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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道:将军,请接招!txt下载

    言芜双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往回冲,战戈将披风裹在她身上,搂紧了她的肩膀,唯恐照顾不周到,让言芜双生病了。

    “芜双,刚才的事情肯定是岳母有自己的理由,你想想之前的时候,她都是为了能够陪着你,不愿意答应盛王殿下的婚事,而如今,怎么能够舍得你离开了那么久,还不愿意来见你呢?”

    飞舞的雪粒中,言芜双蓦的停住步伐,转头看向战戈,她的眼眶微红,眼眸中有红血丝蔓延,带着楚楚的可怜和让人伤心的落寞。

    “可是,她不愿意见我。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是她不愿意见我,我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并肩王府,而是去盛王府找她,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出来见我。”

    是她根本就不想我,还是说她不愿意再见我。

    这句话言芜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的,无论是怎么样的答案,都是她无法接受的。

    不待战戈回答,言芜双扭头就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她的脸颊上流淌,肆意妄为的诉说着言芜双的伤感。

    “芜双,事情肯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肯定是有特别的理由。你不要想象的如此极端……”

    后面是战戈跟着,一连串的安慰声。北风呼啸,将战戈的声音也带得支离破碎。

    他应该如何告诉言芜双,事情的真相,但是这些话不应该是由他嘴里说出来的。

    并肩王府,管家战伯早早就在门口等着,墨文墨武等人都带着辎重回来了,就是言芜双和战戈一直没有回来,虽然说知道他们是去了盛王府,但是战伯还是想再等一等。

    空中开始坠落雪花的时候,管家都想派人去盛王府接他们,还不带安排下去,就发现了言芜双急匆匆的身影,后面就是紧跟着的战戈。

    赶紧行礼:“夫人,将军……”

    言芜双的确是很生气,但是她不至于将怒火带到府里,牵连其他无辜的人,停住脚步,努力让自己的面色变得好看一些。

    “战伯,不用这般客气,我们已经回来了,就是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不如您看看府里有什么准备吃的,我想用一些。”

    话音刚落,战戈就跟了上来,言芜双看都没看他,等战伯笑的点头之后,直接走了进去,战戈和战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也赶紧走进了府内。

    双双想到刚才路上交代的事情,赶紧和战伯说上一声:“战伯,夫人和将军在江南收养了一个养子,名为舒径,今天回来的时候被圣上留在了皇宫,估计傍晚时分就会被送回来。”

    “这件事情,将军前些日子送回来的信中交代过,放心,府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定会让少爷安心。”

    对于舒径的遭遇,管家也是了解过的,所以对于战戈能够收养,也毫不意外,这个孩子的心性一定远超他人。

    “那就好,刚才夫人去了一趟盛王府,心情不太好。”

    双双跟在后面,也将一路上言芜双和战戈的争执看在眼里。虽然她也很不理解为何盛王妃不愿意见夫人,但是主子的事情她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只能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夫人,让夫人安心就是了。

    等到空中的雪花变大的时候,天色已经被压的更暗了,舒径终于被圣上派人从宫中送了出来,还是徐戎亲自送过来的。

    舒径好像是第一次骑马,虽然被风吹得两颊通红,但是笑的很是开怀,徐戎对他也很是宠溺,只是时候也不早了,将舒径交给管家,便告辞离开了。

    有人已经去里面将双双请了出来,对于舒径来说,熟悉的人,除了战戈和言芜双,就是双双和墨商了。

    在江南的时候,就这几个人陪他的时间最长,毕竟还是孩子,有些认生也是正常。

    在皇宫的时候,舒径那时只是觉得好玩,但是到了并肩王府,看着上方鎏金色的大字,气宇轩昂,带着说不出的霸气,舒径突然有些愣住了。

    小小的孩子,披着兔毛斗篷,站在大雪纷飞的雪地里,亮晶晶的双眸抬头的时候,分外的让人想要怜惜。

    管家战伯站在他的旁边,蹲下身子直视着他,眼睛里,脸上的褶子里,满满的都是慈爱。

    “小少爷,战伯带你进去吧。”

    许是他的目光着实让舒径感到安心,又或者此时的舒径不知道了,联想到什么让他感到幸福的事情,用力的点了点头。

    握着孩子柔软的小手,战伯微微弯腰牵着孩子上了台阶,跨过了门槛,走向了府里,声音慢悠悠的,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小少爷,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我是府里的管家,有什么想要的,直接给我说,我都给你弄来。”

    并肩王府的大门轰然关闭,将那些话截成了一段儿,一段儿飘散在了空中,但是舒径却听得明明白白,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对于言芜双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不仅仅是战戈和言芜双永远的痛,更是并肩王府所有人心中不可触及的伤疤。

    为此,言芜双心里起了躲避之意,甚至失忆,以避免回想起这件事情,而战戈,更是和沈渐游彻底翻脸,与恩国公府的关系也一度冷淡。

    直到这件事情被人刻意的遗忘,压在了心间,不再提起。

    战伯将舒径交给双双,这才转身离开,不同的是,他眼眸的温度一直没有下去,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府里也总算能够热闹起来了。

    舒径的到来,其实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受欢迎。

    也不知道战戈是如何安慰言芜双的,只是等到晚膳的时候,战戈和言芜双洗漱出来的时候,又是平时的样子,唯有言芜双,眸中时不时闪过的伤感,证明了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火速。

    舒径坐在言芜双和战戈中间,桌子上的膳食大多都是依着江南的口味,唯恐舒径不适应。

    “阿径,这两天,娘亲和父亲带你认识一下京城中熟悉的人家,等到以后你想出去玩儿的时候,就有人陪着你一起了,好不好?”

    这也是战戈和言芜双的打算,舒径不可能一直不被人知道,以并肩王府大少爷的身份将他介绍给相熟的人家,这是最快认识的方式。

    舒径乖乖点头,唇角的酒窝格外的明显:“好,阿径会乖乖听话的。”

    看着这样乖巧的孩子,言芜双今天心里郁闷立刻被治愈的差不多了,摸着舒径毛茸茸的头发。

    “阿径呀,你还是一个孩子,有选择听话还是不听话的权利,这是以后你实在不喜欢的事情,可以直接告诉娘亲或者父亲,我们会再做选择的,知道了吗?”

    这个孩子年幼就失去了家,言芜双想给他一个最好的家。

    战戈向来沉默寡言,在舒径的心里也是这样一个形象,但是他看着碗里没有鱼刺的鱼肉,还有一只肥美的鸡腿,给战戈展现一个萌哒哒的笑容,让战戈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一顿晚膳,那叫一个其乐融融,对于并肩王府的人来说,这是他们多少年都没有看到的事情,在以后,也会时常出现。

    舒径,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了并肩王府。

    夜晚休息的时候,言芜双将舒径带到了主院的侧院,在之前的时候,她就知道,舒径已经开始独自一个人睡觉。

    但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就算是言芜双也不放心让他睡在单独的一个院子,就算把侍女小厮都安排齐全,也不放心。

    思前想后,住院的侧院是最合适的地方。这里不仅是整个并肩王府最安全的地方,而且还是整个并肩王府最舒服的地方,离得近了,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这样等到舒径再大一些,再将他分出去就可以了。

    而且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孩子的心灵必定十分脆弱,言芜双也不愿意让孩子心中更加雪上加霜。

    爱和包容,是最好的东西。

    “这里,以后就是阿径的房间了,娘亲和父亲就睡在阿径旁边的院子,以后要是阿径有事情可以直接过去找娘亲或者父亲,好不好?”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管家和双双带人精心置办的,为此,并肩王府几大重要的库房都开门了,那柔软如云的锦被,烧的暖烘烘的地龙。

    房间里,屏风都是充满童趣的,还是名品,无论是笔墨纸砚,还是桌椅板凳,都是小一号的,适合孩子使用的,这种用心程度,可是舒径在以前的家里,都没有体会到的。

    登时就直愣愣的点头:“阿径喜欢,娘亲放心,阿径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言芜双没料到,阿径还是这样的反应,登时就笑的开怀,掐着阿径水嫩嫩的小脸蛋。

    “小家伙真是可爱得很,无论你多大,在娘亲的眼里你依旧是个小崽崽,所以记着呀,该任性的时候你要任性,不要一直憋在心里,这个家是我们的家。”

    管家特别贴心的找了几个年纪小的小厮,正好是十岁多,刚好可以照顾舒径。

    等到阿径洗漱好了,慢慢的睡着了,言芜双这才回去自己房间,让小厮轮流守夜,一旦有什么事情,立马过来通知。

    柔软如云的床上,舒径睡得开心,怀里还抱着一个和他差不多的棉花做的狗狗,可爱至极。



    第二日,用过早膳之后,言芜双看向战戈:“今天你带阿径去魏国公府,见见师父和师娘,我去一趟盛王府。”

    “去盛王府?岳母昨天不是说过了,她到时候会来找你的。”战戈看着言芜双,眸中带着明显的心疼,若不是盛王一再交代,他一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言芜双。

    言芜双微微摇头,神色看起来倒是正常了很多,但是那种落寞的气息,在她身上还是留恋不去:“无论怎样,我每天都会去看看,等到有朝一日,娘亲愿意见我为止。”

    拍了拍战戈的手,言芜双微微一笑。

    “放心,我也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我就是想要去看一看,有些担心罢了。你带着阿径先去魏国公府,这件事情之前已经给师父和师娘说过了,但是他们没有见到孩子,终究是不放心的。”

    魏国公府,丞相府,盛王府……算下来,这要去的人家也不少。

    大张旗鼓的举办一个宴会,言芜双和战戈之前也是想过的,但是为了不给舒径心里更多的负担,还是放弃了。

    言芜双摸了摸舒径的头顶,温和的对他说:“阿径,父亲带你去昨日送你回来的叔叔府上,娘亲去看看你外婆,等会就过去找你,好不好?”

    看了看战戈,又看了看言芜双,舒径乖巧的点头:“好,阿径和父亲等着娘亲。”

    “真乖。”用琼鼻蹭了蹭舒径的鼻子,言芜双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今天的雪下的更大了几分,晶莹剔透的六瓣雪花在空中飞舞着落地,抬头望去,一片银装素裹,景致如画。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怕是最为生动的形象了。

    若是战戈一个人,怕是带人直接就走过去了,但是还有舒径,就让人抬着软轿,防止孩子受凉了。

    魏国公府和并肩王府不过是隔了一条街道而已,走路要稍微绕一些。

    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地方,管家让人带着小厮去放置软轿,自己则是抱着舒径向里面走去,这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

    “这里是父亲的师父和师娘,还有师弟的家,以后阿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上门求助。”

    被包裹在兔毛斗篷里的阿径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致,江南的景致含蓄,并肩王府的大气低调,他都见过,但是如同魏国公府这般低调内敛的,却又不失底气的,的确没有见过。

    一路进来,路过一处很大的校场,让阿径很是好奇。

    “那是平日练功的地方,我们府中也有,回去了带你去看。”战戈仔细想了想,并肩王府似乎适合孩子玩的地方很少,这么想来,的确是应该查一下,然后准备一下。

    走到长廊之时,墨商将竹伞移开,放置在旁边,安静的跟在两人后面。

    “那阿径需不需要师父?”这是舒径最为好奇的了,父亲都有师父,自己是不是也要有。

    墨商听到这么孩子气的问话,嘴角带了几分笑意,却更加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挡住。

    “阿径就不需要了,父亲就是阿径的师父,以后阿径练功父亲指导,就像父亲的师父对父亲的师兄一样。”

    小孩子有时候调皮的厉害,有时候又率真的可爱,习惯了之后,战戈有时候给他说话,也是带着孩子的语气。

    绕过前厅,战戈直接穿过花园去了后院,这个时候,魏国公夫妇应该在后院主院。

    “将军,老爷和夫人在里面等着呢,小少爷好。”

    迎上来的侍女就是魏国公夫人贴身侍女,行礼之后,笑意盈盈的给战戈指路。

    将舒径放在地上,看舒径不好意思的对侍女一笑,战戈眉眼也带上了笑意:“送一杯热好的牛奶过来。”

    “是,将军。”

    推门而入,厅中间坐的,就是魏国公夫妇,一个沉稳如山,一个眉目慈祥,下面吊儿郎当的坐着徐戎,反正这里也没有旁人,徐戎放肆一些也无所谓。

    舒径刚进去,徐戎就冲过来抱住了孩子:“小阿径,想不想哥哥?”

    “师父,师娘,战戈平安无事回来了。”等行礼之后,战戈这才看向被徐戎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愣住的舒径。

    “阿戎,阿径是你小辈,怎么能够叫你哥哥呢?”制止了阿戎之后,牵着舒径过来。

    “阿径,这位是父亲的师父,那就是你的师祖,这位是父亲的师娘,就是你的师祖母,以前的时候父亲就是跟随师父练武,以后你也可以。”

    战戈语气格外的有耐心,也让在座的几人为之侧目,魏国公夫妇和徐戎都是追到舒径的事情,对于战戈收他为养子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魏国公冲着舒径招招手,舒径左右看看,用白胖的小手指了指自己,魏国公笑着点点头,舒径毫不见外的走上前去。

    “师祖,您叫阿径可是有什么事情?”小小的孩子,郑重其事的拱手行礼,倒是显得格外的可爱,圆溜溜的眼睛像极了无辜的小狗,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揉了揉阿径毛茸茸的头顶,魏国公一把将他抱起,在舒径小小的惊呼声中将他抱在了自己怀里:“师祖叫阿径没有什么事情,不过师祖闲来无事,以后阿径可以常过来玩。”

    魏国公府和并肩王府距离很近,小小的孩子带着小厮也能够过来。

    “好,那以后父亲陪着娘亲,阿径陪着师祖。”小孩煞有其事的点头,也是能够让人萌的心都化了。

    魏国公生气止不住嘴角的笑容,更何况魏国公夫人呢,已经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如今到了这个年纪,最是希望的就是有一个小孩子可以承欢膝下,徐戎如今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娶回来的。

    至于战戈和言芜双,之前的那个事情太过遗憾,他们也不愿意频频提起孩子的事情,午夜梦回之时,也时常感慨,不过如今有阿径在,倒是可以缓解。

    等到言芜双过来的时候,阿径已经在魏国公夫人怀里“作威作福”了,小孩子似乎对甜的东西很是偏爱,尤其像阿径这般受过苦难的。

    桌子上的山楂糕已经少了一小半,阿径手里还攥着一个,徐戎和战戈闲聊着,整个客厅倒是分外和谐。

    “阿径要少吃糕点,等会儿还要吃午膳,要是糕点吃的多了,吃不下午膳也容易肚子疼。”

    行礼之后,看阿径又接着吃了两个,魏国公夫人舍不得说,言芜双不得不开口,她认真的样子,带着几分先皇后的气势,让阿径也乖乖听话了,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魏国公夫人和魏国公对视一眼,皆是眼中含着笑意,对于面前的场景很是赞同。

    “师娘,阿径身体不是很好,但如今还要用药膳调理,有些东西吃不了太多,要是以后他还撒娇的要吃,您就抽他小屁屁。”

    言芜双正经的说出来,话音刚落,舒径就惊恐的钻到了魏国公夫人的怀里,努力抱着自己的屁屁。

    “娘亲,阿径已经长大了……”

    下一秒,言芜双笑的格外开心:“阿径,你才多大,怎么知道害羞啦?”

    舒径脸颊通红的,就是不去看言芜双。房间里面传出一阵欢声笑语,一扫刚才的沉静。

    “好了,芜双,不能闹我们小阿径,阿径也是要脸面的,对不对?”魏国公夫人拉着言芜双坐在旁边,安慰着可怜兮兮的阿径。

    舒径用力的点头,小模样也是十足十的可爱了。

    旁边的徐戎看的搞笑,拉着战戈嘴巴不停的说着什么,要是以他的态度来说,小孩儿来的真太是时候,正好能够免去了她被父母逼婚的尴尬。

    战戈抽空看了一会儿言芜双,看到她的眼眸没有那些落寞这才松了口气,来魏国公府来的这么快,今天芜双怕是也没有见到岳母。

    接下来的两天,战戈带着舒径走了最为熟悉的几家,也让舒径在京城中有了不少传闻,收到了不少礼物,初步拥有了自己的小库房。

    魏国公给的小匕首,魏国公夫人给的白狐做的披风斗篷,徐戎则是给了一把长剑,适合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用的,看样子这是魏国公当年给他做的。

    宰相送的笔墨纸砚,宰相夫人送的名画,河间王给的珍贵弯刀,河间王妃送的软甲,青黛郡主给的大海螺……

    至于盛王府,言芜双每天都过去,就是见不到宁瑶儿,所以这天,言芜双就没有过去,让战戈陪着舒径过去了。

    舒径收获了盛王殿下给的白玉翡翠观音像,宁瑶儿给的玉质貔貅雕像。

    言芜双看见之后,回房沉默了很久很久。

    如此几天过去,言芜双依旧没有见到宁瑶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言芜双每次都能够见到盛王,有时候言芜双也怀疑,最近朝中的事情就这么悠闲吗?

    可是没有办法,只要娘亲不愿意出来见她,她也不能闯进去直接见娘亲,肉眼可见的,言芜双这两天用膳都少了很多,身体清减了很多。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舒径竟然能够和圣上对上眼,于是这段时间舒径不是在魏国公府,就是在皇宫中。

    每天徐戎回来的时候就将舒径送回来,有时候就直接拐去了魏国公府。

    对于这种现象,言芜双乐见其成,只要有什么能够勾住舒径的心神,不让他再乱七八糟想那些事情。

    时间长了,舒径也就能从过去的事情中走出来,真真正正做自己。

    上一场雪下了一阵时间就不下了,地上也并没有积多少雪,但是确确实实变冷了很多,言芜双本来想着回到府中之后,再做冬衣,但是回来之后宫中就送过来。

    至于舒径的,魏国公夫人将不少徐戎的送了过来,看样子以前给徐戎制了不少,用的都是极好的料子,但是看这些都是新的,怕是还没有穿过,言芜双也就乐见其成。

    不过还是派人做了几件新的,出去见客的时候总是要不失礼。

    这天下午,言芜双正在厨房做糯米糕,空中就飘起了雪,刚开始就是小小的雪花,待到言芜双再次抬头的时候,空中已经是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美不胜收。

    这样的雪距离远一些,怕是都看不清楚。

    锅里的汤正翻滚着,泛着甜甜的气息,最近也不知为何,其实糕点吃的有点多了,舒径的嗓子不太舒服,言芜双决定给他做个汤,让他喝了舒服舒服。

    孩子太小,不能经常喝药,这个就是极好的办法。

    “夫人,墨商刚才回来说,将军和小少爷去了魏国公府,怕是等一会儿才能回来。”双双快步进来,将披风放在外面,尽量不将寒气带进来。

    言芜双收回视线,点点头:“我知道了,师娘最近对阿径很是喜欢,也是一件好事。”

    “夫人说的是,这汤感觉甜的很……”双双进来就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女孩儿对于甜的东西似乎很少有抗拒力,当下就觉得口中很是干涩。

    “等到做好了你也尝一尝,冬季干燥,需要润润嗓子。”

    言芜双手里正在做的就是糯米球,里面放了果酱,有的还有果干,等会煮熟之后,舀一勺梨汤加上去,不仅精致好看,而且极为好吃。

    “多谢夫人。”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一场雪下了之后,想必明年的庄稼定时喜人,不过今年的这一场大雪来的委实迟了一些,再过上少半个月,就是新春了。

    这一年里言芜双经过的事情也很多,从京城到北疆,从北疆回到京城,又再去江南,江南动荡之处理后又回到京城。

    如此兜兜转转,半年的时间也就过去了,索性确实做到了需要做的事情,也是可喜可贺。

    “马上就是新春了,府里准备的如何了?”虽然言芜双嫁到并肩王府也有好几年了,但是平时这种事情都是管家负责的,她只需要将大概的任务分配下去,今年也不例外。

    双双及时的回复:“奴婢刚刚问过管家,府里准备的差不多了,而且圣上还吩咐魏公公给府里送了不少东西,如今都置备齐全,等到时候将府里装饰一番就可以。”

    并肩王府只有两个主子,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这种重大的节日也不会太麻烦。

    “那就好,今年是阿径来到京城的第一个新年,务必要让他高高兴兴,这个孩子太过乖巧了,乖巧的让人有些心疼。”

    哪怕言芜双给他说了很多次,这里是他的家,让他任性一些也无妨,但是阿径还是很乖巧,冲着这些,也让言芜双还是喜欢。

    双双轻轻一笑,手脚麻利的给言芜双递着需要用的东西:“小少爷乖巧懂事,这岂不是一件好事。”

    “那倒也是。”算着时候差不多了,言芜双开始煮糯米球,小孩子胃口不太好,为此言芜双也是煞费苦心,深深感到了作为母亲的责任感。

    双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言芜双,努力不让言芜双发现,说起来,她伺候夫人也有好几年的时间,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一段时间夫人的心情不是很好。

    这恐怕与盛王府盛王妃脱不了关系,这是作为一个奴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夫人,只希望夫人能够早日想开,心情舒畅。

    看着外面大雪中慢慢过来的身影,双双提醒言芜双:“夫人,将军和少爷过来了。”

    到了冬日,战戈外出也要披着裘衣,一来是为了孩子,二来是不想言芜双担心。

    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东西,言芜双走到了门口:“阿戈,你怎么带着阿径过来了?这大雪天的,你就不怕孩子受凉了。”

    “没事儿,我将他护的好好的,今天怎么想到来厨房?”将舒径放在地上,战戈将裘衣解了下来,让墨商拿到外面将雪抖干净。

    空气中甜甜的味道,让阿径也高兴起来,眼眸都带着明显的笑意。

    “娘亲这是什么?阿径想吃。”拉着言芜双的裙角,撒娇卖萌。

    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舒径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身为一个郡主,竟然最擅长的是厨艺,而且能够让人垂涎三尺。

    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对于厨房也是敬而远之,但是后来习惯了之后,反而很是享受。娘亲时不时给她的小惊喜。

    “这是燕窝梨汁糯米汤,冬季到了,天干物燥,我觉得你们嗓子都有一点不舒服,所以特地做的,现在呢,你和父亲先去花厅,等会儿就好了,侍女专门给你们送过去好不好?”

    言芜双做好了之后,换了身衣服去了花厅,再次对战戈的先见之明表示佩服,府里基本上常去的地方都有长廊连接,如此不论刮风下雨下雪,都免去了一身狼狈。

    糯米球在略显金黄色的燕窝梨汤中沉浮,更加让人口齿生津,本身这就在午膳和晚膳之间,刚好可以作为一个小甜点。

    战戈口味比较偏甜,对于这个也很是喜欢,至于阿径,那自然更是别提了,吃的头都不抬。

    掩下心事,言芜双也笑的格外开怀,外面大雪纷飞,屋内其乐融融,这是来自于家的温暖和亲情的关爱。

    这天,飘扬了几天的雪停止了降落,言芜双披着斗篷在花园里转悠,她也是闲的无事,这是花园里的雪,尚且还没有清扫。

    言芜双最近又经常心神恍惚,一个不小心转弯的时候,没有注意地下的青石,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脚踝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让言芜双的泪水直接流了下来。

    双双本来是去给言芜双取汤婆子,远远的听见声音,吓得将手中的东西都给扔了,一路小跑过来。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声音吓得都变了腔调,扶着言芜双坐到了亭子的竹椅上,一连声的询问着。

    等到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言芜双躺在寝室之中,旁边是一脸担忧的战戈,大夫正小心的看着。

    “没有什么大事,夫人不过是不小心扭了脚踝,不过最近夫人是否胃口不好,心情抑郁?”

    在战戈担心的眼神中,言芜双轻轻点头,躲避着战戈的视线:“最近确实碰到了一些事情,导致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夫人还是要小心注意,这心情郁郁,时间内倒是没有什么,但是时间长了,难免对身体造成影响,况且夫人的身体底子不是很好,还是要小心调养。”

    大夫留下方子之后,被送着离开了。

    双双出去煎药,寝室里只剩下言芜双和战戈,至于舒径,被战戈留在了魏国公府,防止孩子也担忧。

    好一阵沉默之后,战戈才开口,声音格外平静:“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岳母的事情?”

    言芜双轻轻点头,面色的苍白再也掩饰不住,握紧了战戈的手,言芜双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和沙哑。

    “我没有一刻停止过担心,就是不知道她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情,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才担心。”

    抽噎了一下鼻子,言芜双蓦的又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你也知道我以前一直生活在皇宫,与娘亲确实没有待过几年,正是因为如此,重逢之后,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呆在她的身边,弥补过去那些失去的岁月。”

    无奈的叹息一声,战戈眼中忧心忡忡,另外一只手小心的给言芜双擦拭着眼泪,声音低沉中带着宠溺。

    “如果真的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岳母怎么可能不会告诉你,可能这件事情她正是因为无法直接告诉你,所以才躲着你,并不是因为不想见到你,不爱你,不喜欢你。”

    言芜双猛的抽了一下鼻子,声音带着委屈,星眸也是可怜兮兮的:“那她不说的话,我怎么会知道?而且,我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钻了牛角尖又会怎样?”

    “不怎样,不怎样。乖,没什么事儿的,一觉醒来就好了。”看来,还是要去盛王府一趟,如果宁瑶儿不出现,这件事情根本解决不了。

    战戈明白言芜双,自然也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心结在哪里?

    好不容易哭累了的言芜双睡着之后,战戈胸口的衣服也是被泪水浸湿了,神色的一团在浅色的衣服上格外的显眼。

    可是战戈,只是神色温柔的看着言芜双,仿佛那就是他的世界,对于外界的其他,不再顾及。



    没过几天,言芜双病情更加严重,原本就扭伤了脚,加上心情一日比一日差,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战戈看着言芜双消瘦的面庞,巴掌大的小脸苍白的让人心疼,终是忍耐不住,去了一趟盛王府。

    等到言芜双再次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旁边格外温柔的视线让她慢慢清醒过来,等到视野清晰之后,娘亲熟悉的背影倒映在了她的瞳孔。

    愣了一会儿之后就是无边的喜乐,但是心里又飘来了一股忧伤,微微扭过头不愿意去看宁瑶儿。

    “阿芜,娘亲不是不愿意见你,只是有一件事情娘亲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所以才一再的躲避着你。”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这样躲避的心思,竟然能够让言芜双心思这么沉重,以至于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早知道如此,自己早早就告诉她了。

    拉着言芜双的手,宁瑶儿面色有几分复杂,害羞不好意思又带着愧疚,言芜双转头看过来时,心里忐忑不安。

    “那你还没有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你一直躲着我,我从江南回来已经好几天了,每次去盛王府你都不愿意见我,我以为你是不愿意理我了,不要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言芜双的声音几乎都带着几分哭音,更加让宁瑶儿心疼。

    “傻孩子,娘亲就算什么都不要,也必须要你呀。”

    那些她不在言芜双身边的岁月,也不知言芜双是怎么过来的。关于以前言芜双的名声。宁瑶儿都派人打听过,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越发的心疼。

    等到哄得言芜双脸上有了笑容之后,宁瑶儿这才给言芜双解释:“我……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突然,就在成婚之后,你去江南不久,我就查了出来……有了身孕。”

    说到这里,宁瑶儿羞涩的不敢去看言芜双,如此也就错过言芜双眸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心伤,等到反应过来之后,言芜双眸中重新出现笑意。

    只有她的心,此刻,苦的难以言说。

    “这是好事呀,以前的时候,我就觉得娘亲和盛王应该再要一个孩子,这样以后也不会孤单,只是没有想到,我未来的弟弟妹妹竟然来得如此快。”

    宁瑶儿听到这话,震惊的回过头:“……阿芜,你这是不怪娘亲吗?”

    “为什么要怪娘亲?娘亲有了孩子,其实我也很高兴,这是一件大喜事,娘亲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

    是呀,说起来宁瑶儿也就三十几岁,再要一个孩子也实属正常,再说以后的时光那么长,这也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怎么会这么疼。

    看到言芜双真心地笑容,宁瑶儿一直悬在心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自从诊出怀孕之后,她经常难眠,唯恐这件事情,言芜双无法接受。

    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在刚开始的时候,她就写信告诉言芜双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娘亲不愿意见我,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是呀,比起宁瑶儿的身体,言芜双觉得这个,还是能够接受的。

    这天,宁瑶儿给言芜双喂了药之后这才离去,就是这么长的时间,宁瑶儿感觉很是困顿,幸好,盛王是陪她一起来的,不至于让言芜双担心。

    战戈送盛王和宁瑶儿离开之后,这才回到寝室,言芜双正看着手中的玉佩默默地流泪,神色一愣,战戈快速上前。

    “芜双……”

    看见战戈瞳孔里倒映出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的脸,言芜双忍不住靠在了战戈的怀抱:“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但当我真正知道的时候,却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的。”

    那不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母亲,她以后还会有另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带着满满的爱和期待来到这个世界上,自始至终能够得到她的陪伴和关爱。

    而不像自己,在还没有准确的能够感觉到母爱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在已经不需要的年纪又回来了,但当自己还没有找到曾经的感觉,就再次失去了。

    轻轻抚摸着言芜双的长发,战戈任由言芜双在自己怀里痛苦。

    “芜双,其实岳母很爱你,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躲你这么长的时间,她只是无法告诉你,应该怎样去告诉你这件事情?”

    言芜双缓过来哭泣,抱着战戈劲瘦的腰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那一瞬间我很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但就是很生气。但是过了那一阵之后我想开了,娘亲不应该只束缚在我父亲身上,她如今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应该好好珍惜,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安静的听着言芜双说话,战戈心里越发心疼言芜双:“放心,无论岳母有几个孩子,你在她的心里都是最特别的。”

    “那肯定了,我是最乖巧,最通情达理的。”言芜双抬头,傲娇的一笑,就是眼眶红红的,鼻子也是红通通的,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过,她的眼睛告诉战戈,她的确已经看开了,如此,就很好了。

    只要心情慢慢好了,剩下的事情,都能够解决。

    不知不觉,满都拉图来到京城都快一年的时间,大邑和蛮族的习俗差不多,新年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寓意着新的开始,万物复苏,生命的到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蛮族时常会有消息传过来,但是他不能回去,对这些消息把控不到,依旧觉得十分心慌。

    正好官学如今也不上课,可以让满都拉图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阿赤,慕奇还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阿赤是上次跟随战戈来到京城,是满都拉图最为忠心的侍卫之一。

    “三皇子,没有,自从大皇子认祖归宗被封为泽郡王之后,就深居简出,好几次属下想要去联系,但是都没有见到。”

    而且,泽郡王府中还有圣上的人,如果不是他足够小心,上次直接就留在那里了。

    看着外面鹅毛纷纷的大雪,对于此时蛮族的处境更加感到担忧,满都拉图是阏氏和可汗唯一的嫡子,之前也一度是蛮族最佳的继承人。

    但是如今他被困在京城,分身乏术,也不知道母亲应如何处置?

    “唐王已经被关了起来,特木尔也回去了匈奴,至于挞哒公主,不过是匈奴的一个弃子,手里更加没有半分权力……京城中,和父汗有所交流的,你还知道有谁?”

    当年蛮族能够侥幸逃脱那场战事,如今看来,的确是有人暗中相助,除了唐王之外肯定还有其他人。

    只要能够回去蛮族,其他的事情都好说。等权力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上,那些小事都不算事情,说是之前可汗之位,对于自己如同囊中取物,现在看来,却是如同鸿沟。

    绝对不能,任由这个事情这么下去。

    阿赤苦思冥想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三皇子,阏氏在回的信中, 提到了一个人,如今在京城中也是位高权重,如果能由他开口,借机要三皇子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满都拉图猛的回头,眼眸中的惊喜丝毫没有掩饰:“你即刻前去联系,一定不要让人发现,记住,只要我们能够回去,其他的事情都好解决。”

    若说是之前他倒没什么心慌,但是在京城待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发心慌。

    他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母亲,还有母族,如果不是自己最后能够继承可汗之位,谁也不知道,最后他的母亲还有母族会怎么样。

    “殿下切勿着急,属下先接触之后,再行决定。”

    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当年的约定还算不算数,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手中没有实际的证据,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借此威胁。

    等到阿赤出去之后,满都拉图看着外面的大雪,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

    当初来到大邑的时候,原本按父汗的决定,是二哥来到这里的,但是最后还是让自己来了,说是为自己添加一些功名,谁知道却把自己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如今想来还真是让人感慨,世事无常,让人猜想不到。

    相对着的另一边府邸,挞哒公主伸手接住空中飘落的雪花,面色带着纯净的笑颜。

    “公主快些进来,小心着凉了。”侍女不放心她,一连声的催促着。

    “没关系,我穿的很是厚实,不会着凉的,好不容易看见这么大的雪,想玩儿一会儿,想来,也好久没有这样轻松了。”

    在匈奴的时候,说自己是父亲最为宠爱的公主,可实际上若是最为宠爱的,又怎么会千里迢迢送来这里,不过都是一个幌子罢了。

    “公主来到这里也快一年的时间了,都没有派人来看看公主,新年马上就要到了,也没有说让公主回去探望探望。”

    侍女给挞哒公主披上披风,有些责怪,对于匈奴皇族,对于大邑皇族。

    拍拍侍女的肩膀,挞哒公主的话慢慢消散在大雪中:“好了,能够有如今这样平静的生活,是我多少次祈求不来的,身在福中要知福,要惜福,一直责怪没有任何的意义。”

    “奴婢知道了,放心吧,公主。”

    大雪纷飞,遮盖世间百态。



    隔了几日,上朝之时,魏公公上前几步,尖细的声音回荡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最近时局安稳,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上朝一般情况下,也只是走个过程,原本以为这次上朝和其他时候情况一样,谁知道这一次,就发生了不一样的事情。

    鸿胪寺卿萧攘出列,上前几步:“陛下,臣有事奏。”

    “哦……”圣上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和下面站着的盛王对视了一眼,大手一挥:“不知道萧大人有何事要说?”

    “陛下,臣认为,新年佳节,普天同庆。蛮族三皇子满都拉图和匈奴挞哒公主已经在大邑快有一年的时间,不如让他们回去探望亲友,等到来年再回京城,如此,也可显得大邑亲和。”

    鸿胪寺卿萧攘说起来也是老臣了,攘外必先安内,他的名字来源也是如此,但是这种放质子回去的话,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提及。

    圣上颇为感兴趣的抬了抬眉头,蓦的轻轻笑出了声:“没想到萧大人还有如此心怀,以前还真是小看了。”

    觉得这句话寓意有些不对,但是萧攘已经说出口了,自然是不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而百官中,原本打算出来说句话的人,默默地低下了头。

    “多谢陛下夸奖,不过是为了陛下的圣明。”

    “圣明?”盛王神色不明的一笑,带着十足的讽刺:“那要是按照萧大人这么说,如此陛下没有让他们回去,那就是不够圣明了?”

    萧攘面色一变,赶紧跪在了地上:“陛下,老臣绝无此意,盛王殿下,老臣绝对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为了大邑。”

    刚准备出列附和的言官被盛王的眼神一看,赶紧收回了脚步和蠢蠢欲动的心灵,想要出人头地也要看是不是有命在,这个时候,绝对不是最合适的。

    盛王整理了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口,抬眸淡漠的看了一眼萧攘:“陛下也没有责怪萧大人的意思,萧大人不必如此诚惶诚恐。”

    这话一出,百官之间眼神交流就没有断过,要说这个萧攘,当年上位也是堪称神奇。

    但是当时处于乱世,先皇权位更替之时,一个鸿胪寺卿的位置,尚且没有人注意到,等到众人想到的时候,已经是非他莫属了。

    这些年,说起来,也是无功无过,就连最具有代表性的迎接使臣之事,也是并肩王亲自做的,越发显得很没有作用。

    而且,萧攘年纪已经大了,若是不惹什么事情,安安稳稳到告老还乡还是没问题的,结果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不是明摆着要给陛下添堵吗?

    圣上接收到盛王的示意,轻咳之后,示意萧攘起来:“萧大人不必客气,起身就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等到商议之后再行决定。”

    轻轻松了一口气,萧攘起身:“多谢陛下,多谢盛王殿下。”

    盛王静静地打量着他,蓦的眼中都晕染出笑意,越发让人瘆得慌。

    “不必客气,不过萧大人提出的这个建议,也的确是很有建设性。众所周知,满都拉图是蛮族的三皇子,也是可汗和阏氏唯一的儿子,那么,放他回去之后,如何保证,再次来到大邑的还是他呢?”

    这个问题,一击致命。

    只要放虎归山,再次逮到的能不能是这只至关重要的老虎,那就不知道了。

    萧攘额头的汗水颤巍巍的,甚是明显:“大邑要求匈奴和蛮族送质子,本身就是象征着主国的地位,这只要是皇子皇女,意义都是一样的。”

    这话说的,真是让人想要揍一拳。

    原本安静的言官登时就热闹了:“陛下,盛王殿下,臣认为萧大人此言不妥,嫡庶分明是大邑一直以来言明的规定,更是在爵位继承,家产划分中写的明明白白,这质子出身不一样,所代表的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

    “臣附议,若是质子只是一个象征,意义足够就可,蛮族随便送过来一个皇子,大邑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最后一言不合还是开打。”

    ……

    原本安静的朝会像是热油中滴入了一滴水,沸腾不已。

    有些睡意的圣上都精神了起来,看着下方你方伤罢我方登场,好一会儿之后,觉得自己有些饿了,这才挥挥手,魏公公及时出声停止了这一场闹剧。

    “众位爱卿安静,不要激动,这件事情非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事情,况且,这种事情也是前所未有,朕需要经过慎重的商量,才能够确定最后是否同意。”

    圣上三言两语总结之后,宣布了退朝,老规矩,盛王宰相等人留了下来。

    御书房,众人落座之后,茶水点心上齐了,这才开始讨论。

    宰相摸着保养的极好的胡须,面色有几分难看。

    “萧攘此人,一直比较低调,以前,鸿胪寺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处于被重视的状态,如今大邑边关稳定,四海升平,鸿胪寺的作用才出来,所以,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想法。”

    到底是在朝中一起共事,即便宰相与萧攘不过是点头之交,也了解一些,如今看来,之前竟然是他眼拙了。

    盛王剥着瓜子,十分悠闲:“众所周知,质子一旦被送出去,除非特殊情况,其他的概不送还,我们尚且没有怪罪之前蛮族欺上瞒下,萧大人就敢提出如此的要求,如此为他人着想,当真是让人感动。”

    这已经不是感动不感动的问题了,这要是再上升一些,和叛国有什么区别。

    战戈则是琢磨着:“陛下,如此说来,萧大人是不是也和当年蛮族退兵之事有关系?哪怕和这件事情没关系,也一定和蛮族有所联系。”

    要不然,平白无故的,谁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战哥哥所言有理,萧攘一定是有什么把柄在蛮族人手上,满都拉图和挞哒公主,更有可能的就是满都拉图了。”

    “那就派人去查,查清楚之后也好处置。”

    几天之后,就在众人以为圣上已经将这件事情遗忘的时候,鸿胪寺卿萧攘以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为由,恳请卸任官职。

    为了表达诚意,还自愿将自己一半的家产贡献出来,为丰盈国库做贡献。

    圣上再三挽留,奈何萧攘决心已定,再三拒绝,如此三番两次下来,圣上也终于同意了他的决定。

    至于鸿胪寺卿的位置,经过慎重的考虑,由鸿胪寺太舟卿穆延担当,穆延虽只有三十出头,但是知识渊博,为人沉稳,处事周到,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等到萧攘走出金銮殿的时候,恍惚间觉得是自己再活了一次。

    前天夜里的场景,又再度浮现在了面前,自己刚进书房,就察觉到书房有人,正准备喊人的时候,烛火亮起,并肩王的身影自阴暗处慢慢走了出来,唇角带笑,无端有了风雅。

    “萧大人,本王前来,有要事相商,你要是还想让府中妻儿老小活着,就慎重考虑。”

    萧攘准备开门的手一顿,面色顿时就委顿下来,整个人苍老了几岁,几乎是挪到了书桌后面,等到他坐定之后。

    墨色锦衣的并肩王这才慢悠悠的坐在了他的对面,转着手中似乎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存在的折扇,分外风流倜傥。

    “不知并肩王殿下深夜嫁到,有失远迎。”

    “不敢当,不敢当,若是我是白天到来的,萧大人才应该害怕吧?”烛火照耀之下,战戈的眼眸深邃的让人不能直视,无端多了几分邪肆。

    萧攘面色一僵,又缓缓舒展:“恳求并肩王给个准话。”

    “你和蛮族的交易我已经查清楚了,现在不过是来确定一下,如果此事属实,你应该知道后果会怎么样?没有唐王那般背景,我还真是好奇,萧大人会如何走出这个困局?”

    战戈所查到的果然没错,当年还是鸿胪寺左寺丞的萧攘通过唐王参与了蛮族之事,虽然做的很是隐蔽,但是唐王身边的阿宇和唐一都在手中,自然是提醒提醒之后就能够问的出来。

    果然,战戈话音一落,萧攘面色就灰败了下去,神色颓靡,不打自招。

    “……陛下是如何决定的?”

    “这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再追究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念在萧大人为官这么多年,只有这么一件事情做错的份上,陛下同意,只要你告老还乡,同时将一半家产上交国库,就免了你的罪行,保全你最后的名节。”

    当然,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萧攘上位多年很是平庸,但是也没有什么错,就值得这么做了。

    晚节不保,有时候是致命的打击。

    萧攘面色微微放松,起身郑重的道谢:“多谢殿下,老臣遵旨。”

    等到萧攘再抬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要不是打开的窗户被风吹的碰到墙上发出声音,只怕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至此鸿胪寺卿萧攘成为过去,一队马车,从原本的鸿胪寺卿府离开,回去了自己最开始来到的地方。



    鸿胪寺卿换人,对于百官来说,都是大事,但是这是圣上钦定的,就是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而且,圣上的态度也间接摆明了想要质子回去那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众人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虽然想要搞事的心情蠢蠢欲动,但是显然是自己的姓名更加重要,搞事情,可以以后慢慢来。

    “质子之事,朕认为,自古以来,也没有说主动将质子送过去的,况且,蛮族匈奴和我大邑一战中,大邑也是损失惨重,为了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也要保住我们的颜面。”

    看着下方有些心思活跃的官员,圣上都想把手中的镇纸扔出去,砸醒他们,只可惜,皇家礼仪不可废,该有的教养那是必须要的,只能默默地忍住了。

    “臣附议。”战戈站了出来,神色恭敬的行礼。

    “臣附议。”宰相紧跟其后。

    “臣附议。”

    ……

    百官自然是没有不赞同的,这件事情也就这么搁置了,至于满都拉图听到了,是如何的心焦,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回来京城之后,薛汄也被盛王带人关押起来,进行审问,等到事情吐露之后,结合唐一,阿宇还有搜集起来的其他证据,唐王还的确是万死难辞其咎。

    商议之后,一致决定,盛王关在地牢之中,不太合适,还是尽早处理了为好。

    这天早朝之时,从开口就开始诉说盛王所犯之事,一个多时辰了,太监还没有说完,不说下面的百官,就是圣上听的也有一些瞌睡了,挥挥手阻止了太监的继续。

    “行了,综上,唐王虽然为朕的皇伯,也是亲王身份,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唐王,只是,如今宗室人脉凋零,朕思前想后,到底不能太过残忍。众卿以为如何?”

    直接让圣上决定,自然是不可以的,下面的人说着说着引出来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一时间,关押在皇家林园也是有的,皇家别苑也是有的,更甚者,提议将盛王送到南京,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看着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架势,圣上和宰相对视一眼,宰相默不作声的点头,给了下面一个官员眼神,官员立马出来提议。

    “陛下,臣觉得,既然唐王殿下做了这么多事情,愧对列祖列宗,不如就直接让唐王如守皇陵,一来能够向列祖列宗忏悔,二来能够平静自我。”

    “臣也觉得,这个主意极好,守皇陵历来也不是没有。唐王所犯之事更是合适。”这是盛王殿下了,虽然那是自己的皇兄,但是盛王殿下开口,也绝不留情。

    于是,圣上宣旨,召告内外,唐王罪孽深重,虽赦免死罪,但是难以逃脱,故而余生守在皇陵,无召不出,钦此。

    地牢中,一身囚衣的唐王听见圣旨所宣之后,只是跪下接旨,面色平静:“罪臣,谢主隆恩。”

    在地牢呆了这么久,几乎是与外界隔绝,有些事情他都猜不透,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人很是厌烦。

    之前他曾经想过,圣上会把他怎么样,杀肯定是不能杀的,皇家别院估计也是不行的,那里还有几个皇子,一个比一个会搞事情。

    那除了流放和青灯古佛之外,最后的办法,就是守皇陵了,在列祖列宗面前,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正是因为提前就预测到了,所以事情发生的时候,才能够不慌不忙,从容面对,从而保留最后一丝的颜面,

    泽郡王府,唐王妃将手中的画笔放下,看着上面即将成型的梅花,微微叹了口气。

    “将这件事情给郡主和郡王都说一声,过两天去看看吧,好歹是他们的父亲。”秋香领命退了下去,飘散着梅香冷冽的书房中,只剩下唐王妃孤影独坐。

    “我也不知道,该是恨你,还是怨你……”

    父亲救了你,是信任,也是对于圣上的忠诚,成婚之后,无论我当初对你有多少不满,也是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如果不是泽儿的事情暴露出来,恐怕我们还会继续这么相处下去。

    龙盛,你我的开始,仿佛就是一场错误,之后的一切,更加是一场错误,如今,戛然而止,如此,也好。

    一滴泪,顺着唐王妃美艳的面庞缓缓流下,最终将华美的裙子浸湿了一片,唐王妃却是继续描画着86小说的梅花,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而已。

    泽郡王送走秋香,回到寝室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

    若是说起来,自己和亲生父亲也没有见过几面,再知道自己当年的遭遇之后,对于这个父亲更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和害怕,幸好,之后两人不用处于同一个地方。

    只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呀。

    捂住眼睛的指缝间,有泪水缓缓流了出来,泽郡王不是面上看上去的那么风轻云淡,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放在心里。

    其实相反,他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了心里,所以才会将自己越压越垮。

    成平郡主处,还在关禁闭的成平郡主疑惑的请秋香进来,在知道是这件事情之后,神色猛的苍白了,但是还能够笑的送秋香离开。

    等到院门重新闭住,成平郡主靠在门上身体慢慢的滑落了下去,没有管下面还是地面,只想自己能够有一个依靠。

    “父王……”那个对自己慈爱的人,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去了皇陵的人,哪怕是皇亲国戚,没有圣上的吩咐,也是不能够私自探望的,而自己,根本就不能够让圣上同意。

    整个泽郡王府,被一层阴云笼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拨开云雾见青天,只知道,人心总是沉浸在那个氛围之中。

    并肩王府,言芜双正好端着新做的羊奶糕点出来,这是舒径最近很喜欢的口味,言芜双无事的时候就会做一些。

    “守皇陵?”惊讶的声音让舒径都看了过来,言芜双赶紧先安抚孩子,然后才和战戈说话。

    “不会吧,之前几位皇子逼宫不都只是关押了起来吗?到现在还在皇家别院呢,这唐王直接去守皇陵,朝中就没有反对的人吗?”

    如今亲王极少,之前赦免的两位皇子都是郡王,唐王这要是去了,对于宗室而言,是一个很重的打击。

    战戈飞快的吃着糕点,还能够抽空回言芜双的话:“反对,那倒是没有,有想要反对的,都被按了下去,唐王犯得事情根本就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解释清楚的,而且,这种程度了,没死都已经是仁慈了。”

    按照正常的规定,唐王府都应该直接被抄了,哪还有什么泽郡王,妻儿都连累也不罕见,所以战戈觉得圣上这个决定还好,相当的理智了。

    “说的也是,唐王也的确够神奇的,就是现在,我都没有搞懂他……”看了看旁边的舒径,言芜双到底放过了这个话题。

    不是多好的事情,让孩子听见就太不合适了。

    “那那几个人呢?”

    战戈略微思索,就明白了言芜双问的。

    “阿宇自然是流放了,不过是废除了全部的武功,至于唐一,就看唐王妃如何处置?至于薛汄,他虽然是江湖人,但是掺和朝廷之事,应该按照朝廷的规矩来,与阿宇一起流放。”

    只要没有死,战戈就不算言而无信。

    言芜双点头表示明白,前几天脚踝扭伤,现在都还有一些疼痛,不过少量活动还是没有问题的,闲不下来就经常泡在厨房里面了。

    最近战戈都加强了自己每日练武的时间,吃的太好,要是长胖了,就太毁形象了,更重要的是,言芜双绝对不会喜欢的。

    “这几天,我会经常过去盛王府,阿径也时常跟我去,要是你回来府里没人,那我就是在那边了。”

    自从解开心结之后,言芜双会时常过去盛王府,不知道为什么,宁瑶儿最是喜欢她做的吃的,正好将阿径带过去,让孩子也顺带一吃。

    战戈放下手中的书,撑着下巴看着言芜双,眸中带着几分幽怨之气,让原本再看舒径的言芜双都感觉到了,回头看去的时候,简直有些无奈。

    “这个还要计较?”

    看了看身边,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言芜双直接将旁边的梅花糕递过去:“要不,拿这个贿赂你?”

    “这个,怕是不太够吧?”战戈接了过去,看了看却是面带男色,纠结不定的样子。

    “那你还想要什么?要不,我给你做晚膳?”言芜双实在是有些疑惑了,战戈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说出口的话在看见旁边舒径亮晶晶的眼睛时,就已经说不出口了,战戈嘴角略微抽搐:“算了,也没什么。”

    “过两天我和盛王殿下送唐王如皇陵,可能得一天的时间,到时候会让人回来通知的。”唐王的事情,真是一个烫手山芋,不过,总算是扔出去了。

    以后,就是皇室祖宗们应该头疼的事情了,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言芜双乖巧的点头:“这个冬季似乎雪大的很,前两天以为雪停了,没想到又开始了。”

    说的,就是外面又开始飘落的雪花,一片一片,晶莹剔透,美丽无暇。

    战戈随着言芜双的视线看了出去,有几分出神……



    麟安五年,唐王一事了结,年轻的圣上最后决定,唐王自此之后守在皇陵,没有圣旨宣告不得出皇陵。

    盛王殿下和并肩王殿下带领禁卫军亲自押送唐王前往皇陵,圣上还算是体贴,唐王并不是以牢狱押送的,而是以一辆朴素的马车前往。

    刚出城门,盛王殿下看见前方停着的马车,以及旁边穿着红色披风的高贵女子,一挥手,停下了队伍。

    战戈策马前来,玄底金纹的披风被飒飒吹起,容颜在兜帽遮盖之下,若隐若现。

    “王爷,怎么……”话还没有说完,战戈就看见了那几人,与盛王对视一眼,下了马。

    没错,来的人就是唐王妃,泽郡王和成平郡主,战戈和盛王向前面走了几步,微微颔首。

    唐王妃福身行礼之后,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神色平淡至极:“此次劳烦两位了,我想让孩子见见他,毕竟,此事之后,怕是很难见面了。”

    “这是应该的,那就给你们留一些时间,也请皇嫂体谅,皇陵距离遥远,我们也要抓紧时间。”

    之前唐王妃已经给盛王送了一张帖子,说明了此事,这种小事,盛王还是能够做主的。

    “不会太久的,不过是见一面而已。”看战戈身后的侍卫去请唐王,唐王妃眼眸微微闪动,但是依旧没有动。

    只是回头看向两个孩子:“泽儿,沫儿,你们去看看你们父亲,记得说两句话就好了,时间紧促,不得耽搁。”

    白色披风的成平郡主还没有开口,眼眶就已经微微发红,泽郡王神色复杂,难以言说,但还是走了过去。

    战戈和言芜双不担心他们做什么手脚,除非都想把命留在这里。

    “皇嫂不过去看看?等到皇兄去了皇陵,只怕以后见面都是困难。”皇陵乃是重地,没有圣上的批准,不能私自进入。

    看着旁边正在说话的几人,唐王妃眉眼平静,依旧如花似玉:“等一会儿我去看一看,这段时间,也劳烦你们了。”

    盛王微微挑眉,眸中情绪捉摸不定:“这是我应该做的,皇嫂也要多多保重,毕竟还有两个孩子。”

    当年太傅也是教过他的,所以唐王妃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他的师妹,如果当年因为宁瑶儿的关系,盛王离开京城,多年未归。

    “多谢,听说你王妃也有了身孕,恭喜,本来想要去看看的,但是一直比较忙,也就没有去过。”

    其实是觉得自己家里都是一堆烂摊子,要是去看,难免会让人觉得晦气,唐王妃一身傲骨自然是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输了面子,更何况是在宁瑶儿的面前。

    盛王微微欠身,面色稍暖:“多谢皇嫂关心,瑶儿和孩子都好,最近芜双一直陪着,皇嫂要去看看,直接过去就好。”

    另一边,唐王穿着还算整洁,虽然没有以前那般华贵,但是皇室也并没有亏待了他,精神面貌看起来都很好。

    看着面前面框通红的女儿和一脸平淡的儿子,唐王神色依然平静,只是眼眸中,明显带了几分伤感。

    “以后我就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们娘亲,以前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没有尽到做父亲的义务和责任,我这一生也就是如此,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才刚刚开始。”

    微微停顿了一下,唐王拍了拍龙泽的肩膀,平静的一笑。

    “若说对不起,最后对不起的就是你,只是我这余生没有办法给你做点什么,以后要是碰上实在困的事情,就去找你盛王皇叔或者并肩王,他们会帮助你们的。”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唐王这般的态度,亦或者是心里想开了,龙泽也觉得心里很是难受,不管从什么角度说他最恨的人,都是他的父亲。但是同样,这是他的父亲。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和妹妹的,皇陵之处,我也打听过,虽有些孤苦,但是很安全,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恳请陛下去看您的。”

    龙泽像极了唐王妃的眼睛微微湿润,睫毛像是承载不了空气的重量,不断的颤抖,声音带着哽咽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我都明白。但是不管当年是因为什么,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已经不再追究了。去了皇陵之后,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唐王抬头,定定的看着龙泽的眼睛,仿佛不相信这些话是从龙泽的口中说出来的,好久才微微一笑,抹了一把眼睛,手指微微湿润。

    “好好好,只要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这一生我没有做好一个丈夫,没有成为一个好父亲,没有成为一个好儿子,为人臣子也不忠心,我这余生,就为此忏悔。你们好好的,就好。”

    看着面前的孩子,唐王心里压抑了很久的结终于解开了,他这些年做了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希望父皇的眼中能够看见他。

    他是庶出的皇子,母亲身份低微,在宫中没有什么地位,许是那时候被宫女太监欺负多了,所以后来他才不断想要证明自己。

    也或许是因为心里的不平衡,导致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但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沉默很久,唐王突然用力抱了抱龙泽,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当年他送出去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如今成长为可以鼎立泽郡王府门户的孩子。

    愧疚,痛恨,终究是不能弥补。

    “去看看你母亲,我给你妹妹说两句话。”

    松开怀抱,唐王微微颔首示意,龙泽拱手行礼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唐王,这才转身离开。

    这是一片空旷的区域,唐王目光所及,没有其他人偷听,这才放下心来。

    “我之前给你的玉佩,代表着我剩下的势力。但是我希望,你拿它的作用就是能够保护好自己。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我不希望让你一错再错。”

    龙沫儿眸光微闪,却是轻轻点头,掩饰下内心中的波涛汹涌:“父王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做错事的。”

    心里的五味陈杂,就只有她自己能懂了。

    “那就好,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耽误了你们的婚事,让你找不到一个好人家,这件事情我和盛王也提过,后面的事情他会为你们张罗的。只要有所求,找他就好了。”

    这也算是唐王和出去脸面求盛王的最重要的事情,也许是看在他这个时候终于能够有所悔悟的份上,盛王也答应。

    龙沫儿紧紧的握着唐王的胳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抑制住想要落泪的冲动,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父亲。

    “父王,等到女儿成婚的那一天,我会祈求陛下,去皇陵看你的。”

    紧了紧女儿的手,唐王含着眼泪用力的点点头,声音暗哑,情绪激动:“那就好,就好。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那,娘亲……”

    龙沫儿话没有落,披着红色斗篷的唐王妃就走了过来,妆容精致,神色高贵:“沫儿,你先过去,我和你父亲说说话。”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两个人的神情,龙沫儿慢慢退了下去。

    不知道为何今天的天气很好,就算没有出太阳,飘落的雪也很是温柔,吹过的风也不冷,在冬季,这样的天气似乎让人很是眷恋。

    唐王和唐王妃定定的看着彼此,似乎所有想说的话都能够通过眼神来表达,也或许往昔过往那些恩爱的岁月都能够有所交代。

    良久,唐王终于开口了:“你还是穿红色好看,只可惜,成婚之后,你似乎很少穿过红色,以后就这么穿吧。”

    唐王妃微微敛眸,看了看自己身上亮眼的红色,金色的丝线织就的飞鹤,带着决绝的高傲。

    “我还记得,在我年华最美的时候,都是穿着红衣,仿佛只有这样浓烈的色彩,才能够让我停留,成婚之后,我就叫红衣都收了起来。”

    “嫁给我,这些年终究是让你委屈了。”就算是唐王,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若不是那时已经有了皇后,只怕江明月做皇后也是可以的。

    生来身份尊贵,却嫁给了自己这个庶出的皇子,成为王妃,对于两明月来说,只怕是一生的耻辱。

    “其实我那个时候,还想着好好过日子,就算我并不爱你,成婚了,我也希望这样,如果不是后来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越发觉得离谱,觉得匪夷所思,我们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唐王妃的眼底,惊涛骇浪过后,却是一片平静,毕竟这些岁月她已经回忆的足够多了。

    唐王确实面色带着惊愕,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话:“你是说……”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唐王殿下,此后经年,你我再不复相见。这些年,爱也罢,恨也罢,都让它过去吧,”

    抬头看了看天色,唐王妃却觉得自己眼前有些模糊,一层水汽朦胧的遮挡了自己的视线,如此也好。

    微微福身,以最为标准的贵女礼节,为这段二十多年的爱恨情仇作为告别。

    风猛的吹了起来,凌厉着刮着唐王的脸,让他觉得生疼,可是眼前,最为明显的,就是那飞扬的红裙,却再也遥不可及。



    不知为何,唐王突然想到在二十多年前,那个义无反顾嫁到自己身边的人,绝色美艳,身份高贵的女子成为了自己的妻子,让自己一度从梦中惊醒,以为是不可触摸的虚幻。

    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若是那样下去,此之一生,只怕也是幸福美满。可是自己却硬生生毁了这一切,为的不过是自己那些自尊心,可怜到自卑的自尊心……

    一滴浑浊的泪,颤颤巍巍地落在了地面,融化了一丁点的雪,却又瞬间被雪掩盖。

    对不起,明月。

    这一生,终究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我愿陪在你的身旁,可是只怕那时,你是不愿意再见到我的。

    天空不知为何飘起了雪花,被风刮着,以不自然的弧度飘落在地面,亦如此刻,唐王那支离破碎的心。

    等到走到盛王和战戈面前的时候,唐王妃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笑容完美,姿势优雅。

    “此次,多谢二位,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唐王妃行礼的时候,后面跟着的泽郡王和龙沫儿也跟着行礼,比起刚才,龙沫儿的神情正常了很多。

    盛王和战戈微微向旁边挪了挪,避开了这个礼:“皇嫂言重了,不过是顺手而为,既然你们道别已经道别好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那我们就该走了。”

    等到唐王坐上马车之后,队伍重新行驶,从唐王妃的人面前经过的时候,只有雪花扑在面上的冰冷。

    唐王妃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丝毫没有摆脱了这么多年牢狱的喜悦。

    纤细的玉手搭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唐王妃感觉那里都带着伤感,或许这些年的感情,并不是假的,只不过是彼此的所作所为,让对方渐渐疏远,以至于再也没有能够挽回的余地。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雪下大了,天也冷了。”收紧身上的斗篷,唐王妃毫不留恋的转身,上了马车。

    龙泽和龙沫儿对视一眼,眼中情绪复杂,但终究只能忍耐下来,上了马车,离开了这里。

    马车里,唐王妃微微闭着眼,神情冷漠,又似乎伤感至极,秋香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打扰了王妃。

    “等他回去之后,就将府里关于王爷的东西都收到库房里,一些必要的,整理起来,随后一同送到皇陵。”

    “是,王妃。”秋香恭敬的行礼。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一些冷漠,不近人情?”蓦的,唐王妃忽然问出口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秋香是了解唐王妃的,微微摇头,面色带着温暖。

    “奴婢从王妃小时候就在王妃身边,这说最了解王妃,只怕就是奴婢了,这件事情王妃处理的很好,保全了泽郡王府的荣耀,又不会伤了王爷的性命,这是最为周全的了。”

    将汤婆子递给唐王妃,秋香继续安慰着她:“这件事情过去了,等到京城的热闹再起来,就没有人再关注这件事情,到时候该怎样还是怎样。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别人的意见都不重要。”

    轻轻叹了口气,唐王妃的眼中终于出现了疲倦,仔细看去她的眼尾还有细纹微微皱着。

    “我何曾又不知道是这么一个道理。只是府里的两个孩子都还没有成亲,泽儿尚且好说,但是只有沫儿,女孩子的婚事最少要谨慎,一步错步步错,我不愿意让她以后的人生如同我这般。”

    若是夫妻生活不和睦,男方一旦开始纳妾,那就证明这场婚事走向了尽头,唐王妃有着自己的骄傲,同样龙沫儿也有着自己的骄傲,若是真到了那时,哪怕和离也要保全名声。

    但是唐王妃还是希望,能够为自己的女儿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外面的雪下的越发得大,马车驶过,带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王妃也不必想的太多,事情如今就是这般,想的太多也是让自己过不去,这婚事,等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是会来的。”

    秋香将角落的香点燃,清冽的梅花香味瞬间充斥着整个车厢,也让唐王妃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说的没错,我想这么多,无非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回府吧,我也倦了,想歇息歇息。”

    马车被风雪包裹着向泽郡王府的地方而去,留下清晰的两条褶,延伸而去……

    第二日,盛王和战戈就回来了,收拾过后,战戈也来到了盛王府。

    不知道是不是体谅宁瑶儿大龄怀孕的辛苦,这个孩子格外乖巧,明明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也没有给宁瑶儿带来任何痛苦的体验。

    但是因为之前宁瑶儿身体的缘故,这个孩子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负担,所以经过和神医的协商,言芜双开始给她调养身体。

    至于舒径,现在又不能上学,自然是跟随着言芜双,时常在盛王府和并肩王府徘徊,要么就是去魏国公府和皇宫。

    如今的舒径,已经不再是刚回来时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小孩子忘记的事情也快,神医又特地给他调了药,让他将过去不好的事情慢慢忘却。

    这也是言芜双和战戈经过深思熟虑的,无非是为了舒径的身体。

    白白嫩嫩的小家伙,脸上的婴儿肥也长回来了,捏起来手感格外的好,时常被裹得毛茸茸的,看着就让人很是欢喜。

    言芜双对于他的受欢迎都有些诧异,宫中魏国公府都送过来了不少的玩具和衣裳,言芜双都不用额外准备了,养这个孩子,真心省事。

    而且,徐戎对于舒径也很是喜欢,毕竟因为舒径的存在,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很多,减少了战火的发生。

    后院温暖的寝室中,地龙烧的很是热乎,窗户边的花瓶里,还插着娇艳欲滴的梅花,散发着清冽的香气。

    宁瑶儿正在榻上躺着,长发乌黑发亮,用轻纱绑着,身上盖着锦被,肤色白皙细腻,吹弹可破,可以看得出来,保养的极好。

    魏国公夫人在旁边坐着,和宁瑶儿说着话,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

    至于言芜双,去厨房做小吃,也不知为何,宁瑶儿嘴馋想吃红薯和板栗,但是孕妇红薯还可以,板栗一定要少吃。

    于是,言芜双就想着做一些小吃,分散宁瑶儿的注意力。

    “师娘,岳母,芜双去哪里了?”战戈行礼之后,看了一圈没有见到言芜双,疑惑的询问。

    “放心,芜双去厨房了,也有一会儿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你在这里稍微等一等。”魏国公夫人看见战戈和盛王,神色更加柔和。

    “这次去皇陵怎么样?”

    “尚且还好,虽然路上雪大的很,但是一路都是管道,倒也无碍,唐王估计也是看开了,没有什么争执,倒也省心。”

    端起侍女倒得清茶,战戈轻轻的摇晃着,神色之间,多了几分轻松惬意。

    至于唐王,和魏国公夫人见礼之后,就来到了宁瑶儿身边,魏国公夫人顺势就移开了位置,坐在了旁边放置的玫瑰圈椅上。

    “那倒还好,你们去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国公爷还放心不下。”若是以前再怎样艰难的任务,魏国公也是淡定的。

    许是年纪有些大了,对于小辈担心的很。

    战戈立马回话:“明日就和芜双带着阿径去看师父,让师父担心了,也是我们的不是。”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厚重的帘子被侍女掀开,披着斗篷的言芜双走了进来,后面是几个侍女,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几个被盖住的碟子。

    言芜双抬头一看见战戈,眼眸瞬间被点亮了星光。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做了一些吃食,刚好可以用。是不是有些饿了?”虽语气温柔,到底带着几分急切,掩饰不住对于战戈的担心。

    战戈几乎是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就起身,看见言芜双的时候就迎了过去,等到言芜双话音刚落,战戈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刚回来不久,就直接过来了,想着你应该在这儿。”

    “嗯,双双,去把阿径叫起来,睡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起来吃点东西。”言芜双的耳朵染上了红晕,避开了战戈格外炽烈的视线,示意双双去做事。

    阿径毕竟还是小孩子,刚玩儿了一会儿就有些困了,双双就将他放在了里屋休息。

    说话的功夫,侍女已经将盘子都摆放好了,退了出去。

    “我做了蜂蜜桂花烤红薯,奶香红薯球,紫米红薯糕,还有板栗糕,尝一尝怎么样?”

    将一部分送到了宁瑶儿和盛王那边,一部分留在了这边,这几样糕点味道软糯,口感很好,适合战戈的口味。

    就是刚刚睡醒有些起床气的舒径,都靠在言芜双怀里吃的很是欢快。

    魏国公夫人也很是喜欢,即便是吃了不少宫中的糕点,还是觉得,言芜双做出来的别有一番味道。

    言芜双也让人收拾了一些送到了河间王府,听说青黛郡主回来了,甚是想念她。



    第二天,言芜双刚从魏国公府回来,青黛郡主就来了,没有做小轿,披着斗篷带着两个侍女直接过来了。

    看见言芜双的时候,青黛郡主感觉自己眼中都有泪意酝酿,实在是,感觉好久没有见面了。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不是见面了嘛,而且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何必如此伤感?”抱住猛扑过来的青黛,言芜双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声音温柔,如蜜糖一般。

    等到好不容易来到里面花厅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侍女上了糕点花茶,退了出去,房间里面,只剩下了两人,说说闲话。

    “自从你们去蛮族开始到现在,我们都没有见过面。当初你们回来京城,本来想着能够见一面,谁知道紧接着你们就去了江南,我也在青龙寺待了一阵,去了一趟东海,昨天才回到府里,正好你派人过来送糕点。”

    “你这么一说,也的确是很久没见了。谁知道今年的事情这么多,跑到北边,又去了南边。”

    言芜双将手中的汤婆子放到一旁,刚才在外面站着,身子比较冷,所以踹了一个,现在进来半天,身体也暖和过来了,就不需要了。

    亲密的坐在言芜双身边,青黛郡主拉着言芜双的袖子笑的很是讨喜:“昨天的那几样糕点很是好吃,娘亲一向不喜欢吃糕点,昨天也吃了好几个。”

    “喜欢就好,要是伯母喜欢,不如我把方子写出来,府里的厨娘一看就明白,这样也方便。”

    虽然说像是糕点什么,这些方子都是不传之秘,但是两家关系都在这里摆着,且都是一些小玩意,言芜双并不在乎。

    河间王妃的身体一向不好,从之前青黛在青龙寺住了两个月,只为了给河间王妃祈福,就可以看得出来。

    能够让她喜欢的东西,河间王府必定是尽力寻找,言芜双不过是顺手推舟而已。

    青黛郡主赶紧摆手,带着英气的眉也柔软了下来:“这倒是不用了,娘亲喜欢而已,等到你府里有时间做了,我厚着脸皮拿一些也就是了。”

    忽然想到某件事情,青黛郡主面色带着几分绯红却又有几分伤感:“芜双姐姐,等到这个新年过了,在京城过了元宵节,我就要回东海了。”

    “这么快?”言芜双虽然一直知道河间王府的众人不可能长期留在京城,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快的时间他们就要返回东海。

    青黛郡主轻轻的点头,面色带着几分忧虑,纤细的双手无意识的绞动着手中的帕子,显然是有心事难以诉说。

    言芜双看在眼里,柔声询问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直接说就是了。”

    “确实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芜双姐姐帮我忙。”虽然她的耳朵羞涩的通红,闪亮的眼眸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勇敢的说出了口。

    “元宵节之后,父王和娘亲还有几位哥哥就要返回东海,我必然也要是跟着去的。下一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恐怕也是几年之后了……”

    似乎是灵感凸显一般,言芜双瞬间明白了青黛想要说些什么:“你是不是想要问一问关于阿戎?”

    抬头看向言芜双,青黛郡主迟疑了片刻,终究是重重的点点头。

    “我想问的,就是这个。虽然我胆子大,很勇敢,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好意思亲自去问,所以想要芜双姐姐帮我问一问。”

    若是几年之后,她再回到京城,那个时候,徐戎肯定已经娶妻生子,而她已经是为人妻子。

    父亲和娘亲肯定不愿意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父母之心,终究是放心不下。

    所以,若是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这件事情就有了希望。

    言芜双顿时就想揍徐戎一顿,好几个月前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对上了眼,那个时候多么亲切。

    没想到她不过是几个月没在京城,还是这个进度,要是这样,阿戎得什么时候才能够娶到媳妇。

    真是对自己的事情毫不上心,怪不得单身了这么久。

    想到这里言芜双紧紧的握住了青黛的手,神色郑重:“阿黛,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问出来,你且就等着我的消息。”

    “多谢芜双姐姐。”杏眸中有泪水微微荡漾,一如此刻青黛焦灼的内心。

    留青黛在府中用膳,等到天蒙蒙黑的时候,才送青黛离开,言芜双还特地让提着两盒糕点,带给河间王妃,也是格外细心了。

    第二日,言芜双一早就带着舒径前往魏国公府,至于战戈,新年前夕,正是忙碌的时候。

    魏国公府,言芜双刚进去,就发现魏国公夫人穿着稍微郑重,似乎是准备出去,有些疑惑。

    “师娘今日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

    “芜双,没有没有,本来是打算过去找你的,但既然你过来了,我就直接给你说好了。”派人将舒径送给魏国公,魏国公夫人拉着言芜双坐了下来。

    “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师娘今日也是厚着脸皮了,毕竟事关阿戎一辈子的幸福,我也不能太过马虎。”

    言芜双微微挑眉:“阿戎?”

    “正是,边关几大守将已经在京城逗留了好几个月,怕是等元宵节过了,就要陆陆续续返回边关,等那个时候,河间王府肯定是要走的,一去几年,阿戎的婚事只怕又要颠簸。”

    这也是魏国公夫人和魏国公商议的结果,既然徐戎喜欢青黛郡主,两家又是多年好友,知根知底,倒不如干脆将这件婚事办下来。

    到时候河间王府的众人也能安心前往东海,阿戎和青黛也能够幸福美满。

    言芜双无辜的眨眨眼睛,没想到昨天是女方来催,今天是男方来催,这两家也是挺有意思的。

    微微清了清嗓子,言芜双没有透露昨天青黛提过的事情。

    “说是师娘已经确定,我倒是愿意跑上一次,之前的时候,河间王妃就得阿戎很是满意,而且河间王府是河间王妃做主,阿戎想要抱得美人归,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魏国公夫人面色微微一松,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带了几分调侃。

    “娶妻自然重要,但是中间这个过程更加重要,要是得到的太轻松,反而不懂得珍惜,依照河间王的性格,应该会让阿戎受一些苦头。”

    “那也挺好的,阿戎确实有些顺风顺水,若是娶妻也如此,难免会有些轻视,这样也好。不过师娘,您可是阿戎的亲娘,这么埋汰他,好吗?”

    言芜双喝了口茶压压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为阿戎未来的生活感到担心,这以后婆婆护着媳妇,阿戎可谓是受气包呀。

    揉了揉言芜双头顶的碎发,魏国公夫人笑的格外开怀:“正是因为我是他的亲娘,所以才这般的埋汰他,阿黛是河间王府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要是以后阿戎做了什么对不起阿黛的事情,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言芜双只能笑的很是乖巧,有这样的婆婆,以后的日子肯定很有意思。

    当天下午,言芜双从魏国公府出来,直接就坐上轿子去了河间王府。

    虽然天气有些寒冷,但是她的心情却是格外的好,等到这桩婚事成了,阿戎可是有把柄在自己手里的人,这以后要是让他做些什么,要是不做,那可有意思了。

    河间王府,青黛并没有和父母说过,昨天她去并肩王府提过婚事,但是他却始终觉得,父母一点儿都不担心,似乎很是笃信。

    刚用完午膳,正闲聊着,管家就小跑着过来,说是并肩王妃拜访,青黛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河间王和王妃对视一眼,心里皆是有了数。

    等到言芜双进来的时候,前厅正有河间王妃和青黛坐着,行礼问安之后,坐在了旁边。

    “伯母应该能够猜到,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我刚从魏国公府过来,有件事情想要问问。”

    青黛脸色顿时通红起来,微微侧着脸不敢去看言芜双。

    “芜双,说吧。”拍了拍女儿的手,河间王妃格外的大气。

    “今天我去魏国公府,师娘提及,等到元宵节过后,河南王府的众人将返回东海,怕到时候错过了青黛这么好的儿媳妇,所以,特地过来让我问一问,河间王府是否愿意,多一个阿戎这样的儿子?”

    言芜双说话的时候,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笑容,仿佛是轻风吹过湖面,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美不胜收。

    这一刻,河间王妃也看到了里面的漫天烟火,怪不得,这是令并肩王沉迷的女子。收敛心神,河间王妃嘴角笑意压根遮挡不住。

    “魏国公府可是只有世子一个儿子,大嫂就真的这样舍得?”

    看了一眼青黛,言芜双微微挑眉,调皮的很:“这不是,舍不得儿子,套不着妻子。这一家有女百家求,师娘也是怕,阿戎以后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后悔终生呀。”



    成功的看到青黛面上不加掩饰的红晕,就是最美的彩霞都没有办法晕染,言芜双这才满意的抿嘴轻笑。

    “再说,阿戎虽然是魏国公府唯一的世子,可阿黛也是河间王府唯一的郡主,没有说的谁比谁更加高贵,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句话,成功的让河间王妃很是高兴,生了五个儿子才有了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是最宝贵的,只是有些人以己度人,硬是要毁了黛儿的名声,河间王妃怎么能不生气?

    拉着言芜双的手,河间王妃笔记刚才要亲切多了:“就是这个道理,既然大嫂把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我这边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我家王爷那边……”

    “这个,自然是需要阿戎自己的努力,王妃放心。”

    聪明的人说话的时候是最省事的,两人对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还在御书房的徐戎觉得自己背后有些发冷,可是看来看去也没有哪里不对劲,只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可怜的孩子还没有想到,自己受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言芜双将河间王妃的意思带给魏国公夫人,魏国公夫人自然很是欣慰。

    至于河间王如何答应这桩婚事,那自然是需要徐戎自己的努力,家人已经给他做到这种地步,若是还不能将这场婚事谈下来,那就是他自己无能了。

    第二日,徐戎特地给陛下告假,白衣锦服,背后是绣着代表魏国公府家纹的一柄长剑,栩栩如生,披着纯白色的斗篷。

    这是来自于言芜双的亲情告知,虽然这幅样子在武将眼里看着是过分精致,颇有种世家公子的风范,但是徐戎的容貌的确很能打,这副样子也能够让河间王心里平和一些。

    毕竟河间王和几位公子快头都很大,一个都抵得上两个徐戎,这以后是要做亲家的,是要嫁女儿,又不是结生死仇,自然是会手下留情。

    当然以上这些话都是来源于言芜双的友情提示,至于最后真实的结果是怎么样的,有待考察。

    看着河间王府四个鎏金大字,言芜双转头看向了徐戎:“今天你可是欠我一份人情,可要牢牢记着,下一次连本带利都要给我还回来哟。”

    徐戎努力压抑着内心中的忐忑不安,想他魏国公世子,从小到大经历了多少事,这恐怕还是第一次如此紧张,紧张到厚着脸皮将言芜双请了过来。

    “师嫂的大恩大德,我必然是不敢忘的,等到我成功娶得美人归,师嫂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

    言芜双神色微微满意:“你可要牢牢记住了,这可是你说的,走吧,该进去了,昨日已经将帖子递了过来,恐怕今日河间王府的众人都等着呢。”

    至于舒径,怕暴力的场面让孩子看了心理有所不适,所以言芜双一早就将阿径送到了盛王府,陪伴宁瑶儿。

    时隔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的宁瑶儿,对于阿径这个孩子,可谓是十分宠爱,所以言芜双也不用担心什么。

    河间王府大门打开,管家恭敬的迎接二人进入,言芜双微微颔首,当做见礼:“不知伯父和伯母可在府中,芜双与魏国公府世子徐戎求见。”

    “王爷王妃和几位公子都在府中,王妃和徐公子这边请。”说话的工夫,管家更是将徐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

    青黛郡主虽因其武功高强,形式风格很为利落,在东南沿海颇负盛名,但是在京城这些贵女看来,有蛮女之称,但是碍于河间王府的权势,从未在青黛郡主面前说过。

    虽然这些事情管家心里都有数,但是青黛郡主也是他们这些下人看着长大的,真希望能够嫁给一个才貌双绝的男子,魏国公府世子,的确名副其实。

    “对了,阿戎,今天可不止河间王在,几位公子也在,你可以吗?”这可不是一个人,要是打不过,就实在太丢人了。

    徐戎轻轻咳了咳,银色发冠束着的黑发柔顺的贴在斗篷上,光彩熠熠:“咳……应该还可以吧。”

    “你怎么说话这么勉强?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让阿戈过来。”瞥了一眼徐戎,言芜双打趣的说道。

    徐戎赶紧摆手,面色带了几分惊恐,他知道这种事情言芜双的确做得出来:“那就不用了,不管是刀山火海,今天总是要面对的。”

    拍了拍徐戎的肩膀,言芜双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这句话说的没错,总而言之,若是今天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负责带人将你抬回去的。”

    “……多谢。”嘴角抽搐着,徐戎拱手谢过言芜双的好意。

    到底也是自己的师嫂,怎么会这么狠心?

    面上一脸淡定,心里真的是荡漾起无边波浪,今天的事情事关他以后的幸福,怎么能够不让他紧张。

    前厅,地龙烧的暖和,香炉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让人闻着渐渐地放松下来,正中间坐着的就是河间王和王妃,青黛郡主自然不在这里,五位公子分别坐在两边,气势上还是可以的。

    毕竟,也不知道是河间王的遗传基因怎么回事儿,几个儿子和他一样,都是很大的块头,言芜双刚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么几个人,陡然间都感觉空气有些窒息。

    明明前厅很大,但是感觉很小,可能是因为确实很震撼。

    行礼问安之后,言芜双被河间王妃拉着坐在了她旁边,至于徐戎,则被邀请着坐在了河间王世子的对面,刚好是河间王的下首位置。

    全场包括言芜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戎身上,能够在这些视线下保持镇定自若也是很厉害了。

    河间王府的几位公子则是对徐戎很有好感,至少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府里最顶级的大佬就是娘和妹妹,妹妹嫁出去了,他们也能够轻松一些。

    想到这里,河间王世子就用以为自己很小的声音对徐戎说道:“以后,要是黛儿欺负你,你就来给我说。

    这瘦胳膊瘦腿的,不像他们,比较抗揍,要是到时候妹妹把女婿打的太惨了,那边退婚了,他们该怎么办?

    徐戎面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瞬间恢复过来,格外有礼的回答:“这是结成夫妻,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

    河间王瞪了一眼儿子,这才看向王妃:“芜双就和你伯母待着,本王有些事情,需要和阿戎商议。”

    努力忍耐着想要翻涌上来的笑意,言芜双保持着自己的优雅:“伯父请,我在这里陪着伯母就好。”

    看了一眼徐戎,言芜双决定,还是火上浇油一次:“来的时候,师父说了,只要回去的时候,阿戎还活着就好。而且,从今年年初开始,阿戈也一直在教他武功,也是时候检验成果了。”

    河间王用力表现出笑的样子,只是看上去似乎更加有些震惊:“放心,肯定能够让他走着回去。”

    徐戎跟随着河间王离开,一个眼神都来不及递给言芜双。

    身后,言芜双和河间王妃笑的格外欢快,河间王妃原本苍白的面容也多了些许红润,看着更加生动。

    “看样子你很了解阿戎?”河间王妃这句话,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顺口说一句。

    言芜双想了想,点了点头:“之前的时候倒是还好,但是后来嫁给阿戈之后,再加上经常去看霖儿,也就越来越熟悉,平时主要陪师娘比较多,师娘也会提起,时间长了自然也是很了解。”

    “原来如此,以后阿黛留在京城也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我们时常在东海,与京城这些关系并不是很熟悉,她一个人在京城我们也很担心。可是也没有办法,我们能做的就是为她找到一个美好的姻缘。”

    这也是河间王妃最担心的事情,这是她拼命生下来的女孩儿,也是整个河间王府心尖尖上的存在,若不是青黛愿意,她宁愿让青黛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

    言芜双看河间王妃眸中染上忧虑,赶紧安慰着她:“伯母放心,我和阿黛也是闺中密友,自然是会多多照顾的,而且有魏国公府在,寻常人等也必然不敢挑衅。”

    “不说别的,师父和师娘伯母总是放心的,至于阿戎,可是师父师娘,盛王和阿戈一起教养长大的。”

    不说这总体,单个的人拉出来都是让人敬畏的存在,共同教育出来的孩子自然是能够让人放心的,光是徐戎,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禁卫军的首领,能力人品皆是不缺。

    河间王妃微微点头,神色慢慢舒展下来:“芜双,你知道,阿戎有没有侍女或者陪房丫鬟?”

    言芜双赶紧摇头,神色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自然是没有,师父规定过,魏国公府之人只能够有一人,阿戎也很懂事,一直专心于功名,烟花柳巷都没有去过的。”

    “那就极好,你也是女子,自然能够明白我身为母亲的心情,只是希望,找到一个足够托付终生的人而已。”

    终于放下心事的河间王妃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靠在软垫上,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时娇弱苍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