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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章    日酋密计  八路会商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前院、日军司令部。正房客厅。

    夕阳西下时分。心情沮丧颓靡、懊恼烦躁的中川荣一坐在沙发上思前想后、思来想去:来到林安县后,官升一级,辖区扩大,统兵增多,却寸功未建,唯有惬意、实惠的是得到、占有了四个年轻漂亮的日本慰安妇。唯一完成的一件事,只是从八路军补充团手里换回来日本皇室家族成员坂本少佐。但是,麻烦事、烦恼事却是接连不断。林安县治安维持会、林安县日中和平友好促进会虽然已经挂牌建立起来了,实际上却是有名无实、虚有其表,与没有一样;林安县国立模范中学至今未能开学,推行日文、日本文化无望;军列被盗,查无下落;侦缉队队长钱万林家深夜被炸毁,至今查无线索;潜伏在县城里身份不明的电台至今未能破获;八路军补充团不但没有被彻底剿灭,反而日渐强大;筹集粮食、木材、棉花运回日本的任务毫无头绪;建立日中亲善、日中友好、共存共荣的林安县模范治安区的计划还是纸上谈兵;帝国最高绝密战略富士山计划还躺在保险柜里;实现以战养战、以华制华、强化治安、以华养日、增援太平洋、东南亚战场,扭转战局颓势的战略目标虚妄渺茫。如果不是因为坂本少佐被八路军擒获扣押的掣肘牵制,林安县的这些事情也许已经完成了一半。现在应该怎么办?应该从哪里下手?制定军事行动计划、调兵遣将容易,真正施行起来却很不容易,毕竟这是在被我帝国皇军占领的异国他乡。虽然中国落后、民众愚昧,但是他们反日、抗日的信心却是坚定不移的、决心是坚如磐石的、能量是巨大无穷。

    中川荣一想得脑袋如糨糊、心里如乱麻。思前想后、思来想去的最后结果,他决定还是先文后武、先重点后全面,大张旗鼓的打出建立日中亲善、日中友好、共存共荣的林安县模范治安区的旗号,推行日文、日本文化,发展冀西地区经济。皇协军扩军、侦缉队扩充要同时加紧暗中进行。同时,必须完全彻底地搞垮方家在冀西地区的声望和强大势力,要软硬兼施从经济的根子上剔除掉方家这个碍手碍脚障碍,更要严密的防止阻截方家被共产党八路军拉拢过去为其所用。还要全力抬高丁家的声望和势力,全面代替方家。对,就这样做,马上开始。

    想到这里,颇为自信的中川荣一得意地笑了,大声喊道:

    “来人!”

    日军上尉高木弘智手里拿着文件夹阔步走进客厅,走到中川荣一面前立正敬礼后大声说道:

    “联队长,请训示。”

    “高木君,马上通知县长刘光雄、皇协军司令孙祖栋、侦缉队钱万林队长、朱仕耀校长和教师代表、方达先、丁文谦、丁儒轩,还有宗汉一郎大佐,明天上午十点钟,务必准时到这里来参加紧急会议,不得缺席!”

    “嗨!我马上去通知。”高木弘智打开文件夹记录下来后合上了文件夹,敬礼转身走出客厅。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中川荣一站起来走过去拿起电话:

    “莫西莫西?嗨!村山将军阁下,嗨!已经制定出行动计划,准备上报。三天以后我亲自陪同、护送坂本少佐去保定,保证做到万无一失。出席重要的军事会议?嗨!带上行动计划。”

    放下电话,沮丧愁苦、目光呆滞的中川荣一抬手抹了一下脑门上渗出的汗液。“唉!”要死不活、有气无力地重叹了一声。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作战室。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黄忠德、韩大刚围坐在方桌旁。

    “政委、同志们,根据目前的形势,我提议有必要召开一次团党委扩大会议,除了各营营长、教导员参加外,还要邀请王福江书记、鲁县长和老村长、民兵队长参加。”于根山目光炯炯严肃郑重地说道。

    “好啊,完全应该,我同意召开团党委扩大会议。团长,会议的具体议题是什么?”政委首先表示赞同,然后又问道。

    “嗯—同志们,我是这么考虑的,上级命令我补充团驻守水河村,又调来了一个加强营,上级首长这么做肯定是有战略意图的,否则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把一个团放在将近有两个联队鬼子的眼皮底下。但是,又一直没有给我们下达具体任务,我估计可能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条件也还不具备吧。所以,我认为,在上级没有下达具体任务之前,我们要根据冀西地区的形势和敌情、我们现在的自身条件,召开团党委扩大会议,集思广益、献计献策,认真研究确定补充团的下一步工作。具体议题有军事、政治、组织、经济这几个方面。你们想想还有什么?”

    “嗯,从目前形势看,应该就这些了。团长,我们是不是应该分分工啊?各自分担去做。”参谋长看着于根山说道。

    “对对对,参谋长说得对,是应该分分工。”黄忠德附和。

    “嗯,是应该合理分工。同志们,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啊?我们各自回去认真仔细地想一想会议的议题,应该怎么分工。开会之前我们碰一下后再确定下来。”

    众人看着于根山纷纷点头同意。

    “团长,什么时间召开这次团党委扩大会议?”韩大刚问道。

    “这个会非常重要,宜早不宜迟。就定在明天上午十点钟吧。九点的时候,我们先开个碰头会。怎么样啊?”

    众人一致同意于根山的建议。

    “报告!”作战室门外传来清亮、清脆的女声

    “进来!”于根山大声应道。

    补充团卫生队副队长、党支部书记、护士长葛兰兰英姿飒爽地走进作战室,走到于根山面前立正敬礼,然后朗声说道:

    “团长、政委,我们给王书记、鲁县长和县委、县政府的其他同志进行了全面的体检,他们都有一些外伤,但是都没有重大疾病,只是缺乏营养、身体虚弱。报告完毕。”

    “嗯,好。没有大病就好啊。”于根山高兴地说。

    “葛兰兰同志,这些同志都是我们党的宝贵人才,请你和卫生队的同志们多费费心思、想想办法,争取让他们尽快恢复体质、体力。以后残酷的斗争需要他们啊。”政委谆谆善诱地嘱咐道。

    “是!请团首长们放下,我们一定做到。”

    团部伙房。秋云和几名八路军战士正在忙碌着做晚饭。

    石头走进烟雾缭绕、热气弥漫、蒸汽升腾的伙房大声说道:

    “秋云姐,给我来碗水喝,都快渴死我啦!”

    听到石头的大声喊叫,秋云知道石头来找她一定是有大事。于是,放下手里的菜刀、离开切菜墩子,拿起水缸盖是葫芦水舀子,在水缸里㧟了半水舀子水,走到伙房门外递给石头说道:

    “搬山去了你?怎么这么渴啊?慢着点儿喝,别呛着。”

    石头接过水舀子送到嘴边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慢点儿、慢着点儿喝。哎哟,石头,你这哪儿是人喝水呀?简直是渴驴饮水啊。”秋云前后左右地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石头,有什么紧急重要的事情吗?”

    石头喝完水后放下水舀子,走到秋云身旁小声说道:

    “秋云姐,少爷一再叮嘱咱们抓紧时间找的人可能找到了。”

    “啊?是吗?太好了、太好了。哎?不对。石头,你怎么说可能找到了呀?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啊?”

    “我看着特别像,但是现在还不能肯定,这得让少爷确定。”

    “嘁?你这么一说跟没找着一样。你说可能是找到的人在哪儿呢?几个人啊?你现在就带我去看看。”

    “哎,走。”

    “秋云,茄子切完了没有啊,我要下锅炒啦,快给我拿过来。”伙房里一名男战士大声问道。

    “都切好了,在菜墩子上你,你自己拿吧。我上茅房去。”说完,秋云和石头急匆匆地走出伙房院子。

    第207章    严酷家法    鲜花怒放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济仁命令骑兵前往设伏在土地庙外围四个方向玉米地里的部队原地不动,继续保持警戒、护卫与随时可能发生战斗的阵型。他与孟大魁带着一个连的便衣队伍仍然留在土地庙警戒守卫。直到下午太阳西斜,传来了林安县、林安镇出动的所有日军已经全部撤走的确定消息,方济仁命令孟大魁向北和西南方向分别发射两颗绿色信号弹,通知特别纵队的各部队和葫芦谷方振海派出的部队全部撤回。

    方济仁再三叮嘱孟大魁,部队回到各自驻地后,务必加紧刻苦训练不可懈怠,继续修筑野战工事,构成完整的攻防体系。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孟大魁记在小本子上,表示一定遵嘱照办。

    分手后,方济仁带着两名便衣战士骑马前往县城。回到县城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方济仁把两名战士安顿在西城门外煤厂,洗脸卸掉伪装,换上干净的细布衣裤后与煤厂主事老吕单独谈话。

    老吕向方济仁讲述了这两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的经过与细节,方济仁听得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又深感忧虑、隐隐不安。最后,老吕告诉方济仁已经找到了狗剩方路生和他手下人在林安县县城落脚点的准确位置,派去眼子、钉子、暗桩子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了解清楚全部情况后,方济仁离开煤厂进城回家。

    夕阳西下隐没在玉峰山后。西方天际漂浮着几缕灿烂的晚霞。暑热渐渐退去,凉爽的微风轻轻地拂掠冀边大地。

    方济仁回到家正赶上吃完饭,他心无旁骛、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大吃大嚼。方达先看着儿子的吃相双眉微蹙直摇头。郭淑婷看着儿子连三并四地吃得不抬头的样子慈祥地微笑。方路青目不转睛地看着方济仁哧哧地笑着。一家人没说几句话吃完了晚饭。郭淑婷说到西院凉快凉快去,先离开了餐厅。方济仁、方路青跟在方达先的身后回到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达先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半眯着眼睛问道:

    “小六子,吃饱了吗?”

    隔着长茶几,方济仁笔管条直地站在方达先的面前,他知道父亲要开口询问、质问迫在眉睫、险在眼下的事情了,先来一个看似风轻云淡、无关痛痒的开场,然后再一步一步深入地细究追问。如果回答不对,或是想蒙混过去,挨一顿板子那是少不了的。既要对父亲说实话、又不能对他全说实话着实比较难。父亲是血雨腥风里闯荡、九死一生中历险的老江湖了,谁想蒙他、骗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看来,只有说实话了。方济仁毕恭毕敬地答道:

    “爸爸,我吃饱了,都、都吃顶着了。”

    “哦,吃饱了,吃得顺口儿吗?噎着了没有啊?”

    “没、没噎着。爸爸,我吃得顺口儿、可顺溜儿啦。”

    坐在方达先左侧方单人沙发上的方路青看着诚惶诚恐、心虚胆怯的方济仁捂着嘴悄悄地偷着笑。

    “小六子,你吃饱了喝足了,现在是不是该对我说点什么了?嗯?”方达先语气加重地说。

    “啊,啊?爸爸,您要我说、说什么?哦,爸爸,晚饭的几个菜做得真香、真好吃,我都没吃够,明天我还要吃......”

    “德禄,去请家法来,在门外台阶下候着。”

    坐在方达先旁边的管家德禄听到方达先的吩咐不解地问道:

    “啊?什么?请家法?老爷,您、您这是给谁预备的呀?”

    “这还用问吗?当然给小六子预备的了。德禄,刚才他可能没吃饱,说不定待会儿还要再吃一顿大餐,我得先给他准备下硬货。快去吧。”方达先语气低沉地说。

    “别、别介呀。老爷,少爷这不刚回来嘛,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可以缓缓再说呢。”德禄替方济仁求情对方达先劝阻地说。

    “废话!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吗?!贼上房火烧梁小孩子趴在井沿儿上还容得你缓一缓吗?快去!”方达先厉声说道。

    “是喽是喽。老爷,您别急、别上火,我这就去。不过,老爷,我应该去请哪位家法呢?”德禄故意拖延时间问道。

    “鲜花怒放。听清楚了吗德禄?”方达先声音平缓地说。

    鲜花怒放?这还了得?这不是要人命吗?德禄听了吓得浑身一哆嗦,他冲着方路青努努嘴、眨眨眼说道:

    “老爷,我看鲜花怒放就不用了吧......”

    “德禄,用不用你说了不算,是不是你想先用一下啊?”方路青瞪着德禄却是轻声细语、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不。小姐,我、我可不能用啊,那是要命的。小姐,你饶了我吧。”德禄吓得连连摆手求饶。

    “德禄,我爷爷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去准备。还有啊,你再准备一碗滚开的盐水。爷爷,您说用吗?”方路青坏笑着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地说。

    “嗯,好主意。德禄,听见了吗?按青儿说的去准备。快去吧!”方达先威严地催促道。

    “是喽。老爷、小姐,我马上去准备。”德禄抹着额头上的汗走出客厅。他心里明白,老爷和少爷这是要商量事关方家生死存亡的重大事情了,老爷怕少爷不说实话、不说真话,所以先准备下家法候着。

    方济仁悄悄地转头扭脸瞪了一眼方路青。方路青得意地看着方济仁摇头晃脑、嬉皮笑脸、撒娇耍赖地坏笑着。

    鲜花怒放是方家家法比较重的一种刑罚。就是把被罚的人堵严嘴、背朝上、手脚牢牢地捆在一尺宽、两米长的木凳上,由两个家法执行人抡起扁担状的木刑板轮流抽打被罚人裸露的屁股,一直打到屁股开花烂、血流不止,很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方路青心里很清楚,爷爷请出鲜花怒放这么重的家法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她深爱着的六哥,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紧迫性。爷爷怎么会舍得惩罚六哥呢?从小到大,只见到过爷爷严厉地训斥六哥,从来没见爷爷动过六哥一手指头。即使六哥惹事犯错了,爷爷真的要惩罚他,奶奶是绝对不答应的,我更不会答应。

    方济仁心里明白父亲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知道现在是到了应该对父亲原原本本说出、说明一切的时候了。尽管以前父子二人心照不宣、互相默许。但是,现在的整个形势和眼下的具体情况大不相同,必须同心合力才能办成办好以后的事情。可是,这么多、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从哪儿说起呢?

    方达先拿起身边的手杖,拔出锋利的短剑放在长茶几上说:

    “小六子,该说什么、怎么说你自己知道,说吧。”

    管家德禄带着四个彪形大汉来到客厅门外的台阶下,摆好了一尺宽的长木凳,四个彪形大汉手握刑板站立在两旁。

    “老爷,鲜花怒放准备好了,等着您吩咐。”德禄心神微颤、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禀报。

    “嗯。在门外候着吧。”方达先声音低沉地说。

    “是,老爷。”德禄转身走出客厅,紧紧地关严房门。

    “小六子,现在屋里没外人,你可以说了。如果不说,你就自己走出去吃大餐吧。”

    “哎,爸爸,我说。可是,我要对您说的事情挺多的,那我、我应该从哪儿说起啊?爸爸,要不这样吧,您想知道什么?问什么?您说出来,我保证全部如实地告诉您。这行吧?”

    “嗯,这样也好。小六子,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爸爸,我是共产党、八路军......”

    啪!方济仁的话还没有说完,方达先的右手重重地拍在长茶几上,随后拿起寒光四射短剑愤然站起指着站在眼前方济仁,横眉立目、满脸怒容地瞪着他低声怒吼道:

    “混账!大逆不道、数典忘祖的混账东西!”

    第208章    小家大家   谁小谁大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济仁万万没有想到,当他说出自己是共产党八路军的真实身份时,会引起父亲方达先如此极大的暴怒,还拔出来极少在家人面前、尤其是在方济仁的面前从来没有拔出过的手杖中暗藏着的短剑。父亲这是为什么?

    方路青也没有想到,爷爷方达先会如此震怒。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更让她没有想到事情又发生了。

    方达先紧握短剑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声色俱厉地低声吼道:

    “跪下!混账东西,说!你为什么要加入共产党八路军?”

    方济仁屈从地双膝跪在地毯上,抬头看着方达先答道:

    “爸爸,我加入共产党八路军是为了杀鬼子、保家国。”

    “胡说。你说,是谁胁迫你加入的?”

    “爸爸,没有任何人胁迫我,是我主动自觉自愿加入的。如果非要说出是谁胁迫我的,那就是爸爸您和我们方家,还有千千万万挣扎在血雨腥风、残酷惨烈战争中命悬一线的民众强烈要求我必须这样去做的。”

    “屁话!混账东西,你不要鼓唇弄舌地花言巧语,没有用。”方达先抬起短剑直指方济仁的咽喉。

    “爷爷,不要!千万不要啊!”脸色骤变的方路青起身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几步奔过来,跪倒在方济仁的身前,仰着脸看着方达先带着哭腔哀求道:“爷爷,千万不要伤害我六哥啊。爷爷,我也是共产党八路军,要杀您就杀了青儿吧。”

    “胡扯!青儿,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种杀头掉脑袋的事情怎么能往自己的头上瞎安呢?简直是胡闹。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别在这儿裹乱,到一边待着去,回西院你自己屋去,走。”方达先放下了短剑,他怕稍不留神会伤着自己痛爱的孙女。

    “不嘛,我不走,我要保护我六哥。”

    “嘁?你?他用你保护?如果你们俩都是共产党八路军,那我就一起收拾你们,我不能给方家留下招灾惹祸的根苗。”

    “爷爷,共产党八路军不好吗?您为什么怎么仇恨他们?我听说共产党八路军是给咱们老百姓撑腰做主的队伍,是人民的子弟兵,是杀鬼子解国家于危亡、救民众于水火的军队。”

    “青儿,你说的这些爷爷都知道,我比你懂得。我一点儿都不仇恨共产党八路军,我了解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我更知道八路军是什么样的军队,我打心里敬佩仰慕他们。所以,这些年,我曾经偷偷摸摸地暗中帮助过他们几次。”

    “爷爷,既然是这样,那您为什么要生这么大气啊?”

    “唉!孩子,你们要杀鬼子、保家卫国、保护老百姓我都不反对,我还可以暗中资助、悄悄地支持你们。但是,千万不能加入共产党八路军啊,这要是让小鬼子知道了,那是要杀头掉脑袋的。还会牵扯连累到我们方家,给方家带来灭门灾祸啊,方家祖上几代人辛辛苦苦创下的百年基业就会毁于旦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懂不懂啊?”

    “爸爸,您说的这些我懂。但是,不加入共产党八路军就不会被日本鬼子杀头掉脑袋了吗?几年的战争打下来,鬼子杀死了我们中国多少手无寸铁、毫无抵抗能力的无辜平民百姓,六七十岁的老人、女人和几个月、几岁大的孩子都不放过。与其被没人性鬼子无端无故地杀害,不如奋起反抗、保家卫国。”

    “是,我也听说过。爷爷,我觉得六哥说得对。您说呢?”

    “小六子,你说的鬼子滥杀无辜的事情我也听说过,我也痛恨日本鬼子,我恨不能亲自上阵杀光斩尽所有的东洋倭寇盗贼。可是不行啊,我要守家守业守祖产啊。你们一再跟我说保家卫国,说得没错儿、说得好啊,我同意、我支持。保家卫国,这说得多清楚明白呀,保家在前头,卫国在后头,说的就是先要保住自己的家、保住我们方家,然后你再去保国家嘛。”

    “爸爸,我觉得您说得不对,您这不是断章取义、偷换概念吗?保家卫国的家,可不是具体指的我们方家或是某个人的小家,那说的是大家、国家。千千万万的百姓小家组成了中国大国家,这是绝对不能分开的,是几千年下来紧密组合在一起的一个整体。保家卫国可不是两件事,而是一件事儿。”

    “嗯。六哥说得对,爷爷说得不对。”

    “行了行了。咱们先不说谁对谁不对啦。小六子,你要杀鬼子保家卫国也对、也行,咱们这么大的中国不能让区区弹丸岛国的小日本子欺负嘛,反抗绝对是应该的。但是,你完全可以不加入共产党八路军啊。以你的武功绝学,悄默声儿地杀鬼子不就行了吗?如果你觉得不过瘾、不解恨,想干大的,爸爸给你出钱买枪买炮。我再发出江湖令,召集起方家的徒子徒孙们,由你来秘密地组织起一支几百人队伍,带领指挥他们明火执仗地跟小鬼子血拼不也行吗?为什么非要加入共产党八路军啊?”

    “瞧您说的。爸爸,您怎么把咱们中国人抗击日寇、保家卫国说得跟贼人剪径、土匪劫道、江湖恩怨复仇雪恨似的。不是您说得这么回事儿,您说岔道了。”

    “嗯。我也觉得爷爷说得不大贴切。”

    “怎么着?我这么说还不行?还不对吗?不管怎么说,共产党不是中国掌权党,八路军不是国家军嘛。”

    “爸爸,您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加入国民党和国民党军?那行,我退出共产党八路军,改投国民党国军去。”

    “别介!别介!小六子,你可千万不能再去投国民党国军啊,他们还不如共产党八路军呢。小六子,你是不是非得在共产党八路军里混差事啊?”

    “爸爸,这怎么是混差事呢?您坐下听我给您说仔细。”

    “爷爷,您坐下吧。我也想听听六哥怎么说?说什么?”方路青站起来搀扶着手握短剑的方达先走回沙发前坐下。

    “爸爸,共产党和国民党是两个政治主张、追求奋斗目标根本不同的政党,八路军和国军也是两支建军宗旨完全不同的军队。二十多年前......”

    “行了行了。小六子,你甭说啦,更甭说那么大、那么远啦,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我也不想听。我不管你是什么党、什么军,都通通给我退喽、退干净喽。小六子,你是我们方家以后的主事继承人,你要是有个闪失好歹的,日后方家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的商号谁来接管啊?你就眼看着家道中落、衰败不管吗?”

    “爸爸,我哪能不管呢?可是、可是,爸爸,要不、要不,咱们方家的主事继承人您换个别人吧......”

    方达先愤怒地站起来,握着短剑指着方济仁大声呵斥:

    “放屁!混账东西!你这个辱没祖宗的不肖子孙!方家主事继承人是你想换、我说换就能换得了的事情吗?混蛋玩意儿!你把方家这么大的事情当儿戏了吗?来人!上家法!”

    第209章    针尖麦芒   各让一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达先一再坚决要求方济仁退出共产党八路军,回家接任方家主事继承人之职任。同时,可以秘密地、悄默声地杀鬼子。而方济仁坚持不退。父子二人南辕北辙、水火不容地谈不拢,各持己见、互不退让。这使得方达先大为震怒,他认为,这是对他在方家的地位、权势和威严的藐视与挑战。自打方达先从父亲手中接过方家主事继承人这副重担以后的二十年里,没有任何人反对过他说出的话和做出的决定,方家所有人都要一丝不苟、不折不扣遵照执行。现在,儿子居然不听话、敢反对,还提出换掉他方家主事继承人的建议,这是方达先没有想到的,更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方达先要动用严酷的家法惩戒方济仁,逼迫他就范。

    方路青听到方达先真的要动用家法,吓得连滚带爬地扑到方达先的身边,双手抱住他的左腿含着眼泪苦苦哀求:

    “爷爷,不能啊!不要啊!爷爷,不要给六哥上家法呀,那样不死也要残废的。爷爷,青儿求求您放过六哥吧。”

    随着方达先的一声怒吼,管家德禄带着四个彪形大汉推门无精打采、脚步慢腾腾地走进客厅。

    德禄看了一眼跪在地毯上的方济仁后走到方达先面前问道:

    “老爷,有什么事情请您吩咐吧。”

    “马上把小六子拉出去上家法,给他吃顿饱餐。去吧!”

    “爷爷,不要啊!”

    “啊?哦。老爷,您想好啦?还要来真的呀?太重了吧?老爷,算了吧,吓唬吓唬少爷就行了,用不着动真格的......”

    “怎么是吓唬吓唬呐?当然是动真格的了。怎么着啊?德禄,你舍不得下不去手是吗?要不你替小六子上家法?”

    “不行不行。老爷,我可上不得,我上去就下不来了,非得死在上头不可。老爷,您饶了我吧......”

    “啰嗦!关你什么屁事!德禄,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废话?别磨叽了,麻利儿的给小六子上家法,他是残了还是死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命数吧。”

    “爷爷,不要啊!德禄,不许给我六哥上家法!”

    “是喽,老爷。来人,把少爷拉出去家法伺候。”德禄有气无力、气若游丝地说道。

    四个彪形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磨磨蹭蹭、慢慢腾腾地向方济仁走去。他们实在不愿意、不忍心把从小一起长大、手把手教过武功的少爷师傅拉出去上家法。可是,又不能、更不敢违抗老爷的指令。这可怎么办啊?

    “站住!都给我站住别动!”随着清脆威严的呵止声,郭淑婷在两个贴身丫环一左一右地搀扶下走上台阶走进客厅。

    郭淑婷走到方达先身旁,看着满脸怒容的丈夫不解地问道:

    “达先,这是怎么啦?发生什么大事儿啦,怎么把鲜花怒放这么重的家法都搬出来了?这是跟谁预备的呀?”

    “哼!给谁预备的?还不是跟你那宝贝儿子预备的?”

    方路青看到奶奶来了,她知道方济仁有救了。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拉起郭淑婷的手,流着眼泪可怜委屈地央求道:

    “奶奶,您快劝劝我爷爷吧,爷爷非要给我六哥上家法,不死也会半残废的。奶奶,快救救六哥吧。”

    郭淑婷另一只手悄悄地拍了拍方路青的肩头,示意有她在方济仁不会有任何伤害。郭淑婷看着丈夫柔声说道:

    “达先,瞧你这话说得,好像小六子不是你儿子似的。”

    “他就不是我儿子嘛。”方达先气哼哼地脱口说出来方家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郭淑婷听了心里顿时感到震惊和慌乱,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丈夫一时震怒而不加思索、口无遮拦说出来的气话,那也不能不管不顾地随便这么说啊。郭淑婷赶紧打圆场地说道:

    “哎?达先,可不能随便乱说这种气话啊,小六子可是咱们亲生的宝贝儿子。跟你说说,发生什么事情啦?这么严重啊?”

    方达先瞬间醒悟过来,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大意冒失说出来的话。于是,他懊悔地拍了一下脑门,自找台阶遮掩解释地说道:

    “唉!我都让这混小子给气昏了头、气糊涂了。淑婷,他、他!小六子现在敢跟我犟嘴、顶嘴了,敢不听话了。这还了得啊?再在这么下去,这混小子就敢上房揭瓦拆房梁啦。”

    “哦,就是因为不听话这么回子事儿啊。达先,咱们儿子说错了、做错了,罚他面壁思过几天就行了嘛,用不着上家法。”

    方路青一只手放在身后连连摆动。德禄悄悄地冲着四个彪形大汉挥挥手,五个人转身走出客厅走下台阶,手脚麻利地搬起长木凳拔腿小跑,一溜烟儿地跑出北院没了踪影。

    “哼!不上家法他记得在吗?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不行!这次绝不能轻易饶了他、放过他,非得重重地惩罚他不可。淑婷,你就甭管了,上楼歇着去吧。哎?德禄他们几个人怎么不见啦?好哇,他们也敢跟我拧着干了哈?德禄!请家法!”方达先气呼呼地喊道。

    “好啦好啦,不要这么大呼小叫的了。是我让德禄他们走的。达先,你非要惩罚儿子是吗?”

    “是!今儿个我非得重重地罚他不可!”

    “那好。达先,我替儿子受罚,你不是更能出气了吗?”

    “不行!奶奶可不能受罚。让青儿替六哥受罚吧。德禄!请家法,鲜花怒放。”

    “嘿?淑婷、青儿,你们这不是给我裹乱吗?胡闹!”

    “达先,坐下。你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们爷俩这么针尖对麦芒的?你这么不依不饶的?”

    方达先坐下后把惩罚方济仁的缘由简短清楚地告诉了妻子。

    坐在方达先身旁的郭淑婷听完后思索了片刻微笑着说道:

    “嗯,我都听明白了。达先,公平公正地说,你要重罚小六子的理由正当、应该。小六子做的事情也正当、应该......”

    “唉!淑婷,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那你说,我和小六子到底是谁对谁错啊?这事儿今天一定得掰扯清楚、弄个明白。”

    “达先,你和小六子谁都没错、都对,各有各的道理。只是你们爷俩各自所处的位置和角度不同。如果你们爷俩的说法、做法结合在一起,这件事情就圆满妥当的解决了。”

    “哎哟,我怎么越听越乱糊啦?淑婷,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么绕脖子呐?你就快说说怎么着才能圆满妥当的解决吧?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地彻底的解决!”

    “哎哟。达先啊,你是早就当了爷爷的人啦,怎么还是急脾气啊?你听我慢慢说清楚。小六子,别在那儿跪着啦,过来,坐妈妈这儿来。”郭淑婷声音柔缓地招呼道。

    眼泪汪汪的方路青快步走过去扶起方济仁坐在郭淑婷的身边。方达先拿起长茶几上的短剑插入手杖放在身边。

    郭淑婷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方达先的膝盖,又疼爱地看着方济仁,她左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脸颊,严肃郑重地说道:

    “达先、小六子,这件事情你们爷俩必须各让一步......”

    “什么?什么?!淑婷,你要我让着小六子?我是他老子,他是我儿子,我怎么能让着他呢?他得让着我。甭管什么事情,都得讲究长幼尊卑,这是我们方家的规矩。”

    “达先,各让一步并没有破坏方家长幼尊卑的规矩......”

    “没破坏规矩吗?那也不行!”方达先气哼哼地说。

    郭淑婷站起来转身面对方达先,双手叉腰郑重地说:

    “达先,不行也得行,你们爷俩必须各让一步。不这样做,方家就完了!葫芦谷就完了!方家的百年基业就完了!”

    方达先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骤变,惊骇惶恐地脱口惊呼:

    “啊?!完了?!全完了?!”

    第209章    针尖麦芒   各让一步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达先一再坚决要求方济仁退出共产党八路军,回家接任方家主事继承人之职任。同时,可以秘密地、悄默声地杀鬼子。而方济仁坚持不退。父子二人南辕北辙、水火不容地谈不拢,各持己见、互不退让。这使得方达先大为震怒,他认为,这是对他在方家的地位、权势和威严的藐视与挑战。自打方达先从父亲手中接过方家主事继承人这副重担以后的二十年里,没有任何人反对过他说出的话和做出的决定,方家所有人都要一丝不苟、不折不扣遵照执行。现在,儿子居然不听话、敢反对,还提出换掉他方家主事继承人的建议,这是方达先没有想到的,更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方达先要动用严酷的家法惩戒方济仁,逼迫他就范。

    方路青听到方达先真的要动用家法,吓得连滚带爬地扑到方达先的身边,双手抱住他的左腿含着眼泪苦苦哀求:

    “爷爷,不能啊!不要啊!爷爷,不要给六哥上家法呀,那样不死也要残废的。爷爷,青儿求求您放过六哥吧。”

    随着方达先的一声怒吼,管家德禄带着四个彪形大汉推门无精打采、脚步慢腾腾地走进客厅。

    德禄看了一眼跪在地毯上的方济仁后走到方达先面前问道:

    “老爷,有什么事情请您吩咐吧。”

    “马上把小六子拉出去上家法,给他吃顿饱餐。去吧!”

    “爷爷,不要啊!”

    “啊?哦。老爷,您想好啦?还要来真的呀?太重了吧?老爷,算了吧,吓唬吓唬少爷就行了,用不着动真格的......”

    “怎么是吓唬吓唬呐?当然是动真格的了。怎么着啊?德禄,你舍不得下不去手是吗?要不你替小六子上家法?”

    “不行不行。老爷,我可上不得,我上去就下不来了,非得死在上头不可。老爷,您饶了我吧......”

    “啰嗦!关你什么屁事!德禄,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废话?别磨叽了,麻利儿的给小六子上家法,他是残了还是死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命数吧。”

    “爷爷,不要啊!德禄,不许给我六哥上家法!”

    “是喽,老爷。来人,把少爷拉出去家法伺候。”德禄有气无力、气若游丝地说道。

    四个彪形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磨磨蹭蹭、慢慢腾腾地向方济仁走去。他们实在不愿意、不忍心把从小一起长大、手把手教过武功的少爷师傅拉出去上家法。可是,又不能、更不敢违抗老爷的指令。这可怎么办啊?

    “站住!都给我站住别动!”随着清脆威严的呵止声,郭淑婷在两个贴身丫环一左一右地搀扶下走上台阶走进客厅。

    郭淑婷走到方达先身旁,看着满脸怒容的丈夫不解地问道:

    “达先,这是怎么啦?发生什么大事儿啦,怎么把鲜花怒放这么重的家法都搬出来了?这是跟谁预备的呀?”

    “哼!给谁预备的?还不是跟你那宝贝儿子预备的?”

    方路青看到奶奶来了,她知道方济仁有救了。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拉起郭淑婷的手,流着眼泪可怜委屈地央求道:

    “奶奶,您快劝劝我爷爷吧,爷爷非要给我六哥上家法,不死也会半残废的。奶奶,快救救六哥吧。”

    郭淑婷另一只手悄悄地拍了拍方路青的肩头,示意有她在方济仁不会有任何伤害。郭淑婷看着丈夫柔声说道:

    “达先,瞧你这话说得,好像小六子不是你儿子似的。”

    “他就不是我儿子嘛。”方达先气哼哼地脱口说出来方家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郭淑婷听了心里顿时感到震惊和慌乱,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丈夫一时震怒而不加思索、口无遮拦说出来的气话,那也不能不管不顾地随便这么说啊。郭淑婷赶紧打圆场地说道:

    “哎?达先,可不能随便乱说这种气话啊,小六子可是咱们亲生的宝贝儿子。跟你说说,发生什么事情啦?这么严重啊?”

    方达先瞬间醒悟过来,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大意冒失说出来的话。于是,他懊悔地拍了一下脑门,自找台阶遮掩解释地说道:

    “唉!我都让这混小子给气昏了头、气糊涂了。淑婷,他、他!小六子现在敢跟我犟嘴、顶嘴了,敢不听话了。这还了得啊?再在这么下去,这混小子就敢上房揭瓦拆房梁啦。”

    “哦,就是因为不听话这么回子事儿啊。达先,咱们儿子说错了、做错了,罚他面壁思过几天就行了嘛,用不着上家法。”

    方路青一只手放在身后连连摆动。德禄悄悄地冲着四个彪形大汉挥挥手,五个人转身走出客厅走下台阶,手脚麻利地搬起长木凳拔腿小跑,一溜烟儿地跑出北院没了踪影。

    “哼!不上家法他记得在吗?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不行!这次绝不能轻易饶了他、放过他,非得重重地惩罚他不可。淑婷,你就甭管了,上楼歇着去吧。哎?德禄他们几个人怎么不见啦?好哇,他们也敢跟我拧着干了哈?德禄!请家法!”方达先气呼呼地喊道。

    “好啦好啦,不要这么大呼小叫的了。是我让德禄他们走的。达先,你非要惩罚儿子是吗?”

    “是!今儿个我非得重重地罚他不可!”

    “那好。达先,我替儿子受罚,你不是更能出气了吗?”

    “不行!奶奶可不能受罚。让青儿替六哥受罚吧。德禄!请家法,鲜花怒放。”

    “嘿?淑婷、青儿,你们这不是给我裹乱吗?胡闹!”

    “达先,坐下。你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们爷俩这么针尖对麦芒的?你这么不依不饶的?”

    方达先坐下后把惩罚方济仁的缘由简短清楚地告诉了妻子。

    坐在方达先身旁的郭淑婷听完后思索了片刻微笑着说道:

    “嗯,我都听明白了。达先,公平公正地说,你要重罚小六子的理由正当、应该。小六子做的事情也正当、应该......”

    “唉!淑婷,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那你说,我和小六子到底是谁对谁错啊?这事儿今天一定得掰扯清楚、弄个明白。”

    “达先,你和小六子谁都没错、都对,各有各的道理。只是你们爷俩各自所处的位置和角度不同。如果你们爷俩的说法、做法结合在一起,这件事情就圆满妥当的解决了。”

    “哎哟,我怎么越听越乱糊啦?淑婷,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么绕脖子呐?你就快说说怎么着才能圆满妥当的解决吧?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地彻底的解决!”

    “哎哟。达先啊,你是早就当了爷爷的人啦,怎么还是急脾气啊?你听我慢慢说清楚。小六子,别在那儿跪着啦,过来,坐妈妈这儿来。”郭淑婷声音柔缓地招呼道。

    眼泪汪汪的方路青快步走过去扶起方济仁坐在郭淑婷的身边。方达先拿起长茶几上的短剑插入手杖放在身边。

    郭淑婷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方达先的膝盖,又疼爱地看着方济仁,她左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脸颊,严肃郑重地说道:

    “达先、小六子,这件事情你们爷俩必须各让一步......”

    “什么?什么?!淑婷,你要我让着小六子?我是他老子,他是我儿子,我怎么能让着他呢?他得让着我。甭管什么事情,都得讲究长幼尊卑,这是我们方家的规矩。”

    “达先,各让一步并没有破坏方家长幼尊卑的规矩......”

    “没破坏规矩吗?那也不行!”方达先气哼哼地说。

    郭淑婷站起来转身面对方达先,双手叉腰郑重地说:

    “达先,不行也得行,你们爷俩必须各让一步。不这样做,方家就完了!葫芦谷就完了!方家的百年基业就完了!”

    方达先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骤变,惊骇惶恐地脱口惊呼:

    “啊?!完了?!全完了?!”

    第210章直言真相暂时缓解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一向贤淑文静、平和柔婉的郭淑婷此时神情严肃郑重、语气坚决地提出,要方达先和方济仁父子二人必须各让一步。否则,方家就完了;葫芦谷就完了;方家的百年基业就完了。

    方达先听妻子说得这么严重,顿时感到惊骇惶恐,他不愿、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真的发生,但又不能不相信可能会发生。

    “是的。达先,你们爷俩各不让步、固执己见,一直僵持下去,早晚你们会看到这一天的。”郭淑婷肯定无疑地说。

    “奶奶说得对,我相信。”方路青赞同地说道。

    “那?那这怎么办啊?淑婷,你要我和小六子怎么个各让一步呢?”方达先不解地问道。

    “这么着吧,这回这件事情必须都得听我的。你们爷俩都缓一步、各让一步。达先,你不要再逼着儿子退出共产党八路军了,让他放开手脚一门心思地打鬼子去。小六子,以后你不许再说换别人接替你以后方家主事继承人这种话。等到杀光斩尽彻底打败了日本鬼子你就马上退出共产党八路军,麻利儿地给我回家接掌方家的一切事物。达先、小六子,你们爷俩都听清楚了吗?”

    方达先、方济仁默不作声的思索起来。

    “好,奶奶说得好、说得对。这样两全其美,就这么办。”

    方达先、方济仁父子二人前思后想、左思右想,都觉得郭淑婷的提议是眼下最适合、最可行的办法了,不约而同点头同意。

    “好啊、好啊。还是奶奶纵观大局、深谋远虑、足智多谋、精明缜密。奶奶真棒!”说完,方路青在郭淑婷的脸上亲了一下。

    “哎哟哎哟。这臭孩子,鼻涕泡、泪珠子黏叽叽地糊我一脸。”

    “哪儿有啊?瞧您说的。奶奶,您怎么说得我跟邋遢脏孩子似的。青儿不高兴了。”方路青掏出手绢擦抹眼角的泪水。

    “哦,青儿不生气啦,奶奶说错了。小六子才是邋遢脏孩子。”

    “哎?妈妈,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头上来啦?”

    “怎么啦?妈妈说得不对吗?你现在就是个邋遢脏孩子嘛。小六子,你自己去照镜子看看,灰头土脸、皮糙肉瘦的,尤其是你那张脸黑黝黝的,这哪儿还像我们方家的少爷啊?”郭淑婷看着方济仁心疼得数落着。

    “谁说不是啊?瞧他那邋遢臭德行吧。知道的,他是方家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街上要饭的叫花子呢。”方达先白眼翻了方济仁一眼挖苦地说。

    “爷爷、奶奶,我不许你们二老这么说我六哥,我不爱听,我不高兴。六哥什么样儿我都喜欢。”方路青娇嗔道。

    “嗐,邋遢点儿、脏点儿这都没关系、更不重要。小六子,跟鬼子干仗的时候可要千万加小心啊,枪炮不长眼,机灵点儿、腿脚得利索躲着点儿枪子儿走。往前冲的时候,别跑到头一个去,让别人先上、先冲,你往后稍稍。你们打得赢就打,打不赢鬼子就紧溜儿地跑掉,保住命是最要紧的。儿子,妈妈的话都听懂了吗?都记住了吗?”郭淑婷谆谆善诱地告诉方济仁应该怎么打仗、怎么进攻、怎么撤退。

    方济仁深知母亲对自己和其他战友们的关切与担忧,听到这样的作战理论和战法他又哭笑不得。他点点头认真保证地说道:

    “妈妈,您说的这些我都听懂了、也都记住了,我会保护好自己小命的,争取彻底打败了日本鬼子时我毫发无损地回来。”

    “嗯,好,听话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淑婷,这些你不用跟小六子说,他知道该怎么做。小六子,我问你,路云姑娘是什么人?你跟她是什么关系?跟我说实话。”

    “哎。爸爸,我跟路云接触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有一些察觉,尤其是在救治伤病员和做手术的过程中,她能熟练默契的配合我,她还能看懂外国药瓶子、药盒子上的洋字码,我初步断定她是八路军师医院或是旅医院的医生,应该是共产党员,过去应该是正规系统学过西医的大学生。我分析,路云和另外几个人一同从山里后方根据地出发,来林安县执行可能跟购买西药有关的任务。不巧的是遭遇了鬼子大扫荡,她和同来的几个人都走散了。路云在被鬼子追杀的紧要当口,被我及时解救了下来。她不走,一直吵吵着要来县城给她妈妈买药。所以,我就带她回来了。没想到她会从煤厂自己贼大胆地偷跑出去,在大民杂货店被抓,还送到了日军司令部。幸亏爸爸出手相助,才把她保了出来。爸爸,后面的事情我不说您比我还清楚了。”

    “哼!我是比你清楚,后面的麻烦事儿也来了。小六子,路云姑娘怎么说她是你的未婚妻呐?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嗐,爸爸,您甭听她胡乱瞎说,根本没有的事情。”

    “胡乱瞎说?没有的事情?那路云姑娘怎么会说得那么肯定凿实啊?小六子,你可不能蒙我、诓我啊。小心家法伺候!”

    “没有没有。爸爸,我哪儿敢啊?是路云她自己个儿误解了,我可没一点儿那方面的意思,更没那心思。”方济仁解释说。

    “就是嘛。六哥有我了,就不会再想其他任何女孩子了。”方路青自鸣得意地插嘴道。

    “小六子,现在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了,九天以后我要娶二房小妾,和路云姑娘拜堂成亲,这件麻烦事儿怎么了啊?”

    “这是麻烦事儿吗?爸爸,要不您就真的娶了路云做二房小妾呗,以后再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

    “放屁!混账东西!小六子,当着你妈妈的面竟敢说这种话,你不怕你妈妈扒你皮吗?淑婷,你说吧,怎么整治这臭小子?”

    “用不着用不着。咱儿子这么说也有道理、也是心疼你嘛。”

    “嘁?他这么说还有道理?他还、还是心疼我?淑婷啊,你可别让小六子这鬼小子糊弄得自己的脑子也迷糊了呀。”

    “怎么会呢?达先啊,你今年刚五十岁出头,还算是壮年之末,精力、体力还在,你又是习武之人。我已经五十岁了,不能舒舒服服地伺候你了。所以,你再娶个二房小妾添个乐子也不是不可以嘛。达先,要我说,你就真的娶了路云姑娘吧。”

    “哎?淑婷啊,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呐?还当着小六子、青儿两个孩子的面,你这是骂我呢?还是臊我呢?”方达先急赤白脸气呼呼地瞪着妻子埋怨道。

    “达先,我这怎么是骂你、臊你呢?我是认真的......”

    “你认真也不行啊。淑婷,我比路云姑娘大出去二十多岁,我当她爸爸都富富有余,怎么能娶她你?再说,小六子不是说了吗?路云姑娘很有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啊,她的上司能同意吗?还有,我要是真的娶了她,那日本鬼子不得又来找麻烦呀?”

    “爷爷,共产党八路军主张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也许会同意的。日本鬼子没有确凿证据怎么能认定路云就是共产党八路军呢?您不要有这么多顾虑禁忌,喜欢路云就娶了她呗。”

    “青儿,你别乱说话给爷爷瞎添乱!”方达先板起脸训斥道。

    “爷爷,我没给您瞎添乱,我觉得奶奶说得对嘛。”

    “行了行了,甭再说啦,我是绝对不会娶路云姑娘做二房小妾的。可是,小六子,你说说,九天以后拜堂成亲这个麻烦事儿怎么能胡乱糊弄对付过去啊?中川荣一可说了,他一定要来参加婚礼,这、这可怎么办啊?唉!愁死我了。”

    “是啊,怎么办呢?小六子,快给你爸爸出出主意吧。”

    “爸爸、妈妈,您二老甭为这件事儿着急上火,爸爸和路云拜堂成亲还真的不能胡乱糊弄对付过去。我想好了,爸爸和路云一定要真的拜堂成亲,但是最后没有真的拜成。”

    “嗯?小六子,你让我和路云姑娘真的拜堂,还能真的没拜成?我怎么听不明白啊?怎么才能做到呢?”方达先大惑不解。

    “是啊。小六子,我也没听明白,快跟我说清楚讲明白。”

    “六哥,你这么说不是自相矛盾吗?”

    第211章二房小妾娶否两难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方达先、郭淑婷、方路青被方济仁提出来的要真的拜堂但又真的没拜成这种自相矛盾、相互对立的说法给说得迷蒙糊涂了。三人催促方济仁赶快说清楚讲明白。

    方济仁简明扼要地说出了他心里还不太成熟完善的计划。

    “什么?!小六子,你个臭坏孩子!你怎么能让妈妈做这种有失礼法规矩、丢人现眼的寒碜事儿呐?我可做不出来。”

    “可不是嘛,简直是馊主意,先不说你妈妈愿意不愿意这么做吧。小六子,按你的说法,只有八路军出手相助才可以做到,那你的上司长官能听你的吗?”方达先根本不相信地问道。

    “不知道,也许、可能,但愿吧。”方济仁含含糊糊地说。

    “嘁?六哥,你这么说完全是主情造意、胡思乱想,也忒不靠谱了。要拜堂就真的拜堂,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折、自找麻烦最后弄得没拜成啊?我听着就觉得悬。”

    “嗯,青儿说得有道理,我听着也够悬的。”

    “妈妈,您甭听她的听我的。青儿她就是一个小屁孩儿,她懂什么呀。”方济仁白了方路青一眼。

    “小六子,要不然这样吧。你爸爸不想娶,路云姑娘也不愿嫁,她又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咱们可不敢招惹啊。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就别拜堂了,怪麻烦的。”

    “哟?不拜堂那能行吗?中川荣一可盯着这事儿呢。不拜堂?那路云姑娘是走是留?应该怎么着啊?鬼子、侦缉队能放过她吗?小六子、淑婷,这事儿咱们还得想仔细、想周全。”

    “爸爸、妈妈,不拜堂是绝对不行的,后果会是怎么样的我不说二老也能知道。所以,为了抗日打败日本鬼子、为了路云、为了方家的百年基业,这事只能委屈爸爸再做一次假新郎,还要委屈妈妈粗野豪放一回了。”

    “唉!我委屈不委屈的倒无所谓,只要别委屈了路云姑娘就行啊,人家一大姑娘家家的,还可能是共产党八路军,我可不想因为她给自己找麻烦,让八路军把我当汉奸给收拾了。行啊,就这么着吧。小六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就当是糊弄蒙骗小鬼子胡闹玩儿一回。淑婷,你说呢?”

    “我说?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们爷俩都这么说定了,也只好这样了。唉!达先啊,这可是我们方家、是你、也是我的一次耻辱啊,让人笑话死方家。”郭淑婷委屈悲戚、不甘无奈地感叹。

    “妈妈,您别伤心,这不都是因为该杀的日本鬼子闹腾的吗?街坊四邻、乡里乡亲的心里都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不会有人笑话方家的,备不住还会暗地里帮着我们呢。”

    “奶奶,您别伤心,我六哥说得对。”

    “小六子,你说八路军会派人来帮着咱们吗?”

    “爸爸,我觉得八路军会派人来帮咱们,试试看吧。”

    “小六子,你不是说你是共产党八路军吗?那你说话怎么都没底气呢?你给我说实话,你的上司长官交给你什么差事啦?”

    “爸爸,我的首长命令我在冀边地区寻找收拢反扫荡战斗中失散的战士和伤病员,然后就地隐蔽、治伤治病,掩埋安葬牺牲了的战友们。同时,还要想办法筹集钱粮、医药。”

    “哎哟!小六子,你长官交给你的差事可太难太险了,你可要做得小心机密点儿,千万不能让小鬼子、侦缉队闻着味儿啊。需要爸爸帮你做什么,你就言语一声儿。”

    “哎。爸爸,我记住了,我替共产党八路军谢谢您。”

    “嗐,谢什么?我这还没做什么呢。好啦,先不说这事儿了。小六子,你说说九天以后拜堂的事儿怎么个弄法啊?”

    “对。小六子,你得先把这事儿说妥帖了,免得忙乱出岔子。”

    “爸爸、妈妈,明天就派人放出风去,让县城的人都知道方家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大办喜事,方老爷要娶二房小妾啦,还要采买结婚物品,派发喜帖子。后面其他的事情我会办好的。让青儿陪着路云在县城里逛逛,只要是女孩子常用的东西她想买什么、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

    “嗯,好。就这么着。”方达先赞同道。

    “六哥,我已经为路云量身定做了几套衣服和鞋子啦。”

    “是吗?好啊。青儿真懂事儿,真是我的好侄女。”

    “去!谁是你侄女啊?我才不是呢。六哥,我是你的妹妹、我是你以后的女人,你早就答应我了的......”

    “青儿!别乱说!以后不许再叫我六哥,要叫我六叔。别没大没小的长幼不分,当心上家法惩罚你。记住了啊。”

    “爷爷、奶奶,六哥欺负我,我不干。爷爷、奶奶给我做主。”

    “青儿,甭听他说的。有奶奶在,不怕他。”

    “对,有爷爷护着你,我看谁敢欺负你?青儿,甭因为一句开玩笑闹着玩儿的话就生气,不值当的。”

    “不是。爷爷,我六哥说的不是开玩笑闹着玩儿的话,他这是欺负我从小没了父母双亲的孤儿,还要给我上家法。”说完,扑在郭淑婷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方路青的话让方达先、郭淑婷大为震惊,二十多年前惨烈悲怆的往事立刻又清晰的涌现在脑海中。夫妇二人看着方路青悲从中来,心在流血,又像是被刀割一样剧痛。

    “哦,青儿,好孩子,不哭啊。怎么能说自己是孤儿呐?爷爷、奶奶和方家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嘛,青儿是奶奶的心肝宝贝,永远都是。你这么说,奶奶心里有点不舒服,奶奶会伤心的。好孩子,不哭了啊。”郭淑婷眼含热泪抱着方路青哄劝着。

    “小六子,你个混蛋臭小子,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给你上家法。”方达先瞪着方济仁气哼哼地呵斥着。

    “我说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青儿,别伤心,不哭了啊。”方济仁连连认错。他知道方路青在父母心中是地位和重要性。只是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从小到大的无条件、无限制的宠溺娇惯方路青?娇宠溺爱的程度甚至有时会超过他们最小的亲生女儿方韵诗。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青儿的父母是怎么没的呢?方济仁琢磨了十多年也不明白,他只是特别的疼爱妹妹方韵诗和从来不叫六叔却非要叫六哥的方路青。

    方路青依偎在郭淑婷的怀里嘤嘤地啜泣,方达先、郭淑婷心情沉重地回想着多年前的往事,方济仁暗暗懊悔自责刚才口无遮拦惹得父母、方路青都不高兴了。客厅的气氛沉重哀怨。

    笃笃笃。管家德禄敲敲门没等应答就自己推开门走进客厅,他神色紧张地快步走到方达先面前说道:

    “老爷,那个常来咱们方家的日军上尉军官又来了,他说有事儿非要马上见老爷。”

    方达先、郭淑婷、方济仁、方路青顿时紧张起来......

    第212章捕获鹰犬救人无望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层客厅。

    管家德禄神色紧张地走进客厅禀报,一日军上尉军官来到方家,要马上面见方达先。方达先、郭淑婷、方济仁、方路青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日军军官为什么要在晚上来方家?

    方济仁起身走到客厅北窗边向外张望,他看到高木弘智站在望月楼后面的院子中,心里顿时轻松踏实了。同时他知道高木弘智这么晚来方家,肯定是找他有事。方济仁走到方达先身边说:

    “爸爸、妈妈,您们放心,没事儿,我去应付,问问有什么事情?”说完,方济仁走出客厅。

    “去吧。小六子,问清楚有什么事情,客气着点儿啊。”方达先冲着方济仁的背影特别嘱咐道。

    方路青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站起来快步走出客厅。

    方济仁来到望月楼后面月光明亮下的院子,快步走到全副武装高木弘智的面前点头哈腰,脸上堆着笑,客客气气谦恭地问道:

    “太君,你好。这么晚来我家有什么事情吗?请太君吩咐。”

    高木弘智板着脸抬起右手,用食指戳着方济仁的肩窝说道:

    “你地,什么人地干活?我地,为什么没有见过你?”

    “太君,我是新来的小工头。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吆西。你地,明天派人去前面地院子打扫院子,现在很乱、很脏,要通通地扫干净。你地明白?”高木弘智放下右手时,动作极其隐蔽地把一个纸卷儿塞到方济仁的左手中。

    原来是中川荣一因为几件事情不顺利窝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焦躁愁闷他在院子里乱转,看到哪里都不顺眼,于是叫来高木弘智去方家明天派人来打扫前院、中院和东院。

    “是,我都听明白了。请太君放心,明天我亲自带人过去打扫院子,一准儿通通地打扫干净。”方济仁连连点头答应。

    “吆西。你地记住。明天必须地过去,必须地扫干净。我地,开路。”高木弘智准备离开方家。

    方济仁听出来高木弘智说话的弦外之音,也明白他话里有话,知道有大事发生。他点头哈腰一脸堆着笑说:

    “是,明天一定去。太君,不要着急地走嘛,现在时间还早,请太君进屋喝杯茶吧,今年上好的西湖龙井,请太君品尝。”

    “不要地。我地,开路。”高木弘智坚持要走。

    “等一等。六哥,我还有事儿跟你们说。”方路青走了过来又小声说道:“高木君,你好。”

    “你好,方小姐。”高木弘智改用熟练标准的汉语小声说。

    “青儿,你有什么事儿?跟高木君有关系吗?”方济仁压低声音地小声问道。

    “有啊。六哥,这件事还要请高木君帮助甄别确认一下,我们才好彻底稳妥地解决。”接着,方路青小声告诉方济仁和高木弘智昨天夜里在方家北门外发生了的事情。

    方济仁、高木弘智听方路青说完感到有些意外与惊疑。

    “济仁君,这件事情要尽快处理解决掉,还要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否则会留有后患,会有更大的麻烦。”高木弘智小声说道。

    “是,高木君说得对。那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青儿,你马上拿一套便装来给高木君换上,你也一起去吧。”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东区西北角土路边四合院。飞云寨秘密窝点、方路生家。后院葡萄架下。

    石桌上摆放着茶壶、茶杯,方路生坐在石凳上右手扇着大蒲扇不停地唉声叹气、长吁短叹,因为没有想出任何办法解救出被日军严密关押在医院中两个怀孕的女人而揪心紧张、焦躁不安。他的老丈人严伯坐在旁边跟着着急。

    军师急匆匆地走进后院,走到方路生的面前沮丧地禀报:

    “龙爷,派去医院的几个弟兄都回来了。他们说小鬼子把守得太严了,没有一点儿下手救人的机会和可能啊。龙爷,怎么办啊?这两位嫂子不能总被鬼子关在医院病房里呀。”

    “唉!行了,我知道了。容我再好好想想法子。师爷,你先去歇着吧,有事儿我再找你去商量。”

    “是,我先走了。”师爷无奈地叹气摇摇头,转身离开后院。

    “唉!这可怎么办啊?真是急死人啦。路生,你可得赶紧的想法子救人啊,再这么拖下去是要出事儿的。没有人性的鬼子是不会无限期等着的,早晚是要下毒手的,那两个可是你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你方家的骨血啊。”严伯担忧提醒地说道。

    “爹,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着急啊,可鬼子把守得那么严紧,现在我就是想不出救人的法子,再着急也没用。我知道这是杂种畜生小鬼子的陷阱,引我上套,来个瓮中捉鳖。爹,您放心,就这几天我就会想出救人的法子来。”

    “好啊。路生,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能再耽搁啦。”

    “爹,谢谢您的提醒。我还想问问爹,我身边有这么多都不是明媒正娶的女人,您不讨厌嫌弃怨恨我吗?”

    “唉!路生啊,这让俺怎么说呢?你跟那些女人都是在你救了俺和春兰之前、在你娶了春兰之前的事情,现在俺能说什么呢?唉,路生啊,说实话有时候想起来俺心里是有些不舒服,觉得委屈了春兰。后来师爷跟俺说了你带着弟兄们这些年刀尖舔血、脚踩钢丝、劫富济贫、惩治恶霸、抗日保民的事情以后,俺这心里头也就豁亮坦然了,俺怎么会讨厌嫌弃怨恨你呢?俺只求以后你能善待春兰,你们小两口儿好好地过日子,也别冷落了其他那几个女人。你都老大不小的了,早就该生养孩子了。”

    “嗯,爹说得对。我也急着想要孩子呢。”

    “路生啊,你回来这些日子天天夜里跟春兰没闲着吧?你得紧溜儿地下功夫忙活啊,俺可急等着抱孙子呐。”

    “是啊,我和春兰天天夜里都没闲着。啊?嗐!爹,哪有老丈人问自己女婿这种事儿的呢?您、您说得我怪羞臊的。”

    “嗐,这有什么可羞臊的?路生,两口子过日子添丁进口是应该的嘛。好,俺不问了、也不说啦,俺就踏实地等着抱孙子了。”

    “哎。爹,您一准儿能抱上孙子。爹,师爷还跟您说什么啦?他跟您说没说我那些女人的身世和来历呀?”

    “说了,师爷都跟俺说了。唉!听得俺直掉眼泪......”

    第213章翁婿夜话抗日到底

    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东区西北角土路边四合院。飞云寨秘密窝点、方路生家。后院葡萄架下。

    方路生有些不解,看着严伯伤感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爹,您怎么会听得直掉眼泪呢?”

    “唉!路生,你那些女人以前的身世太惨了。师爷跟俺说,她们有的是为了卖身葬父、有的是为了还债卖身,有的是不愿受辱从窑子里逃出来的、有的是恶霸强抢的民女、还有饿昏在逃荒、逃难路上的,在她们最困苦危难的时候,是你把她们解救下来带到飞云寨去的。师爷说你对她们可好了,给她们治伤养病、吃好的恢复身子。她们都是自愿地跟你睡的,要给你生孩子报答救命之恩。不愿留在山里的,你给盘缠派人送下山,绝不强留。俺和春兰不也是被你救活过来的吗?不然早死了,哪儿会有今天啊。你手下的众多兄弟经你撮合,在飞云寨娶妻生子,他们都特别感激你。唉!眼下这个人命不如草、到处打仗、随时会死人的乱世道,能遇上像你这么仁义的男人不多呀。”

    “爹,您别这么说,我没他们说得那么好。其实,我有我的小九九儿。您也都知道了,我和弟兄们这么多年干的都是什么营生,随时会死的。几年前,日本鬼子又来中国杀人放火祸害咱们,跟鬼子干仗死得更快。所以,我就想在我没死之前赶快生几个孩子,给我们方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老话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我可不能做方家的不肖子孙。爹,您能懂我的心思吗?”

    “路生,你说的这些俺懂得,应该这么做。你是行侠仗义的梁山好汉,又是抗日英雄,娶三妻四妾也不过分。”

    “爹,您别笑话我了,我有什么资格娶三妻四妾呀?”

    “俺可不是笑话你。路生,你拢共有多少个女人啊?”

    “说出来您别笑话我,跟您说这种事儿我也不怕寒碜。这些年前后加起来有八九个吧。但是,现在除了春兰就剩下两个了,还被鬼子关在医院里头了。”

    “哦。路生,那你以后还再找女人吗?”

    “不再找了。我有明媒正娶的春兰,再想法子把医院里头那两个女人救出来能凑一起安生地过日子就行了。”

    “路生,以后你再找几个女人也不是不可以......”

    “爹,我可真的不是想要娶三妻四妾,我只是想多几个女人能给我多生、快生孩子,到我死的那天我就能安心闭眼了。”

    “路生啊,可不能随便说这种话呀,你可一点要好好地活着,俺和春兰、还有这么多的弟兄们以后还都要指靠着你呢,医院里那两个女人还等着你去解救呢。路生,记住喽,你们跟小鬼子干仗的时候可要加小心啊,先保住了自己的命,再要鬼子的狗命。”

    “哎。爹,我都记住了,以后一定加小心。”

    “唉!你说你们这回多悬啊,差点儿被小鬼子全给灭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八路军及时赶来冒死相救,我们肯定全都得死光,真的是太悬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

    “啊?原来是八路军救了你们。俺听说过,八路军都是仁义之师,是咱老百姓的军队,是人民子弟兵。可惜啊,俺没见过。”

    “爹,您已经见过八路军了。”

    “嗯?俺什么时候见过八路军啦?路生,你又在哄俺呢。”

    “没有。爹,我没哄您。现在我就是八路军,还是连长呢。在生死关头八路军解救了我们以后就加入了。”

    “是吗?这可太好啦。俺们老百姓要活命不遭苦难,就得指靠着八路军啊。路生,爹支持你,好好干!”

    “哎。爹,这事儿我只跟您一个人说了,师爷和弟兄们还都不知道呢,您千万不要说出去,传出去会招来灾祸的。”

    “哎,俺不说。路生,俺懂得这事儿的机密跟轻重。以后你就打算跟着八路军一起打鬼子啦?飞云寨就不要啦?”

    “嗯。爹,我已经想定主意认准道了,以后您和八路军就是我方路生的亲爹,我就跟定八路军干了,干死干光了日本鬼子。不这样没有别的活路。飞云寨以后再说吧。”

    “好,这样更好。哎?路生啊,你说俺能不能加入八路军呢?有机会你跟你的长官帮俺说说情,俺也要抗日杀鬼子。”

    “行。我帮爹说说。其实,您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抗日。”

    “是吗?好。路生,只要是抗日的事情,以后你让俺做什么就言语一声,俺绝不推托害怕,豁出命跟着你杀鬼子。不过,你加入八路军的事情跟师爷说不说啊?”

    “先不跟师爷说呢。爹,您觉得师爷这个人怎么样啊?”

    “师爷这人真不错,做人厚道仗义,对俺、春兰和弟兄们都好。路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怎么合在一伙的?”

    “师爷原来是东北奉军的学生兵,学的是陆军野战科。九一八事变以后,跟随部队往关内撤退的路上遭遇日军偷袭围攻,苦战三天,师爷那个连全都阵亡了,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路要饭来到林安县平湖村落脚。四年前的一天夜里,他被几个鬼子追杀,正巧让我和几个弟兄碰上救了他。就这么着他跟我上山合伙了。后来我发现他懂军事会打仗,我就尊他为飞云寨的师爷。我比他小两岁,我把他当大哥。师爷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在鬼子围剿飞云寨时都死了。唉!太惨了。”

    “唉!师爷真是个苦命人啊。”

    “爹,飞云寨的弟兄们个个都是穷人家的苦命人。”

    “是,这我都知道。路生啊,不把畜生小鬼子杀光了咱们就不能罢手,跟他们干到底。”

    “对!跟小鬼子干到底!天下太平了才会有好日子过。”

    “是啊,天下的老百姓谁不盼着能过上安生的好日子啊。”

    “哥,爹,时候不早啦,该歇着啦。你们爷俩聊起来就没个完,比亲父子还要亲。”春兰提着马灯走到葡萄架下柔声说道。

    “哎哟,春兰啊,都是俺不懂事,光顾着跟你男人说话了,冷落慢待了俺亲闺女。行了,不说啦。路生,快跟春兰回屋忙活生孩子去吧。俺也该歇着去了。”严伯站起来接过马灯说道。

    “爹,瞧您说的,说得多羞人啊。”春兰羞涩地嗔怪严伯。

    “春兰,爹说得没错。走,咱们回屋忙活生孩子去。”说完,方路生站起来拦腰抱起春兰向正房走去。

    “哥,你坏、你坏。”春兰搂着方路生的脖子娇羞地呻唤道。

    眼窝湿润的严伯看着方路生抱着春兰的背影笑了。

    第214章惩治敌特杀人无形

    林安县县城内。乌云遮月,街道光线昏暗。

    晚上九点多,方济仁、方路青和穿着粗布便装的高木弘智避开有日军巡逻的大街主道,脚步急匆匆地走在小街窄巷之中,穿插迂回地来到位于西城门东南的方家两进院子的老宅子。把守在大门里的两名年轻精干强壮的汉子把他们三人迎进院子,高个汉子陪着一起走进前院正房。院子几处角落的暗影里,也有人守卫。

    方济仁迫切地询问具体情况。高个汉子告诉方济仁,昨天夜里在方家北门附近抓住贼眉鼠眼、探头探脑地来回转悠的四个人一直分别单独关押在后院的四间屋里,一天一夜没给他们吃喝,也没问过他们什么,就等着少爷和小姐来处置。

    换上高木弘智的日军上尉军装、斜背着手枪、握着指挥刀的方济仁,穿上粗布便装的高木弘智和方路青在提着马灯高个汉子的引领下来到后院西房北侧的一间屋里。椅子上结结实实地捆绑一个贫民穿着的、头上罩着黑布面罩的人,高个汉子走过去摘掉面罩和嘴里塞着的布团儿,这是一个一张麻子脸的男人。

    高木弘智、方路青站住不远处的黑影中。

    “你是什么人?胆敢抓老子!知道我是谁吗?快放了我,老子饶你不死。”麻子脸眯着眼蛮横地对高个汉子说道。

    方济仁走到麻子脸的面前,挥手狠狠地抽他一嘴巴后问道:

    “你地,说!你地八路?什么地干活?不说,死啦死啦地有。”

    看到穿着日军上尉军装的方济仁,挨了一嘴巴的麻子脸像是见到了救命的救星,刚才的蛮横劲顿时全无,奴颜媚骨地哀求道:

    “太君,我不是八路,我是皇军司令部侦缉队的,奉命蹲守监视躲进方家的八路,准备随时抓捕。”

    “嗯?这是为什么?方家有八路?确实吗?你地说!”

    “我说、我说。太君,方家来了个女八路叫路云,我们正在侦察搜寻她的证据。还有,方家的小姐方路青也很有可能是八路,她哥方路生就是冀西地区有名的凶悍土匪,已经被皇军全部剿灭了。方家少爷方济仁是八路里的连长,我们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中川联队长准备把方家所有人都抓起来审问、处决。”

    方济仁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表面上却平静地夸奖说:

    “吆西。你们地,做得大大地好。”

    “太君,快把我放了吧,捆得我手脚一点儿都动弹不了,难受死了。我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实在熬不住了。太君,求求你,能不能先给我弄点儿吃的喝的来啊?嘿!还不赶紧地给老子解开绳子。”麻子脸扭头仰脸瞪起眼睛冲着提着马灯的高个汉子说。

    方路青轻轻地走到方济仁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

    “六哥,这个人是侦缉队里出了名的铁杆老汉奸,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祸害过很多人呢。抓路云时就有他。”

    “嗯,我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他。”方济仁咬牙切齿地说。

    “哎?你、你不是方路青吗?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太君,这是怎么回事?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假太君,是真八路。哼!老子认出来了,你就是方济仁。唉,老子上当了。”麻子脸懊悔恨恨地说道。

    高个汉子拿起布团儿塞进麻子脸的嘴里。

    高个汉子领着方济仁、高木弘智、方路青走进隔壁屋里。

    “八嘎呀路!死啦死啦地!”穿着粗布裤卦、长着一脸横肉捆绑在椅子上的粗壮男人刚被摘掉面罩和嘴里的布团儿便开口骂道,然后用力扭动身躯,企图挣开双手、双脚上的绳子。

    方济仁用熟练的日语询问横肉男是哪个部队的?在执行什么任务?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看到来人穿着日军军装、熟练日语的问话,信以为真的横肉男告诉方济仁,他是日军司令部特高课的特工,乔装打扮是为了监视方家的所有人,尤其是有一个叫路云的年轻花姑娘,有*八路的重大嫌疑。还说中川荣一司令官已经明确的命令他们,见到方家少爷方济仁就立即逮捕,如果拒捕,立刻枪毙。

    方济仁转身走到暗影中高木弘智的身边小声问道:

    “高木君,这个人的特高课的特工吗?你认识他吗?”

    “嗯。这个人是特高课的老牌特工,我见过他,不太熟悉。”

    “高木君?你在这里吗?”不愧是老牌特工,耳朵灵敏的横肉男听到了方济仁与高木弘智的对话。随后他又大声说道:“高木君,快快地放开我,把这里的人通通抓起来带回去审问。”

    方济仁、高木弘智、方路青、高个汉子又分别走进东房两间屋里,审问了又一个侦缉队的密探和特高课的特工。这两个人的说法与西房那两个人的说法完全一样。

    方济仁、高木弘智、方路青、高个汉子走到院子中间小声商量应该怎么稳妥地处置这四个人。

    “高木君,你说怎么办啊?时间紧不等人,我们必须赶快作出决定。”方济仁小声问道。

    “济仁君,这四个人一个都不能留,应该马上处决。我被认出来了,身份已经暴露。”高木弘智态度坚决地说。

    “是啊。少爷,这四个人必须除掉,否则你们和咱们方家会后患无穷啊。”高个汉子赞同地说道。

    “好,就这么决定了,干掉他们。”方济仁点点头说道。

    “我来执行。”高木弘智从方济仁手里拿过指挥刀就要拔刀。

    “不行。高木君,不能见血。还是让我来吧。”方济仁阻止道。他从军装内的粗布卦兜里取出一根两寸长的钢针说道:“高木君,我用这个就都能干净彻底地解决掉这四个人。”

    “对。高木君,不能在这里留下血迹。”方路青赞同道。

    “嗯?济仁君,不能掉以轻心啊。你就用这么一根针怎么行啊?”高木弘智看着自信的方济仁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问道。

    “这位先生,你完全用不着为我家少爷担心,用这钢针能一着毙命,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这么做还干净利索、不留一丝痕迹,这叫杀敌于无形。”高个汉子自信肯定地说。

    “六哥,把这四个人处决以后,尸体怎么运出去埋掉啊?这可是个大问题啊。”方路青担忧地问道。

    “用不着运出去,尸体就扔进后院废弃的枯井里,把井沿儿、井台拆掉、推平,在上面再栽上一棵树,就能处理得无形无痕。”

    “嗯,太妙了,就按少爷说的这么办。走吧,我陪着少爷一起去,给你照着亮儿。”高个汉子说。

    “高木君、青儿,你们不要动,就在院子里等着我,几分钟就能解决。”说完,方济仁和提着马灯的高个汉子向西房走去。

    高木弘智楞楞地站在院子中,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方济仁用一根钢针怎么就能无形无痕、不流血地轻易杀死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