眼喷火一般扫向众人,却根本吓不退他们。

    刚才的鞭子就是最好的震慑。

    谁敢动手,再轻也逃不过鞭子,李澄空的惨状就在眼前,相信暂时没人敢犯。

    “让开!”胡云石的低喝声中,众人让开一条路,看着他背着一张床进来。

    “砰!”床榻放下,胡云石道:“把他放上面,轻一点儿。”

    孙归武敬佩的看胡云石,自己就没想到这么做。

    三人小心翼翼托起烂泥般的、散发着恶臭的李澄空,一点一点放到榻上,然后抬着床榻往回走。

    众人没跟过去。

    李澄空的结局已经很清楚,受这么重的伤,即使现在不死也撑不过今晚的。

    三人抬到他们小院门口时,老汪在他的院门口招手:“抬过来!”

    三人迟疑。

    老汪道:“不想他死,就抬过来!”

    “……抬过去吧。”宋明华叹道:“我们没有灵丹,没什么办法的。”

    三人于是把李澄空抬到了老汪的院里。

    “这味儿!”老汪摆摆手想挥去李澄空身上的恶臭,瞪一眼三人:“走你们的吧。”

    他们犹豫着退出去。

    “老汪,老李要是死了,我们就找你算帐!”孙归武在门口停住,哼道:“你也甭想再找到这么好的同伙!”

    老汪不耐烦的摆手:“别啰嗦,耽搁治伤!”

    三人退出了院子,想守在外面,老汪在院里扬声道:“回你们院子,我可不想别人知道!”

    他们只好回到自己院子。

    “老李他……”孙归武迟疑的问。

    宋明华叹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就看老李的命硬不硬了,……早知道这样,该传给他紫阳神功的,也多一分保命能力。”

    李澄空练了紫阳神功,至少现在已经是沐风境,能自己疗伤了。

    他现在还不到沐风境,内力对疗伤用处不大。

    “紫阳神功……”孙归武与胡云石神情复杂。

    “夫人,如何?”老汪问道。

    罗清澜一袭红衫,如玉素手正摸李澄空胸口。

    老汪道:“能捡回性命吧?”

    “挺麻烦。”罗清澜玉脸平静。

    白玉似的她,仿佛对李澄空的脏与臭毫无察觉。

    老汪捏了一会儿鼻子,又松开,仿佛适应了这味儿:“那就是死不了。”

    “这帮家伙是成心要他的命。”罗清澜道。

    “贱命一条,敢杀孝陵卫,怎么能让他活?”老汪似讥似讽。

    “修为也废了,”罗清澜黛眉轻蹙:“如果修为还在,倒省事,现在嘛……,要费一番手脚。”

    “那就拜托夫人了,”老汪道:“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聪明小子,知情知趣的,我可不想换同伴。”

    罗清澜解靴上榻,坐到李澄空身后,白玉似双掌贴上他后背,渡过去汩汩温暖气息。

    他后背的暗褐衬得罗清澜双掌更显莹白,宛如绝世美玉雕成。

    汩汩温暖气息中,李澄空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

    恍惚之中,他感觉自己回到母亲的肚子里,温暖而舒适,宁静而详和。

    醺醺然中,他灵光一闪,开始运起昆仑玉壶诀。

    身化玉壶,有灵浆从天而降,自百会灌入周身。

    残破的身体好像冬眠刚苏醒的巨兽,饥饿得能吞掉天,将灵浆吞噬一空。

    昆仑玉壶诀一次又一次施展,灵浆一次一次被吞光。

    他明显感觉身体飞速恢复,甚至远胜从前。

    精神更壮旺。

    耳朵与嗅觉陡然变得敏锐很多。

    罗清澜悠长匀细的呼吸,老汪短促粗重的呼吸,旁边一个房间汩汩的开水,清风拂过小院的梅树梢。

    他心下暗喜。

    难道是不破不立?

    这才是昆仑玉壶诀的正确用法?

    他很快收拾心情,开始回忆,如电影一帧一帧回放。

    从四个执紫棍的中年开始,一直到打完二十鞭,到自己被抬进老汪院子,罗清澜救自己。

    一幕一幕化为一帧一帧在他脑海里播放,即使他昏迷后,周围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

    好像大脑里另有一套系统仍在运转,驱动五官观察记录周围发生的一切。

    这套系统便是自己融合的超级计算机倚天了。

    通过回放,他清晰看到秦天南脸上的细微表情,闪动的眼神,还有那御刀使韩平川的神情。

    他隐约分析得出,秦天南是不想杀自己,但韩平川是想杀自己的。

    四个执紫棍与两个行鞭之人阴沉沉如戴着铁面具,难以分析其心思。

    他看到宋明华三人的担忧,孙归武随着鞭响一抖一抖,好像鞭子打在他身上。

    还有周忘川三个跟班在大呼小叫,双眼放光。

    他能清晰看到周围人们脸上的幸灾乐祸与兔死狐悲及行尸走肉般的冷漠。

    “吁……”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痛苦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这就是冲动的惩罚啊,真他奶奶的疼!

    昆仑玉壶诀强身,却没止疼。

    这一次的事情提醒他,这是一个真实无比、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世界,纵使他是重生者也不能任意行事,否则就要被活活打死。

    也再次证明秦天南不可依恃。

    至于那个韩平川,这笔帐要记在小本本上,要找机会算一算的。

    他睁开眼睛,迎上老汪关切的眼神。

    “醒了?”老汪呵呵笑道。

    “别动。”罗清澜清冽声音从身后传来。

    “醒了。”李澄空咧一下嘴,痛苦让他轻轻颤抖,额头冷汗涔涔。

    “醒了就好哇。”老汪呵呵笑道:“放心吧,夫人出手,你死不了!”

    “我先去换一身衣裳吧。”李澄空不好意思。

    他都受不住自己身上的味儿。

    “热水已经烧好了。”老汪道:“你是该洗洗了!”

    罗清澜撤回白玉般双掌,飘落榻下:“不想伤到根基的话,坚持泡半个时辰。”

    她清亮眸子深深看一眼李澄空。

    她双掌清晰感受到李澄空身体在迅速转好,判断李澄空的体质有异。

    确实是个奇才!

    “多谢夫人。”李澄空艰难抱一下拳。

    罗清澜摆一下手。

    李澄空推开老汪搀过来的手,艰难下榻,这几下动作已经让大汗湿透了衣衫。

    他不觉虚弱,反而力气十足,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全身,疼痛等级陡升两级。

    老汪带他来到旁边一屋子,一推门便被清香扑到。

    屋中央竖立一圆木桶。

    一米高,顶盖缝隙处飘出袅袅白气,清香扑鼻。

    “你自己进去?”老汪道。

    李澄空点头。

    老汪笑着摇遥头,拿来一高一矮两张凳子,凳子旁摆好了麻布短衫,然后退出去关上房门。

    李澄空看房门关得严实,才呲牙咧嘴的褪去衣裳,如机器人一般缓缓挪进木桶里,随即发出一声惨叫。

    老汪与罗清澜站在院中央,听这惨叫,嘿嘿笑道:“够他受的!”

    罗清澜笑笑。

    三颗漱玉丹融入热水里,药效极猛烈,对他伤势与筋骨大有益,但绝对痛苦。

    李澄空觉得有一万只蚂蚁在啃着自己的皮肤,血肉,骨头,骨髓。

    他恨不得把自己撕碎了干净,又要强忍住,只能嘶吼来抒解一分痛苦,顾不得维持形象。

    在李澄空的嘶吼声中,老汪说道:“夫人,他这一次是能活,可过不了周望海那一关的。”

    “嗯。”罗清澜道。

    “夫人就眼睁睁看着他死?”老汪笑道:“澄空其实挺不错的。”

    “老爷,你知道的,我不能传他圣教武学。”罗清澜轻叹一口气:“况且圣教武学入门艰难,他没入门已经被周望海杀了。”

    三教四宗中,三教武学乃是顿学,四宗武学是渐学。

    顿学对资质悟性要求奇高,非上上根骨不能学,根骨不够,难如天堑。

    渐学对资质悟性要求低,即使寻常根骨,甚至驽钝根骨也能入门也能修炼。

    老汪摇头:“澄空难道命该如此?”

    他的武学也不是速成的,现在教也晚了。

    李澄空的嘶吼声仍在继续,声音已经沙哑。

    “唉……”老汪叹一口气:“可惜喽……”

    罗清澜道:“那只能置死地而后生了,我倒是有一门秘术。”

    “什么秘术?”老汪忙道。

    罗清澜道:“是青莲圣典里记载的一门邪功。”

    老汪精神一振:“来头够大的!能记在青莲圣典里的,绝非寻常武学。”

    罗清澜绝美脸庞露出犹豫。

    “现在甭管邪不邪,能救他一命才是关键。”老汪道:“过了这一关,再废掉邪功就是。”

    “哪有这么简单。”罗清澜轻轻摇头:“这么容易就破去,也不会说是邪功了。”

    “夫人且说来听听。”

    “此功名叫刹那芳华。”

    “好名字!……不过听着不太吉利啊。”

    “练了此功,寿元只有一年。”罗清澜慢慢说道:“在这一年之内,武功会突飞猛进,一个月抵得上十年,十二个月,抵得上一百二十年,在最强的时候逝去,一生如烟花般灿烂。”

    “果然不吉利。”老汪摇头:“只能活一年,这哪成!”

    “至少能活一年。”

    “一年跟一个月有什么差别。”

    “……还有一门邪功。”罗清澜道:“吞天吸地神功。”

    “这个……”老汪皱眉。

    吞天吸地神功大名鼎鼎,是天下臭名昭著的邪功,可吞噬别人内力为己用,不劳而获。

    可这邪功的弊端极大,几乎必然走火入魔而亡,没有一个练到坠星境界的,更别说射月境与大光明境。

    “待过了周望海一关,再废掉。”罗清澜道。

    “只能如此了。”老汪慢慢点头。

    李澄空待药汤凉了,蚂蚁啃噬感消失,离开木桶穿回新衣裳,来到外面。

    老汪将两门武功一说,李澄空摇头。

    说他只想要一门好一些的心法,不必那么强,让自己跨过离渊境就好。

    他一天抵得上别人两个月苦修,得了心法,相信能很快踏入沐风甚至四象境。

    到时候凭乾坤一式,凭自己的超算,未必挡不住周望海。

    吞天吸地神功是邪功,要远离。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可最终的结果都表明与别人没什么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不需要它。

    “澄空,先渡过眼前这一关再说罢。”老汪道:“反正你往后有的是时间,废了重新练就是。”

    李澄空摇头。

    罗清澜道:“澄空,不能指望周望海很晚回来,……吞天吸地神功至少能让你迅速恢复修为。”

    李澄空笑笑。

    罗清澜“咦”了一下,清亮眼波紧盯李澄空。

    她修为高深,感应也敏锐,感应到李澄空修为正迅速恢复,眨眼间便是离渊境圆满。

    “看来你别有奇遇。”罗清澜道。

    李澄空露出笑容。

    “你既恢复了修为,倒不必修炼吞天吸地神功,”罗清澜沉吟道:“可你残缺之身,适合的心法太罕有。”

    人身是极其精密的,胜过任何机械,但凡高深武学都极精妙,一丝残缺都影响巨大。

    残缺之身修炼,轻者走火入魔,重者身亡。

    “一门也没有?”老汪道。

    李澄空眼巴巴看着她绝美脸庞。

    罗清澜道:“几年前奇遇得到过这么一门心法,当时没在意,只随手翻了翻,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能找到吗?”老汪忙问。

    李澄空目光更殷切。

    “扔到教中圣武堂里了。”

    罗清澜伸手一招。

    绿缎包袱飞到她玉手上。

    包袱里是一紫檀匣子,紫檀匣子里是一本古书,一拳厚度、颜色枯黄。

    李澄空看第一眼,便被沧桑古意扑中。

    他顿时心跳加快。

    有了昆仑玉壶诀,有了融合超算的大脑,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用老汪干活,是有怜悯之心,向他求教,是学其智慧学识,但与此同时,他也一直通过超算来分析老汪的喜好,投其所好。

    他对老汪一半真心相交,一半也有所求。

    现在终于开花结果,终于得到了武功心法!

    “澄空,我要事先说明白。”罗清澜清亮眸子看向他:“这本太素御星诀是我在一处废墟里得到的,从没练过,到底有没有问题并不知道。”

    李澄空强行冷静,缓缓点头。

    罗清澜道:“还有,这太素御星诀我从没听说过,并不是什么上古闻名的奇功。”

    圣教自上古传承而来,教中所藏典籍记载无数上古奇闻秩事,没一条太素御星诀的记载。

    老汪没好气的道:“夫人,别吊他胃口啦,没看他恨不得吞下去!”

    罗清澜没听到一般,看着李澄空:“它不是吐纳术,一旦选定了想改只能废去修为,甚至未必废得掉,……现在你修为浅,废就废掉,将来你练到第四第五甚至第八九境,废了修为损失太大,所以要慎之又慎!……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免得将来后悔。”

    李澄空道:“夫人,我现在有选择吗?”

    “就看你的命了!”罗清澜抛出秘笈。

    李澄空凝神精准一抓,死死抓在手里,手甚至轻轻颤抖,无法遏制的激动。

    他深吸一口气,平伏情绪,低头看去,太素御星诀五个大字扑面而来。

    他忽然一恍惚,发现自己正站在夜空下的莽莽苍原上,漫天星光在头顶闪烁,仿佛一伸手就碰得到,顺手能摘一颗下来。

    忽然间,漫天星光坠下,皆落到他身上。

    他变得明亮,随着明亮而轻盈,慢慢飘升到天空化为一颗星辰。

    忽然打一个激灵,他倏的清醒。

    再看这五个字,苍劲古拙,却已经没了先前的异样感,扭头看向罗清澜。

    罗清澜道:“有幻觉了吧?”

    李澄空点头。

    “这是一个辨别能不能修炼的法门,没感觉是没办法入门的,就不必再浪费功夫,你可以修炼。”

    “我就说澄空的资质不俗嘛。”老汪笑道:“有资格做你们圣教弟子吧?”

    罗清澜嗔视他一眼。

    老汪嘿嘿一笑。

    李澄空笑笑,已经对青莲圣教死了心,低头翻看秘笈,拳头厚的帛册一共八十一页。

    罗清澜道:“凡是高深武学,没有一个容易学的。”

    “还好。”李澄空慢慢点头。

    他自然是明白这道理。

    在他看来,武学与前世学校的各学科没什么两样,都是一门学问。

    高深武学就像高等数学或量子物理,甚至相对论,当然没那么容易学。

    “很难吗?”老汪笑道:“我瞧瞧如何?”

    李澄空尽管已经把这太素御星诀烙在脑海,还是小心翼翼的将秘笈递给老汪,唯恐损坏。

    老汪越往下翻,眉头皱得越紧:“天文星相,这太素御星诀也太过繁琐了!”

    每一张帛纸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星辰图,绘了天空所有繁星。

    修炼此诀,先要在这漫天繁星中找到那一颗本命星,引其星力在丹田凝成内本命星,与天空的本命星遥相呼应。

    这是入门第一层,第二层便是再此一颗内本命星,第三层是此第三颗内本命星。

    此功一共九层,引动九颗星辰,九九归一便至大成。

    看似好像步步登阶,按次序修炼即可。

    其实寻找本命星最麻烦,需得根据自己的生辰八字,属相,出生位置,来推衍计算。

    即使算对了,找到本命星,也要一段时间的感应才能引下星力来。

    如果算错了,那就是白费功夫,重新再找再感应。

    天空那么多星辰,它们还是不停移动变化的,怎么就能算得那么准?运气好还行,运气不好的话,恐怕一辈子都入不了门!

    李澄空道:“那我便去了,尽快修炼。”

    “澄空,”老汪迟疑道:“要不然,还是吞天吸地神功?”

    李澄空笑着抱抱拳,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小院,兴奋之下已经顾不得浑身疼痛难当。

    他推门进到小院时,脸色一下变得阴沉,冷冷看着负手站在院中央的青年。

    这却是周忘川身边的那三个青年之一,相貌猥琐,言行轻浮,此时负手站在院中央,却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气度沉稳,带着几分自矜的抱抱拳:“李澄空,我们又见面了。”

    李澄空的目光直接掠过他,好像他就是一团空气,看宋明华三人都在屋里不出现,便转身走向自己屋子。

    当初在湖边与宋明华他们对眼神的就是这家伙。

    当初看自己被鞭打,在人群里欢呼的也有这家伙。

    “李澄空,你命不久矣!”青年沉下脸,声音也阴沉下去。

    李澄空脚下不停,推开房门。

    青年喝道:“加入紫阳教,才能活命!”

    李澄空脚步一顿。

    他灵光一闪,猛的转身瞪向青年:“紫阳教?你是紫阳教的?”

    “正是!”青年傲然点头,负手踏前一步。

    李澄空道:“这件事是你整出来的?!”

    “……不错。”青年自傲之色更浓,缓缓道:“现在能救你的,唯有我紫阳教!”

    李澄空踏前一步:“这么说,你就是为了让我加入紫阳教,所以挑动周望川来对付我?”

    青年轻笑:“聪明!”

    “真是不知说什么好!”李澄空摇摇头,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盛,最后成了哈哈大笑。

    青年被他笑得发懵,皱眉不满的哼道:“你笑什么?”

    李澄空仍旧大笑。

    “有什么可笑的?!”青年脸色冷冷道。

    李澄空收住笑声,摇头叹道:“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有什么意思?”青年脸色阴沉。

    此时李澄空打开十倍思维,外界一切变缓。

    他思维电转,一一分析。

    有点儿古怪。

    要自己加入紫阳教,不直接招揽,却用这招数逼自己?

    听这家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先前拒绝了,所以要逼自己加入。

    自己拒绝了吗?

    他马上想到了宋明华三人。

    他们三个身为紫阳教的弟子,很有可能向上报告说自己不想加入紫阳教。

    这三个家伙!

    根本不问自己的意见,一直表现得好像紫阳教不会收自己,所以不能传自己紫阳教武学的模样。

    他们这是为什么?

    是不想自己跳上火船,还是别的缘故?

    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是最复杂微妙的,自己纵使有超算倚天,有超强的观察与分析能力,也没办法对人心洞彻无遗。

    再者,自己不想加入,就逼着自己加入。

    这紫阳教行事也忒霸道了吧?霸王强上弓,逼上梁山。

    他当初看水浒的时候,觉得梁山好汉手段过人,现在落到自己身上,只觉得窝火与愤怒。

    这紫阳教行事太不讲究,太阴毒!

    当然,他也得出一个结论,紫阳教很看重自己。

    他们要出手救自己,那就是要得罪周望海这个百户,难道说自己比这个百户更更重要?

    自己一个卑贱的种菜太监,紫阳教根本不稀得搭理才对,为何还硬要逼自己加入?

    他们看上了自己什么?

    是因为老汪?还是别的?

    但不管怎样,有一条已经很清楚,自己是奇货可居,这一切都是紫阳教弄的鬼!

    这些分析过后,愤怒的情绪才涌起。

    李澄空笑容陡的一收,肃然道:“这样罢,我考虑考虑,总不能不给我考虑的时间吧?”

    即使心中怒火熊熊,脑子仍旧冷静的在分析。

    他发现脑子融合了超算之后,影响了自己原本的性格,换了原来的自己,早就开始破口大骂,头脑被怒火冲昏,哪会分析什么。

    他一边愤怒,一边分析。

    成为巡天卫的任务就是进紫阳教,但他并没急着完成,还没准备好。

    进紫阳教就像踏入地雷阵,能晚一点儿进,那就晚一点儿,想在外面多磨蹭磨蹭。

    没想到世事无常,他没主动去加入紫阳教,紫阳教反而主动逼他进去。

    就这么顺势答应会省很多力气,不必再受怀疑。

    他不相信紫阳教对弟子没戒心。

    主动加入的话,紫阳教会调查他、观察他、考验他,然后他才有机会进入机枢。

    而紫阳教主动招揽他,这个过程会大大缩短,有可能十年才能攀爬到的位置,四五年就能爬上去。

    但是,现在答应并不是最佳时机。

    “考虑……,好,考虑吧,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这青年悻悻的哼一声:“我明天再过来!”

    他转身便走。

    李澄空待他彻底离开,把院门关上,扬声道:“出来罢!”

    宋明华三人从宋明华的屋子出来,神色很不自然。

    “老宋,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澄空坐到石桌旁。

    他们三人也坐下来。

    宋明华愧疚的道:“老李,对不住了,这件事全怨我。”

    “老宋,怎能全怨你,我们也有份儿。”孙归武道。

    李澄空盯着宋明华看。

    宋明华叹道:“我们原本是不想你进紫阳教的。”

    李澄空以眼神示意继续。

    宋明华道:“当初我们天真,以为修炼紫阳神功就能补全身体,就迫不及待加入了紫阳教,这才知道,紫阳神功根本就是一个弥天大谎!”

    李澄空挑了挑眉棱骨。

    宋明华哼道:“紫阳神功修炼的时候痛苦无比不说,进境还奇慢,我听人说,根本没有人真正练成过!”

    “教主呢?”

    “教主说是练成了,但有人说,其实也没练成!”

    胡云石哼一声:“后来有人来问,能不能让你加入紫阳教,我们便说你不想入教。”

    宋明华叹道:“原本以为替你拒绝了,也就没事了,可谁想到……”

    胡云石道:“谁想到你这么猛。”

    “就像黑夜里的火炬,谁都看得出你的资质了。”宋明华摇摇头道。

    李澄空道:“这么说,紫阳教是看中了我的资质,所以要我加入?”

    他松一口气,不是他们告的密就好。

    同时也暗自摇头。

    到底为何不问一问自己?

    三人应该是怕自己受不住诱惑。

    如果没加入巡天卫,他还真能忍得住,会想办法偷得这心法而不是加入紫阳教。

    秦天南能看到自己的资质,紫阳教自然也看得到,秦天南邀自己加入巡天卫,紫阳教想邀自己加入也正常。

    看来自己真是奇货可居啊!

    “你要加入吗?”宋明华问。

    孙归武道:“都这样了,能不答应嘛!”

    “我要考虑考虑。”李澄空道。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孙归武道:“不加入就是一个死!”

    “紫阳教真能挡住周望海?”李澄空道。

    宋明华摇头:“我们都是最底层的九阳弟子,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也可能找个高手过来灭了周望海!”孙归武道。

    胡云石哼一声:“不可能,太冒险!”

    孝陵卫可能是摆设,孝陵却没那么简单,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高手都能来的。

    这可是孝陵,是先皇们的陵墓,怎会没高手?

    更何况,杀一个孝陵卫百户,这可是大麻烦!

    宋明华愧疚的道:“老李,实在对不起,是我自作聪明……”

    李澄空摆手打断他:“这些见外的话就别提了!”

    他心里是有几分抱怨的,但说出来也无济于事。

    他起身负手踱几步,忽然停住,说道:“此事容我再想想。”

    现在就答应加入紫阳教,时机不到。

    当然,也因为就这么乖乖就犯太窝火,太不爽,念头不通达。

    ……

    夜凉如水。

    李澄空负手站在院中央,仰头望着漫天繁星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像。

    他身体不动,思维却在疯狂转动,推算着本命星。

    待感觉到精力不足,便施展一遍昆仑玉壶诀,灵浆落下之后精神百倍,身体更壮。

    一遍又一遍推算,与秘笈中的天星图对照,再与夜幕上的繁星对照。

    最终在半夜时分,终于找出本命星,催动太素御星诀感应。

    在清晨时分,他感应到了本命星,引下星力。

    星力如一道水柱降下,从百会灌入,沿着任脉与督脉中间的一条通道而下,落入丹田。

    他不由打个冷颤。

    这星力如寒水,冰冷彻骨。

    从不知还有这么一条路径。

    源源不绝星力沿此路灌入丹田,他导引着在丹田慢慢旋转开来。

    他灵机一动,直接将星力注入洞天内。

    星力在洞天内旋转、凝聚。

    随着一次一次的旋转,渐渐的,在漩涡中心凝现出一颗小拇指大小的菱形钻石。

    菱形钻石幽蓝闪烁。

    此乃星核,也叫内本命星。

    星核一闪一闪放幽光,闪烁得忽快忽慢,节奏一直在变化。

    忽然间,闪烁节奏与天空的本命星恰好契合,顿时光芒大亮,两者产生共振共鸣,完成同步。

    天空的本命星力先前如水柱,此时如洪水般冲进这枚钻石里,迅速令变成深蓝,熠熠闪光。

    他心念一动,星核逆转。

    温和的力量从星核涌出,不经过丹田,直接沿任督二脉迅速流转,感觉一下泡进温泉里。

    他疲惫的睁开眼,瞳中碧蓝冷光一闪而逝。

    好一个太素御星诀!

    如果没昆仑玉壶诀,即使有超算也没用,它太耗神了!

    他目光忽然一凝,看向身后。

    一个黑衣人已经悄无声息站在那里,目光冷如冰,仿佛看一个死人。

    “周望海!”

    黑衣人淡淡道:“不是!”

    李澄空思维已经十倍快,凝神这黑衣人眼神,冰冷无情如看一个死人,却并没有杀意。

    他功力已经凝于脚下:“你真不是周望海?”

    黑衣人冷冷道:“我前来保护你,抵挡周望海!”

    “紫阳教?”

    “正是!”

    李澄空沉默。

    他没想到紫阳教来这一招,真是厉害。

    给一棒再给一个萝卜,这招很老套却很管用,在自己这般绝望情况下,很容易对紫阳教生出好感。

    他打量一眼这黑衣人。

    如水月光下,这黑衣人约有三十多岁,修长、削瘦、苍白,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晒太阳。

    一双眼睛狭长而冰冷,好像两柄柳叶刀。

    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澄空。

    李澄空坦然对视:“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许东。”黑衣人冷冷道。

    “许前辈。”李澄空抱一下拳:“有劳。”

    他转身回屋。

    盘膝坐到榻上,细细感受身体变化。

    如果没昆仑玉壶诀,自己真要活活被打死在鞭下,这秦天南做事不靠谱啊。

    可那么重的鞭伤,半天功夫竟恢复得差不多,竟已经不疼。

    罗清澜的灵药厉害,星力的止疼效果也极佳。

    他接着开始催动吐纳术。

    一个周天后,所增涨内力进入洞天,看起来是在白费功夫,完美呈现武功被废后的模样,免得被许东看出破绽。

    某一刻,他忽然醒来,外面隐约有衣袂飘动声。

    他催动踏梅诀,狸猫般跃起,无声无息贴上墙。

    他侧耳倾听。

    衣袂飘动声不绝,隐隐有轻微的“砰砰”响,他一下判断出外面有人交手。

    他手臂一抖,却抖了一个空,铁棍已经被没收。

    摇摇头,趴到门缝看。

    月光之下,两个黑衣人在院中缠战。

    是许东与另一个蒙着脸的高大黑衣人,前趋后退,拳来掌往,如兔起鹘落。

    十倍思维之下,他们动作一下变慢,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如慢动作演练。

    许东两拳如铁锤般抡动,猛砸猛锤,刚烈霸道。

    蒙面黑衣人双掌如蛇亦如刀,变化多端,又如流水般无孔不如,以柔克刚。

    拳掌相交时,发出轻微炸响。

    李澄空紧盯着他们一招一式,感慨其精妙,在记下来的同时,同时分析寻找弱点,在脑海里模拟,如果换了自己该如何应对。

    “吱……”宋明华陡的拉开屋门。

    许东背对着他冷喝:“回去!”

    宋明华没听。

    孙归武与胡云石也拉开门。

    李澄空无奈,拉开门低声道:“别出来!”

    孙归武贴着门框叫道:“老李,你认得他们?”

    “闭嘴!”许东喝道。

    李澄空贴着墙根蹿到孙归武屋内,宋明华与胡云石见状也贴着墙根跑进来。

    “那个是紫阳教的高手,你们不认得?”

    “没见过。”三人盯着许东看几眼,摇摇头。

    他们动作快得眼花缭乱,眼神跟不上。

    “另一个应该就是周望海。”李澄空摇头道:“来得够快!”

    恐怕谁也没想到周望海这么快回来。

    “肯定是有通风报信的呗。”孙归武哼一声:“孝陵卫那帮孙子……”

    宋明华神色复杂:“紫阳教还真够重视你的。”

    “你还没答应加入吧?”胡云石道。

    李澄空摇头。

    “现在不加入也得加入了。”孙归武哼道:“待遇是不一样!”

    他们当初那可是求着加入,紫阳教还爱搭不理的,好像不太想收他们。

    对李澄空倒好,又是使手段,又是派人保护,完全不一样的做法。

    他们莫名的泛酸:人跟人真的不能比!

    虽然这种心情在李澄空迅速踏入踏天境、鹤唳境、离渊境时已经经历过,可还是不习惯,还是羡慕嫉妒恨。

    真恨不得自己就是李澄空!

    李澄空道:“灭了周望海,我便加入。”

    许东仿佛受他这句话影响,双拳忽然膨胀了一圈,速度骤然快一截。

    “砰砰砰砰!”闷响声陡然升高。

    蒙面黑衣人双掌也加快,绵绵密密,稳稳接住了这一波猛攻。

    李澄空与宋明华他们说话之际,也一直盯着厮杀,脑海里不停的记忆、拆解,推衍,想精准判定他们的下一招。

    “撼岳拳宗!”高大黑衣人冷笑:“竟然堕落如此,护着一个种菜太监!”

    “彼此彼此!”许东冷冷道。

    “我是为报仇!”

    “我是为救人!”

    “阻止我报仇,便是我仇人!”高大黑衣人冷笑:“先杀了你!”

    李澄空眼光闪了闪。

    许东竟是撼岳拳宗弟子。

    太监们加入紫阳教是为了紫阳神功补全身体,这是太监们最大的执念。

    他堂堂的三教四宗弟子,为何要受紫阳教驱策?

    这是自甘坠落吧?

    紫阳教的势力这么庞大了?

    派许东过来,既是保护自己,也是宣示紫阳教的厉害吧?

    不过这周望海也真够厉害的,竟不落下风。

    自己要加一把火才行!

    “唉——!”他长长叹一口气:“其实我并不是真想杀周望川,真是失手。”

    “没办法的事,他命该如此。”孙归武道。

    他们三个都清楚,李澄空是故意杀周望川。

    “唉——!”李澄空又长长叹一口气:“他不主动找麻烦,怎会这横祸?”

    孙归武道:“咎由自取!”

    “唉——!”李澄空再长长叹一口气:“是啊,咎由自取!”

    他的三声长叹做作之极,还有几分阴阳怪气之感。

    “我宰了你——!”高大黑衣人鬼魅般闪到李澄空跟前,右掌如翻天印般按下。

    十倍思维之下,李澄空思维陡然再加快一分,种种推算在脑海里闪过,寻找到缝隙,轻盈一钻。

    他已能断定这黑衣人确实是周望海。

    “砰!”一扇房门被周望海拍碎。

    木片四溅中,周望海不顾射到身上的木片,跟着又一掌按下。

    李澄空刚从八仙桌下钻过去,八仙桌便化为碎片。

    周望海眼迸寒光。

    这两掌都差之毫厘,让他越发愤怒。

    木屑纷飞中,许东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趁着他气急攻心发出第三掌之际,一拳捣在他背心。

    “噗!”血箭从周望海嘴里射出,射中孙归武。

    “啊——!”孙归武怪叫着后退,袖子狠狠擦脸,把脸涂成了血红。

    血腥味让他胸口翻江倒海,“哇”的吐出来。

    血腥味、酸臭味夹杂在一起,让宋明华与胡云石胸口也翻涌欲呕。

    “砰!”许东与周望海左掌相交,两人钉在原地,衣衫猎猎鼓荡。

    “嗤!”一柄剑刺中周望海心口。

    李澄空松手疾退,平静如水。

    从周望海冲过来开始,他思维运转更高速,仿佛计算机的超频。

    许东出第二拳、周望海左掌迎击、两人僵持,这一切皆在李澄空的推算之中。

    他趁机抽出孙归武藏床底下的长剑,轻轻一刺。

    这一刺有两个要求,一个是巧,时机精准,第二是无声无息,要的不是快,而是轻盈无声。

    孙归武所藏这把剑极锋利,剑尖毫无阻碍刺透心口。

    “嗤……”周望海吐出一口气,右手疾点心口周围数下,然后从怀里拿灵丹。

    “砰!”许东趁机一拳砸在他心口,无视染了血仍泛寒光的剑尖。

    长剑倒射,撞上孙归武胸口。

    孙归武飞起,撞上北墙,然后软绵绵滑下,恰坐进墙根下的太师椅中。

    他“哇”仰头喷一口血。

    “老孙!”宋明华与胡云石忙上前。

    李澄空看他一眼没过去,弯腰捡起地上长剑,顺势再一刺。

    “吱——!”好像牙医钻牙的声音中,长剑刺进周望海后脑勺,剑尖刺穿额头。

    周望海所有动作一下停滞,仿佛断电的机器。

    眼神像断了电的电灯,一下熄灭。

    李澄空猛的一抽。

    “吱——!”抽回长剑。

    剑身上红的白的交杂,看得胡云石与宋明华再也忍不住,“哇”“哇”两口吐出来。

    “砰!”周望海直挺挺倒地。

    许东深深看一眼李澄空。

    忽然脸色微变,侧耳凝听。

    李澄空隐约听到衣袂飘飞声,不止一个人在靠近。

    随着昆仑玉壶诀的运转次数增多,他发现了昆仑玉壶诀另外一桩妙处。

    灵浆灌注多次之后,精神与身体都越来越强,尤其五官变化格外突出显著,至少敏锐三倍。

    许东冷冷道:“孝陵卫到了!”

    他转身便欲走。

    李澄空道:“等等!”

    许东转回身看他。

    李澄空用剑一指周望海:“背着他,说不定更容易脱身。”

    许东哼道:“放心吧,他过来杀你,你杀他便是自卫,不会被罚!”

    这李澄空够机灵的,显然不想沾上罪名。

    李澄空道:“你不带着他,很难脱身,孝陵卫也不是吃素的!”

    看许东皱眉,李澄空暗自摇头,真是不开窍啊。

    他只能点破。

    衣袂飘飞声越来越近,他加快语速,压低声音,飞快的说道:“周望海毕竟是孝陵卫,你蒙上脸背着他走,他们说不定认为你们是同伙,手下留情。”

    “……也好。”许东改变了主意。

    他原本觉得多一个人影响速度,是累赘,听李澄空这么一说,觉得有理。

    孝陵卫虽然都是一帮混吃混喝的家伙,但也有几个高手,不能不慎。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巾蒙到脸上,背起周望海,轻盈如一片羽毛飘出去。

    “有人!”

    “站住!”

    “逃啦,追!”

    ……

    喝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李澄空目送他消失,转向已经抹好嘴唇、脸色凝重的宋明华三人,笑了笑:“老孙不要紧吧?”

    “好得很。”孙归武右手捂胸口,摆摆左手,竭力做出一幅云淡风轻模样。

    可惜他染红的脸、狼藉的衣衫、沙哑的声音,都没办法体现出云淡风轻。

    宋明华道:“这点儿内伤不要紧。”

    李澄空点点头,用剑割了一截衣襟,抹去剑身红的白的,然后藏回孙归武的床下,把衣襟卷成一团扔到角落,举步跨出屋子。

    如水月光下,院中央已经并肩站了两人,一个秦天南,一个韩平川。

    看李澄空完好出现,秦天南眼神不动,韩平川露出失望神色。

    他神色虽然隐秘,却没逃得掉李澄空的眼神。

    在小本本上再记一笔,李澄空平静抱拳:“多谢秦掌司、韩大人前来!”

    “是谁?”秦天南哼道:“周望海么?”

    李澄空摇头:“小的不知,蒙着脸呢。”

    “这么说,有人救了你!”韩平川缓缓说道:“是谁?”

    李澄空摇头:“小的不知,都蒙着脸呢。”

    “不可能!”韩平川冷冷道:“休得隐瞒!”

    李澄空摇头:“小的不知,都蒙着脸,也没说话,他们交手几招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走了。”

    韩平川脸色阴沉,冷冷瞪着他。

    他焉能看不出李澄空的不满,却并不在意,一个种菜小太监满与不满毫无关系。

    他眼中寒光慢慢隐去。

    对于孝陵来说,这种动辄杀人的家伙就是祸害,就像菜地里的杂草,不及草除去,会影响整块菜地!

    不过这小子命大,二十死鞭下去竟不死,还恢复得这么快。

    老汪果然出手救了他。

    一道黑影从墙头悄无声息的落下,影子般掠到三人跟前,是一个削瘦黑衣人,相貌平平。

    他凑到韩平川身前,低声道:“大人,那边没动静,没人进出!”

    韩平川面无表情的摆摆手。

    黑衣人一躬身,飘身掠过墙头消失于夜空中。

    李澄空思维电转。

    哪一边没动静,韩平川在盯着哪一边?

    秦天南淡淡道:“让韩大人失望了吧?”

    韩平川道:“果然心肠冷硬,……也可能对这小家伙只是顺手帮一把,没那么挂心!”

    李澄空思维再转。

    他能断定韩平川盯的应该是老汪。

    孝陵之中,帮过自己的除了宋明华三个,也就老汪一人。

    衣袂飘飞声中,一道白色人影从天空落下,如一只白鹤翩翩落地。

    却是一个白衣青年男子,相貌英俊逼人,抱拳道:“掌司,那家伙逃掉了!”

    韩平川发出一声冷笑。

    秦天南皱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那家伙轻功极佳。”白衣青年面露无奈神色:“我们技不如人。”

    韩平川淡淡说道:“秦大人,孝陵乃历代先皇栖息之地,孝陵卫司职守护,不让外人惊扰到历代先皇的安宁,可谓责任重大,你们孝陵卫如此无能,岂不有负皇恩?”

    秦天南装作没听到,盯着白衣英俊青年:“看出什么路数了吗?”

    “这个……”白衣青年无奈的摇摇头。

    秦天南轻轻点头,面无表情:“没看出来吧?……哼,很好!”

    白衣英俊青年却脸色一苦。

    要倒霉!

    秦天南淡淡道:“晓晨城来了一个巨寇宋无极,你们明天前去把此僚缉捕,若不成功,你们就滚出孝陵卫!”

    “……是!”白衣英俊青年迟疑一下,抱拳退走。

    秦天南看向李澄空,目光闪动。

    李澄空微笑:“掌司有何吩咐?”

    “……你好自为之吧!”秦天南缓缓说一句,转身往外走。

    李澄空抱拳微笑:“掌司走好,韩大人走好。”

    韩平川临走之际深深看一眼李澄空:“李澄空,好自为之!”

    李澄空微笑点头:“是。”

    小本本再记一笔。

    两人同样的话,秦天南总算有点儿良心,是关心,让他小心一点儿别大意了,韩平川则透着威胁之意。

    不过这一个掌司、一个御刀使,不太融洽呀,勾心斗角甚至懒得掩饰,这可不合官场的规矩。

    这韩平川盯着老汪干什么?

    老汪到底是什么来历?

    PS:明天开始,改为两更啦,老大们,票票可以投起来啦,每一张票都很关键的,举足轻重,关乎这本新书的前途呀。

    随着他们离开小院,周围彻底安静。

    李澄空回到孙归武的屋子,看他们眼神都很奇怪,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这什么眼神?”

    三人的眼神还是很奇怪。

    李澄空道:“老孙,说话。”

    三人之中,孙归武最心直口快,嘴里憋不住话。

    孙归武脸上的血已经抹去,苍白着脸坐在太师椅上,呵呵笑起来。

    李澄空无奈:“赶紧说!”

    孙归武道:“我是感慨,人跟人真的不一样,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肉的,有的人天生是吃草的。”

    “这什么意思?”李澄空笑道:“你也会玩高深了?”

    “老李,你是个狠角色。”孙归武竖起大拇指:“佩服,自叹不如啊!”

    李澄空没好气的道:“越说越玄乎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想说你杀人不眨眼。”胡云石哼道。

    孙归武嘿嘿笑,挠挠后脑勺:“反正我是做不到的,甭看我练了这么久的武功,还真没杀过人。”

    李澄空摇头:“我这也是狗急跳墙,你们也看到了,我不杀周忘川,他就要杀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要不然,我们四个都要被他误杀掉,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不一样。”孙归武摇头:“就是把我逼成这样,我也做不到这么利索的杀人,老李,你确确实实杀人不眨眼呐。”

    他自问当时比李澄空武功更强,却杀不掉周忘川,更别说周望海了。

    这就是差距。

    李澄空没好气的道:“看来你伤得不重,还有心思瞎琢磨,我回去练功了!”

    “老李,急什么,反正已经除掉了周望海。”宋明华替他松一口气。

    先前还捏着一把汗,担心李澄空过不了这一关,现在终于能把心放肚子里了。

    李澄空道:“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出一个周忘川。”

    “你这么想就太悲观了,这次是事出有因,要不然,没人会无缘无故的找茬的。”宋明华笑道。

    李澄空笑笑没反驳。

    他是不以为然的。

    这世间多的是天生恶人。

    更何况,人活世上,怎么可能没有利益之争?即使处处退让也没用。

    唯有最强才能活得自在,才不枉自己重活一回。

    “那下一步你要进紫阳教了吧?”宋明华压低声音。

    李澄空沉吟。

    衣袂飘飞声再响,李澄空来到门口,先前来的那个周望川跟班青年从墙头飘落,微笑着走过来:“李澄空,如何?”

    “什么?”李澄空做疑惑状。

    “考虑得如何了?”青年带着矜持而笃定的笑容。

    李澄空道:“还没考虑好。”

    “你……”青年脸上的笑容凝住。

    孙归武哼道:“郑西风,你这态度,打发叫化子呢!”

    他一幅扬眉吐气、趾高气昂之相。

    这郑西风太猖狂,仗着自己高一阳,总一幅颐指气使的模样,简直气死人!

    看到他吃瘪,简直比夏天吃了冰还痛快爽快。

    自己现在也能仗着李澄空的势,好好狐假虎威一回了!

    “……好吧。”郑西风收敛笑容,抱拳正色道:“李澄空,你真不答应吗?”

    “天亮的时候吧。”李澄空道:“天亮的时候,我再决定。”

    “……好!”郑西风暗自咬牙,脸上却挤出一丝僵硬笑容。

    现在是求着姓李的时候,待他入教,看怎么收拾他!

    “好走不送。”李澄空淡淡道。

    郑西风转身便走,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一不小心砸上李澄空那张可恶的丑脸。

    “老李你还真是香饽饽!”孙归武酸溜溜的道。

    李澄空笑道:“我也觉得奇怪,即使我资质好,也没必要这么看重吧?是不是因为别的?”

    “资质好就是吃香!”孙归武道:“不过你得小心这郑西风,他阴险得很!”

    李澄空点头。

    郑西风策动了这次的事,虽然杀掉了周忘川与周望海,却不算完,跟郑西风的帐还没算呢。

    这笔帐已经记在小本本上,找机会慢慢算。

    “老李,紫阳教弟子分成九层,名谓九阳,对应朝廷的九品,我们便是九阳弟子,那郑西风是八阳弟子!”宋明华摇头叹道:“高级弟子能紧急征召低级弟子!”

    “怎么算是紧急征召?”

    “涉及到教中任务,关乎成败,关乎生死,即为紧急状态,便可召集低级弟子相助。”

    李澄空若有所思。

    这其中大有漏洞可钻,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刚进教的弟子都为九阳?”

    “是。”

    “没有破例的?”

    “……据我所知没有。”宋明华摇头。

    胡云石沉声道:“老李,你不一样,未必不能破这个例。”

    “……好吧,我试试。”李澄空笑道。

    他看向孙归武。

    孙归武忙摆摆手:“我真不要紧,别再啰嗦了!”

    “那好,我便去练功了,老孙,真是好剑!”李澄空一指他长剑所藏的地方,笑着离开屋子。

    坐在自己榻上,周围一片宁静,李澄空打开回忆的开关,开始一幕一幕回放。

    ——

    第二清晨,李澄空推开窗、深吸一口气清新空气,下榻伸一个懒腰,背后顿时一阵奇痒。

    他惊奇的又活动几下胳膊。

    果然不是错觉,确实不疼了。

    他没镜子,没办法照一照看,探手摸摸后背,硬硬一层痂如硬壳。

    他露出笑容,这到底是罗清澜的灵丹妙,还是昆仑玉壶诀之效呢?

    他要去井边洗脸,一推门,外面已经悄无声息站着郑西风,微笑看着他。

    李澄空皱了皱眉:“我考虑清楚了。”

    这句话堵住了郑西风的话。

    他噎了一下。

    李澄空继续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入门便是六阳弟子!”

    郑西风脸色微沉。

    六阳,比自己高两级!

    这也太狂妄,狮子大开口啊!

    “不行便算了。”李澄空掠过他身边,走向井边:“大不了一死。”

    “……容我通禀!”郑西风深吸一口气,压下愤怒,脸色僵硬难看。

    “有劳。”李澄空嘴上说得客气,却朝站在背后的郑西风挥一下手,如驱赶苍蝇。

    郑西风转身便走,免得绷不住。

    他站在这里的半个时辰里,一直在自我消除怒气,竭力松一松心弦,避免绷得太紧而失控。

    可面对李澄空,两句话就差点儿破功。

    “哟,郑西风,来得够早的,这么快就走?”孙归武恰好推院门进来,笑呵呵迎向郑西风。

    郑西风停住,朝他冷笑一声,继续往外走。

    胡云石又跨进院门,冷冷道:“好走!”

    郑西风冷笑。

    宋明华也进门,抱拳微笑:“郑公子不喝盏茶再走?”

    “哼!”郑西风重重冷哼,大步流星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咬牙:三个得意便猖狂的小人!

    不过这三个小人不足为惧,可恨的是那个李澄空,简直狂得没边了!

    他也不照照镜子,一进来就想成为六阳弟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一次,上头不会再姑息,无法再容忍他的狂妄了,一定会断然拒绝!

    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残照时,他再次出现在李澄空跟前。

    李澄空正从菜地回来,好像没看到他站在院门口一样,直接推门进去。

    “李澄空,今天开始,你便是紫阳教六阳弟子了!”郑西风跟进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这上面是誓书,你按上血手印,自会有人过来收走。”

    李澄空接过来。

    郑西风哼道:“恭喜了,告辞!”

    他转身便走。

    他现在最怕遇上宋明华三个,这三个小人一定不会放过嘲笑自己的机会!

    李澄空懒得理他,进屋打开信封。

    却是一封自愿加入紫阳教的誓言,自愿加入紫阳教,与紫阳教弟子为一家人,绝不背叛,否则人神共诛之,下面是一片空白。

    李澄空沉吟一下,咬破食指,按上指印。

    从此之后,自己便是紫阳教弟子!

    这一刻他心情莫名的复杂。

    但愿秦天南靠谱一点儿吧,纵使有超脑倚天在,这一刻他仍觉得没底。

    PS:下一更会在晚上六点,各位大佬,如果觉得还行,就别留着推荐票啦,狠狠砸过来吧,每一张票都很关键的。

    未来到底会怎样,这一步迈得对不对,会不会深陷泥沼而无力自拔?

    可自己想离开孝陵,其实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这么一条路,而且更关键的是,紫阳神功关乎恢复身体残缺。

    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迅速的过一遍,重新坚定了他的决定,只能加入紫阳教!

    他将誓书收入怀里,上榻躺下。

    这一次他罕见的没再练功,松弛心神,沉沉入睡。

    半夜某一刻,他忽然惊醒,发现床前站着人。

    他眼睛刚一睁开,此人便一拳捣来。

    十倍思维之下,一切变缓。

    他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个面如银月,清髯飘飘的高大老者,正冷冰冰瞪着自己。

    他看得清老者的拳头轨迹。

    脑海里迅速推算自己与老者拳头之间距离,留给自己的闪避时间,自己能做的闪避动作。

    于是贴在榻上的右掌用力一撑,身子侧滚,堪堪避开。

    拳头即将砸到床榻时收住。

    李澄空凛然,如此刚猛拳法竟收发自如,显然境界极深。

    另一拳跟着落下。

    他左掌一按,身子再一翻滚。

    “哼!”老者哼一声,对这两拳没能建功大是不满。

    跟着又一拳,速度更快一分。

    李澄空感觉来不及翻滚,唯有抵挡一途。

    他思维电转,比十倍思维更快两分,要施展自己的杀手锏九幽绝爪吗?

    看这老者眼中的寒光,再计算老者的拳速,只能如此!

    他左手箕张如爪,莹白如玉,迎上拳头。

    “砰!”拳头与手爪相撞,发出低闷沉响。

    李澄空觉得自己抓上一块铁,反震力令半边身子发麻,仰起的身子再次摔回去。

    另一拳跟着砸过来。

    李澄空右掌再化为九幽绝爪。

    他别无选择。

    九幽绝爪无坚不摧,迅如闪电,唯有利用它的迅疾才能挡得住老者拳头。

    况且,九幽绝爪除了无坚不摧,迅如闪电,还能阻隔拳劲侵袭。

    否则,一拳就能重创自己。

    “砰!”再次震响,老者轻哼:“魔教!”

    李澄空心中暗叹。

    还以为自己这九幽绝爪能一直隐藏不出,暗自苦练到极深境界,然后在关键时候救命。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施展出来。

    而九幽绝爪又是青莲圣教的独门绝学,很容易惹来麻烦,看来这老者不能留活口!

    他心生杀机,脸色不动,哼道:“你是谁?!”

    老者左拳打到一半忽然停住,五指张开,小拇指一挑。

    李澄空只觉一缕劲风射到胸口,距离太近来不及避,身子一下僵住不能动,失去控制。

    他无奈的暗叹。

    超脑再厉害,终究只能是辅助,两人差得太多,这老儿内力外放,至少是坠星境!

    老者探手取走李澄空怀里的誓书,展开来,然后抓起李澄空食指端量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李澄空看他如此,隐隐猜到他身份:“紫阳教?”

    “老夫常如松。”老者将誓书收入怀里,哼道:“长老堂的!”

    李澄空松一口气。

    紫阳教有长老堂,这常如松显然便是长老堂的长老,怪不得修为如此惊人。

    “狂妄小子,竟想一步跨三级,直登六阳,当时长老堂表决的时候,我是坚决不同意的!”常如松端量着他:“说什么资质绝世,什么机智过人,什么难得一见的奇才,应该破例,依我看,不过如此嘛!”

    他心里却想,那许东倒没夸大其辞,这小子确实反应超常,天赋卓绝。

    李澄空微笑:“常长老驾到,有失远迎!”

    “刚才你用的是九幽绝爪?”常如松冷冷道:“好小子,原来是魔教弟子!”

    李澄空微笑道:“我这九幽绝爪如何?”

    “一点儿皮毛而已!”常如松不屑:“离登堂入室差得远呐!”

    “初学乍练,又没人教。”李澄空无奈道:“确实进境缓慢。”

    常如松来之前已经彻底了解过李澄空,对他所有经历了如指掌。

    一看到九幽绝爪,便知道是李澄空偷偷得到了九幽绝爪的秘笈,说句公道话,依着秘笈练到这般程度,已经很惊人。

    但称赞会令其气扬,现在必须是狠狠打击他的信心,不能让他翘起尾巴,免得尾大不掉。

    至于说魔教弟子,那便是玩笑。

    魔教心高气傲,自负天下第一,眼光高得很,怎么可能收一个太监做弟子?

    那会惹得天下人耻笑的!

    “闲话休提,我来是传你武功的!”常如松哼道:“提前跟你说一声,紫阳神功可不是那么好练的,痛苦非常,太多人熬不住,半途而废。”

    李澄空道:“能比鞭刑更痛苦?”

    “……好吧,那就试试。”常如松哼一声。

    孝陵卫的鞭刑那是出了名的狠毒,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紫阳神功的痛苦确实不如。

    他手掌按上李澄空额头,嘴唇翕动却不发出声音。

    李澄空耳边传来他清晰的声音,是一篇心法口诀。

    一股灼热气息从百会降下,依照这心法口诀的路线行走了两个周天。

    李澄空已然记住了运功路线,心下疑惑。

    依照他的理解,紫阳神功应该是阴寒武功才对,这才符合太监的身体状况。

    而且他在前世看过很多小说,几乎太监都要练阴寒武功,免得走火入魔。

    看到李澄空疑惑目光,常如松道:“不必多问,依照这口诀练便是!”

    李澄空道:“这便是全部的紫阳神功?”

    “不错。”常如松点点头:“大道至简,心法是越简单越好。”

    李澄空不以为然。

    大道是越简越好,可心法却不是,吐纳术倒是简单了,威力终究有限。

    他对这紫阳神功有几分犹疑,这么练,不会把自己练死吧?

    “你想恢复身体吧?”常如松道。

    李澄空点头。

    常如松道:“紫阳神功又叫紫河化阳神功,修炼的是紫河力量,想想你从一个三月胎儿直到十月出生,沐浴在母胎里的紫河里,如何的迅速生长。”

    李澄空眉头挑了挑。

    这么说,紫河,不就是羊水吗?

    羊水的力量是来自于母体的营养,哪有什么力量?

    这紫阳神功还真是古怪。

    “紫阳神功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让你再次经历一阳复始的过程,重新生长!”

    “这么说来,不管缺了哪一个部位,练成紫阳神功都能重新长出来?”

    “正是。”常如松一幅孺子可教神色。

    李澄空道:“甚至能长生不死?”

    “虽不中,亦不远矣。”常如松笑眯眯的道:“至少寿元是悠长无比的。”

    “我们教内有这样的高手吗?”李澄空问。

    常如松颔首:“教主便达到这般程度。”

    “长老们呢?”

    “还差了一层。”常如松道。

    李澄空道:“竟然只有教主练成了啊……”

    “别人不成,未必你就不成。”常如松道:“你的资质还是不错的,比我强了一点儿。”

    “如果能练成紫阳神功,能成教主吗?”李澄空双眼一亮。

    “哈哈……”常如松大笑。

    随即醒起这是夜晚,是在孝陵,忙敛了笑声,哼道:“异想天开!”

    李澄空笑道:“常长老难道不想当教主?”

    “好吧好吧,凭你的资质,未必不能成功。”常如松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如果这么修炼下去,会越来越燥热吧?”李澄空道。

    常如松点头。

    “会有焚身之感,控制不住自己吧?”李澄空道:“难道不会走火入魔?”

    常如松道:“这便是紫阳神功的玄妙,尽管练就是了,不会走火入魔!”

    远处传来闷响声。

    常如松眉头一轩:“好啦,你自己摸索吧,我去了!”

    他推开窗户如一缕烟飘出去。

    窗户一开,远处的闷响声更清晰,他飘离的方向正是那边。

    李澄空分析。

    这常如松应该不是他一个人过来的,还有接应之人负责引走孝陵高手。

    否则很容易暴露自己这个新进的紫阳教弟子。

    这还算靠点谱。

    至于常如松他们的死活,他根本不在意,安心坐榻上开始修炼紫阳神功。

    一个时辰之后,身体像蹿进一团火,莫名的冲动在身体里汹涌澎湃。

    他离过婚,当然明白这冲动是什么。

    如果没吃过肉的,拿凉水冲一冲就能压下去,可他是知道肉味的,想压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偏偏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太监!

    一波接一波的冲动不得宣泄,尤其想到自己是一个太监的事,油然而生出愤怒。

    随着冲动越强烈,愤怒如燎原的大火,想要毁灭一切,甚至毁了自己。

    这个时候,大脑仍旧保持了一丝冷静,知道不妥当,忙运转昆仑玉壶诀。

    昆仑玉壶诀的玄妙一直没能尽窥,总觉得它是万灵药,能解决一切麻烦。

    灵浆落下,仿佛火上浇了一盆油。

    冲动与炽热瞬间狂涨,如果不是精神受灵浆一灌而陡然敏锐强大,这一下便要被冲昏。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投进了火焰里,硬生生焚烧掉。

    这个时候,脑筋转得比平时更快几分,他灵光闪动,将星力从天隐洞天里搬出一团来。

    如冰水浇下。

    身体里的灼热一下被冲散。

    李澄空大喜过望。

    随即又怀疑。

    如此简单的克制之法,旁人应该早就能找得到,为何没听常如松说?

    难道有什么后患,行不通?

    虽说旁人没有自己一心二用,同时运转两门心法的本事,但可以一种心法练一阵,再换心法练一阵,也能克制炽热焚身之苦。

    水火不能兼容,难道是两门心法一起练会引发冲突,最终走火入魔?

    前世读小说的时候,好像很多这么写的。

    但写得更多的是:两门心法不能一起练,可最终主角还是这么练了,别人这么练就死,主角偏偏就成功了,阴阳合一,无敌于天下。

    自己这个转世重生之人,能不能走这条路?

    可自己没有选择。

    这焚身之苦自己真熬不过,谁让是元阳之身体,非元阳之精神呢。

    星力冲刷一遍,如泡在温泉,再刷一遍,如浸在冷泉。

    星力重新钻进天隐洞天内,继续运转紫阳神功,身体再次如焚如炙。

    他试着一边运紫阳神功,一边转星力。

    就像两辆火车在同一条铁轨上奔行,保持着相同速度,保持同样距离。

    紫阳神功气息越来越灼热,它所过之处,经脉马上被星力冲刷,驱走灼热。

    紫阳神功气息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他精神消耗得也越来越厉害,要一心三用,同时运转昆仑玉壶诀。

    灵浆一落进身体,精神大旺的同时,紫阳神功气息更热几分。

    一个如火,一个如油,一个如冰水,李澄空觉得自己体内构成了一个现代消防演练现场。

    “轰隆!”一声闷响在耳边炸开。

    李澄空震得头晕眼花,镇定的将星力搬回天隐洞天。

    身体一下空空荡荡,紫阳神功所有气息消失不见。

    他内观身体,在右掌心处看到了一团白光。

    这团白光像极了一个鹌鹑蛋,只有那么大,发出的热量却高得惊人,要把手掌烤熟。

    他搬运星力弥漫于手掌周围,避开白光,尽量驱散着灼热感。

    心下却是微微喜悦。

    这是第一层已然练成,一阳初始。

    他驱动这一团白光按照紫阳神功的路线运转,所过之处,灼热远胜从前。

    再催动昆仑玉壶诀火上浇油。

    昆仑玉壶诀令这团白光更明亮更灼热。

    星力紧随其后。

    随着这团白光的越发明亮,最终一分为二,左右手掌心各有一团白光。

    二阳初动。

    他已然练成了第二层!

    睁开眼睛,天光已然大亮。

    他怀疑是不是只过了一晚,否则,怎能如此轻松的进入第二层?

    下榻出门。

    身体轻盈,不但痊愈,反而更上一层楼。

    清晨万丈光芒下,宋明华与胡云石正光着膀子在水井边洗漱。

    “老孙呢?”李澄空来到水井边,顺口问道:“伤势加重了?”

    “他皮糙肉厚,那点儿伤不算事。”宋明华抹着自己脖子:“一早就不见人影。”

    胡云石在仔细的洗自己的络腮胡子:“他闲不住,应该去窜门了。”

    正说着,孙归武大步流星进来,小心的关上门,脸上顿时涌出兴奋。

    “听说了吗?”他压低声音,兴奋的道:“孝陵卫栽了!”

    “怎么回事?”宋明华拿毛巾擦脸,漫不经心的问。

    孙归武兴奋的道:“他们在晓晨城折了六个人,一个重伤残废,五个死亡。”

    “宋无极?”李澄空道。

    孙归武忙一拍巴掌:“对对,就是叫宋无极!”

    他嘿嘿笑道:“这一下,他们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大快人心呐!”

    胡云石冷冷道:“这宋无极什么来历?”

    孙归武道:“据说是个巨寇,杀人劫掠无恶不作,偏偏一直没能缉捕。”

    朝廷的捕快即使不算追风神捕,地方上的捕快多是由周围宗门的精英弟子组成,没一个吃闲饭的。

    能逃得过这些捕快追捕,可见宋无极的厉害。

    宋明华道:“这样的巨寇,恐怕要秦掌司亲自出手了。”

    “掌司已经出手了。”孙归武兴奋的道:“可这宋无极的轻功绝佳,竟然避开掌司,重创了孝陵卫!”

    胡云石似笑非笑:“秦掌司一定气疯了吧?”

    “可不是呗!”孙归武越发兴奋:“大大的丢脸!”

    “轻功绝顶……”李澄空若有所思。

    自己的轻功要加强了,否则的话,碰上宋无极这样的,也会像秦天南一般吃瘪。

    他所学的踏梅诀极妙,值得苦练,要更花心思才行。

    李澄空道:“不说他们了,老宋,你们修炼紫阳神功,每次修炼多久?”

    “紫阳神功?你开始练紫阳神功了?”孙归武问。

    李澄空点点头。

    宋明华道:“这个要看自己的意志,我一般的只能练两刻钟,老胡能练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李澄空轻颔首。

    “千万别强求!”宋明华低声道:“紫阳神功是不会走火入魔,可它能烧坏脑子!……据我得来的消息,很多人都因为一味强练而烧坏了脑子,变成了傻子。”

    李澄空点头。

    他推算着自己修炼速度与别人的差别。

    十倍速度,别人只能修半个时辰,自己能十二个时辰,再加上昆仑玉壶诀的相助,至少能翻一番。

    这么算下来,自己速度确实恐怖。

    一天抵得上别人一年多。

    这么算下来,岂不是两个月,抵得上别人六十年,六个月,抵得上别人一百八十年?

    一年之后,自己便天下无敌了?

    想到这里他咧起嘴。

    他忽然有一个决定,今天开始要当乌龟。

    龟缩起来,高筑墙,凡事行忍,只要能让自己安安心心的练功,一切都等一年之后再说。

    吃过早饭的,他催动踏梅诀,蹿进树林里绕了十几个圈,然后再驾着踏梅诀到菜地。

    老汪上下打量他:“还以为你要躺着养几天,我替你干活呢,年轻就是好哇,这么快就龙精虎猛了!”

    李澄空笑道:“多亏了夫人的药汤。”

    “漱玉丹三枚,给你记着帐呢,将来要还的!”老汪笑道:“别白想得好处。”

    “好好好,还六枚。”李澄空道。

    老汪撇嘴:“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李澄空顿时知道这漱玉丹不是寻常灵丹,不好弄:“三枚就三枚。”

    老汪哼一声:“够小气的。”

    李澄空嘿嘿一笑:“那御刀使是怎么回事?好像要杀你老汪啊。”

    “不过一走狗罢了!”老汪不屑。

    “老汪,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以后你就知道了。”

    “何必这么神神秘秘的?”

    “现在说了没好处,我们接着讲……”

    李澄空无可奈何,总不能逼着他讲,专心听他所讲,有一种感觉,将来必然用得上这些。

    他傍晚催动踏梅诀回到院子时,宋明华与胡云石在院子里洗漱,孙归武也在。

    而且还多了一个人,姜树庭。

    当初上门来通风报信,与孙归武交情极好的那个。

    姜树庭跟李澄空打个招呼,继续滔滔不绝的讲自己的小道消息。

    孝陵卫已经补充进来五个高手,这五个家伙都是厉害角色,至少都是四象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