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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意外收获野蛮畜生

    旷野大路。月明星稀。

    方路生近距离前所未见地看到自己的六叔方济仁在半眨眼的工夫里悄默声、不留痕迹地闪电出手,立刻要了鬼子军曹的性命。又在两眨眼的工夫内不见一滴血迹地徒手斩杀了八个鬼子士兵。这般厉害的内气功硬功夫、这般快手毙敌,如斩蝼蚁的手法,令人毛骨悚然、心神惊骇。让杀人无数、杀鬼子无数的惯匪方路生看得目瞪口呆、倒吸冷气,心中不禁赞叹:太吓人了、太可怕了,太利索了、太痛快了。方路生知道:只要方济仁出手,绝对要夺性命,不会给对手留下半口气的。在觉得痛快的同时,方路生顿时手痒兴起。心想:这个时候,我一个手指头都动一下啊,六叔会瞧不起我的。于是,他大喊一声:

    “六叔,停手!”

    方济仁拍了拍身上尘土,看着倒在地上的鬼子兵啐了一口:

    “啊呸!八嘎!找死不等天亮,撒呦那拉姑得儿白吧。”

    “六叔,你歇会儿,剩下的都交给我吧。”方路生自告奋勇、豪气冲天地说。

    “交给你什么呀?都回老家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还有半口气儿的呐?六叔,杀人之心,人皆有之嘛。你不能自己痛快过瘾了,就不管别人呀。你歇着,我来。”说罢,拔下鬼子三八大盖步枪上的刺刀,高高举起刺向躺在地上的鬼子心脏。

    方济仁闪身上前一步飞腿踢脚,踢掉了方路生右手高高举起马上就要刺下去的步枪刺刀,低声呵斥道:

    “不许用兵刃!”

    “哦。六叔,我明白了,杀人不见血。”

    方路生用尽全力挨着个的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声息九个鬼子的脖子咔吧、咔吧生生地拧断了。九个鬼子兵一次被夺命,二次被夺魂,命丧异国深夜旷野。

    方济仁弯腰捡起被鬼子丢弃在地上的自己的两把驳壳枪,插进枪套,又捡起短剑挂在腰间。转身向十米外的路云走去。

    深夜路遇一群全副武装穷凶极恶的鬼子兵,路云已经感到惊恐心颤。刚才,在明亮的月光下,第一次近距离地亲眼看到方济仁赤手空拳可能就在一分钟之内消灭了九个鬼子惊心动魄的场面,更让路云意想不到、心惊肉跳。她知道方济仁武功高强、杀敌英勇。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济仁杀鬼子如同杀鸡宰兔似的这么轻松简单、快捷利索。遇到鬼子惊恐未定,看到杀鬼子的场面惊魂未定,看到方济仁走到自己的面前,路云委屈地扑到方济仁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全身微微哆嗦,呜呜地哭了起来,哽咽含混不清地说:

    “济仁,我、我怕,怕。”

    方济仁轻轻地拍着路云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哄劝着说:

    “哦,哦,媳妇,不怕。嗐?我怎么还说顺嘴了呐?路云,不怕,鬼子再也起不来了,不哭了啊。你在这儿不要动,等我一小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方济仁见到鬼子时的无所畏惧、沉着应对,刚才杀鬼子时的果敢强悍、出手凶狠,现在的柔声细语、温情劝慰,路云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充满感动。她紧紧地拥抱着他,想要得到坚强的依靠,平复还在狂跳的心。

    方济仁慢慢轻轻推开拥在自己怀里的路云,轻柔果断地说:

    “路云,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我要马上清理一下现场。你蹲下别动,等着我回来。”

    “嗯。济仁,你快去快回,我怕。”

    方济仁转身走到正在打扫现场的方路生身旁,小声说道:

    “路生,赶快把鬼子的军装一样不落地全都扒下了,我到前面侦察搜索一下,你看好路云。”

    “哎。我全都明白。六叔,你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小心着点儿。”

    “提起那送老三呐,两口子买大烟……”方济仁背着双手,唱着俗曲,摇身晃膀地向东走去,双眼机警仔细地左右查看搜索。

    “嘿?六叔还有这份儿闲心呐?也会唱这种小曲儿。”方路生自言自语着,手脚麻利扒掉鬼子的军装、军帽、钢盔、皮鞋。

    时间不长,方济仁赶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六叔,这马车是哪儿来的?”

    “鬼子的。有不少好货呢。”

    方路生掀开马车上的苫布,嘿嘿嘿高兴地笑了。

    马车上的物资有两具掷弹筒、两箱子弹、一箱手雷,几把军用铁锹,军用帐篷,炊具,罐头,大米等等。

    方济仁、方路生二人默契相知,把缴获的武器、鬼子的军装、军帽、钢盔、皮鞋等都装上了马车。二人又不约而同地解下身上的武器,脱掉上衣,光着膀子,拿起铁锹跳进路沟,相隔四五米远面对面地挖了起来。挥汗如雨地挖了一会儿,挖出来一条四米多长、一米宽、一米多深的沟。二人把九个鬼子的尸体拉过来,抛进深沟,拉拉拽拽一个紧挨一个地摆放整齐,然后填土踩实、踩平。

    方济仁、方路生走上来,穿上上衣,披挂好武器。方路生骑上马,左手牵着黑马。方济仁把路云扶上马车,踮脚纵身跃上马车。“驾!”一声吆喝,向林安县城走去。

    “提起那送老三呐,两口子买大烟……”方济仁、方路生心情愉快地一起唱着。

    林安县城。夜色深沉。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前院正房。

    中川荣一神情不悦地坐在沙发上思来想去:迫于各种原因,不得不放了方路青。但是,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清纯漂亮的小美人搞到手,占为己有。

    中川荣一起身走出正房,向中院正房走去。

    中川荣一走进卧室,打开电灯,脱衣上床,看着躺在床上穿着丝绸和服背对着自己的春子大为不悦,他伸手把春子的身体搬过来,拉扯春子的和服。

    春子从睡梦中惊醒,她挣开双眼看着中川荣一,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领子,另一只手按住中川荣一的手哀求道:

    “长官,不要,今天不要,这几天我不方便。这几天请长官到东院稚子那里去歇息吧。”

    中川荣一不解地问道:“嗯?不方便?你有什么不方便的?”

    春子:“长官,女人每个月都会有几天身子不方便,不能与男人同房,如果长官要与我寝合,我怕污秽了长官的身子,等过了这几天我的身子方便了,我再服侍长官吧。”

    “哼!我管你方便不方便,我方便就行,现在我就要方便一下。”中川荣一粗暴地扒光了春子身上的衣服,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他心里想着方路青,强行与春子同房。

    被重重地压在中川荣一身子底下的春子表情痛苦地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第156章绝密行动潜回县城

    旷野大路。月明星稀。大地一片宁静。

    一身侦缉队打扮的方济仁赶着马车向县城方向奔驰而去,同样穿着的方路生骑着枣红马牵着黑马紧随前后。

    离县城西门还有八九百多米远的地方,方济仁拉了拉马缰绳放慢了速度。城外大片高矮不一的民居的轮廓出现在眼前,他轻拨缰绳下了大路驱马向北拐进玉米地中的一条土路,走了一段后又向东拐。方济仁轻抖缰绳,马车缓步前行,走在低矮民居中的街道上。又拐了一道弯儿后,方济仁赶着马车来到煤厂西门口,他跳下马车走到铁门前,双脚起跳双手抓住铁门上沿,纵身一跃翻过铁门轻声落地。他拉开门闩打开两扇铁门,方路生拉着两匹马走进煤厂,方济仁赶着马车去赶进来。方路生关紧大门。

    林安县。县城西门外北面,路西方家煤厂后院一屋内,灯光昏暗。

    煤厂主事老吕四十多岁,络腮胡子,身材高大健硕,坐在方桌旁惊讶不解地看着对面双手捧着茶壶扬头“咕咚咕咚”喝茶的方济仁,语气关切地劝说着:

    “少爷,你慢着点喝,别呛着,哪儿有这么喝茶的?”

    方济仁双手放下茶壶,撩起衣襟擦了擦嘴角坐下后说:

    “痛快。渴死我了,这一路跑得我嗓子眼儿都快冒烟儿了。

    “少爷,饿了吧?俺去厨房给你弄点儿吃的来。”

    “不用不用。这么晚了,再把别人惊动起来。我呆不住,跟您说会儿话还得走呢。吕叔,我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家里情况怎么样啊?”

    老吕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单衣,满脸忧虑地说:

    “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啊?老爷可着急啦。唉,你问家里怎么样?哼?全都乱套了,老爷等着你回来拿主意呢。”

    “啊?家里发生什么事儿啦?还乱套了,有这么严重吗?吕叔,您快跟我说说。”方济仁急切地问道。

    “唉!前些日子,又来了鬼子的大部队,新来的鬼子头儿强占了咱们方家的前院、中院和东院,当他的司令部。还死乞白赖的让老爷当林安县日中和平友好促进会的狗屁会长,老爷说不干都不行,必须得干,你要是不干,就说你是反日通共分子。少爷,你说这鬼子多损、多坏啊,真是缺德带冒烟儿的。这不是逼着老爷当汉奸吗?”

    “哦。吕叔,那我爸答应了吗?”

    “唉!老爷不答应也得行啊?这些天可把老爷愁死了。少爷,你回来就好了,快去给老爷出出主意吧。”

    “吕叔,我那几位叔叔和哥哥他们怎么说啊?”

    “就为这事儿,老爷召集大家伙开会商量,把俺也叫去了。有的人说绝对不能干这招万人骂的差事,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有的人说不干也得干啊,那小鬼子是好惹的吗?俺也说这差事不能干。俺们大家伙说来说去,争来吵去,也没说出个准主意来。少爷,你说这会长老爷是干还是不干啊?”

    “这事儿我得想想,我觉得应该能找着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行,一会儿我就回去。吕叔,煤厂生意怎么样啊?”

    “煤厂生意还那样,一直都不错。现在夏天是淡季,比冬天旺季时要差好多,年年如此。少爷,这你是知道的。”

    “是、是。吕叔,我这次是秘密回来的,您不要告诉任何人。”

    “哦,俺懂,俺不会说出去的。少爷,你也要加小心啊。”

    “吕叔,煤厂里的四个地道口还严实吧?”

    “少爷放心,地道口严实得很。咱煤厂里的人除了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地道是咱们方家遭难时救命逃生用的,俺知道轻重分量。”

    “是啊。吕叔,虽然你们家姓吕,可跟方家是几代人的交情,早就变成一家人了。要不我爸怎么敢把这么要紧、要命的事情交给您呢?”

    “谁说不是啊!俺们吕家几代人在方家讨生活,受了这么多年的恩惠,俺们就得尽心尽力,报恩还情,绝不能辜负了方家对俺们的这份信任,到了紧要关头,俺豁出性命也要保护方家和方家的人。”

    “谢谢吕叔了。不要说什么报恩还情,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吕叔,地道口的位置没变吧?”

    “没变。这屋里的、伙房灶台、牲口棚食槽和水井里这四个地道口俺差不多天天都要查看查看,绝不能让外人看出一丁点儿模样来。哎?少爷,你怎么问起地道来啦?”

    “我也不瞒吕叔,我这次回来可能要经常走地道了。”

    “哦,俺都明白。少爷想怎么着都行,俺帮着你。”

    “吕叔,今天您怎么没回家睡啊?”

    “唉!最近城里城外乱糟糟的,俺怕煤厂出事,所以这些日子就一直住在煤厂,老爷也让俺盯紧着点儿。”

    “是得盯紧点儿。吕叔,有人来煤厂找茬儿闹事儿吗?”

    “找茬儿闹事儿?嘁?谁敢啊?咱煤厂二十几个伙计个儿顶个儿的一身好功夫,差不多都是你带出来的。就说俺吧,对付三五个流氓无赖也不在话下。再说了,就咱方家的名号,在整个林安县那是首屈一指啊,没人敢来捣蛋。”

    “让吕叔多费心了。吕婶儿、小梁、英子他们都好吗?”

    “都好都好,谢谢少爷惦记着。就是小梁让人闹心。”

    “小梁不是挺懂事的吗?吕叔怎么这么说他呐?”

    “他懂事?哼!他懂事过头啦,现在我都管不了他啦。对了,少爷,小梁可是你带出来徒弟,你可得替我好好管教管教他。”

    “您管不了他,不是还有我三叔呢嘛。”

    “嗐!别提了。小梁这孩子,现在不但武功了得,还能说会道的,三老爷根本说不过他,有时候三老爷气得直要揍他,嘿!这小子不但不躲不跑,还伸着脑袋往三老爷怀里扎让他打,嘴里喊着:三爹,打吧使劲打,打完了俺就到干爹哪儿告你状去。嘿,三老爷一听,不但不打他了,反倒开心地哈哈大笑。”

    “干爹?小梁的干爹是谁呀?他能镇得我三叔?”

    “当然镇得住三老爷啦。小梁的干爹就是老爷呀。”

    “啊?我爸是小梁的干爹?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第157章潜入城内夜谈详情

    林安县。县城西门外北面,路西方家煤厂后院一屋内,灯光昏暗。

    “你走了好几年,怎么会知道呐。你回来过可数的几次,都是匆匆忙忙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当然不知道了。少爷,是这么回事,几年前,有一天老爷来煤厂碰巧见到高中刚毕业的小梁,夸他长成大小伙子了,就逗他说,小梁啊,给我做干儿子吧。小梁马上就下跪磕头叫干爹,老爷当时也就认下了。从那以后,每个月老爷不但给他薪水,还额外的给他月例钱,真把小梁当亲儿子了。从那以后,每天去武馆练功,小梁也不叫三老爷了,改口叫三爹。嚯!把三老爷给高兴的,再也舍不得骂舍不得打了,还常跟别人说我又多了一个儿子。”

    “哦?这么说我三叔拿小梁一点办法也没有啦?”

    “唉!说起来真是又可笑又可气。小梁和三老爷俩人经常拌嘴顶牛儿,三老爷根本就说不过小梁,他又舍不得打,气得他实在没法子了就气哼哼地到俺家来跟俺和你婶子告状。少爷,你说说,连三老爷都说不过、管不了小梁,俺们能有什么更好法子呀?老爷、三老爷、俺和你婶子都说,真正能管得了、镇得住小梁的人只有少爷你才行。”

    “是吗?吕叔,小梁和我三叔为什么事经常拌嘴顶牛儿呀?”

    “咳,小梁这孩子的心是越来越大了。这不,都一年多了,小梁总缠着老爷和三老爷央求,要离开家、离开县城出去找你,说跟着你去打小鬼子,说是要挽救民族危亡,救民于水火,报效国家。还说自己空有一身功夫,却没有用武之地,眼瞅着小鬼子横行肆虐,百姓生灵涂炭,不能挺身而出,哀哉悲哉。唉,他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俺都记不住。这不,招的他妹妹英子也天天吵吵着,要跟着哥哥一起去找你打小鬼子。”

    “这是好事啊?我三叔为什么要拦着呐?”

    “当然得拦着啦,俺们都不知道你在哪儿,小梁上哪儿找你去啊?这年月一年到头的到处打仗,兵荒马乱的,谁敢让他一个人出去瞎闯啊?”

    “也是。哎?吕叔,要是这次我把小梁带走,您舍得吗?”

    “怎么舍不得?少爷,你快把他带走吧,省得闹心。”

    “您真舍得?您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谁说的?少爷,你是不知道啊。两年前,你婶子又给俺生俩儿子,双胞胎。怎么样?俺的能耐大吧?”吕叔双眼放光非常得意地说。

    “好啊!吕叔,弄璋之喜,恭喜贺喜您啦。”

    煤厂主事老吕尽其所知,向方济仁详细地介绍了林安县日伪军、侦缉队和方家方方面面的情况。

    隔壁屋里传来时高时低的鼾声。

    “少爷,隔壁跟你来的那个人我怎么看着眼熟啊?”

    “吕叔,您当然眼熟了,他是方路生啊。”

    “方路生?方路生是谁啊?”

    “哦,说他大号您可能不知道,报他的江湖名号您一定知道,他就是飞云寨的首领龙爷方路生啊。”

    “哦?敢情方路生就是那个龙爷啊,不就是狗剩吗?”

    “是啊,就是他。”

    “哎?不对吧。少爷,俺可听说了,前不久的时候,鬼子把整个飞云寨都给剿灭了,死的、伤的可惨了,这下子飞云寨可算全完了。还抓住了一些人呢,就都关押在咱们方家粮库大院里。后来,不知怎么的,鬼子把他们都放了。但是,有两个怀孕的年轻女人被鬼子关进医院里了。听说是方路生的两个老婆。唉!真是作孽啊!”

    “是,您说得没错。但是,当时方路生凑巧不在飞云寨,他侥幸躲过了这一劫,可他气大了,被抓的人都是他的生死兄弟,那两个怀孕的女人是不是他老婆我就不知道了。”

    “少爷,你这次带着他来县城干什么呐?”

    “看看能不能救那两个女人出来。”

    “哎哟,不行不行。小鬼子把医院里里外外把守严实极了。少爷,你可千万不能去冒险啊。”

    “我知道救人很难,那也不能看着不管啊。我想法子吧。”

    “少爷,后边客房里那个年轻姑娘是谁啊?”

    “八路军的医生,她跟我来县城是要我配合、帮助她完成重大的秘密任务。”

    “哦,是这么回事啊。少爷,咱们不聊了,都下半夜了,早点儿歇着吧。”

    “不行啊。吕叔,我这次回来事情紧急,城外还有很多事儿等着我呢。您接着睡吧,我这就下地道进城,早点儿见我爸爸。”

    “好吧,那你就赶快走吧,俺也不留你了。”

    方济仁起身要走了,刚迈出两步却又停住了,郑重地说:

    “吕叔,还有个事儿得麻烦您多费心,我不在的时候,您把方路生给我看住喽,绝对不能让他走出后院大门到前院去,他要是出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俺知道。前些日子,小鬼子在城里到处贴布告,正悬赏抓狗剩呢,俺怎么能让他出去呐?少爷放心,我派两个功夫高的伙计看死了他。”

    “行,这我心里就踏实了。”

    “少爷,有事儿你就来找我言语一声儿。走吧,俺带你去伙房,从灶台下地道。”

    林安县县城西门内。城门北边路东,方记炉具店院内。此时,临街店铺和院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伙计们住的几间屋子里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院里北墙下有一口水井,木质井盖慢慢地挪动、移开,露出来方济仁的半个脑袋,他机警地观察了一下院里的动静,低头向等在水井半腰地道口的吕叔小声说:

    “吕叔,您回去吧,我走了。”

    方济仁敏捷轻盈地跨出井口,盖好井盖,蹲在将近半米高的井台后面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发现后,方济仁起身站在井台上,转身面向北墙伸臂,双手扒住墙头,双臂引体向上,接着双手支撑,轻巧地攀上墙头,方济仁趴在墙头上观察院外胡同东西两边的情况。片刻,他跳下围墙,脚步轻捷地向胡同深处走去。

    为了避开日本宪兵巡逻队,方济仁没有走大街,他穿街过巷来到方家大院的北门,回头左右看了看后抬手轻叩了几下兽衔门环。

    “谁?!”大门里传出低沉威严地质问。

    “喵—咩—”方济仁小声地学了一声猫叫和羊叫声。

    大门慢慢地马上打开了一条缝,里边的人低声惊呼:

    “啊?!”

第158章父子相见拔剑相向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门。

    大门慢慢无声地打开了一条缝,里边的人低声惊呼:

    “啊?!”

    方济仁侧身进去。大门随即紧闭。

    “哎哟!师父,你可回来啦,老爷都快急死了。”

    “嘘。春生,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没回家呐?”

    “唉!少爷,你是不知道啊......”

    “嘘—小声点。走,咱们进屋说去。”

    方济仁、春生走进门房,隔着方桌坐下。春生亟不可待地说:

    “少爷,这两年你去哪儿啦?都干什么去了?也不给家里来封信。太爷和老爷都快急出病啦,都骂你是不孝子......”

    “春生,你先别埋怨我。告诉我,今天你怎么没回家?”

    比方济仁大两岁的春生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少爷,喝茶。从小鬼子大扫荡前,县城里就开始乱了。宪兵队、侦缉队疯狗似的天天抓人、杀人。听说破获了共产党、军统的地下组织。大扫荡开始后,城里更乱了。三老爷为了老爷和全家人的安全,让俺带着十几个师兄弟住进府里,每人都配了驳壳枪,还有两挺机枪,日夜轮班看家护院。唉!大扫荡完了以后没几天,小鬼子强行霸占了咱方家的前院、东院和中院,还不让咱们走了前门了,以后进出只能走北门,小鬼子真是他妈的土匪强盗。据说是从保定调来的两个大队。”

    “鬼子强占那三座院子干什么用啊?”

    “几天前,一个鬼子少尉过来让咱们家去几个人打扫院子、修剪花草,俺带着俩人过去了。据俺观察,前院倒座南房住着三十几个日本兵,应该是警卫队。前院正房、东西房和整个东院像是办公的地方,鬼子军官们整天进进出出的,电话铃一天到晚的响着,俺还听见东厢房里一直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不知道小鬼子在搞什么鬼呢。”

    “春生,每间屋里你都没进去看看吗?”

    “俺是要进去看看鬼子都在干什么呐?可小鬼子凶得狠啊,不让进屋,俺站在门口往里看看都不行,只让俺们打扫院子。”

    “那中院鬼子干什么用啦?”

    “中院特清净,把守得也最严,院门口有两个日本兵站岗。俺一人进去扫院子的时候偷偷地往北房里瞄了一眼,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日本女人。东西厢房里好像也有人住,可我没看见是什么人。我估摸着,中院是鬼子大佐住的地方。”

    “春生,以后鬼子再让过去扫院子,你叫上我。”

    “什么?!少爷,你要过去扫院子?”春生瞪大眼睛说。

    “是啊。我过去看看小鬼子到底在干些什么?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有办法对付。”

    “对对对。少爷比俺们懂得多,你过去一看就能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儿。明后天就该过去打扫院子了。”

    “春生,鬼子占了三座院子,那咱们方家的这么多人怎么住的啊?”

    “老爷、奶奶住在西院正房,咱们九个贴身护卫住在西院东房,管家德禄两口子住在西房。其他人都挤住在北院各房里。没办法,先这么对付着吧。通到那三座院子的廊子、院路都被小鬼子砌墙堵死了。”

    西院正房。客厅。灯光明亮。

    方达先与侄孙女方路青坐在沙发上小声交谈。

    方路青侧身倚靠着方达先,头靠在爷爷的肩头,柔声劝道:

    “爷爷,都大半夜了,您该歇着了。青儿也有点困了。”

    “行。我再最后问一次,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对我说实话,然后才能睡觉去。”

    “行。爷爷问吧?”

    “青儿,你到底是不是共产党?是不是共产党的特工?是不是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

    “哎呀。爷爷,您怎么又问起这事儿啊?我不是都给您说过了吗?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中共特工,八路军的秘密情报员,北平日本特务机关的间谍,重庆军统的潜伏特务,南京政府的特派员。”

    方路青越是这么肯定地说,方达先越是不相信。

    “胡说。青儿,你再跟爷爷调皮耍赖,我真的要打烂你的屁股了,你别以为爷爷不敢吗?”

    方路青坐正身子,双手挽住方达先的胳膊,娇嗔地说:

    “爷爷,青儿正式地警告您,以后不管是当着人还是不当着人的面,爷爷都不许再说打青儿屁股。青儿都是大姑娘了,您怎么还能动不动就说打屁股呐?”

    “好。爷爷以后再也不说打青儿屁股了,那我就罚你在院子里跪半天……”

    “不要嘛。爷爷,不要让青儿罚跪丢人。”

    北门门房。春生向方济仁详详细细说出了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方济仁听了以后忧心忡忡。

    “春生,你警醒着点,盯紧喽。我去看看我爸爸。”

    方济仁走出门房,脚步轻快地向西院正房走去。看到明亮的灯光,他知道父亲还没有歇息。方济仁轻推房门,跨步走了进去:

    “爸爸,孩儿回来给您问安。”

    看到走进来的方济仁,坐在沙发上的方达先、方路青大感意外,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方路青欣喜地快步走过去,拉起方济仁的双手娇嗔地说:

    “六叔、六哥,你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里啦?也不捎信回来,我可想死你了,全家人都不放心。”

    看着儿子消瘦黝黑的脸颊,方达先心里一阵心疼。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儿子看出来。于是,方达先搬起脸威严地说道:

    “不孝之子!过来,跪下!”

    方济仁走到茶几前,双腿弯曲跪在地毯上。

    方达先右手握着手杖走到方济仁的面前。仓啷一声,从手杖里拔出两尺长寒光闪闪的利剑,搭在方济仁的脖子上。

    手杖是方达先随身携带、从不离身,外人根本不知道的随身暗器之一。今天见到了久未见面的儿子却拔剑相向,可想而知方家现在面临的情况有多么严重,方达先心里蓄积多少、多大的闷气。

    方路青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跪在方济仁的身旁哀求:

    “不要啊。爷爷,千万不要。青儿求爷爷不要伤害我六叔、我六哥……”

第159章父子夜谈各有说辞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方路青跪在地毯上,抱着方达先的腿,苦苦哀求:

    “爷爷,好爷爷,千万不要伤害我六叔、我六哥。”

    方达先收回短剑,插进手杖,在地毯上戳了两下威严说道:

    “小六子,今天我看在青儿的面子上不罚你,但是这笔账我可给你记下了。”

    “谢谢爷爷,谢谢好爷爷。六叔、六哥,快谢谢爷爷啊。”

    “谢谢爸爸不罚之恩,谢谢青儿为我求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青儿,以后你要叫他六叔,不许再叫他六哥。乱叫乱了辈分。”

    “爷爷,他是我的六叔,也是我的六哥,怎么叫都是一回事儿,一样的。”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怎么能一样呐?以后再这么叫,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爷爷,您还说打烂我的屁股?”

    “哦,我说错了,是院子里罚跪。好啦,青儿,快起来,去睡觉,我们有事情要谈。”

    方路青站起来挽着方达先胳膊撒娇耍赖地说:

    “不嘛。爷爷,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们。”

    “不行!我们要说些男人的事情,你在这儿不方便。青儿,好孩子,听话,快去睡觉!”

    “哦,那好吧。爷爷,别生气、别发火,别难为济仁,他回家一次不容易,说一会儿话就行了,都早点歇着。哎?爷爷,我去哪间屋睡觉啊?”

    “去西房门边挂着一个小红灯笼那间屋,以后那间屋就是你的闺房。快去吧,啰里啰嗦、婆婆妈妈的。”

    “哦。我去洗洗睡了。爷爷、济仁,晚安。”方路青老大不情愿地离开客厅。

    方达先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指着左边沙发语气和缓地说:

    “小六子,起来吧,过来坐。”

    “是。爸爸。”方济仁站起来走过去,坐在单人沙发。

    “方少爷,这两年多在哪儿高就要职发财呐?”

    听到父亲如此明显讽刺挖苦地问话,方济仁想笑却又不敢笑。他知道,父亲在生气。离开家两年多没有写过一封信报平安,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毫无音讯,让全家人为自己着急担忧,确实不应该。但是,这些年做的事情怎么能跟父母家里人说呐?没法说呀。方济仁想了想,看来今天想蒙混过关是不行的了。面对恩重如山、恩比天大的父亲,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大不了挨打受罚呗。于是,方济仁忍住笑,自嘲自贬地说道:

    “爸爸,孩儿无能,两年多来蹉跎虚度、无所作为、一无所成、毫无建树。深感羞惭,愧对爸爸的养育之恩、教导之劳。孩儿愿受家法重罚。”

    “哼!巧言令色、花言巧语。你从小到大全身上下功夫最好的不是腿脚,就是你那两片嘴皮子。方少爷,听说最近你混得不错呀,现在是八路军补充团的连长,参加了抗击鬼子五一大扫荡所有的战斗,还杀敌勇敢、战功卓著啊。”

    “谢谢爸爸的夸奖,也不尽然……”

    “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孝之子!你违逆祖宗!违反家法!”

    听到父亲暴怒地训斥,方济仁心里偷着乐了。他从小到大不怕父亲暴,就怕父亲笑。如果父亲暴怒,什么他心里怒气发泄出去了,也就没事儿了,说明暴风骤雨马上就过去了。如果父亲笑,那后果一定会很严重,说不定要打你个皮开肉绽。现在,父亲暴怒生气了,按以往的经验,得赶快给他老人家泻火、递个台阶过去。方济仁关切地看着方达先,神情真诚地说:

    “爸爸,请息怒,保重身体为要。孩儿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下不为例。爸爸为孩儿动怒生气、伤神伤气实在是不值当的……”

    “哼!小六子,你想哄我、蒙我混过去吗?没门儿!今儿个你休想蒙混过去!”

    一句小六子,让方济仁完全放下心来。虽然父亲说话仍然很严厉,其实已经风平浪静了,该进入正题了。

    “不敢。孩儿在爸爸面前从来不敢蒙混应付,孩儿老老实实地接受爸爸的责问、教诲。”

    “好。小六子,咱们就一件一件地说,你必须从实招来,如有虚假,重罚不饶。”

    “是。全都听爸爸的。”

    “你说,你为什么要跟共产党打连连,还敢混到八路军里头去啦?”

    “爸爸,鬼子五一大扫荡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从北平回到林安县。快到县城的时候,正巧遇上鬼子围剿八路军,我就躲进了麦子地里趴着。鬼子兵强马壮、人多势众,严严实实地包围了寡不敌众、陷入绝境八路军。战斗残酷惨烈,八路军年轻的战士们死战不退,一片一片地倒下,伤亡惨重。爸爸,那是我们同一条根脉、同一个祖宗的骨肉同胞啊。听到八路军的枪声,我知道他们快要弹尽粮绝了。我看得好伤心啊。想起爸爸从小教导我的,要不畏**、敢于扶危救难,路遇不平、挺身而出,为正义、为大义不惜两肋插刀。所以,我不忍心,再也看不下去了,毅然决然从鬼子后面发起突袭,与被包围中的八路军默契配合、前后夹击,浴血搏斗、死命拼杀,终于打退了鬼子的围攻。八路军一个四百多人的整编营只剩下一百四十多人,牺牲了一多半。而这幸存下来的一百四十多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枪伤刀伤,有的重伤员急需做手术取出子弹,或是缝合伤口。否则,过不了几天,还会不治身亡,或是截肢。爸爸,您说,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弃他们而不顾呐?怎么能不施以援手及时抢救伤员呐?反而自顾自地回到家来,享受锦衣玉食、安枕无忧。爸爸,我们方家的祖训家规、传统家风不允许我这么做。所以,我就暂时留了下来,跟着他们与八路军补充团会合。后来盛仓村的突围战打得太惨了,在向水河村转移的路途中又牺牲了不少战士。到了水河村以后才算暂时安稳下来。我用我所学到的方家武功和医学技术帮助八路军训练、治疗伤病,争取尽快恢复战斗力。”

    “小六子,好样的!不愧是我方家的子孙。八路军补充团怎么这么不禁打呢?”

    “爸爸,不是八路军不禁打。是鬼子的军事实力太强了。而八路军缺枪少弹、装备落后。多数战士的单兵战斗技能不如鬼子兵。最主要的是因为补充团还要一路掩护二百多老幼妇孺的老百姓转移突围,还有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共产党县委县政府的几十名工作人员。使得八路军完全失去了机动灵活、分散游击的战斗能力。”

    “八路军真是仁义之师啊!小六子,你帮助八路军是完全可以的,那你怎么还干上连长了呢?”

    “唉!爸爸,您是不知道啊。一千三百多人的八路军补充团,经过这次大扫荡所有的战斗以后,营连排的干部牺牲了四分之三。全团的战士,加上轻重伤员只有五百多人,有战斗力的连队就只剩下两个连了。太缺人了,我不干怎么能行啊?”

    “这么说,现在你已经正式的加入了八路军啦?”

    “算是吧,也不全是。爸爸,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嗯,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不要再走啦。”

    “不行啊。爸爸,我这次回来肩负着急难险重的秘密使命,可能随时就走。请爸爸宽恕,还要请爸爸帮帮孩儿……”

    “混账东西!不孝之子!”

第160章夜深人静强取钱财

    林安县县城。胡同里灯光昏暗。四合院。钱万林家。院门口。

    钱万林哼着小曲儿走出院子,反身锁上院门。骑上三轮摩托车,打火启动,向侦缉队疾驰而去。

    黑暗中几个穿着夜行服、带着黑色头罩的彪形大汉脚步轻轻地走到院墙下,两个人托起一个人,敏捷轻巧无声地攀上院墙。如此反复,六个人翻过高墙。院外三个人打开冲锋枪的保险分散开,躲在黑暗处警戒。

    翻过高墙的六个人,两个人走到亮着灯倒座南房老妈子住的屋门口警戒,四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灯光明亮的正房前,弯腰俯身,耳贴窗户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后,慢慢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走进卧室站在床前。

    穿着平角短裤和背心侧躺在床上的珍珍,看到无声无息突然闯进来的四个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上戴着只露着两只眼睛黑色头罩、斜跨着冲锋枪的彪形大汉吓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叫喊,一把明晃晃锋利的匕首直指她的胸口。吓得全身瘫软的珍珍筛糠似的哆嗦起来。

    “不许出声!珍珍姑娘,俺们不会伤害你。快把你家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拿出来!”

    两个黑衣大汉转身走出卧室。

    听到低沉威严的声音,惊恐万状的珍珍点点头。她顾不得羞臊,扭动起细腰浑圆的屁股,摆动着丰腴粉白的大腿爬到床角,手忙脚乱地在床角的柜子里先后取出二十多根金灿灿明晃晃金条、装着一百多块银元的布口袋、几叠纸币放在床边,又反身取出所有的金银首饰。

    黑衣大汉取出一条面口袋,悉数装了进去。厉声问道:

    “别的屋里还有吗?!”

    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珍珍使劲地摇摇头。

    彻底搜查完西屋、客厅的另两个黑衣大汉手里分别拿着一些文件、信件走过来一起摇头,表示没有搜出值钱的东西。

    “珍珍姑娘,下床。跟俺到堂屋来。”

    四个黑衣大汉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珍珍忘了穿鞋,光着双脚,修长裸露的双臂抱在丰满高耸的胸前,慌慌张张、哆哆嗦嗦地跟在黑衣大汉的身后来到客厅。

    黑衣大汉指着茶几上的电话机对珍珍低声说:

    “过来!给钱队长打电话。快!”

    珍珍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听筒,另一只手颤抖地拨号,电话接通后珍珍的声音带着哭腔有气无力、气若游丝地说:

    “万林、万林……”

    黑衣大汉从珍珍手里拿过电话流里流气地说道:

    “钱万林钱队长吗?你好啊。珍珍姑娘白净鲜嫩真漂亮、真可爱啊。俺是谁?俺是你大爷!你个混小子听不出来吗?是啊,俺是东北关东军的。好,有空儿你来宪兵队找俺。尊姓大名?不敢当,俺叫草泥麻德,河谷中佐的手下。不会的,钱队长放心,俺们不会伤害珍珍姑娘的,她那么白净鲜嫩、肥美柔弱,俺们可舍不得。俺们哥儿几个一块儿跟珍珍姑娘玩儿一会,俺们玩儿够了就走。珍珍,去!脱光了衣服,到床上等着俺们去。钱队长,不跟你废话啦。俺要第一个去尝尝鲜、开开荤。”

    珍珍走进卧室,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赤身裸体仰面躺在床上,浑身哆嗦、泪流满面。

    “好啦好啦。钱队长,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呐?玩儿完了俺们就走,也就半个时辰的工夫。”

    另外三个黑衣大汉紧紧地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黑衣大汉放下电话,冲着门口一摆头。四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出正房,与负责警戒的两个人会合,依次翻过高墙,走到胡同背光黑暗处。院外担任警戒的三个人轻快无声地跑了过来。

    “仔细检查武器,子弹上膛。三个人一组分散开,都藏严实点儿,等着钱万林回来,咱们再给他一个惊喜。”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威严地命令道。

    “是。”八个黑衣大汉检查冲锋枪,打开保险,拉动枪栓,分散而去。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听到方济仁说可能随时就走,方达先又暴怒起来。怒斥道:

    “你还要走?我看你敢?我打断你的腿!”

    “爸爸,您别急、别生气,您听我说嘛。您不是常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嘛。我帮着八路军打败杀光了日本鬼子,我就回家……”

    “屁话!你去帮着八路军,谁来帮助我们方家呀?小六子,你是方家未来的主事当家人,方家这么大的家业以后都要由你来全部接管经营,你不是不知道吧?”

    “爸爸,我当然都知道。但是,保家卫国,我也有责任……”

    “让别人去保家卫国,你就保护好我们方家就行了。”

    “爸爸,万事国为先,国事为最大。要保住方家小家必须先保住国家大家,保住了国家大家也就保住了方家小家。”

    “你甭跟我说这绕口令儿,大道理我比你懂得多。小六子,就凭你?就能保住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啦?”

    “当然不行了。爸爸,保家卫国需要像我这样千千万万的年轻人才行啊。”

    “就是嘛,需要千千万万的人,不差你方济仁一个人嘛。你就不要参加了,回家来吧。”

    “爸爸,如果我离开了八路军回家,那我们方家就完了,葫芦谷也完了。”

    “嘁?耸人听闻,谁跟谁都挨不上。”

    “爸爸,我带回来一张缴获鬼子的地图……”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前些日子,你七叔回家已经跟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啊?您都知道了,那您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呢?”

    “傻小子,爸爸是在试试你有多大的决心和信心。小六子,我的儿啊,我是害怕到头来你会像你二叔那样……”

    “爸爸,我知道您为这个担心。我二叔是抗战英雄、民族英雄、国家功臣,人们会永远记住他、怀念他。爸爸放心,我一定会格外加小心的。”

    “好吧。小六子,你想怎么做?你想做什么?告诉爸爸,我会全力支持你、帮助你。”

    “谢谢爸爸。”

    “好啦。这事儿就先不说了。小六子,你跟我说说,你跟田媛秀是怎么回事啊?从头到尾都给我说清楚。”

    “爸爸,这有什么可说的呢?不说不行吗?”

    “你不想说?没什么可说的?小六子,田媛秀带着四岁的女儿妞妞几次来家里找你,指名道姓要找自己的丈夫方济仁、妞妞的爸爸方济仁。还去过盛仓村和水河村找过你。臭小子,你竟敢背着父母,偷偷地与田媛秀同居生女?有伤风化,违反家规,辱没祖宗。你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吗?嗯?!”

    “那、那好吧。爸爸,我说。”

    方济仁向方达先讲述与田媛秀结识交往、相恋相爱的往事……

第161章回忆往昔炸响全城

    林安县县城。胡同里灯光昏暗。四合院。钱万林家。院门口。

    钱万林开着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向四合院疾驶而来。侦缉队副队长万福来(绰号大头)双肩斜挎驳壳枪坐在挎斗里。二十多个侦缉队员拼命地蹬着自行车在后面紧紧追赶。

    钱万林在院门口停下摩托车,急急火火地掏出钥匙开锁,推开院门大步走进四合院,直奔正房。

    万福来慢慢腾腾地扭身伸腿,从摩托车挎斗里下来。二十多个侦缉队员先后来到门口,支上自行车,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围在万福来的身旁。

    “都到了吧?你们两个把守住院门,四个人去院子东墙外、四个人去院子西墙外、四个人去院子北墙外警戒,其余的人跟我进来。弟兄们,掏家伙,行动!”

    侦缉队员纷纷拔出驳壳枪,打开机头,分散而去。

    万福来双手提着驳壳枪走进四合院,站在葡萄架下命令道:

    “搜!除了正房,每间屋子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搜!”

    八九个侦缉队员分头搜查。

    万福来转身蹑手蹑脚地向正房走去。他循着哭声走到东屋窗外,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中向屋里望去。只见钱万林站在床前,珍珍跪在床边,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地侧身靠在钱万林的怀里,大奶子、大屁股暴露无遗,浑身哆嗦着痛哭流涕,鼻涕眼泪哈喇子流了一脖子。

    万福来惊讶地瞪眼张嘴,心脏嘭嘭地狂跳,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后转身走回葡萄架下,喊道:

    “搜!仔细地搜,不许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方济仁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向父亲方达先讲述与田媛秀结识交往、相恋相爱的往事……

    1935年,十七岁的方济仁考进北平辅仁大学物理系,入学报到时改名房琪仁,老家地址等内容填写的是虚假的保定。二十岁的方济仁在读三年级的时候,认识了十八岁刚加入学校话剧社的美术系一年级女生清纯漂亮的田媛秀。课余时间他们经常在一起排练话剧、演出,曾经多次扮演过恋人、情侣、夫妻。话剧社的同学们起哄说,他们俩真像一对甜蜜恩爱的小夫妻。渐渐地,房琪仁(方济仁)与田媛秀互生好感与爱意。彼此心照不宣地把对方当做恋爱的对象。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后,房琪仁(方济仁)与田媛秀一起加入北平地下抗日秘密团体的外围组织,假扮成恋人或是夫妻,四处奔走,冒着生命危险为抗日前线部队筹集钱款、物资和粮食。经常深夜外出,张贴抗日标语。在紧张忙碌、残酷危险的抗日斗争中,房琪仁(方济仁)与田媛秀渐渐地相爱了。

    在一次参加北平大学生抗日积极分子重要秘密会议的时候,会场突然被日军宪兵队包围。会议立刻终止,参会者分头突围。房琪仁(方济仁)带着田媛秀冒死拼命冲出会场。在突围的路上,房琪仁(方济仁)临危不惧、徒手杀死妄图活捉他们两人的四个日本宪兵,成功突围出去。但是,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在突围中宁死不屈,全部牺牲。

    在这以后,房琪仁(方济仁)与田媛秀又多次共同经历了生死险境,因此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田媛秀更是深深地爱上了他。二人很快坠入爱河

    为了便于秘密行动和田媛秀的人身安全,两人反复商量后搬出学校宿舍。房琪仁(方济仁)在西直门内大街新开胡同内租下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从此,房琪仁(方济仁)与田媛秀偷偷地同居于此,对外宣称两人是新婚夫妻。

    1948年春节后,房琪仁(方济仁)多方筹款秘密购买到一批抗日前线国军部队急需救命的西药。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能把这些宝贵的西药安全顺利地运出北平城时,藏药地点被日军特务机关侦知,随即宪兵队赶来包围搜捕。房琪仁(方济仁)赤手空拳,力敌群寇,拼命杀敌,冒死突围而出。其余九个人壮烈牺牲,西药全数被宪兵队截获。宪兵队、特高课全部出动,在北平城内搜捕已经暴露了身份的房琪仁(方济仁)。

    当天深夜,头发蓬乱、脸上黢黑,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的房琪仁(方济仁)急匆匆地回到新开胡同的家里。来不及细说详情,带着田媛秀立刻离开。他们避开大街大道,走小胡同、穿窄巷,七拐八绕地来到新街口护国寺街里的一条偏僻昏暗胡同内,在一座大杂院里的一明两暗简陋的北房安顿下来。房琪仁(方济仁)对田媛秀说,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要暂时离开北平躲一躲,避过这阵子风头再回来。田媛秀坚持要跟他一起走,他再三劝阻,反复安慰,晓以利害和未知的危险。最后说服了田媛秀留下。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彼此难舍难分,又不得不忍痛分离。房琪仁(方济仁)给田媛秀留下几十块银元和一百多块纸币后匆匆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几天后,田媛秀得知,那天她与房琪仁(方济仁)离开新开胡同家几个小时后,日本宪兵队就赶来搜捕抓人。

    离开田媛秀以后,方济仁小心谨慎、穿街过巷步行来到西单皮库胡同方家的三进宅院,他不敢敲门进院,悄悄地翻墙进去。此时午夜时分,爷爷、奶奶、管家、佣人都已睡觉安歇。方济仁轻手轻脚地洗澡、吃饭,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天刚亮,方济仁起床洗漱更衣,换上一身深灰色西服、锃亮的皮鞋,外穿深灰色礼服呢大衣,头戴黑色纯毛料礼帽,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完全一副富家阔少爷的模样。他翻箱倒柜地找出来十几块银元和几百元的纸币,装进西服内侧兜里。方济仁来的厨房,让正在做早饭的柳妈转告爷爷、奶奶,他要离开北平几天去办点事情。

    方济仁从后门而出,招来人力车直奔前门火车站。坐在人力车上,方济仁琢磨着:去哪啦呢?林安县不能回去,回去了怎么对爸爸妈妈说呢?思前想后、想来想去,方济仁想到,唯一最好的去处,只有去山东台儿庄找国军上校团长的二叔方达新……

    同时。林安县县城。四合院。钱万林家。

    万福来与侦缉队员们或蹲或坐在葡萄架下,有人打盹儿,有人抽烟。刚才搜查了所有的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钱万林安顿好珍珍躺下后走出正房。万福来立刻迎了上去。

    钱万林把万福来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大头,没事儿了。你带着弟兄们都撤吧。”

    其实,当珍珍向他哭诉家里的金条、银元、纸币、金银首饰被洗劫一空时,他心疼得如同刀扎一样。同时,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定是方达先派人干的。他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加倍报复方家,出出这口窝囊气。但是,这种丢人丢面子的事情还不能告诉别人,就是对大头这样的心腹之人也不能说。

    “是。队长,你也早点歇着吧。我不能走,我就在院门里头替你把门,以防不测。”

    “大头,好兄弟。那就你辛苦你啦。”

    万福来命令侦缉队员们全部撤走。钱万林走回正房,脱衣上床,搂抱着珍珍睡觉。院里院外一片寂静。

    万福来轻轻地打开院门,站在门口点着了一支烟,向两边看了看后,猛抽了一大口烟,举起红亮的烟头儿在空中划了两圈。然后反身进院,插上门栓,顶牢顶门杠。手握双枪坐在院门里侧的台阶上闭眼打盹儿。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在胡同黑暗处,一句低沉威严的声音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

    “都给我机灵着点儿,手脚麻利干净点儿。行动!”

    众人来到四合院门外。六个黑衣大汉敏捷轻巧地攀上钱万林家院门两侧的高墙,三个黑衣大汉向四合院东西两侧跑去。

    六个黑衣大汉坐在高墙上,平端着冲锋枪同时向正房屋顶射击。密如暴雨的子弹把房瓦打得粉碎。一梭子二十发子弹打完后,黑衣大汉们跳下高墙,他们并不急于离开。另外三个人快步来到院门口。片刻后,三声巨响……

第162章危险经历坎坷历程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久经沙场、听惯了枪炮声、从枪林弹雨中冲杀出来的方济仁此刻在夜深人静县城家里的时候,听到如此密集的自动武器齐射的枪声和三声爆炸的巨响,身上也不由自主地一抖。

    “哟?这是谁们家呀?深更半夜的还放鞭放炮的?吵得街坊四邻都睡不踏实,真讨厌。”仰靠着沙发背上的方达先眯着眼睛一脸轻松慢悠悠地说。

    听父亲这么一说,方济仁心里马上就全明白了。因为他知道:这事儿一定是父亲派人去干的。除了方家、除了父亲,没有任何人敢在深夜日军重兵驻守的县城里干这种事儿。更重要的是,听到枪声和爆炸声,方济仁立刻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使用者使用的是32发弹匣供弹的德国MP40施迈瑟冲锋枪,那又为什么只打出去了20发子弹呢?巨大的爆炸声是美国陆军最常用的手雷。玉峰山葫芦谷的方家卫队和他现在带出来的特别纵队里都有这两种武器。他也知道:父亲不急眼,什么事情都能忍下来,一旦急眼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忍,而且还会不惜代价地进行强有力反击、报复。方济仁不明白的是:什么事情会让父亲如此大发雷霆、大动干戈?竟然在日军重兵驻守的县城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动如此极致地攻击。攻击的对象是谁?攻击地点在哪里?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方济仁看着父亲想问问是这么回事?但是,他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怎么问?父亲为什么不在我刚回到家的时候告诉我呢?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院正房卧室。

    在明亮灯光照射下的宽大的双人床上,中川荣一双臂支撑着上身,双腿左右分开跪俯在仰面躺在床上泪流满面的春子姑娘身上。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耸动腰臀上下前后风魔疯狂、野蛮粗暴地侵犯蹂躏着年轻娇弱的春子姑娘……

    突然间,清脆密集的枪声、三声惊天动地巨大的爆炸声,吓得中川荣一瞬间瘫痪、疲软,呼吸急促、喘息粗重地重压在春子姑娘的身上。

    气息平稳以后,赤身裸体的中川荣一翻身坐了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拨号。电话接通后,他大喊道:

    “宪兵队吗?!刚才枪声、爆炸声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请?不知道?!全城戒严!紧急搜捕!”

    同时。林安县县城。胡同里灯光昏暗。四合院。钱万林家。院门口。

    九个黑衣大汉站在钱万林家四合院的门外,其中一人拿着一个玻璃瓶走到三轮摩托车旁,把满满的一瓶汽油洒在车上,后退两步,划着火柴,扬手扔到摩托车上,轰的一声,三轮摩托车呼呼的燃起大火。九个黑衣大汉立刻分散开无声轻盈地向胡同的四个方向快跑离去。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听到街上隐隐传来汽车、摩托车疾驶的轰鸣声、咔咔咔地跑步声,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方达先像是在欣赏美妙的音乐。

    忐忑不安的方济仁却在思考着夜袭以后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牵扯到方家?任何应对?父亲应该有了完整周密的布置,我该怎么帮助父亲呢?

    “小六子,接着说你和田媛秀的事儿。”

    “啊?哦。我离开北平以后,不敢回家见爸爸、妈妈,我就去了山东,到台儿庄找到二叔,加入了国军,在团部二叔身边担任少校侦察参谋,从头到尾参加了台儿庄大战。大战后期,战斗越来越惨烈、越来越困难。二叔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不幸壮烈牺牲。唉!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二叔。战役结束后,二叔率领的一千五百人的一个整编团官兵牺牲了三分之二,建制打没了,剩下的官兵被编入其他部队撤离了台儿庄。我没走,脱离了国军,留下来安葬了二叔后,我就又回到了北平。去护国寺找到一直在苦苦等着我的田媛秀,我们俩就、就、就又同居住在一起了。我找不到地下抗日组织,更不敢回学校,也不敢回西单皮库胡同爷爷奶奶家。走投无路、万般无奈的时候,我就去了东交民巷德国教会医院找到副院长我二舅郭怀宇,他让我在外科实习。同时,他介绍安排我进入协和医学院医疗系旁听。半年后,日本特务机关还是发现了我的行踪。在准备抓捕我之前,我二舅通过他在德国留学时的同学、好朋友贝尔曼少校的关系……”

    “等等、等等。小六子,这个贝尔曼少校是个什么人啊?”

    “贝尔曼是德国人,是纳粹军官,常驻北平,是德国最高统帅部派驻中国的秘密特使、联络督导官,主要任务是搜集侵华日军在中国的全部战况,催促日军尽快从东北和内蒙古出兵攻打苏联。我二舅给了我足够的路费,坚决阻止我回去跟田媛秀告别,在医院地下室里关了我三天,躲过了日本宪兵队的全城搜捕。让贝尔曼亲自开车送我去天津上船。到了德国以后,通过贝尔曼的关系,我顺利地进入慕尼黑医学院学习,同时在慕尼黑医院外科实习。两年后,学习期满,我就回国了,回到北平再也找不到田媛秀。我二舅说,北平还是不安全,非要让我回林安县,我就回来了。还没到家,正巧遇上日军重兵围剿八路军,我看不过去就出手相助。就这么着,我加入了八路军补充团。爸爸,这就是我几年没有回家和田媛秀恋爱同居的全部情况。”

    “是吗?小六子,你说的都是实情吗?你们没有虚的假的蒙骗我吗?”

    “爸爸,我说的都是实情。孩儿万万不敢欺瞒爸爸。”

    方济仁说的确实都是实情。但是,不是全部。他知道,如果全都说出来,会给方家带来很多巨大的危险。

    方达先心里清楚得很。他知道,儿子只是对他说了一小部分实情,绝对不是全部。他了解、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不想再深究细问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好相信你了。”

    “爸爸,您跟我说说,田媛秀是怎么来林安县方家找我的?”

    方达先把田媛秀说过的当年方济仁不辞而别、去向无踪、生死不明、怀孕生女、生活困苦、携女寻夫、受聘中学的全部过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方济仁。

    “小六子,现在田媛秀带着女儿妞妞来找你,一直住在学校宿舍。妞妞很聪明、特懂事、太可爱了,长得又非常像你,我和你娘特别喜欢她。田媛秀像是富裕家庭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是个不错的姑娘。你打算怎么办啊?”

    “这?那?我?”

    “什么这的?那的?你到底想怎么办?”

    “这?那?那我就明媒正娶,娶了田媛秀。爸爸,现在我有了女儿,您有了孙女。以后,我们再给您生几个大胖孙子……”

    “放屁!小六子,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孝之子!违逆祖宗!家法不容!”

第163章两女娶谁两女都娶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方济仁要明媒正娶田媛秀,还要给父亲方达先再生几个大胖孙子。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会勃然大怒,呵斥痛骂。

    方济仁大吃一惊、心里一紧,心虚胆怯,怯声怯气地说:

    “爸爸,您、您别动气。您说,我和田媛秀都有女儿妞妞了,那、那我不娶她,那我不是始乱终弃吗?我不能这么做人啊。您说过,男人做人要正义、仗义,要勇于担当,敢负责任。爸爸,我和田媛秀有共同对敌、同生共死的经历,有过穷困潦倒一天只喝两顿稀粥的一段生活。我们感情深厚,基础牢固。孩儿恳求爸爸玉成其事。”

    “呸!你还有脸说啊?真是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小六子,我说的男人做人要正义、仗义,要勇于担当,敢负责任就是你这样做人、做男人的吗?还玉成其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们方家还要脸呢。你不好好地在北平上学,私交乱爱,偷摸同居,珠胎暗结,都不跟父母、家里知会一声。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混账东西!不孝之子!你根本不把父母放在眼里,有你这样的儿子吗?!啊?!你不是我儿子,我不是你爹!”

    “爸爸,孩儿知错、知罪了,任凭家法重罚,绝无半点怨言。可是、可是,我和田媛秀的事情怎么才能妥善圆满地解决呢?”

    “我的儿啊,你是知道的,我们方家所有人一致同意、推举你担当方家以后的当家主事人,所有的家产、资产、商号、铺子、葫芦谷都要由你接手经营管理。现在,你闹出这么一档子丢人现眼不光彩的事情,你让我怎么跟大家解释交代?啊?!”

    “孩儿全听爸爸和家法发落,我没有资格担当方家以后的当家主事人了。请爸爸另选贤能接替我吧。”

    “放屁!方家祖训、家规、家法那是儿戏吗?是说改就能该的吗?你说不干就能不干吗?骂你混账东西、不孝之子一点都不冤枉你。”

    “爸爸,那您说应该怎么办啊?”

    “唉!儿啊。好事儿找不着你,给我找来的都是些棘手难办的破烂事儿。我们方家是礼仪之家、仁义之家,慈善之家,更是负责任敢担当的,始乱终弃的事情我们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过些时候找个日子,你就娶了田媛秀吧。但是,她只能是你的偏房侧室。以后,你还必须明媒正礼、光明正大、明媒正娶一房正房妻子。然后,田媛秀才可以在你的正房妻子后面焚香跪拜,认祖归宗。小六子,你必须答应我的这个条件,你才能迎娶田媛秀。如果你敢不答应,家法重罚,我打你成残废,让你在床上躺一辈子,我养着你。田媛秀永远不许走进方家大门半步。”

    “啊?!爸爸,这么严重、这么可怕?”

    “对!就这么严重、就这么可怕。不信,你就试试。你不要以为我做不出来的。”

    “我信、我信。但是,爸爸,我们八路军有纪律,施行一夫一妻制,不许再娶二房小老婆。”

    “我才不管八路军有什么纪律不纪律呐,八路军管不着我。你是我儿子,你就得听我的。小六子,这么着吧,跟你们长官说一声,你马上离开八路军回家来,那一夫一妻制的破纪律就管不着你了。”

    “不行啊。爸爸,现在我还离不开八路军,我答应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这也是为了国家和咱们方家嘛。”

    “混账!你个混账东西!不孝之子!巧言诡辩,一派胡言。”

    “爸爸、爸爸,您千万别动气啊,伤心伤神不值当。要不这样吧,爸爸,我先娶了田媛秀,等到杀光斩尽、彻底打败了日本鬼子,我离开八路军以后再娶一房正房妻子。这样行了吧?”

    “不行!绝对不行!你什么时候娶正房妻子由我说了算,娶谁更得由我说了算。从现在开始,在你结婚之前,你不许跟田媛秀再有任何的私下来往,更不许你和她一起同居。直到你娶了正房妻子以后,看情形再说。”

    “爸爸,您、您这条件、要求也、也太苛刻了吧?”

    “苛刻?小六子,在你和田媛秀这件事情上,我对你已经很宽容大度了。换了别人,现在已经是只剩下一口气爬不起来的废人了。混账东西,你还敢嫌我苛刻?!”

    “爸爸,您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娶一房正房妻子?”

    “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小六子,你也老大不小的啦,早就该娶妻成家、生儿育女了。你去看看去,像你这么大的男人,那家不是孩子满炕爬、院里满地跑啊?”

    “爸爸,您让我现在就娶正房妻子,我娶谁呀?我上哪去找啊?没有现成的嘛。”

    “有,有现成的。只要你愿意,明天就能拜堂结婚。”

    “啊?有现成的?谁呀?在方家等着我呐?嘁?爸爸,您别逗我啦。”

    “我说有就是有,就在方家等着你呢。”

    “谁呀?爸爸,您别再跟我打哑谜啦。”

    “青儿啊。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幼龙稚凤金童玉女、天成地配神仙眷侣,又知根知底的,多好的良缘绝对儿啊。”

    “什么?!爸爸,您让我娶青儿?这?这怎么行啊?这不乱了辈分了吗?我是青儿的六叔,她是我的侄女。爸爸,您气糊涂了吧?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呐?”

    “我没糊涂,我清醒得很。小六子,你还知道你是青儿的六叔、她是你的侄女啊?那你为什么要两次答应青儿?说长大成人以后你就会娶她为妻,这是青儿亲口对我说的。你和青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俩有什么苟且之事?”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爸爸,我和青儿怎么会有什么苟且之事啊。我们俩从小到大都是清白纯洁的。我是说过长大成人以后就会娶她为妻这样的话,但是,那只是懵懂幼童的无知戏言和花季少年的哄骗之语。爸爸,您是老江湖了,怎么这种话您也信以为真啊?未免太幼稚了吧?”

    “放肆!无礼!混账东西!不孝之子!”

    “爸爸,您怎么又骂我混账东西、不孝之子啊?”

    “难道你不是吗?去!去厨房把杀猪刀给我拿来,我现在就劈了你。”

    “嘁?爸爸,以您几十年深厚的武功绝学,要杀我还用得着杀猪刀吗?您给我来一招霹雳掌不就行了嘛?再说您也舍不得

    劈了你。”

    “嘁?爸爸,以您几十年深厚的武功绝学,要杀我还用得着杀猪刀吗?您给我来一招惊天霹雳掌不就行了吗?再说您也舍不得呀,再怎么说,毕竟我是您的儿子,您是我的亲爸爸嘛。”

    “呸!我不是你亲爹,你也不是我的亲儿子。”

    “您看您看,您又说气话了不是?爸爸……”

    “小六子,你甭耍花招想转移话题。今儿个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是怎么两次答应青儿要娶她的?虽然青儿是我的侄孙女,但是我对她就像对亲孙女一样的疼她、宠她,我不能让我的青儿受半点儿委屈。你给我快说!”

    “好吧,我说。爸爸,我第一次答应娶青儿,那年我九岁,青儿才六岁……”

第164章幼少承诺如何解除

    同时。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

    父亲步步紧逼地追问,看来不说是不行的了。说出来、说清楚了也好,可以彻底免除以后可能再出现什么啰嗦、麻烦。于是,方济仁痛快地答应了。

    “好吧,我说。爸爸,我第一次答应娶青儿,那年我九岁,青儿才六岁……”

    方济仁回忆、叙述起自己九岁,方路青六岁天真烂漫幼年时的往事……

    林安县城,永安大街。方济仁带着方路青在方家大院门楼对面的影壁墙下跳房子玩耍。不远处,新郎骑着白色的高头俊马,后面八个人抬着花轿的娶亲队伍吹吹打打地走了过来。方济仁拉起方路青的小手站在路边好奇地看热闹。

    娶亲队伍过去以后,方路青摇着方济仁的手问道:

    “六叔,这些人干什么呐?好热闹啊。”

    “青儿,骑大白马那个男人娶媳妇结婚。”

    “六叔,那个男人娶媳妇干什么用啊?”

    “男人结婚了就是以后跟他娶的媳妇一块儿吃饭、一块儿睡觉、一块儿生孩子。”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我懂了。六叔,那咱俩也一块儿吃饭、一块儿睡觉、一块生孩子吧?”

    “不行!别胡说。你现在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生出孩子来呢?得等你长大了,成了大人了,咱俩才能一块儿睡觉一块儿生孩子。懂了吗?”

    “六叔,我全懂了。那就等我长大了咱俩再一块儿睡觉、一块儿生孩子吧。”

    “行,那就这么着了。哎?不行。青儿,我是你六叔,你是我侄女,我是长辈,你是晚辈。长辈和晚辈怎么能一块儿结婚睡觉生孩子呐?这是不行的。青儿,等你长大了以后,你得另外找个别的男人结婚生孩子……”

    “不嘛不嘛我就不嘛。我才不管什么长辈、晚辈的,我也不管谁是长辈、谁是晚辈。六叔,等我长大了以后,我就要跟六叔你结婚生孩子。”

    “嘁?青儿,你真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子,你看你,一口一个地叫我六叔,非要长大了跟我结婚生孩子,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不得笑话死你啊?”

    “我才不管谁笑话呢。反正六叔你得答应以后娶我生孩子。哼!我这就回家跟爷爷说去。”

    “唉!青儿,结婚生孩子不是咱俩经常玩儿的过家家。你跟我爸爸说也没用。我是你六叔、我是长辈……”

    “行,这好办。从现在起,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六叔了,以后我就叫你六哥哥,咱俩不就是一个辈儿的了吗?”

    “不是。青儿,你说得不对。长辈、晚辈不是你以后不叫我六叔改叫六哥哥就能改过来的。听我爸爸说,长辈、晚辈这是从方家老祖宗那儿传下来是血缘关系,这是改不了的,更是不能改的。改了就乱了辈分了。”

    “我不管,等我长大了,六哥哥就得娶我结婚生孩子。啊、啊……”方路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方济仁蹲下身抱着方路青哄劝起来:

    “青儿,不哭啊。青儿,乖啊。”

    “啊、啊。六哥哥,你答应不答应我啊?”

    “好好好,六叔、六哥哥答应你,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结婚生孩子,行了吧?青儿,快起来吧。要是让我爸爸看见你哭了,又要打我屁股啦。”方济仁心里想,先把你哄骗欺蒙过去再说,等你以后一会长大了,你就绝对不会这么想了。到那时候,我就是真的要娶你,你也不会同意的。

    方济仁结束了回忆、叙述。

    方达先开心地笑出声来,又摇摇头感叹地说道:

    “唉!儿啊,你和青儿真是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唉!爸爸,您还能笑得出来啊?谁能想得到,青儿六岁时说出来的话,这都过去十多年了,她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啊。而且,青儿的想法也没有任何的改变。我早都忘了,我也不能、不敢记着我答应娶她结婚这件事儿啊?”

    “小六子,你第二次答应娶青儿结婚是在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方济仁低下头想了想,回忆起当年的情景……

    高中毕业后,方路青考上了北平北京大学化学系。去北平上大学之前,暑假期间的一天,方路青独自一人在县城林安大街上闲逛,被林安县天门会会长与众徒弟绑架抢走,准备第二天娶她做四姨太。正巧那几天,方路生从玉峰山里的飞云寨回到县城采买物品,听到街上人们地议论,他等到深夜,悄悄地翻墙潜入会长家,刺杀会长,会长的肝、胃、肾各被刺中一刀。方路生抢到一支驳壳枪,几十发子弹,两颗手榴弹,带着方路青冲出会长宅院,一路拼杀。跑到方家把妹妹交给方济仁,单身一人逃出县城,钻进深山,回到飞云寨。会长后经抢救没死,却落下终生残疾。天门会全体出动,在县城内外悬赏大肆搜铺、追杀方路生。风声渐渐平息,开学在即,方济仁送方路青去北平上学。在火车站,方路青不走,非要方济仁答应她大学毕业后娶她结婚,否则就去找残疾会长做四姨太。苦劝无效、万般无奈之下,方济仁答应了下来。方路青这才欢天喜地地登上火车离开林安县前往北平。

    方济仁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肯求地说:

    “第二次答应青儿就是这么回事儿。当时我答应青儿只是糊弄她,哄她赶快上火车去北平上学。谁知道她这回更当真啦?爸爸,您帮我好好地劝劝青儿吧。”

    “小六子,你让我劝劝青儿?我怎么劝她呐?你也知道,我多疼、多宠青儿。”

    “哼!都是爸爸给青儿宠得、惯得……”

    “唉!我能不宠着、不惯着青儿吗?她爷爷对我有恩啊。”

    “嗯?怎么回事啊?爸爸,您跟我说说。”

    “这件事儿以后有时间再说吧。唉!小六子,如果你和青儿不是这种亲缘关系,青儿高中一毕业我就让你和她结婚了。可是……”

    “爸爸,现在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啊?”

    “唉!是没什么用,但也是不完全没用。小六子,我的儿啊。如果,我是说如果,爸爸要你娶青儿结婚,做你的正房妻子,你愿意不愿意呢?”

    “啊?!爸爸,您又逗我寻开心吧?这怎么可能呐?”

    “这不是没有可能。小六子,你回答我,如果爸爸非要你娶青儿结婚,你答应不答应啊?”

    “等等、等等。爸爸,现在我脑子有点儿乱、有点儿晕、有点儿懵啦。”

    “瞧你这点儿出息?就这么个简单容易的小事儿,你就乱晕懵啦?嘁?就你这样,还救国救民、保家卫国呐?还要打败日本鬼子呐?”

    “不是不是。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儿。爸爸,您不能混为一谈。”

    方路青洗澡以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怎么也睡不着,她脚步轻轻悄悄地走到正房门外,想再跟几年未见、心里一直思念牵挂着的六叔、六哥哥方济仁彻底好好地聊一聊,没想到走到门外,听见了方达先、方济仁父子说起关于自己的全部对话。她喜忧参半忧更多,黯然神伤心悲痛,感恩、感激、心情复杂地双手掩面无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