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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秘密部署增兵强军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

    “太好了,谢谢刘叔。净给您添麻烦,这两天可辛苦您了。”

    刘铁匠憨厚地笑着:“这有什么辛苦的。少爷,您可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来,俺这铁匠铺子和伙计们不是都靠着少爷您的关照嘛。这回您又给了俺们五十块大洋,太多了,俺们……”

    “刘叔,不多。以后我少不了还得来麻烦您。”

    “不麻烦。以后有什么事少爷您只管跟俺说。哎?少爷,你们用大刀、弓弩、匕首跟小鬼子干仗那能行吗?”

    “能行。近身格斗、摸哨偷袭都离不开这些家伙事儿,我们还有火器呢。刘叔,再给我打些飞刀,大刀要四斤重的,三十杆六尺长的长矛。过几天,有一个叫马富财的八路军连长,带人拿着我的方家虎头牌从水河村来找刘叔取长矛,到时候您看到虎头牌交给他们就行了。还有,刘叔您再给我打造几副锚钩绳、软梯,这些东西对付鬼子、伪军都用得上。”

    “行,俺们都按少爷地吩咐打造,这都好做。前些日子,丁少爷也找过俺,让俺们给他做大刀,说越快越好,定钱都给了。”

    “丁儒轩?他找您做大刀要干什么?他拎得起来吗?”

    “干什么他可没跟俺说,他让俺做十几把大刀呢。”

    “对丁儒轩您可要小心提防啊。刘叔,八路军的轻伤员过两天我就带走,重伤员还要留着您家里接着养伤。这次我带来的草药、西药不多,过几天我会派人来给您再送些治伤的草药。这事儿对村里的人谁都不能说,更不能对丁儒轩说。还有啊,您家的地道太浅了,几个出口也不够隐蔽,容易被人发现,只有一个通气孔不行,要再加两个。刘叔,您一定要按照我给您画的图纸和我说的办法尽快改造过来。”

    刘铁匠点点头郑重地说:“嗯,您说的这几件事俺都记下了,俺们都照少爷说得办,一准儿不会误事儿的。不过,俺有点儿不太明白,您让俺们挖的地道怎么那么大、那么深呀?”

    “刘叔,我要在您家的院子底下建一个隐蔽的地下医院,有手术室、消毒间、治疗室、病房,挖得不大、不深怎么行啊?”

    “哦,俺明白了。好啊,俺们就按少爷您说的干。”

    公路上。长贵赶着马车,丁儒轩坐在马车上。

    长贵:“少爷,这十里八村的咱们都快转悠两天了,也没找着您说的人啊,这可怎么办呀?咱们还去哪儿找啊?”

    “唉!”丁儒轩发愁地说:“是啊,去哪儿找呀?那也得找啊。”

    “少爷,前边有两人。”说完,长贵敏捷地从怀里拔出驳壳枪打开机头放在身边。

    林安镇。永安客栈二楼。徐老板办公室。

    石头:“大舅,我现在不能跟您说的太多、全说清楚,以后您会全明白的。您赶快给我准备点儿吃的,一会儿我就得走。”

    徐老板:“你爱说不说,我还不想听了呢。石头,以后你还是少来我这儿吧,我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可别再给我招来什么灾祸,让我跟东家没法交代。”

    石头:“大舅,您放心吧,我不会做缺德损人的事儿,也不会给您招灾惹祸。以后在适当的时候我全都告诉您,行了吧?”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韩大刚:“当然很熟了。我们全家到了方家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和方济仁是从小一起长大、玩儿大的,我和他就像亲兄弟似的。方家出钱供我上学一直到高中毕业。我的武功也是在方家武馆学的,如果论起我们在武行中的辈分来,只比我大一个月的方济仁还是我师父呢,他的武功可比我高多了,在华北一带那是无人能敌啊,被武林尊称‘华北少侠’。唉,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还真想他、真想见见他。”

    政委:“韩营长,这么说你们全家对方家是非常感激喽?”

    韩大刚:“是啊。做人不能忘本,应该知恩图报。”

    政委:“如果他是我们的敌人,你应该怎么办?韩营长?”

    韩大刚:“敌人?方济仁?这不可能,我太了解他了。方济仁从小就善待邻里、帮穷扶弱、疾恶如仇。政委,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吴参谋,好像你和方济仁很熟啊,这是怎么回事?”

    黄忠德:“我们都和方济仁很熟,也可以说都很不熟。”

    韩大刚:“嗯?很熟又很不熟?黄主任,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呐?这、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政委:“韩营长,你刚来,有些情况你还不了解。两个月前,方济仁参军来到补充团,参加了反扫荡的所有战斗,他表现得非常机智勇敢。但是从他来了以后,从保定又新调来的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鬼子部队一直紧追着咱们补充团死缠烂打,而且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把我们打垮吃掉。大概十多天前吧,我们让方济仁离开了补充团,鬼子的大部队跟着就撤走了,只有小股鬼子还不断地来袭扰我们。你把这些事情都联系起来分析一下,你不觉得奇怪、可疑吗?这后面会不会还有更大的阴谋呢?”

    韩大刚:“哦,听政委这么说,这事儿是挺奇怪挺可疑的。也许事有凑巧只是巧合吧?”

    黄忠德:“这可不是巧合两个字就能说得通、说得过去的。”

    政委:“巧合?我们也这么想过,但是怎么也解释不通啊。”

    韩大刚:“政委,您刚才说方济仁曾经参加了八路军,现在又离开了,这不太可能啊,当年我参军的时候就想拉着他一起去,可他就是坚决不干,还极力反对我参军,他非要让我跟他姥爷学中医,为这事儿我们俩还红脸吵了起来。”

    政委:“方济仁为什么突然参加八路军?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了他曾在几年前参加过国民党的军队,不知什么原因又离开了,还有两年的时间去向不明。这些情况你知道吗?”

    韩大刚:“啊?!方济仁参加过国民党军队?这我可不知道,更想不到了。那他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让他离开补充团呢?”

    政委:“为了部队和他本人,我们要通过组织多方面对方济仁的身世和经历进行严格的审查。否则,会有后患的。”

    韩大刚:“哦,这是应该的、必要的。不过,方济仁参加了八路军真是件好事,对补充团会有很大帮助的。”

    政委:“是吗?韩营长,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韩大刚:“政委,方济仁文武双全,还精通中医,他可是个能人。如果他还在补充团,我宁愿让他当营长,我给他当兵。”

    政委:“是啊,他是个能人,但是还要在政治上可靠才行。”

    吴参谋:“什么?你给方济仁当兵?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公路上两个农民打扮的人疲惫地行走着。

    吁、吁。长贵勒住缰绳问道:“老乡,你们要去哪儿啊?”

    矮个男:“俺是安林庄二的,鬼子扫荡时俺们全家逃出来的,现在俺跟家里人跑散了,找了几天也没找着,俺得赶紧回家瞅瞅去,他们是不是都已经回来了。”

    高个男:“我是山里的皮货商,到县城去收账。”

    丁儒轩:“上车吧,捎你们一段儿,我们也去县城。”

    矮个男:不了。前边儿路口奔东再有二里地,俺就到家了。

    高个男:“那就谢谢了。”说完上了马车坐下。

    长贵抖抖缰绳:“驾驾。少爷,咱们这就回县城?不找人啦?”

    丁儒轩:“不找了,这么瞎转悠不是办法,马上回县城。”

    高个男警觉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在找什么人呀?”

    丁儒轩:“我们是县城同和戏班的,在鬼子扫荡时戏班散了。这不,我们找了几天也没找着,凑不齐人手以后怎么唱戏啊,唉!”

    高个男:“别着急,会找到的,没准儿他们已经先回县城了。”

    丁儒轩:“兄弟,到了县城遇上鬼子、侦缉队盘查,你就说你是我戏班的管事,千万不能说自己是皮货商。记住了啊。”

    高个男大惑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不这么说那会怎么样?”

    丁儒轩审视着对方说:“兄弟,你不是皮货商,你要是这么说,鬼子、汉奸马上就把你抓起来,我这可不是吓唬你啊。”

    高个男:“你、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啊,我真的是皮货商。不信你看,我这儿有通行证。”说完掏出通行证递给丁儒轩。

    丁儒轩接过通行证看了看说:“这通行证是真的,没问题。”

    高个老乡得意自信地说:“这下儿你该相信了吧。”

    丁儒轩把通行证还给了对方说:“你拿出通行证来我就更不信了。”

    高个男气恼地说:“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皮货商?那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丁儒轩:“凭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我看你倒像是八路军。”

    高个男摇头苦笑,不屑地说:“嘁,你纯粹是瞎猜胡说,我还看你像汉奸呢。什么戏班的,你骗得了我,骗得了鬼子、汉奸侦缉队吗?”

第五十三章身份成迷击败日军

    林安镇。永安客栈二楼。徐老板办公室

    石头解释说:“大舅,这事儿一点儿都不乱。侯富平贪财好色、抽大烟、欺压商户和老百姓,无恶不作,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就是利用他的这些弱点养着他,然后为我们做些事情,在他身边有我们的内线,要杀他那太容易了,只是时机没到,哪轮得上他方济仁呀。林安镇是县城的门户,是日本人和八路军争夺的防御重点,侯富平又是小鬼子重用的人。现在他死了,我们的计划就全都打乱了。这个方济仁真是添乱。”

    徐老板:“哦,是这么回事啊。不过侯富平太可恶了,他敲诈勒索、欺压百姓,逼得我们都没活路了,他的确该杀。”

    “大舅,您说的这些情况其实我们早就都知道了,我们也要敲打敲打他,但是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从他手里搞到情报、利用他做些我们做不到事儿比杀了他重要多了”。

    “你们都要什么情报?石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你跟大舅说说,省得我心里老犯嘀咕,总觉着不踏实。”

    “大舅,您就甭管我们是什么人了。反正什么情报我们都要,日本人的、南京、重庆的、国军的、共产党八路军的、汉奸特务的,我们都要。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徐老板不解地问:“你们要这些情报干什么用啊?你们可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再说我也搞不到你说的这些情报啊。”

    “大舅,您也别为难。其实这事儿容易,您就留意来住店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是干什么的,都说了些什么,记下来告诉我就行了,可不能告诉方济仁啊。”

    “石头,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把我们少爷当成坏人了?”

    “大舅,不是您说方济仁是坏人还是好人那么简单,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以后慢慢都会搞明白的,您多提防他点儿就行了。”

    “提防?我没法提防他,方家对我有恩,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他、相信他,倒是现在我看不懂你这个外甥了。”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屋内。

    韩大刚真诚地说:“真的,我真是这么想的。让方济仁当营长,我给他当兵一点儿都不屈。不论从哪方面比较,我都不如他。”

    黄忠德:“你真的不如方济仁?我看未必。”

    吴参谋:“韩营长,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高抬方济仁了?”

    政委:“方济仁确实有些才干,但是你也不能把他说神了。我们八路军不搞个人英雄主义,而是注重集体的智慧和力量。”

    韩大刚:“是的,政委,注重集体的智慧和力量是非常重要的,这是在跟小鬼子的多年战斗中已经厨房证明了的。但是,我想补充的是,如果我们的战士个个或者大部分都能具备方济仁那样的战斗技能,那么这个集体的力量不就更加强大了吗?”

    “痛快!真叫痛快!”于根山带着胜利的喜悦,高兴地大步走进团部。他拿起桌上水碗喝了几口水后继续说道:“这是咱们补充团离开了盛仓村以后打的第一个漂亮地歼灭战,痛快!”

    韩大刚起立敬礼:“报告团长,韩大刚向你报到。”

    于根山握着韩大刚的手高兴地说:“哈哈,小韩,我们又见面了。旅长就是心疼我老于,把这么好部队给我派来了。其实,我早就想把你弄到我补充团这儿来。小韩,快坐下。”

    吴参谋:“团长,你别光一个人高兴啊,快给我们大伙说说。”

    于根山点上烟斗,抽了一口说:“我和参谋长正在村东外围阵地检查防务,鬼子的一个中队突然发起进攻,并且向两翼展开,战斗打得很激烈。但我们这次是以逸待劳、弹药充足,信心更足。鬼子死伤惨重,几次进攻都被我们打退了。我正准备调派部队去抄后路时,一支部队从侧后方向鬼子发起了突然攻击。鬼子一下就蒙了、乱了,我抓住战机带领部队发起冲锋,两面夹击,大获全胜。轻重机枪、迫击炮缴获不少。后来我才知道是韩营长派去了一个连,太及时了,但还是跑了十几个鬼子,可惜方济仁不在。”

    韩大刚:“是啊,团长。如果方济仁在,战果可能会更好。”

    “嗯?”于根山收起笑容,疑惑地看着韩大刚,不解地问:“怎么?韩营长你也知道方济仁?你是从哪儿听说来的?”

    公路上。丁儒轩和高个男坐在马车上闲聊着。

    丁儒轩:“兄弟,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你是南方人吧?”

    高个男:“是,我是南方人,十几年前跟着爹娘逃荒到了太行山,从此以打猎、采药为生,勉强糊口、艰难度日。”

    丁儒轩:“哼,兄弟,你不是猎户,你是读过书的人。”

    高个男:“嘿,你这个人真怪,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啊?你就差说我是汉奸、特务了。得得,我什么都不说了,行了吧。”

    丁儒轩:“兄弟,以后见了生人你真得少说话,最好不说话,免得说不圆满,招来灾祸。长贵,你那儿偷偷地笑什么呢?”

    长贵嘻嘻地笑着调侃地说:“少爷,这位老兄说的跟说书的似的,可没人家说书的说得好,他整个儿一个吃柳条拉粪筐—现编,挺可笑的。不过,他说话挺斯文的,书生气十足。”

    丁儒轩:“你看看,兄弟,不是我一个人儿说你吧,连我的伙计都看出来你是读书人了。你也别介意,咱这不是闲聊天吗。”

    高个男不悦地说:“得,我一个人儿说不过你们俩,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说完起身就要跳下马车。

    长贵掏出驳壳枪转身对准高个男,一脸严肃地厉声说道:

    “别动!老实坐那儿。俺这枪可容易走火儿啊。”

    高个男大惊失色,跌坐在马车上。丁儒轩扑哧一声笑了。

    高个男:“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我不怕你们。”

    长贵晃了晃手里的驳壳枪满脸正色地说:

    “俺们是八路军、侦缉队、武工队、维持会的。”

    高个男气恼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纯粹是胡说八道。”

    丁儒轩笑着说:“这孩子越学越调皮了。兄弟,别理他,他跟你逗着玩儿呢。兄弟,还没请教你高姓大名呢?”

    高个男看着丁儒轩,想了想说:“我叫高大发,你叫什么?”

    丁儒轩诚恳地说:“我叫丁儒轩。大发兄弟,如果你有什么难事儿办不了,你就来找我。在县城一打听丁家,就能找到我。”

    高大发连连摇头:“不敢,你们动不动就掏枪,我可不敢。”

    长贵嘲笑地说:“嘿,就你这小胆儿,还出来混个什么劲儿啊,怂人大废物一个,还是麻利儿地回家守着热炕头儿去吧。”

第五十四章伤重病危大祸临头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屋内。

    于根山:“哦?韩营长,没想到你和方济仁有着这么紧密亲近的关系。听你说了这么多我都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方济仁没有任何问题,不用对他进行审查了,还应该让他担任更多更重要的工作。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呢?唉,当初先不让他离开就好了,应该在团里把他控制起来审查。”

    韩大刚:“对呀,团长,赶快把方济仁找回来不就行了嘛。”

    于根山:“唉,上哪儿找去啊,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呢?”

    政委严肃坚决地说:“不行!”

    “报告!”门外响起清脆明亮的女声。

    于根山抬头应道:“进来!”

    军装整洁、飒爽英姿的卫生队党支部书记、副队长、护士长葛兰兰走进团部,走到于根山面前向众人立正敬礼。

    看到平时很少来团部此时却是一脸严肃的葛兰兰,众人一头雾水一起起身立正还礼。韩大刚不知所以,只得也跟着敬礼。

    于根山热情地招呼着:“小葛,你可是稀客啊,你来找谁啊?有什么事儿吗?”

    “是的,有事儿,很重要的事情。”

    政委:“小葛,来,有什么事儿坐下说。”

    “团长、政委、参谋长、黄主任,今天我是以卫生队党支部书记、副队长、护士长的身份要和你们四位首长谈一谈。”

    黄忠德走到挺拔站立着的葛兰兰的身边小声轻语:

    “兰兰,你先回去,我们团领导正在开会呐。有什么事儿过一会儿我去卫生队找你再说。兰兰,回去吧,好吗?”

    “黄主任,我的事情很重要,迫在眉睫,必须现在谈。”

    政委:“黄主任,你不要拦着小葛。既然事情重要那就现在谈。小葛,过来,我们坐下谈。”

    众人围着方桌坐了下来。

    “是!”葛兰兰坐下后看到从来没见过的韩大刚问道:

    “请问这位首长是谁?团长,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啊?”

    于根山介绍道:“好啊。小葛,上级给我们团调来了一个加强营,这位是营长韩大刚同志。韩营长,她是葛兰兰同志。”

    葛兰兰起身立正敬礼:“你好,韩营长。”

    韩大刚起身立正还礼:“你好,请坐。”

    政委:“小葛啊,你有什么迫在眉睫的重要事情?说吧。”

    “是。各位首长,你们先是撤掉方济仁同志的连长职务、而后又把他调离了卫生队,前不久你们又派他离开补充团执行任务,这样的是非常错误的。你们不知道吗?现在,我们的部队和卫生队、伤员们都离不开他。”

    当政委听到葛兰兰说起方济仁,眉头皱了皱语气低沉地说:

    “小葛啊,有些情况可能你还不了解,不瞒你说,我们已经从几个方面了解到了,方济仁同志身上有严重的问题,急待组织进行全面严格地审查和慎重地甄别。”

    “政委,关于方济仁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他在战斗中的表现和在卫生队的作用我是最清楚的。所以,我认为政委说的这不是理由,有些牵强。既然组织上认为方济仁同志有问题,完全可以让他边工作边接受组织的审查,为什么非要让他离开了呐?团首长们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方济仁啊?”

    于根山:“不是让他离开补充团。小葛,我是派方济仁去寻找没有归队下落不明的战友和伤病员,是派他去执行艰巨秘密任务。因为他熟悉这里的环境、办法又多,并且他武功高强会治病。”

    “团长,你这个理由说不通。把方济仁同志派出去找人更是一个草率幼稚地决定。”

    于根山不悦地说:“嗯?小葛,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把方济仁派出去啦?应该让他留在卫生队?是吗?”

    “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方济仁同志留在卫生队,那没有回来的战士、伤员怎么办啊?”

    于根山:“哦,小葛,你的意思还是应该派方济仁出去?”

    “不是。方济仁同志不在水河村,卫生队的伤员们怎么办?”

    黄忠德:“江队长也可以做手术嘛,虽然他做手术的技术不如方济仁,但是总比没有人强多了,卫生队不是还有你吗?”

    “黄主任,你这么说话就太不负责任了。哼!这是团首长应该说的话吗?你们也都知道,刀伤、枪伤不是小伤,如果是身体的关键部位受伤那是会要命的。刀伤、枪伤最好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做手术抢救,早一分钟就可能挽救一名战士年轻的生命。刀伤、枪伤的手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严格要求做到精准无误,一刀一剪、一针一线都可能会影响到伤员的生死和以后一生的健康。不是像裁衣服做被子那样错一刀一剪无所谓,多一针少一针、偏一针落一针没关系,做错了可以重新改过来。”

    参谋长苦笑着摇摇头:“哎?小葛啊,刚才团长说派方济仁出去你说不对,团长说把方济仁留在卫生队你也说不对。那到底是该留还是不该留啊?我听得有点糊涂了。”

    “参谋长,这有什么糊涂的,事情很简单嘛。方济仁同志留在水河村不对,离开卫生队也不对。”

    “哈哈哈哈。”于根山大笑了起来:“葛兰兰同志,你这么说不是自相矛盾吗?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啊?”

    “团长,这并不矛盾,这是矛盾的两个方面,即对立又统一。我认为,团首长们应该统筹部署,合理安排,具体办法是由团党委出面,可以让方济仁同志牵头,组织起附近几个村子的党员、堡垒户分别地分散出去秘密寻找,找到轻伤员后就地隐蔽,方济仁可以轻装简从地去各个村子诊病治伤。重伤员就送到水河村来,如果有不能行动或是生命垂危的伤员,方济仁可以马上去做手术抢救。总地来说,安排好时间,让他两天留在水河村卫生队,三天出去到各个村子巡诊。这样问题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团部里一阵沉默,众人都在认真地思考着葛兰兰的建议。

    参谋长首先打破沉静欣慰地说:“嗯,是这么回事儿,小葛说得有道理,我看也可行。哎?团长,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呐?”

    众人赞同,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安静安静。都别说了。”于根山制止住众人地议论。“小葛,你说的这个办法是可以,但是我们不知道现在方济仁在哪儿啊?你让我上哪儿去找他呀?”

    “团长,我知道方济仁同志在哪儿,我能找到他。”

    “你?你怎么找啊?这十村八里的,你上哪儿去找啊?”

    “团长,给我一匹马,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找到他。”

    “好啊,你这么有把握,那你就去找吧。”

    黄忠德断然否定:“不行!团长,让葛兰兰一个女孩子离开大部队单枪匹马去敌占区找方济仁太危险啦。不行!绝对不行!”

    政委:“是的,不行!现在方济仁还不能回来。”

    众人诧异地看着涨红了脸的黄忠德和政委。

    “各位首长,你们知道不知道现在卫生队和伤病员们的情况啊?”葛兰兰涨红了脸气呼呼地问道。

    “情况怎么样啊?小葛,你快说说。”于根山关切地问道。

    “伤重病危!药品急缺!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众人心情沉重地低下头,焦虑无奈地沉默不语。

    “哼!说了也白说,你们是想不出办法来的。团长、政委,我回卫生队了。”葛兰兰起身敬礼,气哼哼地离开了团部。

    于根山:“政委,葛兰兰的建议不能考虑考虑吗?”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林安县。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楼。

    方达先坐在一楼西侧客厅的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杖,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心里堵满了焦虑、不安。

    “达先、达先。”方达先的妻子郭舒婷轻唤着缓步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当看到丈夫坐在沙发上时,便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关切地问道:“达先,你怎么啦?身上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话天就全黑了,你也不开灯,也不去吃饭,都叫你两回了,饭也热两回了,再热就没法吃了。走,达先,先吃饭去。”

    “唉!我实在是吃不下去啊。我心里堵得慌、憋得慌啊。”

    “达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愁什么。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再想、再愁也没用啊。咱先忍一忍、先委屈一阵子,等小六子回来再说。咱儿子脑子活泛,主意多、法子灵。”

    “哼!我看不一定。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好啦,先不说这些了。舒婷,我问你,家里都安顿好了吗?”

    郭舒婷起身打开电灯开关后又走回来,坐在方达先身旁说:

    “唉!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暂时安顿好了。咱俩的卧室在二楼西房,咱二闺女韵诗住在二楼东房。德禄两口子,小荷、玉珠俩丫头分别住在北院西厢房南北两头儿的配房,大路和小林这俩孩子忠厚老实、武功高强,住在东厢房南头儿的配房,当你的贴身保镖。其他大部分人住在西院,还有六个人住在望月楼后面的北房里,警戒守卫北门。达先,你看我这么安置他们行吗?”

    “行吧。就先这么凑合着吧。”方达先无奈应付地说。

    “唉!中秋节的时候,爹、大娘、二娘回来了住哪儿啊?咱们那仨儿子和大女儿要是再回来可就更没地方住了。”

    “这时候他们可千万别回来!唉!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达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没跟我说啊?”

    “是啊,我不跟你说,是怕你着急上火嘛。”

    “达先,什么事儿?你说吧,我扛得住。我和你一起扛!”

    “中川荣一,就是那个新到林安县的日军司令,他知道了二弟达新在台儿庄大战中殉国的事情。”

    “啊?!这可怎么得了啊!要是那个鬼子司令给咱们按个反日、抗日家属的罪名,那咱们方家可就大祸临头啦。”

    “是啊,灭顶之灾啊。看来,方家要来一场灭门大劫难啦。”

第五十五章百年家业危在旦夕

    林安县。方家大院北院。望月楼一楼。

    “灭顶之灾?!灭门大劫?!达先啊,会?会这么严重吗?”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愿不会吧。舒婷,我们要有这个准备。”

    “准备?这怎么准备啊?达先,这几年我们跟日本人交往还算相安无事吧,方家年年按数上交钱粮,一两粮食一毛钱都没少过。河谷少佐偶尔还来方家坐坐,你也时不时地去参加日本人召开的各种会议。我想,日本人应该不会太过分的刁难方家吧?”

    “那是过去,现在就很难说了。河谷少佐这个人头脑简单,为人办事粗粗啦啦的,没什么深思熟虑、深谋远虑,还比较好应付。但是,中川荣一就不一样了,这个人表面上看挺斯文、挺和气的,可我觉得他是个阴柔狠辣、心黑手毒的人。他还是中国通,很了解中国文化、人情世故,可能也了解林安县各方面的情况,更有可能了解我们方家的内情,准是三蒙子钱万林这个混蛋告诉他的,现在又抓住了他认定的我们方家的把柄,他可以随便找个理由、随时向方家发难,以后我们得格外小心的提防着他。”

    “唉!达先啊,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方家是在劫难逃啦。这种悬着心、悬着命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求求老天爷、佛祖、各方神圣一起保佑方家平安无事吧。”

    “唉!现在求谁都难啊,求老天爷、佛祖更没用,各方神圣在哪儿呐?。舒婷,还有一件事儿,以后咱们也得小心提防着。”

    “啊?!达先,还有事儿啊?你快说说。”

    “舒婷,你还记得来过方家几次的小穆、穆弘智这个人吗?”

    “穆弘智,我记得。小穆这孩子稳重斯文、有礼貌。挺懂事儿的,是个有文化、有家教的孩子。他第一次来方家的时候,是拿着小六子的方家虎头牌来的,证明他跟咱们儿子是朋友,你不是也很喜欢小穆吗?他现在怎么啦?也有日子没来啦。”

    “哼!穆弘智!他是日本的少尉军官。”

    “啊?!什么什么?!他?!他?!你说穆弘智是鬼子军官?!达先,你不会弄错了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中川荣一谈话闲扯的时候,穆弘智穿着军装、背枪挎刀进来报告什么事情,他们说日语,我也听不懂。我就在他们旁边儿,我还能看差了吗?舒婷,你说,是我弄错了吗?”

    “坏了,完了。小穆也了解咱们方家好多事情啊。有一个钱万林,已经让方家在劫难逃了,再加上这个穆弘智,看来我们方家真的是要灭门啦。唉!达先啊,方家祖上辛苦卖命创下来的、留给我们的百年基业就要毁在我们这一辈人的手里了。”

    “不行!方家的百年基业绝不能毁在我们的手里。”方达先愤然站起,右手握着手杖重重地戳着地板说:“发愁没用,害怕也没用,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不行啊!达先,千万不能拼!应该从长计议啊。等小六子回来了,把二弟达民、七弟振海都叫回来,你们好好地合计合计,总能想出对付鬼子的办法吧。咱不能伸着脖子挨刀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怕时间来不及啊。谁知道现在小六子在哪儿呢?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呐?还有啊,振海和葫芦谷的人马绝对不能轻易地出山。葫芦谷可是方家的根基、命根子,不能有半点闪失。舒婷,我这么跟你说吧,县城里所有的房产、商铺,县城外的几千亩田地丢了都不要紧,也不能丢掉山里的葫芦谷,那可是咱们方家东山再起,重整家业的资本啊。”

    “是啊。达先,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就都按你说的办吧。好啦,先不说这些了。达先,说了这么多事儿,你也歇会儿吧,我去让德禄老婆给你做碗鸡丝面。有天大的事儿也得吃饭啊。”

    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方达先沮丧地跌坐在沙发上。

    水河村。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补充团团部。屋内。

    吃过了晚饭。团部里又起了争执。

    政委表情严肃地看着韩大刚,态度坚决地说:

    “不行!在没有审查清楚之前,不能让方济仁回团里来,这不是个小事儿,更不是儿戏,哪能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呢?这是团党委集体开会研究讨论后决定的事情,而且已经上报到了旅部。这是个非常严肃的事情,是大是大非问题,怎么能这么随便呢?韩营长,在如何对待方济仁的问题上,你不要掺杂任何个人情感。你应该注意自己的政治立场,认清敌我友。”

    韩大刚有点委屈地辩解说:“政委,在对待对方济仁的问题上,我确实是掺杂了一些个人因素,但我绝对不是在为他说好话,而是因为我太了解他了。假如方济仁真的是敌特分子,凭他方家的财力、他的组织能力、军事素质和武功,那不是对补充团、对八路军威胁更大吗?那就更不应该让他离开补充团了嘛,怎么可以轻易地放他走了呢?”

    政委:“放他走?这事儿你得问团长,因为当时我不在场,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让方济仁离开的补充团。再说这也不是放他走啊,而是派他去执行急难险重的任务嘛。”

    韩大刚:“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这么做不妥。”

    黄忠德毫不客气地说:“韩营长,你这么说可不对头啊。”

    政委语气和缓地说:“是啊,这么做也许不太妥当,但是也不能朝令夕改呀。让方济仁离开只是暂时的,他还是八路军的一员嘛,正是因为我们对方济仁还有着基本的信任,他对这一带又非常熟悉,所以委以重任派他去寻找、救治在突围战斗中被打散和负伤的战士们,这也是对他的考验嘛。我相信关于他的一切问题,组织上早晚都会彻底搞清楚的。”

    韩大刚:“政委,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合适呀?既然方济仁的身上有这么多的疑点,你们将信将疑不太相信他,要审查他,为什么还要派他去寻找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员呐?这、这不是相互矛盾了吗?这从道理上、工作上都说不通啊?”

    于根山:“好了好了,不要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不休了……”

    韩大刚:“团长,我不是纠缠不休。这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政治生命和前途的事情啊。今天,当着团长和政委的面表明我的态度,如果方济仁没有问题,我们还是战友和兄弟;但是如果他真的是敌特分子,我会不惜牺牲生命坚决地消灭他。”

    政委:“好,韩营长,你有这个认识和态度就对了,不愧是战斗英雄啊。其实,我和团长、参谋长都非常喜欢方济仁,二营和六连的战士们全都喜欢他,更离不开他。”

    黄忠德:“韩营长,为了纯洁八路军的队伍,你应该积极地配合我们的审查工作,把方济仁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搞清楚。”

    韩大刚:“我当然要配合了。不过,团长、政委,葛兰兰同志的建议值得考虑,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嘛。”

    政委:“葛兰兰同志的建议考虑考虑再说吧。韩营长,虽然我们来到冀边地区快半年了,但是对这里的情况还是了解得很不够,你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冀边地区的情况。冀西和冀边有什么分别?冀西、冀边具体各指的是什么地方?”

    于根山:“对对对。韩营长,你给我们好好地说道说道。“

    韩大刚:“是,政委。团长,冀西地区是指河北西部偏西包括林安县在内到玉峰山山区这一大片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区域。为了与冀西地区分开,这里老百姓又把林安县县城以西到玉峰山山脚以东这八十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叫冀边。自古以来冀西和冀边就是一个复杂混乱、纷争不断的地区,从清朝末年到民国就更乱了。只要一打仗,老百姓就会从东边经过冀边地区往玉峰山里逃难避祸,打了败仗的军队和被官府通缉追捕的土匪也都要经过冀边逃到山里安营扎寨,他们为了生存下去,就会经常出山抢夺粮食和一切生活物资,而冀边地区首当其冲。唉!多少年来,这里的老百姓生活在多重欺压、剥削之下,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啊。”

    第五十六章夜袭鬼子特纵重聚

    天色阴暗。~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盛仓村。刘家铁匠铺。屋内。

    方济仁对方路生说:“我马上出去接周队长和姚队长他们,你们都别出去,等我回来宣布新的任务。”说完站起身要走。

    一名队员提着枪跑进屋里,气喘吁吁地说:“报、报告司令,村西五六里发现了十几个鬼子,六匹马、两挺机枪,朝村里来了。”

    方济仁精神一振,立刻命令道:“方队长,马上集合队伍准备战斗。”说完,走到院里背起粪筐、拿起粪铲向村西跑去。

    方路生带着全副武装的二十多名队员跟着方济仁跑步来到村外。路云气喘吁吁地跟在最后。

    方济仁对方路生命令道:“方队长,你们分成两部分,分别埋伏在大路两边的玉米地里,一定要听到我口令才能开枪,先把鬼子的两个机枪手和骑马的鬼子军官干掉。记住啊,打脸别打身上、打人别打马,赶快隐蔽。路云,你怎么也跟着来啦?快隐蔽!”

    方路生指挥着队员们钻进路两边茂密的玉米地里隐蔽起来。方济仁背着粪筐右手握着一米多长的粪铲警觉地望着西边大路。

    林安县。县城西门。城楼上高悬着日本国旗膏药旗、军旗太阳旗。城门外戒备森严,警卫严密。城门两边的钢筋水泥碉堡射击孔里和用沙袋堆成的掩体上架着重机枪,全副武装的鬼子、伪军野蛮严格地盘查进出城门惊恐慌乱的人们。

    长贵赶着马车来到城门外:“少爷,加岗了,您得小心。”

    一个伪军端起枪拉动枪栓大声喊道:“站住!下车检查!”

    “吁—”长贵勒住缰绳。丁儒轩跳下马车走向伪军,笑着招呼道:“哟,这不是陈班长吗?正当班呐?辛苦了,哪天有空儿来家里玩,我请你喝酒啊。”

    陈班长放下步枪,笑脸相迎客气地说:“哦,是丁少爷啊,天都黑了,您老这是打哪儿回来呀?”陈班长突然压低声音说:“新调来的鬼子,可凶了,少爷,小心提防着点儿。”又大声说道:“这回您老出去的时间可不短啊”

    丁儒轩一边观察着城门口的情况一边说:“可不是嘛,总算到家了。”说完拿出良民证和一块大洋放在陈班长手里小声说:“陈班长,拜托了关照着点儿。”

    陈班长拿起良民证在眼前晃了一下就还给了丁儒轩,大声说:“走吧,赶快回家歇着吧。放行、发行。”

    “喂!什么的干活?”一个鬼子军曹走过来厉声喝问。

    陈班长转身对鬼子军曹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说:

    “太君,他们两个是大大的良民,这位是县城有名的丁家、丁先生,是皇军大大的朋友、大大的朋友。”

    鬼子军曹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丁儒轩,又审视着马车上的长贵和高大发,厉声问道:“你们的,良民证的有?通通的下车检查。”

    长贵、高大发跳下马车,拿出良民证递给军曹,丁儒轩又拿出良民证交给军曹。军曹仔细看过后对陈班长说:“搜!全身的搜查,仔细地搜查!。”

    “嗨!”陈班长应道,先后在丁儒轩、长贵和高大发他们三人身上仔细摸索搜查了一遍,对军曹说:“太君,危险的没有,他们的,大大的良民。”

    鬼子军曹交还良民证,语气蛮横地说:“开路,快快的。”

    盛仓村外。一轮明亮的圆月钻出云层挂在天上,微风吹得大路两旁的玉米沙沙作响。方济仁站在路中央佯装捡粪,十几个狼狈的日本兵走了过来。两个端着步枪的鬼子并排走在最前面,两个机枪手一前一后跟在后面,十多米开外一群日本兵前后簇拥着六个骑马的军官和一辆马车疲惫地行进。走在最前面的鬼子发现了方济仁,顿时紧张起来,举起步枪拉动枪栓瞄准了方济仁,小心谨慎地步步逼近。方济仁佯装不知,只顾着低头捡粪。

    “喂!什么的干活?!”两个鬼子的刺刀对着方济仁的胸膛。

    听到喊声,后面的十几个日本兵马上原地分散,有的蹲下、有的趴在地上,拉动枪栓,警惕地观望着前方。

    方济仁装作吓得惊恐地倒退了两步,一边鞠躬一边说:

    “太君,我的是良民,是大大的良民,太君辛苦大大的。”方济仁右手握紧粪铲,准备拼杀。

    鬼子:“喂!你的说,前面村庄八路的有?说谎的不要!”

    方济仁:“没有,没有八路。太君,到我家去咪西咪西吧。”

    鬼子放下步枪:“哟西,你的良民大大的。另一个鬼子提着枪转身去报告。很快回来说:喂!到你家去,前面的带路,走!”

    方济仁:“好,太君,走,都到我家去,咪西咪西大大的。”

    两个鬼子端着步枪走在前面,方济仁走在中间,鬼子机枪手扛着机枪跟在方济仁的身后向盛仓村走去。咳、咳咳。方济仁咳嗽了两声,向他的队员们发出了准备战斗的信号。

    走出十几米远,进入了伏击地带,方济仁突然回身,右手奋力抡起粪铲,以迅雷不及掩耳雷霆万钧之力向两个鬼子机枪手的脖子劈去,机枪手未及反应便倒地毙命。方济仁同时高喊:“打!”

    走在前面的两个鬼子听到后面的喊声,立刻转回身端着刺刀叫喊着向方济仁猛扑过来。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西院。北房客厅内。

    丁文谦仰坐在沙发上,木然表情地闭着眼睛,右手旋转着两个文玩核桃,左手轻轻抚摸着卧在身边的狼狗。丁家同和戏班管事老根叔、丁家管家福生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

    老根叔忧虑地说:“三老爷,日本人住进咱丁家,这太不方便了。当初您怎么就轻易地答应了呢?弄得咱们都不够住的了。”

    福生:“是啊,三老爷,少爷回来了住哪儿啊?这日本人都是虎狼性子、蛇蝎毒肠,跟咱们丁家一大家子人一墙之隔地住着,太危险了、也太不方便了。”

    丁文谦睁开眼睛慢悠悠地说:“危险是有点儿,方便不方便这得看怎么说了。你们甭瞎担心,没用,告诉大家都小心点儿。”

    老根叔不解地问:“三老爷,俺瞅着您老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不着急啊?”

    福生:“是啊,三老爷,您得想想法子呀。”

    丁文谦无奈地说:“唉,我担心、我着急管什么用?我又能想出什么法子呀?我去把日本人轰走?我去跟他们要房租?你们说这两个法子能行吗?我知道,你们俩是为丁家和所有的人担心着急,可担心着急没用啊。放心吧,总有法子对付日本人的。福生,你到街口迎一迎去,少爷回来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别再跟日本人冲突呛呛起来,那样可就麻烦了。快去吧。”

    福生:“是,三老爷,我这就去。”说完转身快步走出客厅。

    丁文谦压低声音说:“老根,天再晚点的时候,以后你一个人悄悄地去看看西院里的地道口隐蔽伪装得严实不严实?再去检查检查通到那三个院子的地道和出口有什么毛病没有?可别惊动了任何人啊,咱们得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呀。”

    老根叔:“对对,三老爷说得是,可得严严实实地提防着日本人。再晚一点俺就去好好地查看查看,您老放心吧。”

    月明星稀。盛仓村外西面公路上。方济仁劈死了鬼子的两个机枪手,走在前面的两个鬼子转身端着刺刀猛扑过来。方济仁挥动粪铲挡开迎面刺来的刺刀,跨步闪身转到两个鬼子的身后,闪电般重力左劈右砍。两个鬼子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注,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方济仁抓起一支鬼子的步枪一个前扑鱼跃侧滚翻跳进路沟里。同时,埋伏在公路两旁玉米地里的二十多个队员们一起开火,又一阵排子枪打得十几个鬼子纷纷倒地。

    冲啊!方济仁大喊一声,又从路沟里冲上公路。所有队员们也都一起冲上了公路,手握大刀围住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鬼子。

    方济仁仔细查看后遗憾地说:“唉,一个能喘气儿的都没有了,你们怎么一个活口也不留啊?这仗打得不漂亮。”

    方路生不高兴地说:“王司令,这可怨不得我们,是你说的只能打脸不能打身上,这么近的距离打在脸上还能有活的吗?谁让你不早说呐?现在埋怨我们也晚了。”

    方济仁:“唉,什么都甭说了。方队长,你赶紧带着队员们打扫战场、清点武器弹药,把鬼子身上的军装都扒下来,以后咱们可能用得上,然后再把这些畜生尸体都埋了。你们在这原地待命,我到岔路口去接周队长他们。”

    方路生:“是,都照你说的办。”说完指挥队员们打扫战场。

    一名队员提着长枪跑过来神情紧张地报告:“王司令,西边又有一队人马朝这边儿过来了,我估计得有几十号人呢,离这儿不到二里地了。”

    方济仁镇静地说:“不要慌!同志们马上隐蔽,准备战斗!”

    队员们捡起鬼子的机枪、步枪和手雷,又跑进公路两边的玉米地里隐蔽起来,六名队员拉着六匹东洋战马走下路沟。

第五十七章部队壮大巧妙进城

    盛仓村外西边公路上。

    方济仁独自一人站在路中央,取出怀表看了看,又警惕地望着公路西边,勾起右手食指放进嘴里用力一吹,打了两声响哨。片刻后,西边的不远处也回应了两声响哨。一队人马排成两列纵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方济仁向两边玉米地里大声招呼道:“没事了,同志们,都出来吧。是周队长和姚队长他们来了,大家抓紧时间打扫战场。”

    周奇伟和姚剑迎着方济仁快步走过来。方济仁大步上前,与周奇伟、姚剑互致军礼、紧紧地握手,热情问候。

    方济仁高兴地说:“周队长、姚队长你们辛苦了,这一路上你们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咦?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周奇伟:“司令,没遇到什么麻烦,一路上都很顺利。”

    姚剑:“王司令,是这么回事儿,咱们分手以后,按照你信上的地址、门牌很顺利地就找到了人,他们看了你的信,又找了不少人帮我和周队长分别找到了一些补充团的士兵和伤员,还有原来我们国军的士兵。按照司令信里事先的安排,行动不便重伤员们都留在了村子里继续养伤,士兵和轻伤员们听说咱们是八路军补充团的特别纵队,都是坚决自愿加入的,要继续打鬼子,给战友和乡亲们报仇。现在二队和三队一共有五十六名队员了。”

    方济仁怀疑地问道:“你们国军士兵都靠得住吗?他们都是什么出身和经历你们了解清楚了吗?”

    周奇伟:“司令放心,都很可靠。他们原来都是我的兵,我很了解,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在东北实在活不下去逃荒出来当兵的,都有深仇大恨,非常可靠。八路军的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姚剑:“司令,你们刚和鬼子干了一仗,这是怎么回事儿?”

    方济仁轻松地说:“哦,我们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窜来了十几个鬼子,更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干什么?我们就都给干掉了。”

    方路生走过来兴奋地报告:“司令,战场打扫完了。嘿,这一仗可捞到不少好东西啊,六匹马、六把鬼子的指挥刀、两挺机枪、十几条步枪、粮食弹药,还有一门迫击炮呢。司令,这迫击炮得给我一队使啊。”

    周奇伟、姚剑主动伸手与方路生握手。

    方济仁:“三位队长都听着,我们马上回村休整一天,明天晚上出发去执行新的任务。好了,去集合各自的队伍吧。”

    林安县县城。长贵赶着马车走在县城的街道上。

    长贵:“少爷,还买什么东西吗?您还不赶紧地回家歇着。还缺什么回头俺再给您买去。这回儿三老爷在家肯定着急着呢。”

    丁儒轩看看车上的东西:“够了,不买了。大发兄弟,到家了我陪你好好地喝一顿。这烧鸡和酱牛肉可是百年老号做的,特地道。这么多天东奔西跑的不见荤星儿,馋死我了。”

    高大发不屑地说:“哼,我可消受不起,你自己享受去吧”。

    丁儒轩:“嘿,你可真不懂享受,喝酒也是人生一大乐趣嘛。”

    高大发不屑抢白地说:“哼!你倒是享受了,可你知道现在还有多少穷人没饭吃吗?”

    管家福生急匆匆地走过来,拦住马车说:“少爷,您可回来了,三老爷都快急死了。咱家的前院、中院和东院被日本人强占了,他们给当成司令部了。官最大的鬼子叫中川,带来了好多好多的鬼子兵。咱家人只能都挤在西院、后院里住,只许走后门儿,前门儿不许咱们进出。少爷,这可怎么办呀?您快想想法子吧。”

    丁儒轩听了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但他的脸上却很平静,没有一丝慌乱和惧怕。他略做思索后语气平稳地说:“福生,你先回去,告诉三老爷我回来了。我先去会会中川,然后就回家。”

    福生惊恐地说:“您不能去。少爷,您不能把自己往狼窝里送啊。这可忒悬了,鬼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呀,不行、不行。”

    丁儒轩微微一笑,轻松地说:“福生,没那么可怕,我和中川已经见过面了,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没事儿,你赶紧回去吧。”

    福生摇了摇头走了。高大发拿起包袱起身想要跳下马车。

    长贵阻拦道:“大发兄弟,坐下别动。离开了俺们,在县城里不出一个时辰你就得让侦缉队给抓住。老老实实的跟着俺们,俺保证你没事儿。”

    高大发:“唉,听天由命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丁儒轩嘱咐道:“长贵,走吧。到了家门口儿,千万别慌,就跟平常回家一样,你们俩都别说话,看我的。”

    林安县县城外公路上。丁文生赶着粪车向县城南门走去。

    突然从路沟里站起一个人来,走上公路张开双臂拦住粪车,高声喊道:“停下,停下!”

    眯着眼睛坐在车上的丁文生吓得浑身一激灵,惊骇地看着黑暗中的人,哆嗦着伸手去拉缰绳。

    “吁、吁。”丁文生勒住缰绳,气恼地问:“喂,你要干什么?”

    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的拦车人亲切地说:“爹,是我呀。”

    丁文生又惊又喜:“牛子,是你呀。你这个臭小子,下了爹一跳,快上来,跟爹回家去。这一年多了,你都上哪儿去了?”

    丁铁牛爬上粪车坐下说:“我一直跟着咱们队伍在这一带打鬼子,总想回来看看您,可总是抽不出空儿来。”

    “驾。”丁文生慈祥欣喜地看着久未见面的儿子丁铁牛:“哦。前一阵子俺这右眼总跳,你没伤着哪儿吧?没病没灾的吧?”

    “爹,您老甭惦记着我,有点儿轻伤早就好了,不碍事的。爹,您老身子骨儿还硬朗吧?我不在家,您自个儿可得保重啊。”

    “哈哈,俺这身子骨儿硬朗着呐。牛子,你是干大事儿的人,好好干,甭分心惦记着爹,等打光了小日本鬼子,你就麻利儿地回家娶媳妇,再生一堆孩子伺候俺,给俺养老送终就行了。”

    丁铁牛爽快地答应:“行啊。爹,我都答应您。可不是嘛,您这年龄也该抱孙子了。”

    一路上,父子俩开心地聊着,不知不觉地快要到了县城南门。

    “吁、吁。”丁文生勒住缰绳跳下粪车说:“牛子,快下来。”说完,他从木制车厢的前端左下侧抽出一块一尺多宽、正方形的木板,露出一个宽敞的暗厢。又对丁铁牛说:“来,牛子,快进去,藏起来。”

    丁铁牛跳下粪车不解地问:“爹,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丁文生小声说:“牛子,你不知道,最近鬼子、侦缉队盘查得严极了,有一丁点儿嫌疑就抓起来送到宪兵队去,不死也得扒层皮啊。俺知道你这回回来准有要紧的事儿要办,你可不能有半点儿的闪失。快着点儿,藏进去。”

    “嘿,爹,您可真行啊,这要是夹带点儿东西进出城门就方便多了,鬼子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说完钻进暗厢。

    丁文生插上挡板,坐上粪车,后背正好靠在挡板上。他拿起马鞭,拍拍大黑马的屁股说:“走了,老伙计。”

    来到城门口,站岗的几个日本兵看见丁文生赶着粪车走了过来,马上捂着鼻子和嘴边后退边挥手示意通过。

    一个伪军背着步枪站在几米远外大声地说:“老爷子回来啦?哎哟喂,真臭真臭!快走快走!快回家歇着去吧。”

    丁文生:“是梁班长呀,当班呐?你嫌臭?那你光吃别拉呀。”

    梁班长:“嘿,老爷子,你拿话噎我?不吃不拉那不更省事了吗?你甭跟我这儿瞎贫嘴了,赶紧的快回家歇着吧,老爷子。”

    藏在粪车暗厢里的丁铁牛听到有人叫自己的父亲是老爷子,心里不禁大吃一惊,又疑惑不解,会是他吗?也许只是巧合。

第五十八章无端指责解散特纵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葡萄架下。方济仁、方路生、周奇伟、姚剑围坐矮桌旁,四个人心情沉重,气氛压抑。

    方济仁忧愁地说:“这几天,我所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的。谈谈你们的想法吧,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

    方路生愁眉苦脸地说:“司令,咱们的人手太少了,我的一队二十八个人,三个队全算一块儿才八十几个人。咱们就这点儿人怎么跟小鬼子干仗呀?人家可是有坦克、大炮、汽车和骑兵。”

    周奇伟:“司令,方队长说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们应该事先想出应对之策,做好充分准备。否则,一旦开战我们肯定是要吃亏的。请司令三思。”

    姚剑:“是啊,周队长说的没错。还有,司令,现在我们特别纵队有八十多人了,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少,以后的粮食、弹药补给怎么解决?通讯设备、药品和军饷谁给我们提供?司令,这些问题是不是应该由补充团给我们解决呀?”

    方济仁:“姚队长,你说的没错、都应该。但是,现在补充团不但不能给我们提供,反过来我们要为补充团解决这些问题。现在,八路军虽然属于国军战斗序列,但是你们的蒋委员长从来不给八路军军费和武器弹药。简单说吧,他只给番号不给钱,还经常背地里搞摩擦打黑枪。和国民党军不一样的是,八路军一切都要靠自己,更要依靠广大的人民群众,他们是我党我军生存下来、发展壮大和取得胜利根本保证。粮食、药品也许还好办一些,难办的是武器弹药、通讯设备和军饷,这些都要靠我们从敌人那里去解决。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新任务,还有找伤员、搞情报。”

    方路生:“司令,那咱们还得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呀?”

    方济仁:“当然,这是必须的也是不难办到的,但是现在我最需要的是具有实战经历和经验的战士,因为我们将要执行的是非常危险和艰巨的任务,可我上哪儿能找到这样的战士呢?”

    周奇伟:“司令,咱们这个特别纵队到底需要多少人啊?”

    方济仁:“越多越好,没有人数限制,只要是愿意跟着共产党、八路军打鬼子的,咱们都要。”

    周奇伟:“哦,是这样啊。司令,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可以从我原来的团里拉过来几十个人,他们和姚队长一样,都是我的东北老乡,而且都是换命的弟兄,枪法、刀法都不错,个顶个都是打鬼子不要命的汉子。”

    方济仁:“周队长,你说你和你的士兵们个个都是打鬼子不要命的汉子,那为什么你带着一个营的部队在盛仓村东南被鬼子打得稀里哗啦的呐?”

    周奇伟:“唉!都是那个汉奸混蛋刘光雄给搅和的。当时,我的探路尖兵发现了鬼子报告了我,我马上命令部队准备战斗。但是,刘光雄坚决反对,他说鬼子是绝对不会跟我们开战的。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鬼子乘机占据了有利地形,并且抢先向我们发起猛攻,打得毫无防备的我们顿时乱了阵脚,不败才怪呐。幸亏你带着队伍及时赶来救援,否则我们可能全军覆没了。”

    方济仁:“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个刘光雄真该杀。周队长,过去的事儿就不想了,以后多杀鬼子报仇就是了。”

    周奇伟:“司令说得没错,多杀鬼子报仇。唉,只怪当初不懂事儿,投错了军队,很多弟兄早就想离开国军来投奔八路军。”

    方济仁:“好啊!欢迎他们参加八路军,你赶快派人去联系吧,越早越快越好,如果还能带过来枪支弹药那就更好了。”

    突然,院门被推开,呼啦啦走进来十几个穿着八路军军装的战士,有的带着武器,有的头上、胳膊上缠着绷带,团团围住了方济仁等四人,怀疑不解地看着他们。刘铁匠和两个伙计一路劝阻没有拦住只好跟着走进院子。

    一个高个子军人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面前这四个人,质询地说:“我是八路军补充团三营七连三排排长杨树山。请问你们这个特别纵队是个什么部队?你们的司令又是什么人?是谁任命你的?你有团部的任命手续吗?”

    方路生腾地站了起来,恼怒地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方济仁站起来拍了拍方路生的肩膀,示意他要冷静,然后语气平和地对杨树山说:“杨排长,我们是八路军补充团的特别纵队,我是王兴邦司令员。盛仓村突围战斗结束以后,于根山团长和政委交给我一个特别任务,命令我们在这一带寻找失散的部队、伤员、民兵和群众,就近隐蔽、救治伤员,侦察敌情,寻机除奸杀敌。”

    杨树山:“哦?这么说你也是补充团的人了,你叫王兴邦?我怎么没见过你呀?你是那年当兵的?”

    方济仁:“你没见过的人多了,补充团的人你都见过吗?”

    杨树山:“我在补充团半年年多了,只要是补充团的人,差不多我都见过。王兴邦同志,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什么时候入伍的?什么时候到补充团的?”

    方济仁:“我是五一大扫荡刚开始的时候入伍来补充团的。”

    杨树山一脸不屑地说:“哈哈,原来你就是个新兵蛋子,那你有什么资格当司令来指挥我们呀?你这不是瞎掰胡扯吗?”

    哈、哈、哈。与杨树山同来的十几名战士一起哄笑起来。

    方济仁并不气恼,反倒更喜欢这些直爽豪放的战友们:

    “杨排长,我们的任务和你没关系。明天晚上我就派人护送你们去水河村与补充团会合。你有什么疑问,见到团长问问他你就都清楚了。我们也要转移去执行新的任务。天不早啦,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

    杨树山:“哼哼,执行新任务?还侦查敌情、寻机除奸杀敌?就你们?就凭你们这些人?这牛皮可是吹大了。你们也就是打个冷枪,传个情报,送送伤员。这是残酷的战争,不是儿戏。”

    方济仁气恼地说:“杨排长,我说过了这和你都没关系,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好好地养伤。现在我命令你带着你的战士们马上回去休息,我们还有工作要商量。”

    杨树山:“嘁,新兵蛋子,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呀?开玩笑。王兴邦同志,你说是团长交给你寻找失散部队、伤员的任务,我还可以相信。但是,没有经过上级批准,你私自组建什么特别纵队这就违反了组织原则、部队纪律和建制程序,是错误的。所以,现在你必须马上解散你这个特别纵队。马上!必须!”

    “哼!”方济仁看着杨树山不屑地笑了笑,不悦地说:

    “解散?还必须马上?杨排长,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嘿?你还敢问我有没有资格?你就没有资格问我有什么资格。王兴邦同志,我参加革命比你早多了,加入八路军之前我就是中共党员,我当排长也一年多了,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命令你啊?我命令你一点都不委屈你。懂吗?”杨树山的话咄咄逼人。

    “杨排长当然有资格了。”

    “杨排长是老革命、老资格。”

    杨树山身旁、身后的战士们纷纷附和,表示支持。周奇伟、姚剑看着态度强硬的杨树山和吵吵嚷嚷的战士们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方路生瞪着杨树山呼呼喘气却无言以对。

    方济仁一股火气从心底升起,但他极力克制着,平缓地说:

    “杨排长,你以为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你知道要执行还要完成这个任务会有多难多危险吗?这次鬼子两个月的大扫荡,我们失散和负伤的战士、民兵有几百人啊。失散的战友们在哪儿?现在下落不明;负伤的同志们得不到及时的抢救治疗会怎么样呐?很可能危在旦夕,生死未卜。而且他们随时可能遭到鬼子的围剿,随时可能牺牲。还有,牺牲的战友们的遗体谁去掩埋安葬?我们忍心让这些抗日英烈暴尸荒野吗?杨排长,这些你都想过吗?哼,其实我巴不得留在团里舒舒服服好好地歇一歇、养养精神,跟着大部队行动多轻松多省心啊。”

    战士们听了方济仁的这番话,都心情沉重地低下了头默默无语。

第五十九章争执不休密谋夺权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葡萄架下。

    杨树山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你、你说的这些虽然很有道理,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拉队伍呀,我们是革命军队,是有纪律、有章法的,团长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就行了吗?你这么做总是不对吧?毕竟团长没有批准你组建什么特别纵队嘛。”

    “怎么不对啊?团长交给我这个任务就等于是批准了。”

    “不对不对,没有团长的正式命令,你组建的特别纵队只是你个人的私自行为,是完全错误的。”

    “错误的?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杨排长,要不咱俩换个个儿吧,我回团里,你来接这个任务,怎么样?”

    “这有什么呀?只要团长下命令,我就接受,保证完成。”

    “嘁?就你?瞧你说得多轻松、多容易啊。杨排长,只怕你有这心没这力呀。你说,你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我?我?我当然会有办法了。你、你有办法吗?”

    “杨排长,几百名失散负伤的战士、民兵和群众很可能就散落、躲藏在十几个村子里或是野外。眼下我们是在日寇占领区里,要一个村一个村地去寻找在战斗中失散的战士、伤员、民兵和群众。找到后就地隐蔽,治伤治病。可以说是危险重重,困难很大。为了躲避鬼子多个小股部队经常不断地扫荡搜剿,为了随时准备转移,我必须把找到的战士和已经或者基本上恢复了战斗力的同志们组织起来,组建成一支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能打胜仗的队伍。所以,我必须这么做。杨排长,我有错吗?刚才,你说你有办法,那我问问你,你熟悉这一带地区的地形和道路吗?你熟悉这么多村子的具体情况吗?这里的村民你认识几个?他们会相信你吗?他们会心甘情愿地、不顾生命危险帮助你去找人吗?他们会把找到的战士和伤员交给你吗?更重要的是,你能潜入县城摸清敌情吗?而这一切我就能做到。”

    杨树山被方济仁说得理屈词穷、无词可辩,自找台阶说:

    “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走了走了,都跟我回去吧,咱们不跟他在这儿闲扯了,瞎耽误工夫。”杨树山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带领着战士们转身走出了院子。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前门。日军司令部门口。戒备森严,岗哨林立。“得儿、得儿。”长贵赶着马车走了过来。

    两个日本兵端着刺刀迎面扑过来,蛮横地拦住马车吼道:

    “八嘎!开路、开路快快的!”

    “吁!吁—”长贵勒住缰绳。丁儒轩跳下马车,迎着闪着寒光的刺刀走到日本兵面前,用熟练的日语不卑不亢地说:“我是你们指挥官中川荣一的朋友,是他让我来的,赶快进去通报。”

    日本兵狐疑地看了看丁儒轩,其中一个日本兵转身跑进大门。另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虎视眈眈地拦住丁儒轩和马车。工夫不大,日本兵跟着一个背枪、挎刀的日军军曹走了过来。

    日本军曹审视着方济仁:“你的是丁儒轩,我见过你。搜。”

    日本兵在丁儒轩的身上仔细搜查了一遍。冲着军曹摇摇头。

    日本军曹:“丁先生,请跟我来,中川司令在等着你,请。”

    丁儒轩手摇折扇,迈着方步走进原本自己家的大门。

    丁家大院西院客厅内。丁文谦焦躁不安地走过来走过去。

    福生脚步匆匆、慌里慌张地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三老爷,不好了。少爷和长贵他们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生人。我让少爷走后门回家,可他非要先去会会中院的鬼子军官,那个、那个叫中川荣一的。我死活拦不住他。老爷,这可怎么办啊?要不您老快到那边儿瞧瞧去吧。”

    丁文谦听完不禁一愣,眉头紧皱,但随后又释然轻松了下来:

    “哦,我知道了。没事儿,福生,甭着急,我和少爷在盛仓村的时候见过那个中川荣一,他不会把儒轩怎么样的,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你赶快去吩咐厨房,给他们准备晚饭和热水。快去吧。”

    “哎,我这就去。”福生答应着转身走出客厅。

    老根叔不安地问:“老爷,少爷他们真的没事儿啊?那鬼子可是没人性的畜牲,万一有个好歹的可咋办呀?俺这心里怎么总是扑通、扑通地乱跳,要不俺从地道悄悄地过去探听探听行不?”

    丁文谦想了想说:“嗯,老根,你过去探探,可要加小心啊。”

    盛仓村。一农家院内。杨树山坐在石桌边,烦躁地扇着扇子。院门轻轻地推开,闪身进来一名战士,快步走到杨树山身边坐下。

    “小孙,你怎么来啦?找我有事吗?”杨树山疑惑地问。

    小孙神情紧张小声地说:“杨排长,情况不对头啊?”

    院门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名战士,他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便停住了脚步,从门缝中看到杨排长和一名背对着院门的战士正在说话。他正要推门进去却没进去,他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小孙:“特别纵队那几个人我在团部时都见过他们。那个王兴邦司令,原来是二营六连的连长方济仁,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改名换姓了?以前他是国民党军的少校军官,还是侦察参谋呐,他家是林安县地区出了名的大地主。团首长怀疑他是鬼子派来的潜伏特务,所以撤销了他的连长职务,正在审查他呐。”

    杨树山吃惊地睁大眼睛,“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哎?小孙,你没看错人吗?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呀。”

    “杨排长,我怎么会看错人呐?我是团部的文书,工作、吃住都在团部,天天跟团首长们在一起,经常能看到方济仁来团部,绝对不会看错的,千真万确。还有,那个壮汉是飞云寨的土匪头领方路生,和方济仁是亲戚,另外那两个人是国民党军的营长周奇伟和连长姚剑。他们在护送汪伪政府特使回南京的路上时遭到了日军的突然袭击,差一点全军覆灭,还是方济仁带领六连及时出击,才解围救下了他们。”

    “啊?!坏啦坏啦!问题严重了,非常严重。这个特别纵队成分复杂,以后很有可能会对咱们补充团构成严重威胁。小孙,我们这些伤员的处境太危险啦。那为什么团长还要让方济仁离开团里去寻找失散的战士和伤员呐?这事儿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部队从盛仓村突围出来以后,是团长让吴参谋去找方济仁转达他的口头命令。”

    “怎么会是这样呐?小孙,团部不是正在审查方济仁呢吗?怎么还能让他出去执行任务啊?我真想不明白啦。”

    “我也不明白。杨排长,我们应该怎么办呐?”

    “小孙,我问你啊,关于方济仁的身份和事情,我们这些伤员中还有谁知道?伤员里有没有二营六连的战士?”

    “有二营的,但是没有六连的,这我可以肯定。我估计,现在除了你、我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方济仁的身份和事情。杨排长,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啊?”

    “好。小孙,方济仁的身份和这些事情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讲啦,我们也不走了,我们一起加入这个所谓的特别纵队,监视他们的行动,然后逐步控制住他们这只队伍,搞掉方济仁,最后把他们都带回补充团去。”

    “好啊,就这么办。杨排长,一切都听你的。”

    “小孙,你马上把轻伤员们都叫过来,跟我去找方济仁。”

    院门外偷听的战士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气。他悄悄转身悄无声息、一瘸一拐地快步离去。

    林安县。县城清洁所院内。丁文生赶着粪车走进大院。

    丁文生拉开挡板小声说:“牛子,出来吧。跟爹回家去。”

    丁铁牛从粪车的暗厢里爬出来跳下马车,不解地问:

    “爹,我怎么听见有人叫您老爷子呀?您有那么老吗?”

    “咳,人家愿意这么叫,就让他这么叫去吧。”

    “爹,我可不愿意别人这么叫您,不老也给您叫老了。”

    丁文生一边卸车一边说:“嘿,瞧你这孩子,是不是你那牛脾气又上来了。俺都不在意别人怎么叫俺,你这儿自己个儿瞎较劲干什么呀?谁爱叫什么就让他叫去呗。”

    “那不行,我就是听着不舒服,以后不许别人再这么叫您。”

    “叫俺老爷子怎么了?俺听着挺舒服、挺顺耳的。牛子,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别为这事儿跟爹再争竞了。”

    丁文生牵着瘦弱的老马走进马棚,喂上草料,拍拍马脖子走出马棚,高兴地说:“牛子,走,跟爹痛痛快快地喝两盅儿。”

第六十章新兵蛋子我不服你

    水河村。村公所。八路军补充团团部。

    于根山:“好了,先不说方济仁的事情了,还是先说说眼下的问题吧。看来,鬼子已经知道我们补充团驻扎在水河村了,又不断地派出小股部队来袭扰,我觉得不对劲儿啊,这里头肯定有文章,以后鬼子一定还会有更大的军事行动,只是现在我们还一点儿都不了解鬼子的意图,这是非常危险的。你们也都说说自己都有什么样的想法吧,别光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唱独角戏嘛。”

    政委:“是的,团长的分析和判断完全正确。但是我要做一些补充,我们团自从在盛仓村前后几次战斗结束以后发生的一系列奇怪的事情,说明我们对方济仁和丁儒轩这两个人的判断可能出现了偏差或是误解,也许这是不应该的,这事儿的主要责任在我。但是,现在还不能完全排除对这两个人的怀疑,我们还应该保持高度警惕和必要的防备。在盛仓村的时候,有人给我们送药品、送地形图、告诉我们突围的地道口。转移到了水河村以后,又有人给我们送来了钱粮布匹,这说明有人或者是有一个组织一直在暗中帮助补充团,可我们却不知道是谁,这个人为什么一直不露面儿?团长、参谋长,我们曾经分析过会不会是方济仁或是丁儒轩呢?我派黄主任认真地调查过了,结果是没有结果。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更严重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南京特使怎么会在严密地看守下无声无息地逃跑了呐?而我们的战士却是一死一伤,这决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很明显,村子里有内奸,村外有接应,这是事先预谋好了的。再有就是这几天,小股鬼子分别两次来袭扰、攻击补充团,鬼子的战略意图是什么?现在我们把这些事情都联系起来想一想,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说明目前时局险恶,危机四伏,敌情复杂,波诡云谲,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想出应对之策,铲除内奸。”

    参谋长:“对。虽然旅部只是命令我们团休整待命,我想上级肯定是有针对性的考虑和部署。现在补充团基本满额满员了,也正在逐渐恢复战斗力,但是我们还要做一些调整。团长,我建议重新进行军事部署,扩大警戒范围,加强敌情侦察,强化军事训练,积极备战。”

    于根山:“好啊。把韩营长的加强营和二营留在水河村驻防,跟通玉河西大角村的一营、小角村的三营构成前后呼应、梯次攻防的纵深军事态势。做好打大仗、打恶仗的准备。对了,后勤保障也要跟上,主要是粮食啊,水河村一个村根本保证不了两个营部队的基本口粮,村民们现在也非常困难。”

    吴参谋:“团长,现在我们部队困难,老百姓也很困难。一个村子供应一个连的粮食已经很勉强了,可水河村里有这么多的部队,根本解决不了啊。大角村、小角村也同样存在这个难题,我觉得我们应该从长远的战略眼光来考虑,统筹安排解决。”

    政委:“是啊,这是个急需尽快解决的大问题。吴参谋,你马上写一个情况汇报和我们的分析与计划,派人送到旅部去,请求上级的帮助、支援。越快越好。”

    吴参谋:“是。政委,能不能让给养员老吴带着大洋去邻近的几个村子买些粮食?这样也能缓解部队驻地村子的压力。”

    政委:“我看可以。吴参谋,你去安排吧。团长,你说呢?”

    于根山:“好啊,就这么办。”

    韩大刚诚恳地说:“团长、政委,能不能派人去把方济仁给找回来呀?也许他有办法可以解决一部分困难。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而且这对审查他的问题也会有帮助。”

    于根山:“嗯,你的意见可以考虑,我和政委再商量一下。”

    政委:“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方济仁应该快回来了。”

    黄忠德:“是吗?政委,我不这么看。我认为,对方济仁的内外调查和肃清内奸的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葡萄架下。

    方路生余怒未消,气哼哼瓮声瓮气地说:“刚才领头儿的那小子一点儿都瞧不起咱们特别纵队。司令,你怎么不亮两招镇镇他呀?光跟他耍嘴皮子顶什么屁用,真他妈的憋气。”

    方济仁不以为然地说:“咳,犯不着跟他置气,都是战友嘛。”

    方路生:“怎么叫犯不着跟他置气?他这么对你,影响你在特别纵队的地位和威严,这要是在战场上他给你来这么一手儿,那还得了,非得误了大事儿不可。再敢这样,我就对他不客气。”

    周奇伟:“司令,方队长说的有道理,这事儿你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姚剑:“没错,可不能起内讧啊,这可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儿。司令是应该想法子压一压他的傲气。”

    方济仁:“有什么可考虑的,明天晚上他们就回水河村了。”

    方济仁话音未落,院门大开,涌进来十几名战士。方济仁、方路生、周奇伟、姚剑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不解地看着他们。

    杨树山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口气坚决地说:“刚才我和这些轻伤员们商量过了,我们的伤差不多都好了,所以明天晚上我们先不回水河村了,留下来帮着你们一起执行任务。我来带这些战士,你们不是已经有三个队了吗?那我们就是四队,我是队长,你再给我们配发补充一些武器弹药。以后你们有什么计划、有什么行动,可以先跟我说说,我也好教教你们八路军的战略战术。”

    方济仁真诚地说:“杨排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留下你们,现在除了还不能行动的重伤员之外,轻伤员必须回到水河村继续治疗,这是团长和政委的命令。所以,我不能留下你们。”

    杨树山不屑地说:“哼,你不留我们?你算是什么司令?你有团部的正式任命吗?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吗?你不就是个新兵蛋子吗?我不服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留下来帮你可是为了你好。”

    方济仁语气平和地说:“没有正式的书面任命,只是口头命令,不过这是团党委开会研究决定的,你要是不信,回到水河村,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团长、政委他们。”

    方路生:“杨排长,你别在这儿带头裹乱了,你怎么好赖不懂啊?让你们回去你们就痛痛快快地回去,军人就得服从命令。”

    周奇伟:“杨排长,你们的伤还没全好,还是回水河村吧。”

    “去去去,你们两个没资格跟我说话。”杨树山转头看着方济仁又说:“你不是司令吗?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想好了再说,你到底留不留我们吧?”

    方济仁:“我不用想,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能留下你们。”

    杨树山:“好,其实你留不留我们都没关系,也用不着你留我们,以后我们单独行动,咱们两不相干,我就不信没你们还不行了。就你们这些人能干成什么事儿?走!明天我们开始行动。”

    方济仁:“站住!杨排长你不能带领着伤员去盲目单独行动。你们的伤还都没有全好,对这一带又不熟悉,没有群众基础,怎么能完成危险艰巨的任务?听我一句劝,明天晚上回水河村。”

    杨树山:“你甭跟我扯这个。几次战斗打下来,有人牺牲了、有人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他们是我的战友、是我的同乡。找不到他们,我怎么向上级交待?怎么向他们的爹娘老婆交待?”

第六十一章比武决定落败反悔

    盛仓村。刘家铁匠铺院内。葡萄架下。

    十几个战士纷纷表示,坚决要求参加特别纵队的行动。

    方济仁:“同志们,你们都听我说,我非常了解你们的心情和决心。但是,我们的任务与大部队的军事行动有很大的不同。我们的战场是在敌占区、在敌人的心脏。有时会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地隐蔽潜伏,有时会突然出发要在很短的时间内长途奔袭,最难的是我们的战斗经常是不能用刀枪,而是不见血的徒手生死格斗。你们的伤还没全好,体力上达不到这样的战斗要求……”

    杨树山:“哈哈,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体力现在完全恢复了。要说徒手格斗,那是咱八路军的看家本事。不信现在咱俩就比试比试过几招,放不倒你这个新兵蛋子,我就不是老八路。”

    方路生上前劝阻:“杨排长,这可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呢。”

    周奇伟也劝阻道:“杨排长,不要比试了,可别伤着你。”

    杨树山固执地说:“我的伤不碍事儿,就他?他能伤了我?”

    方济仁:“杨排长,别、别比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输了都不好看,你赶快带着战士们回去休息吧。”

    杨树山:“哈哈,害怕了吧?你不是司令吗?怎么胆子这么小啊?不比也行,你现在就跟我认输,同意我们加入特别纵队。”

    方济仁:“杨排长,看来你是非要和我比试不可了?那好吧,咱俩比试比试可以,但是得有个说法儿吧。”

    杨树山:“这还要什么说法儿啊?行,你说出来我听听。”

    方济仁:“好,那我们就当着大家的面儿比试比试,点到为止,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我输了,你们就留下;我赢了,你们必须回水河村去。杨排长,怎么样啊?”

    杨树山:“就这说法儿呀?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答应你,可不许反悔,大家也都听见了,一起作个见证。来吧。”说完,握紧双拳骑马蹲裆拉开了准备格斗的架势。

    方济仁:“等等,杨排长,咱们比什么?怎么定输赢啊?”

    杨树山:“这还不简单,什么招式都行,谁先倒地谁就输了。”

    战士们纷纷后退让出一块空地,给杨树山鼓劲加油。

    “哎呀,杨排长,快别比了。我一看你这架势就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是王司令的对手,就你这样儿的,恐怕连我都比不过,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输了多不好看呀。”方路生不屑地说。

    杨树山:“去去去,一边儿呆着去,你别在这儿瞎咋呼,吓唬谁呢你?离远着点儿啊,碰着你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你们也都躲远点儿。”说完挥舞双拳向方济仁猛扑过来。

    方济仁双手背后,闪身移步,辗转腾挪,避开了杨树山一连串虎虎生风、招招击打要害的拳掌和腿脚快速凶猛地攻击。

    杨树山收势站定喘着气抬手指着方济仁说:“嘿,你怎么不接招儿?出招儿啊!有这么比武的吗?你是不是害怕了?”

    方路生:“好了,杨排长快别比了。你那几下子真的不行,要是王司令出招儿,你早就趴下了。你看不出来他让着你呐吗?”

    “啊!”杨树山大喊一声,猛虎扑食般地挥拳向方济仁的面门打来。方济仁闪身弯腰低头躲过重拳,同时伸出右脚别住了杨树山的重心支撑腿,抬起右掌在他的后背上一按,扑通一声,杨树山一头栽倒,重重地趴倒在地。

    众人无声地看着方济仁和杨树山。

    方济仁蹲在杨树山的身边说:“杨排长,你输了,伤着没有?”

    方路生讥讽地说:“杨排长,就你这两下子实在不怎么样,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王司令过招儿比试?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输了吧?我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杨树山羞恼地说:“我输了,可是我不服。”说完爬起来走了。

    方济仁站起来对十几名战士说:“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战士甲:“王司令,留下我吧。我哥现在生死不明呀,我一定要找到他。我爹我娘为了保护我们哥俩和几个月大的孩子被日本鬼子活活烧死了,我要报仇啊。我嫂子带着孩子眼巴巴地等着我哥回家团圆呢。”

    战士乙:“和我同村一起出来参军的有五个人,可是已经牺牲了三个,现在又有一个下落不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以后回去我怎么跟他们的爹娘交待呀?王司令,求求你,带上我们吧。我要多杀鬼子为他们报仇。”

    战士丙:“王司令,我和全班的战友们亲如兄弟,可他们都牺牲了,我活着就是要为了完成他们的心愿,杀光鬼子,赶出中国去。王司令,留下我们吧,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十几名战士一起要求留在特别纵队,态度坚决、情绪激昂。

    方路生、周奇伟、姚剑也同意留下这些战士。

    方济仁想了想说:“那好吧,你们就都留下吧,组成四队,让杨排长担任队长。好了,你们该回去休息了。”

    十几名战士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刘家铁匠铺。

    周奇伟:“司令,你真的要把这些士兵都留下吗?他们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治愈……”

    啪、啪、啪。村外响起了枪声,打破村庄夜晚的宁静。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中院北房。日军司令部客厅内。丁儒轩与中川荣一坐在长沙发上交谈,一个日军少尉站住旁边。

    中川荣一:“丁先生,我不是得了霍乱病吗?这种病是可以传染的,你应该马上隔离治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啦?”

    丁儒轩:“我没得霍乱,是急性肠胃炎发作,现在已经好了。

    中川太君,你怎么把司令部设在我的家里了?这样对你们、对我家都会很不方便的,也不安全。”

    “不、不。我在这里很方便、很安全。丁先生,这样不好吗?我把司令部设在你家里,表示我对你们丁家的尊重,也是为了表示日中亲善,日中亲善你懂吗?”

    丁儒轩恍然大悟:“哦,日中亲善,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对,日中亲善。那以后我们丁家的事情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啦。”

    “没问题,我一定关照丁家,为了日中亲善我们好好合作。”

    丁儒轩站起来说:“对,合作。中川太君,打扰你了。现在我去书房拿些东西就走,你也该休息了。”

    中川荣一站起来说:“好,丁先生,请吧。”

    丁儒轩走出客厅来到书房,中川荣一和日军少尉紧跟其后。丁儒轩从书柜里找出几本书,转身要走,却被中川客气地拦住了。

    “丁先生,你拿的是什么书?能不能让我看看?”

    “中川太君,这是我们同和戏班的唱本儿,你不会喜欢的。”

    “你不让我看,怎么知道我喜欢不喜欢呢?给我看看。”

    丁儒轩无奈地把京剧唱本递给中川荣一,他接过来放在书桌上一本一本地仔细翻看,日军少尉也走过来一本本地翻看。

    中川荣一:“嗯,很好。这是几部非常著名的中国戏,我知道、我喜欢。”

    “如果中川太君喜欢,那我就送给你吧。”

    “不不,我不看剧本,以后有时间我要去看你们演戏。好了,丁先生,拿上剧本你可以走了,我也要休息了。”中川荣一偶然抬头看到书桌上方的镜框,他被其中一张身穿旗袍的年轻女子的照片吸引住了。他诧异地指着照片不解地问道:“这个姑娘是谁?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表姐。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表姐?他是你的什么表姐?你给我说清楚。”

    “她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亲姐妹,我们是表姐弟。”

    中川荣一追问:“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