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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道:将军,请接招!txt下载

    这话,真毒。

    有了这样一件事情,谁家还愿意将自家女儿嫁给莫公子,京城中多的是高门贵女,自然也多的是青年才俊,莫公子这样的竞争力,可是不怎么样。

    莫尚书陪着笑,心里却是恨不得将自己儿子提起来打一顿。

    “承王爷吉言。”

    龙泽微微点头,俊美的容颜仿佛发光一样。

    “既然尚书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这边也就没有其他的异议,只是还请令夫人在宴会上注意说话,女儿家的清誉极为重要,尚书大人也是有女儿的人,自是会明白本王心中所虑。”

    刚才是儿子,这会是妻子,莫修从未有过的头疼呀,还得撑着回话。

    “王爷放心,一定会和夫人交代清楚的,成安郡主品性高洁,漂亮优雅,身份高贵,哪里是犬子能够够得上的。”

    两人笑眯眯的你来我往,但是把事情说清楚之后,龙泽就起身告辞了,莫尚书挽留之时,龙泽这般回道。

    “尚书大人有所不知,昨天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母亲气急病倒,公主此时正衣不解带,在母亲身边伺候着,这两日正好我休沐,正是要回去替换公主,好让公主歇息。”

    莫尚书可是真不知道唐王妃病倒一事,现在一听,心中愧疚尤甚:“还请王妃娘娘放心,犬子品德有失,哪里够得上成安郡主。”

    等到龙泽身影挺拔的出了门之后,莫修直接就往后一靠,倒在了倒在了椅子上,轻抚着额头,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作孽良多,这辈子才出了这么多事情。

    “老爷,夫人正在院中闹着,说是要看看少爷。”管家一溜烟的跑进来,额头上全是汗水,看起来颇为狼狈。

    “闹?她是非要把这府中闹的鸡犬不宁,才肯罢休吗?”都说娶妻要娶贤,自己这,或许是从刚一开始就错了。

    管家刚从夫人那里迎接了一股怒火,现在到了老爷这里又是一股怒火。

    “老爷快去看看吧,府里的护卫都不敢拦着夫人,这要是有个好歹,还不是老爷头疼。”

    莫修跟着管家匆匆忙忙过去的时候,就见莫夫人正带着人和守着儿子院子的护卫杠着。

    “这是在干什么?如此喧闹,若是刚才让泽王看见了,岂不是要耻笑?”

    季月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无论如何,他儿子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老爷这如今美人在怀的,是不是叫我们娘俩都忘了干净?再说了,我儿能够看上她成安郡主,是她成安郡主的福气,要不然,就光凭着唐王所做的那些事情,成安郡主嫁不嫁的出去还是两说。”

    横眉冷对的,季月完全是觉得自己儿子没错,喜欢美人怎么了?谁不喜欢美人,美的事物谁都喜欢。

    留恋烟花之所又怎样?历史上多少文坛大家都对烟花之所颇有眷念,自己儿子以后那可是前途无量,长相那般俊美,风流又如何?

    如果说刚才的头疼还是能够控制,那现在莫修就感觉自己的头简直是要爆炸了,自己向来知道夫人喜欢儿子,可是却从来不知道夫人宠爱儿子,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是非不分呀。

    “你是怎么说话的?季月,你可别忘了,成安郡主乃是宗室,皇室血脉,岂能由着你的玷污?”

    这话要是被人听出去了,只怕他们家就是不敬皇族,到时候那么大的帽子扣下来,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被莫尚书这话一刺激,季月当时就感觉到脑子一热,有些话不受控制就说了出来。

    “宗室又怎样?皇室血脉又怎样?你说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唐王妃,我就说汪明月,她惯是会勾引人的,当年还没有成婚的时候就与你眉来眼去,要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只怕如今就是她是你的夫人。”

    这话,莫尚书感觉自己都不敢接,尤其这儿还有这么多的下人,这要是只言片语的传出去,莫家还要不要脸了。

    只是还没等到他绝望的时候,季月又在那里数落着曾经的一二事,原本正常的事情到她嘴里说出来,好像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是偏偏莫尚书熟知自己妻子的性格,他要是刚把这话接住,只怕妻子等会儿又要说个不停,那就再也不得安宁了。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

    不等季月说完,旁边传来几声男子的轻笑,循声望去,正是脸上带着笑意,眸中一片冰冷的泽王殿下,华贵的亲王礼服,玉冠束发,越发卓尔不群。

    跟在龙泽后面的,正是一脸丧气的管家,看这架势,只怕龙泽都听清楚了。

    当看到龙泽的时候,季月的脑子就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莫修顿时就觉得心绞痛,还要笑着迎上去:“泽王殿下息怒,夫人刚才气急,有些话情不自禁就说出了口,实非她心中所想。”

    龙泽笑的温和的拱手,声音却像是冰碴子一般。

    “我倒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贵夫人竟然是如此看待母亲的,我母亲也是唐王妃,那可是先帝亲赐的名分,此事已经不是你我能够做主的了,只能够禀告荣安长公主,请她来做主了。”

    不等莫修辩解的话说出口,龙泽一个眼神过去,后面跟着的护卫将手中的盒子放下,一看就是给莫家准备的上门礼。

    “若不是刚才我恰好将这东西给忘了,特意送来一趟,竟是都看不到如此热闹的场景,也都从来不知道,莫夫人心中如此多的怨念。本王先告退了。”

    莫修瞪了一眼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夫人,匆匆忙忙追上去,这是龙泽到底年轻,腿脚飞快,等到自己走到门口的时候,能够看到的就是已经渐行渐远的轿子。

    轿子中,龙泽面色慢慢涨红,猛的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人也软软的倒了下去,场面又是一阵混乱,等到了泽王府时,唐王妃听到禀报,又觉得一阵头疼。

    这关键时候,挞哒公主反倒是分外清醒,让成安郡主去请言芜双。

    “陛下之前就说过,已经将臣子女眷之事尽数交给了荣安长公主,府里现在乱成这样,就得让长公主看在眼里,才能够知道我们府里,到底遭受了多少的委屈。”

    成安郡主拉着嫂子的手,面色有些苍白的点头:“嫂子放心,我这就去,一定会办好。娘和兄长那边,就拜托嫂子了。”

    “你快去吧,快去快回,一定要把长公主带过来。”就算心性淡然如挞哒公主,也觉得心中怒火燃烧。

    成安郡主出门之后,挞哒公主面色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唐王妃那边,尚且有秋香掌控着,夫君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公主圣安,王爷这是怒火攻心,吐出了淤血倒也是好事,需要调养几天也就好了,只不过王爷这身体看来底子有些问题,若是可以还是请神医调理。”

    大夫也有些疑惑,这泽王府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先是唐王妃,后是泽王殿下,还都是一个状况。

    挞哒公主神色不变,却是隐隐松了一口气:“大夫所指的莫非是神医莫问?”

    “正是他老人家,公主可知道荣安长公主,以前身体虚弱,对于子嗣有碍,危及性命,就是他老人家调理的。”

    “原来如此,多谢大夫。”把药方子交给龙泽身边的人去弄之后,又吩咐管家送走大夫,打赏银两。

    等到这边无事之后,这才令人守着,挞哒公主又去了唐王妃那边,唐王妃状况还好,不过是没缓过来,如今已经醒过来,躺在了床上。

    “母亲放心,刚才已经请大夫过来诊治过了,夫君吃些药,休息上几天就没事了,倒是母亲需要注意身体,夫君向来担心母亲,就算是为了他,母亲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唐王妃拉着挞哒公主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凉,可是儿媳的手,更凉,心里就越发怜惜她。

    “这次府中这么多事情,到时都辛苦你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儿媳应该做的,沫儿去请荣安长公主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莫家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说破了天去,也没有这样一个道理。”

    这是来自于挞哒公主的傲气,不说她如今王妃的身份,只说她也是和亲的象征,皇室就不能亏待了。

    唐王妃嘴角努力笑着,微微点头,声音有几分沙哑。

    “就是要有这样傲气,季月此人你不太了解,她是家中嫡女出身,书香门第,出过不少大家,在大邑,地位都是举足轻重,兵部尚书府,也是她说了算的,行事莽撞,不计后果,这次一定要让她狠狠地栽一个跟头,方能解我心中之恨。”

    从唐王那件事情之后,唐王妃越发低调,但这低调,并不是她允许别人,污蔑她的家人。

    “母亲放心,荣安长公主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也会秉公执法,还我们家一个公道,莫夫人仗势欺人那么久,也是该有一个教训了。”



    握着挞哒公主的手,唐王妃面色憔悴,却是依然遮掩不了她独特的气质。

    “我和季月年轻的时候就是针锋相对,这么多年过来了,我早都已经习惯了。他若是涉及我,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她偏偏不该牵连沫儿。”

    当年那般骄傲的江明月,终究是有无奈的时候。

    “我一直亏欠于泽儿,唐王一事,我又对沫儿心怀愧疚,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要是再想嫁一个好人家,可就是难上加难。”

    挞哒公主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到底也明白:“母亲放心,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本就是他们莫家的不对,我们是被牵连的。”

    况且,朝中官员大多都会怜惜泽王府,孤儿寡母的,到底不厚道。

    这边,挞哒公主一直在安慰唐王妃,那边,成安郡主却是已经到了并肩王府。

    看着并肩王府的大门,成安郡主心生感慨。

    本来两人都是郡主,如今却已是天壤之别。

    下人敲响大门,恭敬的对护卫说道:“泽王府成安郡主,求见荣安长公主。”

    一个“求”字,已然是意义非凡。

    护卫让他们稍等之后,管家就出来了:“夫人刚刚醒来,郡主来得正是时候。”

    “本也不想打扰长公主,但这件事情除了求长公主,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成安郡主说着,眼眶中又是泪意盈盈的,可怜至极。

    言芜双还不知道后来兵部尚书府发生的这件事情,但是之前的却是知道的,管家自然也清楚,一听是成安郡主上门,就知道是因为莫家的事情。

    “郡主言重了,若是有需要,夫人自愿为你们解忧。”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言芜双的分内职责,管家也是将王府的态度放着了。

    随唐王府和并肩王府同为王府,但是进了府邸这么久,已然能够看出两座府邸的差别,陛下果然偏爱并肩王府。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意料之中,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在那种危急关头拯救了整个大邑,陛下的亲近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言芜双听到成安郡主上门,本想换身衣衫又因为太懒放弃了,反正她现在的衣衫大多都是宫中织造出来的,足够撑场面。

    浅绿色的衣衫盛开着黄色的桂花,这两个颜色都是极难驾驭的,但是言芜双却是硬生生压的住。

    只用发带轻轻束住青丝,就是妆容都未曾画过,言芜双气色极好,素颜完全撑得住场面。

    成安郡主到了花厅的时候,言芜双也刚刚落座,正喝着清泉水润润嗓子。

    “臣女见过荣安长公主……”不等成安郡主行大礼,言芜双就让双双上前扶住了。

    “何必如此大礼,快快请坐。”直到成安郡主坐在椅子上,双双这才放手,恭敬的站在言芜双后面。

    成安郡主谢过之后,也不再客气,直接进入正题,将莫家季月对于唐王妃的侮辱说了几声,又是提及了那些不当之词。

    “兄长在出了兵部尚书的府邸,就吐了一口淤血,如今也病倒了,娘从昨天知晓了莫公子的所作所为,还有外界的煽风点火,气急攻心就病倒了。如今府中都是嫂嫂操持,还请长公主做主。”

    说到最后,成安郡主已经是泣不成声,那伤痛悲愤十分压抑。

    言芜双让侍女给成安郡主送上清水帕子,让她稍微整理容颜,这才开口。

    “不瞒你说,我一直在府里忙碌几个孩子的事情,倒是不曾知道外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既然如此,这就去泽王府,一定要给你们公道。”

    唐王固然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但是他已经为自己所做的错付出了代价,那剩下的女眷就不应该如此。

    况且唐王妃当初大义灭亲,已经说不上谁对谁错,但是陛下已有定论,就不应该再去争执。

    言芜双也没有换衣裙,只让人去准备马车,又对阿颜说道:“你去盛王府将母亲请过来,两个孩子拜托她照顾,我估计很晚才回来,若是阿戈回来了,告诉他一声就好。”

    “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安排。”送走言芜双之后,并肩王府几乎全部封闭,只有片刻后,一顶小轿抬着盛王妃和盛王世子来到了并肩王府。

    路上,言芜双掀开轿帘,给旁边护卫的墨安递了一枚令牌:“辛苦你跑一趟,拿着我的令牌去兵部尚书府请莫大人,莫夫人和莫公子过来。”

    “是,夫人。”墨安调转马头,从另一侧离开。

    成安郡主旁边的侍女一直看在眼里,长长的松了口气:“郡主放心,长公主已经派人去请他们了,当面对质,不会由得他们肆意妄为。”

    而轿子中的言芜双,却想到了昨天晚膳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江乐安。

    “嫂子,这江明月也是我江家旁系所出,虽这么多年不怎么联系,但是还请嫂子能够帮忙一二。”

    能够让江乐安这么开口,必然是江家的大家长开口了,这还真是有意思,莫家,哎……

    等到了泽王府时,言芜双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和成安郡主一起,先是探看了唐王妃,再是探望了泽王,提及了此事。

    这也是言芜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唐王妃,没有强装的骄傲,透着满目疮痍,更是让人生气,莫家都把人逼成了什么境地。

    等到莫家的三口子过来的时候,唐王妃和泽王也勉强到了前厅,被女儿和妻子扶着,面色苍白,唇瓣发青,目光都有些晦暗。

    莫修更是心里恼怒,还只能先见礼:“臣见过荣安长公主殿下,王妃娘娘,泽王殿下,公主殿下。”

    至于季月,在府中看见泽王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不过是这个时候更加强烈而已,也随着见礼了。

    莫公子莫瀚显然没有料到,事情短短时间竟然会闹得这样大,跟着行礼之后就静静地守在旁边,不敢说话。

    言芜双可不能由着场面这样冷着:“既然莫大人来了,那就先请坐吧,上茶。”

    “今天请几位过来,想必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我原本也不怎么清楚,还是路上成安郡主为我讲解了一二,接下来,还请各位说清楚。”

    多余的侍女小厮什么,都已经让出去了,这到底涉及到两府的争斗,若是让下人看着,到底不太好。

    无论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总是好事。

    “回长公主,这件事情开始是内人的不对,臣已经说过内人了,本想着过两天就到府上道歉的。”

    季月在旁边呐呐的不敢说什么,她之前是一时冲动,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现在认清楚了形势,自然什么话都不敢说。

    莫瀚脑子已经很清楚了,他是除了女人以外的事情都是无比的清楚,这件事情他也看的十分透彻。

    自家母亲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过了,但说到底,母亲也是为了自己。

    “成安郡主,王妃娘娘,我娘心直口快,这些年一直是这样,您和我娘的恩恩怨怨,小辈不敢掺和,您为许诺这婚事,甚至未曾提及过,我娘在宴会上屡次说起,败坏了郡主的名声,这些种种,我们家都认,您说怎么道歉,我们也认。”

    这些话一说出口,众人的神情变得暖了起来,事情已经是败在眼前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将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而且不影响两家人的名声。

    “王妃和泽王殿下伤了身,我会亲自送来名贵药材,让两人养养身体,回府以后,自会劝解母亲,规劝言行。”

    以后莫修,则是在旁边随时盯着妻子,时刻防止妻子任何不当的言行,现在可不是在家里,荣安长公主在这儿呢,说错了话,再来的,就是陛下的责罚了。

    到时候,那才真的是脸放在地上让人家踩了。

    言芜双也知道,这件事情要是摆到御前,自然也不可能,但是泽王和唐王妃也不能白伤了身。

    “莫公子识大体,不过莫夫人,你是诰命夫人,得享尊称,但是行事作为却有失身份,无论如何,唐王妃也是陛下的长辈,本宫的长辈,宗室的颜面,也不能被你打了。”

    “不知长公主如何处理?”莫修紧跟着问了一句,眼眸中视线起起灭灭,心思复杂。

    “这样吧,莫夫人找个理由去青龙寺住一段时间吧,精心养性,什么时候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时候再下来,反正我看莫公子的婚事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

    言芜双这句话,带了几分讽刺的意味,莫家几人却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都是实话。

    这烟花之所留恋的大家公子,要是娶高门大户的贵女,难上加难,尤其还有一个这样的娘亲。

    季月心中恼怒,尤其唐王妃还在一旁看着她的笑话,正打算说几句,就被莫修按住了。

    “长公主所言合情合理,臣遵旨,回去之后,就送内子去青龙寺,修身养性,一定不会辜负长公主的厚望。”

    漂亮话都让莫修给说了,言芜双也就不提这个了。

    “不着急,找个正经的时间,光明正大的来给泽王府道歉了再说其他的,本宫会派人盯着的,若是没有做到,那就到陛下面前走一趟,本宫向来清闲,有的是时间。



    这种八卦,言芜双虽然有兴趣,但是让自己来处理,还是没有几分意思的,泽王府如今这两人都受了伤,也确实是要给一个公道,不过陛下的责罚,恐怕莫家也得受着。

    据说每个帝王都有自己独属的情报网,如今陛下虽然年幼,但是情报网这两年已经搭建完成,这件事情闹得这样沸沸扬扬,怎么可能不知道。

    “长公主放心,这件事情臣已经做到位,请求泽王殿下和王妃娘娘的谅解。”

    挞哒公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会将这个莫瀚放在名单中,除了对于女子的执着之外,这个莫瀚也的确是一个人才,处理事情比起他母亲要果决多了。

    双双去送莫家的人,言芜双则是同唐王妃说话:“王妃娘娘和泽王殿下要保重身体,毕竟这个家一个人也不能少。”

    “多谢长公主了,要不是长公主,只怕我也只能去陛下面前申冤了。”事关女儿的清誉,怎么能够不重要。

    “成安郡主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但是您和泽王也是受害者,这样吧,日后要是有了合适的夫君人选,可以来告知我,若是不嫌弃,我可以来说这个媒。”

    宗室也得安抚,不过这些显然是不够的,看来,还是得去一趟皇宫。

    挞哒公主想到了大夫的话,突然跪在了地上,众人惊讶之际,她缓缓说道。

    “大夫说这次夫君大怒,伤了身体底子,若不加以调理,只怕命数有碍,大夫不敢下手,只说神医莫问大人能够有法子,当年长公主的身体也是莫问大人调理的,只恳求长公主能够引荐一二。”

    “挞哒,泽儿的身体当真这般严重?”唐王妃知道自己儿子早产本就伤了身子,一直都调养着,但是压根不知道这次会这么严重,当即面色就有些不对。

    言芜双赶紧安抚着唐王妃:“这件事情都好说,不是什么大事,您的身体可一定要保重,这都在呢。”

    等到唐王妃缓和的差不多了,这才转头一看,挞哒公主竟还跪着,不过她的手一直和龙泽的手握着,格外恩爱,言芜双就很看好。

    将挞哒公主扶了起来,看着龙泽安慰道:“神医的确手段了得,当年我因中毒身体惨不忍睹,都是神医一步步调养起来的,如今阿黛有了身孕,又是习武之人,神医一直在魏国公府。”

    想了想,言芜双看向了挞哒公主:“这样,你和我去一趟魏国公府,邀请神医过来,这样郑重一些,府中有什么好吃的赶紧都备着,神医最是好吃,吃好了什么事情都好说。我能忽悠,是因为我手艺好,魏国公是因为和神医交好,你们就只能从前者着手了。”

    这把方法都给了,实行起来那就不是事情了,将龙泽扶去休息,言芜双让人回府说一声,自己这就带着挞哒公主前去。

    “长公主,我从未见过神医,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她和龙泽若说一开始是因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才在一起的。

    但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有些感情已经不受控制的发展了,好不容易这样,又怎么能够看着龙泽受苦。

    言芜双对于莫问态度一直很自然,就像是对待老小孩一样。

    “首先,不能太过拘谨,一定要大大方方的,十分自然,这样才能够博得好感,神医是江湖中人,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等会呀,你就适当的说话就行,其他的,由我来。”

    这涉及到性命安危了,必然是要请神医呀,这泽王府还没个子嗣呢,不能太过草率。

    “多谢长公主,改日,一定亲自上门道谢。”救命之恩,昊天罔极。

    言芜双赶紧阻止她:“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在你看来重若生命,对于我来说,却是举手之劳,不用那么客气的。”

    成安郡主则是留在府中,照顾兄长和娘亲,这两个因为她伤身的人,处于成安郡主和龙泽中间的缝隙,正一步步缝合。

    魏国公府,魏国公夫人去了并肩王府,顺带把青黛也带走了,言芜双和挞哒公主到的时候,府中的主子竟然就只剩下魏国公大人一个了。

    “见过师父。”

    “见过魏国公大人。”挞哒公主对于魏国公很是敬畏,父亲和祖父都很畏惧这个老人,战场上的杀神。

    魏国公看见言芜双,眉眼就柔和了几分:“怎么过来了?见过公主,请坐。”

    和魏国公大体说了事情的结果,言芜双已经喝了三盏清水:“这件事情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我明日还得进宫一趟,和霖儿说说这件事情,现在是请神医过去看看的。”

    “竟然这么严重,那你快去吧,莫问在后面的药园,你自行过去就行。”给言芜双说了,魏国公又看向了挞哒公主:“公主不必拘谨,芜双带你过去就好。”

    行礼告退之后,出门的时候,言芜双明显感觉到挞哒公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师父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呀。

    “怎么了?师父刚才不是很温和吗?”

    “那是因为长公主在,您不知道,在匈奴,魏国公大人是有着杀神之称的。”虽然自己未曾上过战场,但也是听说过得。

    言芜双好笑的摇摇头:“那是为了保家卫国,如今和平安泰,哪里会这样,我们这就过去吧。”

    魏国公府本来是没有药园的,正如并肩王府也没有,可是神医经常住在这两个府邸,时间长了,也就有了。

    到的时候,神医正在除草,一根根拔的那种,反正他也无事,给自己找一些事情。

    “神医大人好久不见,我可是很想你。”言芜双未语先笑,声音都带着一股笑意。

    神医转头一看是她,先是笑了出来,又冷着脸转过身了:“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这下坏了,言芜双赶紧给挞哒公主递了一个眼神,提着裙摆就走到了神医旁边,笑的可爱。

    “哎呀,那不是两个小的太缠人了,再说,我不来看你,你就不来看我,我还不高兴了呢,我看,你就是因为这些药材才把我忽略的。”

    言芜双小脸一板,冷硬的很,这下可不行,神医觉得自己也没理,就起身了。

    “行了,别装了,说吧,今天来有什么事情?我这还有这么多活呢。”

    “请您老人家帮忙看个病人,和我有些关系,算是我兄长。”

    给神医端茶递水,言芜双做的很是顺手,后面的挞哒公主,已经看的目瞪口呆,似乎她也没有料到,堂堂荣安长公主竟然是这样的。

    “你兄长?宁家那小子?”神医能够想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了。

    言芜双赶紧摆手:“不是,是泽王府的泽王殿下,怒火攻心,身体受损,正等着您救命呢。”

    “他也是你兄长?”这点,才是神医疑惑的。

    对于神医与众不同的脑回路,言芜双是习惯的:“他是霖儿的兄长,霖儿是我的弟弟,他又比我大,怎么就不是我兄长呢?快点,等着你呢。”

    言芜双说到最后,语气都是凶巴巴的。

    神医一愣一愣的,还是止不住吐槽:“你这歪理真多。”

    言芜双背在后面的手给挞哒公主一个手势,挞哒公主赶紧上前,以贵客之礼行礼。

    “挞哒见过神医大人,还请神医大人救救夫君,挞哒和泽王府感激涕零,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不是,姑娘你快起来,这都不是事情。”前有言芜双,后有挞哒公主,神医自然是妥协了,被乖乖的带去了泽王府,自然是和魏国公打了一个招呼的。

    众人静静地看着神医给龙泽把脉,就是唐王妃,也披着外衫过来了,不亲耳听到儿子的情况,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安心。

    “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早产伤了身体,后来备受颠簸,能活着已经是求神拜佛了,身体底子亏损在所难免。不过,都不是事,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砸了招牌,这可比芜双丫头那次的强多了。”

    众人纷纷放下了心,就是床上躺着的龙泽,都觉得心中一阵轻松,这个家,总是不会散的。

    龙飞凤舞一阵之后,几张药方就出现了,神医递给挞哒公主,神色严肃。

    “他最好还是休息半个月,不要劳累,心平气和最重要,先照这个吃,等过个七天再看情况。”

    “一定谨记,一定。”挞哒公主交给龙泽身边的护卫,让他着手去准备。

    神医顺便看过了唐王妃,开了药方子:“不是多大的事,放松心情,过一阵就好了,只是少用一些味道刺激的熏香,容易引发一些病症。”

    “多谢神医,记住了。”唐王妃面色平和的颔首,整个人柔和至极,似水般温柔。

    言芜双顺便告辞,送神医回了魏国公府,自己这才回去并肩王府,一放松下来才觉得,好瞌睡,今天真是忙碌,让人头都大了。

    不过这挞哒公主倒是个好的,怪不得当初龙泽执意迎娶,刚才私下里应她的要求配了一些调养身体促进有孕的药,只要有个孩子,泽王府的事情就不是事情了。



    战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言芜双沐浴之后,换了简单的衣裙,正坐在旁边房间,和阿径逗着两个孩子。

    舞儿和熙儿已经能够认人了,虽然言芜双对他们两个照顾的不多,但是每次只要看见言芜双,两个小家伙眼睛亮若繁星,忽闪忽闪的让人心都化了。

    “看看,你爹爹回来了,都不疼我们舞儿和熙儿,回来的这么晚,我们不要理他了。”言芜双用阿径的语气说着这话,眼睛一眼都不去看战戈。

    阿径捂着嘴巴笑的肩膀都在抖,这边转转那边转转,吃瓜群众一枚。

    战戈笑的格外宠溺,将外衫递给侍女这才走了进去:“怎么?不欢迎我回来,我这在外这么辛苦,回来还要让夫人这么嫌弃。”

    “孩子都在这里,你说的什么话,你去洗漱一下,我们去用晚膳,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就等你了。”

    今天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言芜双惫懒了很久,猛的忙碌真的多,觉得困倦不已,刚才还是稍微小憩了一会才能够打起精神。

    “兵部尚书府和泽王府因为儿女之事有了争执,泽王府简直损失惨重,明日我还要进宫就这件事情和霖儿商议商议,寻找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

    战戈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人说了:“莫夫人还未出嫁的时候就是说一不二,年轻之时和唐王妃多有争执,加上口直心快,有的时候难免就会说错话,不过也是时候给莫家一些教训。”

    “我知道,今天询问的时候,莫夫人每次要说话,不是被丈夫打断就是被儿子打断,看来就算是他们也知道莫夫人是什么样的?”

    言芜双阿径舀了一碗汤,又给战戈舀了一碗。

    “罢了,这些琐碎的事,我自己能够解决,过两日我想带着阿径,去一趟青龙寺,一来是让阿径拜访他的父母,二来就是想去拜访普惠大师,顺便给寺里的小沙弥送一些东西。”

    至于为什么不带战戈,自然是要让他在府中看孩子,舟车劳顿的,两个孩子可吃不消,等再大一些,就带他们去青龙寺。

    “也好,看你怎样安排,我都行。”家里地位几乎是排在最下面的,战戈表示没有其他话。

    “阿径呢?”言芜双想着,阿径很久没有见到亲生父母了,自然是要去祭奠。

    阿径沉默的点点头,嘴里扒拉着饭,心里却是被温泉泡着一般,就算有了熙儿和舞儿,娘还是一如既往地挂念着他。

    看出阿径心中所想,言芜双揉了揉阿径的小脑袋,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想那么多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和娘父亲商议。”

    “记住了。”

    “明日,我午时和阿径去皇宫,两个小的也带着吧,刚好能够让霖儿看看,也是他的小辈。”

    为了给女儿攒嫁妆,儿子攒聘礼,言芜双对于陛下的私库可是十分有想法。

    第二日,战戈送儿女妻子上了马车,看着护卫护着马车走远,这才策马离开,他还有其他事情,今天不去皇宫。

    北疆那边传来消息,仅仅十几天的时间,已经有几波人前去陷害,手段之卑鄙从家事到通敌报国皆有,这已经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了。

    众所皆知,北疆如今的守城将领是自己的曾经的下属,这中间要是查出来了,必然会牵连到自己,甚至牵连到更多的人,到时候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了。

    皇宫,御花园,言芜双悠闲的靠在躺椅上,双双和一个宫女一左一右扇着扇子,清风徐徐,将九月微微的热气都吹走了。

    而不远处的花丛中,圣上正抱着舞儿,阿径抱着熙儿,两人正打闹着玩。

    “霖儿都多大了,还能和阿径玩到一起去,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虽是不赞同的话,但是言芜双的神情明显就是得意。

    自己的几个孩子那么招人喜欢,身为母亲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夫人最是了解陛下,陛下平日里处理政事最为辛苦,好不容易能够放松放松,也是好事一件。”

    双双看着陛下额头的汗水,突然觉得,是不是将军最近对陛下练武督促的有些不积极,体力明显下降呀。

    等到玩累了,这才抱着孩子后来,陛下和阿径累了,恨不得瘫在地上,两个小的坐在摇篮里面笑的开心,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当然,这个时候太小,还没有牙齿。

    “霖儿,最近阿戈忙碌,是不是忽略你的练武了,怎么感觉不如之前了?”双双能发现的,言芜双自然也是发现了,区别就是,言芜双敢说,双双只能沉默。

    圣上刚才还笑呵呵的表情瞬间凝固,虽然言芜双说的是实话,因为战戈最近忙碌,他确实有些偷懒,平日里布置的训练量根本没有完成,最大的变化就是,他的腰身比之前粗了一点儿。

    一看这表情,言芜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的格外温柔的看向陛下。

    “你想要偷懒呢,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更喜欢玩,但是你要以身作则,而且身为陛下,怎么能够允许自己身材差劲呢?”

    这话,简直就是致命一击。

    “姐姐,我就是前段时间惫懒,这才没有完成,最近一定好好完成,绝对不会偷懒,您可千万别和战哥哥说,要是让他知道了,我恐怕就完了。”

    上朝时要面临百官的絮絮叨叨,下朝了还要去处理那么多的奏折还有政事,再加上日常的锻炼什么的,一点儿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言芜双有了孩子之后,时常会心软:“这一次呢,我就不告诉阿戈了,但是你一定没有下一次,否则就算我发现不了,阿戈也会发现的。”

    “姐姐放心,过几天就好了,不会耽搁的。”等到气顺下之后,圣上这才提起了莫家之事。

    “其实这件事情,今天早上言官说过,莫家行事确实有些过分了,不过姐姐你都给过处理了,我就只让兵部尚书修身平家,要不,何以为朕解忧。”

    帝王轻飘飘的几句话造成的影响那简直是巨大的,莫修如今恐怕头更疼了,不过这些事情和言芜双没有什么关系。

    “正是该如此,莫夫人行事的确有些猖狂,若不教训一二,皇室颜面何存?成安郡主的婚事我会盯着,务必找一位良人相许,也算是有一个交代。”

    “那就麻烦姐姐了,皇室郡主如今只有几位,成安郡主这边情况比较麻烦,高门大户暂且不说,必须人品过得去,若是经常这种找不到,那就向外找,外面一定会有。”

    只是,因为唐王之前的问题,成安郡主的婚事很是复杂,夫婿的人选必须一再慎重,这也是为何唐王妃为难的原因。

    圣上处理朝廷上的事情,这还得管宗室的,要不是言芜双替他分忧,真想分分钟暴走,欺负孩子。

    看两个孩子睡着了,言芜双这才慢慢放下心:“你和阿径去洗漱吧,刚才流汗了,一直这样难免不舒服。”

    等到圣上和阿径离开之后,御花园小亭被侍女宫女层层包裹,暗处还隐藏着几不可听的呼吸声,明显是有高手隐藏,言芜双却是在思虑着,如何周全?

    陪同陛下用了晚膳之后,黄昏之际,言芜双等人从皇宫离开。

    两个小家伙手上各自攥着一块玉,雕刻成小动物的样子,憨态可掬,玉质自然是不用说的,能到陛下手上的,根本没有差的。

    “阿径,明日你和我去青龙寺,至于弟弟妹妹,让你父亲看着就是,你也该去祭奠祭奠了,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东西,明日过去就好,”

    言芜双虽然是第一次养孩子,但是秉承这现代的思想,她对阿径的心理从学业都十分的关怀。

    阿径自然是心中柔软,仿佛被阳光包裹着:“孩儿知道了,多谢娘亲。”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你学业重,平日里回来还经常陪着舞儿和熙儿玩耍,这么长时间了,你身边应该有志同道合的好友,以后想要去干什么,说一声就是了,多去玩儿一玩儿。”

    似乎自己没有很长时间认认真真的看一看阿径了,这个孩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宁清一样,江南风土才能够养出来的君子人物,但是年纪还小,虽初见模型,但是多了几分灵动。

    言芜双不是要求阿径一定要成为怎样怎样的人物?行事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便可。

    好在,年幼时的那些事情,虽然给他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疮痍,但是后来的温暖也足够使他将那些疮痍慢慢填补,才能够长成如今这样。

    听到这话,阿径有些哭笑不得,刚才泪意弥漫的眼睛顿时就清晰了。

    “我只听他们说父母一直在催促学业,却没想娘一直在催促我玩,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非得羡慕死。”

    摸着阿径的长发,言芜双心里十分有成就感。

    “你们这个年纪就是要玩儿的,等到长大了你们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情非得已,孩子就应该有孩子应该有的样子,至于大人是什么样的,等到你们长大了,再明白也不迟。”

    马车渐行渐远,马车里的两人却说的欢乐……



    战戈今日去的地方,是京城中有名的茶楼,虽名为余音绕梁,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巨大的消息汇集场所,而且在这里还能够贩卖消息。

    京城中的人自然是办不起来的,除了陛下之外,就是江湖中人有这样的手段。

    只是虽然历届帝王都有属于自己的情报来源,但是很难有一个帝王将这个组织提到明面上来,赋予一个真正的名字。

    不过如今的陛下虽然年纪尚轻,但是曾提过这个事情,估计等到大权在握之时,就会有所行动。

    到了那时,陛下是堂堂正正的帝王,想要怎么做,只要不违背大邑百姓的利益,臣子自然没有不应的可能。

    翻身下马,自有小厮过来牵马,小二就过来招呼:“客官来点什么?”

    “三楼甲子间,特等碧螺春。”墨商回着话,脚下不停的跟随战戈往上,小二神色未变,就是眼中情绪微沉:“好嘞,客官楼上请。”

    基本上能到这儿来的,都不是正正经经来喝茶的,即便这座茶楼里的茶都是上品,有些更是难找。

    推门而入之时,战戈看了眼墨商:“你留在外面,就不用进去了。”

    “是。”知道将军心中有数,墨商自然听从。

    这房间也与一般的酒楼没有什么区别,战戈只是自然的转了一圈,走到书架边上,按照特定的顺序抽出几本书,再将案桌上不起眼的花纹轻轻点了一下。

    书架上弹出一个匣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战戈放进去了一张纸,纸上什么都没有写,一片空白。

    放进去纸之后,战戈将匣子推了回去,慢悠悠的坐在了靠窗的榻上盘腿坐下,烧水煮茶,格外惬意,顺便还想想此时此刻在宫里的芜双和儿女在干什么。

    阿径已经八岁了,一直呆在京城也不好,得去外面让他多转转,四皇子和七皇子也即将回京,到时候京城肯定会掀起另一股波涛海浪,应看看是哪些人在暗中搅动风雨。

    虽表情如故,冰冷中透着默然,但是战戈的脑海,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井然有序。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过多久,门外的楼梯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步子很轻,但是又有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在提醒房东的客人,有人即将上访。

    墨商守在门外,将门打开,请来者进去。

    一袭青衫,绿竹青翠,一张容颜却是感觉普通的很,但是他的眼睛很好看,好看到足够让你忽略他其他不好看的部位,长发却是黑白交织,有点儿像是练功走火入魔的感觉。

    “并肩王来到我这小院,还真是令这里蓬荜生辉。”

    战戈收回在窗外的视线,淡然的看了过来:“我也并不知道,新辉楼的少楼主竟然会出现在京城。”

    “不知道?不知道你会来到这里,还专门说来找我的,王爷这是在开玩笑吗?”来者嘴角噙着笑意,走到战戈对面坐了下来,动作十分之悠然自在,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

    当然,这个地方也的确是他的地盘。

    虽战戈表情依旧冷漠,但是周身的戒备明显已经放松了下来,眼中隐隐约约带着笑意,显然是对此人十分熟悉。

    “这怎么突然的,你们一个两个都往京城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前有江乐安,后有这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您这自从成了并肩王之后,整个人就忙的不行,江湖中的事情怕是知道的都不多,这次来到这里,的确是要与你相见,但也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此事无关江湖,事关朝廷,原本我想让人给你送过来,但后来想想,我也好久没有外出走动过,于是就自己过来了。”

    要不然,这京城千里迢迢的,还真以为谁爱来,来者撑着下巴看着看着战戈,笑的墨色生花,就让人觉得如同清风徐徐,分外舒服。

    战戈冷冷一笑,伸手从那人手中拿过了折扇,“啪”的打开,横在了两人之间。

    “你这张脸也就这双眼睛好看一点,不过若是让我夫人看见了,难免吃醋,我还是不要这样了。”

    来者笑的开怀,等到强行将笑意憋回去之后,这才勉强找到语言。

    “有意思,我倒是从未见过荣安长公主,不过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有趣的人,看来你不仅是要防着貌美的女子,还要防着好看的男子,要不然真要被荣安长公主甩了,可就没人要了。”

    言中的嘲讽之意,可谓是毫无遮掩,丝毫不把并肩王的脸面放在眼里。

    战戈倒是不介意,还随之点头应和:“那是自然,这也没办法,我家夫人也是一等一的绝色。”

    况且,依照芜双的性子,如果他真的把这种事情做出来,只怕明日,府中就多了不少青年才俊。

    “能和你对着干的女子,我倒是第一个见,怪不得那个时候,你成婚成的那么快,如今几个孩子还好,我送给孩子的满月礼你可满意?”

    “满意?”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战戈这才喝茶润了润喉。

    “两柄剑冢所制的剑,东西是好东西也确实难得,不过你确定这个是送给小孩子的,他们两个才满月,对于这个一点儿都不通。”

    男子笑意盈眸,水光灿灿:“总会知道的,你府中那个大儿子听说也开始练武了,所以我也给他带了一把,诚意够不够?”

    “剑冢一年才制一把,你这速度有点快呀?就不怕人恨你?”

    “那也要追的上我。”这得意之情,真是让人想打他。

    “罢了,好不容易到京城,住在我府里吧,正好乐安那小子也在,可以一起聚聚,既然你来到京城,肯定是想见圣上,圣上常来我府上……”

    男子神色立马一变,带着几分谄媚:“这,你我都认识十多年了,我好歹也是孩子干爹呀,这件事情,你可得帮我。”

    战戈虽不动如山,但是等到他骑马离开之时,后面跟着一辆马车,看着不起眼,却是越看越惊心,江湖星辉楼,不缺钱。

    言芜双从宫中回来之时,战戈正和简雪衣喝酒,湖中小亭正是最美的时候,侍卫小厮也只敢远远候着。

    “阿戈呢?回来了吗?”

    下午休息了一会儿,言芜双这会精神极好,夕阳从她背后而过,越发像是神仙妃子。

    管家赶紧回道:“将军邀请了一位好友来府中相会,现在正在湖中小亭饮酒,也派人去请江公子了,只怕都是熟知的。”

    “好友?安城江家的江乐安,这个人是谁?”这件事情,战戈未曾和她说过,那就是还没来得及。

    “是江湖中人,将军还未曾和属下说,不过从来者的车马随从看,也并非普通人。”

    那人下马之时,带着纱幔,向来是身份隐秘,不愿告知他人。

    “哦,那就麻烦战伯将两个孩子送回去,我和阿径过去看看,阿颜你带人随战伯去照顾两个孩子。”

    言芜双眼眸中波光流转,带着一股媚意,牵着阿径的手就走了过去,湖中小亭所在的花园,是整个并肩王府最大的花园,湖中小亭四周宽阔,不会让旁人听到。

    “娘,父亲和人在谈话,我们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阿径听的倒是明白,隐隐扶着言芜双。

    “你这孩子,你父亲能够带到府中来,自然是值得信任的人,我若是不在家,不去见见也就罢了。但我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去见一见,以表地主之谊,这是礼节。”

    聪颖的孩子,言芜双喜欢,乖巧听话。

    “娘说的是。”

    湖中小亭,战戈看着手中的密信,面色难看至极,从未想到,混乱的那几年,朝中与江湖牵扯竟如此之深。

    几大权臣,除了原本就在江湖终有暗探的盛王府和魏国公府,原本没有的,竟都有了勾结。

    之前的鸿胪寺卿和户部尚书卸任之后,身后的势力随之隐匿,还真是有意思。

    简雪衣悠然自得的吃着水果,神态十分满意。

    不同于之前在茶楼的普通容颜,如今的面色带着几分仙气,尤其是那一头似雪的白发,更是衬得不似凡人。

    就连他的眉毛也是白色,睫毛也是白色,若不是肤色格外白皙,只怕不怎么好看。

    “你这么严肃的样子,还真是让我惊讶,若不是这朝廷水太深,我也不会亲自进来。如今的鸿胪寺卿,户部尚书都是陛下的人马,但是其他的,又能有多少把握。”

    “礼部尚书虽为人迂腐,但是看到陛下为人之后,也一心为陛下所想。刑部尚书也可,工部尚书不一定,吏部尚书勉强,兵部尚书有猫腻,这六大尚书已是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战戈虽是一个武将,但是对于朝中那些事情,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过是因为不好此事动手而已,毕竟在朝多年,不能伤了臣子的心。

    正说着,墨商在外禀告:“将军,夫人和大少爷来了。”

    战戈神色迅速调整,将信纸揣到怀里,这才看了眼简雪衣,两人相视一笑。

    “快请夫人和大少爷过来。”



    墨商拱手,言芜双和阿径走上前去,简雪衣和战戈起身,战戈迎上前去,简雪衣以江湖之礼拱手。

    “星辉楼简雪衣见过荣安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安好。”

    战戈揽着言芜双肩膀,阿径自然的退到了旁边,好奇的打量着简雪衣,他还没见过这么年轻就已经一头白发的男人。

    简雪衣偏头对阿径笑了笑,犹如溪水潺潺,令人舒适,阿径一愣,回以一笑,拱手回礼。

    “简公子不用客气,你是阿戈的朋友,虽然也是我的朋友,既然到了府里,那就自在一些,这是我膝下大儿,舒径,还有两个小的,不过一出宫就困倦了,也就没带过来。”

    “长公主客气了,之前郡主和世子满月酒的时候,我派人送了礼过来,今日特地给大少爷带了同样的礼,希望大少爷喜欢。”

    明显看出言芜双能够拿捏战戈,简雪衣笑的越发开心,战戈心神颤颤的,这货可别乱说什么。

    落座之后,言芜双给阿径和自己倒了一杯清泉水,其他两人倒得茶。

    “这事,倒是阿戈的不对,未曾对我说过,我会好好询问的。既然简公子来到京城,那就随意,并肩王府和荣安长公主府两府并联,府中院落众多,看你喜欢。”

    对于朋友,言芜双向来大方。

    “那就多谢长公主了,听闻长公主厨艺了得,此次前来,我特意带了不少稀有的食材,有些是海外来的,还请长公主笑纳。”

    这话一说完,果然言芜双笑意就暖了不少。

    等到江乐安回来的时候,言芜双就先告辞了:“你们想必很久不见,还有一些事情要说,就且说着吧,我去为你们准备晚膳。”

    “这就不用劳烦长公主了,随意用些就行了。”

    简雪衣前来之前自然请人调查过言芜双,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言芜双还是这样的长公主,不拘礼数,行事潇洒,身份高贵却没有看不起江湖中人,莫名有些羡慕战戈呀。

    言芜双轻轻摇头,简单的紫色长裙却格外高贵:“简公子恐怕有所不知,在京城中甚少有人手艺能够及过我,要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是我并肩王府的迎客之道。”

    “辛苦夫人了,雪衣,你且等着,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我夫人是怎么样的聪明。”得意洋洋不像是平时的战戈。

    虽然心里嫌弃战戈,简雪衣却是笑意盈盈的谢过言芜双:“那就麻烦长公主了。”

    “应该的。”微微颔首之后,言芜双转身离开。

    阿径左看看右看看:“父亲,简叔叔,孩儿且先退下了,到我平时练功的时间了,再过一会儿,舞儿和熙儿就该醒了。”

    “那你去吧。”

    行礼之后,阿径跑开了这里,又剩下了两人,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突然有种羡慕你了,长公主的确是世间少有的聪慧之人,我原本还想着,会是怎样的奇女子才会让你臣服,如今看来,的确值得。”

    来自江湖顶级信息情报星辉楼的少楼主称赞,这可是不少,战戈和这厮认识了这么多年,看着仙气飘飘,人某人样的,实际上那说话可不留情。

    “那是自然,等你看到我那两个孩儿,更加会羡慕,对了,既然你调查过,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有些话就不要在芜双面前提起了。”

    想到情报中的一些事情,简雪衣琉璃瞳孔越发深邃:“那你就任由那罪魁祸首还在你府里待着。”

    “一刀,结果了反倒让她痛快。慢慢来,反而能让她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这是战戈的手段,这点都是毛毛雨。

    “也是。”

    夜色到了,湖中小亭的轻纱都落了下来,下面固定,朦朦胧胧,仿若仙境。

    三个风格迥异的男子让这仙境都黯然无光,一个温和贵公子,俊秀雅致,一个剑眉入鬓,瑞凤眼携带一湖春懵,另一个白发琉璃眸,容颜梦幻,世间少有。

    幸好这里守着的都是护卫小厮,要不很难说了。

    等到言芜双让人上了膳食之后,香气盘旋之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时间有点赶,念着简公子怕是饿了,所以做的有点匆忙,还请见谅。”衣衫简单素雅,长发用发带轻束,烟火缭绕之间,姿容绝世。

    “长公主客气,这都是我们的福气,当时还想着战兄怕是要注定孤身,谁曾想这才几年就已经娇妻在旁,儿女双全,还有了阿径这么一个乖巧聪慧的孩子,实乃人生赢家。”

    这是真羡慕,简雪衣语气诚恳,在亲近的人面前,不必说假话。

    江乐安就带了几分痞气:“长公主有所不知,在我知道战兄竟然成为驸马之后,心底不知是如何的羡慕嫉妒恨,这轻轻松松的,就走上了人生巅峰,世间罕见呀。”

    这调侃的样子,战戈却是见怪不怪,言芜双忍着笑意,格外开怀。

    “我对驸马也极好,你们既然是驸马的兄弟,那就且放心。”

    笑声在湖上荡漾,层层涟漪顺着鱼尾开出花来,那湖中小亭仿佛有仙人驻足,贪恋凡尘烟火,不肯离去。

    皇宫,圣上正要就寝,屏风之后影卫禀告:“陛下,星辉楼少楼主进京了,之前在设在京城的茶楼,如今在并肩王府,和王爷江公子闲聊。”

    “这件事情,朕知道,不用去管了,盯着几个尚书那边就好,并肩王府那边不要派人守着了。”

    “属下知道了。”

    等到影卫退下之后,圣上只着里衣,从暗格里面拿出一封信,这封信的纸用的也是特殊的,能够经久保存,不锈不化。

    这是父皇为他留下的,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父皇缠绵病榻,时日无多,虽然实际上也是如此,但是父皇却为他留下了后路。

    武有魏国公,文有宰相,宗室那边有盛王,朝廷之上有并肩王。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情形特殊,只怕并肩王这个官爵根本不会出现在朝堂之上,功高盖主之名,从战戈第一次北疆战胜而归之后,就有提起。

    “父皇那时有战兄和言兄的陪伴,又有魏国公的教导,宰相的辅佐,方能够稳稳登基,如今,你也有所依靠,朕就算瞑目,也安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卸磨杀驴,这种事情皇家干不出来……”

    这里边的字字句句,皆是父皇对于自己的教导,那些人当真以为说什么,自己都会信,大邑如今到这个地步,少不了这些人在背后的辛勤辅导。

    纵使他不会成为千古一帝,也自然不会让忠臣寒心。

    仔仔细细将信又看了一遍,陛下这才将信又重新放回去,朝中官员哪些是自己的人,那些还不确定,哪些是中间的,他心里都有数。

    安神香徐徐点燃,圣上安然睡去,乾清宫外,侍卫层层把守,屋顶之上,隐匿的呼吸几不可闻,那是属于陛下的影卫。

    轮班值守,轮流护在陛下身边,从未例外。

    夜间,战戈回来之时,言芜双正好一觉刚醒,睡颜朦胧中发现了明显的酒味。

    “回来了?”声音朦朦胧胧,带着几分睡意。

    战戈停住不在往前走,他的确是喝酒了,但是并没有醉,好久没见他们两个,一时开怀,故而没有忍住,倒是忘了,芜双对于酒味极为敏感。

    “刚回来,一时高兴,喝多了点,缘想着你睡了,所以想看一看,也没想到把你惊醒。”战戈声音带着明显的慵懒,尾调拉长,似醉非醉。

    言芜双也清醒了,将屏风上的外衫拿下来,披在身上,这才走了出去,瞅见战戈的样子,第一眼有些愣住,紧接着就回了神。

    也是许久未曾见过战戈这个样子,那略微狭长的凤眸带着水意,眼尾略红,更加透出几分魅惑,就是平日里凌厉的剑眉,此刻也似乎被酒意柔化了。

    一向穿着整齐的衣衫有些凌乱,颇有几分几敖不驯,发上的玉冠也不知道了哪里,任由及腰的长发披散在后面,日里的正经也都化回了此时的邪魅。

    “你今日,的确是高兴。看来简公子和江公子到来,的确让你欢喜,若是这样,以后可以经常让你的朋友来到府里坐坐。”

    言芜双说着,就上前一步,打算给战戈除去外衫,结果战戈退了一步,避开了言芜双的手。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了,言芜双抬头看向战戈,眸中都是冷冰冰的。

    战戈却是扶着旁边的桌子,摇了摇头:“酒味,你讨厌。”

    言芜双侧着头遮不住眼中的笑意,房间里的氛围也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战戈直勾勾的盯着言芜双,就连眨眼的动作也比平日里要缓和很多。

    酒精似乎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的行为都带了几分呆萌。

    “你呀,真是可爱。好了,我让人给你准备沐浴的水,洗过了,就上床休息吧。”言芜双正准备出去,结果一阵大力传来,直接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对待醉酒的人,一定要温柔,幸好战戈喝醉酒十分的可爱。

    战戈将头靠在言芜双后脖子那里,蹭呀蹭,十分亲昵。



    初时感觉还没有什么,但是战戈的手也不怎么安分,喝醉的人理智就是开玩笑的。

    言芜双忍了半天,额头青筋直跳,声音愈发温和:“阿戈,乖乖洗个澡好不好,这个味道闻得我难受,头疼的厉害。”

    战戈将言芜双缓缓松开,身子一步步后退,最后靠在了柱子上,缓了缓,眼中清亮了很多,揉了揉额头,声音有几分沙哑。

    “芜双,对不起,有些醉了,不大清醒。”

    “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先去沐浴吧,等到沐浴之后,就舒服了很多,明日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忙碌。”

    给战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他,看着他喝下,这才放心。

    小厮准备好水之后,战戈去沐浴,言芜双反正也醒了,顺便就让人准备了醒酒汤,她之前就将醒酒汤改造了,味道清甜,适合战戈的口味。

    等到战戈出来的时候,言芜双正在给香炉换香,战戈长发已经被内力蒸干了,整个人如果不是眸中柔情似水,看着还像是一个正常人。

    哎,战戈酒量很好,但是看今天这样子,只怕是喝了很多。

    让小厮侍女将净房收拾干净,言芜双走到战戈面前,凑近闻了闻,酒味几不可闻,眉头这才渐渐舒展。

    “好了,醒酒汤喝了,我们就应该休息了。”

    夜色已深,熬夜对身体不好。

    “好,芜双,你不想知道我和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吗?”战戈看着言芜双忙忙碌碌,心里温暖如春,刚才消失的醉意慢慢的也涌现了出来,却是觉得幸福不已。

    言芜双轻轻摇头,又慢慢的点头:“我想知道,就像我之前曾经说过的,八卦是人的本性,我固然想知道你的事情。就像你了解我一样。但是我想要的是你自己想要告诉我,而不是我要去询问。”

    “为什么?我记得之前师娘曾经和我说过,娶妻之后,就要把她放在心里,所有的事情不涉及机密之外,都要告诉她,我一直想着将我曾经过去的事情告诉你,但是那些事情太过血腥,我也不想告诉你。”

    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难免不是带血腥的,他的面目英俊,但是他的手段也残忍,若是让言芜双知道什么样是真正的他,到时候,他不想看见言芜双眼中失望的样子。

    看着战戈面上的忐忑,言芜双笑容渐渐晕开,握住了战戈的手,她的手,保养的很好,没有一个茧子,细腻光滑。

    战戈的手有些粗糙,自从成婚之后,言芜双就开始给战戈顺带着保养,略有成效,但是还需努力。

    “就算是夫妻亲密至极,也是有彼此的一些秘密,更何况你在朝中从事,有些秘密也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我也有一些女儿家的事情未曾告诉你呀!很正常。”

    看着言芜双的神情,战戈看着看着眸中晕开了层层涟漪,情不自禁的凑近了,在言芜双唇上留下一个吻。

    许久未曾有过夫妻生活,两人皆是红了脸。

    “雪衣是我当年在江湖中认识的,那时他娘亲生了一个妹妹,少楼主之位,只能是他的,一时气愤离家出走,我初入江湖,故而就认识了。”

    “没想到简公子看起来十分君子,以前竟然还做过这种事情,不过他怎么头发眉毛都是白的呀?”

    这个言芜双再看见简雪衣的时候就好奇,不过皇家礼仪,不能当面直问客人,也就只能压抑着。

    战戈刮了刮言芜双的琼鼻,好笑的很:“那是星辉楼的不传之秘,星辉楼的功法极为神秘,但修习此种武功,必会须发皆白,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地方。”

    “哦,那就很好解释了,那江乐安呢?安城江家可是大邑最为富裕的一个家族,似乎在大邑开国之初,就已经存在了,大邑开疆扩土的过程中,也曾为皇室提供过不少财富,他家的继承人,你怎么认识?”

    “还记得我从北疆战胜而归之时,深受重伤吗?”

    言芜双身体猛的打了一个颤,她实在不想想起当时的场景,这辈子都不愿意。

    赶紧揽住言芜双的肩膀,战戈下巴搭在言芜双的肩上,安抚着她的情绪,那时候自己生死未卜,她内在忧患,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没事没事了,那个时候,要不是有江乐安帮忙,我恐怕不会完完整整的回来。调来草药,足够的大夫,还用内力及时为我逼毒,方才能够回到京城。”

    言芜双猛的转头,红唇擦过战戈的薄唇,微微一愣,却是没有多理会,直接拉住了战戈的胳膊。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仅仅几个字,几乎用尽了言芜双所有的力气,她知道当年北疆一战战戈几乎倾尽全力,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是如此的艰难。

    战戈将言芜双紧紧抱在怀中,妻子的泪水将他的里衣慢慢浸湿了,心疼的连呼吸都痛。

    “对不起,是我的错。但是我从来不后悔瞒着你,你是我心爱之人,我的背后,是我忠心守卫的国家,当年有人压制了后方粮草及药草,才会这样,那人隐藏的深,我这些年才有些眉目。”

    拉进战戈的衣袖,言芜双泪水不断,说话却清晰了很多:“只要你能够查出来那个人是谁,无论有没有足够的证据,我都愿意去上奏,我手中有先帝所留的物件,能够……”

    “芜双,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日,我自会有足够的证据,这些年,我一来是把手中的权力交给陛下,二来是查清各种官员的关联。绝对会查清的。”

    感觉到言芜双的呼吸慢慢平复,战戈这才说道:“放心,你手中有,我手中也有,而且,陛下值得信任。那件事情,只有那么一件,没有第二次了。”

    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所有的陷害,他只允许发生一次。

    “那就好,那就好……”喃喃自语间,言芜双清泪渐渐停止。

    情到浓时,所有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第二日战戈上朝之时,言芜双睡得正香,房间里气氛暧昧,在被外的玉臂上,隐隐有红梅绽放。

    “芜双今日困倦,再过一个半时辰再让夫人起来,用早膳,炖些易消化的粥,记得让阿径照顾好弟弟妹妹,不要让夫人生气。”

    双双笑的开怀,福身行礼:“将军放心,一定谨记。”

    “嗯,让外面声音小一些,若是二少爷和小姐哭泣,记得抱远一些。”这架势,妻子至上呀。

    “将军,府中住着简公子和江公子,若是他们二位碰见了两位少爷和小姐,应该……”这中间的度,可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把握的。

    战戈将门闭上,面色平静中带着满足:“放心,他们二人是孩子的干爹。”

    “奴婢知道了。”

    看着将军越来越远,外面的侍女皆是难掩兴奋之情,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些找在外面的最是清楚不过了。

    将军和夫人感情深厚,实乃府中最好的事情。

    言芜双醒来的时候,身体酸痛,泡过药浴这才好了很多,换了一身衣裙,正准备去隔壁,双双笑着开口了。

    “夫人,将军怕二少爷和小姐哭闹吵到了夫人,所以就让把孩子带到外面去,现在在湖中小亭那块,阿颜带着侍女看着。只是简公子和江公子也在,将军说不必拦着。”

    手中的象牙梳微微一顿,却是没有任何反对之意,气息依旧平和:“阿戈和我说过,他们二人,是我孩子的干爹,无论在府中做何事,都不得阻拦。”

    “知道了,夫人,现在过去吗?”

    “嗯,早膳就准备那边,恐怕他们二位还未用吧?”

    将言芜双扶起,双双给言芜双整理好裙摆,这才随着言芜双出去:“还未,侍女询问之时,两位公子说他们平日里习惯晚些用早膳,所以等夫人一起。”

    “有意思,怪不得是阿戈的朋友。”

    阳光温暖,秋风温和,无瑟瑟之意,言芜双的笑容也越发温柔,甚至柔和了她身上的高贵清冷。

    “今天的天气真好,记得把府中开的正好的菊花摘下来,我打算做菊花茶。”

    “是,夫人。”双双挥挥手,两位侍女行礼之后走向另一边。

    双双何其了解言芜双:“夫人心情很好。”

    “解开了内心中好久存在的疑惑,怎么能够心情不好呢?”能够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他们之间亲近更深了一层。

    或许有朝一日,她也能够将自己内心中最深的秘密告诉他。

    抬头处,两位绝世男子正抱着两个孩子,阿径坐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十分满足。

    阳光透过十指,映在她的脸面,并肩王府很美,但是今日,格外的美,或许人心情好时,看什么都是美得。

    看言芜双迟迟不过来,简雪衣给阿径说了几句话,阿径努力点点头跑了过来,拉着言芜双的手往那边走。

    “娘,时间不早了,该用早膳了,再耽搁下去,对您身体不好。”

    言芜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声音明媚清澈:“那阿径喜欢两位干爹吗?”

    “喜欢,都喜欢。”

    “那就好,喜欢就好。”



    简雪衣看缓缓来迟的言芜双,面目柔和:“长公主昨天可还舒服?”

    这话,简直致命。

    “简公子这话说的,只要能够陪伴在阿戈身边,就是舒服,这种感觉,等到以后,简公子有了妻子,就知道了。”

    这话,也致命。

    能够为了不继承少楼主之位离家出走的,简雪衣只怕也是个奇葩,更别说,听说这次简雪衣是为了逃婚。

    看着言芜双眼中的调侃,简雪衣要不是怀里抱了个孩子,真想俯首长叹,造化弄人呀。

    至于旁边的江乐安,已经笑的不能自己,就是怀里的熙儿,也抓着他的头发咯咯直笑,包子脸可爱的紧。

    “我一直以为我家中之事已经是少有,未曾想到,简兄也是这么热闹。”

    “你也不差。”这两人,怼的很彻底。

    早膳上来了,两个孩子也被带下去吃奶,双双候在旁边,伺候着主子用膳。

    “来到这儿这么久,我总算是发现了,还是王府的膳食好吃。”简公子吃的满意,江公子也颔首认同。

    “我父亲是当年宫中的御厨,陪伴着先帝长大,所以先帝才会在我父亲去世之后,将我收养在宫中,封了个郡主的爵位。”

    言芜双语气有些苍凉,江乐安打断了她的话:“宫里不是什么好去处,若是可以,估计哪怕你愿意跟随着父母长大,也不愿意去宫中,一个郡主的爵位不算什么。”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如果,当年我也曾被陷害过,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了,终究结果是好的。父亲擅长厨艺,我也擅长,府中的御厨也是经过调教的。”

    话语一转,言芜双声音变得轻快:“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就如同你们,如同阿戈,背负了每个人的责任,如今挺好的。那是你们在京城待的时间长一些,还能够吃到我亲手做的。”

    江乐安和简雪衣皆有些沉默,言芜双知道的不知道的,他们都知道,经历了这么久,这么坏的事情,这个女子还能够保持这样的性子,也怪不得是战兄一直喜欢的人。

    “也好,能够吃到堂堂长公主所做的膳食,估计这天下也没有几个,是我们的荣幸。自然是要赖在这里的。”

    江乐安是个擅长聊天的,简雪衣看着沉默寡言,仙气十足,也是个能聊的,言芜双听了不少乐子。

    战戈回来的时候,几人还在聊天,纱帘被风轻轻吹起,露出里面令风垂涎的容颜,站在湖对面的战戈,眸子渐渐暗了几分。

    几乎在战戈视线过来的时候,言芜双就注意到了,正准备回头的时候,简雪衣就阻止了:“我要去看他,我倒要看看战兄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这个心思很坏,不过我也挺期待的,阿戈心性坚定,平时在外面遇见诸多事情也是面不改色,家里的话倒是十分温柔,我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他黑脸了。”

    这个心思,得到了其他两人的强烈赞同。

    江乐安摇着金扇十分嘚瑟:“不知道望月楼那地方长公主可还满意?”

    “望月楼这整个京城最大的酒楼,所以我决定把它造成一个巨大的商场,等到改造完了,欢迎二位前去。”

    提起商业上的事情,言芜双还是十分感兴趣的,厨艺固然是自己最喜欢的,但是如何发挥出最大的厨艺,却是需要其他东西的辅助。

    “商场?”江乐安和简雪衣对视一眼,眼中略带迷茫。

    江乐安看向言芜双,带了几分好奇:“长公主指的莫非是不同类型的店铺聚在一起?”

    “哇,你果然是安城江家的继承人,仅仅一个名字都能够猜出这么多,其实差不多吧,因为之前的时候我也是常去望月楼的,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占地规模,它都是京城中罕见的。”

    江乐安得意洋洋,言芜双接着解释:“二位也知道,我如今下面的店铺比较分散,就想着能够汇总起来,其最终的目的就是,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进去了,如果不花钱,就出不来。”

    “……长公主厉害。”简雪衣尚且还好,觉得有些新奇,但是没有那么敏锐,同为商业人士的江乐安,却是感受到一个巨大的商机。

    “如果是这样,我就能够将江家现有的规模再提升一步,到时候可是源源不断的资金。”江乐安眼中的光芒感觉比外面的阳光还要刺眼,毕竟财迷的力量不能小觑。

    战戈平静的坐在言芜双身边,看着江乐安还在畅享美好的未来,简雪衣微微扬手,当做是打了招呼。

    “长公主很是聪慧,我总算是明白,以前总感觉注孤生的你,为何会突然成婚了?”

    这个话题,战戈赶紧带走了:“东海那边送上来一批海货,除了以前经常送过来那些还多了一种长得比较奇怪的东西,这种东西虽然看着很小,但是在东海却是很多,况且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为何越来越多,河间王想着看你有什么方法能够帮忙?”

    “奇怪?”言芜双第一个反应就是,莫非是龙虾,这玩意,张牙舞爪的,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是好吃呀!现代的时候尚且能够征服众人的胃口,古代肯定可以。

    “我去看看,你们聊吧。”言芜双提起裙摆就跑了,眼眸晶亮,脸上带着笑意,似乎还是那个开朗的少女。

    并肩王府,好友来聚,岁月静好,言芜双也沉迷于厨艺之中,那奇怪的东西果然就是龙虾,这可是言芜双最喜欢的吃食之一。

    而兵部尚书府,却不是那么和谐的,莫夫人季月在前往泽王府道歉之后,就被送到了青龙寺,荣安长公主也派人前去督促了,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满,莫夫人也只能忍耐。

    莫瀚和莫修被圣上责罚在家修正五日,静心。

    这还是第一次,圣上因为臣子的家事责罚,所以这段时间经常中的纨绔子弟也乖了不少,更别说那些喜欢留恋烟花之所的官员更加克制自己。

    “父亲,娘之前确实和我提过,想要让我迎娶泽王府的成安郡主,但是我没有同意,因为那不是我喜欢的女子。”

    现在莫修案桌面前,莫瀚感觉自己两股战战,唯恐哪里说错话,又被父亲揍一顿。

    “你母亲的性子你向来是知晓的,婚事确实不用着急,因为现在也没有高门贵女要嫁给你。”

    这句话,怼的恰到好处。

    “之前夫人和我提过你的婚事,你院中做那些侍女也是她打发走的。为的就是能够让女子看到态度,但是你呢,偏偏给我搞得这么一出,现在整个家族都在给你丢脸。”

    要不是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他迟早把他毁灭了。

    丢人也就罢了,偏偏丢人丢到并肩王府,幸好并肩王本人不在,在的只有荣安长公主,但是莫修感觉还是丢脸得很。

    窗外传来一阵声音,莫修面色立马就收敛了起来:“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不要外出,也不要在府中乱来。”

    “是……”心里还有些话想要问父亲,但是看父亲面色,莫瀚只能退下去。

    莫瀚刚刚退出去,左边的窗户打开,进来了一个人,正是薛安。

    “主子,继安城江家的江三公主来到京城之后,星辉楼的少楼主也来到了京城,这两个人一个财势滔天,富可敌国,一个消息通灵,竟然都是并肩王的好友,这件事情我们也是才知道的。”

    手中的狼毫笔被硬生生折断,莫修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竟然现在才知道,那就赶紧派人,将之前做的痕迹都尽量消除,到时候他们无凭无据,也就不能诬陷于我。”

    在江湖中,莫修也是养着一批势力,那些人给他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当年宫中内乱,他也掺和了不少。要是真的被查出来,只怕后果难料。

    “属下这就派人去做,况且如今主子在朝中也是中流砥柱,就算并肩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定不会诬陷主子。”

    “你知道什么。”莫修有些焦躁不安的在书房转来转去,之前还没有觉得什么,如今想一想,之前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漏洞。

    “先帝驾崩之后,未曾提起过尚方宝剑在哪里,如今想来可能就在并肩王手中,至于荣安长公主,先帝也一定给她留下了保命的东西。”

    有这两样东西在手,哪怕证据不足,并肩王也可以将他逮捕,而且唐王那边也知道是他。

    “派人去皇陵将唐王暗杀,记得做的干脆利落一些,派好手去。”

    薛安纵使觉得这个行为有些不妥,但是也难以抵过主子:“是,那成安郡主呢,关注长安郡主去见过唐王,也不知道唐王有没有对她说过什么。”

    “成安郡主毕竟是郡主,若是行事难免会被人发现,就不用管了,而且我想,唐王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置于危险之地,就不用管了。”

    到底曾经共事过,莫修对于唐王还是挺了解的。

    “是,属下会安排的。”看莫修没有其他事情交代了,薛安就退了下去,书房里,一片寂静。



    至于泽王府,圣上派魏公公送了不少珍稀药材,让他们注意身体,龙泽的身体有神医调养,这是一个长久的过程,并不能一蹴而就。

    唐王妃已经渐渐好转,也不知为何她开始信奉佛教,在泽王府的后院修建了一个小小的佛堂,每日都会去那里念经祈祷。

    明面上最大的变化就是唐王妃越来越趋于冷静,她的气质带着一种默然,当你看向她时,就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荣安长公主劝说之后我也明白了,你的婚事我不能全然插手,京城中的青年才俊那么多,需要你自己去认识,只要是合适的,娘就同意,如果你不想嫁人,那也可以。泽王府也养得起。”

    如果所嫁并非良人,耽误了最美的青春年华,那还不如就从未结过婚,娘家还是自己的家。

    成安郡主这些年也从未将婚事放在心上,父亲发生的事情,兄长的归来,太多的事情充斥着她的心,让她外面无权去思索其他的事情。

    “娘,我现在也挺好的,等到以后若是遇到合适的人,就再说吧。如今我只想陪在娘的身旁,京城太过繁华,也太过空旷。”

    落不下心,想要去哪里。

    握着女儿的手,唐王妃神色微微波动:“也好,过两日,你陪我去趟青龙寺吧,我约了普惠大师。”

    “是,娘亲。”成安郡主给唐王妃揉着肩膀,岁月静好,看起来格外协调。

    并肩王府,今天的晚膳当真是十分的热闹。

    白灼虾,清蒸虾,酱爆虾,蒜泥虾,最为瞩目的,就是中间的麻辣小龙虾,让人送了一些黄酒过来,搭配其他辅食,完美。

    “虾太过寒凉,阿径还是孩子,等会儿你吃一些就吃其他的,要是还想吃,过两日娘再给你做,之前本来说好了陪你去青龙寺,有事儿给耽搁了,过两日我们再去。”

    言芜双心里一直记得,对于给孩子承诺的事情,她向来十分上心。

    等到众人落座之后,久久未曾有人动筷,虽然这味道的确引人垂涎,但是从未吃过,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吃。

    言芜双擦干净手之后,将袖子固紧,这才开始剥虾,边给他们示范。

    “这样剥比较快,也很干净,就是有些太不文雅了,若是不可,就让侍女过来弄吧。”言芜双倒是许久没有这样畅快的吃过了,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战戈先顺应言芜双的动作开始剥虾,开始生疏,逐渐的就灵活起来,给面前的小碟子放满,这才推到了言芜双面前。

    其他两人高贵起来自然十分高贵,这接地气起来也不在话下,当下就把袖子收拾好,开始剥虾,当虾肉放入口中,带来爆炸般的口感,瞬间征服了他们的味蕾。

    各个口味都尝过一遍之后发现,居然每一个都很喜欢,这东西看起来长得奇怪,没想到吃起来这么带劲。

    言芜双有战戈剥,把自己剥的都给阿径了,还浇了一勺汁。

    桌子上一时间连说话都顾不上,每个人都低下头赶紧吃的,刺激的味道充满诱惑,在花厅中飘荡着。

    毕竟之前没有这种东西,言芜双也好久未曾吃过了。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桌子上已经一片狼藉,但是每个人神色却格外的满足。

    “都说长公主厨艺名动京城,现在看来,果然不在话下。”这是简雪衣说的,嘴唇通红,眼尾泛红,加上那一头白发,仿佛暗夜中的妖精。

    江乐安反应那就直接多了:“长公主,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这个东西只要能够交出去有足够的材料,加上如今的季节,到时候可谓是盘满砵满。”

    “那自然,我已经差人去找,还有哪里有虾,等到时候,望月楼会开一间,到时候欢迎光临。”

    当然,最后的结果,达成了一个合作。

    京城中关于小龙虾的市场份额全部都是言芜双的,而江乐安去外开分店,而言芜双属于技术入股,到时候,三七分。江乐安七,言芜双三。

    这个比例,是战戈说的,江乐安想了想,觉得还可以,就这么算了,言芜双原本想的二八分,就放下了。

    有钱不赚是傻子,更何况是送上门来的。

    下来的这几日,他们都非常忙碌,言芜双没什么事,望月楼中装修还未完毕,更何况进行其他事宜。

    将两个孩子送到了魏国公府,拜托师娘照顾。

    言芜双则是让人准备好东西,带着阿径去青龙寺,因为有孩子的牵挂,所以只能早去晚归。

    “娘让人准备了很多吃的,到时候你给你父母放一些,顺便也让他们安心,如今的你很好。”

    阿径乖乖坐在言芜双旁边,用力点着小脑袋:“娘放心,我记得的。”

    “学堂有没有人为难你?”阿径的身份要是细细追究起来,恐怕有些人也根本入不的眼,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并肩王府的人,言芜双也一直担心这个。

    “没有,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有,但是后来父亲教我学武,我就打回去了,三番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惹我了。”

    强者为尊,这是战戈教给阿径的,当然,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要礼让对方,如果对方一再不客气,那自然是要让对方知道手段。

    言芜双微微一愣,转而笑了:“挺好的,先生有没有说什么?”

    “课堂中的学生非富即贵,先生也不太好训斥,强压又压不下,但是对于学生之间的私人恩怨,先生倒是从未说过什么。”

    这个习惯虽然与他在江南时的学堂有些不同,但是对于阿径来说,还是很有意思的。

    “那就好,如今有了弟弟妹妹,阿径身上担子就重了很多,以后要为弟妹表率,这样你教训他们的时候才有足够的理由。”

    这也是言芜双要给阿径说的,孩子小的时候有慕强心里,就像阿径对战戈,以后的舞儿熙儿对阿径,树立一个好的榜样才能够孩子之间更加协调。

    在言芜双认真的注视下,阿径逐渐红了耳朵,认真的点头:“娘放心,孩儿记下了。”

    一个多时辰到了青龙寺,只是言芜双看着前方僧人拉走的马车,有些疑惑:“今日莫非还有哪家贵人来此?”

    看那马车,是王府的规格,京城中王府虽然不多,但也不是看见一个就知道是哪家的。

    僧人恭敬的回应:“长公主殿下,刚才那是唐王妃和成安郡主。”

    “也是拜访普惠大师吗?”言芜双由僧人带路,向里面走去,来者先在佛像前点一根香,敬拜之后再往里面去。

    “是,之前就已经确定时间了。”

    这样,言芜双和阿径对视一眼:“那麻烦大师等会禀报普惠大师,我和我儿下午再去拜见。”

    “是,长公主殿下。”

    刚走进大殿,唐王妃和成安郡主正好起来,言芜双看着唐王妃,略有些诧异。还未等想些什么,唐王妃和成安郡主就过来了。

    “见过长公主殿下……”

    “无须多礼,快快请起。”言芜双面容带了几分笑意,透出几分亲近。

    阿径也赶紧行礼。

    “不知长公主和大少爷会来这里,倒是我们失礼了。”唐王妃眼眸十分平静,有些像是死海一般,不起波动。

    “无碍,那二位就先去拜访普惠大师吧,我和阿径去拜访他的父母。”

    双方告辞之后,言芜双这才领着阿径向后门走去:“大师,此次过来,我给寺中的僧人拿了不少点心,都是店铺中新出的,若是方便,让人给送到厨房去。”

    僧人笑的和善,从旁边招了一个僧人过来,让他带人去后厨,言芜双后面的护卫手中,几乎每人都提了一个食盒。

    “长公主有心了。”一次两次倒是不稀奇,难得的,是长公主每次来都会带糕点。

    “我让人去收拾一下阿戈在后面的院中,中午时分得小憩一会,若是普惠大师小憩醒了,劳烦大师派人告知仆从。”

    言芜双对僧人说话语气十分客气,面上始终带着一层笑容,清浅动人。

    “长公主放心。”僧人态度更加恭敬。

    走到后山那座墓时,言芜双停住了脚步,揉了揉阿径的小脑袋:“阿径,你去和你爹娘说话吧,娘在这边转转。”

    “好的,娘要注意身体,山头风大,小心着凉。”赤子之心,令人感怀。

    看阿径郑重的将篮子里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好,又将墓碑上的灰尘擦干净,磕了几个头,这才陪着爹娘说话,语气比起之前成熟了很多,就是神情还带着稚气,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夫人,大少爷比起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您也可以放心了。”双双也是一直看着,言芜双对待这个孩子是如何的小心翼翼,方才有了如今的成果。

    “我知晓,我总算是对得起他的父母,看着阿径,我就觉得他以后长大肯定像是表哥那样的人,看着君子一般,实际上就是一个狐狸,那时,让人就欺不得他了。”

    学堂中的事情比起阿径说的要严重,这还是偶尔见听墨商给战戈禀报的时候说的,但是她同样尊重战戈的做法,阿径的想法。



    看着阿径认真的跪在那里,向舒家夫妇说话,旁边的树被风吹动,发出飒飒的声音,仿佛是舒家夫妇的回应。

    言芜双没有见过舒家夫妇,但是从调查的结果来看,莫家夫妇感情深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所以才有了阿径这样优秀的孩子。

    比起上次阿径小小的个头,这次已经看着大了不少,再过几年,又是一个帅气的青年才俊。

    “其实,我是感谢能够遇见阿径的。”言芜双的话,轻飘飘的,刚说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只是在旁边伺候着的双双听了个正着。

    “夫人何出此言?”莫非,是与那件事情有关?

    “我也不知,或许是因为在巷子中看见他的第一眼,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就像久旱逢甘霖,沙漠遇绿洲,那时候,心里强烈的声音使我将他带了回去。”

    双双面色正常,心里却是暗潮涌动,不能平息:“可能,这是大少爷和您有缘,要不然,怎么会在那个时候遇见呢?”

    “说的也是,缘分,妙不可言。”风景很好,言芜双心里偶尔产生的小小的沮丧,也就被风吹散了。

    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追。

    小憩之后,言芜双换了一身衣衫,带着阿径去见普惠大师。僧人已经告知了墨文,普惠大师已经醒了。

    普惠大师的院子依旧是那般质朴,青色的僧衣,高大的身形,慈悲的神情,悲天悯人的眼眸。

    “大师好久不见,看起来身体康健。”言芜双对待普惠大师多了几分自然,依旧敬重。

    “你看起来也好多了,这位就是舒径吧?”

    舒径和言芜双对视一眼,拱手行礼:“并肩王府阿径,见过普惠大师。”

    “乖,来,进来坐吧。”佛像之后的小厅,清茶袅袅生烟,自然宁静。

    “此次前来,也只是拜访一下大师,因为身体缘故,也好久未到青龙寺来了。”

    对于言芜双来说,青龙寺是为他解开迷惑的一个地方,普惠大师也的确是得到高僧,有些心事来到这里,自然而然的就解决了。

    “还要多谢长公主送来的东西,寺里的孩子很是喜欢,之前听说长公主有孕在身,他们还每天为你祈求佛祖。”

    言芜双如今已经是长公主的身份,虽然并无皇室的血脉,但是得到皇室的认可。陛下的恩宠比起所谓的血脉更加重要。

    “那就多谢他们,这些东西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孩子最是喜欢,过来一趟,自然是要带一些的。”

    至于其他的,言芜双还真的没有想过,在她看来,顺心顺意是最好的。

    摸了摸阿径的小脑袋,言芜双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曾经在青龙寺碰见那一个叫她表妹的人,还有偶尔提出当初中毒时众人诧异的眼神,接着就会用另一件事情遮掩过去,不再提起。

    “大师,我想问一问,您可否可以算出来,我似乎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遗忘了一些东西,每次想起心头总是钝钝的疼,但是又实在不知道失去了什么。”

    言芜双说起这个的时候,神情有些迷茫,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阿径表情瞬间的变化。

    普惠大师正转着手中的佛珠,听此动作就停了下来,正好和阿径对视了一眼,看见了孩子眼中的无措,这样看的话,孩子也是知道的。

    “若是说你中毒的那件事情的话,我也是听说过的,至于你感觉到失去了什么,那并不重要,因为又重新回到了你的身边,长公主何不妨看看这江山如画,心头的一些东西自然也就放下了。”

    既然是所有人都要瞒着言芜双的,普惠大师也不会贸然将它说起来,况且他也知道那件事情对于言芜双有多重的打。

    阿径眼眸中的担忧慢慢散开,拉着言芜双的手笑的乖巧:“娘,我们都在您身边陪着您,如果忘掉的是不好的事情,那还不如就干脆不要想起。”

    一番劝解之下,言芜双也就慢慢松开了拧着的眉:“大师和阿径说的有道理,到底是我有些太过执着了,对了,原本想着让两个孩子过来见见您,但是孩子还太小,不太方便。”

    “无碍,郡主和世子身体康健,平安活泼也就是了。只是长公主还要小心身边的人,有些人总是暗中想要谋害于人。”

    有些话涉及到泄露天机,自然不好说什么,但是普惠大师还是希望长公主能够安安康康的。

    “身边的人?”言芜双有些疑惑:“大师,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是经过细心挑选的,应该没有这种事情吧?”

    比起言芜双的疑惑,阿径就清透多了:“但是说的是不是防止有人混到娘身边?或者说是与娘血脉相近的人?”

    普惠大师微微点头,一派得道高僧的风度:“有些话,原本由老衲来说不太合适,只是这里也无其他人,说一说也就罢了,两位出去之后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长公主如今身份高贵,并肩王更是手握权柄,但同时不免有其他人的怨恨,防不胜防。”

    这件事情,只怕所有的人都清楚,享受了多少就要承担多少的责任,故而,先帝才会为他们留下自保的权柄。

    “多谢。”

    在青龙寺待到了下午,言芜双和阿径要去了佛殿,续上了一盏长明灯,这才拿过早早就在佛前供奉的平安符,离开了青龙寺。

    九月多的青龙寺,炎热的天气已经慢慢的清凉下来,风轻轻地拂过,还带来几分冷意,言芜双看着脚下长长的台阶,一时之间竟有些愣住。

    “娘,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去了,要是回去的太迟了,只怕弟弟和妹妹就开始闹了。”

    阿径拉了拉言芜双的衣袖,也顺便将言芜双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罢了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就算再防也防不住,只要到时候能够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足够了。

    青龙寺,后山的小树林瑟瑟的被风吹过,似乎带着眷恋,带着牵挂。

    北疆,刘守将和仇刃合作,制造了一小波混乱,然后成功的将潜入的人逮住了,若不是这一次涉及的人数比较多,要做的事情比较大,恐怕他们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举动。

    “这人我以前没有见过,不过能够有这样的手笔,想必也是京城那边的,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栽赃陷害于我,还真是费尽心思。”

    也不怪刘守领有这样的话,北疆的重要不言而喻,届时如果北疆出了什么事情,只怕蛮族和匈奴都不会坐井观天。

    利刃回鞘,刘守将面色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之前的时候将军就给自己送过消息,果然不出所料,北疆就查出了这件事情。

    “没有完成任务是我们时运不济,落在你们手里,我们也认了,要杀要剐一句话的事情,其他的绝对不愿多说。”

    被逮捕的人穿着的衣服,与边疆侍卫的衣服是一样的,看来他们为了做到这个地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不愿多说?”刘守将利刃刚要出鞘,就被旁边的仇刃拦住了。

    “四处边疆,你们朝着北疆下手,是不是就是因为北疆是属于并肩王管理的范围?”

    此话一出,有些人面色就变了,谁克制住让自己不要太过明显的表情变化,但是一瞬间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原来如此,归根结底,你们还是要对并肩王下手,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你们可真是辛苦。”

    刘守将朝仇刃点点头,派人将这些人压入地牢,至于搜身,之前就已经搜过了,甚至牙缝里的毒药都已经取出来了,下了药效强劲的软筋散,让他们无力自杀。

    “还是你机警,能够猜到这个地步。”

    仇刃无所谓的摇摇头,神色严谨:“要是你以后在皇宫呆上两年,恐怕你比我更机警,既然针对的是并肩王,要是进程中的人,恐怕并肩王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正是,王爷之前就派人给我送过信,提示了或许这边会有搔乱,我也只是没料到,他们人竟然这么多。”

    将这么多人藏在北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能够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攻击,那是不是就说明京城也发生了大事?

    一封信从北疆出发,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与此同时,还有一批信鸽从北疆出发前往京城。

    这些信鸽速度更快,但也有一个问题,就是一路上也会有迷路的,被人射下的,被鹰捕捉的,最后到达京城的,可能就是几只。

    城墙之上,刘守将看向京城的方向,神色凝重:“之前的皇子都被关了起来,四皇子和七皇子无心于朝政,若真是有的话,只怕就是朝臣了,希望京城能够平安无事。”

    “放心,陛下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而王爷既然能够提早的告诉你,那就说明他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仇刃安慰着刘守将,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他的神情却不是那么简单。

    京城的搔乱,对于整个大邑来说息息相关,只愿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