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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我觉得这个安娜会不会是个哑巴啊,我今天帮她松绑之后,她一句感谢的话也没说,而且她跟伯爵夫人和伊凡诺夫也没说过一句话。好像从我们开始监听到现在为止,安娜没说过一句话。”傅星瀚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告诉凌云鹏。

    “我也觉得奇怪,好像安娜一直就没有开过口,她听得见,就是不说话,也许真的是一个哑巴。”凌云鹏也有同感:“看来这个安娜也是我们监视的重点。”

    凌云鹏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傅星瀚:“哎,戏痴,你刚才在伯爵夫人房间的沙发下面发现了什么?”

    傅星瀚知道凌云鹏刚才正拿着望远镜监视着对面,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也瞒不过去,只能从裤兜里掏出那条蓝宝石项链,交给凌云鹏:“我看它掉在沙发下面,就顺手放进裤兜里了。我没想要独吞。”

    傅星瀚的最后一句话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话一出口,大家都向他投来了质疑的目光。窘得傅星瀚面红耳赤,不停地摸摸后脑勺。

    凌云鹏接过项链,仔细翻看着,这条项链做工精致,是用纯金打造的,吊坠上的蓝宝石周边是一圈纯金的镂空花纹,这块蓝宝石就镶嵌其间,而且是用一整块蓝宝石镶嵌而成,晶莹剔透,闪烁着夺目的光彩,非常漂亮,价值不菲。凌云鹏用手摸了摸吊坠,发现里面有个很小的不起眼的暗扣,一按这个暗扣,蓝宝石吊坠打开了,里面有一张合影。

    这一发现,让大家都惊喜万分,四个脑袋都挤到一块儿了。

    “这张合影是谁跟谁啊?”秦守义望了望这张黑白照片。

    “那女的应该就是伯爵夫人,只不过那时伯爵夫人很年轻,像是一个少女。”阿辉一眼认出合影中的女人是少女时代的娜塔莎。

    “那么这个男的呢,是安德烈伯爵吗?这是他俩的结婚照?”秦守义问道。

    “不像,合影中的男人也很年轻,很高大,是个英俊的帅小伙,跟伯爵夫人年纪相仿,而安德烈伯爵与伯爵夫人年龄上要相差很多。”傅星瀚否定了秦守义的推测。

    “瓦西里。”凌云鹏和傅星瀚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对,这应该是伯爵夫人的情人瓦西里。看来这个瓦西里同娜塔莎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凌云鹏为这一发现而兴奋。

    “那现在这个瓦西里在哪儿呢?还活着吗?”阿辉问道。

    “会不会这个瓦西里就是伯爵夫人与大买家之间的中间人呢,只有他前去牵线搭桥伯爵夫人才会放心。”凌云鹏分析道。

    “有这可能,那我们现在要密切注意伯爵夫人的来电。”傅星瀚也渐渐思路清晰。

    正当几个人在分析情况时,耳机里传出电话铃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这该不会是瓦西里来的电话吧?”

    傅星瀚难掩兴奋,一个箭步上前,戴上耳机,凌云鹏则拿起望远镜进行察看。

    “普利维特。”伯爵夫人用俄语道了一声“你好”。

    “是伯爵夫人吗?”电话里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人说的是中文。

    这时,凌云鹏发现伯爵夫人的脸色变得有些紧张。

    “您好,柳爷。”伯爵夫人用生硬的汉语问候着对方。

    “伯爵夫人,半年的期限早已经到了,你准备好了吗?”电话里传来柳爷那苍老而冷冷的声音。

    “柳爷,能不能再宽限几天?”伯爵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伯爵夫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样吧,明天晚上七点,我在仙乐斯舞厅等你。”

    “柳爷……”伯爵夫人像是在哭求。

    “哎,伯爵夫人可不要放我鸽子哦,否则我会派人上门请你的。”柳爷把电话挂断了,言语里分明含着一丝威胁。

    伯爵夫人一脸沮丧,双手抱头,脸色凝重。

    “看来这个柳爷应该就是伯爵夫人的债主,我先前的猜测没错,这位伯爵夫人现在正处于资金短缺的痛苦之中,当初安德烈伯爵为了得到这份藏宝图时肯定是花了不少银子,除了自己的本钱以外,还问这个柳爷借了不少钱。现在半年期限到了,该连本带利还钱了,但看上去这个伯爵夫人现在焦头烂额,囊空如洗啊!”凌云鹏分析道着,随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明天我们一起去仙乐斯去看看情况,见机行事。戏痴,你就装成我的舞伴。”

    “放心吧,老大,我一定是舞厅里最光彩夺目的明星。”傅星瀚得意洋洋地扬了扬眉毛。

    “可我不会跳舞。”秦守义为难地双手一摊:“这种地方我从没进去过。”

    “没关系,哪吒,你就坐在汽车里,等着我们。“凌云鹏觉得秦守义既然没见识过舞厅,贸然进去,会因为不适而显得不自然,可能会影响整个行动,不如让秦守义待在外面接应更适合一点。

    随后凌云鹏又把目光投向阿辉:“阿辉,你会跳舞吗?”

    “我只会跳两步的。就是搂着左右摇晃的那种舞。”阿辉耸了耸肩。

    “那阿辉,那你就坐在舞池边上,见机行事。”

    凌云鹏对明天的行动进行了安排,一扭头,看见伯爵夫人正拿起电话。

    “戏痴,快听听,伯爵夫人正在同谁通话呢?”

    傅星瀚连忙戴上耳机认真监听。

    伯爵夫人拿起了电话,拨了几个号码,电话通了,伯爵夫人迫不及待地说道:“是海因茨吗,我是娜塔莎,上次我托你找房子的买家,你找到了吗?”

    “夫人,我正在谈,有个中国人倒是有点兴趣,但他希望你能把价钱压低一点。”

    “你告诉他,明天准备一百五十根金条,我这房子就是他的了。”伯爵夫人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夫人,你是不是一下子把价钱压得太低了?”海因茨很是吃惊,这与当初伯爵夫人定的价钱相差许多。

    “我现在等钱用。”伯爵夫人无奈地把自己目前的窘境告诉了海因茨。

    “好的,我这就转告他。”

    “你跟他说,这房子我还要住一个月再搬。”伯爵夫人提出条件。

    “没问题,我想他一定会答应的,毕竟这次他可是占大便宜了。”

    “海因茨,明天下午五点,你带着那个中国人到华懋饭店,我们在那儿谈吧。”

    “好的,我这就通知他。”

    伯爵夫人挂了电话,颓丧而忧伤地坐在沙发上,这些日子给她的打击太多了。

    这时,电话铃再次响起,伯爵夫人走到电话机前,拿起了电话,一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声音,伯爵夫人惊讶地叫了起来:“哦,瓦西里,怎么是你,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你没在英国吗?你来中国了吗?”

    傅星瀚把伯爵夫人的话翻成汉语告诉了凌云鹏,两人都喜出望外地相视一笑:“果然瓦西里出现了。”

    当时国内还没有一条越洋电话线,所以无法打国际长途电话,先前伯爵夫人与瓦西里的联系大多是靠信件,而且每次信件上的收件人都是写安娜,随后安娜悄悄地将邮差的信件交给伯爵夫人,以避免安德烈伯爵的怀疑。自从安德烈去世之后,瓦西里与伯爵夫人的联络更频繁了,有时直接电报联系。而这次接到瓦西里的电话着实令伯爵夫人惊讶不已。

    “哦,亲爱的,我在香港,大使先生要在香港办点事,我随他来了,估计要十天半个月左右吧。我现在住在香港半岛酒店。”

    傅星瀚把瓦西里的话告诉了凌云鹏,凌云鹏眉头一皱,暗忖道:“瓦西里难道是驻英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

    傅星瀚继续仔细聆听着伯爵夫人和瓦西里之间的通话。

    “哦,瓦西里,虽然你离我近了些,但你还是不能来到我身边,你都不知道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伯爵夫人不禁又伤心起来。

    “哦,亲爱的,到底怎么啦?”电话里传出瓦西里关切的声音。

    伯爵夫人伤心地抽泣,她委屈地向瓦西里诉苦:“瓦西里,亲爱的,我真是受不了了,今天我差点死了,日本间谍差点杀了我,他们逼我交出金矿图,我受不了了,还有那个柳爷,他逼我还钱,可我现在哪里有钱,我只能把房子贱卖掉,哦,亲爱的,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亲爱的,我知道了,你受委屈了,不过我们马上就会有好日子过了,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物色好了买主,他是个大财主,过几天,他就会来上海找你,你放心吧,再坚持几天。”

    “真的吗,瓦西里,这件事你终于快办成了,是吗?”伯爵夫人一听这个喜讯,不禁破涕为笑。

    “是的,这些天我会电话跟你联系的,你如果有急事的话,也可以打电话给我,电话打到香港半岛酒店转总统套房,找武官瓦西里彼得罗夫就行了。”

    “哦,瓦西里,恭喜你升职了,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是苏联驻英国大使馆的武官了。”伯爵夫人听到瓦西里升职了,更是喜上眉梢。

    “娜塔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亲爱的,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伯爵夫人此时是多么需要身边有个有力的臂膀帮她支撑起一片天。

    “我也想你,亲爱的。娜塔莎,安娜好吗?”

    “她很好,我会照顾好她的。我真的好想见到你,亲爱的瓦西里。”

    “快了,快了,亲爱的,我们过些日子伦敦见。”

    伯爵夫人挂了电话,心情似乎好些了,她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慢慢品尝着。

    傅星瀚放下耳机:“老大,现在应该有些眉目了吧?”

    凌云鹏笑着点点头:“我现在初步断定,那个瓦西里是伯爵夫人的情人,也许他们早就相爱了,但后来娜塔莎嫁给了安德烈伯爵,但她与瓦西里依旧藕断丝连,暗通款曲,瓦西里现在是苏联驻英国大使馆的武官,他正好有机会接触到当地的富豪,并且在英国已经物色好了房产,只要交易谈妥之后,把藏宝图卖给了那位富翁,他们两人就可以在英国落脚,双宿双栖,过上他们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而安娜,这个女仆与伯爵夫人和瓦西里关系不一般,所以伯爵夫人一定会带上她一起去英国。至于那位金刚,可能是瓦西里给伯爵夫人物色的保镖,也可能是安德烈伯爵意识到危险之后请他来看家护院的,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伊凡诺夫不一定认识瓦西里。”

    凌云鹏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瓦西里在电话里说过几天那位富豪就要来上海,而现在那个柳爷正在逼债,伯爵夫人只能贱卖房产来还债。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伯爵夫人欠这位柳爷多少钱,如果数额巨大的话,她的这处房产也未必能偿还得了,那个柳爷可能还会继续纠缠伯爵夫人。”

    “听口气,这位柳爷像是帮派里的人,他不是还威胁伯爵夫人,要是她不去仙乐斯见他的话,他会派人上门请她去,这明显就是要来硬的。伯爵夫人势单力薄,可能会吃亏。”傅星瀚替伯爵夫人的处境担心。

    “不是还有金刚吗,我想,明天伯爵夫人一定会带金刚一起去仙乐斯的。”阿辉对伊凡诺夫寄予厚望。

    “我估计明天下午三点钟左右伯爵夫人会去花旗银行,把安和寺路8号的房地契取出来,随后去华懋饭店跟海因茨和下家见面,之后她会拿到一百五十根金条,然后去仙乐斯还柳爷的债。”凌云鹏基本已经掌握了伯爵夫人明天的行程。

    “那我们明天怎么行动?”秦守义问道。

    “明天我们四人就待在汽车上,跟着伯爵夫人就行了。对了,把明天去舞厅的行头都准备好。”凌云鹏吩咐了一句。

    “放心吧,跳舞是我的强项。”傅星瀚对着凌云鹏做了个女角谢幕的姿势。

    “好了,别臭美了,现在都已经凌晨了,大家快点休息吧。”凌云鹏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过了两点了,赶紧吩咐他的队员们去房间睡觉。

    第二天下午三点不到,安和寺路8号的大门打开了,伊凡诺夫搀扶着伯爵夫人走出了大门。

    伊凡诺夫扬手叫了一辆黄包车,然后搀扶着伯爵夫人上车,随后又扬手招了一辆黄包车,自己坐了上去,这可苦了这位黄包车夫,咬着牙,拼尽全力,黄包车也只能像蜗牛一般慢慢前行。

    没走出两百米,黄包车夫就拉不动了,他把黄包车停在路旁,连说带比划地让伊凡诺夫下车,然后指了指黄包车的轮胎,轮胎已经瘪气了,甚至车轱辘都有些扭曲了,伊凡诺夫见状,耸了耸肩,只能抬腿往前走。

    黄包车夫上前拦住伊凡诺夫,伸手讨要车钱,伊凡诺夫眼睛一瞪,吓得车夫赶紧把手缩了回去,悻悻地坐在路旁边喘气擦汗,边骂骂咧咧:“死胖子,把我的车坐坏了还不给车钱,你会有报应的,出门就被汽车撞死。”

    凌云鹏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的是秦守义,后排坐的是傅星瀚和阿辉。

    汽车慢慢地跟着伯爵夫人的黄包车向前行驶,过了没多久,阿辉忽然听见车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啊?”

    傅星瀚也听见了,心里直发毛:“哪吒,我怎么觉得我们后面有蛇在游动?”

    “难道它们睡醒了?”秦守义望了望后排,果然有条蛇从竹篓里爬了出来。

    阿辉和傅星瀚一听,吓得目瞪口呆,两人都僵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凌云鹏也已经从反光镜里发现了蛇的身影,也不禁紧张起来:“哪吒,你快把你那些宝贝收起来。”

    “没事,你们别怕,老大,你靠边停一停,我把它们放进竹篓里去。”

    凌云鹏把车停在路边,随后三人快速打开车门,一起逃离小汽车。秦守义走到后排,吹着口哨,抚摸着蛇身,随后把这条调皮捣蛋的蛇放回到竹篓里,把盖子盖上。

    “好了,你们上车吧,我保证这次它们不会出来骚扰你们了。”秦守义憨憨地笑着。

    “我不坐后排了,哪吒,我跟你换个座。”阿辉赶紧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好吧,我坐后面,戏痴,上车吧。”秦守义招呼着傅星瀚。

    “不,谢谢了,我还是自个儿去花旗银行,你们走你们的吧。”傅星瀚拒绝上车。

    “好吧,我们在银行前碰头。”凌云鹏也不强求,跟傅星瀚交代了一声,便先行开车离开了。

    傅星瀚叫了一辆黄包车,跟车夫交代了一声,黄包车便跟在雪佛兰的后面,朝花旗银行方向前行。

    伯爵夫人到了银行之后,在门口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伊凡诺夫的身影,只得自己先进去了。

    银行经理昨天刚见过伯爵夫人,自然是认识的,便笑脸相迎:“夫人,请问今天你来办理什么业务?

    “我要去保险柜取东西,但是钥匙丢了,我想要启用银行的备用钥匙。“伯爵夫人昨天因为从黄包车上摔下,狼狈不堪,等回到家里才发现自己的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不见了,估计是当时弄丢了,因而想要启用银行的备用钥匙。

    “那麻烦夫人出示一下登记时所用的身份证明。“银行经理微笑着对伯爵夫人说。

    “我带来了我先生的身份证明,当初是他来办理租用保险柜业务的。“伯爵夫人把安德烈的身份证明递给银行经理。

    “夫人,你能否证明你是安德烈先生的直系亲属呢?“银行经理问道:”按规定,要启用银行备用钥匙,需出示本人的身份证明,如果不是本人的话,要提供直系亲属的证明,否则银行是不能够提供给你备用钥匙的。夫人,请你出示相关证明来说明你与这位安德烈先生的关系。“

    银行经理向伯爵夫人介绍了一下银行的规定,并向她解释自己不能给予伯爵夫人银行备用钥匙的原因。

    “可我昨天刚来这里存过东西,今天为什么不能取走?“伯爵夫人提供不出她和安德烈是直系亲属的证明,因为他俩的结婚证明还放在列宁格勒,她无法证明自己就是安德烈的妻子,见银行经理坚持要她出示与安德烈的婚姻证明,很是恼火。

    “对不起,银行的规定就是这样的。“银行经理无奈地耸了耸肩。

    “哦,这该死的规定。“伯爵夫人又是无奈又是愤怒,她今天若是不能从保险柜里取走房契,那就拿不到那一百五十根金条,也就无法还清柳爷的欠款,那就会麻烦缠身。

    这时,伊凡诺夫赶到了,他走到伯爵夫人跟前,伯爵夫人跟他说明了情况,伊凡诺夫朝银行经理走了过去,银行经理见一座铁塔朝自己紧逼过来,心里直打鼓,一直往后退,一直退到墙根。

    “谁说不行的?“伊凡诺夫用俄语问道,狠狠地瞪视着银行经理。

    银行经理虽然不懂俄语,但伊凡诺夫的神情他还是很明白的,浑身瑟瑟发抖。

    伊凡诺夫用一只手抓起银行经理的衣领,往上一提,银行经理的双脚就离开了地面。

    “行,行,我这就带夫人去。“银行经理吓得面如土色,连忙点头答应。

    伊凡诺夫把银行经理放下,帮他整了整衣服:“这就对了。“

    银行经理战战兢兢地来到办公室,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写有安德烈伯爵名字的信封,从信封里取出备用钥匙,随后带着伯爵夫人来到了地下金库,按了按密码,打开保险柜室房门,把备用钥匙交给了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接过钥匙,来到了自己的保险柜前,按了按1128四个数字,打开保险柜,把房地契拿了出来,刚想关上保险柜,想了想,把绢帕也一起取了出来,随后关上了保险柜。

    伯爵夫人和伊凡诺夫一起走出了银行,伯爵夫人抬手看了看手上那块漂亮的腕表,已经快五点了,华懋饭店离花旗银行并不远,于是两人便走了过去。

    走进华懋饭店的大厅,海因茨和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海因茨看见伯爵夫人来了,连忙起身迎接。

    “伯爵夫人,您来了?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吧,这位是福祥洋行的李秋白先生。李先生,这位是伯爵夫人。“

    “您好,伯爵夫人。“李先生伸出手去,跟伯爵夫人握了握手。

    伯爵夫人朝李先生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你看,我们在哪里谈呢?“

    “我去订个房间,我们一起去房间里谈。您看行吗?“李秋白马上提议。

    “可以。“伯爵夫人点了点头。

    李秋白去前台订了一间房间,于是四人走进了华懋饭店的326号房,一进房间,李秋白就迫不及待地把满满一箱金条放在伯爵夫人的面前。

    “伯爵夫人,这是按您的要求,我好不容易凑足了一百五十根金条,请您点一下。“

    伯爵夫人朝伊凡诺夫使了个眼色,伊凡诺夫连忙接过这只红木匣子,进行清点,果然是一百五十根十两的大黄鱼。

    伯爵夫人从文件袋里取出安和寺路8号的房地契,交给李秋白:“李先生,这是我现在的住所,从今往后,它就属于你的了,不过我要过一个月才能搬离这个住所,我想海因茨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吧?“

    “清楚,清楚,没关系的,伯爵夫人就算是想要多住两三个月也没问题。“李秋白爽快地答应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等着急用钱,伯爵夫人绝不会以这样低廉的价钱出手这幢小洋楼。

    “那我们是否应该签署一个合同?海因茨,合同准备好了吗?“伯爵夫人转身问海因茨。

    “我已经帮你们拟好了,大家过过目。“

    海因茨把两份英文版的合同交给双方,两人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便都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伯爵夫人从木匣子里取出一根金条交给海因茨:“亲爱的,这是你的酬劳。谢谢你,海因茨。“

    海因茨接过金条,随后吻了吻伯爵夫人的手:“能为夫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我们是不是应该喝杯香槟庆祝一下?“李秋白提议道。

    “对对对,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海因茨举双手赞同。

    “这样,我已经在这里订了一桌酒席,请伯爵夫人赏光。“

    伯爵夫人优雅地点了点头:“好的,客随主便,李先生请。“

    “夫人请。“

    李秋白做了个恭请的动作,大家便移步到了华懋饭店的包厢,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四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伊凡诺夫更是风卷残云,把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吃了个底朝天。

    伯爵夫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她现在必须离开这里,前往仙乐斯,还有一根难啃的骨头等着她去应付。

    “海因茨,你开车来了吗?“伯爵夫人开口问道。

    “我是开车来的,汽车就停在饭店门口。“

    “麻烦你开车送我们去仙乐斯。“

    “夫人要去仙乐斯跳舞吗?“李秋白随口问了一句。

    “我将去跳一场高难度的舞蹈。“伯爵夫人无奈地回应了一句。

    “伯爵夫人一看就是长袖善舞之人。“李秋白连忙恭维了一句。

    “李先生,你真会说话,好了,李先生,我们就先行一步了,拜拜。“伯爵夫人朝李秋白颔首告辞。

    凌云鹏一路从花旗银行跟踪到华懋饭店,看见伊凡诺夫手里提了个箱子,知道交易已经成功了,看见伯爵夫人和伊凡诺夫都坐进了那位金发碧眼的高个子外国人的福特汽车里,便推断那位高个子的外国人就是海因茨。

    “戏痴,上车,下一站,仙乐斯舞厅。“凌云鹏招呼了一声站在车外的傅星瀚。

    傅星瀚壮着胆,硬着头皮坐进了汽车里,凌云鹏立即发动引擎,紧紧地跟随着前面那辆福特汽车。

    黑色福特车一路向仙乐斯驶去,过了没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海因茨把车停靠在路边,转过头去问伯爵夫人:“夫人,到了,您需要我跟您一块儿进去吗?”

    海因茨见伯爵夫人拿到一箱金条之后,既不马上回家,也不去银行存钱,而是直接来到了仙乐斯舞厅,猜想伯爵夫人也许有大买卖要做,便想前往一探究竟。

    “谢谢,亲爱的,不用了,有伊凡诺夫就行了。”伯爵夫人朝海因茨笑了笑,她并不想连累朋友,所以婉拒了。

    “那好吧,再见,夫人。”海因茨跟伯爵夫人微笑着告别。

    “再见,海因茨。”

    福特汽车朝前驶去,但是并没有离开很远,只是拐了个弯,在一条小马路上停了下来。

    伯爵夫人和伊凡诺夫二人朝仙乐斯走去。

    华灯初上,仙乐斯舞厅的霓虹灯闪烁不停,像是招呼着路人前来光临这个光怪陆离的场所。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钟,仙乐斯的舞厅里已经人头攒动,台上歌女们轻歌曼舞,搔首弄姿,舞池内,舞女和舞客们踏着节拍或热力劲舞,或款步姗姗,这是一个令人意乱情迷的地方。

    在舞池边上,站着四位穿着不伦不类的壮汉,他们头戴毡帽,内穿灰黑色短打,外套西服,他们围绕在一张桌子前,座位上坐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身着黑色绸衣绸裤,嘴里叼着一只烟斗,眼睛时而瞟向舞池,时而停留在门口,而额头上的刀疤尤为醒目,单从面相上来看就令人心生畏惧。

    这位就是江湖上人称柳爷的白虎帮帮主柳大虎,在帮派林立的上海滩,白虎帮的实力不容小觑,仗着自己的拜把子兄弟是警察局长的内弟,白虎帮近几年来声名鹊起,有许多警察都搞不定的事情,他们一出面便给摆平了,比如说前两年市政厅要疏浚苏州河河道,要把沿岸的一些船民赶走,结果引发了船民的反抗,有几十条乌篷船横亘在苏州河上,阻挠大型船只的通过,使得一些外国船只纷纷搁浅在苏州河上,市长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于是派警察前去施压,但船民人多势众,且拖家带口跑到市府门口去讨要说法,吓得市长血压升高,住进了医院。

    柳大虎从拜把子兄弟,也就是警察局长李东平的内弟黄阿九那儿知道此事之后,拍了拍胸脯,保证不出三天就搞定。别人以为他喝高了,只当做笑话听,但柳大虎是当真的,当晚趁着月黑风高,他就派了几个手下找到带头闹事的船民家中,用砍刀砍死了带头闹事的船民一家五口,并放火毁尸灭迹,事后对外谎称是老天的报应,有船民怀疑是人为纵火,要求警局彻查,结果第二天这个船民的尸体被发现在黄浦江上。就这样,那些船民们被血腥气吓退了,纷纷搬离了苏州河沿岸,到别处讨生活去了。

    这件事之后,白虎帮的威名在江湖上传开了。之后的数年间,白虎帮如法炮制,又帮警察局除去了几个刺头,后来凡是警察局啃不动的硬骨头,便交给白虎帮去做,就算是闹出人命,也只不过坐几天牢又被放出来了,一时间百姓们谈虎色变。

    在柳大虎的统领之下,白虎帮变得越来越壮大,他们搞暗杀,放高利贷,强买强卖,绑票勒索,无恶不作。

    半年前,安德烈伯爵为了得到金矿藏宝图,几乎倾囊而出,但还是存在一大笔资金缺口,走投无路之下向柳大虎借了一百根金条,答应他半年内连本带利还清。按照安德烈的设想,只要藏宝图一转手,马上就能富可敌国,这区区的一百根金条算的了什么。但人算不如天算,安德烈的举动引起了各方势力的瞩目,使出浑身解数,纷纷来虎口夺食,而安德烈本人也不明不白地死了。

    虽然安德烈死了,但他生前所欠的钱款不可能一笔勾销,父债子还,夫债妻偿,柳大虎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何况他对美丽迷人的伯爵夫人早就垂涎三尺。而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此时,凌云鹏一行人也到了仙乐斯。

    “哪吒,你在车里候着,戏痴,阿辉,下车。”凌云鹏望了望有些紧张的阿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你就坐在我旁边。”

    阿辉像是吃了定心丸,点点头:“凌哥,有你在,我就没什么可担心害怕的了。”

    伯爵夫人和伊凡诺夫走进仙乐斯舞厅,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柳大虎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于是便朝柳大虎方向走了过来。

    “柳爷,您好!”伯爵夫人朝柳大虎点了点头。

    “很荣幸能与伯爵夫人再次见面。”柳大虎把烟斗拿下,一只手伸了过来。柳大虎第一次与伯爵夫人见面是在七重天,当时安德烈来向他借钱,娜塔莎在一旁作陪。当时,柳大虎就对这位高贵的伯爵夫人心驰神往,只不过当时觉得自己与伯爵夫人的距离太过遥远,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感觉。

    伯爵夫人只能伸出手去,跟柳大虎握了握,柳大虎握着伯爵夫人的手,久久不肯放手,伊凡诺夫看见后,用力咳嗽了一声。

    柳大虎把手抽回,望了一眼伊凡诺夫:“这位老兄是谁啊?”

    “他是我的下人,跟班的。”伯爵夫人向柳大虎介绍了一下伊凡诺夫。虽然伯爵夫人的汉语讲得有点生硬,但她毕竟在上海生活了七八年了,基本上能用汉语进行交流,只是汉语的四声还欠点火候。

    “看上去倒挺像是俄国大力士嘛。”柳大虎瞟了一眼铁塔一般的伊凡诺夫。

    “他就是俄国大力士,曾经在奥运会的摔跤比赛中获得过亚军。别看他块头大,但是他的性格还是不错的,只要别人不欺负他,他绝不会恃强凌弱。”伯爵夫人微笑着向柳大虎介绍道,这看似轻描淡写,但实则她的这番介绍让柳大虎和他身后的几位壮汉确实产生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他们对这位俄国大力士投来敬畏的目光。

    此时,凌云鹏,傅星瀚和阿辉三人也步入了仙乐斯舞厅。而傅星瀚对于这儿是熟门熟路,所以,他一进门就直接带着他的行头走到洗手间的附近,见周围没人,便快速溜进女士洗手间,随后锁上门锁,在里面更衣化妆。

    凌云鹏朝四周望了望,看见了伯爵夫人和伊凡诺夫正坐在舞池边上的休息区,而那位被四名壮汉簇拥着的应该就是柳爷了。于是便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他和阿辉二人在他们左后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了,凌云鹏向服务生要了两杯柠檬水,然后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注视着伯爵夫人和柳爷的一言一行。

    “柳爷,你昨天跟我说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要不……”伯爵夫人先开口了,她想早点与这位柳爷了断彼此的借贷关系。

    “哦,不急,不急,伯爵夫人,你听,这么悦耳动听的音乐,你我共舞一曲,如何?”柳大虎倒是反而显得不急不躁,很有雅兴听歌赏舞,甚至还向伯爵夫人发出步入舞池的邀请。

    柳大虎虽然干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烂活,脏话,他的手下也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打手,恶棍,但他却很是迷恋那些文明人喜欢干的事情,比如去舞厅跳舞啦,比如研习书法绘画啦,比如购买古董藏品啦,比如上教堂做礼拜啦,真不知道他去教堂是为了忏悔自己的恶行呢,还是祈求上帝再次赐予他继续行恶的力量。他的那些个附庸风雅的举止行为成为江湖上的一大笑谈。

    伯爵夫人本想推辞,但见柳大虎的那双小眼睛里含有一丝寒光,知道若是拒绝的话,柳大虎一定会在债务的问题上刁难她,于是便颔首同意了。

    柳大虎牵着伯爵夫人的纤纤玉手步入舞池,他一把搂住伯爵夫人的杨柳腰,随着音乐节拍,缓缓起舞。

    柳大虎一边跳,一边紧紧地搂抱伯爵夫人,伯爵夫人觉得很是不爽,但只能忍气吞声,柳大虎的手很不老实,慢慢地滑向伯爵夫人的臀部,伯爵夫人用高跟鞋狠狠地踩了柳大虎一脚,柳大虎疼得哎呦地叫了一声。

    “哦,真是抱歉。”伯爵夫人面带微笑地向他说了声对不起,随后返回座位。

    柳大虎尴尬地笑了笑,也退回到了座位上。

    傅星瀚走到凌云鹏的背后拍了他一下,凌云鹏和阿辉回头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傅星瀚头戴一顶白色带有面纱的英伦帽,帽子上还插着一尾白色羽毛,眼睛上贴着假睫毛,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底,脸颊两边刷了些腮红,使得整张脸显得白里透红,娇嫩欲滴,嘴唇鲜红而丰满,耳朵上吊着两只夸张的菱形碎钻耳环,脖子上挂着翡翠项链,穿着一身白色的蕾丝束腰长摆连衣裙,手上戴着长长的蕾丝白手套,脚上踩着一双镂空的金色高跟鞋。

    “怎么样?我这身能不能吸引全场的目光?”傅星瀚原地转了一圈,傅星瀚的声音原本就比较清脆,这声音配这身打扮,倒也并不违和。

    “看得我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阿辉呆呆地看着眼前浓妆艳抹,身着连衣裙的傅星瀚,回想着他平日里穿西服的模样,一时间脑子里混沌一片,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虚幻的。

    “戏痴,今晚你是这里最耀眼的女人。”凌云鹏眉毛往上一扬:“来,美人,你我共舞一曲,意下如何?”

    “不胜荣幸。”傅星瀚拉开裙摆,双腿一屈,向凌云鹏行了个宫廷礼。

    凌云鹏牵着傅星瀚的手,迈入舞池,这是一曲华尔兹舞曲《蓝色多瑙河》,只见凌云鹏腰背挺拔,英气勃发,动作到位,脚步连转,富有节奏感,魅力十足;而傅星瀚更是光彩照人,身材高挑,眼波流转,婀娜多姿,一袭白裙随着舞步的旋转而翻飞,两人在舞池里如行云流水,如春燕展翅。

    不少舞客看两人跳得如此默契,如此优美,不禁都停下舞步,驻足观看,有的索性在一旁给他们打起了节拍,整个舞池只有凌云鹏与傅星瀚两人在那儿不停地旋转,起舞,其他舞客都变成了观众。一曲终了,但曲终人不散,大家还想继续看他俩的表演,于是凌云鹏和傅星瀚又跳了一支狐步舞,引得满堂彩。两人向大家款款致意,随后回到座位上休息。

    而此时,舞厅里的另一对舞伴却对这两人娴熟的舞技萌生一丝嫉妒。

    “张少,你可是舞场高手,今天怎么啦,甘拜下风了?”同伴故意对张公子使激将法。

    “哼,我会输给他?曼珠,走,我们去跳一曲伦巴,看看谁的风头更劲?”张公子牵着女友的手走下舞池。

    挺拔帅气的张公子带着高挑清丽的曼珠小姐在舞池里和着韵律扭动着身子,那酣畅淋漓的舞姿也引来叫好声一片。

    接着,傅星瀚又下舞池与其他的舞伴跳了几支舞曲,曼妙的身姿令人过目难忘。

    坐在一旁意犹未尽的柳大虎也被傅星瀚的舞姿所吸引,一曲终了之后,他忍不住走到傅星瀚面前:“小姐的舞姿真的是出神入化,看得我是眼花缭乱,我想请小姐跳一支舞,不知小姐是否能够赏光?”

    傅星瀚羞涩地朝柳大虎点了点头,搭着柳大虎的手,再次步入舞池,柳大虎不禁心潮澎湃,伯爵夫人端庄美丽,但眼前的这位舞小姐则更是妩媚动人。

    “请问小姐的芳名叫……”柳大虎迫不及待地想要结识这位迷人的舞小姐。

    “叫我丽娜吧。”傅星瀚莞尔一笑。

    “哦,是丽娜小姐,认识你我很荣幸。”柳大虎紧紧地搂着傅星瀚。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叫我柳爷吧,你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只要报一下我的名号,江湖上没人敢为难你。”

    “是吗,没想到柳爷的金字招牌这么管用?”傅星瀚眨巴着眼睛望着柳大虎。

    “呵呵,那自然,白虎堂堂主这个名号岂是虚的?”柳大虎不无得意地自报家门。

    “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虎堂堂主柳爷啊?真是失敬失敬。”傅星瀚故作惊讶地喊了一声。

    “丽娜小姐也听说过我的名号?”柳大虎见自己声名远播,不禁喜上眉梢。

    “那当然,现在上海滩上还有几个人不知柳爷的名号呀,有几人不谈虎色变呀?没想到我有幸与威风八面的柳爷一起跳舞。”

    “那待会儿我请丽娜小姐宵夜如何?”柳大虎得寸进尺,想要将此猎物纳于囊中。

    “初次见面,怎敢让柳爷破费呢?”傅星瀚羞答答地望了柳大虎一眼。

    柳大虎被傅星瀚那欲拒还迎的娇涩弄得春心荡漾:“哎,丽娜小姐别见外,我是一个爽快人,今晚能与丽娜小姐共舞一曲,已经让我赏心悦目了,如能共进宵夜则更是锦上添花。请丽娜小姐务必赏光。”

    “那恭敬不如从命。”傅星瀚向柳大虎抛了一下媚眼。

    柳大虎被傅星瀚撩拨得蠢蠢欲动,但一想到还有一笔欠债未了,只得暂时收敛起自己的色心:“好,爽快,丽娜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处理完一点事情之后就邀你去宵夜。”

    “好的,那我就坐在那儿恭候柳爷了。”

    曲终,大家都停下脚步,朝各自的座位走去。傅星瀚含情脉脉地朝柳爷挥了挥手。

    柳大虎终于过了一把跳舞的瘾,而且还结识了这么一位妙龄女郎,接下来他要与伯爵夫人谈正事了。

    柳大虎回到座位上,拿起桌上的饮品喝了一口:“伯爵夫人,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钱你带来了吗?”

    “我已经带来了,柳爷,安德烈写的那张欠条你带来了吗?”

    “我一直保存着呢。”柳爷的一个手下把公文包打开,把一张安德烈所写的欠条递给柳大虎。

    “伯爵夫人今天带了多少金条根啊?”柳大虎望了望伊凡诺夫手上的那只红木匣子。

    “一共一百四十九根金条。”

    柳大虎冷笑一声:“伯爵夫人,你跟我开玩笑吧?当初安德烈问我借一百根金条,说好了月利二十五,到今天都超过六个月了吧,连本带利至少是二百五十根金条,你怎么带了这么点过来了?还差一百多根金条呢?”

    伯爵夫人一听,倒吸一口凉气,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不,这不可能,柳爷,当初安德烈跟我说的月利没有那么高。”

    “白底黑字,你自己拿去看吧。”柳大虎把欠条推到伯爵夫人面前。

    伯爵夫人拿过来一看,果然上面写着月利二十五,但那个二字,写得有点挤,像是后面加上去的:“不,这不是安德烈当初写下的欠条。”

    “嗯?伯爵夫人,你这话我可听着不入耳啊,难道是我伪造了你丈夫的欠条?”柳大虎双目一瞪,两道寒光射向伯爵夫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伯爵夫人被柳大虎的目光震慑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固有的矜持:”我是说,安德烈没有欠这么多钱,而且我也还不出这么多钱。”

    “哎,这后半句话我能听明白,你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金条,但前半句说错了,什么叫安德烈没有欠这么多钱,他明明问我借一百根金条,按照行规,到期就是要二百五十根金条,虽说安德烈已经死了,但父债子还,夫债妻偿,你要是实在没钱还,当然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伯爵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你可以把房子卖给我呀,卖房抵债也是可以的。”柳大虎给伯爵夫人出主意。

    “可这一百多根金条就是我卖房的钱呀。”伯爵夫人欲哭无泪。

    “哦,这就是你卖房的钱?那这么说,你已经没有什么资产可以变卖了吗?”柳大虎没想到伯爵夫人已经把房产易手了。

    伯爵夫人被柳大虎逼得走投无路,她咬了咬牙,从手袋里拿出那条绢帕:“柳爷,当初安德烈问你借钱的目的就是要得到这张藏宝图。现在这张藏宝图就是我最大的资产。”

    “藏宝图?什么藏宝图?”柳爷眼睛一亮。

    “是一座金矿的藏宝图,就在关外某一个地方。”

    “此话当真?我凭什么相信你?”显然伯爵夫人的话引起了柳大虎的兴趣。

    “我是一名贵族,请你相信我说的话。”伯爵夫人信誓旦旦。

    “贵族?伯爵夫人,你以为贵族很值钱吗?告诉你,在我的赌场里,给我巡场子的是一位荷兰男爵,在我的商行里给我算账的是一位阿拉伯王子,你以为你们这些前朝的遗老遗少有多少分量?”

    伯爵夫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脸涨得通红,用生硬的汉语回了一句:“岂有此理。”

    柳大虎一把把绢帕夺了过来,展开一看,上面果然有一幅地图,看来像是有那么回事,但是他却把绢帕又还给了伯爵夫人:“这绢帕上绣的是藏宝图吗?我怎么看上去觉得是一幅山水画?伯爵夫人想用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来充数,是不是太小看我柳大虎了?”

    “随便你怎么想,信不信随你,反正我现在除了这张图之外,身无分文。”伯爵夫人索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把绢帕又放进了手袋里。

    “其实伯爵夫人本身还是很值钱的嘛。”柳大虎脸上泛起淫荡的笑容:“你看你又年轻,又漂亮,给我做五姨太,怎么样?那你欠我的钱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放肆,你这头猪。”伯爵夫人怒不可遏,用俄语痛骂柳大虎。

    柳大虎虽然听不懂俄语,但伯爵夫人那充满怒气的脸和连珠炮似的话语,分明是在斥骂他。旁边的四位壮汉已经握紧拳头,想要给伯爵夫人一点颜色瞧瞧,而伊凡诺夫早已按捺不住了,一拳朝柳大虎的脸上挥了过来,把柳大虎打得口鼻流血,满地找牙。

    柳大虎用手捂住脸,嚎叫起来:“他奶奶的,还愣着干嘛,给我砍了。”

    那四个壮汉,从腰后拔出砍刀向伊凡诺夫砍了过来,伊凡诺夫大吼一声,把桌子掀翻,操起椅子朝四位大汉砸了过去。

    舞厅里顿时乱作一团,大家纷纷夺路而逃,尖叫声,踩踏声,桌椅翻倒声交杂在一起,四位大汉与伊凡诺夫扭打在一起,伊凡诺夫的身上也中了几刀,鲜血淋漓,那四位大汉也鼻青脸肿,有的被伊凡诺夫高高地举起,重重地摔在地上,正痛苦地扭曲着身体。

    伯爵夫人双手抱头,吓得魂飞魄散。蹲在角落里尖叫声连连。

    “阿辉,你去把那张欠条拿过来,拿到后赶快上车。”凌云鹏吩咐阿辉。

    阿辉用眼睛扫了扫,刚才在争执过程中,这张欠条被风吹起,后来又被踩在脚下,而现在那张欠条正掉落在伊凡诺夫脚下不远的地方。

    于是阿辉悄悄地爬过去,靠近伊凡诺夫,想从他脚下拿到那张欠条,但伊凡诺夫的脚猛地踩在了欠条上,阿辉只能躲在一旁,一名壮汉看见阿辉,以为他是伊凡诺夫的帮凶,朝他逼了过来,双手一把抓住阿辉的衣领,阿辉被提了起来,双脚不停地蹬踏,正好旁边桌上有一瓶啤酒,阿辉拿起酒瓶朝那壮汉头上砸去,壮汉应声倒地。

    阿辉摔倒在地,他见那张欠条在壮汉的身下压着,连忙推开他的身体,壮汉睁开眼睛,吓了阿辉一跳,猛地一拳击中壮汉的太阳穴,壮汉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想偷袭你辉爷,做梦!”阿辉捡起欠条,朝壮汉啐了一口,赶紧朝门口跑去。

    而凌云鹏此时正暗中协助伊凡诺夫,打晕了一个想要用砍刀偷袭伊凡诺夫的人,伊凡诺夫感激地望了望凌云鹏。

    这时,柳大虎跑到伯爵夫人面前,想要强行把她带走,伯爵夫人挣扎着,尖叫着。踢踹着,柳大虎一把把伯爵夫人的手袋夺了过去,想要翻找那条绢帕,忽然他觉得背后有一阵凉风袭来,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后脑勺就被挨了一记重拳,颓然倒下,手袋被压在身下。

    伯爵夫人吓得面如土色,闭着眼睛。惊叫不已。

    凌云鹏踢了一脚柳大虎,看他没反应,便跑到伯爵夫人面前:“夫人,跟我走。”

    伯爵夫人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年轻人,认出他就是刚才博得全场掌声的舞者,便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凌云鹏拉着伯爵夫人往外走,伯爵夫人双腿绵软无力,根本挪不动步子,没走几步,一个壮汉被伊凡诺夫一记重拳击中,突然倒在伯爵夫人面前,伯爵夫人因惊吓过度而晕厥过去,凌云鹏连忙将伯爵夫人抱起,往外跑去。

    待在一旁的傅星瀚见场面混乱,便悄悄地躲在一边,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只红木匣子上,见四个壮汉和伊凡诺夫打得难解难分,便冲过去,抱起红木匣子就往外飞奔而去……

    柳大虎醒了过来,他转了转脑袋,摸了摸后脑勺,随后发现伯爵夫人的手袋就压在自己身下,他连忙打开手袋,从里面拿出那条绢帕,得意地笑了笑,塞进裤兜里。

    一转头,他看见伊凡诺夫像座血淋淋的铁塔一般,怒吼着,击打着,抱摔着,两只铁拳犹如钢锤一般,砸向桌子,桌子立马四分五裂,砸向地板,地板立刻凹陷,砸向人体,自然是伤筋断骨,那四个壮汉,平日里也算得上是争强斗狠的角色,而此时也都已经体力不支,摇摇晃晃,手折腿断,哀嚎声不断,于是柳大虎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脚踝处拔出一把匕首,朝伊凡诺夫的胸前刺来,伊凡诺夫朝旁边一闪,匕首刺中了他的手臂,伊凡诺夫咆哮了一声,双目圆瞪,一只手紧紧捏住柳大虎的握匕首的手腕,只听得咔嚓一声,柳大虎的手腕被生生折断,痛得柳大虎倒地嚎叫不已。

    伊凡诺夫正要上前,抬脚准备踩死柳大虎时,警笛声响起,警车已到,警察进来了,把那些躺倒在地,鲜血淋漓的几个人全部押上了警车。

    秦守义待在车里,忽然看见许多人尖叫着逃离舞厅,知道里面出事了,本想进去一探究竟,但不一会儿见阿辉跑过来了。

    “哪吒,快开门。”秦守义连忙帮阿辉拉开车门,阿辉滋溜一下窜了进去,呼哧呼哧直喘气。

    又过了一会儿,凌云鹏抱着晕厥过去的伯爵夫人跑过来了,秦守义赶紧拉开车门,让这两人上车。

    “戏痴呢?”秦守义问道。

    “没看见,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凌云鹏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警察已经来了,还等不等他?”

    “要不,你们先走,我留下等他。”凌云鹏打开车门,跳下汽车。

    秦守义刚刚发动引擎,汽车刚挪了个身位,就看见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妙龄女郎,一只手拎着一只木匣子,一只手拎着一双高跟鞋,光着脚飞奔着,朝他不停地招手:“等一等,等一等。”

    “哪吒,停一下,是戏痴。”凌云鹏连忙接过傅星瀚手上的木匣子,打开后车门,推他上车,自己也一转身,打开前车门,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

    “哪吒,开车。”凌云鹏果断地给秦守义下命令。

    秦守义立刻发动引擎,雪佛兰像箭一般向前驶去。

    “老大,现在我们去哪儿?是回安和寺路吗?”秦守义边开边问。

    凌云鹏立刻否定了秦守义的建议:“先不回那儿去,哪吒,你先在这市区兜一圈,看看有没有其他车辆跟着我们,没有的话,先找一处僻静的小旅馆住下,我待会儿回安和寺路看看。”

    “好的。”

    “哪吒,你怎么看见我跑过来还继续开车啊,我差点儿就落单了。”傅星瀚坐在车上一边喘气,一边埋怨着秦守义。

    “你这身打扮,我怎么能认出你,你也不照镜子瞧瞧,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你爹娘见你这模样,会不会被吓得昏过去?”

    “嘘,伯爵夫人快醒了,大家别说话了。”凌云鹏从反光镜里见伯爵夫人正努力睁开眼睛。

    “这是哪里啊,你们是什么人?”伯爵夫人惊恐地望着周围。

    “夫人,你现在处境危险,我们是冒着风险把你从舞厅里救出来,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凌云鹏见伯爵夫人如惊弓之鸟,连忙安慰几句。

    伯爵夫人定睛一看,前面坐着的正是刚才把自己从乱局中救出来的先生,而身边那个花枝招展的女郎就是刚才博得全场掌声的舞女。但司机和身旁的小伙子好像没见过。

    “谢谢你们救了我。那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伯爵夫人还是惊魂未定。

    “我想你的家现在暂时是回不去的,要不,我们先安排你在一个小旅馆里住下,我估计那帮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凌云鹏把伯爵夫人的处境跟她讲明。

    “哦,伊凡诺夫,我的天哪,你们知道那个大块头的情况吗?”伯爵夫人一想起伊凡诺夫当时被那些人用砍刀砍中时的样子,心痛不已。

    “现在警察已经去了,你的那个大块头不是在警局就是在医院,过两天,我帮你去警局打听打听。”凌云鹏把情况向伯爵夫人讲明。

    “谢谢!哦,对了,请你们务必把我的女佣安娜也接到小旅馆里来,我怕那些人找不到我,会找安娜麻烦的。”伯爵夫人担心安娜的安危。

    “好的,等把你安顿好了,我就去接安娜。”凌云鹏笑着点点头,这种情况下,伯爵夫人还惦记着安娜,说明这对主仆关系不一般。

    “哦,谢谢!你们真好,你们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伯爵夫人感激地恭维了一句。

    傅星瀚一听,吹了声口哨,耸了耸肩。伯爵夫人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小姐,这举止神情似乎与欢场女子并无二致。

    “那夫人,你家住哪里啊?”凌云鹏故意问了一句。

    “安和寺路8号,对了,安娜警觉性很高,我待会儿给你写个字条,否则安娜是不会跟你走的。”

    “好的,这样最好。”

    雪佛兰一路往前开着,但凌云鹏很快就发现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福特:“哪吒,后面有车跟着我们,多转几个弯,甩掉他。”

    秦守义点点头,马上急转弯,汽车朝小马路上行进,又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秦守义又转了个弯,驶向原来的马路,这样转了几个弯之后,后面的那辆福特车终于被甩掉了。

    “是不是柳爷那伙人追来了?”伯爵夫人心有余悸往后张望,因为天色已黑,她根本看不清后面的车辆。

    秦守义连忙安慰伯爵夫人:“放心吧,夫人,后面的车已经被甩掉了。”

    伯爵夫人听了,舒了一口气。

    那辆紧跟雪佛兰的福特车其实是海因茨的汽车,他一直守在小马路上,等着伯爵夫人出来,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仙乐斯舞厅突然尖叫声四起,人群纷纷涌出舞厅,一些人嘴里不停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随后他看见有个穿西服的年轻人抱着晕厥过去的伯爵夫人跑了出来,然后上了一辆雪佛兰汽车,后面又有一个像是舞小姐的女人也上了车,于是,他也赶紧上车紧跟着这辆雪佛兰。

    但是没跟多久,好像就被前面的雪佛兰发现了,随后这辆雪佛兰七转八柺地就不见了。海因茨怀疑伯爵夫人被绑架了,而她的那位保镖也不见了踪影。

    海因茨担心伯爵夫人遭遇不测,便决定先去伯爵夫人家探个究竟。于是他掉转头,朝安和寺路驶去。

    根据柳大虎和四名壮汉以及伊凡诺夫的伤势,他们先被送往附近医院,柳爷手下的这四名壮汉伤势都比较严重,不是手脚骨折的,就是脊柱错位了,还有一个脑震荡,而伊凡诺夫也身中六七刀,失血较多,引起昏厥,不过还算好,医生及时给他输了血,生命体征还算平稳,没有生命危险。

    柳大虎的伤势最轻,除了右手手腕被伊凡诺夫捏骨折了,牙齿掉落两颗以外,其他都是一些擦伤和青瘀,问题不大。医生给他绑了石膏,涂抹了一些化瘀止痛的药剂。

    这时,其中一名受伤的壮汉告诉柳大虎,他看见那箱金条被跟柳爷跳舞的那个舞媚娘拿走了。

    “你是说那个丽娜?”柳大虎一听,不禁目露凶光。

    “是的,柳爷,我看得真真的,当时我们正打得难解难分,这个女人就乘机跑过来,拎起红木匣子就走,不带一丝停顿的。我本想过去拦住她,不想被这个金刚拦腰抱住,把我给摔在地上了。”

    “好啊,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柳大虎恶狠狠地说道。

    警察把柳大虎从医院又带回警局,他一到警局就很嚣张,连忙给自己的拜把子兄弟黄阿九打了个电话,那位警察局长的内弟立刻向姐夫报告了此事,警察局长李东平连忙下令释放柳大虎一行人,那几个因为伤势比较严重,便留在医院进行观察,而柳大虎当晚就离开了警局。

    柳大虎非常恼火,他堂堂的白虎帮帮主竟然被人打得满地找牙,几名手下也被打进了医院,而且那箱金条也不翼而飞,原本想要掳走伯爵夫人,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伯爵夫人给抢走了。这次可真的是鸡飞蛋打,这口恶气一定要出。

    柳大虎的司机向他报告说,看见一个外国女人被一个穿西服的年轻人抱进了一辆黑色的雪佛兰汽车,后来有个舞女也上了车。

    “哦,他们是上了同一辆车?”柳大虎脑海里翻滚了一下,丽娜是跟那个男子一起进入舞厅的,而且两人舞技高超,惊艳全场。不错,这两人应该是同伙,带着伯爵夫人离开的应该就是那个男舞伴。

    “那你看清了车牌号没有?”

    “看清了,是1628。”司机点点头,很肯定地说道。

    “好,回去后把兄弟们撒出去,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辆1628黑色雪佛兰汽车。”柳大虎咬牙切齿地说道:“走,回去叫几个弟兄一起就去伯爵夫人家看看,看看这个俄国娘们到家了没有?”

    秦守义一行人把福特车甩掉之后,便把车开往老城厢,在十六铺附近一个名叫“隆源”的旅馆里住下了。旅店里来了个外国女人,自然是引入瞩目,这个外国女人气质高雅,举止得体,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但不知为什么会到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才住的小旅馆落脚。而另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倒更像是从怡红院这种青楼里跑出来的妖精。

    凌云鹏订了三间房间,一间给伯爵夫人和安娜住,一间给戏痴住,还有一间给阿辉住,之所以要订三间房,主要是因为目前戏痴还不能以男装示人,毕竟他曾经假扮邮差进入过伯爵夫人的家,万一被伯爵识破,那伯爵夫人一定会更加警觉,那么自己接近伯爵夫人的意图就会泡汤。

    三人进入各自的房间,伯爵夫人的房间在阿辉和傅星瀚的中间,。

    凌云鹏走进傅星瀚的房间:“戏痴,你可千万别露马脚,不能让伯爵夫人察觉到你是个男人。”

    傅星瀚很是不以为然:“我心里有数,伯爵夫人跟我又不在一个房间里,她怎么知道我是男是女。”

    “你还是小心为妙,千万不能出差池。万一被伯爵夫人发现你是男扮女装,那我们的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凌云鹏再三叮嘱。

    傅星瀚见凌云鹏神情严峻,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便连连点头:“我一定小心,老大,你就放心吧。”

    随后凌云鹏走进阿辉的房间,吩咐了他一句:“阿辉,今晚警醒一点,不能让伯爵夫人离开这儿。”

    阿辉连连点头。

    最后,凌云鹏去了伯爵夫人的房间,安抚了她几句。

    伯爵夫人在便签纸上用俄文写了几句话,随后签上名字,眼里充满期待地把便签纸交给了凌云鹏:“先生,请你务必把我的女佣安娜接来。”

    “好的,我一定会把安娜接过来的,你放心吧,夫人。”凌云鹏将便签纸放入衣袋里,朝伯爵夫人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随后退出她的房间。

    凌云鹏离开了伯爵夫人的房间后,又来到了傅星瀚的房间,把伯爵夫人写的便签纸给他审查一下:“戏痴,你看看,伯爵夫人写些什么?”

    傅星瀚接过来看了一眼:“她说目前家里很危险,你跟着这位先生走,他会带你来见我的。”

    “嗯,伯爵夫人想得还算周到。好了,我和哪吒去接安娜了,你和阿辉一定要保护好伯爵夫人。千万不能让她脱离你们的视线。”凌云鹏临走前又嘱咐了一番。

    “放心吧,老大,我们懂的。”傅星瀚向凌云鹏挥了挥手。

    凌云鹏离开了隆源旅馆,坐进了汽车。

    “老大,怎么样,伯爵夫人没对我们产生怀疑吧?”秦守义问道。

    “目前还没有,我担心戏痴露馅,万一给伯爵夫人察觉出他是个男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像我想象中那么顺利了。”凌云鹏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担心。

    “戏痴是演戏高手,他应该不会露马脚的。”秦守义对傅星瀚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凌云鹏吸了口气,忽然,脚碰到了那箱金条,连忙改变了主意:“哪吒,先去一下博仁诊所,再去伯爵夫人家把安娜接过来。”

    “好的。”秦守义一踩油门,汽车飞速朝贝当路100号驶去。

    “哪吒,你现在对上海马路已经挺熟悉了嘛。”凌云鹏称赞了秦守义一句。

    “那当然了,我已经实地跑过三四遍了,我现在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幅上海地图,再也不会迷路了。”秦守义很是自豪,他现在已经不是路盲了,而且能快速反应那条道是最近的捷径。

    车子很快到了博仁诊所的门口,凌云鹏拎着红木匣子下了车,他朝四周望了望,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路上行人稀少,凌云鹏没有发现异常,便用钥匙打开了诊所大门,走上二楼,打开1号房间,把一箱金条放入衣橱里,随后退出,锁上房门,刚一转身,就吓了他一大跳。

    原来是杨景诚手上拿着一根木棍站在他身后,正要举棍向他脑袋挥去。

    “云鹏,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进贼了呢。”杨景诚连忙放下木棍。

    “差点被你当贼给打死了,你的警觉性还真高。”凌云鹏用手摸了摸胸口,舒了口气。

    “我听到开门声就惊醒了,后来听见上楼的脚步声,我更加心不安了,所以上楼来看看。怎么了,云鹏,这么晚你来做什么?”话一出口,杨景诚就有些后悔了,凌云鹏是妙影别动队的头,是他的上级,而他只是外围,做一些协助工作,他不应该打听上级的事情,除非凌云鹏主动告诉他。其实他这一问只不过出于本能的关心,但并不合规矩。

    “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我现在得马上走,守义在下面等着我呢!”凌云鹏停顿了一下,显然他对杨景诚的问话有所警觉,但还是和颜悦色地遮掩了过去,并未横加指责。

    “好,你去忙吧。注意安全。”杨景诚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凌云鹏笑着跟杨景诚挥了挥手,便匆忙下楼。

    凌云鹏坐上汽车,秦守义立刻启动,二十多分钟后,来到了安和寺路附近。

    “守义,我担心今天晚上伯爵夫人家附近会有许多陌生的面孔出现,待会儿我把安娜带出来,也许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你身上带枪了吗?”凌云鹏似乎有预感,今晚的行动未必是一帆风顺的。

    “我把一把枪藏在了副驾驶座位底下。”

    “哪吒,你把车停在对面的马路上,把车灯熄了,发动机千万别关,我带安娜出来后,我们一上车,你就马上开车离开。”

    “明白了。老大,把枪带上。”秦守义从副驾驶座位下取出一把勃朗宁手枪交给凌云鹏。

    凌云鹏把枪插入腰间,随后下了车,朝安和寺路8号走去,平日里在这个时候,这条马路静的出奇,而今天,果然这条马路并不宁静,有不少陌生的人影在晃动。

    凌云鹏敲了敲安和寺路8号的大门,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安娜出来开门,凌云鹏觉得有些不妙,连忙后退几步,随后几个箭步就翻越了围墙,跳入院子中,他朝着安娜的房间走去,见安娜的房间里灯光亮着,有两个黑影正在捆绑安娜,安娜在不停地挣扎着。凌云鹏急忙朝安娜屋内跑过去,但他马上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凉风袭来,他本能地一猫腰,躲过了身后黑影的袭击,随后一转身,抓住黑影的衣襟,顺势一个背摔,黑影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时屋内的两个黑影听到了声响,连忙丢下安娜,前来助阵。

    其中一个黑影从腰间拔出匕首,朝凌云鹏的面门刺来,凌云鹏连忙往后一闪,躲开刀锋,顺势抓住黑影握着匕首的前臂,反向一扭,黑影嗷叫了一声,匕首落地,凌云鹏用膝盖顶住黑影的腹部,用胳膊肘猛击黑影的后背,黑影顿时瘫软在地,而另一个黑影手持匕首朝凌云鹏唰唰唰地左右横刺过来,凌云鹏左躲右闪,一边后退,一边瞅准空挡,飞起一脚,踢中黑影的手腕,匕首咣当落地,黑影又猛扑过来,抓住凌云鹏的西服衣襟,一拳击中凌云鹏的腹部,凌云鹏后退了两步,随后凌空跃起,双脚连击黑影的面门,黑影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凌云鹏望了望倒在地上的三个黑衣人,走了过去,扯下三人蒙在脸上的黑布,其中一人他认识,是田中纠夫。

    凌云鹏猜测,一定是田中纠夫拿到了绢帕之后,回樱机关进行了技术分析,结果发现这是一张假的藏宝图,于是便再次闯入伯爵夫人家,想要逼迫伯爵夫人交出真图,但不巧,伯爵夫人不在家,于是便想要把安娜绑了带回樱机关,企图想从安娜嘴里了解一些关于藏宝图的信息。

    凌云鹏朝安娜屋内走去,还未走到门口,忽然感觉左臂一麻,原来田中纠夫从昏厥中醒来,拾起身边的匕首,用力朝凌云鹏扔了过来,正好刺中凌云鹏的左上臂。凌云鹏从左臂上拔出匕首,鲜血如注,他忍住痛,朝田中投掷过去,匕首正中田中纠夫的咽喉,田中当场毙命。

    凌云鹏知道刚才是自己大意了,应该先把这倒地的三人结果了才是,否则也不会被田中偷袭到,于是,他走到田中面前,从田中的咽喉处拔出匕首,走到另两个倒在地上挣扎的黑影面前,把匕首刺向他们的胸口,一刀一个,送两人上了西天。

    凌云鹏走进安娜的屋中,安娜的嘴里被塞了破布,凌云鹏把破布取了出来,然后给安娜解开绳索,安娜见凌云鹏的左臂鲜血直流,顺着他的手指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连忙从笸箩里拿了一根白布条,帮他包扎伤口。

    “谢谢你,安娜。”凌云鹏从西服内袋里取出伯爵夫人的便签纸交给安娜,安娜看后,感激地望着凌云鹏。

    “来,安娜,跟我走吧。”

    凌云鹏一手护住安娜,一手拿着一把匕首,慢慢地朝大门走去,见门外没人,便朝对面马路走去,这时,旁边有汽车车前大灯亮起,照到凌云鹏的身上,刺得凌云鹏和安娜二人睁不开眼睛。

    “快,快抓住这个人,还有那个女的,别让他们跑了。”黑夜中响起柳大虎的声音。

    很快,凌云鹏听见四周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估计有三四个人朝自己方向跑过来。他赶紧拉着安娜快跑,一边跑,一边把手中的匕首朝身后扔去,离他最近的那个黑影顷刻倒地,随后他从腰间拔出手枪,朝后面的黑影开枪,黑暗中他听到有人惨叫的声音,他催促着安娜快跑。他在后面阻截柳大虎的人。

    这时,秦守义听到了枪声,连忙把车开了过来:“老大,快上车。”

    凌云鹏拉开车门,把安娜一把推了进去,他刚想要进去,一把砍刀向他劈了过来,他头一偏,顺手把车门用力关上,把那人的手臂被夹在车门里,那人惨叫了一声,凌云鹏随即一伸手给了这人一枪,那人便一命呜呼了。

    凌云鹏拉开车门,那具尸体瘫倒在地,凌云鹏急忙坐进车里,秦守义一踩油门,雪佛兰箭一般向前驶去。后面的人叫嚣着,也回头坐上了汽车,在后面紧紧追赶。

    凌云鹏从车窗内伸出头去,往后面射击,但打了两抢之后,子弹没有了。而后面的道奇汽车越开越快,几乎跟雪佛兰平行了,车上的人用砍刀砸向雪佛兰,把玻璃都砸碎了,安娜吓得抱着头惊叫着,凌云鹏赶紧护住安娜的身体,自己的身上被碎玻璃划出一道道血痕。

    秦守义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向副驾驶座位前的竹篓,刚才在停车等候的时候,他已经把竹篓从后备厢移到了前排,他从竹篓里取出一条又粗又长的蛇来,向道奇车扔了过去,这条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司机的方向盘上。

    秦守义这一动作奇快,加上天黑,没人注意到他的这一动作,只是突然间道奇车上多出了一条蛇。

    道奇车司机一见,吓得目瞪口呆,一瞬间,道奇车里的人惊叫声连连,司机吓得脸色苍白,直冒冷汗,方向盘也握不住了,道奇车在马路上忽左忽右,忽快忽慢,像个醉汉一般,忽然,道奇车撞上了前面一棵行道树,一个侧翻,倒在了路边。

    “干的妙,哪吒!”凌云鹏望着身后的柳大虎从侧翻的汽车里哭爹叫娘地爬出来,顿时心情大好。

    “老大,你受伤了?”秦守义见凌云鹏的左臂上的绷带都被鲜血染红了,不禁担心起来。

    “我没事,现在我们可以去隆源旅店了。”凌云鹏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神经紧绷时还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现在松弛下来了,疼痛感也随之强烈起来,凌云鹏不禁冷汗淋漓,呼吸粗重起来。

    “老大,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秦守义从反光镜里看见凌云鹏痛苦的表情,知道他疼痛加剧了。

    雪佛兰在隆源旅馆的门前停下,凌云鹏搀扶着安娜下了车,秦守义也跟了进来。

    凌云鹏把安娜送到了伯爵夫人的房间,当主仆两人相见时,都忍不住哭泣起来。

    “伯爵夫人,我已经把安娜送过来了,你们暂时安心地在这里住下。”凌云鹏喘着粗气跟伯爵夫人说。

    “哦,天哪,你的胳膊流血了。”伯爵夫人惊呼了一声。

    听到伯爵夫人的惊呼,把隔壁的傅星瀚和阿辉也惊扰了,他们连忙过来查看个究竟。

    “老大,你怎么啦?怎么伤得这么重?”阿辉望着凌云鹏还在不停滴血的左胳膊,紧张起来。

    “快止血啊,这样流下去,血都快流光了。”傅星瀚也一脸着急,连忙从腰间解下一根腰带,紧紧地扎在凌云鹏的左胳膊上。

    “没事的,你们别一惊一乍,惊扰了旅店其他的住客,你们好好休息吧,该干嘛干嘛,哪吒,我们走吧。”凌云鹏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他忽然觉得头晕,身子有些绵软。秦守义连忙上前搀扶他,凌云鹏用力支撑着朝前走去。

    “哪吒,送我去杨景诚那里。”凌云鹏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脑袋晕晕乎乎的,眼前开始出现叠影了。

    “好。”秦守义把凌云鹏扶上了汽车,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朝博仁诊所驶去。

    当秦守义把汽车开到贝当路100号时,凌云鹏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了,倒在后排座位上。

    秦守义抱起已经休克的凌云鹏走到诊所门口,用力拍门,很快,杨景诚出来了,当他看见凌云鹏已经昏迷不醒,左胳膊都被鲜血浸湿了,连忙和秦守义一起把凌云鹏抬进了手术室。

    杨景诚用剪刀剪开凌云鹏的左袖,见伤口很深,连忙进行伤口消毒,止血,缝针,包扎,并注射消炎针,输入生理盐水。林曼芸给凌云鹏量了量血压,血压很低。

    “需要输血,可是我们诊所现在没有血浆,要去大医院的血库申领,时间怕是来不及,这样,先给云鹏验个血,看看是什么血型的。”杨景诚吩咐林曼芸赶紧给凌云鹏验血。

    林曼芸手脚麻利地给凌云鹏验了个血,结果是A型血。

    “我是A型血。”杨景诚赶紧撸起袖子:“曼芸,快,抽我的血,抽八百毫升。”

    林曼芸犹豫了片刻:“景诚,还是抽六百吧,八百是不是太多了?你自己身体吃得消吗?”

    “你放心,我没事的。根据云鹏的身高体重,他现在失血休克了,那么很可能他已经失血一千五百毫升以上了,这八百毫升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杨景诚在计算凌云鹏的失血量。

    林曼芸听了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赶紧拿着针筒从杨景诚的血管里抽取了八百毫升血液,随后慢慢地注入凌云鹏的静脉中。

    “杨医生,你也给我验个血吧,说不定我也是A型血。”秦守义连忙撸起袖子,急切地望着杨景诚。

    杨景诚点点头:“好的,曼芸,你给守义也验个血吧。”

    林曼芸也给秦守义验了血,结果是O型血。

    “守义啊,你的血型是万能血,可以输给任何人。”杨景诚把验血结果告诉了秦守义。

    “那是不是说我的血云鹏也能用?”秦守义脸上露出微笑,他一直想要报答凌云鹏的救命之恩,眼前就是一个机会。

    “能用,这样吧,先输我的血,如果血压还是很低的话,再输你的血。“杨景诚拍了拍秦守义的肩膀,杨景诚知道同血型输血那是最好的,如果没有同血型的血液,那O型血也是可以考虑的。

    杨景诚的八百毫升鲜血输血结束了,林曼芸给凌云鹏又量了个血压,离正常值还差不少。

    “杨医生,输我的血吧。“秦守义撸起袖子。

    “好,曼芸,你给守义抽四百毫升。“

    “不,八百毫升吧,你不是说云鹏失血达一千五以上吗?那就多抽点血给他,抽一千也没关系。“秦守义坚决要求多抽他一点血给云鹏。

    杨景诚笑着说:“别担心,有了四百毫升应该没问题了。你身上的血留着点吧,干你们这一行的,受伤流血是免不了的,留点等下回再用吧。“

    秦守义一听,憨憨地笑了起来。很快,秦守义的四百毫升血液输入到了凌云鹏的静脉中。

    “好了,现在有了这一千二百毫升血的话,他应该没事了,后面就是静养几天,补补元气就差不多了。”杨景诚见凌云鹏的血压已经接近正常值了,舒了一口气。

    秦守义听杨景诚这么一说,心安了,他坐在凌云鹏的身旁,看着鲜血一点一滴地输入他的静脉中,呼吸开始顺畅了一些,脉搏也跳得有力多了。

    “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杨景诚对林曼芸和秦守义说。

    “不,景诚,你刚抽了八百毫升血,你先去躺一会儿,我在这儿看着,有情况我再来叫你。”林曼芸心疼地望着杨景诚。

    杨景诚拍了拍林曼芸的手,点点头。确实,他一下子抽了八百毫升血之后,感到身体有些绵软无力。

    “杨医生,曼芸姐,你们先去休息吧,明天你们还要开诊呢,我就坐在这儿看着,有情况我来叫你们吧。”秦守义从诊室里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凌云鹏的床边。

    杨景诚见秦守义执意要守候着凌云鹏,便笑了笑:“好吧,守义,你先在这儿守着,如果云鹏有什么异常情况,到后面来叫我。”

    秦守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