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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隔墙有耳

    蝶儿笑意一僵,努着嘴走了。

    骆长清关上门,回头道:“我可是来的不是时候?”

    岳澜笑叹几声,拉了她坐下:“你方才说有事找我,是何事?”

    骆长清支吾片刻,她原本也没什么要事,只不过想来见一见他罢了。

    纵然白天一刻未离,也想再看一看。

    岳澜自是如她一般心情,看她羞赧神色,心内一片柔软,又想逗一逗她:“既然无事,莫非你是听见我这里有动静,专程过来的?”

    她脸上顿红,反驳道:“可不是,你在人家姑娘面前口口声声喊我师父,那么作为师长,你的私德我当然有理由干涉。”

    岳澜笑看她,偏道:“师父,这么晚了,在徒儿房间是否合适?”

    “那也总比外人在此合适,我偏要坐在这里,呆会儿再走,免得又有人来叨扰你。”

    “没问题啊师父,你便是不走,徒儿也该听命,你说是不是,师父?”

    他每叫一声师父,骆长清心中都闪过一丝难堪,有心想叫他直接叫自己的名字,而待他来拥住自己,那感觉似乎又有些异样。

    她低头道:“你是故意的。”

    岳澜不置可否,在她耳边回道:“你说呢,师父?”

    “……”

    言笑之声透过门扉,回廊尽头的拐角处没有光,有一女子站在那儿眯着眼,盯着这一排客房算计着。

    头上那根草已被拔下来衔在嘴里,她暗自思量:“这两个公子哥儿看上去都是有钱的,可怎么就不近女色呢,他们不碰我,我怎么才能借机狠狠勒索他们一笔?”

    她又思揣:“我还就不信有不偷腥的猫,后头来的那个携家带口的怕是不行,先前那个,还可再试一试。”

    她吐掉嘴里的草,换了身衣裳,又去敲陆陵的门。

    只敲一声门就开了,陆陵横眉冷目看她,却不说话,只将她往外推,她不明就里,一面朝里挤,一面喊叫:“奴家有东西掉公子你这儿来了,公子不让我进,是想私吞了么,这传出去不大好吧?”

    陆陵只好收手,将她让进来。

    蝶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却没寻找什么东西,而将身子一转侧躺在床,肩颈半露,笑道:“公子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我看您这仪表堂堂,长得……”

    话未说完,陆陵已走过来,一时找不到方巾帕子,他只得皱着眉,迅速捂住其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要再说话了。”

    蝶儿呜呜咽咽,看他往墙面看,这客栈她来过几回,都熟悉,思量一会儿反应过来。

    拉着他的胳膊,让他的手微离,她透了口气,小声回道:“我知道这儿不隔音,公子你放心,我保证不再大声说话了。”

    说完,她也别有用心地听了一下隔壁的动静。

    要是那位公子的师父走了,她没准呆会儿还可以过去碰碰运气。

    隔壁人说话的声音听得挺清楚,但十足枯燥,只有那公子时而道:“师父,师父,师父……”

    她懒得再听,回眼看面前的男子,却见他面色比方才更清冷。

    她贴在他耳边问:“人家叫师父,怎么你好像很不高兴啊,跟你有何关系?”

    陆陵不答话,背对着烛火,一张脸沉浸在被遮挡的阴影中。

    蝶儿疑惑着,又细细听了一番,但的确没再听出些别的言语了,除了……这一声声“师父”喊得不显恭敬,倒是有几分旖旎。

    但这也是正常的,师父未必都很威严,人家师徒感情好,无可厚非。

    她再回过眼,却见陆陵的脸更黑了。

    她不打算浪费时间,此时陆陵离她近在咫尺,她伸手一勾,对方的身子便不留神压了下来。

    陆陵迅速撑起一臂,还没撤起,耳边心中却都被那声音萦绕,叫他逃脱不得,他心底莫名涌现出一股燥气,那些深埋的念在这声音中缓缓破土。

    他攥紧手,再低眉看面前女子,忽一个用力压下。

    女子来不及笑,肩膀被捏的生疼,她低低道:“你别这样急,我又不会走。”

    对方并不听,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她紧蹙眉,小声抱怨:“果然男人都是这样,甭管是公子哥儿,还是小飞贼……”

    男子的动作忽停,一张脸映衬着明灭不定的光:“小飞贼?”

    她迷惘点头:“怎么啦?”

    陆陵坐起身,冷冷看她:“什么样子的小飞贼,你在哪儿看过他,给我一一道来!”

    蝶儿尤自躺着,衣衫半退,她不遮也不盖,两人说话都不大声,便也不能离得远,她拉着陆陵的衣角柔柔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若我们继续啊……”

    陆陵凛冽一瞥,她竟生了畏惧,抿抿嘴,道:“好吧,就是一个装腔作势的臭小子,我看他在这店里,一个人大鱼大肉的要了一桌子,出手就是锭金子,想来应是富家人,我便上去献唱了个曲儿,然后被他叫到房里,再然后……呵,原来这小子根本就没钱,就是个小贼,那一锭金子还是他刚偷来的,我怎么能白白吃这个亏,本地游街窜巷的哪个我不认识,我叫了人来把他揍一顿,关起来了,那人好像叫什么小飞,记不清了……”

    蝶儿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了口。

    陆陵嗤了一声,不屑于管她行骗的勾当:“一锭金子我给你,他人关在哪儿,现在告诉我。”

    蝶儿一喜:“就在旁边的那个鱼市巷子尽头。”

    答完后转念一思,回过神来:这公子出手阔绰,把他拿下何止能弄到一锭金子?

    她又扯着他的衣服道:“你可不能走啊,要对奴家负责的。”

    陆陵整了整衣襟:“我没碰你。”

    “可奴家的衣服总是你褪的啊,不管你碰没碰,外人只看表面的,要不我大喊一声,叫外人进来瞧瞧,看他们怎么说?”

    陆陵的眼神更凌冽:“你敢喊一句,便试试看!”

    蝶儿嘴角一勾:“我才不怕呢。”

    下一刻,她那呼之欲出的声响被一手按住,陆陵的手用了狠力,她挣脱不得,双手扒拉良久。

    女子体力终是敌不过男人,那扒拉动静慢慢减小,到后来双手竟垂落了下来。

    陆陵再探其鼻息,心中一惊,忽收手回来,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往下落。

    就算他已承认自己那些少年心性不在,也断断没有亲手扼过一人性命。

    他眼中看了寒凉,甘愿踏入黑暗深渊,可手上也未沾鲜血啊。

    到此,却不同了。

    他擦拭了汗滴,却拭不尽,手指触碰额头,也不知道哪个更冰冷,隔壁似乎没有言语了,大抵该走的人已经走了,三更夜,客栈已是一片安静,桌上的烛火也已经烧完,没人给添,他就坐在这黑暗屋内,听着自己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

    他松开紧握的颤抖的手,整了整衣摆,大步走出去。

    客栈只留着回廊下几盏灯,昏黄幽暗,将行走之人的影子拉得细长,他疾步走,走到大门外,召了守夜的护卫,淡淡道:“我房间里有个尸体,你去处理一下。”

    护卫愣了一愣,须臾后回应:“是。”

    这夜似乎格外长,黑压压的,天总也不亮。

    好不容易,天灰蒙蒙的,楼下厅堂终于上了人,他坐在帷幕包间里,面不改色的饮了一盏茶,抖落数滴茶水在桌,却未觉察。

    有人也下了楼来,透过帘子他看见了那人,白衣的女子,发上简单编个髻,她总是这样,从不知道变一变装束。

    三人落座后,徐燕来便道:“今天我们就出门去找何小飞,我相信,他也会给我留记号的,很快就能找到他。”

    两人点点头。

    他吹着浮叶,不屑地勾起嘴角。

    徐燕来瞄着面前二人,又笑道:“骆姑娘,我怎么瞧见早上你是从岳小哥的房里出来的啊,难不成昨夜你俩在一起?”

    帷幕后的人抬起头,带了点疑惑,可惜两人正好背对着他,看不见面容,只能听见女子坦然道:“没有的事,我早上起床后去找他的。”

    他笑了笑,继续品茶。

    徐燕来也笑:“看得出,你们师徒几个一向感情很好。”

    再谈,就是这一路见闻了,听得叫人集中不起注意。

    吃过早饭,三个人便出了门。

    何小飞倒真的留了记号,树上墙上,就是那盆里养着的鱼肚子上竟然也有,只是他做记号都是突发奇想,完全不按寨子里的要求来,也并非简简单单画个箭头,他在树上画的是一只鸟,鸟嘴不指方向,反倒要去看鸟眼睛。

    如是云云,等到几人把记号一一破解,再寻到那鱼市巷子尽头,已经耗去了整整一天。

    可这尽头的残破院子闯开后,除了满地狼藉,并没看到一个人影。

    周边有好事者围过来,嘈嘈杂杂道:“这儿早上就没人啦,被人给抓走了,好像是官府吧,都是市井无赖,抓得好。”

    “官府?”三人惊愕。

    又至本地里正处问询,那几个街头混混的确是今早被人抓了送过来,只是其中并没有何小飞。

    “何小飞的记号是不是指错了?”岳澜问道。

    徐燕来沉默良久:“我也不知道,但他一定在这里的,明天我们再找找看吧。”她嘴上带着笑,眼里却不由闪过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