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 点墨苍云 > 全文阅读
点墨苍云txt下载

    谢流云接过来拿在手中反复端详了好一阵子,然后点点头又递了回去。

    云姑刚才大胆一试,方才就在对方在看匕首的时候还暗暗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他果然认识这把匕首。既然认识,那就一切好办了。

    “十多年前,那时候郡主年幼,聪明可人,一次偶然相识,很得萧二夫人眼缘。二夫人高兴之余,于是便认了我家郡主为义女,这把小巧精致的雪匕便是她送于郡主的礼物。”

    说到这里,云姑强忍着身体不适,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少年。见他眉目清俊,神情淡定,并不像要急着打断她的意思。

    云姑心里这才大定,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说来也是缘分,那时候刚好二夫人膝下有一子名萧墨,年岁与郡主相仿,两家便有了进一步的打算。只是那时候考虑到儿女尚小,他们只是私底下口头约定了而已......”

    说完这一段,云姑又忍不住扭头瞧向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只见他眉宇微蹙,神色上竟看不出有多少变化来。

    她轻轻舒了口气,看着前后两人的表情心里颇为得意。

    果然,谢流云听罢后,神情竟然讪讪的尴尬起来,他就着拳头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说起来你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到是在下唐突了。”

    只几句话的光景,这住客身份便瞬间对调,却是谢流云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如此,他想一个人清静亦是不可能了。相反的,他要留下来却还要看对方几人的脸色。况他还有不得不留下俩的原因,不可能一走了之。

    云姑呵呵一笑,脸上神情甚是轻松。

    “严格来说我们也算客人,如今我们为了躲避强敌,伤的伤晕的晕,还请谢庄主看在故人的份上多多照拂啊!”

    云姑搬出“故人”二字,让谢流云不禁眉头一邹,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了手把云姑给扶了进去。

    ......

    天才蒙蒙亮,还有雾气未散,边听一鞭响。空中,一把墨色长鞭舞的飞快,而被长鞭笼罩的那些大汉则一个个在抱头鼠窜哀嚎不已。

    “可恶,你们胆敢躲避!”

    只听得一声轻斥,薄雾中粉衣飞舞,一蒙面姑娘飞快地挥舞着手臂,手中长鞭更像是一条墨绿的游龙上下游走,打的那些属下一个个身上染血。

    “姑娘!”

    一声轻喝,场上多了位紫衣中年人,只见他伸手一挡,便把那姑娘手中的长鞭给夺了下来。

    “焕叔,你也不帮我了!”

    粉衣姑娘说着跺着脚指向地上那些打滚的人,指责道:“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没用,一个晚上出动了数十号人,竟然都没有抓到那三个人,还狂我说把望月镇给翻遍了。怎么可能,都翻遍了怎么会没有找到人?尤其是那个不谙武功的胖姑娘,那么大一个目标都找不到.......”

    粉衣姑娘越说越气,竟忍不住又抖手挥出了长鞭,这一下又落到了紫衣男子的手中。

    “焕叔?”

    紫衣男子微笑着摇摇头,道:“若你打坏了他们,那派谁去给你找人?”

    粉衣姑娘一听,觉着焕叔的话里有话,便道:“你的意思是能帮我找到他们?”

    紫衣男子点点头,笑道:“他们三人分明跑不快,但派出去的人却没找到,为什么?想来一定是躲在一个我们没有找过的地方。你想,这个地方会是哪里?”

    “是.......萧家老宅!”

    粉衣姑娘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她却垮下了小脸。

    “不行啊,爹爹发话了,萧家老宅不许任何人进去,连我也不行啊!”

    紫衣男子笑道:“这个我岂能不知,我们不用进去,只把里面团团盯住即可,那胖姑娘不谙武功,就算他们想用轻功救人,那也飞不了多远。”

    “好,就这么办!”

    粉衣姑娘眼前一亮,转身飞快地离开了。就在刚才,她忽然也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不用进去,便能把他们折腾出来的好法子。

    .......

    望月镇的最大户的人家是镇东古槐树旁曾经萧四白的家,十年前萧家灭门后,望月镇也人气不济,很多大户怕牵连都搬走了。就在一年前,这里又搬来了一户人家,便是如今的镇西口的这家,成了望月镇的最大户,巧的是他们家也姓萧,。但是镇子上的人从未见过镇西萧家的主人,只听说他们有更大的产业在外地,只偶尔在此逗留。

    一大清早,望月镇上的百姓便拥挤在道路两边怯怯私语起来。小镇古朴,久无奇事,而今天,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

    镇西萧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但从里面出来的却不是人,竟然是数十条半人多高的黑狗儿,它们近似通人性似的排成一行,狂吠着一路飞奔,直奔镇东头,越过围墙,窜进了萧家老宅。

    皇帝的病今日是大限,也就在今日,陆云东躲西藏,终于摆脱了一路追堵,潜回京城,安全回到了陆记茶馆。

    他知道,只要回到陆记,哪怕是爷爷躺在床上不动,他也能把解药安全的送进宫去。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料错了。

    陆冉躺在床上没错,可是他拿着解药仔细端详着,似乎却并不着急。

    陆云一瞧,却是急得不得了。

    “爷爷,刚进送进宫啊,您还在看什么?这绝对是真的。是你孙子我水里火里舍命带回来的,中途都不带换手啊!”

    陆冉扑哧一声,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平日里不是自诩聪明么?怎么这会犯浑了?”

    “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陆云微微一愣,竟一时搞不懂老爷子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解药是假的!”

    “怎么可能?”

    陆云一下子跳了起来,这可是他用命保护下来的解药,怎么可能是假的?

    陆冉举着药瓶子晃了晃,道:“云儿,那你说这解药是怎么来的?”

    “墨朗月给的啊!”

    “他又是从何而来?”

    “说是风灵犀给的啊!”

    “这就对了!你也不想想风灵犀孤傲如斯,怎么会轻易地把这么珍贵的解药送给一个少年郎?”

    “难不成.......”

    陆云陷入了思考,陆冉见状,满意地点点点头,趁机说教道:“凡事要多用心思考,多用脑子......”

    可还未等他说话,却见陆云惊呼一声,恍然道:“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熟人,且还是老相好。疯传风灵犀性格古怪,若不是关系不一般,她断然不会给出解药的。”

    噗.....咳咳咳......

    陆冉一口茶水喷出,却再也无法淡定了。

    “我说,你这混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摇了摇头,他顺了口气接着说道:“关于解药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先休整半日,下午抽两百锦衣骑兵卫去望月古镇!”

    陆云还想问去干什么,可他看着爷爷当真生气了,只得先应了下来。临出门之时,又忍不住问了解药的事情。

    陆冉一叹,道:“真的解药已经于昨个夜里被送进了宫,是你爷爷我亲自送进去的,又亲自检验,看着皇上服下,确认无误后才回来的。今个早晨宫里便有消息传来,说皇上已经清醒了过来,身体无大碍,只待静养几日便能恢复。这件事情之所以秘而不发,本是想看一下那帮子人在这节骨眼上还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

    “那我的解药?”

    “你的解药自然是假的,他在给你之前便已经把真的假药差人送回来了。”

    “不会吧!”

    陆云一脸的不可思议,想着那日拿解药的光景,明明他是抢着要拿的,只是被他抢先了一步而已。却原来这被大家争抢流血的解药却原来是假的?

    陆云苦着一张俊脸,道:“真是.....枉我还那么拼命,早知道便悠着点了。”

    陆冉嘿嘿一笑,像只老狐狸似的说道:“所以,你才必须不知情啊!”

    “我......算了......”

    陆云心情一点都不好了,他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陆冉一脸的古怪笑意。锦衣卫耳目遍及天下各处,但这一次,墨朗月却在他的鹰眼底下换了解药而不被发现,确实不简单啊!

    经过这件事情后,他发现还是低估了那个少年,他的能量并不像他的身体一样单薄。竟然把他的孙儿都能戏耍了一番,自然也是个聪明剔透的孩子。还那一份周正的气质和稳重,却比他的孙儿还要强出不少。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能被云姑所看重并算计的人,绝对差不到哪里去的,绝对有值得被算计的资本。

    有意思啊,实在有意思!

    他忽然有些佩服起那个眼光毒辣且还老爱算计的老太婆了,放她在郡主身边照看,到让他欣慰了不少。

    ......

    望月古镇上,怕事的百姓远离是非,好奇的百姓偷窥是非。在这人口不过千人的小镇上,不管是怕事的还是好奇的,当他们看到了一个个手持明晃晃的肃杀兵器的大汉后,便已经悄悄让出了地盘,躲回到了家里了。

    夕阳下,萧家老宅的被余晖笼罩,屋外的老槐树漫天的枝丫横生,更是留给地面一大片斑驳。

    阴影中,数十个大汉严守在四周,不曾懈怠。远处半山腰的凉亭中,一双灵动的美目也正在时不时地警惕着,一刻也没有放松。在她的旁边,萧焕却反而轻松不少。自斟自饮一壶酒,悠闲却又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萧焕知道急也无用,所以确实不着急很淡然的样子。此局布的本就仓促,且还牵扯进来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若不相干的人是普通人也就罢了,进了也就进了。可这人不是,他非但不普通,淡定从容的样子给他的感觉仿佛还能扭转乾坤?他不知道的是,在老宅里面还住着另一位,若清楚他是谁,也不知该做如何感想。

    且等且看呗!

    他忽然很期待这件事情的结果,期待着那个少年最终的表现。

    这时,粉衣姑娘终于按奈不住,端起来酒盅撩开了面纱。

    “咦......”

    萧焕看了眼,暗骂自己实在太粗心了,都两日了才发现不妥。似乎他家姑娘自那日回来后便不曾取下过面纱,在家里,她可是从来都不戴面纱的。

    石碑窥中心事一般,粉衣姑娘突然不自在起来,眼眸闪烁,身体更是扭向了一旁。

    “那个......姑娘,你是不是伤着脸了,怎么这几日都不曾卸下面纱?”

    “我......我的脸伤着了.....”

    粉衣姑娘说的很小声很心虚,但却以外的合了萧焕心里猜测的理由,于是点点头,再不做过问。

    可事实却并非这样!

    那日在山上,就在她以为对方将要掀开她面纱之时,他却很不屑的转身一走了之,留她一个人被困树下干瞪眼。

    当时,她气的要死,心里暗狠狠的发誓,非得让那天杀的骄傲家伙放下骄傲,亲手掀了她的面纱,若不然她就永远和他没完没了......

    这个奇葩的决定不知是为了惩罚自己还是惩罚别人,反正,她心里赌一口气,就这样决定了,也就这样做了。

    萧家老宅里,朱盈盈安稳地睡了个好觉,醒来后精神大好。一睁眼却给惊住了,见到了传说中温雅如风的谢流云。

    那可是谢流云啊,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尤其是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一剑荡天下,撩动了不知多少个少女春心啊!

    这意外之喜让她恍恍惚惚激动了好半日。但更为惊讶的是,这一觉醒来,她突然的变成了萧二夫人墨轻语的义女,在萧家无人的情况下,竟一瞬变成了这座宅子的主人。

    好吧,义女就义女,主人就主人!想当初,婶婶对她甚是喜爱,温馨的画面到现在都还依稀记得,她是有责任和义务替她看管好故居的。

    只是......奇怪的是,若真是义女,为何当初不说,以至于等到现在才说?

    老于世故的云姑自然不会被这样的问题难倒。说什么萧家出事后当然就不能说了,萧家平反后家里已经无人主持,说了没有意义,自然也就不必说了。

    这样的理由搪塞了朱盈盈,同样的,也顺利稳住了谢流云,让他无话可说。

    至于墨朗月会不会相信,云姑还特意私底下找了个机会询问一番。可他却笑着回复说,若嬷嬷希望他相信,那他便信了。

    这是什么话?

    云姑一愣,对这个恢复实在感到心塞啊,猜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为此还一夜难眠,确切的说是心里有事,肚中饥饿一夜无眠。幸好在次日清晨,挑事之人竟然莫名“献殷勤”,送了一群体格健壮的的狗儿进来,这才缓解了她的抑郁心情。

    在她看来,这不就是送来的一盘盘美味菜肴么?她若不炖一大锅狗肉火锅,就对不起那送进来的人。

    最后,她果真支起了一口大铁锅,就着现有的简陋食材炖了一锅狗肉火锅。火锅架就设在小院的花厅中,四个人围坐一起,一边暖暖地烤着炭火,一边惬意地喝着茶水,一边美美地啃着肉骨头。两老两少,谈笑生风,气氛和谐又美妙。

    “既是故友轻语的义女,谢某自当竭尽所能回护周全!”

    谢流云终于在火锅的感动下,在云姑期盼的目光中开口了。

    “离开这里也一样么?”

    “离开这里也一样!”

    这是谢流云的承诺,也是云姑的目的所在,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郡主都将多了一份保障。

    “如此,老身就放心了!”

    “嬷嬷身体健朗,以后的时日还长,可亲自照顾郡主很久,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身.....老身身体......”

    谢流云摇头朗笑道:“在下略懂歧黄之术,之前已为嬷嬷把过脉,伤患亦可痊愈,不足为虑,且不用太过担心!”

    “啊......”

    云姑微微一愣,继而心中狂喜涌动。自那日在皇宫被重创引发暗疾,自觉命不久矣,并不是在开玩笑?不过,若有命活着,谁还愿意时时想着死?

    一旁,墨朗月挽着衣袖,手持雪匕,手法灵活地一点点地分离着骨头和肉。并把剔好的熟肉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干净的盘子中,而他却不曾吃一口。

    “啊,真好吃!”

    朱盈盈眉眼带笑,一双筷子飞快地夹着盘中的食物,吃的嘴角流油。末了,还不忘冲着墨朗月甜甜一笑。

    云姑在一看着他们,见他们配合无间,一个飞快地动着刀子,一个飞快地动着筷子,看着有说不出的亲密。便笑着调侃道:“竟有这么好吃么?可嬷嬷刚才也吃了,怎地没有发觉呢?是不是郡主盘中的食物和嬷嬷吃的并非一个锅里煮的?”

    朱盈盈脸一红,只得厚脸皮的嘻嘻一笑,调皮地拉着云姑的手臂轻轻晃动着,娇态十足。

    “嬷嬷,这狗肉当真是很好吃啊!是谁说狗肉粗俗,不堪食用来着?盈盈品尝之后才发现,这狗肉当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味哦!”

    云姑瘪瘪嘴,象征性的拿起碗筷就着火锅又尝了一口,这才品道:“烹饪条件有限,味道始终是淡了些,连一般市井的味道都不如呢!”

    朱盈盈摇头反驳道:“嬷嬷,淡了好啊,味淡才能还原食材的本来味道,突出肉质的鲜美和细腻,是不是啊?”

    说着她还特意大口猛吃了两下,可是一点都顾忌形象了,似在强调这肉确实很好吃一般。

    “噗......”

    看到郡主调皮,云姑宠溺地摇了摇头。她家郡主疲惫尽去心情好了,自然什么都是好的。不过,能让她拥有如此好心情的原因却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一心一意为她剔着肉骨的少年!

    “有肉无酒不欢,岂能以茶代之?谢某这就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酒来。”

    看着朱盈盈吃的尽兴,谢流云微笑着站了起来。

    “这个注意好啊,有酒喝有肉吃,岂不是很快意江湖啊?”

    朱盈盈听后第一个兴奋的拍手赞成。在她心中,江湖就如同哪些坊间说书的描述的那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当然,也离不开快意恩仇刀光剑影。可是,后面的念想她无法企及,可吃肉喝酒么,若嬷嬷许她任性不拦着,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如让朗月走一趟?”

    谢流云道:“也好,那你就去书房找找看,想必那里还会有一些存酒。”

    墨朗月笑道:“我想,这宅子里最好最多的酒应该在酒窖里!”

    谢流云道:“可你知道酒窖在哪里么?”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找找看啊,或许很快就能找到呢!”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朱盈盈。

    朱盈盈见状,霍地站了起来,道:“盈盈最喜喝美酒了,有我帮着找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

    “你这丫头,一定要注意安全,还要记得小心掩藏身形啊!”

    云姑宠溺无比,欣然同意。尚在逃难之中,能吃饱已经很不错了,喝不喝的她都无所谓,并不在乎能不能找到酒,但她在意的却是郡主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

    “嗯!”

    其实,朱盈盈之前从来也没来过望月镇,她也不曾知道萧家的祖地在望月镇上,所以就更不可能知道这老宅的酒窖在哪里呢。虽如此,可她就是感觉墨朗月是有意邀她同行,所以才会欣然同往。

    后宅占地不小,房舍相依,亭台楼阁假山湖水一应不少,竟然依稀有着江南园林的建筑风格,这在北方是很难见到的。楼台景致虽美,不过数年未曾有人居住,虽然有人打扫,但还是多了一份荒芜与萧瑟。

    墨朗月和朱盈盈匆匆走了一圈,连小厨房都找到了好几处,但却依旧没有找到酒窖所在。两人站在临湖的假山旁驻足歇息,一时却想不出还有那里被遗忘了没找。

    “奇怪啊,偌大的老宅一定有酒窖的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朱盈盈坐在临水的栏杆上,支着脑袋若有所思。

    “记得当年婶婶还说过有酒有才情什么的,她也是极好酒之人,住过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像样的酒窖?”

    墨朗月微微一沉默,便点头道:“不急,或许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对地方!”

    想了想,朱盈盈才说道:“一般酒窖一定会在地下,因为只有地下才能有冬暖夏凉的适宜温度,才能有利于美酒的保存。但宅子里能藏酒的地方我们几乎都走遍了,却还是找不到啊!”

    说着她仰起脑袋看向了墨朗月,希望他能给个主意。

    “想来大宅子的布局总有几分相似,那郡主府中的酒窖会设在哪里?”

    “我家?”

    朱盈盈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惊呼道:“我知道了,酒窖一定就在假山底下。”

    说罢,他们二人飞快地来到假山底下。可在那里,除了旺盛的杂草和青苔外,竟然找不到任何通往地下的门户。

    “竟不在这里?”

    朱盈盈有些失望,也有些想不明白。这时她心中已没了主意,忍不住又看向了墨朗月。却见他的目光并不在假山之内,而是假山旁小湖中心的亭子。

    朱盈盈一见便笑道:“难不成你以为一个普通的酒窖会设在湖水下面么?”

    墨朗月回头一笑,道:“郡主想多了,在下可没有这样想。既然找不到,也耽搁不少时间,不如我们就此回去吧!谢前辈喝酒也只是一时兴起,就算没酒喝他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不,不回去!”

    朱盈盈摇头道:“没找到酒那多丢人啊,盈盈可是做了保证了的呀!”

    墨朗月神情有些无奈,笑道:“那郡主还想如何?”

    “当然是......继续找啊!”

    说着她也扭头看向湖中心,随口说道:“或许就在那个湖心亭底下也说不定啊!”

    她虽然身体比较胖,按说容易疲惫,但在这件事情上,却表现得非常执着有精神头。于是在她的坚持下,两个人踩着石桥进入了湖心亭。

    这本来是不抱希望的事情,可是在这里他们却意外地发现了不寻常。

    湖心亭的石桌下面便是通往地下密室的通道,而开启机关的地方便是桌旁的石凳。只有一定的承重压力,石几才会陷入石板开启门户。而朱盈盈无意坐下来休息,好巧不巧地触动了机关,竟却意外地打开了这个密室。

    湖心亭下面却是是一间不小的密室,是有酒不错,而且还珍藏着不少的美酒。可是,这里除了美酒之外却还有其他的东西。

    通道往下是一个倾斜的台阶,台阶的尽头便有一间不小的密室。光线由上斜射而下,恰到好处的照亮了整个密室。

    除了出口一侧,其余几个方位皆整整齐齐地堆着酒坛子,因年深日久,酒坛上都布满了薄薄一层尘土。悉数这些酒坛,竟发现什么样的酒品都有,什么样的酒坛也都有。

    “这么多啊!”

    看到如此多的藏酒,竟一下子让朱盈盈惊呼连连,直嚷着这比她家里的藏酒还要多。她也不想想,她家人口简单,能当家做主的就她一个人姑娘,自然比不得其他人家了。

    墨朗月到是淡定很多,他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忽然,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酒坛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其实,那个酒坛子和其他一样布满灰尘,乍一看并不奇特,颜色大小在一众排列整齐的酒坛中,也不显得突兀。但奇怪的是它的表层竟然有一些模糊的纹饰。

    墨朗月随手拿它的时候只觉得好奇,什么样的美酒才配得上如此精美酒坛?可当他拿在手中的时候就觉得并不奇怪了。

    酒坛子并不大但有些沉,里面也有流动的水感。墨朗月拿在手中掂了掂,觉着里面的酒水并不多,但坛子却如此沉不就很很奇怪么?

    他想了想,便打开封盖把里面的酒水倒在地上,而后把手伸了进去。

    在酒坛子的底部,果然有一个厚厚的突起,触之不像是瓷器,反倒像是......石蜡。他手指用力使劲一抠,结果那个突起的小包就落在了手中。

    果然......果然有些古怪!

    拿出来的物件是一个土黄的油纸包,外面被石蜡完全封着。剥开石蜡,却见里面包裹的油纸层层叠叠足有四五层之多。

    “是什么呀?”

    刚才还在摆弄着酒坛子的朱盈盈突然走了过,好奇地盯着包裹,眼睛亮晶晶一闪一闪的。

    “包的这般讲究,不用想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难不成是剑谱?”

    “不知道!”

    摇摇头,墨朗月伸手剥开了最后一道油纸。

    油纸被剥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古朴且薄的小册子,封面有四个大字,只不过这些个字笔法如水波一般奇特,却不是普通大众所能看得懂的文字。

    “写的是什么呀,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朱盈盈小脸一拉,神情沮丧之极。就在刚才,她咋一看到书册只时,她确实是有些激动兴奋了。蛮以为事情会如她料想的那样发展,机缘之下进入密室,密室之中藏有剑谱,剑谱在手学诚无双剑法.......

    可这东西是剑谱么?果然还是她平时无聊听书听的多了,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了。显然运气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朱盈盈不认识那几个字,但墨朗月却认识。册子的确如她所想的那样,是本剑谱。而那封皮上的那四个字便是“凌音剑诀”四个字样。

    “应该是剑谱,而且是梵文撰写的。”

    “当真?可是......”

    朱盈盈一下高兴一下子又失望了起来。

    剑谱的第一页虽然也是梵文撰写,但好的是却配几组简单的人物招式插图。往后的三四五六七页皆是如此,可就在最后一页,却只有文字而没有插图。

    却见上面写道: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笑的是我什么都知道。纵满腹才情似水温柔,却敌不上他心中一淳于。

    “你似乎看得懂,这些的是什么呀?”

    朱盈盈见墨朗月许久都未做声,便出声问道。

    墨朗月微微一呆,半晌才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墙角上堆放的整齐的酒坛之中,一个亮点一闪而没。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这回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是了,你也是看不懂的,可惜了!”朱盈盈毫不掩藏脸上的失望。

    墨朗月正想着如何安慰,却她脸上神情一变,却是一副笑嘻嘻可爱的样子了。

    “是盈盈太贪心了,能找到美酒已是运气了,怎可强求太多虚无。还不如多搬上几坛子好酒来得实在。”

    说搬就搬,堂堂郡主没有一丝矫情,挽起衣袖挑了两个最大的酒坛子就往外搬。

    “郡主,难道你不知道越是好酒,酒坛子便越小么?”

    说着他也俯身挑了两个小点酒坛子,也转身往外走去。

    是夜,等到众人都已睡下,墨朗月才一个人消无声息地来到湖心亭中。

    就在白日的时候,他觉察酒窖有异样,但因为当时有郡主在身边,没机会去仔细探查,但却一直放不下,现在刚好过来一查究竟。

    “嘿嘿.......”

    就在他刚要打开机关之时,却听远远传来了一声冷笑。

    墨朗月惊觉回眸,却见湖岸上一个黑影在急速飞驰,几个跳跃间便来到了眼前。

    “什么人?”

    来人一身青衣蒙面,见面也不答话直接就挥出双手招呼上了。

    墨朗月被迫躲闪,但对方双掌如风步步紧逼,逼得他已经退至亭子边缘,不得不出手招架。

    夜里光线不明,就算近在咫尺,也只能靠听风辩位来拆招。刚开始,双方尚算小心谨慎,相互之间还存着芥蒂小心。双掌虽然带风,但亦能控制在湖心亭内。渐渐地,两人出手愈发的快速无所顾忌,瞬息之间便能挥出数十掌,根本看不清掌影,只听噼里啪啦的声音密集如雨。而湖心亭狭小的场地亦不足施展,两人已然双双跃上了湖面。

    正当两人在湖面上掀起波澜,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却忽然又从湖面掠回湖心亭。

    “哈哈哈......”

    一声朗笑,青衣蒙面人忽然停手退至一边,伸手撕下了面纱。

    眼前人一身青衣文士的打扮,却正是风姿飘逸,一脸笑意的谢流云。

    “谢前辈!”

    墨朗月捂着胸口微微平复了下气息。自两日前,他力抗灵犀仙子,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内伤不轻。这会儿又是激烈殴斗了一番,早已经气血翻腾差点不能控制了。

    “前辈是什么意思?”

    刚才的打斗,谢流云虽然未能使出全力,但对方年纪轻轻,看似还有内伤在身,竟能和他斗了个不相上下,却是令他惊讶不已。暗讨果然学武要靠天分,想当年他如此年纪的时候,可没有如此厉害。

    “小友武功不凡,很是不错哦!”

    墨朗月道:“前辈过来,不会是想和晚辈说这些吧!”

    谢流云微笑着摇摇头,道:“谢某借住在这里已有数日,却不曾发现这个酒窖,小友刚来不久便发现了,岂不奇怪?”

    墨朗月淡淡地说道:“可能是运气好啊,老天保佑在下却不保佑您呐!”

    “胡说!”

    谢流云摇了摇头,目光透过他看向了凌凌波光的湖面,半晌后才收回目光,幽幽说道:“听说你白日里在酒窖得了一本剑谱,能借给我看看么?”

    “好!”

    墨朗月痛快地点了点头,伸手从怀里取出剑谱递了过去。

    谢流云差异不已,没想到对方年纪不大,却行事如此大气,竟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当下压下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接过剑谱。

    借着月色的微弱光色,他神情庄重地翻开了第一页。

    “竟是梵文?”

    谢流云微一惊讶,便释怀了。

    “是了,观这剑法灵俊飘逸似她的凌音七唱,我确定这是她留下来的东西。她的性子想来恬淡如诗,才情出众又崇尚佛法,懂得梵文实在正常不过了。聪慧如她用梵文撰写剑谱必有用意,想来是防着某些人得了去学了去吧!”

    墨朗月见他如此谨慎珍视,想了想便道:“前辈既然与萧夫人是旧友,不如剑谱就暂时送与前辈保管如何?”

    “当真?”

    谢流云眼睛一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墨朗月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梵文剑谱,所会着甚少,不如留于前辈,价值或许还能大些!”

    谢流云微笑着点点头,依言把剑谱收入怀中。

    “谢某从不占人便宜,可今夜却实打实的占了小友的便宜,不如就用一个消息作为交换如何?”

    未等墨朗月回应,谢流云紧接着说道:“是关于镇西的萧家。他们拦路追杀你们三人,逼得你们躲进了轻语故居,想必有关他们的事情你一定有兴趣知晓。”

    说罢,他又是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合,他们家竟然也姓萧!”

    墨朗月一愣,摇头道:“这也算不得巧合,毕竟这天下间同姓之人多了去了。”

    “那你姓墨自然也不算巧合了?”

    “自然不算,朗月出生凤凰山下杨村,如今孑然一身,这都是有据可查的事情。”

    “无妨......”

    谢流云见他自始至终镇静自若,便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这人老了就愈发的念起旧来,等你像我这般年纪就会明白了。”

    他前言不搭后语,末了还故作垂老之状,捂着胸口喘息了一番,似乎真的已经暮气沉沉了。

    墨朗月静静地看着他一番做作,神情淡然无波。

    谢流云是什么样的年纪?他明明不过四十多岁,正值精壮年华,却还矫情地说什么人老念旧云云。

    “无趣!”

    见他默然无语,谢流云神情有些尴尬,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而后神情一敛,正色道:“那夜无月无风,萧宅萧瑟。夜半时分,谢某忽见窗外一道身影略过,便悄悄尾随了上去。却见那身影潜进了后院房舍之中,似乎在翻找些什么。后被我惊扰便一路逃窜,可叹那家伙轻功着实不错,就连我也差点失去它的踪迹。”

    微微一顿,谢流云又道:“几经转折,最后那人窜进了西镇那户人家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天亮后我便快马去了青衣楼重金买了消息,却原来那户主人也姓萧,以贩卖珠宝为生。搬来望月古镇不过一载光阴,人口简单,夫妻二人一子一女,可奇怪的是那家的女儿却似乎不姓萧而姓淳于,一个颇为稀少的姓氏......竟然是随着主母姓的......”

    后面谢流云说了什么,墨朗月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整个心思都在“淳于”那两个姓氏上面。

    是不是一切太过巧合了。恰巧那本“凌音剑诀”后面就有提到过“淳于”二字,恰巧他们也姓萧,恰巧他们也是抢夺解药的人......更有可能也是下毒的人。

    莫说帝王仇人遍四海,可真正胆敢报仇的有几个?若无大魄力大能力,又有谁会以卵击石?

    镇西的萧家......岂会简单?

    谢流云的话终于说完了,却见他有些呆呆的失神,他唇角上扬竟笑眯眯地瞧着他也不出声催促。

    但仅仅片刻之后,墨朗月就回过神来。他见谢流云剑谱到手,却看着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心下了然。想了想便说道:“莫非是镇西的萧家和阁老府有着牵扯?若如此,那皇帝被下毒的事情深究起来,会不会......”

    谢流云微微一愣,继而嘿嘿笑道:“除了一样的姓萧,毫不相干的两家人会有什么样的牵扯?”

    说罢还觉不够,便又强调道:“更何况当初萧家已经满门尽诛无一活口,想牵扯却也无从牵扯啊!”

    奇怪的是,就在刚才他还在出言试探,可转眼间,却又在竭尽所能地为萧家撇清关系。不用深思,墨朗月也能猜出这其中的缘由!

    江湖传言虽不能尽信,但无风不起浪,还是几分真实存在的。传言当年,心高气傲的灵犀仙子追求着无数,却独爱谢流云,而谢流云却钟情墨轻语......可惜结果是他们最后谁也未能如愿以偿。爱屋及乌,谢流云维护萧家也在情理之中。

    “纵然有牵连又如何,只要不说,朝廷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更何况前辈也不会坐视萧家再次受到牵连的。”

    “是么?”

    谢流云一瞬间有被窥中心思的尴尬,可他毕竟老于世故,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笑言就算他不出面维护,也会有人见不得萧家被再次牵扯进去而忍不住出面的。至于这个忍不住出面的人是谁?他没有说,只是笑得一脸怪异,仿佛一只正在算计的老狐狸。

    闻言,墨朗月也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起来,笑容虽淡,但眼眸明亮深幽如深潭之水,竟似一只小狐狸般让人看不透心思。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都沉默了,心里在算计着猜忌着。但在某些事情上,他们又似乎很相信对方,甚至于达成了一种默契。

    事情告一段落,却不见谢流云还赖着不走,一点都没有想要离开湖心亭的意思。墨朗月心下一叹,岂会猜不出他的用意。

    于是,他伸手按下了石几,石板‘嘎吱’开启,身旁的谢流云便‘嗖’的一下急闪而入,当先跳了下去,他紧随其后也进入了酒窖。

    夜里的酒窖和白日里一样,不同的是夜里的盈盈月光泻下,却没有白日里的太阳光来的明亮。但就在昏暗之中,那一抹小小的光亮来的却更显耀眼。

    几乎同时,谢流云和墨朗月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抹光亮。

    那抹亮光在堆积的酒坛之中,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堆积的酒坛缝隙之中。

    “似乎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谢流云忍的心不住狂跳了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好半晌,他才压下心中激动,俯下身子动手搬离那些酒坛子。

    再次看到那抹亮点,墨朗月的神情也微微有些变化,眸中竟也闪过一丝激动,但很快地就被他遮掩了过去。

    两个人,两双手,很快地,这一面石墙边对方的酒坛便被清理完毕,露出了青石砌成的墙壁。就在那墙角处,青石与青石的接缝之间有个小洞,亮光就是从小洞里偷偷泻出来的。

    石墙的那边会是什么?

    墨朗月和谢流云同样充满了好奇。就着微弱的火折子,两个人仔细打量了起来。却见有的青石砖块之间似乎有条细小几乎看不见的缝隙,而有的地方却没有。

    端详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按向了石壁。

    片刻后,只听得吱吱声响,那面石墙中央竟有数快石砖被推得陷了进去,竟露出了一个狭窄的暗门来。

    “果然......”

    两人相似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阁老旧居还有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密道,且这个密道中竟然还有光亮透出,这岂非正常?

    一瞬间,谢流云想了很多,可他想的最多的便是墨轻语。

    当年,墨轻语突然嫁做人妇,他情伤黯然,默默地退往他处。到后来才知晓那位比他幸运的人便是和他齐名的萧白羽。不几年,当他打算忘哀伤回去祝福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她离世的消息。这无疑比听到她嫁做人妇更为让他震惊万分。

    一个惊才绝艳武功超凡的女人,如何能轻易被病魔击垮?他是万万不肯相信的,调查的结果让他感到事有蹊跷......总觉得她的死有问题......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死,只是心伤之余以死遁世而已。直到多年以后,他心中依然有这样的疑虑存在。或许......在地道的那一头会有他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墨朗月同样的也想了很多,而他想的最多的却是千里之外的皇帝中毒事件。不容置疑,这镇西的萧家与皇帝中毒事件脱不了干系,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千方百计阻止解药进京,更不会追杀他们。

    两个人各怀心思,但还是第一时间踏入了石门。

    石门很是厚重,走过去却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青石砌成的通道,通道的墙壁上,隔个丈长便设有一盏长明灯,照的通道亮堂堂的。

    谢流云看着四周,忽然伸手小心地触摸了下青石墙面,悄声说道:“是青石砌成的通道,和那边酒窖的用料是一样的。”

    “不一样!”

    墨朗月摇了摇头,说道:“这头的青石切口比较新,颜色也不是那边的青灰色。看来并不是同一时期修建的。看样子很有可能是近几年才建的。”

    谢流云就仔细看了看,这才若有所思地道:“谁会知道老宅湖心亭下还有酒窖,如何还能准确无误地修建一条通道联通这里?修建通道的目的又是什么?除非......”

    说到这里,谢流云忽然欣喜地说道:“若谢某所料不差,这个修建密道的人一定和萧家有关系,更有甚者是萧家的后人,又或者是.......”

    说到这里,谢流云眼睛一亮,一个极其大胆却又让他兴奋不已的想法冒了出来。

    墨朗月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管是建者何人,我们先探探了再说,或许结果不会如前辈所希望的那样。”

    “但愿......”

    谢流云讪讪一笑,他也清楚自己的想法过于离奇怪异,但他心底深处还是希望这个离奇的想法能够成为现实。

    不同的是,墨朗月虽然也惊讶好奇于老宅密道的存在,但却并不像谢流云那般兴奋于言表。

    谢流云何许人也?

    一个逍遥江湖二十余载,久居尊位的人,怎么会忽然兴奋的像个孩子?除了心之所往的墨轻语,除了有关她的事情,墨朗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让他如此失态?

    很显然,这个密道的存在,已经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让他忽略了其他可能。

    密道很长,眼眸能看到的地方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灯盏照亮。墨朗月和谢流云都很清楚这种设置的目的。显然,这密道之所以灯盏不灭,定是有人经常走动才会如此。

    两人禁声走了一小会,忽然眼前黑影一闪而逝。

    “什么人?”

    两人相视一眼,急急向前奔去,却见黑影闪过的地方一左一右多了两条岔道。

    谢流云若有所思道:“刚才的黑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身法速度看着很熟悉,若没看错的话他似乎便是几日前追过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谢流云忽然轻呼一声,道:“是了,那日谢某对其紧追不舍,他可能来不及躲入密道,因此才会带着我在房顶上兜圈子.......”

    墨朗月沉默不语,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谢流云没有认错人的话,那眼前的三条通道必定有一条是通往镇西萧家的。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出来衣袂翻飞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墨朗月微微一愣,道:“您......是云嬷嬷?”

    “是老身!”

    一个妇人声音传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云姑的身影愈发的清洗起来。

    谢流云一瞧只有云姑一人,说道:“你不是还要照看郡主,如何能过来?”

    云姑呵呵一笑,道:“萧家老宅也是老身的责任,我如何不能过来?”她脸色依然苍白,但说话中气十足,看着精神头很不错。

    谢流云道:“那盈盈呢?”

    云姑对他略显焦急的口吻似乎很满意,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她果然没看错人,爱屋及乌,看来他对郡主是真的上心了。

    “郡主老生自然是安排妥当了!”

    云姑对自己的安排也是相当满意的,若飞已经安排妥当,她是断然不会留下她们家宝贝郡主一个人的。没有谁会想到她会放着打扫的干净整洁的厢房不住,却把郡主藏到了脏乱不堪的柴房。是的,她听到湖面模糊的打斗声之后便着急想一探究竟,情急之下找了一个不起眼的破木箱子,把郡主点了睡穴藏到了里面,并且还把箱子搬进了柴房里。

    谢流云眉头一蹙,扭头瞧着墨朗月一声不吭,他嘴巴微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

    云姑的到来让仨人多了种选择,三个人三条通道,不用提说,他们自然都想到了要分开探查。

    时间紧迫,谢流云身形一闪,选择了左边的通道进去了。他是亲眼看着那抹黑影进入了这条通道之中,这次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逃脱了。

    剩下两条通道,墨朗月表示,既然不清楚密道的尽头是什么,一样的未知,所以选哪条都无所谓。

    “当然有所谓!”

    云姑并不认为选择没有意义!她凡事都喜欢想好了做,从来都认为好的选择可以直接影响到事情的最终结果,并坚信这个行事准则适合于任何人和事。所以,这一次她断然选择了中间那条密道。无他,她只是感觉这条通道很有可能通向镇西萧家,他们几人在那里曾被关了近两日,很多凶险她都看在了眼中。权衡之下,她反倒愿意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云姑的心思墨朗月自然猜不透,可他也无需猜透。就在云姑踏进中间那条密道的同时,他亦闪身进了右边的密道。

    谢流云追着黑衣人而去,一路上却并未看见黑衣人半分影子,就在他心里犹豫的时候,却惊见密道尽头那一抹湛蓝。

    难道是.......密道的出口?

    谢流云心思一闪间便纵身来到了密道的尽头。这里果然是出口,而且石门敞开没有任何遮挡,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

    更为奇怪的是,这条密道的出口竟然设在山林之内,土丘之侧。出口外四野孤寂,冷风瑟瑟,看似已经远离了城镇。

    谢流云打量片刻,而后极谨慎地探出了身体之后。可当他窜出洞口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夜空下的那个黑影。

    后半夜月白如盘,夜空更是蓝的透亮,在这般光线之下,山川树木尽显,而那抹黑影更是看得清楚无比。

    “果然是你,谢某就知道自己不会看差了!”

    谢流云呵呵一笑,一个纵身跃起,身形如鸿雁展翅,几个起落间便掠到了黑影的面前。

    “谢大侠目光如炬不假,可若在下不是有意现身,你可还会见到我?”

    闻言,谢流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了朱盈盈。可他又知云姑是一个最精细不过的人,断然不会让她家郡主陷入险地。

    “是你引谢某追来又如何?来便来了,还不如让在下看看你面巾下的真面目!”

    说着,他忽然跳起发难,双掌快如疾风,雄浑的掌力更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去。这一次,他似乎不给他任何可逃脱的机会了。

    黑衣人倒是识货之人,惊见见对方掌影如风,并没有出手硬抗,而是急速地退开了。

    可就在此时,黑夜笼罩下的天尽头忽然蹿出一道火光,火光借着风势,片刻间便沾染了一片,映着那片天空都成了红色。

    原本淡定自若的谢流云忽然脸色一变,他看着那片方位心里生出了无数疑虑。原本下狠心要留下的黑衣人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可就在他刚要纵身离开之时,却被一道黑影给挡了下来。

    “长夜寂寞,不如你我慢慢切磋如何?”

    黑衣人倒是一反之前的怯战,竟主动挥剑地缠了上来。绝妙灵活的剑法竟让谢流云一时无法摆脱。

    另一厢,云姑自进了中间那条密道之后,便一路畅通无阻,沿途连一个老鼠都没碰上过。因此,她才得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密道的出口处。

    果然!她的猜测果然不错,就在这条密道的尽头,连接的便是镇西口的那个萧家,曾经关着她与郡主三人的地方。只不过,如今眼前的这座宅子却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就在两日前,这座宅子还是镇上最好的宅院。可如今,映入云姑眼中的没有什么楼台亭阁,只是一片熊熊怒吼着的火海,火光冲天,染红了天际!

    墨朗月所在的密道很是曲折,他拐了好多弯道才终于走到了尽头,却被一面石壁挡住了去路。

    “竟然是个死胡同!”

    看到石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伸手便轻轻摸上了上去。

    石壁堆砌的工艺很是讲究,石砖与石砖之间的缝隙贴合紧密、平整,竟看不到一丝凸起。看得出这密道在建造之时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和财力。可这么用心去建造一条密道怎么可能只是个死胡同?

    他越想就越觉的不可能,却又在这石壁四周发现不了问题。片刻后,他果断退了回去,一边退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密道两侧的石壁。就在退了约莫少一半的路程时,他在石壁一侧的地板上忽然发现了细细的灰*末。

    “这是......”

    墨朗月俯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却发现这些细小的粉末竟是从旁边的石壁上掉落而下,而与地面相连的几块石壁上亦沾有少许未能掉落的粉末。

    他神情一动,伸手一层层越过沾有细小粉末的石壁,附在了第一块干净的石壁上面。

    这些细小粉末极有可能是因为石砖之间的摩擦而产生的,那么,他手下的这一块青石便是最有可能能够自由活动的!

    想到这里,墨朗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而后手腕用力缓缓推了出去。就在他一推之下,那块青石竟然‘哧’的一声陷了进去。与此同时,一旁原本合缝严密的青石壁也发出了‘吱吱’响声,从中断开了一道门户。

    “果然有秘密!”

    他悄悄探头瞧了瞧,而后身形一晃,整个身体便没入了那道门户之中。

    这条密道不同与刚才的昏暗,密道之中竟然没有任何照明设施,有的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墨朗月收敛着气息走了许久,忽见眼前有了荧荧亮光。他顺着光亮走去,眼前豁然开朗,却进入了一间亮如白昼石室之中。红毯铺地,明珠照亮数,内设书案和床榻。书案后面更是设有数排书柜,上面堆满了书册竹简。床榻更是看着舒适柔软,宽敞到竟可以足足并排躺得下四个人。

    石室布置简单整洁,家俱陈设不多,均以是褐色为主。布置虽然简单,但每一样物件都看着精美大气,有着暗纹流苏。就连那供人休息的床榻,也是有着层叠复杂的镂空雕花点缀。还有那喝酒的杯盏,也皆是翠羽琉璃制成,雕刻着凤尾流苏的线条。

    只一眼,墨朗月就能感觉得出这间石室的主人很不简单,不但懂得享受又似乎又很严谨自律似的。

    以所走的路程计算,他估摸这间密室的所在地应该还在镇子的地底下,并没有远离了望月镇。

    “是什么人会在这里设一间如此规模的密室?”

    莫朗月忍不住小声嘟哝了一下,越过桌案来到了后面的书柜前。书柜共有三组,每组数层,上面均是摆满了书册竹简。他粗略了看了一下,但见兵法以及普通的武功心法类书籍较多,大多也都散扔在架子上,也不见得有多珍贵。反倒是一旁的黄布包裹的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盒子是红木质地,精美古朴。里面躺着一本已经脱线了的破旧书册,书册上赫然写着四个古朴大字,曰:凌音七唱!

    墨朗月微微一愣,暗讨道:怎么又是凌音七唱?

    接着他匆匆翻开书页,却见里面却是汉文记载的凌音七唱的七招剑法精粹,亦有简略配图。他惊讶地发现,初看图文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仔细揣摩后,却发现这简谱与之前的梵文简谱所不同的是,这剑招相当简单,招与招之间少了些许衔接变化。如果按照图文描述在脑海里演练一遍,就会发觉这些武功招数虽然不假,但还是少了些许神韵和行云流水般的流畅感觉!这剑谱分明不是原版所著,可除了亲近之人,谁还能凭着一式半招的记忆把它全部印写出来?

    一时间,墨朗月脑中纷乱想了很多很多,竟不自觉地忘记了时间的流失。

    就在这时,耳中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墨朗月猛然惊觉,迅速转身正待离开,却见密室入口处已然端端杵着一位紫衣身影挡住了去路,即便想离开也已经来不及了。

    紫衣人白面青须,面容冷峻,正静静地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乍一看,紫衣人的身形神韵竟有点像那日树林中堵截他的中年人,连神情年龄以及衣服的色泽和款式也有七八分想象。可仔细辨认,他们之间还是有着太多的不同。首先相貌就差了很多,眼前人眸若桃花,更为英俊几分。衣饰虽都为紫色,但后者样式则更为考究华丽,领口袖口处还有暗金色纹饰点缀,腰封更有紫玉镶嵌,点缀玉佩流苏。

    啊......

    当看清紫衣人的容貌,墨朗月脸色一白,忍不住在心里惊呼一声,人也不自觉地轻轻晃动了一下。看到这张脸,想着这几日的境遇,他似乎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紫衣人看清墨朗月的容貌后也是微微一呆,暗讨这一双眸子似曾相识,可对方看着又太过于年轻。他仔细想了想便又释然地轻轻摇了摇头。世上人千千万,长得相似的人又何其多,更何论一双明亮的如星辰的漂亮眸子?

    “少年人,若没料错,你便是那被抓三人中其中一个......姓墨的那名少年吧!”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蹙,目光一瞥他手中的剑谱,冷笑道:“可巧了你竟然也姓墨,似乎对这‘凌音七唱’也很感兴趣?”

    对方说话的片刻间,墨朗月已经渐渐稳住了恍惚的心神,平复了心绪。他若无其事地转身把剑谱放回了原位,这才回身淡淡点了点头,说道:“‘凌音七唱’是萧家婶婶的绝技,在这里见到了,自然免不了多看两眼。倒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婶婶?”

    紫衣人见这少年称呼了声婶婶,竟忍不住点头轻笑了起来。

    他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一句婶婶与萧家拉近了距离显示了亲密,也把他所有要质疑的问题都给挡了回去。似乎他随意出现在这里本属应该,似乎他翻阅‘凌音七唱’理所当然,又似乎突兀出现的自己才是那个应该被质问的不速之客。

    “呵呵,如果老夫说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你要如何?”

    墨朗月轻轻颔首:“如此......若在下所料不错,阁下因该姓萧,便是那给皇帝投毒路途追截解药的真正的幕后指使之人喽?”

    紫衣人很是惊讶,继而嘿嘿一笑,颇为大方地承认道:“老夫是姓萧不错,是幕后之人也没错,可是却不是你口中的指使之人。”

    说到这里,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温柔异常的笑容来。半晌才神情一敛,说道:“皮皮那丫头竟然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倒是出乎我所料,看来这次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了,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口气很冷,但神情却很温柔,竟似宠溺一般。

    皮皮?

    淳于皮皮?

    墨朗月的脑海中忽然映出了那个手持墨绿长鞭的粉红身影,确实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姑娘。

    是的,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粉衣姑娘便是对方口中的皮皮,也是谢流云口中随母姓的那位姑娘。

    紫衣人见墨朗月久久不语,轻笑了声,说道:“其实,墨公子你也不用费心思猜测我等身份,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抬腿走进了石室,目光中竟带着一丝怜悯和不忍。

    “你考虑这些事情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你只须知道,今日过后,你便不会活在这个世上了。”

    墨朗月眼神一动,道:“既如此,那阁下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姓名么?就算是死不应该死的明白么?”

    闻言,紫衣人开怀哈哈一笑,竟然赞赏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是个通透之人。也罢,瞧着你如此识时务,老夫就告诉你自己是谁,免得你死不瞑目。”

    说着,长袖一挥来到桌案前,提笔写下了三个大字!

    墨朗月俯身瞧去,却见白纸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他竟有些诧异,道:“阁下的名字是萧开阳?”

    萧开阳点头道:“不错,这便是老夫的姓和名!如今你既已知晓,心愿也该了了吧?”说着他微微一顿,继续道:“看你这般少年聪慧,老夫也喜欢不已,不忍你死前受罪,不如许你自行了断了!,如何?”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抱歉,在下实在没有轻生的习惯,如果阁下定要取在下性命,那就劳烦亲自过来走一遭吧!”

    说着,他忽然跳起旋身踢出一脚,站稳后脚尖点地身形飞快地向后急速纵去。

    萧开阳身形一闪,再次堵在了门口。他看着墨朗月,轻蔑一笑,道:“这难道就是你的依仗么?你可知,这天下间还没有多少人能够和老夫相抗衡的!”

    “当然不是!”

    墨朗月摇摇头,他也清楚面对上萧开阳将会是一场恶战,躲是躲不过去的。可他刚才并不是为了躲开,而是为了......

    说着他眼角余光一瞥身后墙壁悬挂着的那把琴,跳起来伸手一抄便把它那在了手中。低头一瞧,却见琴为好琴,琴身一侧还写着四个古篆体,曰:凤凰于飞!

    他唇角勾起,说道:“名琴高置岂不可惜,不如借在下一用。”

    萧开阳见对方目标是他最为心爱的古琴,不禁神色一变,急道:“你想干什么?那可是把千年古物......”

    墨朗月冲萧开阳调皮地笑了笑,伸手一把扯下了琴弦。接着琴身被丢弃在地上,摔成了两截,而琴弦则被他拧成了一条细绳,一端绕在了指尖,一端悬在了空中。

    好好的一把古琴就这样被当着他的面给毁了,萧开阳被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可气归气,涵养风度却还是在的,他只是冷眼怒目而视,并没有因此而破口大骂。

    他算看出来了,这少年深入险地竟然随身不带武器。是该赞他艺高人胆大呢,还是该笑他混江湖没经验?手中的那七根琴弦也算是急智下的就地取材了。

    “笑话,你以为几条琴弦便能救得了你得性命?错了,它只会让你去的更惨!”

    “那就试试啊!”

    墨朗月说的轻佻之极,但他的神情却是谨慎又小心的。

    萧开阳自知多说无益,便不再废话,果断挥掌拍了过去。掌风凌厉雄厚,一瞬间便把墨朗月笼罩在了掌影之中。看架势,他似乎更想一击则中,不给对方任何还手保命的机会。

    的确,在萧开阳看到有人闯入密室的那一瞬间,他就没打算让来人离开。不管他是谁,有着怎样的身家背景,他都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若不然,他岂会悠哉悠哉的同他闲话了这许多。

    墨朗月心里也是亮堂如镜,这时他琴弦在手,手腕抖动挥洒自如,琴弦飞舞变幻如同一把轻巧的软剑一样灵动。也正因为手中握的是琴弦,本身又细又长,且有着极强的韧性,才能挑、拨、削、刺不断变化,能够在翻飞的掌影中不停游走。

    对弈数十招后,萧开阳越打越是心惊起来。虽然他还是处在绝对的上风,可他并却反而一脸凝重之色。刚才的轻敌之心已经荡然无存。

    看对方虽年轻,功力无他浑厚,但他却胜在身轻灵动,变化无常。其躲避、出手时机的精准竟让他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似乎他总能预料得到他的后手,每每状况虽及险,但他却总能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若是一两次也就罢了,可斗到现在,他却总有一种在水缸里捉鱼的感觉,明明看似尽在掌握之中,但却有一种被鱼儿戏耍,捉不住鱼的感觉!

    其实,萧开阳的武功确实很强悍,一招一式大开大合,看似简单的招数,但总能携风带势,有力发千钧之威力。虽然墨朗月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但也总是被逼迫的略显狼狈。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个用剑一个用掌,转瞬之间变拆了百多招,虽险象环生,但却依旧无法分出胜负来。

    心惊之余,萧开阳免不了一番感叹,见对方确实是个好苗子,只可惜了碰上了他,只怪时运不济了。

    “少年人,你很不错!”

    萧开阳又是一拨掌风袭来,但在掌风袭来的同时他却不忘点头赞许一番。这句话是他由衷的赞赏,他自己本就武学天分不错,可也自知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绝对达不到眼前这少年人武功修为高度。

    “若能出的去,阁下再赞赏也不迟啊!”

    墨朗月的气息虽然有些不稳,但他也不忘回了一句。

    “好气魄,可即便这样你也救不了自己!”

    萧开阳说着招数一变,由原本的急促浑厚变得绵长多变,可其威力气势却攀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当下便有一掌以及为刁钻的角度实实在在地扫在了对方胸口之上。

    噗......

    墨朗月一下子被逼退至墙角,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窝着琴弦,脸上神情竟然有瞬息的迷茫。

    一招得逞,萧开阳负手而立,内心总算有些欣慰了,嘴角竟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弧度。缓缓走至跟前,说道:“少年人确实不错,竟能与老夫抗衡如此之久。不过你就算再强,也还是改变不了必死的结局。”

    说到这里,他看了墨朗月手中所持的琴弦一眼,又道:“少年人恐怕不知,老夫最为厉害的绝学其实不是掌影化风,而是剑法.......”

    墨朗月低头瞟了眼胸口,心里却是苦笑不已。

    是他运气不好么?为什么被击中的偏偏是左边胸口.......胸口的旧伤被刺激,引发的疼痛让他根本提不起丝毫力气,可是.......就这样束手待毙也不是他的习惯呀!

    缓缓地,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萧开阳,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来。

    “或许阁下也不知,在下最厉害的武功绝学其实也不是刚才的这套剑法,而是......”

    说着一咬牙,右手甩出,手腕抖动间,琴弦为剑,剑尖在空中挽出了一个复杂难辨的剑花。

    随着剑花结束,墨朗月无力地垂下了手臂,身体背靠着石壁慢慢滑了下去。

    看到剑花后,萧开阳呆住了。眼眸深邃,看似平静无波,心里头却已经震惊的无法言语。

    这看似复杂难辨的剑花别人看不懂,他怎会看不懂?这随手挽出的剑花分明就是刚才那本‘凌音七唱’上面所记载的的剑招。“凌音七唱”一共只有七招基本剑式,而刚才的剑花分明就是第五式和第六式的完美融合,错不了的,他是不会看走眼的。

    可是......

    萧开阳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眼前这位少年的武学天分到底有多高?难道真是传说中百年不遇的武学天才?竟仅凭刚才看几眼的记忆,就能把一套剑诀融汇贯通?

    “不可能啊!”

    他摇了摇头,断然否定了这种可能。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人的武学天分不管有多高,他都不可能在一瞬间学会一套剑诀,这是绝不肯能的事情!可倘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他怎么可能会使出“凌音七唱”绝技?

    忽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且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俯下身,他再次瞧向了这个迷一样的少年,却见他靠在墙角,痛的满头大汗,双眼更是迷离无神,神情已然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萧开阳一看这情形,便知这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只得摇头一叹,道:“也罢,也只能容你多活些时日了!”

    说着他挥指一点,封了他胸口四处穴道,然后伸手一抄,竟把他夹在腋下走出了石室。

    山林之中,谢流云无心恋战,好不容易摆脱了黑衣人的纠缠,这会儿更是风驰电掣般的往镇子上赶去。

    远处,冲天的火光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看到这一幕,他更是心急如焚,恨不能胁下生翼飞了回去。

    待到他心急火燎地赶到着火地,看到着火的地点不是此萧家而是彼萧家,刚待松口气,却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情急之下便一头扎进了火海。

    可能是人品关乎气运!在平日里,谢流云坐镇一方,也算是护了一方安宁。这会儿冲进火海后,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和数人纠缠不休。

    “云姑......”

    谢流云轻呼一声,当即纵身掠了过去。

    云姑这会儿正被十几个汉子逼的手忙脚乱,出手间更是没了章法,眼看着岌岌可危,可一声呼唤之后,云姑忽然精神一振,竟然在两人后跳出了包围圈,扑向了赶过来的谢流云。

    “云嬷嬷!”

    谢流云一手扶着云姑,另一只手长剑挥出,剑光如烟花般散开,竟一下子在空中幻化出无数光影,齐发而至射向了那群大汉。

    “啊......”

    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片刻间那群人便倒下去了七七八八,一下子没了围攻的势头,竟呼啦一声四下散去了。

    云姑回头看了一眼,转向谢流云苦笑道:“谢老头,还好你来了!”

    “呃!”

    谢流云微微一愣,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胡须,暗讨:我有那么老么?可他也清楚这会儿不是计较的时候,便干笑一声,道:“幸好赶得及时!”

    云姑半个身子染血,这会儿倚着他点了点头,有些虚弱地说道:“你说过老身的病无大碍,我原想再撑个十年八年的,等把盈盈安排好就了无心愿了,可是......我现在却感真的撑不下去了。你说那话是不是在诓我呢?”

    “呃,当然没......”

    谢流云一阵心虚,但还是做了肯定回复。

    云姑摇摇头道:“活不了也无所谓了......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待见我这个糟老太婆,只是......可怜了盈盈......”

    说到这里,她忽然眼眸圆睁,道:“对,盈盈......为了盈盈,我不能就这么去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呢!”

    说着,他竟然拉着谢流云挣扎着往门口走去,竟片刻间也不愿耽搁。

    待云姑拖着一身伤回到望月井旁萧家老宅的时候,竟发现柴房深处被藏的很隐秘的木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却那里还有郡主的半分踪影。

    她一下子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怕是七魂三魄已经去了大半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藏得很深恨隐蔽啊!”

    谢流云也忍不住苦笑连连。再深再隐蔽又如何,结果还不是人不见了!他也后悔那时没有仔细规劝云姑,以至于现在事发不知怎么办才好?

    最有可能带走朱盈盈的一定是镇西的萧家,可是现在萧家处在一片火海之中,人员全无,又到哪里才能追查到线索?

    “回京城,去青衣楼!”

    谢流云还未想出办法来,却见云姑忽然站了起来,果断做了决定。

    青衣楼省神通广大,只要出得起价钱,便什么事情都不在话下。这个时候云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利用青衣楼追查君主的下落。更何况她回京城还有另一件和郡主一样重要的事情要做。

    陆云骑着最好的马,领着最好的兵,星夜赶路,待赶到望月古镇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要抓的人也已经走光了,不该抓的人也已经离开了,该烧的房舍也都已经变成了灰烬,该毁的证据也是一样的没有留下来。

    皇帝得到救治的消息今个一大早便被昭告天下,陆云他们一行是中午赶到望月镇,路上一刻也没有耽搁,可这里的巢穴却已经人去楼空,且被烧成了一片灰烬。似乎......对方以尽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才会先发制人,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最后,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匆匆赶来却是什么也做不了,有的也只能是帮着鲁县丞收拾善后了。

    陆云是越想越觉得郁闷,简直败兴之极。不免忍不住猜测,以前无所不能的锦衣卫,为什么在这几次的事件当中次次无功而返?是因为敌人太狡猾还是因为他太过无能?

    不不,他陆云青年才俊大好儿男怎么可能无能,自然是因为敌人太过狡猾的缘故了!

    因为这件事情有事无功而返,断了陆云想借机在朝堂上翻身的念头。因此上,他飞鸽传书陆冉,报了差事结果,更是差遣一干属众返回了京城,而他自己却悄悄地留在了望月镇。说不出来是什么具体的原因,只是他觉得望月镇一向平安无事,可在传出帝王谷将在这里设坛挑选弟子之事后,便发生了皇帝中毒、堵截解药的事情,这些或许都和眼前一片会灰烬的宅院主人脱不了干系......

    陆云不禁大胆猜测,或许这整个事情也和帝王谷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