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空缓缓说道:“让他们返城之后,严格戒备,以防生变,尤其长冬城!”
“是。”高寿应道。
“让人去吧。”霍青空摆摆手。
高寿转身出去,很快找了三个中年太监,皆身怀宗师修为,持金牌前往召回两部人马。
高寿回来之后,轻声问道:“皇上,难道就这么放弃出兵?”
“粮草被烧了,驻城被洗劫了,还有什么作为?”霍青空冷笑道:“一群废物!”
“陛下,奴婢觉得,不是他们无能,而是李澄空太过厉害了。”高寿小心翼翼的说道。
霍青空冷笑道:“他们从心底里就没看起李澄空,轻视南境。”
李澄空杀了大云十四皇子还能安然无恙,这是谁都知道的消息,他们却如此大意,毫无防备。
当然,他们可能是没想到李澄空会出击,敢对付他们,没有防备他。
关键还是愚蠢的太子去主动招惹李澄空。
要是想杀李澄空,自己何必等到现在,早就派人杀了,为何不杀,身为太子,难道不该好好考虑清楚?
他难道不知道惹怒了李澄空,李澄空甚至敢直接杀了他,自己也无可奈何吗?
所以说他愚蠢,简直愚不可言!
大永要是交到这样的蠢货手上,早晚得完蛋,自己就愧对大永的列祖列宗!
霍青空淡淡道:“华王何在?”
高寿轻声道:“皇上,华王爷病重,瘫痪在床不能行动,委实可怜。”
“瘫痪了?”霍青空皱眉:“我怎不知?!”
“这个……”高寿迟疑。
霍青空冷冷道:“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不禀报于朕?”
高寿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轻声道:“陛下,他们应该知道规矩的,却没能禀报,恐怕是有什么人压住不让报吧。”
“太子!”霍青空冷哼。
高寿低头不说话。
“呵呵!呵呵呵呵!”霍青空怒极而笑。
高寿低眉顺目,好像什么也没说过。
“朕还没死呐!”霍青空冷冷瞪向他:“你这个大总管掌印是干什么的?”
“奴婢有罪。”高寿躬身行礼。
霍青空冷冷道:“再有下次,你就去守陵司香!”
“是。”高寿忙道:“谢陛下!”
“老三要不要紧?”霍青空冷哼道:“有性命之危?”
“这个……”高寿轻声道:“性命是能保得住,可是能不能治好,听太医的口气,没有把握。”
“朕真是造了什么孽!”霍青空抹一把脸,缓缓道:“你派人把老三转移到别处,无论如何,得把他救回来!”
“陛下……”高寿迟疑。
霍青空冷冷瞪着他:“怎么,你不敢得罪太子?”
“奴婢只怕做不到保密。”高寿轻声道。
霍青空双眼一扫周围的宫女与太监们,冷笑道:“好个太子!”
恰在此时,一个清秀的小太监进来,看一眼高寿。
高寿直起身走过去。
小太监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高寿来到霍青空跟前:“陛下,南王爷有折子奏上来。”
“呈上来。”霍青空冷冷道。
高寿亲自出去,很快双手捧一个金光灿灿的扁匣,约有两巴掌长一巴掌宽。
这是王爷独有的金匣,金匣奏事,等级最高,排在所有奏折的前面。
一旦有金匣呈上,六部须得马上呈给皇上,不得耽搁,即使皇上已然入睡,宫中已经宵禁,仍要呈送到皇上跟前。
高寿双手捧着金匣来到霍青空跟前。
霍青空道:“拿钥匙打开吧。”
高寿又到旁边橱柜拿出一柄钥匙,轻轻打开金匣,取出里面的奏折。
霍青空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朕倒要看看南王要说什么!”
他打开来看了几眼,脸色阴沉几分,递给高寿。
高寿接过来一扫,脸色微变:“陛下,南王殿下这是其心可诛!”
“唯恐天下不乱!”霍青空冷笑。
高寿迟疑。
霍青空道:“有什么屁就赶紧放!”
高寿道:“陛下,南王其心虽可诛,可这建议并非……”
“换太子,换成华王?”霍青空冷冷道:“华王如今生死难测,如何当太子?”
他双眼扫一眼周围。
众人惴惴低头。
高寿道:“皇上,不如把南王这奏折传出去。”
“哼,那所有人都知道朕要换太子了!”霍青空皱眉道:“朕还能禁得起折腾吗?”
高寿沉默不语。
“看来太子没能收买了你,你是瞧不上太子啊!”霍青空淡淡说道。
高寿道:“奴婢只服侍皇上,皇上去哪里,奴婢便去哪里,何必在意别人?”
“哼哼!”霍青空哼两声道:“把老三弄到宫里来,朕的寝宫!”
“是。”高寿沉声道:“奴婢亲自去。”
“带上老刘。”
“是。”
——
李澄空与独孤漱溟站在铁西关的城墙上,目光掠过城外不远处的贸易场,落到揽月城上。
独孤漱溟一掠鬓边的秀发,轻声道:“霍青空真撤兵了,不是为了迷惑你?”
李澄空摇摇头:“他是准备最后拉我一起上路,所以先不招惹我。”
“他这种高手,一旦玉石俱焚是非常可怕的!”
“他没机会来对付我了。”
“嗯——?”
“父子相残便在眼前。”李澄空轻笑道:“我们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厉害。”
他能笃定太子绝不会束手待毙。
自己给华王施了毒,霍青空肯定是认为太子下的手,这碰触到了霍青空的底线。
更何况自华王霍天歌圈禁之后,太子便开始展露出了掩藏的性情来。
这导致霍青空的反感,如果不推波助澜一下,霍青空有可能继续忍耐,最终随着时间越来越往后,想换太子也无能为力。
那自己就来这一封奏折。
这奏折的内容即使霍青空禁止外传,他也会让人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推这一把,不管是太子还是霍青空都没有别的选择,依太子的性情,绝不会罢休,一定会拼死挣扎。
很可能上演一场逼宫大戏。
独孤漱溟白玉般双手扶着黧黑的城砖,看着揽月城,淡淡说道:“太子斗不过霍青空吧?”
李澄空摇头:“未必。”
照理说,太子毫无胜算,毕竟霍青空有天子剑。
可太子毕竟是未来的皇帝,而霍青空已经日薄西山,马上就要落山,不想陪他死就得投靠太子。
霍青空代表着过去,太子代表着未来,投靠谁一目了然。
独孤漱溟扭头看过来。
李澄空迎着她清亮眼波,笑道:“现在的太子殿下还是很厉害的。”
“再厉害也斗不过霍青空的。”
“那就看好戏吧。”李澄空笑道。
PS:更新完毕。
恐怕所有人都认为太子斗不过霍青空。
李澄空却不这么人为。
霍青空再厉害,也不可能用天子剑杀太子,否则,大永就真完蛋了。
霍青空束手束脚,而且还不能用天子剑。
而太子霍天送却无所顾忌,更何况他代表着未来,不知有多少人投靠。
此消彼涨之下,鹿死谁手未为可知。
如果在一个月之前,两人起争端的话,那绝对是霍青空胜,而且是碾压。
可一个月后,一切都有了变化。
这世间便是如此,变化是永恒,须得以变化的眼光去看,不能停留在原本的固有印象。
独孤漱溟看他如此态度,明眸闪动,若有所思。
比起相信自己,她更相信李澄空的智慧。
这是无数次的事情所证实的。
但她还是认为,太子霍天送比霍青空差远了。
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儿。
李澄空道:“出来了。”
远处揽月城的城墙上出现了大皇子宋玉璋的身影,正遥望这边,抱拳为礼。
独孤漱溟瞥一眼,根本没回礼,冷冷道:“这大皇子鬼鬼祟祟的,讨人嫌!”
李澄空笑道:“这位大皇子可不能小觑,来揽月城的目的不单纯呐。”
独孤漱溟道:“看出来了,蠢蠢欲动,是想攻铁西关,以洗揽月城之耻。”
李澄空道:“一直压住了没动,我想知道是不是跟大永又结盟了,待大永那边动手,这边才动。”
独孤漱溟哼一声:“现在大永退回去了,这大皇子也该消停一点了吧?”
她对大永恼恨之极。
数次都是主动挑衅。
当然,外人看起来是大月先动的手,但也是知道了他们欲动手之前抢先动手而已。
归根到底是大永不安分。
李澄空轻声道:“叶秋冷露。”
“是,教主。”叶秋冷露轻盈来到他身边,淡淡清香缭绕,如兰似麝。
独孤漱溟往一侧让开两步。
叶秋冲她歉意的笑笑,站到独孤漱溟先前的位置。
独孤漱溟也笑笑,心里不太舒服。
这两圣女将来必是李澄空的房中人。
一想到这个,她便心里不舒服,好像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瓜分了。
李澄空道:“看看这位大皇子。”
“教主,他身上带着凝心玉。”叶秋轻声道。
冷露摇摇头:“看不透。”
李澄空道:“待我将凝心玉破了。”
揽月城的墙头,宋玉璋负手而立,微笑看着这边,低声哼道:“李澄空怎来了?”
他身边站着数人,两个玄衣老者,四个披甲将军,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削瘦清癯老者。
清癯老者蹙眉,低声道:“殿下,且避一避吧。”
“我与李澄空无怨无仇,有什么可避的?”宋玉璋不以为然的道:“况且一碰上他就避开,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清癯老者眼睛看向别处,余光瞥李澄空那边,低声道:“我们毕竟面对的是清溟公主。”
“清溟公主现在已经不是铁西关的主帅,跟我们更没重大冲突了。”宋玉璋不以为然。
他目光直视独孤漱溟,看着她绝美脸庞,莫名的心生喜悦,感觉世界都变得美好。
他身为大云的大皇子,天下间的绝色美人见得多了。
大云皇宫里任何一位嫔妃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各有其美。
而且他府里也有数位美人儿,包括他自己的王妃也都是数得上的绝色美人儿。
可他看到她们,都没有看独孤漱溟这种感觉,那种天地黯淡,唯有她存在,她一人映得周围再无颜色的感觉。
他的目光与心神会情不自禁的落到她身上,被她深深吸引住无法挣脱。
所以他每天都要呆在揽月城城头大半天,就是想看到独孤漱溟出现。
独孤漱溟偶尔出现,且无规律,他也只见了三次而已。
看到李澄空与独孤漱溟并肩而立,肩膀之间毫无缝隙,如此亲密,他心头苦涩,恼怒,对李澄空生出强烈的敌意。
“唉……”削瘦老者无奈叹息:“殿下,现在两国大军压境,可不是讲儿女私情的时机啊。”
宋玉璋脸色微变,猛的瞪向他:“胡说什么呢!”
他有着心底幽思被窥的心虚与恼怒。
“殿下,这李澄空还真惹不起啊,十四爷的下场便在前面。”
“哼,老十四挡不住他,难道孤也挡不住?”
“挡不住。”
“你闭嘴!”
“殿下,大局为重,儿女私情只是小节啊。”
“再胡说八道就滚下去!”
“我不滚,我要不停的提醒殿下你,那是李澄空的女人。”
“李澄空又如何!”宋玉璋冷笑。
李澄空的修为是强,可自己身边有两个大宗师,即使打不过也能带自己逃走。
更何况自己还有奇宝在身,即使收拾不掉李澄空,也能把李澄空打伤。
宋玉璋与削瘦老者说话之际,眼睛一直盯着独孤漱溟,可独孤漱溟却后退几步,被城墙的墙垛挡住。
宋玉璋顿时大急,恨不得把那墙垛给削掉。
眼前忽然一闪,李澄空骤然出现。
他缩地成寸奇快绝伦,瞬间抵达,两个大宗师甚至没能来得及反应。
“殿下别来无恙?”李澄空拍一下宋玉璋肩膀。
一道奇异力量钻进宋玉璋身体,瞬间钻进凝心玉中。
宋玉璋吓一跳,忙一抖肩膀,将李澄空的手震开,沉下脸哼道:“放肆!”
当初两人见面的时候,还颇为客气,可这一次他对李澄空有了敌意,态度便没那么客气了。
两位大宗师吓一跳,忙探手把宋玉璋扯到后面,挡到李澄空跟前。
李澄空任由两位大宗师施为,朝两人背后的宋玉璋笑道:“殿下是来攻打铁西关的?”
宋玉璋沉声道:“非也!”
“大兵压境,不是为铁西关而来,那是为何?”李澄空笑道:“殿下不会说是为了东林军吧?”
“正是为东林军!”宋玉璋缓缓道。
“要接替十四皇子的位子?东林军呐,他们被十四皇子养成了恶狼,一群恶狼可没那么容易驯服,凭殿下你的军中威望,恐怕……”李澄空摇摇头。
宋玉璋深以为然。
原本以为西林军压境,东林军应该乖乖老实下来,他也能顺顺利利的掌控东林军。
可事实有很大出入。
李澄空道:“殿下是准备搂草打兔子,顺便收拾一下铁西关吧?”
“李先生,你现在是大永的南王爷,难道还要管着大月的事务?”宋玉璋这一会儿压下了敌意,藏进了心城之内,露出微笑:“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就是好奇,想问问殿下。”李澄空笑道:“既然殿下不说,那就算了,对了,还要多谢殿下的十几艘船。”
“南境的铁矿质量极好,孤也很满意。”宋玉璋微笑:“我们不妨加大数量。”
“也好。”李澄空笑道:“那就要殿下多给我几条船了,南境没船呐。”
“没问题。”宋玉璋道:“再增你二十条船!”
“多谢。”李澄空笑道:“那就不打扰殿下了。”
他抱拳,然后一闪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对面的铁西关墙头处,微笑朝这边摆摆手。
“走!”宋玉璋沉声道。
他转身下了墙头。
削瘦老者暗笑一声,随着他下了城墙,低声问道:“殿下,怎下来啦?”
宋玉璋瞪他一眼。
“这李澄空不好惹吧?”削瘦老者笑道:“想杀殿下,易如反掌。”
宋玉璋冷冷一笑,没有反驳。
削瘦老者笑道:“不过老夫佩服的是,殿下明明厌恶得不行,还能笑着跟他做生意,气度当真过人!”
宋玉璋哼道:“大永的铁矿极优异,锻造出来的兵器锋利增一成,我怎会拒绝?”
“不因私而废公,佩服!”削瘦老者抱拳笑道:“殿下你越来越有器量了。”
宋玉璋瞪他道:“少拍马屁!”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心下却转动着杀意,如何才能除掉这个碍眼的李澄空?
第一重要的是谨慎,慎之又慎,否则会被李澄空所杀。
第二步是要借刀杀人,要让父皇杀他。
先让李澄空成长,直至父皇忌惮,忍不住出手。
那就得加大对李澄空的支持。
让南境有足够的实力独立,一旦有了这般实力,大云大永大月便再不能容他。
三大皇帝一起出手,不信李澄空还能活!
想到这里,他精神一振,双眼炯炯。
李澄空扭头看向叶秋冷露。
两女皆看向独孤漱溟,面露为难神色。
李澄空笑道:“难道这位大皇子对清溟有非份之想?”
叶秋迟疑。
冷露道:“确实有非份之想,甚至因为公主,大皇子对教主你心生杀意,已经要对付教主你。”
叶秋看了冷露一眼。
这太过直接了,会让清溟公主为难。
冷露却不管那么多,有什么便说什么。
李澄空笑道:“仔细说来听听,你们什么也别管,他想什么你们就说什么。”
“是。”冷露道:“这位大皇子对教主你原本是没什么,可因为清溟公主,便想杀你。”
叶秋道:“他原本是想攻打铁西关的,可东林军对他阳奉阴违。”
李澄空沉吟着点头。
他看向独孤漱溟。
独孤漱溟一直在蹙眉,恼怒不已,自己倒成了祸水,看到李澄空的目光,她哼道:“东林军不稳,这倒是个机会!”
李澄空摇摇头:“即使东林军不稳,也打不过的,一旦有外敌,东林军就会一致对外,仅仅是东林军,三大营恐怕就不是对手。”
独孤漱溟蹙眉:“东林军与西林军一起出动,绝对会互相扯后腿,三大营有机会胜之。”
“不能小瞧了大皇子,他有可能仅出动一军,或者东林军或者西林军。”李澄空道:“能不打就别打。”
他看向洞天里的天子剑。
天子剑已与宋石寒的天子剑一般长短。
经过这一次压制大永,毒翻华王,改变了天下大势,天子剑暴涨了一大截。
“教主,真是无法理解。”冷露哼一声道:“你们男人也太轻浮冲动了,就因为一个女人,马上就生出杀意,不管他是好是坏,都想杀掉?”
李澄空笑了笑。
叶秋轻轻摇头道:“圣教弟子也有很多这样,就因为一个女人愤而杀人。”
冷露点点头,脸色越发冷漠。
叶秋叹道:“大皇子看起来相貌堂堂,成熟稳重,可跟别的男人一样的轻浮,就因为公主美貌,就想得到公主,然后因为公主喜欢教主,就想杀了教主,他这种跟山野之间的野兽有什么不一样?”
冷露道:“比野兽还狠毒!”
李澄空笑道:“这一点就是人与野兽共通之处吧。”
“可他也太肆无忌惮了!”叶秋摇头道:“这大皇子看似温厚大气,实际却是轻浮暴躁,而且心胸狭窄!”
冷露道:“每个人都心胸狭窄,只看是不是戳中了要害,开阔是没戳中要害!”
独孤漱溟蹙眉道:“那他到底想不想攻打铁西关?”
“想!”两圣女同时点头。
“会不会打?”独孤漱溟问。
她不想听那些废话,不想听大皇子如何倾慕自己。
冷露道:“会!”
叶秋轻轻点头:“只要收服了东林军,下一步就是攻打铁西关!”
冷露发出一声冷笑:“不过他不会伤害公主你,要在你跟前展示一下他用兵如神的威势,轻浮!浅薄!愚蠢!”
她一脸不屑神色:“什么狗屁大皇子,狗屁太子!”
叶秋摇摇头:“这是将来的大云皇帝?确实很让人失望呀。”
李澄空笑道:“你们看久了,难道没发现,其实男人都差不多?”
叶秋沉吟。
冷露点头:“教主你说对了,我们看来看去,别说他们,就是法王他们也一样!”
叶秋笑看李澄空。
冷露也露出笑容:“教主,你跟他们也一样?”
“一样。”李澄空点点头:“幼稚浮浅,任性自私,我也一样的。”
“教主你不一样。”叶秋轻轻摇头。
冷露笑道:“教主你至少比他们更聪明,能控制得住自己。”
“哈哈……”李澄空大笑。
独孤漱溟冲他轻笑。
李澄空收敛了笑容:“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先下手为强!”
独孤漱溟脸色微变:“攻打揽月城?”
李澄空摇头:“把大皇子弄走!”
“如何弄走他?”独孤漱溟舒一口气。
不是两军对垒就好,一旦开战伤亡极大。
再怎么强硬,表现得冷硬,脾气大,也无法改变心肠柔软的弱点,她知道,一旦开战,自己一定会被内疚所纠缠。
“清溟你随我离开铁西关吧,你一走,他估计也就不想动兵了,他也要想想万一打不过会有什么后果,冒这么大的险值不值。”
“好!”独孤漱溟答应。
李澄空扬声道:“大殿下!”
他声如洪钟在天空震荡。
整个揽月城的人都听得到这一声大喝。
正在往回走的宋玉璋顿时停步。
削瘦老者皱眉:“他这是要干什么?”
李澄空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与清溟先行告辞,我们有缘再相会。”
宋玉璋转身大步流星登上城墙。
他催动开轻功,速度奇快,蹿上城墙,看向铁西关的城墙方向。
李澄空揽起独孤漱溟腰枝,笑呵呵的摆摆手:“殿下,那我们便告辞了!”
“慢着!”宋玉璋情急之下脱口断喝。
李澄空笑道:“殿下有何贵干?”
宋玉璋张口结舌。
他紧盯着独孤漱溟,而独孤漱溟却没看他,只盯着两城之间的贸易场。
“李先生何时来我大云做客?我必扫塌以待!”
“这个嘛……”李澄空沉吟。
“小九一直在念叨着李先生你呢。”宋玉璋暗舒一口气,庆幸自己的机智。
用小九来挑拨一下李澄空与清溟公主之间的关系,让李澄空惹起清溟公主的厌恶感,真是好主意!
小九美貌不逊于清溟公主,李澄空与小九有瓜葛,清溟公主一定会不满。
说不定两人会吵起来!……甚至反目成仇!
想到这里,他心中雀跃。
“九公主……”李澄空笑道:“她还好意思见我?”
“为何不好意思?”宋玉璋问。
“她骗了我,”李澄空摇头:“朋友之间肝胆相照,她却暗藏心思,委实让人寒心!”
“寒什么心!”宋玉筝清泠声音响起。
她飘飘出现在墙头,哼道:“李澄空,你这是什么话?”
李澄空笑道:“原来公主也在。”
“谁骗你啦!”宋玉筝回道,斜睨着他:“睁着眼说瞎话!”
李澄空抱抱拳:“是瞎话还是真话,公主知道,告辞了!”
他说罢揽起独孤漱溟柳腰,飘飘而起,宛如一只灰鹤直冲云霄,眨眼消失在众人跟前。
“唉——!”宋玉璋不由自主叹息,目光直勾勾盯着李澄空与独孤漱溟消失的方向。
宋玉筝哼一声:“我要去跟他说清楚,走啦,大哥!”
她一跃而起,飘飘远去。
随后飞起两个护卫,乃两个大宗师。
宋石寒担忧这里凶险,派出四个大宗师护卫,宋玉筝与宋玉璋皆两个大宗师。
——
宋玉璋摇摇头。
独孤漱溟一离开,对面的铁西关顿时黯然失色,甚至整个天地都变得失了颜色,灰蒙蒙的,犹如眼睛蒙了纱。
顿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精神一下被抽走了,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削瘦老者看他气势一下变化如此,摇摇头:“殿下,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漂亮女人,至于如此嘛?”
“赵松涛你闭嘴,你懂什么!”宋玉璋骂到。
削瘦中年赵松涛笑道:“看来殿下以前没对女人动过情,……这样罢,今晚我们去醉风楼。”
“混帐,孤怎能去那种地方!”宋玉璋又骂道。
赵松涛笑呵呵的道:“动什么也别动情,为了女人动情太不值得,今晚喝过了酒,明天保准你把清溟公主忘得一干二净!”
“父皇要是知道,准要斩了你的狗头!”宋玉璋哼道。
赵松涛呵呵笑:“皇上怎会知道?”
宋玉璋摆手,冷冷说道:“那些庸脂俗粉,孤才不屑理会,你也不准去!”
赵松涛道:“殿下你不想去就不去呗,别断了我的路啊,我想去。”
“敢去就挨鞭子!”
“……罢了,那就算了。”
“走吧。”宋玉璋叹口气,不想再呆在这儿吹寒风,慢慢的走下城墙。
待他们离开,两圣女才化为两朵白云,冉冉浮起,飘向远处消失不见。
——
黎明之前正是最漆黑之时。
漆黑夜色,伸手不见五指。
揽月城已经陷入了深眠。
揽月城虽繁华,却仍距离云京的不夜城差了很多,夜晚喧闹也只维持到午夜,过了午夜便渐渐歇下来。
揽月城城墙处无声无息的贴上近百人,皆身穿墨甲,乃大永的九幽甲。
这近百人如壁虎般轻盈往上,没有一点儿动静。
揽月城垛上点着一盏一盏的防风灯笼,映照着下面的城墙,防备有人偷偷上墙。
可这百人却像与墙壁融为一体,不仔细去看,看不出异样处。
他们轻盈无声,缓慢的往上爬,一点一点,最终同时翻上墙头,干净利落杀掉卫兵。
他们杀掉城头的卫兵之后,迅速扒下盔甲穿上,然后站在墙头继续巡逻。
铁西关的西城门慢慢打开,然后一队队士兵缓缓往前,一队又一队,约有数千汇聚到揽月城东门前。
“吱……”揽月城东门缓缓落下。
“砰!”东门落地,搭到护城河上方,形成一座五米宽的桥。
铁西关士兵们迅速冲进去,直接杀向城守府,随即被巡夜的士兵发现。
尖啸声响起,随即急骤的钟鸣。
整个揽月城顿时惊醒,噪动了起来。
“轰隆隆……”马蹄声震动大地。
大月三大营骑兵纵出铁西关,迅速穿过两城之间数里地,钻进敞开着的揽月城内,在城内大街上高速奔驰,但凡见到大云士兵便斩杀。
揽月城居民死死堵住门窗,有的甚至缩进避险地道里,心里惴惴,胆颤心惊。
正在东林军大营中军帐内的宋玉璋猛的睁开眼,看向榻前的赵松涛。
赵松涛道:“殿下,大月奇袭,已经攻破揽月城!”
“混帐!”宋玉璋猛一捶榻。
“殿下,现在得赶紧出兵,至少要抢回揽月城,否则……”他沉重的摇摇头。
如果抢不回揽月城,那大皇子的威严扫地,甭想再在军中站住脚了。
宋玉璋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不择一切手段也要抢回揽月城!
“呵呵!”宋玉璋发出一声冷笑:“揽月城没那么容易占住的!”
“大月已经倾力出动,大半个揽月城已经陷落!”
“孤要亲自率军出战!”宋玉璋断喝:“佩甲!”
帐外钻进来四个小太监,迅速把一套金光闪闪的铠甲给他穿上,戴上头盔。
“殿下!”赵松涛忙拉住他:“找个人代替殿下就是,穿着盔甲,旁人看不清的!”
“旁人看不清,身边之人难道也看不清?!”宋玉璋冷冷道:“这个时候,孤还惜身,那真要被所有人看不起!”
“……那殿下万万小心!”赵松涛放下手,叹道:“箭矢无眼。”
“孤有此宝甲,便是大宗师一击都挡得住!”宋玉璋傲然一笑,掀帘出了大帐,飘身站到大帐顶端,长吼一声:“全军集结,一刻钟后出发!”
东林军顿时行动起来。
个个翻身起床,穿衣佩甲,整理武器。
在这个紧急集合的时候,即使他们有些将领不服气宋玉璋的指挥,仍不会违逆。
阳奉阴违,这个时候是需要阳奉,如果敢违逆,必然面临军法处置。
东林军训练得极严苛,一刻钟后已经整肃一齐,步兵在前,骑兵在两侧为翼。
步兵之中,铁甲盾兵在前,枪兵在后,再是控弦士在最后,即使在奔跑之际也不乱阵形,朝着揽月城冲去。
揽月城与东林军的军营仅有两里之隔,须臾便至,到了城下发现城门正在缓缓合起。
“冲——!”宋玉璋在中军发出一声怒吼,如雷鸣在天空炸响。
前锋加速,而控弦士已然射出弩射。
正在奋力合门的大月军纷纷中箭,却毫不退缩,任由箭雨落下,拼命的合起城门。
城墙飞出弩箭,如暴雨射向东林军。
东林军高举盾牌,铁甲盾兵分成两部分,前半部分继续冲锋,后半部分护住枪兵与控弦士。
东林铁骑却缓缓后退。
惨叫声此起彼伏,打破漆黑的夜色,传荡在揽月城上空。
这个一直安宁的大云边城终于迎来了铁与血。
城门缓慢而坚定的关闭,仅差一线之际,东林铁甲盾兵冲到,直接和身撞向城门。
“砰!”城门顿时撞开一条缝。
“啊——!”众人嘶吼着,僵持着。
“撞城木!”宋玉璋长喝。
他双脚各由一个护卫擎托着,如同站在一个的头顶,能俯看周围,清清楚楚。
军中自备有撞城木。
东林军虽懈怠,可平时也没少演习,曾按照最坏的情况演习过,如果揽月城被占该如何应对。
撞城木便是备用之物,此时出发过来,也便带着。
数十人抬起一根巨大圆木,由铁甲盾兵护着往前冲。
此圆木约有十米长,三人合抱粗,前嵌四锥形尖角,精铁所铸。
“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城门被撞开,铁甲盾兵如潮水涌进去,厮杀声顿时骤响。
“骑兵给我冲——!”宋玉璋兴奋的嘶吼:“他们已经不行啦!”
“轰隆隆……”
退到一里之外的东林铁骑纵马驰骋,不停的加速,越来越快,狂暴的冲进城门内。
马上骑士轻划长刀,铁骑所过之处,一颗颗首级飞起,一道道血柱冲天。
“东林军,全体给我冲——!”
“给我杀光大月军——!”
宋玉璋血脉贲张,双眼放光,嘶声大吼。
赵松涛在一旁忙道:“殿下,小心有诈!”
他发现大皇子已经血气冲头,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这是主帅的大忌。
士兵们可以杀红了眼,越杀越兴奋,主帅在这个时候却越要冷静,考虑到方方面面。
一旦失去理智,很容易被对手牵着走,陷入对方的埋伏而不自知。
他觉得最稳妥的还是先占据城门,死守住城门,然后派出先锋去城内看看虚空。
不能这么一股恼的冲进去,万一城里有陷阱等着呢,岂不是轻易上当?
宋玉璋猛的瞪过来,双眼如寒刃。
赵松涛知道他现在血气冲头,处于高度兴奋状态,宛如醉酒无异,不能再说话了。
他识趣的闭上嘴。
“哄……”城内天空忽然大亮,红光冲天,黑烟腾腾如柱。
赵松涛再也顾不得宋玉璋的眼神,忙扯一下他裤角:“殿下,快让他们撤回来!”
宋玉璋一脚把他蹬飞。
“冲——给我冲——!杀光大月军——!”
他带着后阵往前冲,即使前面有陷阱也要填平。
赵松涛翻个跟头,差点儿被践踏受伤,忙翻身飞起,蹿到宋玉璋脚下:“殿下——!”
宋玉璋已经杀红了眼,懒得理他,继续往前冲。
靠近城门,弩箭如雨。
盾兵已经架出一条通道,只要钻进去便可,不受弩箭的射杀。
东林军训练森严,在这个时候见到成效,城头的弩箭除了破罡弩,射不穿这些重甲铁盾兵。
宋玉璋钻进城门便发现了不妙。
城门内挖了一个巨大深坑,约有百米宽百米长,恰堵在城门口。
进来便没别的路,一步往前便入坑。
骑兵们冲得太快,没能幸免,纷纷坠入坑内,军马翻不上来,他们想翻身上来,纷纷中箭倒入坑内。
这些骑兵为了减轻马匹负重,都是轻甲,挨不住弩箭的射击。
偌大的深坑已经被填得半满,还继续有骑兵冲进去,然后陷入其中。
步兵们想冲过来,有的飞身而起,施展轻功,有的钻进坑内,要沿坑而上。
可深坑周围却是熊熊烈焰,火焰冲天,想要穿过深坑,便要穿过烈焰。
烈焰的对面,城墙上、屋顶上、深坑对面射来如雨弩箭,纷纷射杀着他们。
东林军如下锅的饺子纷纷坠落坑内。
大月控弦士由盾牌遮住,从盾牌缝隙间射箭。
即便有宗师躲在军中,想要偷袭,可一冲出来,便被大月宗师控弦士的破罡弩所杀。
烈焰照亮了每一个士兵的脸,大月军一脸沉肃,双眼闪动着兴奋。
东林军脸上狰狞,双眼血红如恶狼。
他们被激发出了血性与狠劲,奋不顾身,即使被射死被烧死,也绝不退缩。
看到眼前这一幕,宋玉璋如被一盆冰水浇下。
沸腾热血与亢奋脑筋一下冷却,他一下僵住,血腥气仿佛粘稠的血液淹没了他,想要呕吐。
“撤……撤……”他下意识的喃喃低语。
“殿下,不能乱!”赵松涛忙扯住他裤角,仰头道:“步兵盾兵断后,骑兵撤!”
“对对。”宋玉璋茫然看着四周惨叫的东林军,脑海一片空白。
熊熊火光之下,他英俊脸庞一片惨白,双眼无神。
“殿下!”赵松涛一拍他脚腕,一股冰凉气息注入,令宋玉璋脑筋一清。
“胜负乃兵家常事!”赵松涛沉声道:“不过一场小败而已,不必太过认真!”
宋玉璋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双眼的茫然褪去,恢复了坚定与冷静,沉声喝道:“东林军听令,骑兵撤出!盾甲兵断后!枪兵随骑兵而行!”
他声音清亮高亢,宛如铁石铿锵。
东林军顿时依命而行。
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骑兵,几乎所有骑兵都冲进去,能幸存的都是机灵的骑兵,剩下不过百余骑。
他们调转马头往外冲。
铁甲盾兵所建的通道犹在,他们顺利的冲出去。
宋玉璋喝道:“枪兵!”
剩下有数百枪兵跟着冲出去。
剩下的则是盾甲兵,并没有慌乱,因为宋玉璋并没动,与他们在一起。
“盾甲兵,撤!”宋玉璋断喝。
铁甲盾兵们退在他身边,缓缓后退,任凭弩箭如雨落下,他们并无损伤。
火焰对面响起一声长笑,贺兰晴站在屋顶,朗笑道:“大皇子这便要走?”
宋玉璋扭头瞪过去,目光穿过熊熊火焰,落在贺兰晴身上,咬着牙缓缓道:“贺兰晴,今日之赐,改日必当十倍报之!”
“哈哈……”贺兰晴大笑道:“大皇子虽然金枝玉叶,却远不如清溟公主殿下的用兵如神本事,还是回云京好好呆着,好好享受锦衣玉食吧,军营不是大皇子你该呆的地方,……这一次且饶你一回,看你下次有没有长进!”
“孤一定会回来的!”宋玉璋冷冷道。
他脚下蹬了蹬,两个擎举着他双脚的护卫加速,跟上正撤退的铁甲盾兵撤出揽月城。
赵松涛长舒一口气:“殿下,得马上让西林军过来接应,免得贺兰晴追击!”
“他不会追击了。”宋玉璋道。
赵松涛忙道:“兵不厌诈,他在这城门是没办法追击,会从另一个城门追击的,先前说话只是为了麻痹殿下啊!”
“……你去西林军传令!”宋玉璋从怀里掏出一枚虎符:“快去快回!”
“是。”赵松涛顾不得多说,接过虎符往外冲。
西林军隔着东林军并不远,早就打探到这边的情形,已然肃甲整兵待发。
一接到赵松涛的虎符,马上出击。
但刚刚跑出一里,便被一队骑兵缠住。
赵松涛忙建议西林统帅兵分三路,尽快接应大皇子,不能被这边缠住。
兵分三路,最终两路被缠住,只剩下一路接应到了大皇子。
这时大皇子正被大月骑兵围住,岌岌可危。
他们来了之后,解了大皇子的围,然后护着大皇子缓缓后撤,最终退回西林军营。
大月骑兵缓缓退去。
——
“唉——”李澄空微微眯眼,发出一声喟叹:“殿下,揽月城已经被大月占了。”
终究还是没能避免战争。
宋玉筝“嗤”的一笑,白他一眼:“净说胡话!揽月城怎么可能被大月占了,这一次可不是上一次!”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之后,揽月城几乎不可能再被偷袭,如果还被偷袭的话,那真的该死。
李澄空便将战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是天人宗弟子传过来的场景,他通过复述便能还原当时的情形。
三个天人宗弟子各自复述,他在脑海里提问,最终将战斗的经过还原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宋玉筝脸色微变。
清晨的阳光照在湖上。
两人正坐在南王府湖上的小亭里。
独孤漱溟已经回府批阅公文,徐智艺站在一旁伺候,袁紫烟去忙别的。
李澄空笑了笑:“令尊托大了,太小瞧大月,以为大月不敢动兵吧?”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破了大永的兵,从而让大月没有后顾之忧。
东林军没有归心,大皇子没领过兵,这些都是难得的机会,所以大月悍然进击,拿下揽月城。
“大月真敢动兵?”宋玉筝看李澄空如此,知道十有八九是真的,蹙眉看着他。
李澄空点点头。
宋玉筝忙道:“大哥他?”
“大殿下无恙。”李澄空道:“贺兰晴再大胆也不敢真杀他,损兵折将,灰头土脸是难免的,不知道会不会一蹶不振。”
“大哥坚强得很,不会倒下。”宋玉筝紧抿红唇,从怀里掏出金乌珠。
片刻后,一道白光落下,金乌玄鸟落到她肩膀。
宋玉筝说两句话,金乌玄鸟飞射到空中消失不见。
“大月真疯了!”
宋玉筝还是不敢相信大月真会出兵。
李澄空摇头:“其实你们大云原本就要出兵的,大月只是先下手为强。”
“西林军不是为了大月,是为了东林军。”宋玉筝摇头。
虽然大哥一直蠢蠢欲动,想攻下铁西关一雪前耻,建立自己军中威名,却一直被自己死死劝住。
东林军没拿下,仅凭西林军是攻不下铁西关的。
铁西关为何有个铁字,就是因为其易守难攻。
李澄空道:“可能你也被瞒过了,你大哥才清楚真正的用意,大永同时要攻击大月天南城,两国同时出动,你还说西林军只为了东林军?”
“大永?”
“大永出兵,被我南境挡住,最终撤回。”
宋玉筝紧抿红唇,已然想明白。
看来父皇是下了密令,自己都瞒着!
白光闪动,金乌玄鸟已经返回,嘴里传出了宋玉璋的声音:“小九,我不要紧,没受伤,不过败了一场而已,这贺兰晴不愧是百战百胜的家伙,手段厉害,我算领教了!”
宋玉筝吁一口气。
她送走了金乌玄鸟,起身道:“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李澄空道:“你们想夺回揽月城吧?”
“这是绝对的!”宋玉筝哼道:“绝不可能让揽月城落入你们大月之手。”
李澄空点点头:“那殿下就好好保重吧。”
“李澄空,你可不准出谋划策!”宋玉筝哼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我们的伙伴!”
李澄空笑道:“好,我两不相帮。”
宋玉筝看一眼清溟公主府的方向,撇撇红唇:“但愿你说到做到!”
她飘身而起,眨眼消失。
李澄空收回目光,看着清亮湖水,摇摇头叹一口气。
大云岂能善罢干休,一场大战便在眼前,大皇子建立军中威望是不可能了,大云一定会派顶尖将领。
——
大永皇宫
霍青空缓步来到一座冷宫内,看一眼左右,然后跟着高寿进去。
大殿内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现在又是深秋时节,更显肃杀。
高寿引着他来到榻前,看到了榻上躺着的霍天歌。
看霍天歌在沉睡,霍青空摆摆手,示意高寿不必唤醒他,低声道:“可有好转?”
“服下皇上的金丹,已经大有好转,”高寿轻声道:“太医说,有此金丹,华王殿下有望痊愈。”
“这便好!”霍青空缓缓点头,松一口气:“何时能痊愈?”
“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一个月,便可驱除体内之奇毒。”
“嗯。”
“父皇……”虚弱的声音响起,霍天歌已经睁开眼,激动的看向霍青空,便想起身。
霍青空上前按住他:“躺着罢。”
“儿臣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不能见着父皇了!”霍天歌激动的盯着霍青空:“父皇你瘦了。”
“你也见瘦了。”霍青空道:“别怪父皇,我也是为了大永的江山,不得不委屈你。”
“儿臣明白。”霍天歌轻轻点头:“换成儿臣是父皇,也是一样的选择。”
“嗯,你明白就好。”霍青空道:“谁下的毒?”
“儿臣不知。”霍天歌摇头。
“不是太子?”
“应该不是太子,儿臣已经被圈禁,对太子没有威胁,又何必斩尽杀绝?”
“哼,你呀,心太善。”霍青空摇头:“哪知人心险恶到什么地步!”
他以前认为华王太过耿直,心也不够狠,现在却发现,还是善良一些更好。
霍天歌道:“儿臣也没别的奢望,能做个自在逍遥的王爷就够了。”
“你来做太子吧。”霍青空淡淡道:“太子现在越来越不成样子,把大永交到他手上,朕实在不放心。”
“父皇?!”霍天歌大吃一惊。
他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
被圈禁以来,他先是觉得只是父皇的策略,不会真狠心圈自己一辈子,待太子继位,就能放出自己,做一个逍遥王爷。
可后来竟然中了毒,便知道是太子不放心自己,要决心杀掉自己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自己愤怒,恐惧,无助,祈求。
最终自己的祈求有用,李澄空送来消息,让自己不必担忧,他会保住自己性命。
但现在还不能让自己恢复,免得太子一计不成又来一计,靠着李澄空的暗助,自己才活到现在。
如果不是李澄空拖着,自己已经没命,父皇看太子不成器,想起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害身亡!
“隆王罪该万死!”霍青空脸色阴沉,冷冷道:“如果不是他犯浑,大永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父皇,我恐怕不是当太子的料。”霍天歌为难的说道。
他强行忍住兴奋,不形于色。
这些磨难让他迅速成熟起来,城府变得深沉。
“你再不是太子的料,也比太子强!”霍青空道:“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逼朕退位了!”
“太子他怎会如此?”霍天歌讶然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吧?父皇是不是误会太子了?”
“他既能杀你,为何就不能逼朕?”霍青空哼一声。
霍天歌皱眉:“儿臣印象之中,太子还是很斯文的,怎会如此狠毒?”
“暴露本性了呗!”霍青空道:“你要尽快好起来,待你好起来的那一天,便是你做太子的时候!”
“父皇……”霍天歌还要推辞。
霍青空一摆手:“别跟我来这一套,朕不信你不想当太子!”
越是被逼到绝路上的,越渴望权势。
“……是,儿臣当然想做太子,只是惶恐,怕当不好这个太子让父皇失望。”
“唉……,趁朕还活着,好好教教你吧,皇帝可没那么容易当的。”
“父皇你要保重龙体。”
霍青空笑笑:“暂时死不了,这一次太子去乱惹南王,碰了钉子,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他恐怕还不甘心。”
“南王……”霍天歌道:“我跟南王交情颇深,只可惜不能是一条心。”
“如果能让他助你,那大永何愁对付不了大月甚至大云?”霍青空道:“你若能想办法安抚他,甚至招揽他,那就是大功一件。”
“是。”霍天歌轻轻点头。
“好好歇着吧。”霍青空缓缓道:“朕会派心腹护卫守在这里,你就安心疗伤。”
“是,父皇。”
霍青空转身离开。
霍天歌激动得难以自抑,好半晌才精力不济的慢慢昏沉过去。
待悠悠醒来时,发现榻边坐着太子霍天送。
“你……”霍天歌脸色微变。
霍天送温柔的看着他,微笑道:“三哥你何时回来的?”
“老六,你怎来了?!”霍天歌扭头看四周。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霍天送笑道:“三哥放心,周围没别人,只有我们兄弟两个,可以好好说说话。”
“老六,你好大的本事!”霍天歌沉声道:“父皇身边的人都买通了?”
“所有人都知道父皇命不久矣,怎能不听我的?”霍天送摇头笑道:“三哥你难道要跟我做对?”
“不是我想跟你做对,是你要害我!”霍天歌冷冷道:“老六你是过来杀我的?”
“唉……”霍天送摇摇头:“三哥你既然已经圈禁,我还要害你干什么。”
霍天歌道:“就是怕有今天!”
“罢了,”霍天送起身道:“是我也好,不是我也罢,今天都要送三哥你上路的,下一辈子我们再做兄弟吧。”
他起身往外走。
霍天歌忍不住道:“老六,父皇命不久矣,你为何还如此着急?”
霍天送笑笑:“人之将死,必然疯狂,恐怕会做出一些不理智之事,比如换太子。”
他扭身过来,看向霍天歌:“我就是担心有这一天!可惜父皇还是让我失望了。”
“父皇有天子剑!”霍天歌沉声道:“你惹怒了父皇,父皇会直接杀了你!”
“父皇不会擅用天子剑的……”霍天送轻笑:“他一旦用了太子剑,大永都要倒霉。”
“我万万没想到老六你是这样的人。”霍天歌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霍天送叹道:“三哥你没坐到太子位子,所以不明白我是如何的痛苦,太子难当啊!”
“呵呵……”霍天歌觉得他惺惺作态,让人作呕。
“三哥,走了。”霍天送摆手往外走。
他一离开,一个青年小太监轻盈的进来,冲霍天歌微微一笑,倏的前探,一掌拍下。
霍天歌怒瞪着,看着他细白的手掌按下来。
“砰!”忽然一只手掌从旁边的床帷探出,迎上小太监的手掌,然后将小太监击飞。
这只手掌击飞小太监之后,又探上霍天歌胸口。
霍天歌顿时觉得一股庞大力量钻进来,尤其是喉咙位置发痒,迫不及待想怒吼。
“来人啊——!”霍天歌怒吼。
“南王向殿下问好。”床帷里探出一个青年,冲霍天歌微笑,然后掀开窗户钻出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PS:更新完毕。
霍天歌的怒吼声一响,外面倏的冲进四人,甚至还有一个大宗师。
霍天歌指向正起身的小太监:“捉住他!”
那小太监飞身便要走,却被一个大宗师探手捉住,轻轻一抖,一下瘫软下来。
小太监脸色苍白,目光平静,朝着霍天歌微微一笑,“砰”一声闷响,炸成了一团血雾。
那大宗师是个老者,须眉皆白,甚至没能感觉到危险的来临,当小太监爆炸时,忙一拂袖子想震开,同时猛然后退。
可血雾诡异,毫不受他力量的阻碍,迸溅到他身上。
另三个大光明境宗师更没防备,好在他们距离更远一些,堪堪后退出两步,尽管身法奇快也没能彻底脱离,仍被迸溅上一点血雾。
“啊——!”他们发出惨叫,忙不迭扯去衣裳,露出手臂。
血雾碰触之处,仿佛热油落到雪上。
星星血点在他们身上化为一个个血洞,甚至露出了森然白骨。
霍天歌咬牙道:“空海静院!”
四人听到这四个字,脸色大变。
他们都知道空海静院的厉害,没想到这小太监竟然是空海静院的弟子。
“快剜去那些血雾。”霍天歌道:“血雾里蕴着剧毒,会迅速凝固鲜血。”
四人咬牙切齿的运掌如刀,削去一片片血雾,顿时手臂鲜血淋漓,惨不堪言。
幸运的是,他们被溅到的位置只是手臂。
但手臂这会儿已经被削去了大片血肉,露出森森白骨,血肉一地,血腥扑鼻。
“来人!”大宗师断喝一声。
一群禁宫护卫冲进来,迅速把床榻围住。
大宗师手臂已经停止了流血,以奇功护住身体,沉声道:“请皇上过来吧。”
“是。”
当霍青空过来的时候,现场并没有打扫。
他捂着鼻子来到榻前,看霍天歌安危无恙,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大宗师。
“陛下,臣有负所托,被人所趁。”须眉皆白的老者沉声道:“臣……”
霍天歌截断他的话:“父皇,儿臣能活下来,全靠他们四位,空海静院的贼子歹毒,累得他们受此重伤,儿臣实在不安!”
“又是空海静院!”霍青空脸色阴沉,冷冷道:“无法无天!”
他摆摆手。
众禁宫护卫们退去,大殿内恢复空荡。
“你们先去疗伤。”霍青空对四个护卫道。
他们躬身一礼,退出去,感激的看一眼霍天歌。
临出大殿之际,须眉皆白的大宗师沉声道:“皇上,刚才太子殿下来过,臣无法阻拦。”
这一次他们确实是失误了,竟然被一个空海静院弟子混进来。
他们是被别人牵住了心神,而被这小太监所趁。
“……嗯。”霍青空脸色更阴沉几分。
这件事很显然是太子干的,明目张胆到如此份上,当自己这个皇帝不存在?!
待他们退去,大殿内只剩下了霍青空高寿与霍天歌。
霍天歌苦笑:“差点儿见不到父皇了,太子殿下确实变了一个人般。”
“他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跟我告别,说我们来世再做兄弟。”
“嘿,来世再做兄弟!”霍青空沉声道:“想得美!……高寿,去拟旨,削太子之位,圈禁!”
“是!”高寿低头应道。
“同时拟旨,封华王为太子!”
“是!”高寿应道。
他冲霍天歌笑道:“恭喜华王殿下。”
霍天歌忙道:“父皇,这……”
“去吧。”霍青空沉声道:“你带上潜龙飞卫,亲自捉拿太子!”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圆玉符,上绘一条金龙,栩栩如生好像要飞出符外。
“是。”高寿双手接符,转身便走。
霍天歌叹息道:“太子殿下他为何变成如此模样?父皇,我实在不明白。”
“等你成了太子你就明白了!”霍青空摇头道:“权势之力量足以改变心性,这是一大关,可惜他没能挺过这一关。”
霍天歌道:“父皇,儿臣也不敢说自己能挺过来。”
“你……”霍青空打量他一眼:“至少心性坦荡,不是压抑扭曲的,他从小压得太狠,处处收敛,导致如此,……到底是谁救的你?”
“瞒不住父皇,是南王派的人。”霍天歌苦笑:“那小太监差点一掌灭了我,是南王的人藏在暗处,挡住这一掌,然后抽身离开。”
“潜伏于暗处。”霍青空脸色阴沉。
霍天歌道:“他如果想害我,早就死多少回了。”
“就怕他所图甚大。”霍青空道。
“儿臣有何可图的?”霍天歌道:“原本是一介废人罢了,南王是想烧冷灶?……那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好处吧?他已经是南王了,封无可封。”
“嗯,看来他没有独立之志。”霍青空颌首,脸色好看一些。
如果南王有独立之志,根本不必理会皇室之事,早晚是敌人,你死我活。
他却不知李澄空操纵这些是为了天子剑修炼,李澄空此时看着洞天里的天子剑已经暴涨一截,更胜宋石寒三人的。
霍天歌道:“父皇,南境如果强大,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甚至可以对付大云了!”
“我们距离大云的军力还是有差距的。”霍青空摇头:“东林军与西林军皆强,幸好十四皇子被刺,算是严重削弱了东林军的力量,否则……”
有十四皇子的东林军与没有十四皇子的东林军完全是两支军队,实力天差地别。
“十四皇子被刺?”
“你圈着,不知道这些,朕跟你说……”
——
高寿持玉符,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外,将玉符按上宫门。
“轰隆!”一声闷响。
原本幽暗的大殿顿时亮起灯光,眨眼功夫,明亮如白昼。
宫门缓缓开启。
高寿踏入宫内,徐步走进大殿。
殿内原本闭眼盘膝,如雕像的八人缓缓睁开眼,眼神沧桑悠远,好像过了很久。
“八位龙卫,奉皇上之命请八位出动。”
“走吧。”八个中年男子皆起身。
他们相貌各异,气息皆若有若无,好像不会武功之人,但随着往外走,气息一步一强。
走出大殿,来到宫门时,已经气势如峰,乃大宗师之势。
高寿带着他们来到端和殿,写下两道圣旨,然后回到霍青空跟前。
霍青空从怀里取出玉玺盖上。
高寿带着圣旨,由八人护送飘飘而行至太子府外,扬声道:“太子接旨——”
无人应答。
高寿皱眉,扬声高喝:“皇上有旨,太子接旨!”
仍无动静。
高寿哼一声道:“太子殿下竟然拒不接旨?”
一个褐衣老者拉开院门,上前禀报:“天使,殿下外出,不在府内。”
“何时外出?”
“一刻钟前。”
“一刻钟……”高寿皱眉淡淡道:“带了何人?”
“除了几个护卫,没有其他。”
“与平常有何异?”高寿双眼紧盯着他。
褐衣老者讶然,摇摇头:“殿下并无异色,不知天使有何贵干?”
“哼哼。”高寿冷冷道:“太子殿下还真够机灵的,皇上有旨,削太子殿下之位,圈禁!”
褐衣老者脸色大变。
高寿冷冷道:“想必肖王爷已经提前知道不妙,躲出去了!”
他扭头看向身后:“需得追上肖王爷才好。”
一个中年淡淡说道:“取肖王随身佩物吧,能追得上。”
“去肖王寝室!”高寿瞪向褐衣老者。
“……是。”褐衣老者迟疑一下,慢慢答应。
高寿道:“你可想清楚了,是不是替肖王送命,值不值得,他是要被圈禁的!”
他从一个小太监爬到控鹤监掌印,靠的就是一双锐眼,一眼看破了褐衣老者的心思。
“是。”褐衣老者的汹涌热血被高寿一下浇熄,慢慢转身往府里走去,身形佝偻,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进入寝居,找到肖王霍天送的两件佩玉,一个丝囊,那个中年男子却是脸色微变。
“大人?”高寿殷切的看他。
那中年男子相貌清癯,看着不老,但眉宇之间弥漫着沧桑,似乎历经世事。
他叹一口气,摇头道:“身怀奇物遮蔽天机,我的追踪之法找不到他!”
高寿看向其他七人。
他们皆摇头。
“老六的寻机术威力无双,我们动动手还行,这种奇术远不如他。”
高寿苦笑道:“看来完不成皇上的旨意了。”
“这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吧?”那中年男子冷冷道:“甚至还有高人指点,否则,绝对逃不掉!”
“肖王殿下擅长收邀人心。”高寿轻轻点头。
肖王出手大方,而且是未来的皇帝,谁不向着他?
宫内对于肖王就是自家后院,什么消息都瞒不住他,听到消息逃走也不出奇。
“不过他已经不是太子,也翻不起波浪。”高寿转身往外走。
忽然“嗤”一声轻啸。
高寿伸手一拂,一支竹筒停在半空,他伸手拈住,取出里面的纸卷,展开之后迅速露出笑容:“走吧!”
“啪!”纸卷化为粉末,纷纷扬扬。
身后八名潜龙飞卫好奇。
高寿微笑:“知道肖王在哪里了!”
他身形陡然加速,化为一道流光射出,八名潜龙飞卫紧随其后,直扑一里之外的一间小宅子,找到了已经装扮成女子的肖王霍天送。
八名潜龙飞卫发威,眨眼间将霍天送的护卫制住,也制住了霍天送。
高寿抱拳一礼:“太子接旨!”
他取出怀中的圣旨,大声宣读,声如洪钟在天空敲击,响彻半个天京。
霍天送一身女装,美貌动人,修长丹凤眼不服气的瞪着高寿:“高寿,你不可能找到我!”
高寿微笑道:“有高人暗中相助。”
此事是南王所助,但南王的事太敏感,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谁?!”霍天送冷冷道。
他此时宛如一个高傲冷漠的女神,凛然不可侵犯。
“奴婢也不知。”高寿摇头:“肖王殿下,随奴婢回去见皇上吧。”
“父皇还想见我?!”霍天送不屑一顾说道。
高寿叹息道:“毕竟是父子,殿下再怎么过分,毕竟还是陛下的儿子。”
“哼。”霍天送冷笑一声,昂然道:“走吧。”
高寿来到承天门外,高声宣读了封华王为太子的圣旨,整个天京皆闻。
朝臣震动。
此事发生得太快,变化太过突兀,多数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已经易主。
端和殿内,霍天歌坐着轮椅,静静看着昂然走入的霍天送,轻轻叹息。
他能理解霍天送此时的心情,就像当初自己被圈禁一样的心情,情绪甚至比自己当初更强烈。
可霍天送却平静冰冷,比自己表现强得多,当时的自己快要崩溃了,不可置信,无法接受,大喊大叫。
果然太子的位子很锻炼性情,换了从前,霍天送可没这么沉得住气。
“见过父皇。”霍天送平静的抱拳。
“肖王,你可知罪?”霍青空瞪着他。
霍天送摇头:“还请父皇明示,儿臣犯了何罪?”
“戕害兄弟,这一条罪过难道还不够?”霍青空冷冷道:“况且,还有谋君弑父,更是罪不可饶!”
“父皇,这些都不是真的。”霍天送淡淡道:“都是有人强加于儿臣。”
“呵呵!”霍青空发出一声冷笑,摆摆手:“罢了,你且好好忏悔吧,龙卫,带肖王去幽龙府。”
“是。”八个潜龙飞卫来到霍天送跟前,抱一下拳。
霍天送转身往外走,临出门之际忽然回身,冲霍天歌冷笑:“三哥,你也小心了,别落得我这般下场!”
他哈哈大笑着离开端和殿。
霍青空脸色铁青:“冥顽不灵!”
霍天歌叹道:“父皇,六弟他也是被逼无奈,太过在意太子位子了。”
“哼,谁都在意权势,还有皇位,可有些事就不能做,灭绝人性,这样的人做了皇帝,大永江山还能稳固吗?”
“父皇……”霍天歌犹豫。
“嗯——?”
“说实话,儿臣一直盼着做太子,可忽然做了太子,就感觉惶恐。”
“惶恐什么?”
“儿臣自知才能不足,性子暴躁不沉稳,想到要执掌大永天下,便觉得惶恐,实在德不配位。”
“你有这般认识最好不过。”霍青空满意的点点头:“才具不足,可以任用贤才,性子暴躁,可以多多提醒自己,只要有如履薄冰之念头,把大永江山放在心头,就不会偏到哪里去!”
“父皇,儿臣还是惶恐。”
“休得啰嗦!”霍青空哼道:“你当初的锐气哪里去了,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是。”霍天歌双眼慢慢亮起,平静下来:“儿臣必竭尽全力,让大永更强大,超越大云!”
“好,你有这般雄心壮志最好!”霍青空满意的点头:“这样朕也有脸见列宗列祖了!”
——
天子剑从洞天出现在头顶,李澄空抬头看看天空,满意的点点头。
华王霍天歌成为太子,天子剑再次暴涨,这一次一下暴涨了一倍有余。
远远超越了宋石寒三个皇帝的。
他将天子剑再次投入洞天内,盘绕在了洞天内自己的头顶,让它成为洞天里的他的天子剑,而不是自己的。
当然,自己要用,照样能够动用,只需让洞天里的自己驱动出来便是。
一枚小剑又缓缓浮于天空。
这又是一柄天子剑。
九龙吐息不绝,终于又炼出了一枚小剑。
这小剑只有巴掌长,光影吞吐隐隐约约,好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这一柄小剑如果再增涨到与宋石寒他们一般长度,那就能成为第二道杀手锏。
至于先前那一柄天子剑,已经足够摧毁他们的天子剑,再强大也无益。
袁紫烟一闪出现在他跟前,嫣然娇笑:“老爷,青莲圣教的弟子好生厉害。”
这一次如果不是青莲圣教弟子相助,他们还真没那么容易救到霍天歌。
如果没有青莲圣教弟子有跟踪奇术,高寿他们根本追不上霍天歌,已经被他逃之夭夭,追不可追。
李澄空点点头。
袁紫烟来到徐智艺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圆钱递给她,一边蹙起黛眉哼道:“老爷,太子是要逃到大云,有大云的高手接应!”
徐智艺笑容满面低头把玩。
这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流云飞钱,苦寻而不得,没想到真找到了。
“大云……”李澄空皱眉道:“翻云覆雨,宋石寒还有心思干这个?”
袁紫烟道:“是九公主宋玉筝所为。”
李澄空眉头挑了挑。
徐智艺抬头,惊奇的道:“九公主殿下?”
袁紫烟笑道:“没想到吧?”
“没想到九公主殿下还有这般心计,这般手段!”徐智艺感慨道。
她看宋玉筝心直口快,好像没什么心计的样子,尤其在李澄空跟前,丝毫不用心计。
“人不可貌相呀。”袁紫烟感慨的摇头:“这手段用得极厉害,差点儿被大云得手。”
她随即娇笑:“如果不是老爷横插了一杠子,霍天送就成了大云的傀儡!还是老爷更胜一筹!”
李澄空道:“你们烛阴司的人不能大意,盯着华王爷,别让他出什么意外。”
“大云一定不会罢休的。”袁紫烟点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霍青空不直接赐死肖王,还留着这祸患!”
“他是不可能亲手杀自己儿子的。”李澄空摇头道:“也没人敢代劳。”
不管是谁,杀了肖王,就要被霍青空所杀,不管是不是为了霍青空分忧。
袁紫烟明眸一亮:“老爷,要不然我们杀掉肖王?”
“不用杀。”李澄空道。
肖王已经没有威胁,即使杀了,天子剑也不会增强,没必要脏这个手。
杀皇子其实是大忌。
上一次是大云十四皇子主动刺杀公主独孤漱溟,所以李澄空杀他名正言顺。
再杀肖王的话,那就不同。
可能有莫测之祸。
他现在周天流虚观星诀越深,对天地命运体悟越深,摸到一点儿天地之脉。
他要顺脉而行,而不是逆天。
肖王想翻身,那就要先弄倒华王霍天歌,就像当初对付宪王那样的路数。
古往今来的权斗宫斗,几乎同样的路数,却屡试不爽。
所以霍天歌很危险。
但霍青空应该知道这一点,霍天歌是他最后的希望,怎么可能再出危险,一定会做到万无一失。
潜龙飞卫足以护住霍天歌。
——
宋玉筝看着眼前颓废的大皇子宋玉璋,摇摇头。
宋玉璋趴伏在桌上,酒杯歪倒,美酒把桌子打湿,一桌的佳肴已经冰冷,不再散发香味。
她看向旁边的赵松涛。
赵松涛赔笑:“九殿下,大殿下也是心情郁结,就多喝了几杯。”
“损失多少?”宋玉筝淡淡道。
她优雅坐到桌边,拿起酒壶替自己斟一杯,轻啜一口,淡淡看着他。
赵松涛顿时苦下脸。
“说!”宋玉筝冷哼。
赵松涛叹道:“铁骑损失两千多,枪兵一千多,铁甲盾兵一千,一共折了近五千人。”
宋玉筝皱眉道:“折了这么多?”
大云实行的是精兵政策,贵精不贵多,每个兵卒身上都耗费惊人,可以说是用银子堆起来的。
折损一个兵都是莫大的损失。
“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形吧。”宋玉筝纤纤玉指一点对面。
赵松涛坐到八仙桌对面,屁股占了半个椅面,叹一口气,带着委屈的神色:“没想到贺兰晴这家伙如此老辣,我们根本没想到大月真敢出兵!”
宋玉筝发出一声冷笑。
赵松涛于是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宋玉筝淡淡道:“败在贺兰晴身上并不冤,大哥他只是初临战阵,怎么可能敌得过贺兰晴这个不败将军?”
赵松涛叹气:“唉……,果然名不虚传,原本还以为他是侥幸有这名号呢。”
“……只折损这么多人,大哥也不算无能。”宋玉筝道:“何至于如此?”
“东林军沸沸扬扬。”赵松涛摇头道:“数个将领都不服气,埋怨大殿下无能导致如此惨败。”
“还反了他们!”宋玉筝玉脸微沉:“都有谁?”
“九殿下是要?”
“动摇军心,这不是战时,那就卸了他们的官职,投入大狱!”宋玉筝淡淡道:“这个还用教吗?”
“大皇子觉得确实是自己之责,所以不忍加罪。”
“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宋玉筝冷冷道:“是怕啸营吧?”
“……是。”赵松涛点头。
“西林军呢?”宋玉筝冷冷道:“不会也觉得大哥无能,所以不听命吧?”
“那倒没有。”赵松涛摇头,迟疑道:“不过他们的神色也不太对。”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身为军人最怕的就是无能的统率,而大皇子证明了自己的无能。
所以西林军难免会有担忧,有疑虑,心底也有蔑视。
“这是难免的。”宋玉筝道:“即使看不起大哥,也得服从军令,这件事不能急。”
“是。”赵松涛叹道:“可揽月城攻不下,大皇子就没办法抬头。”
“揽月城我会想办法的。”宋玉筝蹙眉道:“把那几个叫嚣的家伙拿掉!”
“是。”赵松涛起身抱拳。
宋玉筝摆摆玉手。
赵松涛转身离开。
宋玉筝把宋玉璋扶到屋内的榻上,看他一脸的络腮胡子,一幅潦倒落魄模样,无奈的叹气。
“我没败……没败……”宋玉璋喃喃低语:“没败没败……”
“杀——!”他大吼着猛然坐起。
宋玉筝上前一按他肩膀。
宋玉璋身体一软,昏迷过去。
宋玉筝轻轻摇头收回玉掌,肃然看着宋玉璋,一言不发。
她不让宋玉璋醒来,反而令其昏睡,是为了维护他的自尊与威严。
如果真醒来,发现自己展现出如此落魄的模样,一定会惭愧,进一步打击他的信心。
片刻后,赵松涛轻手轻脚的进来,低声道:“九殿下,已经处置了他们。”
“没有造成动荡?”
“没有。”赵松涛笑了笑:“那几人在东林军中的威望也没那么强。”
宋玉筝淡淡道:“这种刺头,心性浮躁,怎能让人尊重,有什么威望可言!……关键要注意那些闷声不响的,一旦动作就让人猝不及防!”
“我已经收买了十几个人,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能知晓。”赵松涛点点头。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鸟儿轻鸣。
“进来吧。”宋玉筝道。
窗户打开,飘进一个白衣如雪的蒙面少女,轻盈落地,抱拳道:“殿下。”
宋玉筝道:“怎样了?”
“失败了。”蒙面少女轻轻摇头:“南王殿下的属下出手,阻止了对华王的刺杀,又破坏了太子的撤离,现在太子被削为肖王,圈禁在幽龙府。”
“李澄空?”宋玉筝蹙眉。
蒙面少女轻轻点头:“南王殿下的下属棋高一着,处处克制了我们。”
“李澄空!”宋玉筝哼一声。
赵松涛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巴不得她们忘了自己,这种机密之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蒙面白衣少女轻声道:“要不要刺杀了华王?”
“唉……,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宋玉筝轻轻摇头:“神临峰的人没尽力吧?”
“……南王的人神出鬼没,借助霍青空的力量克制了我们。”蒙面白衣少女轻轻摇头。
“……嗯,知道了,去吧。”宋玉筝摆玉手:“让神临峰的人杀了华王!”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抛给蒙面白衣少女。
“是。”蒙面白衣少女脆应一声,接过玉牌然后盈盈一跃,如一抹影子从窗户消失。
窗户被轻轻关上。
赵松涛沉默,目光低垂。
宋玉筝淡淡道:“原本想控制大永太子,可惜没能如愿,……世事便是如此,往往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运转,大哥的事也一样,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啊……”赵松涛忙点头:“谁想到大月如此大胆,如此狂妄,竟然敢主动进攻我们大云!”
这是最根本的失败原因。
宋玉筝道:“大永的先锋败于李澄空之手,逼大永军队撤消了进攻大月天南城的计划,天南城无忧则铁西关无忧,大月当然不会放过这好机会!”
“李澄空!”赵松涛叹口气:“什么事都是他搞出来的!确实是个祸害!”
宋玉筝笑笑:“想除去他?”
“最好除掉他!”赵松涛道:“殿下你的事不也是被他破坏了吗?”
“你能除去他?”宋玉筝兴致盎然的道。
赵松涛凝神沉思。
宋玉筝道:“你如果能想到好办法,不妨跟我说说,看能不能杀掉他。”
“可殿下你对他……”
“嗯——?”
“听大殿下说,殿下你对这李澄空颇有好感。”
“胡说八道!”宋玉筝顿时娇叱。
赵松涛被她吓一跳,忙噤声。
宋玉筝发现自己反应过大,脸一红,说道:“听大哥胡说,我跟李澄空有点儿交情,但跟江山社稷相比,这点儿交情无足轻重!”
“是是。”赵松涛忙点头。
宋玉筝摆摆玉手:“你照顾大哥吧,我去了,等大哥醒了,别说我来过!”
“……是。”赵松涛无奈答应。
这虽然是对大殿下撒谎,但无足轻重,不会受责。
宋玉筝盈盈去了。
她一出了大殿,摸上金乌珠,然后白光闪动,金乌玄鸟降临到肩头。
“父皇,我要杀了大永新任太子,霍青空会发疯,一定会过来杀大哥的。”
金乌玄鸟一飞冲天,化为白光消失于云间。
——
大永太子府
霍天歌从客厅起身,送走了最后一批大臣,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
唐广轻轻端上茶茗:“殿下,这是天参汤,喝些褪褪乏吧。”
霍天歌接过来轻啜一口,俊脸皱成一团。
这天参汤功效极好,却苦涩无比。
霍天歌的精神一振笑道:“这东西一般人还真无福消受,有福消受的却不想喝。”
他从前是华王的时候,没资格喝这天参汤。
现在有资格喝了,却发现这天参汤如此的苦涩,虽然效果极佳,却很不想喝。
他做了太子之后也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有了权势之后的感觉极好,可烦恼也伴之而来。
一天天的接见这些大臣们,跟他们说一些掏心窝的假话,要做出一幅虚怀若谷的姿态,真的太累人了。
“太子殿下,世事本就如此。”唐广微笑道:“对了,有人献上了两个美人儿,乃是姐妹花,几乎一模一样,太子殿下要不要见见?”
“不见。”霍天歌摆手道:“我现在还不是沉迷女色的时候!”
“殿下英明!”唐广忙点头。
霍天歌淡淡道:“谁献的?”
“长春城城守所献。”唐广道。
“长春城?”霍天歌皱眉:“他有何事?”
唐广低声道:“是因为长春城被洗劫的事,皇上要降罪呢,他想脱罪。”
“父皇要给他什么罪名?”
“渎职之罪。”
“他也不算渎职吧?长春营的铁骑离开,城内空虚,被南境所趁也无计可施,确实是个倒霉家伙。”
“是,他也觉得自己倒霉,而且觉得自己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城内虽被洗劫一空,却没死人,只是钱财的损失而已。”
“呵呵……”霍天歌笑起来:“脸皮真够厚的啊,那是他的功吗?那是南境的军纪森严,秋毫不犯。”
唐广道:“他说是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南境才会如此。”
“这家伙!”霍天歌摇头失笑“父皇听了这话,不罚他才怪呢!”
唐广道:“奴婢骂了他一顿,他也知道有罪,只求能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
霍天歌打量一眼唐广:“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两枚宝珠。”唐广笑眯眯的道:“奴婢很喜欢。”
“两枚宝珠,两个美人儿,他倒是想得美!”霍天歌哼一声道:“给他退回去,我现在可是太子,天下事便是我的事,岂能占这便宜?”
“是。”唐广忙点头道:“不过此人确实冤枉,奴婢原本是觉得殿下会帮忙求情,这礼物也就顺势收下了,不收反而让他更惶恐惊惧,……待殿下求了情,再把东西还给他,既显殿下仁慈,又显无私。”
“唔……”霍天歌沉吟一下,笑道:“你这老家伙,有点儿手段!”
唐广眉开眼笑:“奴婢就是一点儿小聪明罢了,比不得殿下的大智。”
“就这么办吧。”霍天歌道。
“是。”
霍天歌放下天参汤,起身伸一个懒腰,长长叹一口气:“可是都见完了?”
“是,明天便没有朝臣再来觐见,殿下可以好好歇一歇。”
“唉……”霍天歌摇头:“孤没想到太子如此之难,怪不得老六性情大变呐,恐怕也有一半是被累的。”
“殿下,这仅是太子。”唐广笑呵呵的道:“皇上那才叫真正的累呢,每天都要批阅奏折,日理万机,殿下要有个准备才好。”
“唉——!”霍天歌苦笑:“真是吓人。”
两人出了大殿往后面走,八个潜龙飞卫跟上来,将他护在当中。
霍天歌来到书房所在院子,摇摇头又转身到了后花园,现在昏沉沉的,不想再读书。
后花园里响起一阵阵咯咯娇笑声,清脆如银铃。
霍天歌昏沉沉头脑顿时一清。
这清脆娇笑声有荡人心魄,清心宁神之效,让霍天歌顿起好奇之意。
他扭头看向唐广。
这笑声他很陌生,应该不是先前府里的女人。
唐广低声道:“殿下,便是那长春城送来的一对姐妹,老奴自作主张放在后花园了,老奴这便让她们离开。”
霍天歌皱眉。
这时又一阵娇笑声响起。
清脆如珍珠滚玉盘。
霍天歌心神再一荡,忍不住生出强烈好奇,看向后花园的方向。
“走吧,先看看。”霍天歌负手向前。
踏入后花园,转过竹林,看到一片花海之中,两个青衫少女正在追逐。
两人明明没有轻功,追逐起来却翩翩如蝴蝶,花枝乱颤,鼓鼓荡荡,清纯的脸庞偏偏有诱人的身材。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皆是雪肤玉肌,红唇如樱桃,笑靥绚烂迷人。
两女跑动之际不时传来清脆娇笑声。
几个侍女正在修剪花圃,她们也要帮忙,却不时的嬉闹,更像是捣乱的。
霍天歌不由的露出笑容,双眼放光。
唐广退后两步,嘴角含笑,却一言不发。
“殿下!”
侍女们看到霍天歌出现,纷纷施礼。
两个正奔跑追逐的女子忙停住,红着脸见礼,娇羞的低下头去。
霍天歌来到她们跟前,伸出手勾起一女的下颌,触手细腻,低垂的眼波如水,芙蓉般脸庞布满红晕,越发娇艳诱人。
他低头细细打量着她。
她低垂眼波,羞涩不堪。
霍天歌松开手,轻声道:“你们两个就留在府里吧。”
“谢殿下……”两女细声细气,羞涩的道谢。
霍天歌露出笑容,看向唐广。
唐广忙道:“殿下,她们两个身世堪怜,既然进了太子府,如果被退回去,恐怕……”
“嗯。”霍天歌缓缓点头:“你去申斥一下那家伙,撸了他的城守之位!”
唐广一怔。
霍天歌冷冷道:“这样的歪门邪道,孤绝不容忍!”
“……是!”唐广迟疑一下,缓缓点头。
“再有这样的事,孤绝不轻饶!”霍天歌冷笑道:“这些家伙身为父母官,不但不爱民,却鱼肉百姓,该杀!”
唐广忙点头。
他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脸皮厚,吃完了抹干净嘴,还要翻脸不认人。
既赢得了美名,又得到了好处,还不被皇上怪罪,这才是真正的好手段呢!
是夜,霍天歌邀两女入房。
唐广守在房外。
虽然两女已经验过身份,绝无武功在身,但他总是提防着,八个潜龙飞卫也在四周守着。
房里传来霍天歌的声音:“老唐,你们退远点儿,她们两个不习惯有人在旁!”
“殿下……”唐广迟疑。
“退出院外!”霍天歌哼道:“不准偷听。”
“是。”唐广应道。
他们退出了寝居,但仍守在院子外,以防有什么不测,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她们两个不会武功,所以霍天歌也收敛内力。
“啊!”忽然一声惨叫。
唐广脸色大变。
他猛的冲进去,却见两女冲他轻轻一笑,忽然化为两道黑烟,两道黑烟合为一道,钻出窗缝消失无踪。
八个潜龙飞卫正被笼罩在两片黑雾中。
“殿下?!”唐广上前看霍天歌。
霍天歌一动不动,已然死去。
唐广难以置信,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乃是一枚救命金丹,只要还留一口气就能救得回来。
他取出金丹塞霍天歌嘴里。
金丹很快溶化,顺喉而下。
唐广捞起霍天歌手腕探查,却一片死气沉沉,什么也感应不到。
半晌过后,唐广漠然放下霍天歌手腕,深吸一口气,背起霍天歌大步流星而去。
他速度如电,眨眼功夫到了皇宫外,大声道:“太子殿下重伤,求见陛下!”
禁宫护卫看到霍天歌,忙拦住他们,同时进宫禀报,然后很快放他们进宫。
唐广一口气来到了端和殿。
这个时候,霍青空还在端和殿内批奏折,看到唐广背着霍天歌进来。
一个小太监搬过一张矮榻,将霍天歌放于其上。
霍青空探手一搭霍天歌心口,脸色一沉:“太医!”
两个太医由高寿带着匆匆赶来,进殿一礼,然后探查霍天歌。
片刻后,一个太医运金针,刺下三十几针。
众人盯着金针看。
金针寂然不动。
两个太医无奈的摇摇头。
“皇上,如果太子殿下有一线生机,金针便会动,生机越足,金针动得越响。”
“可这个时候……”两太医皆摇头。
显然生机已绝,救无可救。
“朕的太子死了?”霍青空平静的看着他们。
两人心中凛然,感觉到大祸临头,却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霍青空看向唐广。
唐广如丧考妣,木头脸喃喃道:“陛下,是神临峰所为,而且是数个神临峰顶尖高手所为。”
“神临峰。”霍青空轻轻说道。
他双眼冰冷如刀,目光扫视便如两柄细长的刀在端和殿里挥舞。
“神临峰!”霍青空声音渐高。
“神!临!峰!”声音如铜钟大吕,响彻端和殿。
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几欲摔倒。
“启禀殿下,南王李澄空的侍女求见!”殿外一个小太监躬身说道。
“李澄空!”霍青空脸色微变,沉声道:“宣她进来!”
“是。”
“小女子袁紫烟见过陛下!”袁紫烟一袭紫衣,轻盈进到端和殿内,裣衽一礼。
“李澄空遣你来有何事?”霍青空沉声道:“难道是来看朕的热闹?”
袁紫烟抿嘴微笑:“王爷夜观天象,知道太子有难,特遣小女子过来相救。”
“呵呵……”霍青空发出怪异的笑声:“相救?李澄空能耐再大,难道能让朕的太子起死回生?”
袁紫烟看一眼软榻上的霍天歌,轻盈上前。
唐广想拦,袁紫烟却一闪,已经到他身后,脆生生的玉指已经点上霍天歌胸口。
霍天歌胸口还插着三十六根金针。
漫天的雪白玉指上下翻飞,袁紫烟已经退后。
唐广忙上前。
“嗡……”三十六根金针忽然剧烈震荡。
两个太医顿时大喜过望,搭上霍天歌手腕,面露狂喜神色:“恭喜陛下,太子殿下活过来了!”
霍天歌缓缓睁开眼睛。
旺盛生机注入,他身体再次运转,已经进入他腹中的金丹开始发挥妙用。
“殿下!”唐广大喜过望,眼睛涌出泪水。
“殿下啊——!”他软绵绵倒在榻前,浑身瘫软脱力,大悲大喜大惊大怒抽去他所有力气。
“父皇……”霍天歌迷茫看向霍青空。
“啪!”霍青空给了他一耳朵,恨恨道:“混蛋东西!”
霍天歌摸着脸,更加茫然。
霍青空看也不看他,对袁紫烟抱抱拳:“替朕给南王道一声谢。”
袁紫烟轻笑一声:“是,那小女子告辞。”
她身形袅袅,如一朵紫云冉冉而去,从端和殿消失。
出了皇宫之后,她一步跨入涟漪之中,再一步跨到李澄空跟前,娇笑道:“老爷,把霍天歌救回来啦。”
她小洞天里是李澄空的天机指,而她自己却没能练成天机指。
这天机指看着没那么玄奥,偏偏就是练不成,冥冥有一股无形力量阻碍。
她没有强练,反正小洞天里有李澄空的天机指力,直接搬过来施展便是。
“嗯。”李澄空打量着洞天里的那柄小剑,已经暴涨了两倍,变成三倍大小。
“老爷,何必救他呢?”袁紫烟不解的道:“霍青空那家伙,给他再大的恩情也没用!”
她看透了霍青空的为人,薄情寡恩,而且恩将仇报,根本不管恩不恩情,只一味的追求利益。
李澄空道:“不是为了霍青空,是为了霍天歌。”
“霍天歌?”袁紫烟撇撇红唇:“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霍天歌也不是什么知道感恩的。”
李澄空道:“我觉得霍天歌还是个知道感恩之人,与霍青空不一样。”
袁紫烟正要反驳,看李澄空的脸色,便闭上红唇,徐智艺松一口气。
她是看出来了,袁紫烟要是再顶嘴,一定会挨训。
徐智艺忙岔开话题:“老爷,你这次又坏了九公主的事,她一定会恼怒的。”
“各凭本事吧。”李澄空道:“神临峰无能,那也怨不得我。”
这一次神临峰的刺杀,他都觉得意外,没想到宋玉筝真敢下手。
她难道就不怕霍青空发疯?
霍天歌要是死了,霍天送也绝不会恢复为太子,霍青空一定会疯狂报复。
杀掉宋玉璋,杀掉宋玉筝,甚至杀掉其余的宋室子弟,这是极有可能干出来的。
如果宋石寒阻拦他,独孤乾肯定会趁机出手一起对付宋石寒,宋石寒就危险了。
现在南境尚弱,外部环境不宜恶劣。
一旦战争起,很可能贸易中断,南境想发展就难了。
况且,他看着已经变了三倍大小的天子剑,更是满意无比。
袁紫烟道:“老爷,这神临峰也真够大胆的,竟然敢刺杀霍天歌,而且还得手了!”
在太子府刺杀是极困难的。
太子府严防死守大云的刺杀,没想到还是没能防得住。
如果不是自己奉命出手,霍天歌这一次再劫难逃,已经一命呜呼。
“神临峰诡异莫测,确实不得不防,这一次也得罪了他们,说不定会报复!”
“哼,他们要敢报复,那就打上神临峰,封了他们的山门!”袁紫烟傲然道。
须弥灵山还在还封着呢。
这么下去,须弥灵山早晚得屈服,难不成他们能封山十年百年?
再封下去,须弥灵山便是无源之水,不但不会壮大反而日益变弱。
李澄空笑了笑:“神临峰可没那么容易封住。”
一道白光倏的出现,落到他肩头。
金乌玄鸟张嘴发出宋玉筝的声音:“李澄空,你太过分了!……多管闲事!”
李澄空笑眯眯听着,待金乌玄鸟说完,他也拈起金乌珠,说道:“机缘巧合,霍天歌不宜杀,大皇子没有一蹶不振吧?一场败仗而已。”
片刻后金乌玄鸟再次飞回,响起宋玉筝的声音:“大哥当然没什么事,谁能不打败仗呢,大月这次作死,我们大云一定要拿下铁西关!”
“那就拭目以待吧。”李澄空的回答。
宋玉筝听到金乌玄鸟转来的这话,气的跺脚。
大皇子宋玉璋坐在她对面,夹一块牛肉塞嘴里,慢慢咀嚼着,笑了笑。
两人正坐在方桌前吃饭。
宋玉筝哼道:“神临峰真够差的,杀人都杀不死。”
“不是神临峰弱,是李澄空强。”宋玉璋淡淡道:“我现在知道了,他确实厉害。”
他是知道内情的,知道独孤漱溟能在铁西关战无不胜,便是李澄空所助。
原本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经历了战场厮杀,他才知道做到这一点是如何的不易。
宋玉筝道:“他根本没出手,仅仅是派出一个侍女而已,我就想知道,神临峰难道不是把霍天歌神魂俱灭,魂飞魄散了吗?怎么救得回来?”
“可能是霍天歌有护身奇宝吧。”宋玉璋道:“就像我一样。”
“……嗯,那倒也是。”宋玉筝哼道。
“你准备如何对他?”宋玉璋道:“与他翻脸?”
他对李澄空一腔的杀意,却不想表现出来,尤其在宋玉筝跟前。
PS:更新完毕。
大家的月票走一波呗!谢谢各位!
“翻脸嘛……”宋玉筝摇头:“还要跟他做生意呢,怎么可能翻脸。”
“那就奈何不得他喽。”宋玉璋笑道:“看来你情根深种了吧?”
“大——哥——!”宋玉筝嗔道:“别取笑我!”
“呵呵……”宋玉璋笑道:“这有什么害羞的,喜欢就是喜欢,海怕别人说?”
“谁说喜欢他啦!”宋玉筝哼道:“只是觉得他有趣而已,大哥难道就对他不好奇?”
“……他的经历堪为传奇,怎能不好奇呢,我都好奇,更何况女人。”宋玉璋点点头。
“大哥你想怎么报仇雪恨?”宋玉筝岔开话题:“怎么攻下揽月城?”
“还要靠小九你帮忙。”宋玉璋皱眉道:“让神临峰与雷狱峰的刺客出手,趁机打开城门。”
“大哥,这一招肯定被贺兰晴想到了。”宋玉筝摇头。
这一招是独孤漱溟玩剩下的,还被贺兰晴发扬光大,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那我真想不出别的办法。”宋玉璋叹口气:“强攻的损失太大了!”
“那就谈一谈吧。”宋玉筝道:“大月要揽月城也没什么用。”
“他们能还给我们?”
“为何不能?”宋玉筝哼道:“他们的目标也不过是敲一笔罢了,揽月城被他们一占,那贸易市场怎么办?难道大月与大云不想做贸易了?”
“一旦战争起,哪管贸易不贸易?”宋玉璋道。
宋玉筝摇头:“大哥,国与国根本之争就是利益,贸易市场关系重大利益,远远不是一座揽月城可比的。”
大月与大云谁也没有灭掉对方的实力,疆土面积太大,没那么多的兵力。
而且也没那么多准备。
所以即使打,也只能局部打一场,抢一座城或抢一块地,利益之争而已。
若要灭国,需得天时地利人和,即天灾人祸。
有了天灾人祸,令其内部分崩离析,才有灭国的时机,否则很难灭国。
宋玉璋皱眉沉思。
宋玉筝无奈道:“大哥,这些都是在御书堂读书的时候所学,你一点儿不记得?”
“别提这个,一读书我就发困。”宋玉璋摆手。
宋玉筝起身:“算了,我去跟李澄空商量一下,让他帮忙,拿下揽月城。”
“他——?”宋玉璋失笑。
宋玉筝道:“大哥笑什么?”
“他是南王,可命令不了贺兰晴。”宋玉璋笑道:“况且鞭长莫及,想帮忙也帮不上吧?”
“他也是青莲圣教的教主,”宋玉筝白他一眼道:“况且还有独孤漱溟呢,她发话比贺兰晴管用。”
“独孤漱溟是大月的公主,会放弃揽月城?”
“所以需得利益呀,有了利益,她有什么不可以?”
“她可不敢这么做。”宋玉璋摇头:“大月将士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她能送出去?”
“我跟李澄空那里学了一句话,世间无不可能之事。”宋玉筝摆摆玉手:“我去啦。”
——
“揽月城?”李澄空失笑道:“殿下你把我看得太神通广大了吧?”
两人正坐在小湖的亭内,晚风徐徐。
她上午出发,傍晚便到了镇南城,见到李澄空。
“你那位公主殿下一句话,他们就会撤出揽月城。”宋玉筝笑盈盈说道。
李澄空摇头:“要她把将士们的成果白白送与敌人?不可能的事。”
“不白送。”宋玉筝道:“可以拿东西换。”
“什么东西?”
“你们想要什么?”
“哦——?”李澄空直起腰枝。
“别想狮子大开口!”
“容我想想……”
李澄空起身负手踱步,沉思着最渴望什么东西。
“这样罢,给我们南境一万人。”李澄空道:“不要老幼只要青壮,男女各五千。”
“不可能!”宋玉筝断然拒绝。
李澄空道:“你是觉得人多吧?可你得想想,一旦继续打下去,你们折损的可不仅仅是一万人,一旦大兵入境,死几万都是少的!”
“可笑。”宋玉筝撇红唇:“看你们敢不敢出揽月城!”
“如果大皇子继续为帅,即使东林军西林军联手,也不是贺兰晴的对手。”
宋玉筝道:“史国公率一万天华军正在赶往揽月城。”
“史思忠?”
“正是!”
“看来令尊是气坏了。”李澄空笑道。
他知道这个史思忠,百战老将,承袭国公之爵,地位远不是贺兰晴可比。
史国公府乃将门世家,世代累积而成的威望,是大云军中的一根擎天玉柱。
而这位史思忠也是老成持重,经验丰富,在军中的威望极高。
这位史国公出动了,表明宋石寒的气恼,要跟大月真刀真枪杀一次了。
“史国公出马,揽月城必可攻下,到时候我们两国都损兵折将,占便宜的是大永。”
“那可未必,揽月城现在由三大营占着,即使史国公到了也攻不下。”
“别忘了揽月城是我们建的!”宋玉筝哼道。
李澄空若有所思:“看来你们预留了秘道。”
宋玉筝轻笑:“那你们自己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得到吧!”
如果这么轻易被找到,也不是秘道了,那是经过工部神工妙匠苦心设计。
李澄空若有所思:“一万人口,不能再少了,否则我就袖手不管!”
“你难道眼睁睁看着大月吃亏?”
“现在大月与我有何干?”
“你家的公主可是大月的公主。”
“她也对大月心灰意冷了。”
“李澄空,看来你是想跟大永联手!”宋玉筝明眸闪动,若有所思:“可别忘了,南境发展越好,大永越眼馋,巴不得收回来呢。”
李澄空摇头:“南境由于历史原因,与大永格格不入,即使勉强收回,也是一块鸡肋。”
“财帛动人心,想不了那么多!”宋玉筝道:“依我看,霍天歌不是什么目光长远之辈。”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李澄空,你真要狮子大开口?”
“你情我愿之事,一万青壮比几千精兵,你选哪一个?”
“你们大月早晚要退兵的。”宋玉筝不甘心的道:“想想看吧,你们留揽月城干什么?难道还想以其为桥头,继续往大云进攻?”
“自然是如此的。”
宋玉筝扑哧一笑,摇头道:“你们大月军队敢出揽月城,就算我输!”
出了揽月城便是平原地带,大月军队再多也不够大云铁骑杀的。
李澄空叹一口气:“罢了,看来我们是谈不妥。”
独孤漱溟一袭白衣如雪,来到后花园湖上,穿过回廊来到一座朱红小亭里。
白玉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肴,香气袅袅。
萧妙雪道:“公主,王爷不过来了。”
独孤漱溟抬头看她。
萧妙雪轻哼道:“大云那个九公主来啦!”
“嗯。”独孤漱溟面无异色,轻颔首。
“公主……”萧妙雪待要说,被萧梅影扯一下袖角,只能戛然而止。
独孤漱溟瞥一眼她们两个,拿起玉箸。
萧妙雪皱皱琼鼻,不服气的看向萧梅影,却被萧梅影狠狠反瞪一眼。
她撇撇红唇闭上嘴。
独孤漱溟道:“何时过来的?”
“有两刻钟了。”萧妙雪忙道。
萧梅影笑道:“应该是为了质问王爷吧,毕竟王爷破坏了针对太子的阴谋。”
萧妙雪撇撇红唇哼道:“我看却不像,有说有笑的。”
她义愤填膺。
又被萧梅影狠狠瞪一眼。
独孤漱溟沉默没说话。
“公主,真占了揽月城?”萧梅影轻声道:“会不会激怒了大云,愤而全而开战?”
“愤怒一定是愤怒的。”独孤漱溟颔首:“如此惨败,奇耻大辱岂能不报?”
“那就麻烦啦。”萧梅影蹙眉:“我们两国大战,大永置身事外,最终占便宜的便是大永。”
即使身在大永,可她们一直没把自己当成大永人,心底也没把南境当成大永。
独孤漱溟忽然停住,一动不动,脸色微变,随即放下玉箸:“我出去一下,收拾了吧。”
“公主?”萧妙雪忙道:“可是不合胃口?”
独孤漱溟摇头起身。
萧妙雪恨恨道:“都怨王爷!”
她知道独孤漱溟没胃口肯定是因为一个人吃饭,而且李澄空又在那边跟那宋玉筝说说笑笑。
这般情况下,公主怎么可能有胃口!
独孤漱溟斜她一眼。
萧妙雪忙闭嘴。
独孤漱溟道:“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有这闲心思,好好去练功!”
“是,公主。”萧妙雪忙道。
独孤漱溟身前泛起涟漪,一步跨进去,消失无踪。
萧妙雪吐吐香舌。
萧梅影没好气的道:“管住你的嘴,别什么话都说!”
“我说的是实话嘛。”萧妙雪哼道:“王爷也太过份啦!”
“你说王爷不好,公主就不爱听。”萧梅影道:“这种事还轮不到我们操心!”
“好吧好吧。”萧妙雪无精打彩的道:“我闭嘴便是了!”
独孤漱溟已经出现在揽月城守府,一步跨到了客厅,见到正在客厅内的众人。
他们正围着一张大圆桌子,觥筹交错,酒热正酣。
“公主殿下!”正坐在主座,满脸涨红的贺兰晴起身,抱拳笑道:“快请坐吧。”
“贺兰将军,借一步说话。”独孤漱溟清冷目光扫过众人。
原本喧闹的众人戛然而止,安静下来。
“好。”贺兰晴离开桌边,随独孤漱溟往外走,朝众人笑道:“你们继续。”
众人却没有继续高声大笑满杯喝酒的兴致。
贺兰晴随独孤漱溟来到旁边院子,独孤漱溟道:“贺兰将军,马上撤回铁西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