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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有你典狱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哦,对了,这五包香烟,麻烦你给云鹏,他今天上午跟我说的,估计是要分发给同牢房的室友们。”赵锦文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五包骆驼牌香烟递给典狱长。

    “好的好的,你交给我好了,我会转交给他的,你放心吧。这样吧,以后你什么时候想见云鹏了,随时可以来。”典狱长收了一根大黄鱼之后,感觉赵锦文提出的要求太微不足道了,便又给他一点额外的优惠,以示自己对凌云鹏的照顾和宽厚。

    赵锦文疑惑地望着典狱长:“这行吗,不是有明文规定的接待时间的吗?”

    “规矩是人定的嘛,可以有例外。这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嘛。”典狱长不忘彰显一下自己的权威。

    “好好好,真是太感谢了。那就拜托了,拜托了。”赵锦文连连向典狱长鞠躬致谢。

    等赵锦文走了之后,典狱长拿出金条,饶有兴致地把玩起来。望着金光闪闪的金条,心花怒放。

    “宝宝,这是金条,来,跟我讲:金条,金条。”典狱长兴奋地又开始逗鸟玩了。

    “金条,金条。”宝宝果然是只聪明的鸟。

    “我得把这根金条放进保险箱里去。”典狱长自言自语道。

    “保险箱,保险箱。”宝宝无师自通。

    “真聪明。”典狱长笑嘻嘻地站起身来,走到保险箱旁,从裤兜里掏出保险箱的钥匙,典狱长一边轻声念道3344,一边转动着密码锁,随后打开保险箱,把金条放进去,最后关上保险箱,把密码打乱。

    宝宝也兴奋地叫道:“3344,3344。”

    典狱长一听,连忙用食指放在嘴边:“嘘,这个不许乱讲。”

    “不许乱讲,不许乱讲。”宝宝重复着典狱长的话。

    “嗯,聪明,真聪明。”典狱长笑嘻嘻地夸奖了宝宝一句。

    “聪明,聪明。”宝宝兴奋地煽动着翅膀。

    典狱长吹着口哨坐在办公桌前,鹦鹉也学着他吹起了口哨。

    典狱长摁了摁铃,狱警马上进来了:“什么事啊,典狱长?”

    “你去把凌云鹏和那个傅星瀚两人从禁闭室里放出来,然后把凌云鹏带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好的。我这就去。”

    没过多久,凌云鹏被带进了典狱长的办公室。

    典狱长一见凌云鹏,就马上放下手头上的报告,满脸堆笑地起身迎接:“小凌来了?来来来,沙发上坐,沙发上坐。”

    凌云鹏见到典狱长这副嘴脸,就知道赵锦文已经把金条送到了。

    “典狱长,你找我什么事啊?”凌云鹏侧着脑袋,一脸懵懂地望着典狱长。

    “小凌啊,我看过你的案卷了,对你的事情也已经很清楚了,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是你舅舅一手把你带大的,舅舅平时待你不错的,供你吃,供你穿,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比对他亲儿子还好,老实说,像这种长辈这个世界上是不多的,可能舅舅脾气不好,有时会训斥你几句,不过这都是为你好,舅舅是长辈,长辈训斥小辈是很正常的,你因为跟你舅舅拌了几句嘴,然后你就因为一时之气,想要气气你舅舅,于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去抢银行。年轻人嘛,火气盛,可以理解,不过嘛,你这次玩得确实是有点大了。抢银行可是重罪啊,你年轻,不知道其中的深浅,你呀,一定要吸取教训啊,不过你进了我们清水湾监狱,也不等于一辈子就这么完了,监狱其实也是一个教育人的地方嘛,也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能够迷途知返,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说我说的对吗?“典狱长苦口婆心地开导凌云鹏。

    凌云鹏一言不发,愣愣地望着典狱长。

    典狱长见凌云鹏无动于衷,傻愣愣地望着自己,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到了和颜悦色的状态:“小凌啊,你这次犯的罪不算轻,虽然你的家人很心痛,但也不会不管你的。尤其是你的舅舅,他还是很关心你的,刀子嘴,豆腐心。你舅舅为了你的事,刚才特地到我这儿来,替你向我求情,希望我能好好开导开导你,让你重新走上正道,他用心良苦,让我看到了一位慈祥的长辈对晚辈的殷殷呵护之情,看在你舅舅的面上,我可以对你在某些方面给予一定的照顾,这也算是我们对犯人的人文关怀嘛。小凌,你觉得怎么样?”

    “典狱长,你还是先让我洗个热水澡吧,我现在浑身都是臭烘烘的,无法集中思想听你作报告,等我洗干净了,我再洗耳恭听。”

    凌云鹏眼睛朝浴室那儿望了望,然后挠了挠后背,像是浑身痒痒,不自在的模样。

    “好的好的。”典狱长用鼻子嗅了嗅:“嗯,身上是有味,禁闭室那地方能干净吗?这样吧,你就在我这里洗澡吧,我这里就有一个浴缸,你进去洗个热水澡,洗心革面嘛,从洗澡开始。”

    凌云鹏冲典狱长笑了笑,站起身来,朝浴室走去,随后又走了出来:“典狱长,你这里有新的毛巾,浴巾和香皂吗?我有点洁癖,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有有有,我给你拿去。”典狱长连忙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里,从里面拿出一块新毛巾,新浴巾和一块新的力士香皂,递给凌云鹏。

    “谢谢典狱长。”凌云鹏向典狱长鞠了一躬。

    “快去洗吧,快去洗吧。”典狱长朝凌云鹏挥了挥手,随后独自嘀咕着:“少爷就是少爷,臭毛病特多。”

    “少爷,少爷。”宝宝又在那儿学舌了:“少爷,憨大,少爷,憨大。”

    典狱长一听,眉开眼笑:“宝宝真聪明。”

    一个小时过去了,凌云鹏还没出来,典狱长有点纳闷了,连忙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凌少,凌少,你洗好了没?”

    里面没有回音,典狱长有点不放心,又敲了敲门:“小凌,小凌,你洗好了没?”

    不一会儿,看见浴室的门缝里有水溢了出来,典狱长觉得事情不妙,连忙叫来狱警老王,把浴室门撞开,见浴室里面水漫金山,拉开浴帘,却发现凌云鹏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凌少,凌少。”典狱长连忙把水龙头关了,轻轻地叫了声。

    凌云鹏睁开眼睛,望了望典狱长和狱警,忽然大叫了一声:“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说完,凌云鹏把浴帘“唰”地拉上了。

    典狱长和狱警老王面面相觑,连忙退出浴室。

    “典狱长,你干嘛对这小子这么客气?我看这小子有点得寸进尺,不识抬举。”老王没想到典狱长居然对凌云鹏如此谦卑。

    “你懂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像凌少这样的误入歧途的青年人来说,让他感受到我们对他的关心和爱护,就是让他早日回头是岸的原动力。”

    老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凌云鹏从里面裹着浴巾出来了:“谢谢!”

    “小凌,洗得舒服吗?”

    “嗯,还行,就是浴缸小了点儿。”

    “你就凑合凑合吧,以后想要洗澡了,就来我这儿吧。”典狱长依然笑容可掬:“来,小凌,还是把这囚衣穿上吧,这里毕竟是监狱,该有的规矩还得有。”

    “好的。”凌云鹏把那件印着666的囚衣穿上。

    “老王,你听好了,以后小凌的饭菜跟你们一个标准,你把他的饭菜送到你们的那间休息室里去,他以后就在那儿用餐。哦,对了,小凌的劳动地点安排了没有?”

    “我看一看啊。”老王从墙上取下那本《囚犯劳动岗位安排表》,翻开找了找,终于找到凌云鹏这一栏,用手指了指,回答说:“是去工地搬砖。”

    “把他换到厨房里去吧,让他在那里给厨子打打下手。“典狱长说完,又面向凌云鹏,和蔼可亲地说道:”小凌啊,你以后就去厨房那边,帮厨师打打下手,削削土豆啦,切切大白菜啦,你看行吗?”

    凌云鹏点了点头,其实他内心最希望去的劳动场所是医务所,那里更有利于他的行动,但很显然,这个轮不到他来做主,何况去厨房干活已经是一种优待了,那接下来他需要想办法让典狱长把他的劳动岗位从厨房换到医务所。

    “哦,对了,这个是你舅舅让我带给你的。”典狱长从抽屉里拿出五包骆驼牌香烟,递给凌云鹏。

    凌云鹏接过香烟,冲典狱长笑了笑:“谢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去吧去吧。”典狱长慈祥地跟凌云鹏挥了挥手。

    凌云鹏回到78号牢房,大家见凌云鹏回来了,连忙围了过来。

    “怎么样啊,禁闭室的日子不好过吧?”七哥笑问一句。

    阿辉凑了过来,用鼻子朝凌云鹏身上嗅了嗅:“好香啊,好像是力士香皂的味儿。”

    经阿辉这么一说,马彪也用鼻子闻了闻:“还真他妈的香,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整这么香。”

    马彪向凌云鹏投来鄙夷的目光。

    “你这个大老粗懂什么,有钱人才会浑身冒香气,像你这种粗人,浑身只能冒汗臭味。”七哥立即反驳马彪。

    “哎,凌哥,你洗澡啦,而且还是用力士香皂洗的?”阿辉好奇地问凌云鹏。

    凌云鹏点点头。

    阿辉向凌云鹏投来羡慕的目光:“哇,你待遇真好,他们居然给你用力士香皂!”

    “啊,典狱长让我在他的浴室里洗了个澡。”凌云鹏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是在典狱长的浴室里用力士香皂洗的澡?”阿辉睁大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贺八爷一听,也很惊讶,连忙从床上坐起,连他都从没有这种待遇,这个傻小子居然能获取这种异乎寻常的优待,这可太不寻常了。不知这小子是什么来头,有何通天的本事?

    “哦,对了,这些香烟是典狱长给我的,让我给大家分分。”凌云鹏把四包骆驼牌香烟分给大家,自己留下一包。

    大家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包骆驼牌香烟,这次让众人更是惊讶:典狱长居然给凌云鹏香烟,而且还让他分给大家,这里面是什么意思?

    贺八爷马上就心领神会了,典狱长让凌云鹏给牢里的每个人发香烟,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照顾这个新来的傻小子嘛,难道典狱长跟这个傻小子沾亲带故,可又觉得不像,否则怎么会关他禁闭呢?看上去这个傻小子像个有钱的公子哥,但公子哥为什么要去抢银行呢?难道是在外面欠赌债了,一时兴起,所以去抢银行?可如果这个傻小子是个穷光蛋的话,那为什么典狱长如此照顾他?贺八爷一时琢磨不透,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作为78号牢房里的老大,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处处罩着这个傻小子。

    “阿辉啊,从明天起,小凌的换洗衣服就由你包了,还有,这便桶,还是你的活。”

    阿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手上这包香烟足以让他应承下来所有凌哥的活:“没问题,凌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随叫随到。”

    凌云鹏拍了拍阿辉的肩膀:“哎,阿辉啊,你教教我怎么偷皮夹子,好吗?”

    阿辉一听,愣了一下:“凌哥,你学这个干嘛,这个不是你这种人学的。”

    “我觉得挺好玩的,你就教教我嘛,你要是肯教我,你以后的香烟我包了。”

    “你真的想学这个?”阿辉看不懂这个凌哥,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学这种下三滥的活。

    云鹏点点头。

    阿辉却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是别学了吧,学这个要做好被人揍的准备。”

    “我不在乎,我就觉得这个很有趣,你不是说,你是南京路上的神偷王子嘛,我想拜你为师,你不会吃亏的。”凌云鹏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辉挠了挠头:“好吧,凌哥想学,那我就收你为徒,我先露一手给你看看哦。”

    阿辉说完,在牢房里走了一圈,随后,刚才的五包香烟全到了他的手上。

    “怎么样,我这个神偷王子不是浪得虚名吧?”阿辉得意地望了望大家,大家对阿辉的扒窃技艺也深感佩服。

    “哇,果然是身手不凡。佩服,佩服。”凌云鹏向阿辉竖起大拇指。

    “那阿辉师傅,我得学多久才能达到你这种境界呀?”

    “这得靠勤学苦练,我从八岁起就学这个了,学这个得不怕苦,不怕疼,要把食指和中指这两根手指练得像铁钳一样,而且要眼疾手快。”阿辉在向凌云鹏传授扒窃经验。

    “你是怎么练到现在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的?”

    “说起来,这可是一段血泪史啊,我学这个的时候,我师傅先让我在滚烫的开水里捞肥皂,你知道,肥皂很滑的,而且不能等肥皂融化了,必须在肥皂还很硬的时候把肥皂从沸水里捞起来,后来改为在滚烫的油锅里捞泥鳅,必须在泥鳅没被烫死之前要捞出来,你想,我当时才八岁,手有多嫩,伸到这开水里有多痛,我每次一哭,我师傅就敲我一记毛栗子,我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阿辉讲起他的血泪史,很是心酸。

    “那你怎么会跟你师傅混在一起的呢,你父母呢?”凌云鹏觉得阿辉的身世挺可怜的。

    “我父母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我听我师傅说我刚会走路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被一个要饭的收留了,那老头经常打我,然后让我去大街上讨饭,后来碰到我师傅,我师傅给了那乞丐一笔钱,就让我跟他学这个,后来我师傅死了,我就开始单干了,反正我阿辉生来是条贱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凌哥,其实我在外面也挺潇洒的,只要我去先施公司溜一圈,保证有两三只皮夹子到手,随后我就去沈大成吃点心,去大世界看戏,去德大西餐馆吃牛排,有时候还去帕克饭店呢!”阿辉一脸得意之色。

    “不错嘛,过的日子不比我差多少,看来你这手艺还是很吃香的。”凌云鹏脸上流露出一种羡慕的神情。

    “要不是小时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练成的这个童子功,也不会有我后面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徐小辉还是很感激当年师傅对他的心狠手辣才造就了他成为了一名神偷王子。

    “嗯,那我现在就按你说的这个法子练。”凌云鹏并没有被阿辉所说的这种惨无人道的训练方式所吓到,反而更激发了他学习扒窃的决心。

    “那好,你等着。各位大哥,麻烦大家都出来盛一杯开水。”

    牢里其他人对凌云鹏想学扒窃技艺都很感兴趣,都很想看看凌云鹏是怎么学这技术活的,所以很是配合,大家排好队,拿着搪瓷杯,站在牢门口。

    阿辉用搪瓷杯敲了敲牢门:“力哥,麻烦你开个门,我们要喝水。”

    “等会儿。”牢头力哥懒洋洋地走了过来,随后打开牢门,78号的每个人都去保温桶那里盛开水。

    “嚯,你们这个号子倒是行动一致嘛。”力哥向78号里的人投来好奇的一瞥。

    大家都盛了满满一缸子开水走进牢房。

    随后阿辉让大家把滚烫的开水都倒入一只搪瓷脸盆里,很快,脸盆里有了满满一盆开水。

    阿辉把一把金属勺子扔进脸盆里:“凌哥,你把勺子捞起来。”

    凌云鹏搓了搓手,迅速把手伸进滚烫的开水里,还没捞,就本能地把手缩了回来:“哇,好烫。”

    “看我的。”阿辉把手伸进开水里,一秒不到,勺子被捞了起来。

    “你不痛吗?”凌云鹏好奇地翻看阿辉的手。

    “我都练了十多年了,这手上的皮是起了泡,蜕了皮,再长新皮,再起泡,再蜕皮,这都蜕了不知几层皮了才练成的。”

    凌云鹏听后,决定再试一次,他鼓起勇气,把手伸进开水里,这次他手碰到了勺子,但却没能把勺子捞出来。

    “嗯,进步很快。”阿辉点了点头:“凌哥,手痛吗?”

    凌云鹏望了望被开水烫得红红的右手,用嘴吹了吹:“是很痛。”

    “我脸盆里有冷水,你把手往冷水里浸一浸就不那么痛了。”贺八爷把自己的脸盆端到凌云鹏面前,瞟了他一眼:“你这是何苦来着。”

    “谢谢八爷。”凌云鹏把手伸到冷水中,感觉舒服了一点,随后又开始不停地练习,直到能把勺子从滚烫的开水中捞出来为止,一只右手被烫得又红又肿。

    等到晚饭开饭的时候,狱警老王来叫凌云鹏去他们那儿吃饭,这个情况又让牢房里的人看不懂了,这个凌云鹏到底是什么路数,居然能吃小灶,而且还跟这些牢头们一起去休息室吃。在清水湾监狱里,只有那些级别高的政治犯才有这种吃小灶的待遇,而凌云鹏这个抢银行的抢劫犯居然也能吃小灶,这可真的是一桩奇闻。

    不过,大家都明白了一点,在78号牢房里,真正的大哥是凌云鹏。

    凌云鹏来到了狱警休息室,饭菜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是两菜一汤,红烧肉,番茄炒鸡蛋,咸肉冬瓜汤。

    凌云鹏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但因为右手又红又肿,筷子都拿不住,只能换左手吃饭。

    典狱长特地过来问问凌云鹏是否满意这个饭菜,却见他用左手在吃饭,右手垂在一边:“小凌啊,你是左撇子吗?”

    凌云鹏嘴里塞满了饭菜,摇了摇头。

    典狱长连忙把他的右手抬了起来:“啊,怎么回事,怎么红肿成这样啦?”

    “喝水时不当心被开水烫着了。”凌云鹏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看你细皮嫩肉的,稍微烫了一下就成这样了,来来来,老王,快带小凌去医务所。”

    老王连忙放下碗筷,过来搀扶凌云鹏去医务所。老王没走几步,典狱长想起了什么,又把他给叫回来了:“老王啊,我看小凌的劳动岗位还是改成医务所吧,他现在手被烫伤了,连筷子都拿不了,就更别提拿菜刀了,反正也切不了菜了,还是让他去医务所那里抹抹灰,扫扫地吧。”

    “嗯,我知道了。”

    凌云鹏一听,心头一喜,看来这苦头没白吃,目的达到了。

    “唉,这小子,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典狱长望着凌云鹏的背影,喃喃自语。

    老王带凌云鹏来到了另一幢房子的底楼,这里有图书馆,犯人可以在这儿看书看报;有犯人休息室,犯人可以在这里下象棋,下围棋,下军旗,打桥牌,不过这些玩意儿都是给那些高级犯人准备的,一般的犯人没有这种殊荣。

    老王把凌云鹏带进了医务所,今天值班的是范医生。

    “范医生,你给他看一下,他喝水时,手被开水烫伤了。”

    范医生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凌云鹏的伤情:“被开水烫一下也不至于这么红肿,这都已经起水泡了。这得多少开水才能烫成这样?”

    范医生拿出一根消毒过的针头:“你忍一忍啊。”

    范医生将凌云鹏手上的水泡挑破,挤出血水,然后涂抹上烫伤膏,用纱布包扎起来。

    “这两天千万别碰水,否则会发炎的。”范医生嘱咐了一句。

    凌云鹏点了点头,这时,他才感到手痛得厉害,为了能让典狱长把他的劳动岗位换到医务所,他不得不使用这招苦肉计。

    老王把凌云鹏又搀扶到了休息室,摸了摸刚才的饭菜,发现已经凉了,连忙给他换上一份新的,热腾腾的饭菜:“吃吧,典狱长交代过,要让我们好好照顾你,让你体会到人间的温暖,以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凌云鹏朝老王点点头:“王哥,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老王有些不好意思,挥了挥手:“好了,吃吧吃吧。典狱长的吩咐,我是拎得清的。”

    吃完饭后,凌云鹏又回到了78号囚室,大家见凌云鹏吃饱喝足,那只右手上还绑了绷带,很是惊羡他所得到的好待遇。

    “凌哥,你的手没事了吧?”阿辉连忙上前问候。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凌云鹏若无其事地回答。

    “我好像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有着敏锐嗅觉的阿辉鼻子嗅了嗅,咽了咽口水,羡慕地望着凌云鹏。

    “给。”凌云鹏把一个手帕包从裤兜里拿出来,递给阿辉:“这是我孝敬你的,师傅。”

    阿辉打开手帕包一看,是一大块红烧肉,顿时眼睛放出了光芒,但同时,他发现同屋的其他人也同样眼里放光,阿辉赶紧走到贺八爷的面前。

    “八爷,我借花献佛。”阿辉讨好地将红烧肉放在八爷的碗里。

    贺八爷笑了笑,接过红烧肉,然后用勺子把这块红烧肉一分为四:“来,大家都来尝尝。”

    “大家要是觉得好吃,那我以后每顿饭都给你们带点回来。”凌云鹏见牢房内的四人都狼吞虎咽,把那份红烧肉一下子就吞下肚了,吃完后还吧唧着嘴,便知道他们已经好久不知肉滋味了。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你啊,小凌。”彪哥一听,以后每顿饭都能吃到荤腥了,兴奋不已。

    “谢谢啊,小凌。”贺八爷冲凌云鹏笑了笑:“大家都吃饱喝足了,睡觉。”

    贺八爷一声令下,大家便都上床了,静静地躺在床上休息了。

    贺八爷侧身朝墙睡下,脑子却一刻不停地在转悠,这个凌云鹏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个人话不多,既不趾高气扬,也不卑躬屈膝,不卑不亢,但所得到的待遇却远非他们可比,今天下午吵吵着要学扒窃,结果把手烫伤了,马上就得到了医治,而且他可以凭借这一点,明天不去干活了,这人看上去不哼不哈的,其实是扮猪吃老虎,是个角色。尽管他所犯的罪行,太小儿科,太业余了,而且阿辉刚跟他讲了这里的规矩,他转眼就去打架,被关进了禁闭室,但随后事情又反转了,典狱长居然对他照顾有加,又是洗澡,又是吃小灶,还奉送香烟,这一切的一切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第二天一早,牢头的哨子一响,大家都赶紧起床,洗漱好了之后,赶紧准备去出操。

    牢头老王过来关照凌云鹏:“小凌啊,你手受伤了,今天就不用出操了,你就躺着休息一下吧。”

    “谢谢你啊,老王。”

    出操结束之后,大家回到牢房,拿着搪瓷碗,准备吃早饭,老王又过来了。

    “小凌啊,你到休息室去吃早饭吧,都给你准备好了。”

    凌云鹏点了点头,随老王去了休息室。休息室的餐桌上放了两屉肉包子。

    “吃啊,管够。”老王冲凌云鹏满脸堆笑。

    凌云鹏笑了笑,拿起一只肉包往嘴里塞。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展开放在腿上,偷偷地把几只包子包在手帕里,塞进囚衣中。

    “我吃完了,我回牢房了。”凌云鹏打着饱嗝走出休息室。

    老王朝他点点头:“去吧去吧。”

    凌云鹏朝牢房走去,老王望着空空的蒸笼,暗自嘀咕着:“这小子胃口真大。”

    凌云鹏回到了牢房,把手帕里的肉包子分给大家。

    “嘿,凌哥,你来了之后,我们这个牢房里人都跟着沾光了,也能尝到肉味了。”阿辉一口把包子塞进了嘴里,腮帮子立马鼓了起来。

    “小凌啊,我一直想问你,典狱长怎么对你这么好,你是他家的亲戚啊?”七哥一边吃着肉包子,一边问道。

    “这我可不敢高攀。”凌云鹏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舅舅向典狱长求过情吧。”

    “你舅舅?你舅舅是谁啊?”阿辉连忙问道。

    “他是开银行的。”

    大伙一听,都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凌云鹏。

    “你舅舅是开银行的,那你还抢银行?”马彪无法理解这种富人的思维方式。

    “是啊,你们家的钱用都用不完,还用抢银行啊?”阿辉摇了摇头:“我要是有这样的舅舅该有多好啊!”

    “我跟我舅舅闹别扭了,所以我就去抢银行,想要气气他,我想看看,要是我被关进班房了,他还管不管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种犯罪动机闻所未闻。

    “那你舅舅还管不管你啊?”马彪好奇地问道。

    “当然管啦,否则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呢,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着,有典狱长罩着,有你们照顾着,这日子也差不到哪儿去,我就当是来监狱体验生活了。”

    大家一听这话,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愣愣地望着凌云鹏。

    “凌哥,什么时候让我去你家体验体验生活啊?”阿辉舔着脸问道。

    “好啊,要是你愿意的话,出狱后你就来吧。”凌云鹏一口答应。

    “真的,此话当真?”阿辉喜出望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我就怕你到时候过不惯这样的日子。”

    “不会的,我天天盼着过像你这样的日子呢!那说好了,一言为定,不许反悔。”阿辉嘴都笑歪了。

    又是一记哨子声,这是去劳动的哨子,大家无精打采地往牢房外走去。监狱里正在建造一幢新的大楼,所以现在大家的主要劳动岗位都是去工地干活,贺八爷去搬砖;七哥去拌水泥;马彪是去砌墙头;阿辉则去搭脚手架。

    “凌哥,你去哪里干活啊?”阿辉问道。

    “典狱长让我去医务所打扫卫生。我等老王待会儿带我去那儿。”

    “你命真好。”阿辉苦笑了一下:“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牢房里的人都走光了,过了会儿,老王跑过来关照凌云鹏:“小凌啊,你要是手疼的话,今天就别去医务所了。”

    “没关系,我又不干重活,况且我还想让范医生给我换换药呢。”

    “也好也好,那我带你去吧。”

    老王带着凌云鹏走进医务所,范医生正在给一个脑袋摔破的犯人包扎。

    “范医生,典狱长吩咐了,让小凌以后来你这儿,帮你打扫打扫,整理整理。”老王向范医生说明来意。

    范医生点点头,抬头望了望凌云鹏:“你昨天手不是烫伤了,今天你这手怎么样?”

    “好多了,稍微有点疼。范医生,麻烦你待会儿给我看看,还要不要换药?”

    “好的,等我这儿忙完了之后,给你看看。”

    “那我先帮你擦一擦桌子吧。”

    凌云鹏拿起抹布,把办公桌台面擦了擦,把办公桌上的电话机也拿起来擦了擦,然后又走到药品柜前,将每一格药品柜都擦了一遍,一边擦,一边看了看柜子上的这些药品名称。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如果出现头晕呕吐的症状,要及时跟牢头说。”范医生嘱咐那个头破血流的犯人。

    “好的,谢谢范医生。”犯人走到门口,狱警把他带走了。

    “来,小凌,你坐下,我来看看你的右手的情况。”范医生招呼凌云鹏坐到凳子上。

    “范医生,刚才那个人好像伤得挺重的,头上流了好多血。”

    “还好,我已经给他止住血了,那人刚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还算运气好,不是脑震荡,要是脑震荡的话,只能送医院去了。我这里也就只能处理一些小伤小病,要是遇到严重的伤病,只能送医院救治,我这里是无能为力的。”范医生一边给凌云鹏拆绷带,一边向他解释。

    “这清水湾这么大的监狱里没有医院啊?”凌云鹏随口一问。

    “监狱里面是有医院和医务所,监狱医院里一般收治一些住院病人,一些小伤小病的就送到我这儿来,不过我这里也只能医治一些常见病,疑难杂症或是比较严重的伤病只能送到监狱外面的医院去救治了,圣乔治医院就是我们的定点医院,他们那里的医院科室齐全,设施比较先进,还有一些名医。小凌啊,你的手问题不算严重,再上几次药就可以痊愈了。”范医生一边给凌云鹏上药,一边随口回答道。

    “范医生,我能不能带一点碘酒回牢房啊,我同牢房的一个朋友,他的那个地方有点发炎,他又不好意思来看,所以他托我问你要一点碘酒,他自己涂一涂。”凌云鹏羞涩地朝范医生笑了笑。

    范医生愣了愣,监狱里有规定,医务室的药品是不能拿出去的,但他也清楚典狱长能安排这个小凌到他这里来干活,显然是为了照顾他,那这个小凌一定是有背景的,他当然愿意顺水推舟做个好人啦。

    “好的,我知道了。我给你一小瓶碘酒,再给你一小包棉签,你让他自己先治疗一下,如果还是发炎的话,你让他到我这儿来,千万不要讳疾忌医。”

    “哎,我一定转告他。”

    范医生给凌云鹏的右手重新上药,包扎了一下,随后从药品柜里拿出一小瓶没开封过的碘酒和一小包棉签递给凌云鹏。

    凌云鹏谢过范医生之后,把碘酒和棉签放入衣袋里,随后又帮范医生扫了扫地,便算是完成了劳动。

    劳动结束后,大家都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各自的牢房。78号牢房里的人一进牢房,就看到窗台上放着一排搪瓷杯,里面盛着白开水。

    “我已经帮你们倒好开水了,现在应该已经凉了吧,可以喝了。”凌云鹏冲大家笑了笑。

    “凌哥,你真是太客气了,想得太周到了。”阿辉捧起自己的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

    “小凌啊,辛苦你了。”贺八爷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

    大家休息了一个小时之后,哨子声又响起了,现在是放风的时间。大家都跑到操场上舒展舒展筋骨。

    凌云鹏看见傅星瀚还是待在原先的树荫下,便朝他走了过去。

    傅星瀚见凌云鹏的右手上裹着绑带,连忙问道:“怎么了,你的手怎么回事?”

    “没什么,这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凌云鹏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

    “云鹏,你说的那事还作不作数?怎么从禁闭室出来后,这几天没动静了?”傅星瀚轻声地问凌云鹏。

    “怎么?等不及啦?”凌云鹏嘴角上扬了一下:“你放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中,你听着,明天晚上六点三刻左右,你在牢房里弄出点动静来,跟你的室友吵一架,但尽量别动手,我可不想让你再进禁闭室,反正你只要把你们监区的牢头都吸引过去就行了。“

    “只要搞出点动静就完事了?就这么简单?“傅星瀚疑惑地看着凌云鹏。

    “就这么简单。“凌云鹏笑了笑:”你再耐心地等两天,等我跟外面联系好了,就会通知你的。”

    “那你可得抓紧一些,别把我的希望勾起来之后又撒手不管了。”傅星瀚忧心忡忡地望着凌云鹏。

    凌云鹏冲傅星瀚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走开了。

    今天中午饭,凌云鹏吃的是清蒸带鱼,八宝辣酱和鸡毛菜汤。吃完后,凌云鹏打着饱嗝回到了牢房,把一个手绢包递给贺八爷,贺八爷打开一看,是一大包八宝辣酱。

    “哇,八宝辣酱,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一道美味,今天晚上喝稀饭的菜有了。”

    下午,凌云鹏照例去医务所干活,其实那里也没什么活可干,凌云鹏也就装装样子东擦擦,西扫扫,然后跟范医生拉了一会儿家常。

    下午五点多,凌云鹏提出要洗个澡,老王便把他带到了典狱长办公室里,典狱长正在查看卷宗,见凌云鹏来了,便点头示意。

    “我想在这儿洗个澡,可以吗,典狱长?”凌云鹏征求典狱长的意见。

    “可以,没问题,你上次洗澡用的浴巾,毛巾和肥皂都在呢,老王,你拿给他。”

    老王把凌云鹏的一套洗澡用品交给了他,随后吩咐了他一句:“范医生说这只手尽量别碰水,要不要我帮你搓背啊?“

    “不用了,老王,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啊!“凌云鹏没想到老王对他的关心真的是无微不至。

    凌云鹏拿着这些东西进浴室洗澡了。

    今天洗得挺快的,十五分钟之后凌云鹏就出来了。

    “老王,我老娘病了,这几天我要提早下班,这里就交给你了。”典狱长吩咐了一下老王,抬手看了看手表,快五点半了,便起身整理公文包,准备下班。

    “好的,典狱长,你放心去吧。”老王连忙应承下来。

    凌云鹏站在那儿跟典狱长打招呼:“再见,典狱长。”

    典狱长点了点头,随后匆匆朝门外走去,忽然又止步,回头又吩咐了一下老王:“老王,别忘了给宝宝喂食。”

    “忘不了。你放心吧,典狱长。”

    典狱长走了,老王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把典狱长办公室的门锁了。

    随后老王把凌云鹏又带回了78号牢房。

    到了晚上开饭的时候,老王又来了,但这次凌云鹏没有跟他去休息室。

    “老王,晚上我想吃点稀的,这几天吃得胃胀。”

    “也好,要不你就跟他们一起吃?”老王心里暗暗发笑:谁让你每顿都吃撑了。

    “嗯。”

    牢门打开了,大家排队去打饭,今天,凌云鹏走在第一个,八爷,七哥,马彪,阿辉紧随其后。

    牢头力哥使劲地从底下捞起一些厚实的米饭打算给凌云鹏,凌云鹏连忙摇摇头:“力哥,你把这厚的给八爷吧,我只要喝点米汤水就行了。”

    力哥一愣,言语中满含着关切:“光喝米汤哪能扛饿呢?”

    “我这两天吃得太饱了,反而胃不舒服,想喝点稀的养养胃。”凌云鹏向力哥解释了一下。

    “好的好的,我给你打点稀的。”

    凌云鹏端着碗米汤回到了牢房,把搪瓷碗放在窗台上。

    “凌哥,你怎么不吃啊?”阿辉一边啃窝窝头,一边问道。

    “我现在还不饿,先放那儿吧,等我想吃的时候再吃。”

    “哦,那我们留点八宝辣酱给你。”七哥夹了一块辣酱放在碗里。

    凌云鹏连忙摆摆手:“不用留给我了,本来也不多,你们都分了吧。”

    “凌哥,你真大方,那你的那份我们分啦。”阿辉连忙夹了一块八宝辣酱放进自己的碗里。

    “分吧,分吧,我先睡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怎么这么累,怎么也睡不够。”凌云鹏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躺。

    “可能是前几天关禁闭时睡眠不足,你睡吧,我们轻点,不打扰你。”马彪知趣地说道。

    “好了,我们大家都轻点,让小凌睡踏实了。”

    贺八爷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家都凝神屏气,连喝米汤时都小心翼翼的,唯恐这滋溜声惊扰了凌云鹏。

    到了半夜,凌云鹏睁开眼睛,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大家都睡得很熟,呼噜声此起彼伏,凌云鹏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地从枕头下拿出那包骆驼牌香烟,凌云鹏的烟瘾并不大,这几天他常常发烟给其他狱友,自己也抽了不少支,现在烟盒里还剩下七八支香烟,他把所剩的香烟拿了出来,一支支地放在枕头边,然后把烟盒轻轻地撕开,抹平,撕下一块豆腐干见方的烟盒纸,接着,把窗台上的那碗米汤水拿到自己床铺上,随后取出那包棉签,用小木棒那端沾着那碗米汤水,借助着月光,在烟盒纸上写了几行字。写完之后,用嘴把字吹干,把这张烟盒纸折叠好,放回裤兜里。

    干完这一切之后,凌云鹏把这些工具都收拾好,放在床铺下,把搪瓷碗再放回窗台,然后从贺八爷,七哥,马彪和阿辉的枕头下取出他们的香烟盒,把他枕边的那七八根香烟塞到这些烟盒中去,再放回到他们各自的枕头下。

    凌云鹏躺在床铺上,双手枕着后脑,他在思考着所有逃离时的细节问题。

    次日,凌云鹏提出要见辩护律师,典狱长便立即跟赵玉民取得联系。十点,杨景诚就来到了监狱接待室。

    接待室的门打开了,凌云鹏走了进来,坐在杨景诚的对面。

    杨景诚看见凌云鹏右手上绑着绷带,心里一紧:“凌少爷,你这手……”

    “不当心让开水烫着了。“凌云鹏朝杨景诚摇了摇头,意思是说问题不大:”杨律师,我舅舅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从这儿弄出去啊?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周了。”

    “你舅舅正在打通各种关节,和三井银行的总经理也谈过了,希望他们撤诉,不过,可能还没那么快,你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他要我等到什么时候?你让他快点,这里面没有点心吃,我想吃梅花糕了,你让他下次来的时候,带几块梅花糕给我。”

    “好的好的,我一定把你的要求向你舅舅转达。”杨景诚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出来:“凌少爷,这是我上次来打算给你签字的律师委托书,你上次没签,今天麻烦你补签一下。”

    杨景诚把委托书推到凌云鹏面前,随后把一支派克金笔递上。

    凌云鹏拧开钢笔帽,随后把金笔用力在纸上一摁,钢笔头坏了。杨景诚一见,呆呆地望着凌云鹏,心里那个疼啊,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凌云鹏在纸上划了两下,钢笔不出水,又用力甩了甩钢笔,还是不出水。

    于是凌云鹏便冲门口的狱警喊了一声:“哎,牢头,有钢笔吗,这支笔写不出了。”

    狱警靠近一看,果然是钢笔坏了,便回了一句:“你等一下,我去旁边办公室里拿一支给你。”

    杨景诚一看,知道凌云鹏是故意支开狱警,找机会跟他说紧要的事,但望着这支价格不菲的派克金笔,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早知这小子要使这阴招,就该给他一支普通的钢笔,这支派克金笔可是上司奖励给他的,他自己还没舍得用过几次,若不是需要扮成有身份的银行总裁委派的律师,他才不会出示这支心爱的派克金笔呢,真是可惜了这支金笔了。

    等狱警离开了接待室,凌云鹏便从裤兜里掏出那张烟盒纸,塞给杨景诚:“交给我舅舅。”

    不一会儿,狱警拿了一支钢笔过来,凌云鹏在委托书上签上大名。随后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朝牢房走去。

    杨景诚回到博仁诊所之后,马上与赵锦文取得了联系,赵锦文扮成病人前来诊所。

    杨景诚将诊室的房门反锁上,然后拿出凌云鹏交给他的那张烟盒纸,递给赵锦文。

    赵锦文展开一看,是张白纸,上面什么字也没有,:连忙转头招呼了一下杨景诚:“景诚,把碘酒给我。”

    杨景诚把碘酒瓶递给赵锦文,随后递上一根棉签,赵锦文用棉签沾上碘酒,然后涂抹在烟盒纸上,字迹马上显现了出来。

    “后天上午九点左右出狱,准备一辆救护车,在去圣乔治医院的途中拦截囚车,请做好接应准备。”

    赵锦文看完之后,划了根火柴,把这张纸烧了,大舒一口气:“这臭小子总算是要出来了。他还说什么了没有?”

    “他说让你带几块梅花糕给他。”

    “好的,我知道了,景诚,你准备一辆救护车,你和曼芸准备好接应。我会做好策应准备的,我们分头行动。”赵锦文马上把任务分配布置下去。

    下午四点多,赵锦文来到了监狱接待室,手上提着几块梅花糕。

    凌云鹏走进接待室,这次他的态度比第一次见赵锦文时好多了。

    “舅舅,你来啦。”凌云鹏冲赵锦文笑了笑。

    “是啊,杨律师告诉我你想吃梅花糕,我就马上给你送来了。怎么样,你在里面还过得惯吗?”

    “还行,典狱长对我挺照顾的。”凌云鹏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当然啦。”赵锦文咬牙切齿地回答:“我跟他求过情的嘛。”

    赵锦文忽然看见凌云鹏的右手绑着绷带,很是着急:“鹏儿啊,你的右手怎么啦?怎么裹上绷带了?“

    “小case,被开水烫了一下,医生已经给我上过药了,过一两天就好。“

    “唉,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赵锦文担心而心疼地瞥了一眼凌云鹏。

    “舅舅,我什么时候可以出狱啊?”

    “我正在打通关系,若是顺利的话,后天就有眉目了。你在里面可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千万别再出岔子啊!”

    “嗯,我会注意的,那舅舅,我后天听你的好消息。”凌云鹏冲赵锦文笑了笑,嘴角又露出那难以捉摸的微笑。

    凌云鹏说完,站前身来,拿着梅花糕回牢房去了。

    一回到牢房,凌云鹏就招呼大伙:“来来来,都来尝一尝我舅舅带来的梅花糕。”

    阿辉一见,就有些流口水了,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放到嘴里,闭起眼睛,感受着这美味。

    其他几位也好久没尝过这种美味了,一个个都狼吞虎咽,咂摸着嘴,舔着手指头。

    梅花糕分完了,大家意犹未尽。

    凌云鹏把那张梅花糕的包装纸捋捋平,放在枕头底下:“我得把这张纸枕在枕头下,这样我就能闻到这梅花糕的香味了。”

    “凌少,你啥没吃过,啥没见过,还这么舍不得这张纸?”马彪打趣着凌云鹏。

    “我就好这口。”凌云鹏眉毛一扬。

    “呵呵呵,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人家小凌就喜欢这梅花糕的味道,就像我离不开香烟一样。”贺八爷从枕头下取出烟盒要抽烟,却发现香烟多出了两支。

    “我记得好像只剩下三支了,今天怎么变成五支了?”贺八爷惊讶地望着手里的烟盒,又望了望囚室里的其他人。

    “是吗?”七哥伸过头去,看了看:“八爷,你肯定是记错了,怎么可能越抽越多呢?”

    七哥也打开自己的那包香烟,觉得好像也多了一两支,马彪不太抽烟,他对烟盒里的香烟支数没印象,阿辉也忘了烟盒里还剩几支烟。

    “凌哥,你那包香烟里有没有多出来的香烟啊?”阿辉好奇地问凌云鹏。

    “我那包啊,我送给典狱长了。”凌云鹏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凌哥,你还真会拍马屁,怪不得典狱长这么喜欢你,这么照顾你。”阿辉觉得凌云鹏其实很会做人,并非是纨绔子弟,只会颐指气使,不可一世,他懂得左右逢源,上下兼顾。

    今天晚餐的菜是红烧大排,鱼香肉丝和蛋花汤。凌云鹏把大排吃完了之后,把肉汤倒进米饭里,狼吞虎咽地吃着,觉得还意犹未尽,再盛了小半碗饭,倒了点肉汤进去,随后把这肉汤拌饭包在手帕里,塞进裤兜。

    现在78号牢房里的每个人每顿饭之后,都翘首以盼凌云鹏给他们带来一些额外的美食,自打凌云鹏有了吃小灶的待遇之后,78号里的每个人也都跟着沾光,凌云鹏吃肉,他们喝肉汤。

    今天照例,他们静静地等候着凌云鹏给他们送来美味佳肴。

    “你猜,今天凌哥会给我们带什么菜过来?”阿辉躺在床上想象着:“我猜是糖醋小排。”

    “我猜是红烧童子鸡。”七哥接茬说道。

    “我想大概是干煎带鱼。”马彪也加入进来。

    “你们啊,别瞎想八想了,有什么吃什么。”贺八爷呵呵一笑:“我真想尝一口冰糖肘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乘着想象的翅膀,尽情地遨游在美味佳肴的天地间。

    很快,凌云鹏回来了,但大家等了许久也没见凌云鹏从裤兜里掏出手绢包。

    “凌哥,今天没带菜回来?”阿辉忍不住问了一句。

    “真不好意思,今天吃的都是汤汤水水的菜,什么鸡蛋羹,豆腐脑,榨菜蛋花汤,我没法带过来。”凌云鹏面带歉意地望着室友们。

    大家刚才还情绪高涨,一个个在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现在不免有些失望,感觉一下子从山巅掉落到了谷底。

    “没关系,小凌啊,你已经很照顾我们了,我们挺知足的,你来了之后,我们伙食改善了不少。”贺八爷冲凌云鹏笑了笑。

    “是啊是啊,我们已经很知足了。”七哥也呼应了一句。

    “有机会我一定给大家带好吃的来。”凌云鹏笑着安慰了大家一句。

    “没关系的,凌哥,只要你吃饱了,我闻闻你打饱嗝的味道也很过瘾了。”

    阿辉的话让大家忍俊不已。

    过了半小时之后,凌云鹏提出要洗个澡。

    老王有些纳闷了:“小凌啊,你昨天不是刚洗过澡,怎么今天又要洗了?典狱长都没你洗得这么勤。”

    “这里床铺上不干净,我怀疑有臭虫咬我,我一想到这臭虫,浑身就不自在。”凌云鹏边说边浑身挠痒痒。

    老王苦笑了一声:“到底是少爷,细皮嫩肉的,唉,不是我说你啊,小凌,这种地方哪是你这种少爷能住的?现在知道这滋味了吧,当初何必跟你舅舅怄气,你说是吧?“

    “嗯。“凌云鹏点点头。

    “好吧,跟我走吧。“

    于是老王便带凌云鹏去了典狱长办公室洗澡。

    此时典狱长已经下班了,凌云鹏昨日在这里已经得知典狱长的老母亲病了,这些天要提早下班。办公室的门已经锁了,但老王有备用钥匙,因为典狱长吩咐老王,他不在的时候可别忘了喂鸟,所以也给老王配了把办公室的钥匙。

    老王用钥匙打开典狱长办公室的门,然后把凌云鹏专用的一套洗澡用品交给他:“小凌啊,你去洗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的。”凌云鹏笑了笑,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老王就坐在沙发上等候着凌云鹏。

    “老王,你在这儿呢,你的监区有人在闹事,我正到处找你呢。”力哥心急火燎地走了过来。

    “啊,有这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挑事啊?”老王一听,连忙走到门口。

    “是36号牢房的傅星瀚和他同牢房的蒋二喜,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还差点动手了。”力哥一边回答,一边朝办公室内张望了一下,随口问道:典狱长下班了?”

    “是啊,典狱长的老娘病了,典狱长这些天都提前下班了,阿力,这事就不用惊动典狱长了,我跟你过去看看吧。你先去,我马上就来。”老王怕阿力向典狱长报告此事,自己监管的牢房要是出事了,被训斥是最轻的,搞不好还要扣薪水呢,所以这事可不能让典狱长知道。

    “小凌啊,你洗吧,洗好了别乱走啊,我先把门关上啊。”老王看了看浴室里的凌云鹏,嘀咕了一句:“怎么赶一块儿了。”

    老王掏出钥匙,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

    凌云鹏在浴室里放水,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看来傅星瀚正在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老王一走,凌云鹏立刻从浴室里出来,随后走到文件柜前,他要寻找傅星瀚和徐小辉的档案资料,毕竟他所选中的人,他的家庭成员,社会关系都必须了如指掌,否则会带来隐患。

    凌云鹏翻看了几份案卷袋,发现案卷是按照入狱时间排列的,最早入狱的在最下方,最新入狱的在最上端,很快,他就找到了傅星瀚和徐小辉的档案资料。

    傅星瀚和凌云鹏是圣约翰学校的同学,但两人不同届,凌云鹏比傅星瀚高一届,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很铁,只不过在演艺社他们经常碰面,排演节目,所以凌云鹏对傅星瀚的底细并非十分清楚,尤其是他的家庭情况。

    他翻看傅星瀚的档案资料:傅星瀚,男,27岁,上海青浦人氏,父亲傅祖荣,小学教员,母亲毛桂平,家庭妇女,妹妹傅雪莲,中学生,该犯于6月8日被法租界巡捕于富康大厦抓获,经审讯,该案犯交代,其在近三年内以谈情说爱为名,已陆续骗取十二位租界里的女性的钱财,累计金额达到八万美元,涉及中,美,英,日,法,俄等多国女性,国际影响极其恶劣。经法院核准,判处该犯有期徒刑十年。

    凌云鹏快速浏览其中相关内容:据案犯陈述,该案犯的父亲早在两年前就与案犯脱离了父子关系,因而该案犯判决时未有家属到场。

    案卷后面还附了一张剪报,是当年傅星瀚的父亲傅祖荣与儿子脱离父子关系的报纸上的声明。

    凌云鹏心里有底了,随后他又翻看阿辉的档案,阿辉的档案很简单,寥寥数字而已:徐小辉,男,19岁,孤儿,因屡次偷盗而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这个与当初阿辉所讲的自己的身世基本吻合。看来无论是傅星瀚还是阿辉,他们没有什么家庭负累,基本上属于孤家寡人,而这对于凌云鹏而言,是件好事。

    凌云鹏把案卷重新放回原位,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来到典狱长的办公桌旁,办公桌的抽屉没锁,凌云鹏拉开抽屉,寻找着什么东西,但没找到。他把抽屉关上,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了保险柜上,发现保险柜的锁孔上居然还插着钥匙,心头一喜,连忙便走了过去。

    “憨大,憨大。”

    这空旷的屋子里忽然传来这声音,着实吓了凌云鹏一跳,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只鹦鹉在说话,便走过去,学着鹦鹉的声音:“憨大,憨大。”

    “金条,金条。”

    “哇,你可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在找金条?”凌云鹏很是惊讶,这只鹦鹉竟然已经洞穿了他的心思。

    “保险箱,保险箱。”宝宝继续叫喳喳。

    凌云鹏没想到这只鹦鹉简直就是他的向导。

    “原来金条真的是在保险箱里。可是你知道这保险箱的密码吗?”凌云鹏随口一问。

    “3344,3344。”宝宝兴奋地叫着。

    “哇,真是只神鸟耶。”凌云鹏比那只鹦鹉更兴奋。他原先根本没指望能打开保险箱,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这么好,有这只鹦鹉神助攻。

    “不许乱讲,不许乱讲。”宝宝继续操练他的独特技能。

    “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告诉我这个秘密的。”凌云鹏笑着跟鹦鹉搭腔。

    凌云鹏走到保险柜前,看见保险箱上居然还插着钥匙,估计今天这位典狱长实在是走得太急了,居然忘记把保险箱的钥匙给拔下来了,真是太大意了。

    凌云鹏欣喜万分,觉得冥冥之中老天正在助他一臂之力。他根据鹦鹉提供的密码,转动着密码锁,然后一拉保险柜门上的把手,果然保险柜打开了。那根金灿灿的大黄鱼就躺在里面。

    凌云鹏把金条取出,放进裤兜,然后关上保险柜的门,走到宝宝跟前,朝它吹了声口哨:“宝贝儿,多谢了。”

    “聪明,聪明。”宝宝煽动着翅膀。

    凌云鹏朝着鹦鹉做了一个飞吻,随后走到浴室里,把头发淋湿,把浴缸里的水放掉,从裤兜里掏出那个手帕包,从里面取出那团肉汤饭,随后像包汤团一样,把力士肥皂裹在饭里面,揉成团。再用手帕包起来,塞进裤兜里。

    凌云鹏拿起毛巾正在擦干头发,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老王满头大汗走了进来:“小凌,洗好啦?”

    “嗯,刚洗好。”凌云鹏把毛巾往浴室里一扔:“老王,你忙啥呀,看你满头大汗的。”

    “还不是傅星瀚这臭小子,惹是生非,人家好端端的在喝粥,他去把人家的饭碗给弄翻了,让人喝不上粥,人家当然也不买账啦,就这么吵起来了。要不是怕事情搞大了对我们这些牢头也不利,我真想关这个小子禁闭。”

    “老王,你现在知道了吧,当初那个傅星瀚跟我打架,到底谁是谁非,你们现在都一清二楚了吧?”凌云鹏在老王面前不忘黑一把傅星瀚。

    “嗯,清楚清楚,肯定是那小子先惹的你。好吧,我们走吧。”

    老王刚要锁门,宝宝又开腔了:“憨大,憨大。”

    “消停点吧,都已经是晚上了,还喳喳个没完,也不嫌累。”老王嘟哝着。

    凌云鹏又回到了牢房,等到夜深人静了,大家都进入梦乡了,他便从枕头下掏出那张梅花糕的包装纸,随后,悄悄地把那瓶碘酒打开,用棉签沾了沾碘酒,涂抹在包装纸上,很快字迹显影出来了。

    凌云鹏打开一看,是赵锦文的字迹:“一切就绪,恭请出狱。如若受阻,放弃计划。安全第一,切记切记。”

    凌云鹏淡淡一笑,随后把纸揉成团,塞进嘴里,咽了下去。他又把逃跑计划在头脑里推演了一遍,这次他想带走的不仅有傅星瀚,还有阿辉,阿辉这个神偷王子的名号果真是名不虚传,这身手令他也佩服不已,若是以后需要执行一些特殊任务,阿辉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第二天上午放风的时候,凌云鹏走到傅星瀚面前,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手帕包塞给傅星瀚。

    “这是什么?”傅星瀚刚想打开手帕包,被凌云鹏制止住。

    “别打开看,塞进裤兜里。”傅星瀚狐疑地望了望凌云鹏,然后把手帕包塞进了裤兜。

    “里面是块肥皂。”凌云鹏轻声地说道。

    “肥皂?这个派什么用处?”傅星瀚不明白凌云鹏给他肥皂有什么意图。

    “明天早晨七点半,把肥皂吞下去。”凌云鹏一边望着四周,一边轻声地给傅星瀚下达命令。

    “你让我吞肥皂?你知不知道,这会滑肠的?”傅星瀚万万没想到,凌云鹏让他吃肥皂。

    “我就是要这个效果。”凌云鹏笑了笑:“听着,你明天七点半吞下肥皂,我估计八点左右你就会有反应,到时你尽量表现得痛苦不堪,随后,你会被送往医务所,我那时正好在那里劳动,我会让医生派囚车送你出狱,去圣乔治医院救治,路上会有人接应,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可这肥皂,我从来没尝试过这玩意儿,会不会太难吃,呕出来啊?”傅星瀚满脸疑虑。

    “我已经给你加料了,外面裹了一层肉汤饭,这口味不至于太难吃,不用咀嚼,直接吞下去就行了。”

    “好吧,为了我后十年的自由,我豁出去了。”傅星瀚一想到要吞肥皂,心里直反胃。

    “祝你好运。”凌云鹏朝傅星瀚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我走了。”

    凌云鹏跑进操场,看见阿辉正在打篮球,他也加入进去。

    “阿辉,把球传给我。”凌云鹏冲阿辉喊了一声。

    阿辉立即把篮球传给了凌云鹏,凌云鹏随后把球投向篮框,球没进篮框,凌云鹏抢到篮板,再投,未进,对方队员抢断反击,凌云鹏在身后追赶,突然他变线,撞倒阿辉,阿辉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鼻子也出血了。

    凌云鹏连忙把阿辉搀扶起来:“啊呀,阿辉,你鼻子出血了。”

    阿辉捂着鼻子,横了凌云鹏一眼:“凌哥,你这球技也太差了,投篮不行,抢球也不行,还敌我不分,把我给撞倒了。”

    “是凌哥不好,来来来,我送你去医务所。”

    凌云鹏把阿辉搀扶出球场,朝医务所走去,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见四下里没人,便轻声对阿辉说道:“阿辉,你想不想从这里出去?”

    阿辉一愣,但从凌云鹏的神情中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当然想啦,我做梦都想离开这儿。”

    “那你听好了,你按我的话去做,我明天带你离开这儿。”

    阿辉睁大眼睛望着凌云鹏,难以置信:“凌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凌云鹏神情严肃:“不过,这件事要保密,不准对任何人说。”

    “我明白。”阿辉直点头,举起右手,做发誓状:“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明天上午八点多,你在建筑工地干活时,故意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把头磕破,记住,必须是头部,要达到血流满面的效果,当然也不要把自己真的给摔晕了,分寸要掌握好。”凌云鹏把他的设想告诉阿辉,尤其是细节问题,他跟阿辉再三强调。

    “这我懂,我才不会那么傻,真把自己给摔昏过去呢。”阿辉冲凌云鹏笑了笑,没想到凌哥居然要带他出狱了。

    凌云鹏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像阿辉这种小滑头怎么可能假戏真做,把自己往死里整。

    “然后你就装死,装死会吗?”凌云鹏轻声地问了一句。

    “会,这事我以前常干。”阿辉点点头。

    “随后,你会被送进医务所,我会在那儿接应你的。之后,你会被囚车送出清水湾监狱。”凌云鹏将自己的逃跑计划向阿辉全盘托出。

    阿辉虽然听懂了明天该怎么做,但他却看不懂眼前的凌哥:“凌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不该问的别问,以后你会知道的。记住,千万别露出马脚来,还是跟往常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听懂了吗?”

    “嗯,我懂,我懂。”阿辉眼里闪烁着光芒。

    傅星瀚回到牢房里之后,悄悄地把手帕包拿了出来,看了看凌云鹏给他准备的这份特制的食物,那一坨黑乎乎的,外面用饭米粒裹住的东西有小孩拳头般大小,摸上去还挺软乎的。

    “哇,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好像是红烧肉的味道。“同牢房的室友鼻子很灵。

    “不像是红烧肉的味道,我怎么闻到的是一股香水的味道。“另一位室友说道。

    傅星瀚连忙把这玩意儿用手帕抱住,然后塞进裤兜里。

    晚上,傅星瀚兴奋得难以入眠,他感觉自己像只金丝雀一般,即将飞出牢笼。

    同样兴奋得难以入睡的还有阿辉,没想到,自己明天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他阿辉又能重获自由了,可以到南京路上饱餐一顿,他这个神偷王子又能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天边露出了一丝光亮,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犯人们跟平日里一样,每天重复着单调枯燥的牢狱生活。起床,叠被,洗漱,出操,吃早饭,上工,放风,吃午饭,休息,上工,吃晚饭,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今天,会有所不同。

    傅星瀚出操回来之后,便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包,取出那块黑乎乎的东西,趁人不备,放入嘴里,硬生生地给吞了下去。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生理上的变化。

    吃完早餐之后,大家都去上工了,凌云鹏和阿辉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大家若无其事地来到各自的劳动岗位。

    “范医生,我来了。“

    “哦,小凌啊,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范医生热情地招呼凌云鹏。

    凌云鹏走了过去,范医生把绑带拆了:“嗯,没问题了,我再给你涂点药就好了,今天不用绑绷带了。“

    说完,范医生耐心地给凌云鹏上药。

    忽然,有两个犯人抬着一个大声叫唤,冷汗直冒,痛得全身蜷缩起来的犯人进来了。

    凌云鹏一看,果然是傅星瀚,只见他满脸痛苦不已,正向他投射出怨恨的目光。凌云鹏能感受到这种痛苦不是傅星瀚的演技出神入化,而是他的切身感受。

    “大夫,你给看看吧,这人一早就在嚷嚷肚子疼,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痛得都直不起腰来了。“两个犯人在向范医生叙述傅星瀚的病况。

    “来,你们把他抬到病床上去,让我检查一下。“范医生嘱咐道。

    傅星瀚被抬到了病床上,范医生走过去,按了按他的腹部,傅星瀚立刻惨叫起来,随后不停地呻吟,然后又滚到地上,满地打滚,又过了会儿,傅星瀚屎尿满地,臭气熏天。大家连忙捂住口鼻。傅星瀚有苦难言,恨恨地瞪视着凌云鹏。

    “范医生,这人是不是得了绞肠痧呀?我听人说,这种病是会痛死人的。“凌云鹏见状,对范医生叫嚷起来。

    范医生也吃不准:“看样子有点像,这病我可没本事治,要不打个电话叫监狱医院的张大夫过来看看,他经验比我足。“

    范医生说完,要去打电话,这可出乎了凌云鹏的意料,他是希望范医生直接将傅星瀚抬上囚车,送往圣乔治医院去救治,没想到范医生首先想到的是监狱医院的张医生,万一这个张医生觉得这个病情不严重,他能医治,用不着送出去,那他的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他必须得阻止范医生打这个电话。

    范医生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喂,监狱医院吗,请问张大夫在吗?好的,我等着。“

    范医生正着急地等着张大夫的电话,忽然,医务所的门又被撞开了,一个满脸是血的犯人被抬了进来。

    “医生,快来呀,他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流了好多血,现在都昏过去了。“其中一个犯人大声叫嚷着。

    范医生一看,连忙放下电话,走了过去。

    凌云鹏见状,赶紧趁人不备,走到电话机旁,用力扯断电话线。

    “把他放在那张病床上,你们都出去吧。“范医生吩咐了一下身旁的无关人员。

    凌云鹏也走过去看个究竟,只见阿辉双目紧闭,脸色煞白,额头上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范医生拿着小手电过来,扒开阿辉的眼睛照了照,看看瞳孔有没有放大,随后赶紧用止血绷带给他包扎。

    二十分钟前,阿辉见周围的犯人都忙着自己手上的活,没人注意他,于是故意从三层的脚手架上往下一跳,摔倒在地,但问题是脑袋没被摔破,他只得趁人不备,拿起地上的板砖把自己给拍得血流满面。

    “怎么都赶一块儿了,这个病人情况很危重,我得找张大夫商量,看他是不是能治。“

    范医生又跑到办公桌那里,准备给张大夫打电话,他拿起电话:“喂,喂喂,咦,电话里怎么没声音了?“

    而此时,凌云鹏走到病床旁,他正担心阿辉是不是摔得太重了,真的造成昏迷了,没料到阿辉睁开眼睛,朝他挤眉弄眼,做鬼脸。

    凌云鹏又好气又好笑,趁人不备,朝阿辉脸上挥了一拳,阿辉这次真的是被打晕了。

    “怎么回事,电话打不通。“范医生很是着急。

    “范医生,这可怎么办,会不会死人啊?我看这人呼吸都没有了。“凌云鹏火上浇油地夸大其词。

    “算了,不找张大夫了,直接送圣乔治医院吧。“范医生一脑门官司:”救人要紧。“

    范医生说完,跑出医务所,朝狱警挥了挥手:“我这儿有两个犯人病情危重,要马上送到圣乔治医院去,你去叫他们把囚车开过来,我待会儿回来再跟典狱长报告。“

    狱警连忙去通知司机把囚车开到医务所门口,凌云鹏帮两名狱警把阿辉和傅星瀚都抬上了囚车,随后范医生和两名狱警一起上了囚车。

    凌云鹏把囚车的车门关上,随后望了望四周,趁人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钻到囚车底下,双手牢牢地抓住底盘上的两条铁杠,双足紧贴在囚车的底盘上。

    囚车缓缓地开出了清水湾监狱,朝圣乔治医院驶去……

    囚车飞快地向前行驶着,在经过距离圣乔治医院两条马路的麦琪路上,突然有一辆白色的救护车从东面横插过来,挡在了囚车前面,囚车司机吓了一大跳,赶紧用力踩刹车,司机伸出头去,破口大骂:“你眼瞎啦?赶着去投胎啊!“

    这时,从麦琪路的西面驶来一辆黑色别克小汽车,停在囚车的后面,随后从车上下来了五个蒙面男子,拿着手枪,朝囚车走了过来。

    一个蒙面男子走到司机面前,用手枪顶住他的脑袋,司机被吓蒙了,那人一把将他拉下了驾驶室,而另几位蒙面男子迅速打开囚车车门,那人把司机押解上车,用枪指着司机,狱警和范医生。这些人都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两个蒙面人跳上囚车,把躺在担架上的人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后把傅星瀚抬了下来,送上了救护车。

    “还有一个。“凌云鹏从车底下钻了出来,小声吩咐了一下赵锦文:”头上绑绷带的那个。“

    于是,阿辉也被抬上了救护车,凌云鹏跳进救护车,赵锦文关上车门,朝杨景诚挥了挥手,救护车随即开走了。

    就这样,不费一枪一弹,傅星瀚和阿辉两人就被顺利地劫走了。

    几个蒙面人从口袋里掏出黑布条,把司机,两个狱警,范医生的眼睛蒙上,然后把他们双手反绑起来,关在囚车的车厢里。

    之后这些蒙面人钻进了别克轿车,而其中一个蒙面人则跳上囚车驾驶室,然后发动引擎,囚车开动起来,朝着郊外驶去……

    救护车在市区里绕了一圈,杨景诚确定车后没有可疑的车辆跟踪,便把救护车开往了贝当路100号——博仁诊所,博仁诊所的门口挂了一块停诊的牌子。

    杨景诚和凌云鹏两人把傅星瀚和阿辉二人从救护车上抬了下来,随后把他们送进了诊室,林曼芸立刻前来相助。

    “阿辉,你醒醒,醒醒。“凌云鹏拍了拍阿辉的脸。

    阿辉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冲凌云鹏笑了笑:“凌哥,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南京路。”

    “这不是梦,你已经自由了。”凌云鹏向阿辉笑了笑。

    “我自由了?我真的自由了?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走了?“阿辉一听,连忙想要起身离开。

    “你还不能走,这几天你就住在这儿,现在外面对你来说很危险,典狱长知道你越狱了,肯定会到处抓捕你,你现在是通缉犯。“凌云鹏把利害关系跟阿辉讲明。

    阿辉听凌云鹏这么一说,立马又躺了下去:“那好吧,我就在这儿待着吧。“

    “我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你的伤势。“

    杨景诚走了过来,拆开阿辉头上的纱布,伤口已经不出血了,杨景诚仔细地给阿辉清理伤口,进行包扎。

    “你在这张病床上躺一会儿,我得观察一段时间。“杨景诚嘱咐阿辉。

    阿辉听话地点点头。

    而傅星瀚一到诊室就往厕所里跑,蹲在那里半天,拉得他筋疲力尽,浑身虚脱,面色惨白,冷汗直冒。

    “他怎么会这样?“杨景诚疑惑地询问凌云鹏。

    “我让他吃了点滑肠的东西。“凌云鹏冲杨景诚笑了笑。

    “什么东西?“

    “肥皂。“凌云鹏把手捂着,跟杨景诚咬耳朵。

    杨景诚用手指了指凌云鹏:“亏你想得出来的,这下,你可把他害惨了。“

    “这不是还有你嘛,你给他吃点止泻药不就没事了。“凌云鹏朝杨景诚扬了扬眉毛。

    傅星瀚拖着两条绵软的腿,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走到凌云鹏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老同学啊,想我傅星瀚曾经也是潇洒倜傥,玉树临风,从没有像今天那么狼狈不堪,猪狗不如,你真的是让我生无可恋啊!“

    “老同学啊,让你受委屈了,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招了,你就多担待点儿吧,比起十年的牢狱之灾,你这点难堪和委屈算的了什么呀,你说是吧?“凌云鹏劝慰着痛苦不堪的傅星瀚。

    傅星瀚一听,又喜又悲,禁不住伏在凌云鹏的肩膀上痛哭流涕起来。

    凌云鹏拍了拍傅星瀚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快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你就又变成了潇洒倜傥,玉树临风的傅星瀚了。“

    傅星瀚抬起头来,破涕为笑。随后,傅星瀚去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感觉自己似乎脱胎换骨了,然后穿上凌云鹏的衬衣,喷了喷古龙香水,神清气爽地来到了凌云鹏的面前。

    “嗯,果然是潇洒倜傥,玉树临风。“凌云鹏上下打量了一下傅星瀚。

    “来,你躺下,我给你挂点水,你马上就会好的。”杨景诚朝傅星瀚笑了笑。

    傅星瀚乖乖地躺在了病床上,林曼芸过来给他打点滴。

    傅星瀚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总算是能睡个踏实的觉了。

    凌云鹏上楼,走进1号病房,他难掩内心的兴奋,经过十天的努力,他终于把大骗子傅星瀚从牢里救出来了,而且还顺带了一个神偷王子。他也有些虚脱了,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凌云鹏打开留声机,挑了一张他最喜欢的唱片《蓝色多瑙河》,随后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长长地呼了口气,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聆听着音乐,渐渐地睡着了……

    很快赵锦文的别克车也到了博仁诊所,赵锦文轻轻地走进诊所,透过诊室房门的玻璃,向杨景诚招了招手,杨景诚见赵锦文来了,连忙走出诊室,随后把诊室的门关上。

    “老赵,你怎么来了?”杨景诚有些惊诧,一般来说,赵锦文只是与他和凌云鹏电话联络。

    “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怎么样,这两人情况如何?”赵锦文想要确定这次的行动最终是否成功。

    “问题不大,这个阿辉头上的伤不严重,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那个傅星瀚问题稍微严重一些,我现在正在给他注射一些电解质和葡萄糖,以防他发生肠胃紊乱。”

    “好的,你继续给他们治疗,我上去看看云鹏。”赵锦文听说这两人都无大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这次那个臭小子没白折腾。

    赵锦文急匆匆地上了楼,推开1号病房房门,看见凌云鹏正在轻柔的音乐声中沉睡着。望着凌云鹏那张熟睡的面容,赵锦文感到一丝心疼。

    赵锦文把唱针提起,关掉了留声机,想让凌云鹏好好睡一觉,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倒反而惊醒了凌云鹏。

    “把你吵醒了?“

    “老师,你怎么亲自跑来啦?下面两个人没看见你吧?“凌云鹏支起身子。

    “没有,他们正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呢!”赵锦文回应了一句,然后走到凌云鹏的面前,捶了他一拳:“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有本事,把清水湾监狱视作无人之境,进出自如,不费一枪一弹,就把这两人给劫了出来。说实话,我还是真佩服你啊,胆识过人。“

    赵锦文由衷地钦佩他这个有勇有谋的学生。

    “没有老师的配合,我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凌云鹏谦虚地笑了笑。

    “嗯,这个是实话,没有我那根大黄鱼,恐怕你在里面也难以如鱼得水,大展身手。“赵锦文一想到那根大黄鱼,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唉,可惜了我那根金条啊,还有杨医生的那支派克金笔,被你这么轻易地就摁坏了,他心痛了好几天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花点血本,怎么能有收获呢。“凌云鹏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倒是跟我说说看,我那根金条给你带来了哪些好处?“赵锦文想知道自己的这根金条花的值不值。

    “好处当然很多啦,首先是伙食改善了不少,天天有鱼有肉,有滋有味,吃得不比外头差;还能泡泡热水澡,顺便偷了半块力士香皂。“凌云鹏慢悠悠地说着。

    “几顿饭和半块肥皂就要花掉我一根大黄鱼啊?你小子还真是慷慨大方。“赵锦文一听,这个心痛啊,难以言表。

    “当然不止这些。“凌云鹏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