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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道:将军,请接招!txt下载

    等到徐戎再次进来的时候,言芜双口中的茶都喷了出去,刚才英姿潇洒,翩翩浊世佳公子,结果这会,嘴角带着青痕,衣衫有些褴褛,确实挺狠的。

    不过很快,言芜双就调整好了自己,依旧是那般优雅美丽高贵翩然的模样:“看样子,伯父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阿戎不会还站着。”

    此时此刻的徐戎就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幸好从去年开始战戈亲授武学,要不然今天可能比这还狼狈。

    河间王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今天当真是他打的最痛快的一架,爽朗笑起来的时候,让言芜双觉得房顶都在颤抖。

    “还是芜双会说话,既然魏国公府如此有诚意,这桩婚事我就同意了,不过赐婚是必不可少的。我河间王府唯一的女儿,嫁自然要嫁的隆重,那些看不起我女儿的,我自是要让她明白明白,我女儿的背后还有我撑着。”

    河间王的这话针对的自然是自从青黛郡主进京之后,对于青黛郡主有所偏见的京城贵女。

    而且魏国公府的世子,在这京城中也是极为吃香的青年俊才,结果没被她们拿下,反倒被一个从乡下回来的女子拿下,这可是赤裸裸的打脸。

    当然东海的繁华富庶是她们没有见过的,在这些贵女们看来,除了京城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属于乡下。

    徐戎正坐在一旁休息,虽然伤势看着比较严重,但是河间王下手很有分寸,休养几天也就安然无恙了。

    “伯父这话言之有理,青黛贵为郡主,又是河间王府唯一的女儿,对她有所偏见的,也是对我并肩王府有意见。”

    言芜双这话一出,河间王和王妃对于这场婚事更是满意的很,言芜双是宁瑶儿的女儿,更是深受陛下的信任,能够与青黛结为闺中蜜友,也是他们乐意看的。

    寒暄一番之后,看天气差不多了,言芜双有了告辞之意。

    “伯父伯母,那就等这两天阿戎进宫一趟,给陛下求一个赐婚,等到新年之后,就可举行婚事,隔了一个年节,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知您们意下如何?”

    河间王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自家王妃,这种大事自然是王妃做主的:“自然可以,魏国公府已经如此隆重,我河间王府也没有什么说的,只要两个孩子能够幸福安康,我们也就别无所求。”

    言芜双的神色隐隐放松下来:“这是自然,时间也不早了,魏国公府师父和师娘还在等着,要不我们就先告辞了?”

    再三挽留之后,河间王妃拉着言芜双的手,将她送到了门口,看着言芜双上轿,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目送着离开。

    徐戎面目上小小的瑕疵掩盖不了他原本的俊美,非常得体的行礼告辞,神色带着恭敬,没有一丝一毫不敬之心,让河间王和王妃心里舒服了很多。

    几天之后,年关将至之时,圣上身边的魏公公亲自来到河间王府宣旨,这自然是魏国公府和河间王府赐婚的旨意。

    这消息的传出,不知道让京城多少闺女泪流满面,京城中极为优秀的青年才俊,又少了一个人。

    而魏国公府和河间王府则是彻底地安心,开始准备着来年的婚事。

    一个要为唯一的儿子娶妻,一个要嫁出唯一的女儿,可以想象,这桩婚事,会是多么的隆重,也会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婚礼。

    圣旨赐婚的第二天,言芜双身着亲王妃的宫装,以极为隆重的场面来到了河间王府,一来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二来则是给青黛郡主添妆。

    虽然身为郡主不用亲自绣自己的嫁衣,但是至少也要秀一对鸳鸯,言芜双到的时候,青黛郡主就在忙着这件事情。

    “芜双姐姐,辛苦你跑一趟了。”

    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青黛坐在了言芜双的身边,耳垂带着几分红晕,即便还未出嫁,但是那种妩媚已经有所出现,言芜双努力忍住自己的笑意。

    “这是应该的。”说着,言芜双将双双捧着的盒子递给青黛,金丝楠木所致的盒子,镂空雕刻着祥瑞的图案,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

    “芜双姐姐……”

    言芜双将盒子推了过去,神色带着几分留念。

    “这是皇后娘娘当年给我的嫁妆,这是一副头面,以红珍珠为主,宫中大师也就制了三副,一副给了阿簇,一副我留给你,这是那位大师的收山之作,以后可以当做传家宝。”

    微微一笑,言芜双摆摆手:“这话是开玩笑的,魏国公府百年世家,这种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这个也是我的心意,收着吧。”

    红霞染上双颊,青黛郡主赶紧开口:“我很喜欢,这些年我生于东海,长于东海。回京的时间并不长,皇后娘娘也见过几次,是一个格外仁慈的人,我也很喜欢她。多谢芜双姐姐。”

    青黛知道言芜双长于皇后娘娘膝下,而当年皇后娘娘逝世的匆忙,所留下的东西大多都成了陪葬,言芜双手里有的应该是当年皇后娘娘给的嫁妆,意义非凡。

    言芜双努力眨去眼中的湿意,笑意盈满星眸:“喜欢就好,这些天陆陆续续会有很多人给你添妆,或是你认识的,或是你不认识的。想要见的见一面,不想见的让侍女出面就好。”

    “我知道的,这些娘亲也说过,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寒暄一番之后,言芜双就告辞离开,河间王夫如今很是忙碌,要是想要聊天说话,等到以后嫁过去了有的是时间。

    京城对于这桩婚事议论纷纷之时,从河间王府和魏国公府抬出去不少的礼物,送到了并肩王府,作为谢礼。

    言芜双也欣然接受,这是喜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自从唐王被送到皇陵之后,成平郡主就被解了禁闭,只是因为府中遭遇的巨变,她与之前相熟的贵女关系已不复之前。

    所以即便被解了禁闭,也是时常待在府里,很少出去。

    龙泽回来,顺带给她取了前段时间定的簪子,给她送了过来。

    “谢谢哥哥。” 因为前段时间对成平郡主有些过于苛刻,所以唐王妃给她了一笔零花钱,让她购置一些京城如今时兴的首饰衣服。

    看妹妹高兴的样子,龙泽心里也慢慢放下了心,只是想到某个消息,就觉得有些不安。

    “哥哥,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告诉我?”这一犹豫,就让成平郡主发现了不对劲,直接就问出了口。

    龙泽微微点头,神色努力放的平静:“元宵节之后,各地将领将要返回边疆,河间王府和魏国公府的婚事已定,陛下已经赐婚……”

    话音刚落,成平郡主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去,眼眸中瞬间闪过的幽暗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她的长发遮挡了她的眼眸,尚未让龙泽发现她的不对劲。

    “沫儿……”担心成平郡主的情绪,龙泽脸上的担忧根本遮不住。

    猛的抬头,成平郡主已经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和平时的单纯无辜一模一样:“放心啦,我真的没什么事儿,而且当初我对于徐公子也只是有好感而已,远远到不了成婚论嫁的地步。”

    虽然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但是成平郡主的话也的确有道理,龙泽也就渐渐放下了心:“那就好,京城里多的是青年才俊,也不必非盯着一个,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歇息。”

    “放心吧哥哥,路上小心。”等到笑眯眯送走了龙泽,成平郡主的表情瞬间凝固,从阳光明媚到阴冷幽暗,不过是一瞬间的距离。

    看着桌子上精致的簪子,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心情。

    “将东西收起来,放到我的闺房去。”旁边的侍女赶紧行动,唯恐一不小心将成平郡主惹到了。

    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开的极好的梅花花瓣落了一地,看着都让人觉得可惜,放开手中的树枝,成平郡主转头进了书房。

    笔墨纸砚在书桌上摆开,但只落下一个字,就再也没有了心情。想到了那日自己受到袭击,徐戎挥着折扇,翩翩而来,内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

    眼眸中情绪翻滚,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直到伴随着清脆的声音,成平郡主将手中的毛笔硬生生折断了,木刺扎入手心,将娇嫩的手掌扎的鲜血淋漓,她却是一脸平静。

    似乎只有伴随着这样的疼痛,才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

    被北风吹开的窗户带来呼啸的寒冷,亦如此刻成平郡主的心,冷得仿佛冰渣都在往下掉,这个世界似乎再也没有了能够温暖自己的东西。

    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京城中多少人惦记的青年才俊,自己却再没有了惦记的资格,或许以后,也再也见不了面。

    一滴泪,从眼角轻轻落下,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仿佛少女最初的心思,惦记着的那抹白月光,却再也不能够照耀在自己身上。

    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有时候缘分就是如此荒谬。



    虽然府中已经很久没来拜见的客人,但是唐王妃还是依照自己平时的习惯,卯时末就已经起床了。

    收拾好了之后,打开房门,正准备去花园里转两圈,就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人吓着了。

    “沫儿……”被身后丫鬟扶着,唐王妃惊讶的询问出声,这个时间段,女儿不是应该睡觉吗,怎么会在这里?

    一身粉色长裙,披着白色的斗篷,越发显得乖巧的龙沫儿赶紧道歉:“娘亲,我就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专门在这里等你,没想到把你吓着了。”

    摸了摸女儿的头顶,唐王妃笑容带着宠溺:“这么一大早的就过来找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娘的帮助?”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过来看看娘,好久没有陪您一起用膳了。”说着,成平郡主就扶着唐王妃的胳膊向花园里走去,秋香静静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这一天的成平郡主陪着唐王妃用膳歇息,直到了天色将晚之时这才离开。

    烛火亮起,唐王妃慢慢摘下首饰,心里却是想着今天女儿异常的举动,秋香将安神香点燃之后,这才走了过来。

    “王妃可是在忧心郡主的事情?”

    唐王妃无奈地点点头,温暖的烛火都无法安抚她内心的担忧。

    “还是你了解我,今天虽然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我就是觉得她有一些不对劲,但是思来想去,又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

    秋香略做思考,有所提示:“会不会是和魏国公府与河间王府的赐婚一事有关?之前的时候奴婢也曾问过侍奉郡主的侍女,似乎郡主对于徐公子有所动容。”

    唐王妃手中的动作立马停下,满脸的忧虑之情:“你要是这么一说,还的确有这个可能,上一次沫儿遇袭的时候,就是徐世子救得她,有所情动很正常。”

    “王妃放心,郡主也非是那种不理性的人,如今赐婚已经下了,没有更改的余地。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徐世子早早就对郡主有这个心思,就不会等到青黛郡主出来之后了。”

    这不是秋香看不起自家郡主,实在是事情就是这样的。

    看着手中依旧乌黑亮丽的长发,唐王妃神色带着几分疲惫:“我何尝又不知道呢?因为沫儿做错事情,导致青黛受伤,言芜双被挟持,要不是最后无碍,还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

    轻轻捏着王妃的肩膀,秋香神色认真严肃:“王妃可不能任由郡主如此这般扎入,还是要好好教导,总是到了嫁人的年纪,要是名声不好听,到底是有碍的。”

    “……睡吧,这两天找时间,我会和她好好谈一谈。”

    寝室中声音响了一会儿,烛火灭,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天空的明月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这个冬天,越发寒冷,只有枝头的梅花还在傲然绽放,散发着自己独特的香味,是冬天最美的景色。

    第二日,唐王妃用过早膳之后,去了龙沫儿的院子,还未进去,就发现侍女在搬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都是一些花瓶砚台等易碎东西的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唐王妃眉头微皱,整个人立马就变得冷然下来,侍女们赶紧跪了一地,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情?说……”

    架不住唐王妃的气势,一个穿着略显不同的侍女小心的开口:“昨天晚上,不知为何,郡主不太高兴……随后花瓶就碎了。”

    唐王妃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两眼,觉得是个人才,怒气瞬间少了很多:“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没有,奴婢们一直在外面守着,不敢去打扰郡主,等到差不多了,这才进去的,只是怕太过惊扰,这个时候才收拾的。”

    昨天一整夜,她们都是轮流休息的,不敢离开郡主寝室门口半步,唯恐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不知道,到时候就闯了大祸,以死谢罪都来不及。

    幸好一整夜安然无恙,她们这才放心,原本想着,悄无声息将这里的东西处置了,谁想到就碰到了好久没过来的王妃。

    秋香看明白唐王妃的脸色,挥了挥手:“都麻利点,收拾好,小心把郡主伤了。”

    等到人走了,这才走到了唐王妃旁边,声音压低劝着:“王妃,先去看看再说,女儿家脾气偶尔不好也正常。”

    “进去吧。”唐王妃虽是听着,但是眸中的担忧之色依然是掩盖不住,这个女儿,自己是越来越不了解了。

    这天休沐,盛王陪着宁瑶儿,言芜双终于能够好好歇歇,最近宁瑶儿情况稳定,一天不过去看也无事。

    战戈的书房偶尔会有军政机密,言芜双嘱咐府中仆从不得进去,就是舒径,平时也只有在言芜双或者战戈的带领下才会进去,其他时候都离得远远的。

    既然来了小主子,书房自然是要备着,管家在侧院挑了一个合适的房间,改成了舒径的书房。

    一边窗户外是盛放的梅花,傲然绽放,幽香阵阵,一边的窗户外是一片竹林,不过现在是冬季,显得有几分萧条,等到了春季到来之时,一定是极美的风景。

    书房备着平时用的书本,一些还是从库房里找出来的珍贵书籍,孩子还是要熏陶的。

    这天闲来无事,战戈正给舒径手把手教着练字,言芜双在旁边榻上学着刺绣,她心灵手巧,学起来极快,想要给战戈绣上一个腰带,目前还是需要努力的。

    但是窗外雪花静静飘落,屋内淡淡的花香飘荡,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时不时,战戈抬头看看言芜双,两人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于舒径,孩子虽小,倒是聪明的很,对于父母之间的互动明白的一清二楚,只能让自己心神沉浸在写字之中,不要去关心其他的。

    双双轻轻敲响书房的门,房间里三人动作都停了下来:“何事?”

    “夫人,唐王妃来访。”

    唐王妃?言芜双和战戈对视一眼,眉心微皱,显然是不理解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拜访。

    “你陪着阿径吧,我出去看看,总之,肯定不是为了政事。”

    外面太冷,里面暖和,若是阿径出去,可能会生病,自己也能够解决。

    战戈将手中的毛笔交给阿径,过来将双双手中捧着的斗篷给言芜双穿上,微折的眉心掩不住担心:“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让双双来禀告我。”

    握住战戈的手,言芜双的眉眼瞬间温和下来:“放心,我知道的。”

    前厅,唐王妃正端着言芜双精心所制的花茶轻轻抿着,手中红釉茶盏乃是官窑所制,看得出来,比起唐王府……泽郡王府,圣上更加偏爱并肩王府。

    不过,轻轻叹了口气,唐王妃对此也没有什么怨言,以前发生的事情,若不是并肩王力挽狂澜,根本不知道最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言芜双裹着风雪进来的时候,唐王妃正在出神,听到声音立马起身迎了过去。

    将斗篷脱下交给双双,前厅温暖如春,不需要这些东西。

    “王妃突然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言芜双微微颔首,当做见礼,唐王妃回礼。

    “今天突然来到,实在是有些事情想要寻找郡主的帮助,不请自来,实在有些失礼。”唐王妃显然是经过精心装扮的,不过,也的确是能够闻名京城的美人。

    言芜双挥挥手,双双带着旁边侯着的一众侍女退了出去,唐王妃给了身后的秋香一个眼神,秋香也行礼退了出去。

    前厅只剩下两人之时,唐王妃这才开口,面色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此次来,还是一样郡主能够帮助给沫儿和泽儿说一桩亲事,若不是……现在已经有了定论。”

    看出唐王妃的焦心,虽然来自现代的言芜双不是很能够理解,结婚是一件多么着急的事情,但是依旧尊重唐王妃的想法。

    “这,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不过缘分这种事情,还真的说不一定,要不,等到今年过了,明年春暖花开之际,更加容易一些。”

    现在很多人的记忆,怕是还停留在唐王招惹的事上,或许,成平郡主的或是没有那么难,但是,泽郡王的,就真的说不一定了。

    唐王府看起来辉煌依旧,其实已经是没落了,至少圣上已经不再偏爱了,地位高的人家,不愿意将女儿嫁过去,地位低些的,唐王妃又看不上。

    又不是自己孩子成亲,言芜双觉得头疼的呀。

    唐王妃微微思索着,点了点头,神色慢慢放松下来,她何尝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失自己的教养,但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说的也对,是我关心则乱了。以前,我对外面的事情不怎么了解,现在帮不了泽儿的忙,府里闹出的事情,也牵连了孩子的婚事。”

    “朝中圣上看重能力,只要泽郡王努力,圣上不会因为唐王的事情对他有偏见,这一点,还请王妃放心。”

    想到今天战戈和她说的事情,不是什么机密,说出来也无事。

    “至于婚事,来年有官员进京述职,之后,会提拔一批官员弥补京城的空缺,或许那时,更加合适一些。”



    能够让陛下放心留在京城的官员,必定是才能出色,有些人的背景也是不容小觑,他们的儿女也会是京城中达官贵人想要联姻的对象。

    而唐王妃所要的,一来是言芜双能够给的话,二来就是这个建议,她一直心心念念着儿女说亲事,又怎会不记得明年官员进京述职。

    但是唐王府如今已经渐渐没落,若是他人知道府中的事情,必然是不愿意上门说亲的,而言芜双不一样,身份地位,今非昔比。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多了,原本想着今年宫中除夕盛宴的时候,推了不去了,现在想想还是去吧,到底是要面对的。”

    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越发显得唐王妃艳丽四射,把事情说清楚了,这才有心情尝着旁边的糕点。

    “吃了这么多糕点,还是你府中的最好吃,到底是不一样的。”

    言芜双看唐王妃放松下来,也有了心情说其他的事情:“最近这段时间,泽郡王可是从我铺中买了不少的糕点,几乎每天都有,回回不落,怕是对王妃和成平郡主的关心吧。”

    唐王妃面上笑容更加灿烂,那是带着欣慰的欢喜:“这个孩子十分有心,自从知道我喜欢一线牵的糕点,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着,给沫儿那边也是,如今这样的情况,我已经十分欣慰了。”

    其实在最开始,唐王妃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和言芜双能够成为极好的朋友,但是没想到,兴趣相投这句话有时候也是对交友来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可以用来形容。

    “我这里有新做的梅花糕点,等会给您装一些,这是我特地做的,适合馋嘴的时候吃,不会担心长胖,一线牵那边还没有上呢。”

    闲聊了一会儿,唐王妃便告辞了,言芜双将她一路送出并肩王府,这才折身回来,去了后院书房。

    房门推开,舒径正在书房内做的秋千上晃荡着,战戈在一旁坐着看书,视线却是没有离开舒径,十分仔细用心了。

    “回来了?唐王妃有什么事情吗?”战戈抬头看去,清冷的眉眼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像是染上一层晚霞,柔美的不可思议。

    舒径停住秋千,跑过去抱住了言芜双的腿,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娘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回来了,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求一个心安。”回了战戈的话,这才低头看着舒径,揉着舒径的小脑袋,轻风细雨的笑着:“有客人拜访,所以耽搁了,阿径的字写完了吗?”

    “写完了,父亲说写的很好,让我下午可以玩耍。”顺着言芜双的手蹭着头,阿径像是一只大猫,乖巧的很。

    舒径被言芜双拖着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言芜双刚准备将孩子抱起来,战戈就伸出手,将阿径接了过去,在言芜双微微愣神的时候,说的格外冠冕堂皇。

    “孩子也不小了,不能惯着他,你刚刚回来,肯定很累了,我来就好。”

    在舒径可怜巴巴的笑容中,言芜双无奈的一笑:“也好,宝宝和贝贝等会就送回来了,阿径之前看来很是喜欢,可以陪你长大了。”

    宝宝贝贝身为稀少的波斯猫,格外收到欢迎,加上很是乖巧,颜值爆表,又很能欺骗人,所以魏国公夫人接过去养了几天。

    “真的吗?”就算江南富庶,阿径也是没有见过波斯猫的,何况还是两只,要是养在自己身边,是不是以后就能抱着一起睡觉了?

    言芜双果断点头:“当然,你还是个孩子,有它们两个陪着,晚上睡觉也能够睡得安心一些,这样对你也好。”

    看阿径在书房里欢呼雀跃的奔跑着,言芜双支撑着下巴看向战戈:“阿戈,今天你想吃什么?”

    “嗯?你要下厨?”战戈收起手中的书,将杯中温度偏热的水递给言芜双,只要他在,言芜双就不能和冷水。

    “当然,好久没有这样悠闲地时候了,等到过两天,除夕之前,还要进宫里,忙活除夕盛宴的事情,那时候,我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用,自然是会忽视你们了。”

    躺在太师椅上,言芜双摸着身上舒适的皮毛,璀璨的星眸微微眯起,慵懒的像是一只等待顺毛的波斯猫,让战戈的手心微微发痒,终究是起身坐在了言芜双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想要做什么?”

    阿径从旁边窜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撒娇:“娘,我想和腊八粥。”

    “腊八粥?腊八节已经过了,怎么这个时候想要喝呢?”揉着阿径的小脑袋,言芜双将茶杯递给他,小孩子不喜欢喝水,只能监督着了。

    “就是想要喝呀。”阿径只是想到,以前腊八节的时候,府里会做甜甜的腊八粥,那时候是他感到特别幸福的时候,只是想要怀念一下。

    看出阿径脸上隐隐的伤感,言芜双和战戈对视一眼,微微荡开笑意:“自然可以,等会娘就去做,等到晚膳的时候,就可以用了。”

    中午等到阿径小憩的时候,言芜双嘱咐人看着,这才回去书房找战戈。

    外面的雪依旧是小小的花瓣,抬头望去,空中是苍白的颜色,带着沉重的压抑,但是这漫天雪景,却是格外漂亮。

    推门而入之时,言芜双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为的,只是正在书房侧间的榻上正在小憩的战戈,整个府里,最劳累的,就是战戈了。

    身为并肩王,承担的极为重要的责任,即便如今京城看着平静,也丝毫不能放下。

    走到了战戈面前,言芜双蹲下身子,摸了摸战戈的额头,确定还好,没有发热,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旁边放着的锦被拿过来,盖在战戈身上。

    等到掖好了被角,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后来一股大力传来,言芜双小声惊呼着,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是躺在了战戈旁边。

    视线里映出的,就是战戈放大的俊容,眼睑下面,还有一层淡淡的青色,临近年关,边疆与其他国家的交涉也不能放松,战戈和鸿胪寺卿负责这件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这两天可以脱开手,能够好好歇一歇,言芜双也舍不得打扰他。

    “你这是睡了没睡?”面前的人明明是闭着眼睛,但是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却是一点都不含糊,言芜双这两天休息的很好,也没有困意,原本想着,提前去厨房将需要的东西准备一下。

    战戈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疲惫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温柔,让言芜双想要推开的手都软了下来,声音越发轻柔。

    “怎么了?”

    “没事,陪我睡一会,有你在身边,我睡的很安心。”战戈将拉着言芜双手臂的手挪开,直接揽住了言芜双的腰,然后,言芜双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她的腰上都是痒痒肉,很是敏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战戈的手搭上来之后,她却没有任何觉得不适,似乎本应该就是这样的。

    战戈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言芜双的不对劲,翻身过来,直接将头埋在了言芜双的颈项,鼻翼间充斥着独属于言芜双的气息,淡淡的幽香,让人回味无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言芜双愣了一会儿,身体自然而然的放轻松了,她整个人都镶嵌在战戈的怀抱,无比切合,心里深处不知道为何,涌现一股淡淡的甜蜜。

    不知过了多久,言芜双也慢慢的睡着了,房间里,静谧温暖,只有绵长的呼吸在轻轻飘散。

    战戈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的瞬间还有眼眸带着些许迷茫,瞬间就清醒过来,近在咫尺的女子容颜,乖巧的沉睡着,鼻翼旁边小小的褐色痣清晰可见。

    睫毛投下一排阴影,鼻梁弧度美好,唇瓣带着淡粉色,如同花瓣一般让人垂涎,战戈的眼眸深处,涌现一股黑色的暗流,不断的在吞噬什么。

    他都有些忘却了,上次这样的时光是什么时候?似乎是在言芜双还没有失忆之前,这么漫长的时间,虽然后来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彼此却缺少了之前的氛围。

    现在这样的美好,是他一直奢求的。

    一扇窗外,是雪花飘舞,浪漫的飞扬,窗内,明明只是这样看着,却依然让他能够感觉到心潮澎湃,只一眼,已万年。

    言芜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了,战戈坐在她的旁边,看的似乎是北疆送来的信,屋内的烛火跳跃着,晕黄的光芒让她倍感温暖。

    这边小小的动静,战戈已经察觉到了,将一杯温水递到言芜双面前,慢慢看着言芜双喝下:“清醒了吗?”

    言芜双微微点头,看着外面的天,眼眸带着震惊:“我睡了这么久?”

    “还好,刚黑而已,冬季的天黑的比较早,算起来,你也没睡多久,是不是有些饿了?该用晚膳了。”

    “阿径呢?”

    将言芜双放在旁边的外衣给言芜双递过去,战戈神色依旧淡然:

    “阿径中途过来过一次,不过我让双双带着他去玩了,不用担心,并肩王府这么大,还怕他找不到乐子。”



    言芜双神情带着几分急切:“哪有?早上的时候,我答应要给阿径做腊八粥,但是这个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我至少也要给孩子道个歉吧,言而无信,可不是我的作风。”

    “不会的,阿径知道你这段时间比较忙,而且我也给双双交代过了,等到明日了,你再给他做,也是一样的。”

    将言芜双穿外衣的胳膊拉住,战戈专注的看着她:“你刚刚醒来,里面和外边温度相差很大,这样贸贸然的出去。会生病的。”

    说着,战戈敲了敲窗户,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将军有何吩咐?”

    “墨商,让府里准备晚膳,让双双把阿径带回来。”显然,外面墨商一直守着。

    “将军,在前厅用膳,还是在书房?”这个书房是给阿径准备的,但是偶尔,一家三口也会在这里用膳,毕竟,地龙可不是每个地方都烧着的。

    战戈看向言芜双,询问道:“要不就在这里用晚膳?你刚刚睡醒不能出去,阿径在外面玩了一下午,还是暖和暖和比较好。你觉得呢?”

    “可以,那就在这里吧。”言芜双无可无不可,揉着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清醒清醒,顺便在屋里转着圈圈。

    等到墨商去忙活之后,言芜双想到了一件事情:“去年的除夕盛宴是依照宫里的规矩弄得,今年是不是要有一些不一样,才能显出特色来?”

    “除夕盛宴说起来,不过是君臣联络感情的一个渠道,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弄特色一些也可以,刚好今年边关守将都回到了京城,而且蛮族和匈奴的质子也在京城。”

    战戈将房间里其他地方的烛火点亮,瞬间整个房间都亮堂了很多,刚才顾忌着言芜双在睡觉,只就近点了。

    为了这件事情,言芜双也开始纠结着,到底是宫中一年一度的大事,不能马虎,接下来的时间,恐怕就得忙碌着这个了。

    今年的这场雪下的格外的长,也格外的大,从这天到除夕,断断续续下的不停,除夕来临之前,言芜双终于将宴会的事情搞好了。

    连公公年事已高,许多事情都已经交给了魏公公,他是主要负责圣上身边的事情,至于连公公的养老问题,圣上和言芜双商议过。

    在京城郊外给连公公建了一座宅子,让连公公将家族的小辈过继一个,也算是后继有人。

    原本想过要不要让连公公在皇宫养老,最后圣上还是放弃了这个建议,连公公在皇宫度过了大半辈子,以后的岁月,还是让他能够自由自在。

    皇宫看着辉煌壮丽,但是里边的规矩依旧很多。

    除夕这天,战戈和言芜双盛装打扮之后,带着舒径就进宫了。言芜双和战戈身上的料子都是同款,优雅的月白色,上面的图案都是一样。

    阿径是缩小版的战戈锦服,外面穿着兔毛斗篷,毛茸茸的,看着都让人心生欢喜。

    一行三人来的比较早,言芜双还要再顺一遍流程,以方便到时候没有任何差异,要是闹出什么笑话,就真的是让人遗憾了。

    乾清宫,圣上刚穿上龙袍,一年的时间,圣上高了不少,其实皇族人士,从先帝到盛王,唐王,个子都很高,不过是圣上继位较早,龙袍什么过一段时间就要更改。

    “霖哥哥,我来了。”

    到了乾清宫,舒径反而比两人更加自在,有时候身上会派人将舒径接进皇宫,与他同吃同住,所以对于这个地方,他更加熟悉。

    言芜双和战戈对视一眼,看着宫女将厚重的门帷掀起,将舒径迎了进去:“这孩子,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能兴趣相投的?”

    “圣上继位比较早,继位之后,兢兢业业,也就压抑了自己的兴趣,至于阿径,孩子小,忘性也大,之前的事情解决之后,回到京城,他也就回归了自己的本性,如此也好。”

    在宫女的服侍下,将身上的斗篷解开,看向正在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两人,无奈的笑笑:“霖儿,阿径,你们又不是多长时间没见面了,好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芜双姐姐,战哥哥,快坐快坐,我还以为你们还得一会儿来,没想到来的这么早,早知道如此,我早早就收拾好了。”

    圣上放下霖儿,日益威严的容颜戴上了属于这个年纪清爽的笑容,他现在正是十六岁,最好的年华。

    但是却早早的被束缚在了这个皇宫,以后出去都是兴师动众,有得必有失,也就是如此了。

    拍了拍圣上的肩膀,言芜双笑的格外宠溺,但是却没有坐下。

    “除夕盛宴好歹是一年一度的大事,今年参加的人又极为重要,我自然是要做到面面俱到,你和阿径先玩着,魏公公在哪里?需要去一趟琉璃阁。”

    圣上只好委委屈屈的带着阿径,送战戈和言芜双去处理事情,也是觉得格外的憋屈了。

    黄昏之时,除夕盛宴开始,圣上还特地让后宫中先帝的妃子出场,这些妃子虽被禁锢在了后宫,但是吃穿用度却是从不缺少,倒也看起来,比以前要好。

    等到百官携带家眷入座之后,战戈和言芜双陪着圣上入座,舒径则是被战戈牵在手里。

    本来最开始言芜双和战戈是打算举办一个隆重的宴会,以此来介绍舒径,但是为了防止给孩子心里留下巨大的阴影,就舍弃了。

    随后决定在这次正式的场合下,让众人知道并肩王府有了新的公子,以此警示其他人。

    落座之后,众人视线纷纷打量舒径的时候,魏国公夫人招手将舒径叫了过去,疼爱的抱在怀里。

    虽然徐戎和青黛郡主已经订婚,但是成婚也是年后的事情,有孩子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对于这一点,魏国公夫人向来是淡然,虽然她很想抱孙子,但是这种压力没必要一直带给孩子。

    唐王妃看着魏国公夫人旁边英姿飒爽的徐戎,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自己女儿黯然神伤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貌美的侍女流水一般送上丰盛的食物,衣着华丽的舞女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伴随着乐曲扭动着诱人的身姿,舞出华美的弧度,为这场宴会增添热闹的氛围。

    在这宴会上食物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增加彼此的交情,所以座位如何排列,就很是重要,能够让每个人觉得心里平衡,也是一门学问。

    “除夕佳节来到,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众位爱卿都辛苦了,在这里,朕敬各位爱卿一杯,在新的一年,共展宏图伟业,立我大邑威名。”

    随着圣上的声音传遍全场,众人不管之前的心思是如何,此刻只觉得激动,大邑从风雨飘摇到如今四方来拜,可不只是简简单单用性命就能够换出来的。

    随着众人的声音响起,言芜双看着上面气势如虹的圣上,突然觉得很是欣慰,当年那个一直拉着自己要吃糕点的孩子,终于是在这些重重压力下,长大了。

    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感受到肩膀上搭上来的手,言芜双朝另一边看去,正是战戈,俊美的容颜在琉璃宫灯的映衬下带了几分朦胧的仙气,一时让言芜双有些看呆了。

    “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在。”如同呢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言芜双回过神来,在战戈深邃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了漫天星河,璀璨烂漫。

    略微收敛了自己的心情,言芜双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大邑和平稳定,边疆无人敢犯。”

    外面适时响起烟花的声音,圣上带人,群臣簇拥着出去了,言芜双从窗户看去,烟花将半边天空都照得格外绚丽,这是江南总督派人特地送到京城的。

    也是除夕节之时,给群臣一个特别的礼物。

    战戈微微低头,看言芜双正看着烟火,眼中光芒璀璨,即便是最美的画笔都描述不出的美丽,神色一点点晕染出动人的温柔。

    双手微微往下,圈住了言芜双纤细的腰肢,言芜双也靠在了背后硬实的胸膛上,睫毛微微颤动,却是没有反抗,顺着靠了过去。

    “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际,江南风景真好的时候,我们去一趟江南吧。我想让阿径知道他的族人在那里葬着,以后他也可以去祭拜,如何?”

    战戈下巴搭在言芜双肩膀上,轻轻点头:“好,等到那个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放心,阿径是个好孩子,知道轻重。”

    “我知道,好歹也是我养出来的。”言芜双言语之间带着调侃,笑容灿烂,不再像是刚才那么伤感。

    战戈纵容着她,世人常说什么,有一人在身旁,岁月静好。估计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明日,我们去看娘亲和父亲,就那边用年夜饭吧,宫里这虽然场面隆重,但是我看,是没有人安心用膳的。”

    那些装饰精致的膳食,不过是用来摆着好看而已。

    “听你的……”

    不远处,魏国公夫人拉着舒径的手去了旁边:“你父母忙些,祖母带你玩。”

    回头看一眼,皆是欣慰。



    皇宫中的除夕盛宴说是除夕,其实是在除夕节的前一天,对于大邑子民来说,十分注重和家人的团圆,所以除夕的年夜饭都是一家人团圆的时候。

    至于皇宫中,肯定是圣上和宗室,带领后宫众位妃子一同赴宴。

    言芜双以前在皇宫居住,自然是参加过的,在她的记忆中,除夕夜的年夜饭不过是后宫妃嫔用来争宠的把戏而已。

    那时皇后地位稳固,已经不用再用去争宠来维护自己的地位,只需母仪天下,掌管后宫。所以对于后宫妃嫔是怎样的表现也并不在乎。

    在有现代记忆的言芜双看来,后宫的年夜饭也不过是一场春晚,吹拉弹唱跳样样都有。

    除夕这天来临之时,言芜双让管家给府里的下人都下发了双倍的月钱,若是有家的,可以回家去过,没有的就在府里。

    等到最后仔细算下来,言芜双才发现,整个并肩王府,除了她和战戈之外,其他的皆是独自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牵挂的。

    墨商等一众暗卫,都是孤儿,府里的下人大多数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没有地方可以安享晚年,便来到了这里。

    至于府中的侍女,基本上都是卖身的,在外面漂泊久了,时间长了,也就忘了自己的家还在哪里。

    “战伯,这样吧,今天的年夜饭我和阿戈去盛王府,你们可以聚在一起一同用年夜饭,也热热闹闹的,之前我按府里的人数,给定了冬天的衣服,等会儿您就带领着给大家都发下去,让大家也过个好年。”

    战戈本身就不管府中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战伯来说,后来言芜双接手,面面俱到,从不落下。

    战伯笑的欣慰,却是劝着言芜双:“夫人,您一个冬天给我们制了好几身衣服,已经足够了,何必又再多花那么多钱。”

    “战伯,你没看我都没有可以花钱的地方,给你们多用一些也是好的,我们王府的人自然要跟其他的都不一样。”

    劝下战伯之后,言芜双特意嘱咐。

    “墨商一众侍卫,他们常年要跟着阿戈,又要执行特殊的任务,所以他们的衣服是特别制作的,都是拜托的毓秀阁,不用担心其他问题,若是府里有什么需要的,战伯可要及早告诉我。”

    不着痕迹的掩饰住湿润的眼睛,战伯笑的畅快:“自然自然,这时间也不早了,夫人收拾好了就和将军少爷出发吧,府里的事情就交给属下。”

    言芜双仔细盘算了之后,也确实没有其他需要交代的,遂点点头:“目前的事情就先这样,厨房早早的就已经置办好了,到时候可以吃火锅,什么都很方便,也热闹。”

    等到好不容易准备出门的时候,战伯面色紧张的进来了:“将军,夫人,陛下到了。”

    霖儿来了?言芜双疑惑的眨眨眼,和战戈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无奈的笑了:“宫里又没有其他的长辈,有的不过是后宫中先帝的妃子,只怕霖儿是受不了,才跑出来。”

    “我们是去盛王府,不如让陛下跟随我们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想必是盛王殿下也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圣上就推门进来了,禁卫军都停在了外面,他后面跟着的,不过是一身便服打扮的魏公公。

    圣上自己,也是穿着便服,蓝色锦服,绣着龙纹,玉冠束发,披着黑色的斗篷,加上今年个子长了很多,猛的看去,气势逼人。

    “芜双姐姐,战哥哥,我来了……你们真是干什么?我好不容易过来了,你们要出去。”

    对于里面正在穿斗篷的战戈疑惑脸。

    已经包的像一个毛绒团子的舒径跑了出来,拉着圣上的手,奶声奶气的解释着:“我们要去外祖母和外祖父府中用年夜饭,霖哥哥要和我们一起吗?”

    “去盛王府?那我自然要跟你们一起,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并肩王府有什么意思?”

    顺手抱起毛绒团子,圣上连坐都不坐了,催促着:“芜双姐姐,战哥哥,快点,我还赶着过去呢。”

    言芜双十分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你今天晚上就住在之前的院子吧,我已经差人给你收拾好了。”

    “都行,反正并肩王府这么大,肯定有我睡的地方。”

    等到一群人出门之后,从正门走去了盛王府,至于盛王府管家看了,那神情,震惊的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

    相当熟悉的走去了后院,行礼问安之后,圣上童心未泯,带着舒径去花园空旷的地方堆雪人,战戈陪着言芜双留下来。

    “娘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闹你?”这孩子现在已经是四个多月了,查出来的时候正好是言芜双和战戈在江南。

    宁瑶儿生活惬意,眉眼之间都是满足,皮肤细腻光滑的程度,甚至有些少女都达不到,生活舒心惬意,女儿孝顺,丈夫体贴,或许这才是一个女子喜欢的生活。

    “挺好的,你不过是两天没有过来,就问了这么多,陛下怎么跟着一起过来了?”

    接过战戈剥的板栗,言芜双随意的解释。

    “还能是为了什么?就是过来蹭饭的呀,皇宫虽好,但是总不能他一个人,陪着一群太妃用膳吧,而且我问过魏公公了,后宫太妃今天晚上的年夜饭已经安顿好了,霖儿在不在,都没关系。”

    盛王正剥着瓜子皮,十分自然顺手,丝毫没有自己身为亲王的尊贵感:“也好,陛下不能长于妇人之手,幸好皇兄当年选妃不多,要不然只怕难处理。”

    这是来源于怕麻烦的盛王,宁瑶儿白了一眼,眼波流转之间媚态横生:“这些事情,陛下都知道,还用得着你提醒,况且,先帝也不是重女色之人,你就别瞎操心了。”

    “今天晚上的年夜饭,我去厨房和厨娘一起做吧,嗯,保证有大家都喜欢的,反正这数来数去也没几个人,很方便的。”

    年夜饭是一年之中纪念意义和实用意义双重并重的一顿膳食,言芜双自然希望,能够尽善尽美,让大家都喜欢。

    宁瑶儿拉着言芜双的手,带着疼惜和不舍:“虽然娘亲知道你喜欢这个,但是女孩子家还是要少下厨,时间长了对皮肤不好。”

    “没关系的,娘,我现在也很少下厨,只是偶尔才会下厨的,而且我都嫁人了,你也不用担心。”

    面对这个问题,实在是让言芜双有些哭笑不得,娘亲好像一直很反对她下厨,做糕点之类还好说,就是大餐不愿意让她下厨。

    “岳母,只要芜双喜欢的事情,我都会支持的,您不用担心,她用的护理皮肤的,都是宫中秘制,而且就算是我,也不愿意让她经常下厨的。”

    唐王撇了一眼战戈,嗤笑一声,大尾巴狼,对于言芜双,却是十分宠爱:“我府里还有不少珍贵药材,都是调理身体用的,到时候派人送到你府上去。”

    “岳父,劳你牵挂了,珍贵药材这些我府上都有,芜双喜欢拿去用就是。”战戈可是明明白白的看见了刚才盛王给他的白眼,不能明里挑衅,不代表不能暗里算账。

    言芜双和宁瑶儿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两人也不再说刚才的事情。

    年夜饭,言芜双和众人商议之后,最后做了火锅,鸳鸯锅,锅底是用府里一直备着的鸡汤熬出来的,里面的酱是言芜双之前就熬好的。

    各类菜品摆的整整齐齐,适合个人的口味,五个人围着一个圆桌,地龙烧的暖和,香辣味让人胃口全开,整个场面十分热闹。

    舒径吃不了辣,但是喜欢吃,一口下去,小脸通红,言芜双只能过水之后再让他吃,一桌人笑的十分开心。

    圣上感触最深,也最是张扬,和舒径一起玩着闹着,甚是开怀。

    不知何时,空中开始刮起了雪花,北风呼啸着,肆意席卷,走廊上挂着的灯笼轻轻摇晃,却依旧执着地将光芒照耀四方。

    前厅的偏厅,则是盛王吩咐过得年夜饭,所有人轮流用膳,让人心都觉得温暖起来。

    等到侍女收拾了残羹剩菜之后,一行人裹紧了,去外面散步,唐王和盛王也就罢了,两人都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这种天气也是小意思。

    盛王寸步不离的陪着宁瑶儿,战戈则是和言芜双手牵手,圣上抱着舒径也是满足,彼此皆有事情可干。

    枝头的梅花迎风绽放,开的正好,言芜双的眸中,星河耀眼:“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等到新的一年,我们都会越来越好,阿戈,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言芜双。”

    纵容着言芜双的笑容,战戈笑的越发宠溺:“芜双你好,我是战戈,陪伴你一生的人。”

    两人相视而笑,如诗如画。

    盛王和宁瑶儿看着,也欣慰的很。穿梭在梅林之间的两个小孩子,嬉笑打闹,添了更多的生机勃勃。

    新的一年,你我都好。



    这个新年,过得相当热闹,圣上一直在并肩王府停留到了初三,这才包袱款款,回了皇宫,临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言芜双准备的糕点。

    新年过了不久,大年初十的时候,河间王府和魏国公府对外宣布的婚事,定于元宵节之后挑了一个好日子,当然这不是河间王急于要返回驻地,也不会如此仓促。

    魏国公府和河间王府都忙于为这场婚事准备,一个是唯一的世子娶妻,一个是唯一的女儿出嫁,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大事。

    言芜双则是带着孩子,在盛王府,并肩王府,魏国公府和河间王府四个府邸之间徘徊,舒径等到元宵节之后也要去上学堂了。

    依照并肩王府的地位,自然是京城最好的学院,博文书院,取自《论语·子罕》:“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得我以礼。”

    这是京城中最为闻名的书院,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将孩子送进去,但是每个孩子送进去的时候,都需要有一个测试,这个是不分许地位和身份的。

    当时多少传世大儒都是出自这个书院,又有多少传世大儒留在了这个学院,如今在京城当官的又有极多的是从这个书院出来的,所以它的地位不容置疑。

    因为刘,源是从这个书院出去的,所以他对这个书院的规则最为熟悉,言芜双就派人每日将舒径送过去,等到晚上上完课之后再送回来,正好不用上朝,刘,源也有这个时间。

    不知不觉,元宵节就来临了,礼部派人在皇宫最高的宫墙上,挂了一个巨大的龙形灯笼,鳞片和胡须极为精细,栩栩如生,似乎只要稍不注意,就会乘风而去。

    这天一大早圣上就派人将舒径接进了宫,他想要舒径陪伴着自己,而言芜双和战戈则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游玩京城的元宵盛会。

    墨商和双双跟在身后,言芜双和战戈站在对面的酒楼二楼,看着对面灯笼,而周围皆是形状极为好看的瑞兽灯笼。

    下面停留了巨大的人流,孩子,老人,夫妻,单身的男女,每一个人面上皆是笑意,手中或是拎着灯笼,或是拿着面具,议论纷纷。

    “我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热闹的街会了,尤其是和你一起。”看着旁边给自己挡风的战戈,言芜双声音带了几分怀念,眼尾描画的略微长红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妩媚生情。

    战戈将她的斗篷收紧一些,注意着周围的人群:“以后只要你想看,我陪你一起就好,怎么样,冷吗?”

    靠在他的怀抱,言芜双只感觉到温暖不断的蔓延,哪里还有冷意:“今年的雪还真是格外的多,好不容易今天是个好天气,真的不冷。”

    “那就好,我看你很喜欢灯笼,等会儿我们去买一个,我在府中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等回去了,你就可以看到了,希望你能够喜欢。”

    那是战戈吩咐人私底下准备的,言芜双可谓是一点都不清楚,他希望能够给言芜双一个独一无二的惊喜。

    “真的吗?”言芜双转头看了过来,星河沉醉的眼眸酝酿着无边的喜悦:“那我可要回去好好看一看。”

    正说着,对面有了动静,禁卫军上了城墙,簇拥着的是着明黄色龙袍的圣上,圣上牵着一个毛绒团子。

    “你看,阿径在那里,没想到霖儿还要带上阿径。”言芜双指着给战戈看,战戈确定阿径安全之后,这才回话。

    “许是怕阿径一个人留在宫里孤单,如此也好,不过我估计等一会儿,圣上就会乔装打扮,带着阿径去逛街会了。”

    战戈看风吹的猛烈,将斗篷上的兜帽给言芜双带上,在言芜双惊讶的眼神中格外淡定的回复。

    “你又不是不知道,圣上有时候任性起来还真挡不住。不过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这样也很正常。”

    微微皱眉,看着下方热闹的人群,言芜双有些担忧:“会不会有人趁机袭击?”

    战戈笑的胸有成竹:“放心,圣上身边不只有我的人,也有皇家暗卫,能够保护圣上的安全。”

    “那就好。”

    对面的灯笼纷纷被点亮,圣上拿着火把,在众人近乎窒息的安静中,稳步走到了边上,将手中的火把靠近,龙形的灯笼从尾巴开始亮起,最后成为金光闪闪游走的飞龙。

    下面的惊讶声此起彼伏,言芜双的眸中也是掩饰不住的震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够见到这样的风景。

    “这是礼部带人做的,听说也有从江南而来的匠人,不过,成果不错。”即便经历过那么多悲伤,这个国家能够渐渐的变好,也是战戈心之所向。

    下面的人海欢呼声太大,怕声音听不见,言芜双特地凑近了战戈:“何止是不错,你应该用壮观来形容好不好?”

    “好好好,看完了,我们也走吧。先去逛一圈,之后再去找圣上和阿径。”言芜双自然点头,战戈拥着她下了楼,双双和墨商跟在后面,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言芜双被战戈揽着肩膀,带着兜帽,只能够看见面前这一片景色,

    街道两旁,最多的就是卖灯笼的,各种各样的灯笼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缠绵悱恻的故事,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多,战戈护着她,不让她被别人撞到。

    这个熟悉的怀抱,是如此让她安心和温暖,仿佛能给她抵御外界所有的风风雨雨,让她安心的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提着旁边买到的莲花形状的灯笼,言芜双好奇的左顾右盼,她很少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好奇是在所难免的。

    “其实以前的时候,我都曾经想过,要偷偷一个人溜出来看街会,这是宫里门禁森严,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机会。”

    语无伦次的,言芜双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挠了挠脑袋:“其实,我是想说,很高兴遇到你。”

    揽着言芜双的手默默地收紧了,战戈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我也很高兴。”

    前方似乎是谁搭台猜灯谜,多的大多是才子佳人,言芜双和战戈静静地看着。

    “你以前看过吗?”

    战戈摇头,神色平静:“往年的这个时候,我应该都在圣上的身边,保护圣上的安全,所以也就没有来看过,这么热闹的场景,我也不太喜欢过来。”

    看的人也越来越多,就是战戈一直护着言芜双,双双和墨商在旁边挡着,言芜双都能够觉察到,微微蹙眉:“我们走吧,我也看够了。”

    望月湖边多的似乎是年轻的男男女女,手中拎的各式各样的灯笼,仿佛让整个人的心都平静了下来,烛火的热闹更多的是温馨。

    放开言芜双的肩膀,战戈十分自然的牵着言芜双的手,在湖边漫步:“这里怎么样?”

    “挺好的,感觉我虽然喜欢热闹,但似乎看一会儿就够了,看的多了,反而还让人觉得头疼。”

    摆着下方的青砖,言芜双童心未泯的蹦蹦跳跳,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拉着战戈 的手,似乎手心的温度让她已经习惯了。

    “江南七夕的时候放河灯是极美的场景,到时候我带你去江南看,如何?”战戈注意着言芜双脚下,安抚着她。

    “真的?”微微皱眉,言芜双又摇了摇头:“那不行,这样下去,我们明年感觉都能住在江南了。”

    明年,娘亲会生下一个孩子,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多一个妹妹还是弟弟,而且,娘亲是高龄,估计在孩子没生下来之前,自己都会留在京城,要不然就算是出去了,自己也不会放心。

    其实宫中有老御医可以诊断的出来,但是盛王不愿意,他想要将惊喜留在最后。

    战戈剑眉皱起,似乎也是想到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这个也是,那就等到时候再看,如果可以,我们就去江南,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等到来年再去。”

    “那也可以,只能是这样了……”略微迟疑一下,言芜双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她想说,若是自己到时候怀孕了,岂不是又要耽搁一年的时间?

    但是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当然,这只是言芜双单方面认为的。只能以后再说了。

    在湖边转了一圈,言芜双有些想念阿径了:“我们去找霖儿和阿径吧,按照以往,这个时间,阿径都应该休息了,霖儿照顾,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来。”

    正说着,墨文赶了过来:“将军,夫人,圣上刚才派人说了,少爷被他接到了皇宫,今天晚上,就留在皇宫了。”

    言芜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那好吧,我们也回去吧。”

    这个时候的言芜双,却是没有注意到,战戈和墨文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得到墨文肯定的点头之后,战戈这才放心下来。

    而她,也的确是有些忘记了战戈说过的,要给她一个惊喜。



    在快到并肩王府时,战戈拉着言芜双停下了脚步,言芜双疑惑的抬头看去:“怎么了?”

    “刚才我告诉你,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不过是一个惊喜,所以需要你配合一下。”战戈略有不安的看着言芜双,他害怕,他准备的礼物言芜双不喜欢。

    似乎是看出了战戈内心的想法,言芜双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无论你准备的是什么,我都会喜欢的,那我怎么办?你捂着我的眼睛?还是系一条纱巾?”

    战戈伸手挡在言芜双眼前,言芜双顺势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不安的动来动去,让战戈觉得手心痒痒,心也是痒痒的。

    注意着自己手掌的力度,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我们进去吧。”

    在一片黑暗中,言芜双握住了战戈的左手,紧紧的,仿佛那是能够带给自己光明的力量,战戈嘴角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顺着战戈的步伐慢慢向前走着,战戈时不时还要提醒言芜双:“小心脚下的台阶,好,还有一个……”

    墨商和双双在后面面面相觑,总感觉他们两个在这里有些多余。

    府门被打开,战伯走了出来:“将军,夫人……”

    “里面准备的怎么样了?”战戈时时刻刻注意着言芜双,还要问着进程,眼睛看了一眼战伯就收了回来。

    战伯慈爱的笑着:“一切准备妥当,将军,夫人,请。”

    “你到底准备的是什么?感觉好大的阵仗。”言芜双小声的嘟囔着,有些疑惑。

    “等你看到就知道了。”战戈柔声说完,继续带着言芜双向里面走。

    感觉着这方向,言芜双猜测道:“这是花园的方向?花园准备的礼物……”陷入疑惑,不知道是什么。

    走了一小会儿,走进一个拱门之后,战戈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给了一个眼神,后面跟着的几人识趣的弯腰去了外面侯着,将这个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战戈抬头看去,他的眼中呈现七彩的倒映,最美的彩虹都没有办法比拟。

    等的着急的言芜双忍不住出声询问:“可以了吗?”

    “可以了……”慢慢的放下挡在言芜双眼睛前面的手,等到言芜双眼睛的不适消失之后,这才张开眼睛,然后,就陷入了惊呆。

    眼前的或高或低的树枝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兔子,小狗,猫儿的,各个憨态可掬,另一边是以人为主题,每一个灯笼外面,都栩栩如生的描绘着传说中的人物,讲述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是……”言芜双侧头看向战戈,承载了万千星河的眼眸闪闪发光,似乎还有泪意在流淌。

    到了这会,战戈反而淡定了,拉着言芜双的手慢慢走着:“外面人太多,摩肩接踵,我怕你看不尽兴,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一片灯海,这是只属于你的灯海,喜欢吗?”

    内心深处还有些忐忑不安的战戈,接收到了来自言芜双的投怀送抱,女子柔软的身体完美契合自己的怀抱似乎本应该就是一体,收紧了自己的手臂,战戈嘴角慢慢上扬,看来,这片礼物不赖。

    这个夜晚,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原本心里还有一些间隙的有情人终于如愿以偿。

    至少第二日,阿径被送回来之后,想要去父母的房间,却被门口的双双和墨商拦了下来,虽然有些疑惑大人似是而非的话听不懂,但是也乖巧的没有去闹。

    今年的京城,春天似乎来的很快,元宵节之后不久,树枝隐隐都有了绿色,雪也没有再下。

    万物复苏,冰雪消融,新的春天即将来临。

    魏国公府徐戎世子和河间王府青黛郡主的婚事,在众人的期盼下终于来临了。

    大邑婚礼将就黄昏时拜堂成亲,日夜交替之时灵气最盛,迎娶正妻之时最为注意,要是纳妾什么,一顶小轿抬进去,什么都没有。

    宁瑶儿身体日渐沉重,这种热闹的场合盛王自然不敢让她去,就是言芜双陪着也不行,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谁都承担不起,更何况,言芜双也不支持。

    故而,宁瑶儿留在府中,至于舒径,则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言芜双,这样的喜事,言芜双也希望舒径多看看,以此冲到他记忆里不好的事情,用心良苦,可见一般。

    魏国公府之前的世子沙场重伤,久治不愈而亡,后所有的重担到了幼子徐戎身上,也幸好徐戎足够争气,虽不能完全承担魏国公府的重任,但是也是合格的继承人。

    河间王府,河间王妃身体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当年河间王和王妃刚成婚的时候,多少贵女背后诅咒河间王妃。

    嗯,虽然河间王的长相不符合大邑子民的审美,但是这可是镇守东海的将领,手中有着实际的兵权,而且极为富有。

    只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河间王妃还是当年柔柔弱弱的样子,但是却生下了五子一女,为河间王延续香火。

    如今唯一的女儿要成亲了,场面必须要隆重,光是嫁妆,就是塞的严严实实的一百八十担,当然,要不是祖宗规矩在那里放着,河间王还能够准备的更多。

    言芜双和战戈来到的是魏国公府,帮助魏国公夫人打点宾客。

    “我看这以后,阿戎要是敢欺负阿黛,只怕不太好过。”这河间王府六个大男人,还有魏国公和夫人,都是极为疼爱青黛的。

    战戈跟在言芜双后面,亦步亦趋:“妻子娶回来本身就是为了疼爱,若不是如此,那还不如孤身一人。”

    赶紧捂住战戈的嘴,言芜双左右看看,幸好没有人听到:“这可是大喜日子,你说这个话,会被人嫌弃的,我这边很忙,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我没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就只能跟着你。”自从元宵节之后,两人的状态比起新婚的

    夫妇还要黏人,这个黏人是双方的,但是战戈能够厚着脸皮,仿佛理所应当。

    言芜双无奈的摇摇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魏国公夫人侍女兰香跑了过来:“王妃,少夫人到了。”

    “花轿到了,我知道了。”等到兰香离开之后,言芜双推了推战戈:“你快去前厅,我去新房了,记得看着阿径。”

    在新房忙活的言芜双听到侍女的说话声,这才知道,前面,圣上竟然亲自来了,这可是这几年最为受人议论的一件事情了。

    “霖儿还真是……”想要念叨一句,忽然想起,似乎理所应当,只能继续忙活了。

    新娘送进来之后,后面跟来了不少贵妇人,这些人中,身份最高,年纪最小的就是言芜双了。

    一身喜服红的耀眼的徐戎意气风发,英俊程度刷新之前言芜双的认识,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问安之后,徐戎挑了盖头,粉黛佳人就展现在大家面前,眉眼如画,带着少女的清新和妩媚,柔和了原本的英气,有着京城贵女没有的风情。

    言芜双倒还好,其他人的赞美声就出来了,其中不乏后悔的声音。

    当初有不怀好意者在京城传播了不少关于青黛郡主凶悍的名声,所以他们在挑儿媳妇的时候就将青黛郡主排除在外了。

    早知道……算了,也没有早知道。

    有言芜双在一旁陪着,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只能是恭维着说着祝福的话。

    言芜双送走徐戎之后,和贵妇人闲聊了几句,借口将她们都送了出去,等到房间只剩下两人之后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阿黛,怎么样?”赶紧走回床前,问着优雅的坐在床边的青黛。

    青黛脸上挂着的羞涩笑容顿时没有了,带着几分苦涩。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成婚竟然是这么一件麻烦的事情,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滴水未进,滴米未食,还要从头到尾保持端正的笑容……”

    要不是这是自己喜欢的人,青黛郡主只怕早都跑路了。

    “好了,我就知道你有些受不住,当初我成婚的时候都有些受不住的,我已经差人准备了简单的膳食,等会儿就会送过来,你先用上一些垫底,等到阿戎回来再说。”

    言芜双在新房一直陪到徐戎回来,这才离开了婚房,这是她第二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只怕以后,只多不少。

    不过,能够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得到幸福,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回家吧。”战戈披着斗篷,怀里抱着裹的毛茸茸的阿径,不像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倒是显得十分的居家。

    “阿径睡着了,这么困?”言芜双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怕吵醒了孩子,又忍不住看着孩子的睡颜。

    战戈点头:“刚才前面很是热闹,阿径一直在那边看,精神的很。结果一出来就瞌睡了,按照平常的时间,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了。”

    “好,我们回去吧。”战戈抱着阿径,言芜双跟在后面,倒影在地上被月光拉长,在魏国公府红色的灯笼下越发温馨。



    等到徐戎和青黛郡主回门之后,看着容颜艳丽,多了几分妩媚的女儿,河间王妃终于放下了心。

    以前心心念念想要为女儿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而今终于得偿所愿,也算是不辜负这次京城之行。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搞定了,就没有必要再留在京城,此次回来在京城逗留时间超出了往常的预算,他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回东海,防止春来之时海盗对于沿岸百姓的袭击。

    河间王府尚是如此,更别提西王府和镇国公府,皆是准备返回驻地。

    圣上特地准备了宫宴,招待几位劳苦功高的边关将领,言芜双和战戈自然是在其中。

    宫宴就准备在琉璃阁,反正也就两桌人,不必太过讲究什么。

    这天,自从回到京城之后,深居简出的镇国公和西王皆是带着儿子出席了这场宫宴,河间王和王妃,魏国公和夫人以及徐戎和青黛郡主,不必区分男女,刚好坐了两桌。

    “京城如今局势安稳,各位也即将返回驻地,朕特在此设下宫宴,为各位践行。”圣上着常服,态度诚恳。

    宰相和战戈都给他讲过边疆的形式,对于边疆几位将领的卓越贡献,圣上知道得很清楚。

    若不是边关几大将领的常年驻守,京城当初发生那样的事情,就不会如此轻易的平息,若是那时各国入侵,不说什么皇位,只怕大邑几百年的江山都将付之一炬。

    能够坚守自己的位置,将国家和百姓的利益为先,等到家国稳定之后这才返回京城,确定最终的结果。

    圣上惭愧,若是他自己,绝对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众人纷纷起身,河间王举起手中的酒杯,眼中闪过满意:“镇守边疆是臣的职责所在,圣上如此说是折煞微臣了,能够为大邑鞠躬尽瘁,这是臣的荣幸。”

    “河间王这话也是臣要表达的意思,虽然臣是一个武将,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也知道,百姓需要的是什么,只有大邑真正稳定下来,才能去谈及个人的利益,圣上年纪轻轻,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臣心服口服。”

    这是西王了,身具异族血统,即便同样身着华衣锦服,也能够看得出来,但是这样的西王,却能够稳定西域几十年的安定,也是不容小觑。

    镇国公面色苍白,皮肤隐隐透明,似乎一触即破的脆弱:“臣身体抱恙,就以茶代酒敬圣上一杯,南疆的安定圣上不必担心,臣会尽自己所能。”

    这是圣上第一次直面的恭敬,也是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收服了几大将军,一饮而尽杯中酒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此后,在他掌管大邑皇权的几十年时间里,几大将军及其继承者牢牢保证了边疆的稳定,琉球和倭国甚至被大邑蛰伏,愿接受大邑的庇护,成为大邑的属国,也是一大喜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宴席气氛倒是格外的轻松,圣上随和,几大将领知礼,相谈甚欢。

    “下一次回到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后阿黛留在京城,就劳烦大哥大嫂和芜双照顾了,好歹是我们府上唯一的女儿,未免养的有些娇纵了,若是有所不对,还请大哥大嫂留情。”

    看着旁边乖巧的女儿,河间王妃不舍的开口,府上已经准备好了,估计这两天就要出发了。

    而以后远隔千山万水,也不知道该如何相见,更不知下一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想着想着,河间王妃就有落泪的冲动。

    魏国公夫人拉着河间王夫人的手,看着青黛的眼睛格外慈爱。

    “郡主身份高贵,知礼优雅,阿戎能够娶到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分,更是我们魏国公府的福气,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待郡主的,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这样生分?”

    虽然魏国公夫人没有女儿,但是她深深地明白河间王妃的心,这是细心呵护长大的女儿,一朝嫁到别人家,又相隔万里,自然很是担忧。

    “郡主乖巧,深得魏国公府上上下下的喜欢,王妃尽管放心,这是阿戎求来的亲事,他自己会承担责任,若是他敢负了阿黛,那就净身出户,我们魏国公府,没有这样的子弟。”

    魏国公这话一出口,就是圣上都微微动了眉,西王和镇国公倒是依旧,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情见惯不惯。

    不过,河间王倒是很满意,就连那虎目,都瞪大了一些。

    “大哥这话一说,我也就安心了,我们都是为了孩子,自然是希望好好过日子,阿黛若是有不对,大哥大嫂也不必留情。”

    这边你来我往,另一桌上,言芜双看着倒是挺有意思的,女儿家的疼爱女婿,儿子的疼爱媳妇,这也是很少见了。

    战戈正给言芜双挑着鱼刺,心思压根没有在另一边,言芜双戳戳他的胳膊:“阿戎以后……”

    “阿戎不会的,这种婚事是他自己选择的,依照阿戎的性情,他自己喜欢的人,必定会百般呵护,不会有片刻担待,放心。”

    这个放心,也不知是说给言芜双听,还是说给青黛听。

    坐在徐戎旁边的青黛,虽与平常女子不同,但是依旧悄悄红了脸颊,只是长辈说话,没有掺和而已。

    这一次的宴席,是言芜双见过最热闹的了。

    宴席之后的第二天,圣上身边的魏公公依次前往河间王府,西王府和镇国公府,送上了丰厚的礼品。

    有难得的珍稀铠甲,有皇宫收藏的绝世名剑,甚至还将神医制作的堪称起死回生的救命药丸一家给了两粒,如此用心的礼物,自然是得到了三家的认同。

    之前迎接边关将领入京的是战戈和言芜双,这次送他们回去的也是战戈和言芜双,众人依旧是那般的打扮,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入京之时多少对于事情带着几分不确定,但如今他们已经能够放心前往边疆,在不动摇国家本身的利益下,能够保证自己的利益,这是他们与圣上的承诺。

    草长莺飞之时,言芜双再次站在这里,区别不过是那时是迎接,现在是送走。

    “镇国公大人,西王殿下,河间王殿下,这一路山高水远,辛苦各位了,芜双代替大邑的百姓道谢,谢谢你们多年来维护边疆的安定,才能够换来如此的安居乐业。”

    身着王妃宫装的言芜双恭敬的福身行礼,她是以并肩王妃的身份来做这件事情,也有这个资格行这个大礼。

    战戈则是拱手行礼,他同样镇守边疆,但不过是几年时间,而他们不同,一生几乎都是如此,劳苦功高不外如是。

    自从跟随战戈去了一次北疆,言芜双对于边疆将士更加感同身受,虽各处环境有所差异,但是边疆镇守辛苦是真切的,危险也是无处不在的。

    镇国公苍白慵懒的面容划过震惊,懒洋洋的眼睛也睁开了,似乎第一次直视言芜双,西王浅色的瞳孔略过动容,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几分。

    至于河间王,那自然是更加满意。

    这三人都是男子,自然是不方便扶起言芜双,河间王妃上前几步,轻轻的扶起言芜双,战戈顺势起来。

    “以后我会常驻京城,若是几位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传信,圣上虽不是依照正统储君所养,但是能够明辨是非,经历过宫乱之事,也能够明白诸位的辛苦,诸位,放心。”

    春风吹动众人的衣袂,这话也是双重保障。

    虽然说几位将领在朝中肯定有眼线,但是能够多安一份心也是好的。

    “有并肩王这话,我们也能够放心了,山高水远,不知下次相见是何时,惟愿陛下身体安康,大邑四海同贺,八方来拜。”

    镇国公是身具南疆血统,即便有府邸在京城,但是甚少回来,西王同样是如此,但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大邑的子民。

    “多谢国公。”

    河间王妃则是趁着这个时候,拉着言芜双到旁边细心嘱咐关于青黛的事情,这一次回京解决了女儿的婚事,也能够安心。

    能够有言芜双这个闺中蜜友,河间王妃也能够放心。

    迟来的青黛则是抱着娘亲泪流满面,她一向刚强,在东海的时候甚至跟随父亲一同上阵杀敌,但是在这个时候,也避免不了女儿家的柔情。

    徐戎则是去向河间王问好,言芜双在旁边劝着两人,场面瞬间变得让人伤感。

    待到终于离别之时,镇国公和西王上了马车,河间王则是扶着王妃上了马车之后,自己骑上了骏马。

    “阿戎,以后黛儿就拜托给你了。”

    青黛被言芜双安慰着,泣不成声,马车帘子掀开,河间王妃努力忍耐着眼泪,紧紧的看着女儿。

    徐戎则是郑重的拱手行礼:“岳父岳母,众位兄长放心,徐戎定不会亏待阿黛,此生此世,尽我所能,爱她护她,绝不辜负。君子一诺,生死相随。”

    河间王满意的点头,挥手马鞭,带着队伍率先离开,只有一滴泪,从眼角悄悄地滑落。

    那是他看着长大唯一的女儿,又怎么能够不心疼,不过他是男子,自然不能轻易落泪,女儿有了好的归宿,他也能够放心了。

    西王和镇国公陆续告辞,刚才还热闹的城门口,瞬间空荡荡,言芜双看着不同方向离开的队伍,情绪也变得复杂起来。



    春暖花开,万物欣欣向荣,按理,这应该是最适合去江南游玩的季节。

    但是言芜双不放心宁瑶儿在京城,自己去江南游玩,就算是盛王寸步不离宁瑶儿她也不放心。

    幸好,战戈要负责圣上习武和剑术等,虽圣上不用上阵杀敌,但是强身健体,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是必须的。

    这也是宰相和盛王注重的,朝中言官给圣上提及纳妃之事,被盛王亲自压了下去,言明在御医没有言明之前,任何给圣上塞美人的,都是祸乱朝纲。

    此话一出,朝中蹦跶的人瞬间少了很多,这塞美人是为了延续血脉,再给自己暗戳戳求利益,而不是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那可是死无全尸呀。

    御书房,将言芜双特地给圣上带的鲜花饼放下,战戈神色淡然。

    “陛下如今虽是十六岁,但是同房之事若是过早,对于身体有碍,就算是生下子嗣,也会因身体虚弱缠绵病榻,臣等思虑之事,还请陛下见谅。”

    有些事情,是为了圣上好,要明确的让圣上知道,确定是为了他好,要不然,若是一些间隙产生,时间长了,难免会造成矛盾,不利于朝中的稳定。

    圣上赶紧扶住战戈,神色有几分惊愕:“战哥哥,我知道你和皇叔宰相大人都是为了我好,后宫的事情我看的多了,也清楚,不必如此。而且,我确实没有这个心思,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说。”

    战戈看出圣上真的不介意,这才放下了心,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盛王悠哉悠哉的抿着杯中的清茶,对于战戈刚才的紧张根本不看在眼里。

    “陛下清楚,宫中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再少数,说起来,皇兄那时候,后宫妃子严格说起来,并不多,但是谋害子嗣之事也是时有发生。”

    虽然盛王不怎么在京城,但是这种事情知道的不再少数,对于圣上的认知也很认同。

    “所以说,皇家子嗣,虽然注重开枝散叶,但是质量比起数量更加重要,再来几个二皇子那样的,怕是要把祖宗基业给断送了。”

    这话说的,简直是把皇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来踩去,幸好这个说话的是盛王,要不然,其他人只怕没有这个胆量。

    那眼中的嫌弃,语气中的讽刺,让战戈不动神色的挑挑眉,还是安静的听完了。

    圣上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些话本身就是正确的,要不是皇子作乱,前朝涌动,依靠着太子哥哥和母后,以后他成为一个富贵闲王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皇叔说的,侄儿记下了,娶妻一事,并不着急,对于侄儿来说,不仅是娶一位妻子,更是为大邑娶一位皇后,不说安定后宫,至少也要母仪天下,慢慢甄选,等到合适的再说吧。”

    盛王点点头,对于圣上的态度很是满意。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用担心了。后宫的女人还是少一些比较好,不仅是对于国库的压力,更是对于你自己,历朝来后宫对于前朝的影响甚是重要,若是后宫有什么风吹草动,前朝必定风起云涌,不过你是帝王,这个事情你自己考虑就好。”

    对于自己真切的关心,圣上还是看得出来的,拱手应是,私下里,不必向外面那样循规蹈矩。

    “侄儿想向战哥哥和皇叔这样,找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毕竟以后要度过漫长的时光,而且,若是能得一人,得以终老,也是一件幸事。”

    圣上面色倒是镇定,不过他的耳垂开始悄悄蔓延着红色,显然是害羞了起来。

    战戈和盛王对视一眼,皆是轻笑。

    “如此也好,所以对于帝王来说,后宫只有一个女人,这样的情况很少,但也并不是没有,大邑的开国皇帝,当年就是一位皇后,夫妻恩爱,得以流传佳话。”

    对于历史,盛王知道的最是详细了,对此,深表赞同。

    至于战戈,自然是认同的:“那从现在开始我和盛王就要开始寻找合适的人选,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需要你满意,时间也长,慢慢来就好。”

    这件事情说完,御书房开始商议政事,圣上也认真的聆听,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意见,格外的认真。

    战戈回府的时候,言芜双正在给阿径做里衣,小孩子皮肤细嫩,尤为要注意,其实府里也有绣娘,但是言芜双闲来无事,就经常会给战戈和阿径做一些小东西,甚是细心。

    “霖儿真的这么说?他竟然有这样的觉悟,还真是让人新奇。”听战戈说完今天发生的事情,言芜双笑不可支,在言芜双看来,这么大一个孩子,考虑的事情还周到的很。

    将言芜双手边的剪刀之类的东西收起来,怕她把自己弄伤了,战戈这才坐在了言芜双旁边。

    “看的出来,圣上是认真想过的,如此也好。不过,京城中适龄的女子不多,还是要好好考虑。”

    若不是身为并肩王,有这个义务,战戈是不会去管这件事情的。宁瑶儿有身孕,盛王一门心思都在那里,这件事情说是两个人负责的,最后主要就是在战戈身上了。

    言芜双托着腮帮子看向战戈:“说是这样说的,但是霖儿现在年纪还小,成婚还是等再过几年。”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放心,这件事情会好好处理的。今天没有去盛王府吗?”言芜双的长发柔顺黑亮,战戈时常喜欢摸着她的长发。

    一般在府中,只要不出去的时候,言芜双就会将头发散着,用一条两指宽,绣着精致纹路的纱巾轻轻绑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言芜双摇摇头:“去了呀,不过呆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阿径又去上学堂了,我无事干,就给自己找一些事情。”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言芜双面上闪过的忧虑之情是遮挡不住的,战戈也恰好看在眼里。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面色纠结了一会,言芜双还是左右看看,无人之后这才凑近了战戈:“这件事情原本不应该和你商量,但是我实在不想拿这件事情去打扰师娘,所以,你给我提个建议。”

    战戈眉心微蹙,显然是对言芜双未先行考虑自己有些不快,但是依旧耐心的听着:“什么事情?”

    “娘亲现在也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她这个年纪怀孕本就是高龄,现在肚子那么大了,我每次看到都觉得心惊胆战的,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不好的地方,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无奈的叹了口气,言芜双往旁边一倒,战戈将她接了个正着,由着她靠在自己胸膛:“怎么会这样?”

    “鬼知道是为什么,我现在就是尽量少在娘亲那边去,但是不去的话我又担心,所以真的好纠结。”

    在战戈怀里蹭着,滑顺的长发都揉的乱糟糟的,言芜双的表情也是烦得厉害,她也不愿意这样,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该死的。

    战戈神情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让言芜双察觉。

    虽然神医说了,言芜双的记忆深处,是刻意遗忘了那些记忆,但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想起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还是得想一个办法。

    “这样吧,估计是你心情压抑的太厉害了,我记得青龙寺距离不远的一座山上,半山腰上,有一大片桃花林,那里有一座山庄,不如我们去住几天,散散心。”

    言芜双皱眉:“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至于岳母,你也放心,盛王在,岳母会安然无恙的,而且,我们只是出去两天就回来了,等到你心情好转之后,看待事情想的也就不一样。”

    经过战戈的游说,言芜双确实很心动,这段时间从去年从江南回来,她都没有出去过,憋的太久了。

    “可是,阿径怎么办?和我们一起去?”

    战戈摇摇头,淡定自若,心里百转千回:“我是带你去散心,要是带着阿径,难免一路上要分神,而且,那是在半山腰,要是一个没看住,有个什么危险,就比较糟糕,所以,我们不带阿径。”

    这时,言芜双已经很心动了,她好不容易和战戈水到渠成,肌肤之亲,要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能够好好的去过二人世界,听着就让人很是动心。

    “那,阿径怎么办?”

    “阿径还要上学堂,那就让人每日将他送去魏国公府就好,盛王府岳母身子重,照顾阿径难免分神,魏国公府正好,还有青黛郡主在,绝对没有问题。”

    看这个样子,战戈绝对是已经筹划好了,这才鼓动言芜双的,两人商议好了之后,就开始安排琐碎的事情。

    虽身为并肩王,但也不是事事躬亲,而且跟快就回来了,战戈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至于舒径,原本以为小孩子会比较粘着自己。但是也不知道战戈是怎么和他说的,答应的很痛快,这下,更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于是,第二天,言芜双就和战戈坐马车去了郊外,很是迅速。



    这片桃花林是野生的,也不知道长了多长的时间,在这里成了一座世外桃源,若不是已经是战戈的地盘,只怕多的是人心动。

    若是平时,战戈自然是骑马的,但是这次是陪着夫人出来的,那自然是一起更加促进感情。

    “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这个地方?”言芜双看着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远,空气似乎也越来越清新,心情也越来越好,整个人都灵活了起来。

    战戈随着言芜双的视线看了过去,解释道:“至少桃花林比较杂乱,这两年让人整理了,今年才能看,所以才邀请你过去。”

    “桃花开的话,等过一段时间,我们是不是可以吃桃子?”虽然言芜双在现代身为国厨,手中的食材都是极好,但是在这里,与皇家沾亲带故,享用的东西也是极好的。

    还是这里的桃子好吃,符合她的喜好。

    刚想说一些浪漫的话题,战戈直接被噎的有些无奈,幸好他已经习惯了,能够快速反应过来。

    “……你说的对,之前你说想要做桃花酒,这次去可以试一试,要是成功了下次怎么做就有办法了。”

    言芜双立马赞同:“这个必须安排,桃花酒是我一直想要做的,这个可不能错过。”

    “桃花桃花……对了,我还答应唐王妃开一个宴会,邀请京城中适龄的青年俊才,年龄女子,为泽郡王和成平郡主说亲事,好麻烦。”

    将头埋在面前的软垫中,言芜双的声音都有些嗡嗡的,整个人大写的头疼。

    唐王妃?

    “京城述职还需要一段时间,也不必着急,到时候尽量都让下人来,你不要太过忙碌,而且,成婚这种事情,本身就是需要缘分,不是强行牵线的。”

    对于唐王妃屡次用这些事情麻烦言芜双,战戈很是不满,唐王妃说可怜,的确可怜,但是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唐王所造成的。

    原本唐王府所有人都幸免不了,历来从来没有勾结敌国,还能够让府中家眷全身而退的。这可是例外中的例外。尤其还能够继续得享荣华富贵。

    要不是看在当初唐王妃帮助寻找宁瑶儿的份上,他们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

    言芜双倒是没有战戈想的那般复杂,她只是觉得能够帮得上忙,就尽量帮忙,只要不是触及自己底线的事情。都好商量。

    “我知道,也明白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很早之前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也不能食言了。去年冬天的时候,本来说是办一个赏梅宴,但是后来我们去了江南,回来之后又马上是新年,如此这般,就错过了,只能到今年了。”

    靠在战戈的怀抱,言芜双把玩着战戈的一缕长发,甚至无聊的开始编辫子,战戈看见了也任由她玩着,舍不得打扰。

    “等到时候再说,说不一定,不需要你的帮助,他们也能够找到。”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迎着言芜双猜测的眼神,战戈将她扭过来的身体摆正,让她继续靠在自己的怀里:“没事儿,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要真的是到时候遇见什么事情,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说着说着,就到了庄园,言芜双下马车的时候就是一声惊叹。

    入目所及,皆是粉色的桃花,点缀着这一片地方,美得如诗如画。如同云朵眷恋红尘,留恋着不肯离去。

    在桃花林最中间的庄园若隐若现,青砖红瓦,没有王府的高调,但是有种隐世的出尘。

    等到言芜双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都已经走进了桃花林,而战戈就在旁边,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至于原本的侍从,已经不知所踪,就是双双和墨商,都没见。

    “他们先去庄园收拾了,这两天我们要在这里,总是要整理一番,先在这边逛逛,等到过去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对于战戈而言,这些景色也就是好看而已,倒是升不起来如同言芜双这般烂漫的心思,或许,就是武将总会少一根筋吧。

    也不知道是为何,言芜双一来到这里,整个人的心情都平和了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离她千里之遥,再也想不到了。

    白皙通透的容颜都泛着一层柔光,眼神更是带着一股灵气,仿佛之前在京城的端庄严谨都被抛弃了,活灵活现的。

    “要是很喜欢这里,以后我们可以时常过来,如今大部分的事情已经交给了陛下,我其实很闲的。”

    战戈努力表达着自己的存在感,却是被言芜双硬生生拒绝了。

    “那倒是不用,偶尔一次就好了,也没有必要经常,等到有时间,下江南,我要好好去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瑶儿的家乡在江南的缘故,言芜双对于江南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似乎是来源于骨子深处。

    去年虽然在江南待了那么长时间,但是大部分都在忙于调查那件事情,言芜双也不想给战戈添麻烦,所以也没有逛多少地方。

    而且一年四季的江南呈现着不同的风景,一个季节怎么能够看得够?

    柔和了眼中的冰凌,战戈轻轻点头,语气轻柔如微风吹拂,动人心弦:“等到京城的事情安排好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阳光下,花丛间,言芜双雀跃的身影是战戈眼中最美的风景,那飞扬的裙角,乌黑的长发划过空中的弧度,阳光下越发夺目的笑容,眼中的华光,皆是可遇不可求。

    战戈靠着树干,神情柔和的看着,眼睛都不舍的眨动。

    若是告诉刚刚遇见言芜双的战戈,以后你会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女子,那战戈估计会把人打出去,但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战戈就很爱很爱这个女子。

    有句话说得好,一见钟情太过虚幻,日久生情太过俗套,唯有惊鸿一瞥最是乱人心。

    无意中的一眼,铭记了终生。

    东海海鲜最是鲜美,每个月都会送到京城,供给皇室以及几家世交食用。

    这日,河间王正在巡视海域之时,侍卫紧急禀告:“王爷,属下刚才带人发现了一些锦鲤,因十分难得,故而不敢耽搁,特地来报。”

    “锦鲤?确实是很长时间没有听说过了,总共有多少?”河间王虽然看着高大憨厚,但是心里精明得很。

    迷信是什么时候都存在的事情,尤其锦鲤这种十分具有观赏价值的,宫中以前是有来的,但是宫中乱斗的时候,不知道是被谁弄死了,后来也一直忙碌着其他事情,就再也没有寻找新的。

    “王爷,约摸有二十多只,这可是一个好兆头。”不说别的,看到这些,总是能够给人带来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河间王猛的一拍手:“派人仔细照顾着,送往京城,这种好东西,正好能够给河间王府带来美誉。”

    “是,王爷。”

    待到侍卫退下之后,河间王神色恢复正常,因为思念女儿有些烦躁的心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说不一定等到下次回去,自己都要做外祖父了,想想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这兴致上来了,就想练练手。

    “来人,去把世子叫过来。”

    儿子不锻炼,什么时候能够承担重任,还是要好好调教。

    京城,言芜双和战戈从郊外回来,肉眼可见的,言芜双的心情好的不止一点半点,虽宁瑶儿有些疑惑,但是看着言芜双这样,也很是高兴。

    腹中的孩子的确是重要,但是对她来说,阿芜更加重要。

    桃花酒被言芜双埋在了府中后院的树下,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取出来。

    “娘,祖母说她想吃桃花酥。”虽然过了这么长时间,阿径身体养了很久,但是也不知为什么,个子倒是没怎么长。

    言芜双倒也不担心,从之前的调查中,舒家的人别的不说,个个长的极好,只要能够吊到一个小姑娘,其他的就没什么大事。

    今天也是为了儿子操碎心的老母亲呀,二十出头的“老母亲”言芜双叹了口气,摸着阿径毛绒绒的头顶。

    “娘知道了,阿径要不要呀?”

    舒径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可爱的让人想掐腮帮子:“阿径也要。”

    “好,给我们阿径做的多多的。”玩笑的说完之后,言芜双这才拉开阿径,蹲下身子直视着他。

    “厨房里油烟味重,小阿径能不能出去等娘亲,陪祖母说说话,祖母也很是想念我们阿径呀。”

    对待孩子说话的时候,言芜双整个人都变得幼稚了很多,有时候,战戈觉得他不止养了一个小朋友,而是两个。

    把阿径哄出去之后,小厮行礼之后也赶紧跟了上去,言芜双这才放心,起身挽起袖子开始做糕点。

    远山黛眉,如星水眸,唇不点而红,着浅粉色长裙,简单素雅,在厨房中是最美的风景,战戈靠在树上,透过窗户看着言芜双,一点也不觉得乏味。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调皮的,灵动的,严肃的,优雅的……像是一本永远也翻不完的书,如此优秀的女子,怎么能够不让人心动?

    墨商和双双则是凑到了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看那样子,很快,又是一桩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