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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交涉未果顿起杀机

    林安县。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西房会客厅。

    方达先得到方路青被钱万林押送到了前院的消息后,他马上离开西院走出北门绕到自家南门,求见中川荣一。他感到愤愤不平的是,原本这里是自己的家,现在要进去还要先通报,站门楼外等着,得到允许后才能进去。更让他感到万分羞耻和难以忍受的是,门楼两侧柱子上挂着的两块一人多高一尺宽白底黑字的牌子,右边牌子上写的是:日本陆军驻林安县司令部。左边的牌子是写的是:林安县日中友好促进会。门楼顶上一左一右分别悬挂起日本膏药旗和日军太阳旗。方达先看着,心里一阵绞痛。狗日的小鬼子,这不是把汉奸的罪名直接地贴在我方达先的脑门上来了吗?这让林安县、整个冀西的老百姓怎么看我方达先,方家和我的一世名声被小鬼子彻底毁尽了。该死的鬼子!真该砸了这两块牌子,扯了那两面旗子,可谁敢啊?唉!没办法,现在的林安县,乃至大半个中国都在日本鬼子的统治之下,只能先忍着了。小六子,儿啊,你快回来吧,爸爸快撑不下去了。

    高木弘智走了出来,挥手示意可以进去了。方达先抬脚走上台阶,向院里走去。

    高木弘智紧紧地跟在方达先的身旁,小声快语地说:

    “方伯伯,您放心。方小姐现在很好,就在前院正房里。您快想办法救她出去,中川要干什么,现在我还不知道。”

    如此称呼、如此告知详情和提醒,令方达先惊诧不已。他扭头看了一眼高木弘智,心里明确的确定,身边这个年轻的日本军官,就是几年前儿子方济仁带回家来的那个叫穆弘智年轻人。此刻,方达先一直焦灼紧张的心绪稍稍安稳了一些。

    “请到这边来。”高木弘智引领方达先走进前院西房。

    方达先独自一人在西房里等了一会儿。中川荣一主人似的走了进来。

    中川荣一与方达先斜对着坐在沙发上。

    “方先生,你来找我是为了方路青的事情吧?”中川荣一客气地问道。

    “是的。联队长,你们抓错人了。方路青是我从小养大的,就像是我的亲孙女一样。她从小到大都是个老实本分的乖孩子,从来没有做过反对你们日本人的事情,跟她那个土匪哥哥方路生没有任何关系,请求联队长放了她。”

    中川荣一表情轻松,语气平和地问道:

    “方先生,是谁告诉你方路青被抓起来了?”

    “还用谁告诉我吗?全城都传遍了,很多人都看到了。我家有人上街买东西时,看见钱万林押着我孙女送到这里来了。所以,我来求见联队长高抬贵手,马上放人。”

    “方先生,我很尊重你、器重你,很想与你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心知己的好朋友。但是,方先生却在有意的疏远我、回避我。不知何意。”中川荣一转移话题。

    “联队长,你是军人,又是高级指挥官。我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你我身份不对等,我怎么能烦扰你呢?”

    “不对。朋友之交,不应该以身份的不同而区别对待。况且,方家、方先生也不是普通家庭的普通人,我有很多事情要向方先生请教求问,更要仰仗方先生鼎力相助。”

    “这些事情以后我们慢慢再谈。现在,请联队长马上放了我孙女。”

    “好说、好说。这也可以慢慢再谈嘛。”

    “哦?联队长这是执意不肯放人啦,是吗?”

    “方先生,你的能力、影响力我很了解,我委任你担任林安县日中友好促进会会长要职,方先生却一直没有赴任履职。这让我很失望啊。”中川荣一还是转移话题。

    方达先明白了,中川荣一这是在要挟自己,更想挟制自己为鬼子效力。看来,不答应,他是不会放了孙女方路青的;答应了,就要担任伪职,彻头彻尾的当汉奸。唉!应与不应,真是两难啊。但是,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哪有随便抓人的道理:

    “联队长,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孙女?她犯了什么法条?无缘无故地抓人,这让我很失望啊。”

    “方路青是飞云寨匪首方路生的妹妹,是中共地下党秘密情报员。这两条理由马上处决她都很充分。”

    “联队长,你说的大错大谬啦。方路青是方路生的妹妹尽人皆知,毫不奇怪。方路生是我的侄孙子、是直系近亲,是不是也应该把我抓起来呢?你说方路青是中共地下党的秘密情报员,这纯属无稽之谈。她还是个不懂事、胆小柔弱的孩子,怎么会是共产党啊?联队长,你有确凿无疑的证据吗?”

    “这?我们正在调查、甄别,也许会找到的。”

    “莫须有。联队长,既然现在你们还没有找到,是不是可以先放人啊?”

    “我可以考虑,什么时候放人现在还不好说。因为,有些事情,我要和方小姐深入认真地谈一谈。”

    哼!无耻地狡辩,险恶的推脱。青儿在鬼子手里多待一时,危险就会多加十分。方达先心里又焦灼紧张起来,看来只有答应鬼子的要求才能救出青儿,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联队长,如果我答应你了的要求,再出任会长一职,是不是你就可以马上放了我孙女啊?”

    “方先生,你答应了我的要求、出任会长一职是必须的,但这并不是你提出放人的交换条件。放不放人?什么时候放人?你没有资格说,只有我说了算。”

    方达先怒从心中起、火从胆边生。哼!什么人敢在我方达先面前如此大胆狂言、如此放肆蛮横。你中川荣一区区一个大佐算个屁?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杀你对我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我绝不客气手软。方达先板起面孔,目光犀利地看着中川荣一说:

    “联队长,别的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就问你,怎么着你才能马上放了我孙女?”

    “嗯?方先生,你这话听起来像是最后通牒啊?”

    “随你怎么想吧。我只想接走我孙女。”方达先气哼哼地说。

    “方先生,不要这样嘛。方路青是我请来的,不是抓来的。她是方路生的妹妹无所谓,她是不是共产党也无所谓,如果是那就更好了。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为难她,更不会伤害她……”

    高木弘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立正报告:

    “联队长,林安县有头有脸的士绅名流、富豪贵贾、上层人物,还有县政府的官员、皇协军的军官一群人聚集在院门外,一致请求联队长立即释放方路青。”

    嗯?抓了方路青会这么快的引起这么大的反应?看来方达先在林安县、冀西地区的影响确实不小啊。如何处理好这件看似小事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小事。处理得好,富士山计划可以顺利地执行、完成;处理不好,富士山计划可能会落空,甚至失败。怎么办?放人?我实在舍不得年轻漂亮、端庄优雅的方路青;不放?我的仕途、功勋,个人与中川家族的荣誉,我肩负的重大使命该如何抉择?唉,仅仅见了一面,方路青这个娇艳欲滴、令人垂涎的美人就完全彻底地搅乱了我的心。正在愁苦无计之时,中川荣一突然心窍大开,想出来一个阴险丑恶的主意……

第146章阴险丑恶飞车劫货

    林安县。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西房会客厅。

    中川荣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实在是高、实在是妙,绝对不是一般俗人能够谋划出来的。这样做既是放了方路青,其实等于没放她。首先最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得到、占有这个让我想起来心里就痒痒的、酥酥的美人。还可以把她、方家、方达先当做人质加以挟制、利用。这个主意堂而皇之、合情合理、无法拒绝、无可指摘……

    “联队长,院门外那些人任何答复?”高木弘智的问话打断了中川荣一的谋想。

    主意已定,中川荣一得意微笑地看着高木弘智说道:

    “请他们到这里来。”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

    居民区内居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大约有五六百人。西区居住着四五十户铁路工人,住在整齐成排的平房里。中间隔着一条土路是东区,一百多户人家的主人都是在火车站打零工扛大个儿卖苦力的青壮年男人,他们女人和孩子在火车站煤场捡拾散落地上碎小的煤块儿,或是在火车站的旅客出站口处提篮叫卖,生活异常艰难困苦。东区房屋都是住户用旧砖瓦自己盖起来的,低矮破旧、污水横流、鸡鸭呱叫、猪狗乱窜。但是,这里却是林安县治安、秩序最好、犯罪率最低的地区。

    东区西北角土路边有一座高大的砖瓦四合院,后面隔着一条路沟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四合院里共有房间二十间,还有厨房、茅房、水井。四合院房屋高大、院墙高厚,前后院门终日紧闭,很少有人进出。偶尔可以看到将近五十岁的严伯或是他二十三岁的女儿春兰出来买粮买菜倒垃圾。严伯父女基本上不与邻居和其他任何人来往,给人一种与世隔绝、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几年来,附近的人们也都慢慢地习惯了这怪异的父女,只知道严伯是买卖兽皮的皮货商。

    1937年的春天,方路生用偷、抢来的尔虞我诈、欺压百姓的不仁不义富商的黄金、银元在这里盖起来这座四合院,同时修建好了地库、地道。用以暂时储藏而后转运进山从火车站里偷出来的各种物资、军火。他也经常带着军师等心腹之人秘密下山进城,购买山上所需物品,侦察敌情,抢劫踩点,顺便来这里歇脚。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方路生从溃败西逃的国民党军士兵手里救下被打得奄奄一息、倒地将死的严伯和险些被**糟蹋的春兰,把父女二人带到四合院治伤休养。外伤治愈、身体复原后,严伯为了感谢方路生的救命之恩、收留之义,执意把春兰嫁给方路生,做小、做妾都行。一年后,方路生与春兰举办婚礼。严伯、春兰感激涕零,千恩万谢。方路生让严伯用他自己的姓名以皮货商的身份到县政府房屋管理登记科做了房屋登记,拿到了县政府的房契。所有一切生活开支都由方路生供给。当严伯、春兰知道了方路生的真实身份和他多年一直干的营生后,不仅不反对,反而坚决支持、积极协助、冒死掩护。成为方路生不可缺少的得力助手。近年来,在严伯、春兰的倾心全力帮助下,方路生偷盗、抢劫干得风生水起、顺风顺水,无一失手,大发横财。多次巧妙地躲过了日本宪兵队、侦缉队、警察的盘查、搜捕。

    飞云寨二十多个匪众在军师带领下,离开了林安县城后一直往东走,快到火车站时,军师带领手下弟兄突然钻进玉米地里,彻底地甩掉摆脱了侦缉队数人地跟踪监视,顺着半人深的路沟来到四合院。

    众人都换上了新的夏天衣服,精精神神地坐在院中葡萄架的阴凉下,小声谈论着以后的出路和生计。严伯和春兰坐在旁边,只听不说。来到四合院休养了几天后,每个人身上的伤彻底治愈,体力完全恢复了过来。由于几天来终日饱食三餐,无事可做,又绝对不许离开四合院,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光泽。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但是谁都说不出以后有什么出路和生计。

    军师犀利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手下的弟兄们,疾言厉色地说:

    “都闭嘴!听我说。本来我不应该带你们到这里来,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命悬一线,不得已,我才这么做。我坏了规矩,龙爷知道了肯定会重重的家法处罚我。现在我要说的,你们个个都给我听清楚、记住喽。在这里,一切必须都要听从严伯和春兰嫂子的吩咐,他们的话就是龙爷的指令,我都不例外。我们绝对不许在白天的时候走出院子半步。谁敢违抗,轻则断腿,重则索命。飞云寨的家法你们早就都是知道的,对谁都一样,绝不留情。”

    众人一致表示,坚决服从。

    “龙爷现在下落不明。但是,县城里到处贴满了他的通缉令,这就说明龙爷没有被鬼子、侦缉队抓住,可能是龙爷一时不方便,暂时躲在什么地方了。我相信,他肯定会来这里。龙爷来了就会有办法带着我们重整旗鼓、再举义旗。第一件事儿,就是要从医院里救出两位夫人,她们怀着龙爷的骨血呢。”

    众人听了,信心大增,欢欣鼓舞。

    “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来了什么人,我们必须马上全都下地道躲起来,一切由严伯应付。现在我们这些人里,强子武功最高,你留下,冒充春兰嫂子的男人,全力保护严伯和春兰嫂子。记住,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动手。”

    “师爷,俺都记住了,不会出差错的。”强子应道。

    “从明儿个起,以后每天夜里,我带着你们从后门悄默声儿出去,到玉米地里练功、负重长跑。整天蹲膘儿可不行,再不练练,我怕你们走不动道啦。还有一件事儿,也很重要,你们必须照办。白天有屎都憋着,夜里到庄稼地去拉,不要在院子里的茅房拉屎,免得引起掏粪工和外人的怀疑。”

    强子:“师爷,弟兄们早就憋闷得待不住了。师爷怎么吩咐,俺们全都照办,绝不敢走样。”

    “这就好,必须这样。今儿个夜里有一票大活儿,保定的鬼子要运来一列军用物资,夜里十一点到站。车站眼子说,有军火、被服、粮食、猪肉、罐头、蔬菜、炒菜油。严伯已经踩好点儿了,跟眼子通顺气了。我们要在火车站东八里地外的拐子坡下手,火车到了哪里减速拐弯爬坡时候,一节车厢两个人飞身上车,撬锁开门,见什么拿什么,动作要快,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听到我的口哨声,必须马上下车。严伯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夜行服和头罩,安排定了几辆马车,沿途装货,拉回来藏进地库。春兰嫂子在后门外给我们望风把哨。”

    众人听了,兴奋地摩拳擦掌。

    林安县。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

    林安县有头有脸的士绅名流、富豪贵贾、上层人物,还有县政府的官员、皇协军的军官一群人走进前院西房会客厅,最后走进来的是丁文谦和丁儒轩叔侄二人。众人围着中川荣一七嘴八舌地请求马上释放方路青。

    中川荣一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林安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为方路青求情,此刻他也知道了方达先在这些人的心里分量有多重、面子有多大。心有定数的中川荣一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稍安勿躁,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有一个好消息,是关于方路青小姐的,放人就是不放人,不放人也就是放人……”

第147章心怀鬼胎大放厥词

    林安县。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西房会客厅。

    众人听了中川荣一说的放人就是不放人,不放人也就是放人这句话,个个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众人中一位白发苍苍蓄着银色长髯的老先生,杵着拐杖昂首挺胸地走到中川荣一的面前,疑惑不解地问道:

    “中川联队长,你说的放人就是不放人,不放人也就是放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放人还是不放人呢?请向老夫说说清楚。”

    “请问先生,你是哪一位?”中川荣一微笑着问道。

    丁儒轩走过来谦恭地搀扶着老先生手臂,向中川荣一介绍:

    “联队长,这位是万志高先生,曾经在北平、天津、保定教书授业,也是林安县模仿中学的前任校长,我和今天来人中的几位都曾经是他的学生。”

    方达先走过来扶着万志高的另一支手臂,殷切地说道:

    “万校长、万老师,请到这边坐吧。”

    万志高挣开方达先、丁儒轩一左一右搀扶自己手臂的手,气宇轩昂,中气十足,语气低沉威严隐含着不屑地说道:

    “谢谢!不坐!”

    方达先心里明白,万老先生这是在谴责自己出任林安县日中友好促进会会长伪职的叛国汉奸行为。

    丁儒轩心里清楚,万老师这是在贬斥自己出任林安县商会副会长伪职助纣为虐、为虎傅翼的可耻行为。丁儒轩接着说道:

    “我们的万校长、万老师国学深厚、造诣深湛,诗书经传、诸子百家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写文著论蜚声文坛,诗书画独树一派,堪称当代文化翘楚,我等晚辈望其项背,万里之距,朽木难成玉器,实在是汗颜羞惭……”

    “丁儒轩,丁副会长,没用的废话你说的太多了。老夫行将就木,无需吹捧抬高。我知道自己有几两几钱重。中川联队长,请回答我的问话。”万志高表面上是自我贬低,实际上是在讽刺挖苦丁儒轩与方达先。

    中川荣一对着万志高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恭敬地说道:

    “失敬、失敬。请恕中川无知无识,未能及时前往贵府登门拜访,实在不该、实在失礼啊。在万校长、万老师面前我也是你的学生。”

    “不敢,万万不敢。方路青只是个年幼无知的女孩子,请你马上放了她吧。”

    众人跟着苦苦求情。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方路青不是共产党,不是军统。有人说方路青与她哥哥方路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关联,不能混为一谈、合为一事,无理误抓,牵扯无辜。

    中川荣一看着、听着,微笑着点点头说道:

    “诸位先生,请听我说,我们不是把方路青和方路生兄妹混为一谈、合为一事,更不是牵扯无辜地无理误抓,也没有审讯刑罚她。如果方路青是军统,那很好嘛。如果方路青是共产党,那就更好啦。我正在苦于无路,才把方路青小姐请来,请她帮我与重庆或是延安建立直接紧密地联系,与蒋委员长或与毛主席筹划商讨共同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伟大事业,并实施之。以我大日本帝国雄厚的经济实力、现代化的工业能力和当代先进的科学水平,加上贵国丰富多样的资源、数亿民众,我相信假以时日,日中两国必定称雄于世界……”

    “说远了、说大了。中川联队长,你说的这些我们不懂、也不关心,我们只是请求你马上放了方路青。”万志高打断中川荣一的话说道。

    “诸位先生,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放人没有问题。我要说的是,我大日本帝国一直在提倡日中友好、日中亲善、日中提携、联手合作、共存共荣。作为林安县日军最高司令长官,我应该做出表率和示范。所以,我请方路青小姐参加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事业。以后她每天要到这里来,协助我做一些具体的日常工作。我还要请更多的人前来参与,你们也可以来嘛。人多力量大,人多办法多……”

    方达先不悦白皙地说:“中川联队长,至于你说的什么工作,我无法赘言评说。但是,你们抓了我孙女一夜不让她回家,这是说不过去呀。作为她的家长,我们非常担心害怕呀。”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同说同感。

    “方先生,方会长,方路青小姐没有在我这里留住一夜。今天上午,是侦缉队把她送到我这里来的。方会长,诸位先生,请你们放心。今天日落之时,方路青小姐一定会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地回到家里。”

    万志高怀疑地问道:“一言为定?”

    中川荣一肯定地答道:“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好。老夫姑且如此听信一次。”万志高半信半疑。

    “好啦。请诸位先生放心,我说到做到,都请回去吧,我还要再和方路青小姐谈一谈工作方面的事情。”中川荣一心怀鬼胎,假意安慰。

    众人三三两两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一边走出会客厅,方达先站在门口,拱手施礼,连声道谢。最后,跟在大家身后,无奈地摇摇头,走出原本自家的南门。

    中川荣一站在门外,看着空荡荡院子,阴狠地自言自语道:

    “哼!以后有你们每个人好看的,走着瞧!不彻底制服、完全统治你们,我中川荣一、帝国神威、皇军勇武,颜面何在?!雄风何在?!”

    郊外大道。太阳偏西。韩大刚赶着毛驴车一路小跑回到了水河村。

    韩大刚走进团部厨房,吃了两大碗炸酱面、两根黄瓜。一边抹嘴一边快步走进团部。看到团长等人正在论说议事,便招呼道:

    “团长,给根儿烟抽抽。”

    于根山看到站在门口的韩大刚,明白他要烟抽的缘由。站起身来,掏出烟盒走到韩大刚的面前,递给他一支烟问道:

    “去茅房吗?”

    韩大刚吸了一大口烟,长长地吐出烟雾答道:

    “刚才一不留神吃多了,吃顶着了。哎哟,现在顶到后门口了,我正要去茅房呢。”

    于根山大步向团部院外走去,瞥了韩大刚一眼说道:

    “忍着、憋着,可别这会儿拉裤子里啊。”

    于根山、韩大刚走到村边。于根山严肃看着韩大刚问道:

    “怎么样啊?快把你侦察地形的情况跟我说说。”

    “是。团长,交换地点土地庙周围方圆几百米平坦开阔,视野很好,无遮无挡,根本没有办法埋伏一个连负责接应、掩护的部队。”

    “啊?怎么会这样呢?这?这可怎么办啊?”于根山大吃一惊,失声失色地问道。

第148章大战在即牛羊犒军

    林安县。水河村东。村边地头。

    韩大刚皱眉低头满脸愁苦地一口一口抽烟。

    于根山拿着韩大刚带回来的地形图左看右看,不解地问:

    “哎?小韩,不对呀。现在地里的玉米或是高粱应该都到齐腰高了,完全可以隐蔽埋伏部队啊。”

    “应该是这样,现在却不是这样。地里光秃秃的,一根儿玉米、高粱也没有,怎么隐蔽埋伏部队?”

    “唉!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嘛。附近的村民为什么不种玉米、高粱呢?”

    “团长,我估计可能是这么回事。按照农时农事、夏收夏种的惯例,过冬小麦收割以后,就应该马上再种一茬玉米或是高粱。可是,鬼子的五一大扫荡持续了两个月,村民逃难避祸的都跑光了。扫荡结束后,鬼子的小股部队又换班轮流地搜剿,吓得回来的村民不敢再出家门。我仔细观察过了,收割小麦应该贴着地皮割,地里的麦茬儿应该是齐斩斩的,可是我看到留在地里的麦茬儿却是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这说明村民不是在白天收割的,而是在夜里摸黑偷偷收割的。还有,因为前段时间,到处不断地在打仗,村民们没有在麦收之前及时买到、准备好玉米、高粱种子,耽误了农时。”

    “嗯。小韩,你估计得准确,我看就是这么回事儿。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们也不能不做好战斗准备啊?小韩,这里是你的家乡,你总该有点办法吧?”

    “哼!这个中川荣一,真会选地方,够阴够狠的。”

    “别说这没用的啦。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吧。”

    “团长,我、我现在还没想出办法来。”

    “没办法?那我们怎么应对?难道就等着鬼子剿灭我们吗?小韩,我的韩副团长,时间不等人、军情不等人啊。你要赶快想办法啊。”

    突然,韩大刚紧张焦灼的神情一下轻松了下来,笑着说:

    “团长,别着急,等我师傅哥方济仁来了就有办法了。”

    “嘿?这时候你怎么又提起方济仁来啦?别胡扯啦。你看看你自己侦察画的带回来了的地形图上,光秃秃的一片庄稼地,就是方济仁回来了,他能有什么办法隐蔽埋伏部队?”

    “我觉得、我估计,可能、也许、大概、差不多,方济仁会有克敌制胜的好战术、好办法。”

    “嘁?瞧你这啰嗦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韩副团长,我严肃郑重地跟你说,我们不能光指着方济仁。他回来当然好了,如果他不回来呢?”

    “这?这……”

    “团长!”通讯员一路小跑来到于根山的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团长,政委让你和韩副团长马上回团部去。”

    “嗯?有什么紧急军情吗?”

    “没有。团长,有两个老乡赶着两头奶牛、十二只肥山羊送到团部来了,说是给咱们补充团的战士们增加营养、恢复体力、提高战斗力,好多杀鬼子。”

    “嗯,说得好啊。这两个老乡是哪个村的?是谁派他们来的?”

    “他们说,是几个村子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的,是县委的领导派他们送来的。”

    “哦。你回去告诉政委,我和韩副团长马上就回去。”

    “是。”通讯员敬礼转身,向西村里快步走去。

    嘻嘻嘻嘻。韩大刚轻松得意地笑出声来。

    于根山看着无缘无故笑着的韩大刚,疑惑不解地问道:

    “小韩,你这自顾自地笑什么呐?馋的想吃羊肉了吧?”

    韩大刚收起笑容,看着于根山严肃郑重一本正经地说道:

    “团长,刚才我说什么来着?方济仁回来了吧。”

    “嘿?小韩啊,你怎么又跟我胡扯啊?方济仁回来啦?他人在哪儿呢?”

    “刚才通讯员不是都说了嘛。”

    “是说了。说来了两头奶牛、十二只肥山羊。这跟方济仁有什么关系啊?”

    “团长,这是方济仁派人送来的。”

    “嘁?你就胡扯瞎扯吧。刚才你没听见吗?是几个村子凑出来的,是县委的领导派人送来的。”

    “团长,怎么这种话你也相信啊?这才是胡扯瞎扯呢。”

    “嗯?怎么回事啊?韩副团长,你觉得、你估计,可能、也许、大概、差不多是怎么回事啊?”

    “团长,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啊。在冀边平原地区,很少、甚至基本上没有农家饲养奶牛和山羊的,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猪、养鸡,在自家院子里圈养。只有山里人才有条件饲养奶牛和山羊。你可能不知道养一头奶牛一年要花掉多少钱,一般农家是养不起的。奶牛、山羊要在上坡地散养吃草的,你见过在平原庄稼地里放牛放羊的吗?那得毁掉多少庄稼呀?”

    “嗯。小韩,你说得有道理。接着说。”

    “团长,为什么送来了两头奶牛、十二只山羊?为什么不多一只或是少一只啊?你想过没有?”

    “我还没来得及想呢?我想这个干什么?”

    “于根山团长同志,不想不行啊。这里面是很有机巧的……”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绕弯子了,小韩,你就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们补充团有四个营,十二只羊正好一个营三只,两头奶牛下奶是给伤病员和体弱的干部、战士喝的。团长,你想想,如果不了解补充团的详细具体情况,谁会算计得这么准?在目前残酷的战争环境下,谁会有这种能力、大手笔?一次就送来两头奶牛、十二只山羊?这个人不是别人,绝对是我师傅哥方济仁让山里葫芦谷的七叔方振海派人送来的。”

    “那?那两个老乡为什么说是几个村子凑的?是县委领导派他们送来的呢?”

    “这就是我师傅哥方济仁的聪明巧妙之处。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县城里方家的一大家子人和葫芦谷的方振海。因为我们还没有挖出潜伏在补充团里的内奸。”

    “聪明。这个方济仁真是不简单啊。”

    “团长,你就等着看吧。以后截长不短、隔三差五的还会有人给我们补充团送来牛羊猪鸡这些活物的,来人的说辞还会和这次一样。”

    “哦?那可太好了。小韩,回去吧,政委还等着我们呢。”

    “团长,我严肃郑重地跟你说,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是方济仁派人送来的,必须绝对保密!”

    “是!我懂得。韩大刚副团长同志,绝对保密!”

    韩大刚分析得完全正确,两头奶牛、十二只山羊确实是方济仁在前些时候命人带着他的亲笔信秘密进山,恳求他七叔方振海派人送到补充团的。

    林安县。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

    方达先皱眉板着脸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管家德禄快步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的面前垂手肃立问道:

    “老爷,有什么急事儿?这么急地叫我过来?”

    “你马上去办,在前院、中院和东院地道里装上炸药……”

    “啊?!老爷,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呀?!”德禄浑身一震,大惊失色。

第149章怒发冲冠施授密计

    林安县。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

    方达先坐在沙发上,满脸怒容,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我闲得难受!憋闷得难忍!想弄个响儿听听!”

    “老、老爷,您?您不会是要炸了鬼子的司令部吧?”

    “不行吗?!那是我的房子,我嫌它太晦气、太脏臭了!炸掉了我再盖新的。”

    “别介呀。老爷,为了那些个草芥粪土不如的小鬼子就炸掉咱方家大半边儿的宅子值不当啊。咱方家这座大宅子多好、多漂亮啊,这在黄河以北可是绝无仅有的。值不当、值不当的。”

    “没什么值当不值当的,我想炸就炸了它!我闲着没事儿,想炸房子玩儿不行吗?”

    “不行啊,老爷。您这么干会惹来很多麻烦,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怕什么?!过去的这么多年,遇到杀身之祸的事情还少吗?我,我们方家怕过吗?怕过谁吗?啊?!”

    “是是是。咱没怕过、咱谁都不怕。可是,老爷啊,日本人可不能轻易去招惹啊。”

    “嘁?!日本人怎么啦?日本人也是得吃饭拉屎凡胎肉长的人,他们金刚护体、刀枪不入吗?!一家伙捅进去,照样三刀六洞、流血死球屁的。自古以来日本人就是劣等蠢笨的民族,你瞅他们个个那副盗贼匪寇该死的畜生臭德行,都长得小眼儿缩脖儿罗圈儿腿,三寸半豆腐高的矮倭瓜身材,活着都是多余,实在是人类的耻辱。早晚有一天,我大中国要灭了这些东洋猪狗不如、畜生同类的坏杂种!”

    “是是是。小日本儿们都该死,都该把他们碾成粉末、绞成肉泥打进十八、打进八十层地狱,让他们从地球上完全彻底的消失。可眼下……”

    “眼下我就要他们消失!”

    “老爷,为什么这么决绝呀?”

    “侦缉队昨天抓了青儿,今天上午送到了中川荣一那里,我去找他,求他放人,这猪杂种狗畜生竟敢在我面前花言巧语、推三阻四就是不放青儿。我能不急不气、不愤不怒不决绝吗?!”

    “哼!这中川荣一肯定没憋好屁。”

    “哼!就中川荣一那一寸半长的花花烂肠子,我一眼就看穿了、看透了他!这猪杂种狗畜生想要霸占我的青儿。我还能忍、还能等吗?!”

    “是,是不能忍。老爷,那个中川荣一可是大佐联队长,是鬼子的高级指挥官啊。”

    “嘁?大佐联队长怎么啦?在我眼里,中川荣一连个屁都不是,杀了他跟碾死个臭虫有什么不一样吗?”

    “一样一样。老爷,您听完响儿了,那后面的事情怎么安排呢?”

    “留下眼子、钉子,埋下暗桩。变卖资产,全家进山,撤进葫芦谷里,公开打出抗日杀敌的旗号,跟鬼子明来明去真刀真枪、真枪实弹、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

    “好啊!老爷,早就该这么干。德禄誓死跟随老爷左右、寸步不离、鞍前马后,水里火里、刀林枪雨,绝不缩头。”

    “好!好孩子!德禄,你给我听好。今天日落一个时辰以后,如果青儿还没有毫发无损安全地回来,你就赶快从地道把地库里所有的东西都转移出去,先送到西城门外的煤厂去。然后做好爆炸的准备。”

    “是!老爷,都按您吩咐地办。哎哟!老爷,不行啊。如果青儿小姐没回来,还在东院那边,那就不能爆炸呀。”

    “这好办。让三弟达民从武馆里派个夜行功夫高强的伙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地道里潜入过去,悄默声地把青儿接出来。然后瞧准了时机就爆炸。”

    “嗯。老爷,我看这么着能行。哎哟,老爷,要说武功高强,杀人于无形、无声不见血,尤其是踏雪无痕的夜行功夫谁最高强,还能安全稳妥悄默声地救人出来,那就只有咱家小六子少爷一个人啊。”

    “是啊。唉!小六子,我的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方家现在有大难啦,爸爸快撑不住啦。”

    “老爷,您甭着急、甭发愁,备不住啊今儿个夜里、明儿个白天,小六子少爷就回来啦。”

    “唉!德禄啊,我知道,你这么劝我是想让我宽心。可你不是也说了吗?备不住啊。”

    “唉!”德禄焦灼愁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中院正房。夜幕降临。

    方济仁忧心忡忡地背着手低头思索着来回踱步。

    这段时间,方济仁在天天忙于整训特别纵队的同时,还要经常带着路云与卫生队的几个人在冀边地区的每个村子往返奔波,把事先联系委托给牢靠关系人找到的多次战斗以后失散的战士、民兵、和伤病员,还有国军士兵,就地妥善隐蔽安置,治疗刀伤枪伤和多种疾病,有的人还要开刀做手术。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休养,这些人的病情与身体状况大有好转。方济仁终于可以喘口气、缓缓绷紧的神经了。但是,医药与医疗、手术器械基本用完了,还有特别纵队需要的军费、粮食等物资急需补充、储备。家里也应该回去看看了。所以,方济仁决定,离开林河乡与特别纵队几天,尽快办完、办好这些事情马上回来。在这段时间里,路云跟着方济仁学到了很多医学专业知识与诊病治病的实用技术,已经成为方济仁的得力助手。她对方济仁有了更加深入地了解,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慢慢地从心底滋生起一种别样的怿动感觉。当她知道方济仁要回林安县城后,为了完成肩负着的重大秘密使命,坚决要求一同前往。方济仁当即反对。但是,路云的理由也很充分,还说如果不带她去,她一个人也要去。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看到路云坚毅的眼神、坚决的态度,方济仁只好答应了。但是,要求她一切听从自己的命令。

    思索片刻后,方济仁走到挺拔立正全副武装的孟大魁的面前,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严肃郑重地说道:

    “大魁,孟副司令,该交代的我都跟你说了,你都记住了吗?!”

    “少爷,王司令,我都记住了,牢牢地。”

    “嗯。大魁,最重要的一点你给我记住,我走了以后,这几个人如果有任何异动,立即抓捕,绝对不能心软手软,捆紧绑牢关进地库,严加看管,等我回来处置他们。”

    “是。王司令放心,大魁绝对遵命照办。”

    “大魁,孟副司令,特别纵队就交给你了,要掌握住、管理好部队,政治学习、文化学习、军事训练都不能松懈。”

    “是。少爷,为什么你要带着路云一起去呢?多不方便啊。”

    “唉!是不太方便,也许会有方便之处吧。没办法,路云非也去县城办她自己的事情。”

    孟大魁眨巴着眼睛,压低声音诡秘地问道:

    “少爷,路云是共产党吗?”

    “你说呢?”

    “少爷,路云是八路军吗?”孟大魁接着又问道。

    “你说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路云都像。”

第150章爷孙欢聚深究探底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中院正房。

    “好啦。大魁,你就不要再问、再猜了。还有,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说出你对路云的这种猜测。”

    “是,少爷。这个我懂,我保证绝不对任何人说。”

    林安县。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

    方达先坐在沙发上与站在旁边的管家德禄小声谈论着。旁边矮桌上的德国西门子电风扇无声地转动着,送出柔和的微风。

    16岁的内宅丫环小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轻声细语地说:

    “老爷,田媛秀带着她的女儿妞妞来了,在北门外候着呢,老爷您看,让她们母女俩进来吗?”

    方达先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现出了既欣喜又忧愁的神色:

    “嗯?嗯,让她们进来吧。”

    小荷转身走出客厅,快步穿过北院向北门走去。

    田媛秀右手拎着放着黑蹦筋儿西瓜的竹篮子,左手领着妞妞,跟着小荷走进客厅。田媛秀放下竹篮子,松开女儿的手,亭亭玉立地站在客厅中央,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动作优雅地向方达先躬身鞠躬,声音柔婉清亮谦恭地说道:

    “方伯伯好。”

    妞妞学着妈妈田媛秀的样子鞠躬,声音脆嫩、奶声奶气地说:

    “爷爷好,妞妞可想爷爷啦。”

    妞妞问好的声音让方达先的心里瞬间涌起一阵酸楚、怜惜、疼爱、喜欢多种复杂的情绪,紧紧地包裹住他的心房,浸润、浥透。方达先情不自禁地前伸张开的双臂,慈爱地微笑着对妞妞说:

    “好孩子,乖孩子。妞妞,快过来,到爷爷这儿来。”

    妞妞张开手臂欣喜地扑倒方达先的怀里。

    方达先双臂环抱身体娇小柔软的妞妞,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脸颊贴着妞妞的头顶,声音慈和、语气柔糯地低语:

    “哦,妞妞,爷爷的好孙女、乖孙女。”方达先的神情、话语完全充分的显现出长辈对隔代晚辈的深切关怀与真切疼爱。

    “田姑娘,别站着,到这边来坐下。”方达先抬头看着田媛秀指着左侧的沙发说道。

    “谢谢方伯伯。”田媛秀走到左侧的单人沙发前坐下。

    “德禄,去把西瓜切了端来。还有那个……”

    “是了。老爷,德禄明白。”德禄弯腰提起竹篮子离开客厅,小荷也跟随而去。

    方达先把妞妞抱起来放在腿上,关心又担忧地问道:

    “方姑娘,最近你们母女过得好吗?有什么困难吗?”

    “还好、还好,也没什么困难。谢谢方伯伯。”

    “还好?唉!能好到哪儿去啊?怎么会没有困难呢?孩子,有困难就回家来说。要不,别在学校宿舍住了,带着妞妞回家住吧。一家人住在一起相互都有个关照,多好啊。”

    田姑娘。孩子。带着妞妞回家住吧。一家人住在一起相互都有个关照。方达先称呼的改变、平缓关切的话语,说得田媛秀的心完全融化了,她的心里顿时涨满了感动感激。从他对自己和女儿妞妞的态度与话语中,田媛秀明白,方达先的心里已经默认了她这个方家儿媳妇的身份,这让她非常高兴与满足。只是由于中国的传统礼教、婚嫁习俗和方家的祖训家规,现在还不能让她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认祖归宗。其实,田媛秀毫不计较以后会是方济仁的第几房妾室庶妻,她也无心争做正房嫡配。方济仁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她是方济仁的第一个女人,这就足够了。与此同时,田媛秀还有深深地愧疚羞惭、纠结不忍,更有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她多想向他坦陈一切,扑到他的怀里叫一声爸爸。但是,现在不行啊,万万不能这么做啊。否则,怎么跟在北平的爸爸、妈妈交代?她喜忧交集、愁肠百结、困苦缠绕、身心束缚,田媛秀禁不住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妞妞紧紧地依偎在方达先的怀里,从裙子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她天真烂漫地笑着,神情神往地看着纸上的彩色画面。

    “妞妞,这张画儿是你自己画的吗?”

    “是啊,是我自己画的。爷爷,您喜欢吗?”

    “哦。妞妞画的真好,爷爷很喜欢。这上面画的人都是谁啊?有爷爷吗?”

    “有啊。这是爷爷、这是奶奶,这是爸爸和妈妈,这个穿着花花裙裙的是妞妞,旁边这两只小白兔兔是爷爷送给妞妞的。这座大房子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家人都住在里面。”妞妞移动着娇嫩粉红的手指,一一指点着说。

    “哦,妞妞画的真好,说得更好。爷爷太喜欢了。”

    妞妞扭着身子扬起粉嫩的笑脸看着方达先说:

    “爷爷,您喜欢,妞妞就送给您。爷爷,您怎么比我上次来的时候瘦了呢?”

    “唉!爷爷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吃不好、睡不好啊。”

    “这样不好。爷爷要好好吃饭饭、好好睡觉觉,才能长胖胖。”

    “好。爷爷听妞妞的话。”

    管家德禄端着切好的西瓜走进来,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方达先从妞妞手里取下彩笔画放在茶几上,拿起一块西瓜:

    “妞妞,来,吃块儿西瓜,吃完了再给爷爷讲。”

    妞妞双手接过西瓜,从方达先的腿上出溜下来,转身捧着西瓜送到方达先的嘴边,认认真真、奶声奶气地说:

    “妞妞不能吃,这是妈妈和妞妞给爷爷、奶奶买来的,是给爷爷、奶奶解渴解暑的。爷爷,您吃吧。”

    “不。爷爷不吃,妞妞吃吧。”

    “爷爷不吃,爷爷不乖,妞妞会不高兴的。妈妈现在没有钱钱,等以后妈妈有了多多钱钱,妈妈和妞妞再给爷爷、奶奶买来多多好吃吃。爷爷,乖,听妞妞话,快吃吃。”

    啊。多么天真烂漫、聪明伶俐、懂事乖巧的孩子,多么令人喜欢疼爱、怜惜不舍的孩子。

    刚才还是怒气冲天、满腔愤恨、冷硬强悍的方达先,此时被妞妞无忌的童言说得全身软软的、心里酥酥的、眼眶热热的、鼻子酸酸的。他低头张口,在妞妞举着的西瓜块儿上咬了一小口:

    “嗯,脆沙瓤儿,真甜啊。妞妞,跟爷爷一起吃就更甜了。咬一口尝尝。”

    妞妞咬了一口,吧嗒着小嘴不住点头高兴地说:

    “真甜。爷爷真甜。”

    方达先扬头哈哈大笑,看着妞妞开心地说:

    “妞妞啊,不是爷爷真甜,是西瓜真甜。”

    看着爷孙俩亲密温馨的样子,田媛秀的心里感觉比吃了西瓜还甜。

    德禄拿起放在茶几上妞妞画的彩笔画,看了看夸奖道:

    “妞妞画得真好、真好看。”又看了几眼后,德禄脸色骤变,双眉紧皱,暗暗吃惊。

    管家德禄认出来了,妞妞画的彩笔画是用日本樱花牌的彩色铅笔画的。这种高级少有彩色铅笔只有在中国的日本家庭的孩子才会有,中国家庭是不会有的,街市上的文具店根本没有卖的,富甲一方的方家这么有钱都买不到。几个月没发薪水的中学老师田媛秀怎么会有买不到的、昂贵稀少的日本樱花牌的彩色铅笔啊?他疑云顿生,下意识狐疑地看了田媛秀一眼。

    田媛秀看到了德禄狐疑质询的目光,心里一震,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冷静镇定、优雅地对德禄微微一笑。

    德禄神色很不自然、尴尬地咧嘴一笑,轻轻地放下彩笔画,转身快步离开客厅。

    “方伯伯,方济仁有消息了吗?他什么时候能回家来呢?”

    “还没消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一直在找他。孩子,别着急,等他回来了,我不会放他走的。方济仁敢再走,我打断他的腿!”

    “不要!爸爸,不要啊。”田媛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旋即又改口说:“方伯伯,不要打济仁,好好劝劝,他会听您的话。”

    “爷爷,不要打我爸爸。爷爷打人不好,妞妞不喜欢。”

    “好,好。爷爷答应妞妞不打人。”

    “方伯伯,方路青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员吗?”

    “嗯?孩子,你怎么问起这件事来啦?你怎么知道?”

    “方伯伯,县城里都传遍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啊。方路青是我的同事,更是我的好姐妹,也是妞妞的干妈。方伯伯,快想办法救救她吧。她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员啊?”

    “她怎么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员呢?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乱抓人,这是什么世道啊?我会想办法的。孩子,谢谢你的关心。”

    “方伯伯,如果路青真的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员,您有什么办法能让日本人放了她呀?”

第151章突发意外路遇强敌

    林安县。林河乡。方家大院。中院正房。

    “少爷、王司令,你去县城为什么要带着方路生啊?”孟大魁担忧不安地问道。

    “唉,你以为我愿意带他去吗?他老婆怀孕了,被鬼子抓住关了起来,生死不明。看看有什么办法救人,不带着方路生去县城怎么救人?我又不认识他老婆,这不是没办法嘛。”

    “也是。不过,方路生这人心性不定、冲动莽撞,可别给你捅娄子惹麻烦。要不?我再派几个得力的弟兄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接应。”

    “不用了,人多了行动反而不方便。如果需要人手,咱家武馆有的是人。”

    “对对。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啦?少爷,时候不早了,赶快动身吧。祝王司令一切顺利,马到成功。”

    “孟副司令,特别纵队就全拜托你了。”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

    嗯?田媛秀为什么一再追问方路青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员?为什么问我有什么办法能让日本人放了方路青?刚才德禄的脸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惊异狐疑地神色?这些疑问撞击着方达先纷乱敏感的神经。

    管家德禄手里拿着装好了二十块大洋沉甸甸的小布袋走进客厅,弯腰轻轻地放在田媛秀面前的茶几上。侧转身向方达先伸出两根手指头。

    方达先暂时放下心里的疑团,抬手指着小布袋对田媛秀说:

    “孩子,那是二十块大洋你拿去,看看你屋里、你和妞妞该添置些什么?不够用再回家来拿。”

    田媛秀异常感动。她站起来感激拒绝地说:

    “爸……”一个爸字刚说出口,她又马上改口说道:“方伯伯,谢谢您。这钱我不能拿。我、我还有些钱,够我和妞妞用的。”

    “爷爷,这钱我们不能拿。妈妈说,再过些日子,学校就复课开学了,学校就会给妈妈发钱钱啦。”

    童言无忌,其言可信。妞妞的话让方达先暗暗一惊,他知道,林安县模范中学一旦复课开学,那就是日本人险恶的文化进攻开始了。这如何应对……

    “方伯伯,您的心意我收下,钱我不能收。”

    “好啦好啦,你不要再说了。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孙女妞妞的,让你拿你就拿去。现在兵荒马乱的,世道不太平,用钱的地方多了。有钱傍身以备急用嘛。”

    “好吧。方伯伯,这钱我先拿去,算是跟您借的,以后等我有了钱,马上就还给您。”

    “什么借钱?还钱?以后再说。”

    田媛秀看到方达先面露不悦之色,知道不宜再谈。于是,弯腰拿起茶几上装着大洋的小布袋走到他身边拉起女儿的手说:

    “方伯伯,打扰您了,我和妞妞该走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望您和方伯母。”

    “哦。她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所以我没让她出来接待你们,实在抱歉啊。”

    “方伯伯客气了,请您替我和妞妞转告方伯母我们对她问候。妞妞,跟爷爷说再见。”

    “爷爷再见。爷爷乖,要好好吃饭饭、好好睡觉觉,妞妞就喜欢爷爷。”

    “好。爷爷都听妞妞的。”

    田媛秀领着妞妞走到门口,接过德禄递过来的空竹篮子走下台阶。小荷在前面引路,德禄紧跟在田媛秀的身后,双眼目不转睛紧紧地盯着她修长苗条、婀娜妙曼的身姿,短裙下裸露着的修长柔韧的小腿,优雅轻巧的步履。方达先站在门口目送田媛秀和妞妞离去。

    方达先抬手轻轻一挥,两名精干强悍的贴身保镖快步走到方达先的面前,垂手肃立,听候吩咐。方达先小声说道:

    “悄悄地跟着,安全护送她们母女到家。”

    “是,老爷。”两名保镖跟随而去。

    旷野大路。月明星稀。两匹马在大路上奔跑,尘土飞扬。

    方济仁、路云骑在一匹马上,方路生在侧紧跟。方济仁、方路生两人是一身侦缉队员夏天单衣的打扮,路云穿的着是小家碧玉式的夏季单衣。三个人像是侦缉队的小头目带着媳妇与随从探家后返回县城。

    路云恐慌地骑坐在方济仁的身后,双臂环绕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腹,脸颊、胸腹紧紧地贴着方济仁的后背。黑马快速奔跑、剧烈的颠簸,耳边呼呼掠过的热风,使路云感到阵阵眩晕、恶心,她更害怕随时会从狂奔快跑的马上摔下去。

    骑行中的方济仁明显清晰的感觉到骑坐在身后路云丰满结实的胸部不停地拱撞、摩擦、挤压着自己的后背。他心里异样的紧张,身上莫名的燥热。拉了两下缰绳,黑马小步慢跑起来。

    “路云,路云!别抱得太紧、别贴得太紧,多热呀。”

    “我、我怕。你跑的那么快,摔下来还不得摔死啊。再热我也不怕,总比摔死了好吧?”

    “那也用不着抱得这么紧啊,路云,只要你抓牢我的衣服就不会摔下马的。”

    “不行,我试过了。只要我的手松一松就要掉下去,还是抱紧你稳妥牢靠。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

    “现在不是跑慢了吗?路云,你可以松开我了。”

    “不行不行,我可不敢。要是这黑马突然快跑出来,非得把我摔下去不可。哎?济仁,为什么你非得让我松开你、不让我抱紧你啊?你说。”

    “噢。也、也不为什么。男、男女授受不亲嘛,肌肤相碰相贴总是不好的嘛。”

    “去!谁跟你肌肤相碰相贴啦?我们俩不是都穿着衣服呢吗?济仁,我们是去执行任务,你胡思乱想什么?”

    “嗐!谁胡思乱想什么了?这天气又热又闷,咱俩身上穿的衣服这么薄,跟没穿也差不多。”

    “你还胡说。济仁,我问你,行医多年,你没给女人看过病做过手术吗?你没看过女人的身子吗?”

    “当然看过、做过了。几年前,我在北平一家医院实习的时候,还给产妇接生过孩子呢……”

    “啊?啊?你还干过这种事情呐?!不可思议。那你刚才还跟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觉得讽刺吗?济仁,你真是老封建脑袋,思想陈旧、意识落后。”

    “那不一样,是两回事儿。”

    “好啦好啦,我不跟说了。我就要抱紧你,保命要紧,我才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陈词滥调呢。”

    怎么说都不行,万般无奈的方济仁只好任由路云紧紧地抱着自己。向林安县县城驭马慢跑。

    “站住!下马!不许动!”

    随着几句蹩脚汉语地大声呵斥。在明亮的夜光下,六七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端着明晃晃刺刀的三八大盖步枪从大路旁的路沟里蹿了上来,稀里哗啦地拉动枪栓,端起步枪对准了方济仁、方路生。

    “啊!”看到突如其来凶恶的日本兵,路云脱口惊呼一声。

    “坏啦!”意想不到的方路生低声嗟叹。

    “嗯?”方济仁见状,既惊又喜,心里偷偷地笑了……

第152章身份迷疑剖析解惑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灯光明亮。

    送走了田媛秀母女,坐在沙发上的方达先拿起放在茶几上妞妞画的彩笔画,看了看后又放下。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烦躁与焦虑情绪。为什么?为了谁?为了什么事?一时想不清楚。他烦躁地解开了象牙白色薄绸上衣最上边的两个疙瘩扣儿。

    管家德禄走进客厅,走到方达先面前,上身前倾禀报:

    “老爷,送走了田媛秀和妞妞,派人跟着呢,您放心吧。”

    “坐下,跟我说会儿话。”方达先指着左侧的沙发说。

    “哎。老爷,时候不早了,早该吃晚饭了。”德禄坐在左侧的单人沙发上提醒地说。

    “现在不想吃,待会儿再说吧。”方达先脸色不悦地说。

    “哎哟。老爷,您这是怎么啦?刚才还挺高兴的,怎么这会儿又不痛快了呢?哦,是因为妞妞不在了吧?那孩子真是太可爱啦,我也特别喜欢她。”

    “也许吧。德禄啊,我说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呐?嗯?刚才,你跟在田媛秀的身后,两眼色迷迷的、不错眼珠子地紧盯着人家姑娘的屁股、大腿看,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吧?你没见过女人吗?这要是让你老婆瞅见,又得拧你耳朵了。”方达先仰靠着沙发背一脸不屑讥讽地说。

    “是。老爷,我是不错眼珠子地紧盯着田媛秀的胳膊、屁股、大腿小腿看了,可我一点儿都没色迷迷,我是有目的的。”

    “你当然有目的了。田姑娘比你老婆年轻漂亮啊。”

    “是,田姑娘是比我老婆年轻漂亮。老爷,我可不是冲着这个才看的,您误会我了。要说年轻漂亮,咱们方家的姑娘、丫环们不个个都年轻漂亮吗?我用得着去看她田媛秀吗?”

    “那你为什么不错眼珠子地紧盯着人家看啊?”

    “老爷,田媛秀这姑娘很可疑啊,我看她是想从她身上找出点儿端倪、破绽……”

    “扯淡!田媛秀可疑?德禄啊,你现在的岁数正是盛年壮汉,喜欢看、爱看年轻漂亮的姑娘我能理解,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也这样。男人嘛,只要不呆、不傻,有点儿好色花心是正常的,只要扎紧自己的裤腰带,不背着老婆出去胡搞乱来那就是好男人。但是,你用不着拿这种牵强的不是理由的理由给自己遮脸子。方家的姑娘、丫环们个个都年轻漂亮不假,可你看惯了、不新鲜了,冷不丁地来了一个陌生的年轻漂亮姑娘,心里就痒痒了、动心思了,就想多看几眼。是吧?德禄?”

    “哎哟,老爷,您把德禄说成什么人了,整个一好色之徒、轻狂之辈,您冤死我啦。老爷,田媛秀的身份真的可疑啊,她有可能是日本人啊……”

    方达先像触电了似的浑身一激灵,他坐正上身惊异地问道:

    “啊?田媛秀是日本人?怎么会呐?德禄,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根据吗?”

    “老爷,我是说有可能,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

    “根据呢?德禄,说说你有什么根据?”

    “根据?根据就是那张彩笔画儿。”德禄指着茶几上说。

    方达先又拿起来茶几上的彩笔画看了看不解地说:

    “嗯?德禄啊,这就是你说的根据?你就凭一个四岁的孩子画的画儿去判断她妈妈可能是日本人?这有点儿荒唐了吧。”

    “好像是有点荒唐。老爷,您听我细说有没有道理啊。妞妞画的这张画儿,是用日本造的12色一盒彩色铅笔画的,这种笔在中国从来就没有卖的。几年前,我跟着老爷您去天津租界一家日本商社社长武田家里谈生意,我在小客厅看见武田上小学的女儿用彩色铅笔画画儿。我问武田家的中国管家这种笔哪儿有卖的?他说这种笔是日本最新造出来的文具,很贵的,在中国根本没有卖的,是武田从日本带来的,只有日本在中国的富裕人家才买得到、用得起。他还拿出整盒彩色铅笔给我看,我喜欢的不得了。所以,老爷,我认定妞妞画画儿用的就是这种笔。您说,田媛秀怎么会有这种笔?从哪儿来的?她几个月没有薪水怎么买得起啊?这就只有一个可能,她的父母是日本人。”

    “嗯,你说得似乎、好像、可能、也许有那么一点道理。德禄,紧盯着田媛秀的身子看不是你好色,那你想看出什么端倪、破绽啦?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也没太看出来,可能看出来了一些,应该看出来了,还说不定。”

    “哎哟。德禄啊,你跟我这儿说绕口令儿呐?怎么这么绕脖子呀?我都快让你绕晕了,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哎。老爷,我紧盯着田媛秀的身子看了好一会儿。她身材修长挺秀,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白嫩嫩、细细滑滑的,脖子直挺,双手滑嫩。她走路挺胸肩平、端庄稳当,不摇不晃。她双腿光润直溜、双脚玲珑窄秀。走路步幅不大……”

    “啰嗦,你这儿说艳情评书呐?。德禄,捞干的说。”

    “哎哎。老爷,我简短截说吧。田媛秀从小到大是在中国富裕大户家里教育培养出来的。她走路的姿态没有一点点日本女人的特征,她说话的语气、语调、用词组句完全是地道的中国华北地区的语言特点。老爷,这么跟您说吧,田媛秀跟咱们方家的姑娘们没有任何区别。”

    “德禄,你这么说,田媛秀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女人啦?你刚才说的那么多不都是废话了吗?”

    “不是废话。老爷,我估摸着,田媛秀极有可能是在中国的日本家庭出生、长大的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啊?是吗?嗯,有可能。咝,不会吧?唉,我也拿不准了。德禄,假如田媛秀是在中国的日本富裕大户家庭出生、长大的,那她为什么要带着四岁的女儿离开相对稳定、富裕的北平来到贫苦、打仗乱成一锅粥的林安县啊?仅仅是为了来找说不准是不是她丈夫的方济仁吗?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战祸动乱不停、生死难料的时候来呢?”

    “老爷,您说到点儿上了。田媛秀是在今年春天来的,时间不长,日本鬼子就发动了五一大扫荡,打得多凶、多狠啊。把咱们老百姓可害得太惨了。打完就完了吧,没有。鬼子从保定增调重兵来了林安县,还有一部分关东军。大炮、坦克、装甲车、骑兵,还有黑白天整天都在城里慢慢开来开去车顶上转悠着天线的闷罐子车,都来齐全了,就差飞机没来,多大的阵势啊。老爷,这是咱们林安县从卢沟桥事变到现在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林安县鬼子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大队,现如今我估摸着得有四五个大队了。您说,鬼子这是要干什么呀?”

    “干什么?这你还用问吗?!哼!还不是要更凶、更狠地祸害中国、祸害老百姓吗?哎?德禄啊,你说的这些跟田媛秀有什么关系吗?”

    “可能有,也许没有。但愿没有,或许真有……”

    “别绕圈子,有话直说。”

    “老爷,我不说您也都知道,鬼子祸害咱们中国和老百姓,明的暗的、蔫阴损坏、凶残狠毒什么招都用上了。您说,田媛秀会不会是日本人悄悄秘密派来暗里帮忙的呢?”

    “嗯?德禄,你的意思是说田媛秀带着四岁的女儿来林安县当潜伏特务、日本间谍?我没听过、没见过。这可能吗?”

    “老爷,您刚才不是也说了吗?田媛秀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战祸动乱不停、生死难料的时候带着四岁的女儿来林安县呢?怎么这么巧啊?按一般常理来说,田媛秀绝对不应该、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带着女儿来林安县,可是她来了,这根本说不通嘛,那到底是为什么呐?”

    “是啊。为什么呐。不过,德禄啊,你说的有点邪乎了吧?如果不是呢?”

    “但愿不是,可能真是。老爷,万一真是呢?日本人什么缺德坏事儿做不出来啊?”

    “啊?如果真是,那、那怎么办啊?”

    丫环小荷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怯声怯气谦恭地劝道:

    “老爷,快吃晚饭吧。饭菜都热过两回了,再热就没法吃了。”

    正在心里烦躁、气撞脑门儿的方达先低声吼道:

    “吃饭?吃个屁!我要吃人!我要吃小日本鬼子!”

    方路青蹦蹦跳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拉起方达先的双手说:

    “爷爷要吃什么啊?青儿能和爷爷一起吃吗?”

第153章探问身份俏皮应答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灯光明亮。

    方路青毫发无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方达先欣喜万分,一直悬着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下来了;一直憋在胸口的闷气终于可以疏解释放出去了。他抬起双手小心轻柔地扶着方路青的双肩,定睛疼爱地看着侄孙女青春清纯、俏艳美丽的脸庞,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心里软软的。

    管家德禄和丫环小荷一起高兴地笑着,然后悄悄地转身离开了客厅。

    方路青扑进方达先的怀里,环臂抱着,委屈撒娇地说:

    “爷爷,青儿好想您。这一天像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似的,青儿好怕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爷爷也想你啊。青儿不怕、不怕。有爷爷在,青儿什么都不怕。谁敢欺负我的青儿,爷爷就去跟他拼命。”

    方路青松开方达先,伸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颊哽咽地说:

    “都是青儿不好,让爷爷操心劳神、担忧害怕。爷爷都瘦了。”

    方达先上下仔细地打量着方路青,还让她转过身去,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看着她脸上、脖子、手臂、小腿问道:

    “青儿,中川鬼子、混蛋该死的钱万林难为你没有?”

    “没有。他们没打我、没骂我,一根儿手指头都没碰我。可是,爷爷,青儿心里特委屈,钱万林这个无赖为什么敢抓我?这不是欺负爷爷、欺负我们方家吗?”

    “哼!爷爷会教训、收拾钱万林这个无赖混蛋的。青儿,肚子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啊?”

    “我还没吃晚饭呢。晚上,中川请我吃西餐,我可不敢吃,我怕他下药害我。回到家了,我要放开大肚皮吃。跟爷爷一起吃,吃什么都行、都香。”

    方达先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戳点着方路青的额头佯嗔道:

    “哎?什么放开大肚皮吃?没规矩。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都是你奶奶把你娇惯成这样的。”

    “咦?爷爷,奶奶怎么不在啊?”

    “你奶奶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在房里歇着呐。”

    “哎哟!奶奶病啦?这我得去看看。爷爷,您先坐会儿。”

    方路青起身要走。方达先拉住她的手劝阻说:

    “坐下。青儿,不要去了,玉珠在房里陪着呐。让你奶奶安静的歇着吧,明天再去看也不晚嘛。爷爷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小荷端着一杯酸梅汤走了进来,放在方路青面前的茶几上:

    “小姐,喝杯酸梅汤吧,用冷水拔凉的,又酸又甜,解渴解暑,可好喝了。”

    “小荷,去告诉厨房,重新做晚饭。我们晚饭、夜宵一起吃。”方达先吩咐道。

    “是,老爷,我这就去。”小荷转身离开了客厅。

    方路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酸梅汤说:

    “哦。什么重要的事情?爷爷,您问吧。”

    “青儿,你必须老老实实地跟爷爷说真话。你到底是不是共产党?是不是共产党的特工?是不是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

    方路青放下杯子,坦然地看着方达先,不以为然地说:

    “爷爷,您这都听谁说的?听风就是雨的。您信吗?”

    “爷爷还用听谁说吗?整个林安县城都传遍了,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我不信都不行。青儿,你到底是不是啊?”

    方路青收起笑容,伸头凑近方达先的脸,眨巴着明亮美丽的大眼睛,故作神秘、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说:

    “爷爷,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中共特工,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北平日本特务机关的间谍,重庆军统的潜伏特务,南京政府的特派员。怎么样?爷爷,青儿厉害吧?”

    方达先抬手轻轻地拍打方路青粉嫩的脸蛋,假装生气道:

    “调皮!你就会耍弄糊弄爷爷,真该打你屁股!青儿,这种玩笑胡话也就能在家里说着玩儿,在外面可千万不能这么胡说乱讲的。记住了啊。”

    “爷爷,您怎么问起这种事了呢?”

    “我就想搞清楚、弄明白我孙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时辰前,你哪位同事、好姐妹田媛秀来……”

    “爷爷,田媛秀怎么又来了?”

    “她来找你六叔啊,她说你六叔是她男人,是妞妞的亲爸爸。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你不还是妞妞的干妈呢吗?青儿,你跟田媛秀是同事,又是好姐妹,你说说,你六叔真的是她男人吗?”

    “不是不是就不是!一准不是!肯定不是!绝对不是!”方路青气哼哼地说。

    “唉!到底是不是,现在谁也说不准啊。田媛秀还一再问我,你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

    “啊?爷爷,田媛秀为什么要向您问我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呐?她要干什么嘛?”

    “德禄通过观察、分析,他判断田媛秀可能是日本人,还可能是日本间谍、潜伏特务。”

    “什么?!田媛秀是日本间谍、潜伏特务?!爷爷啊,这可不是可以随便说着玩儿的事情,德禄也太能瞎琢磨、瞎编排啦。您详详细细地跟青儿说说。”

    方达先起身走到客厅西侧书桌前,拿起书桌上妞妞画的彩笔画,反身折回,放在方路青面前的茶几上,严肃地说道:

    “青儿,这是妞妞画的,你先好好地看看这张画儿,我就从这张画儿跟你说起。”

    方路青拿起彩笔画,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夸奖地说:

    “妞妞画的真好,很漂亮,充满了童真童趣。爷爷,这张画儿跟田媛秀是不是日本间谍、潜伏特务有什么关系吗?”

    方达先向方路青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讲述了管家德禄细心观察到的所谓的端倪、破绽,进而据此做出的分析判断。方路青听完之后大吃一惊,心里犹如雷电掠过轰然作响,不由得心里发冷,又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临大敌、如临深渊……

    方路青握着杯子的手有些轻微地抖动,心里默想:德禄的观察、分析判断不是毫无道理、无事生非,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残酷复杂的战争时期,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不能不严加防范、不能麻痹大意,否则会万劫不复啊。但是,如果德禄的分析判断属实无疑、确凿无误,以后我该怎样去面对好同事、好姐妹的田媛秀呢?怎样去面对天真烂漫、聪明漂亮、令人疼爱的妞妞呢?如果田媛秀真的是方济仁的妻子、妞妞真的是他们两人的亲生女儿,以后我该怎样去面对我的六叔、我的六哥啊?方路青心如乱麻、心如刀绞……

第153章快手毙敌如斩蝼蚁

    旷野大路。月明星稀。

    突遇全副武装、处于随时开战的众多日本兵的拦截,方济仁、方路生同时勒住缰绳。路云惊恐心颤,但是有方济仁在,她稍感心安。方路生有些慌乱,但是有六叔在,他心里安稳。面对穷凶极恶的日本兵,方济仁却视若平常、视若必然。所以,他泰然自若、不慌不乱,情绪反而安定,心里却突发杀人嗜血的强烈愿望。有一段时间没有近距离直接面对鬼子杀人取命了,此刻的方济仁

    手痒难忍,心想今天要见见血开开荤,多日没用的短剑也应该开开刃、润润短剑锋利的剑锋。方济仁的情绪顿时亢奋起来,心里偷着乐。

    方济仁翻身下马,又把路云扶下马来,小声说:

    “蹲下。路云,千万不要动,等着我。”说完,把缰绳交给了翻身下马的方路生说:“站着别动,保护好路云,一切都由六叔一人应付。”

    方济仁高举双手慢慢地向鬼子走去。从旁边的路沟里又走上来两个鬼子,一个握着指挥刀的军曹,一个端着歪把子机枪的兵长,咔啦一声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向方济仁快步走过来。

    方济仁扭头一看,心里又乐了:嘿?还有上赶着主动来找死的啊?真是找死不等天亮。好啊,今天我就送你们一起回老家去。

    方济仁眼睛一扫,清楚明确地看到了一共有9个鬼子。他心里马上想出来一个杀敌办法,不能开枪,以免招来不远处的鬼子;不能用短剑,以免留下血迹;不能拖延时间,以免延误进城。只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赤手空拳斩杀鬼子。

    方济仁高举双手慢慢地向鬼子军曹走去。用日语大声说:

    “太君!不要开枪!千万不要开枪!别误会!是自己人、是朋友啊。”

    军曹与三个鬼子围住了方济仁,另外五个鬼子围住了方路生和路云。

    军曹掏出打开手电筒,把方济仁全身上下照了两遍,喝道:

    “搜!”

    两个鬼子同时动手,先把方济仁双肩斜挎的两把驳壳枪从枪套里拔出来,再把他腰挂的短剑抽出了,又从上衣下摆的左右兜里掏出十几块大洋、侦缉队证件和香烟、火柴。

    方路生双肩斜挎的两把驳壳枪与腰间匕首也被鬼子搜去。

    “啊!”被鬼子拉起来的路云惊叫一声,双臂抱胸,拒绝鬼子搜身。

    “吆西!花姑娘的,大大的花姑娘!”一个鬼子淫邪地高声喊道。

    军曹走过去打开手电筒把路云上上下下照了几遍。看着路云青春美丽的面容,丰满的胸部,修长苗条的身材色迷迷地说:

    “吆西,大大的花姑娘,皇军喜欢大大的。”说完,军曹转身返回,走到方济仁的面前,瞪起一对王八小眼儿问道:

    “你们的什么的干活?这么晚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统统地说出来!”

    方济仁高举双手,从容镇静地笑着说:

    “太君,我们是林安县侦缉队的,我是小队长梅哲人(没这人),那个人是我的随从吴慈人(无此人),那个女人是我媳妇。前天陪她回娘家探亲,住了两天。这不,我们趁着今天夜里凉快赶路回县城。”

    军曹狐疑地看着方济仁摇摇头,厉声说道:

    “嗯?不不不。你的,说谎大大的!立刻枪毙!统统地枪毙!”

    哈哈哈。方济仁放下双手仰天大笑,用熟练的日语说道:

    “太君,先别这么急枪毙我们。我跟你回县城,我们一起去找中川太君、河谷太君,你问问他们两位太君我是不是侦缉队的,如果不是,再枪毙我们也不晚。”

    听方济仁这么说,军曹信以为真地点点头说:

    “嗯,原来你真的是侦缉队的,自己人,朋友大大的。”

    “这么晚了,太君还在搜剿八路,辛苦大大的。我带来点酒肉和肉包子,请太君咪西咪西。来来来。”

    方济仁热情地挽着军曹的胳膊走到黑马旁边,从马鞍上取下来一个包裹,打开后双手捧着送到军曹的面前。

    “吆西。”军曹低头看了一眼酱牛肉、七八个肉包子和酒瓶,抬头冲着方济仁努努嘴。

    方济仁立刻明白了。他蹲下身,把包裹放在地上,撕下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嚼着,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又打开酒瓶喝了一口酒。

    “吆西、吆西。你的不要吃了。”军曹蹲下身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军曹吃了一半的酱牛肉、三个包子,喝了大半瓶65度的衡水老白干,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军曹满嘴酒气拍着方济仁的肩膀说:“好吃,大大的好吃。你的,朋友大大的。”

    “是是。太君,我们朋友大大的。”方济仁扶着摇摇晃晃的军曹,招呼其他的鬼子过来吃。

    八个鬼子走过来蹲在地上你争我抢地吃了起来。

    “哎!太君,别都吃了啊,给我留点!”方路生大声说道。此时,方路生知道,他的六叔方济仁就要出手杀鬼子,就这几个鬼子还不够他一个人塞牙缝的呢,我就站在一边等着看杀人游戏吧,看我六叔怎么一个人杀了这九个鬼子。我不能出手,免得给六叔添乱……

    “你的,走开!”军曹一把推开方济仁,把指挥刀挂在腰间,晃晃悠悠、磕磕绊绊地走到路云面前伸出双臂搂抱。

    路云闪身躲避。军曹没抱住路云,却抓住了路云的右臂。

    方济仁跨步上前,拦住军曹阻止说:

    “太君,她是我媳妇……”

    “她是八路,我要搜身。”

    “不不不。太君,我是侦缉队的,我媳妇怎么可能是八路呢?绝对不是。太君,你喝多了,有点醉了。来,到这边来歇一会儿。”

    方济仁用力掰开军曹抓着路云的手,往路边拖。同时握紧右拳,调息运气,力贯右拳,全力重击军曹后脑的生命中枢。军曹一声未吭,双眼紧闭,全身软绵绵地往下坠。方济仁拖拽的军曹笨重的身体平放在路边,大声说道:

    “太君,辛苦大大的,躺在这歇一会儿吧。”

    方路生站在旁边都看在眼里。他冲着另外八个鬼子大声说:

    “太君!太君!别都吃了呀,给我留点儿啊。”以此麻痹鬼子,掩护方济仁的行动。

    方济仁握紧双拳,快步走到八个蹲在地上围成一圈抢吃抢喝的鬼子身后,大声说道:

    “太君,不要抢,慢慢吃。”同时,使出武林绝学,方家百年传续、绝不外传的旋风霹雳手。拳头似铁锤,手掌如利剑。双手同出,左右开弓,疾如飓风快如闪电分别重击身前四个鬼子的后脑与颈动脉。四个闷头吃喝的鬼子瞬间先后栽倒在地,对面四个鬼子见状,立刻警醒过来,站起来抄起步枪准备格斗。

    方济仁旱地拔葱,腾空跃起,空中侧身转体,发出全身之力,踢出剪刀腿,重重地踢在两个鬼子的太阳穴上,两个鬼子应声倒地。方济仁在落地之时,同时双拳重重地击出,重重地击打在另外两个鬼子的裆部。两个鬼子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六叔,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