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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助攻的修养

    此时龚老板回来,笑呵呵引几人到台柜前:“诸位是要住店吗?”

    “是,一个单人房间,一个三人房间。”岳澜道,这是他们在路上就已商议好的,三人间比他们一人住一个房间会便宜很多,纵然带足了钱,但他们要住好几个月,能省还是要省的。

    龚老板面露难色,迟疑道:“小店没有三人间,只有单人间和双人房间。”

    “这个……”岳澜犹豫了一下。

    “不碍事,双人房间咱们三也能挤啊。”小风在后面插嘴,他一贯对住宿条件没有要求。

    岳澜向骆长清看过来。

    骆长清想了一想,思及陆陵需要安心休息,三人挤在一起不合适,她道:“要不两个单人间,一个双人间。”

    “这……”龚老板再次犹豫。

    “怎么,莫非单人间不够了?”

    “我就不瞒你们了,倒是正好还有两个单人间,但都是天字号……”

    “不要紧,我们原本也是打算都要天字号的,您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骆长清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龚老板支支吾吾地回道,“那天字一号有位贵人时常入住,我这儿一般都给他留着,即便今天人不在,我也不敢把房间给别人啊,万一他来了是要找我麻烦的,单人间目前只有天字二号能住。”

    “那就一个单人间,两个双人间罢了。”骆长清不为难他,退了一步,空个位置也没什么。

    “双人间只剩一间。”龚老板这次回答的极快。

    小风一听不乐意了:“喂,总归是房间不够,你绕这么大弯子干嘛,走吧,我们去找别家客栈。”

    几人没有动,这个时候客栈房间都很紧张,他们人数也不少,怕是出去转一圈回来,连这里剩下的房间也没有了。

    小风见他们都不理自己,更是气结,跺着脚抱怨,直惹得厅堂里的人皆看过来,他浑不在意,仍气鼓鼓嘟囔着。

    忽有一清润的声音,盖住了他的抱怨。

    来人儒冠白袍,缓跨进门槛,朝气急败坏的小风温和一笑:“小哥是定不到房间吗,我那双人间,原本与友人合住,可是友人临时去了别处,房间空了一个位,我也是来参试的,大家都是同道之人,小哥若不嫌弃,可以与我同住。”

    举子们为了节省费用,相识的大多是结伴合住,甚至为了凑人,不认识的有时候也会住在一起,因此这公子丝毫没觉得邀人同住有什么不妥。

    但这边小风唯有一点不妥:他不是来考试的,不同道,这公子还会让他住吗?

    不管了,既然有位置,先住进去再说。

    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应罢才想起,临走前他爹要他一切听从骆长清的安排,他只得眨着眼睛回头瞧身后的人,等她回应。

    骆长清却没有说话,她有些出神,沉寂了片刻,抬头朝岳澜看。

    正好,岳澜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疑惑。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岳澜道。

    “有,我觉得这位公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她答。

    “他是……”岳澜小心翼翼说。

    “乌衣寨救我们的‘小白脸’。”两人同时道。

    他们惊异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朝那人看去。

    “我猜,他的名字里有个‘瑾’字。”骆长清低声道,如果真的有,便是那人无疑了。

    见那公子朝小风道:“小生姓王,名瑾玉,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果真是他!

    未曾谋面的恩人,竟有幸在他乡重逢。

    骆长清有些激动,她想上前去与他打个招呼,如果可以,还应该当面好好感谢一番。

    而刚要迈脚,她忽想起,这位公子会愿意重提曾被山匪抓住的事迹吗,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

    她权衡片刻,打消了要“叙旧”的念头,思及来日方长,总有相识的机会,是以此时只当初次见面,向他微微颔首,而后对小风道:“那你就跟这位公子住在一起吧。”

    房间敲定,龚老板也松了口气,招呼女儿依次带领他们去房间,自己忙别的去了。

    龚珠儿对这房间安排没意见,只对骆长清本人有些意见,尤其是岳澜非要陪着她一起来看房间,她就更有意见了。

    三楼天字号房,上了楼,她走在前面,左右思量,一双眼睛在那两个房门号牌上来回打量。

    忽而身后一声叫,伴随着岳澜一句“小心”,她惶惶回首。

    见骆长清似受到了惊吓,紧贴墙面,她身边的人正一手垫在她脑后,将她整个人环在臂弯中。

    一个小小黑点从这气息微喘的两人脚边迅速爬过去。

    龚珠儿趁此机会眼疾手快地将两个房门号牌取下来揣在怀中,而后大步走过来,嗤了一声:“不过一只衣鱼虫而已,这么大个人了还怕虫子,不嫌丢人啊?”

    “这类小虫子师父她从小就怕,怕虫子有什么丢人的。”

    有人敢面对毒蛇猛兽,偏会怕那一寸丁大的小虫子,没有人毫无弱点,看到这惧怕的东西,有人会瞬间汗毛直立,冷汗直冒,乱无章法,恨不得立时躲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这是一个人惊惧时候的反应,并非夸张之举,岳澜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被耻笑的。

    那虫子走了,他松开了骆长清,还要替师父辩解,而龚珠儿陡然一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呀,你流血了。”

    岳澜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贴在墙面的手背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他回头朝墙面看了看,但见一个微露出头的小钉子,看来这就是罪魁祸首了。

    他不看自己的手,只先对着骆长清道:“只是划了一个小口子,不碍事的。”

    对方还没说话,龚珠儿插嘴道:“怎么会不碍事,我那有药,你等着,我给你拿。”

    她说着就往楼下跑,跑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喊:“走廊尽头第一间是你的房间,自己进去吧。”

    岳澜阻不了她,便也不拦了,先陪骆长清进屋,两人按照她的指示走到走廊尽头,骆长清却有些迟疑:“为什么二号房在第一间,他们这样排自己不会乱吗?”

    岳澜左右打量,房间上没有号牌,有心想是不是那姑娘弄错了,但又一想人家自家经营多年的店,总不至于犯这样低级的错,便道:“也许是有什么讲究吧,就按她说的进吧。”说罢推开房间的门。

    京师地界贵,就算这天字号房,也不大,床与茶几只有几步之遥,另用一屏风隔开一个小空间,姑且做洗漱之用,装饰陈设倒是挺气派,尤其是座椅上那青缎坐褥,看上去就是金贵之物。

    两人刚在茶几边坐定,龚珠儿就拿着个小箱子来了,她在门外寻了一会儿,才发现岳澜也进了这屋,当下脸更黑,气鼓鼓地往他们旁边一坐,噼里啪啦地开箱子。

    二人不知她为何生气,面面相觑没敢说话,只看那小箱子打开,里面林林总总放了不少药材,还有棉布针灸之类。

    骆长清不由惊叹:“珠儿姑娘懂医术啊?”

    “一点点皮毛。”她头也不抬地答,“以前这儿住了一位铃医,我跟他学了点儿。”

    “会医术很好啊,那你后来怎么没继续学了呢,是那位铃医走了吗?”

    “是啊,走了。”珠儿取出一个小瓶子摇了摇,“是真走了,因为没把一个病人治好,被他家人砍死了,学医有什么好,赚不了几个钱,还总被病患的家人记恨,哼,大夫郎中那也是人,又不是神,总不会什么病都能治好。”

    骆长清没法再接下去了,她不知那些决定学医的人们,最初是觉得做这一行光鲜又能赚钱,还是只因抱了一颗悬壶济世的心。

    思量间,珠儿已经抓着岳澜的手,将那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他的伤口上,岳澜皱皱眉,想抽回手,她抬眼一瞪,抓得更紧:“这月石砂是防止伤口恶化的,还能止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害你。”

    她已这般说,岳澜不好再抽手,只能心不在焉的待她上好药。

    “就是有些辛味,可能要数日才散,你习惯了就好。”

    岳澜深吸了一下:“没有闻到什么味啊?”

    “那个铃医就是这样说的。”珠儿对此亦是一知半解,原样复述罢了。

    药上好了,她才有闲心环顾四周,望着这房间,暗露一丝狡黠的笑,幽幽起身:“我走啦……岳公子,你不走吗,在这儿呆着不方便吧?”

    两人没觉得这样坐着有什么不方便,但有人这么说了,岳澜只得朝骆长清点点头,告辞离去了。

    他与陆陵同住,天字号双人间,也在三楼,同骆长清这间隔了几个房,也不算远,吼一声都能听见。

    安顿后稍作休息,转眼天色已暮,珠儿姑娘支着下巴站在一楼厅堂的柜前,眼睛不眨地盯着来往客人,眼熟眼生的她都看过来了,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她也彻底失望了。

    “天字一号房那贵客今儿看样子是不会来了,原想让这人找一找姓骆的麻烦,可是人不来……我这计划不就泡汤了吗?”她站直身子来回踱着步,“不行,我得另想个办法。”

    她嘟着嘴,脚边有一物爬过,她一跺脚,小黑虫子瞬间惨死。

    瞥着那小虫子,她嘴角一勾,计上心来。

    客房的热水已经打好,骆长清刚要解衣,听门外有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