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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txt下载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崔大人驾到》更多支持!凌策的心情彷如风中凌乱,棋局开始竟是被崔凝杀的节节败退,他连忙收敛心神认真应对。

    符远低头看着棋局,魏潜的目光却一直在崔凝身上。她下棋的时候与平时截然不同,不是天真烂漫,也不是故作端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沉静。

    这种沉静并非娴静,它是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的从容淡定。

    魏潜想不明白,平时看她活泼的样子也不像是伪装,可这种气质又是怎么回事?按说崔凝从小生长于富贵,迄今为止经历过最大的挫折也许就是老夫人去世,还有和凌策解除婚约,这两件事情能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吗?

    一局棋足足下了一个半时辰。

    “哈!赢了!”崔凝拍手,欢喜道,“表哥承让了!”

    凌策拱手道,“表妹棋艺高超。”

    其实若是从一开始就公平对弈,凌策或许并不会输,他刚开始有些走神,后来占了上风之后又纠结是否要让她一回,待他发现她棋力不弱决定要全神应对的时候,不妨被她一招巧棋封了退路,此后便节节败退,无力回天了。

    “时间不早了。”魏潜道。

    这局棋下的确实有些久。

    “多谢崔小弟招待。”符远是个很体贴的人。今日宴会相当用心,他便猜到凌氏背后的意思,“后日在乐天居里有一场诗会。崔小弟可要来聚聚?”

    乐天居也就是他们几个合开的酒楼,那天坑了他们一千多贯的地方。

    “一定去。”崔况忍不住激动,以前他时常和年纪大点的人玩,但是他们还从未邀他去参加过诗会。

    三人说着竟是要告辞了。

    崔凝抿了抿唇,跟着崔况从他们出去。

    恰好魏潜走在最后面,崔凝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魏长渊郎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潜反手一动。崔凝以为他要挣脱,心里不禁失望,谁料大袖微晃,遮掩了他的动作。她却觉得手心一热,手里眨眼间多了一张字条。

    而他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目不斜视的随着其他人一道离开。

    崔凝趁他们不注意便一个偷偷开溜,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打开字条,看见上面力透纸背的几个字:明日午时,乐天居。

    崔凝大喜,旋即又想,他是何时写的字条呢?难道说一开始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

    “明天问问好了。”崔凝心下安定,决定今天就把凌策送过来的宝刀全部试一遍。若都不是,她明天就去拜魏潜为师,求他教自己如何发现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

    崔凝回去与凌氏说了明日午时要出门之事。刚开始凌氏不同意,但她把祖父搬出来,凌氏就痛快答应了。

    摆平了凌氏,崔凝又去求崔玄碧放行,说是母亲已经同意并且安排好了,崔玄碧也就没有多问。

    愉快了定下了明日的行程。回到屋里,发现厅中摆着九只长形木盒。崔凝一下子僵住,旋即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动。

    刀……

    “娘子,这是小郎君刚刚令人送来的东西。”青心递了一封信给她,“这是礼单。”

    崔凝接过礼单,“你们都出去吧,把门关上。”

    “是。”青心领着几个在屋里收拾的侍婢出去。

    门关上,屋里光线忽然暗了许多,崔凝捂住心口,眼睛一下子湿了。

    崔凝抹掉眼泪,打开礼单看了一眼,上面介绍了每一把刀的名称、历史,以及曾被何人拥有过。

    放下礼单,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向那些盒子前面,双手抚上微凉的木质。

    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她便一股脑将九把刀全部都取出来放在胡床上,掏出两只双鱼玉佩一一开始尝试。

    一次,两次,三次……

    每排除一把刀,她就越紧张一点,到最后一把的时候,她的心都提到嗓子上了!

    可是,当两枚玉佩仍旧毫无反应的时候,她并不吃惊,甚至觉得早就预料到了,可是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坐,满目茫然。

    崔凝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

    明明已经什么都想好了,连魏潜这条备用的出路都准备了。

    胡床上摆满的刀,她坐在中央捧着两枚玉佩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要再试一遍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

    守在外面的青禄听见动静,问道,“娘子,要奴婢点灯吗?”

    “点灯。”崔凝话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

    青禄进来把灯点亮,看清屋里的情况不禁惊讶道,“娘子不是在睡觉吗?”

    青心与她换班的时候只告诉她暂时不要打扰娘子,并未说什么事情,中间她也曾小声询问崔凝,并没有得到回答,她还以为自家娘子在睡觉。

    “你出去吧,不要打扰我。”崔凝道。

    青心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担忧道,“娘子身子不舒服?”

    “没事,你先出去。”崔凝道。

    崔凝整天嘻嘻哈哈,极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青心乍见之下竟不敢反驳,无声的退了出去。

    “一定是刚刚试的方法不对。”崔凝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

    于是她拿着两块玉佩翻来覆去的试探,甚至把刀全部出鞘之后一一尝试,可是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青禄在外面问了好几次,她都没有听见。

    几个时辰过去,屋里灯火如豆,将要熄灭的样子。

    青禄忍不住又道,“娘子,二更了,早些歇息吧?”

    崔凝看着灯火慢慢变弱,然后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娘子?”青禄喊了一声,仍旧没有回应,于是又道,“您若是不吱声奴婢这就进去了。”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青禄轻手轻脚的便推门进来。

    廊上灯笼光线照进来,青禄吓得低呼一声。

    崔凝坐在胡床上,头发微乱,两眼通红,面色惨白,看见她进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在幽幽暗暗的光线里简直像鬼一样。

    “娘子?”青禄心惊胆战的靠近,心说莫不是这些刀不干净?

    “青禄,点灯。”崔凝缓缓道。

    青禄忙不迭的答应,重新换了一盏点亮。

    屋里慢慢亮起来,崔凝道,“你回去休息吧,我今天想一个人,不要你值夜。”

    “娘子真的没有不舒服?”青禄问。

    有,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可是谁也帮不了她。

    崔凝无助极了,却只能逼自己答道,“没有。”(我的小说《崔大人驾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崔大人驾到》更多支持!她是个相信因缘的人,尽管心里觉得凌策很有可能会拥有神刀,但理智又告诉她,天下的刀何其之多,不要抱有太大希望。然而三年之间每一日堆积起来的小小希望,再加上时间一天天过去带给她的焦躁不安,在这得到结果的一刻终于击溃了她为自己筑建的信心。

    三年了,崔凝觉得自己长大很多,也懂得很多道理,有时候甚至觉得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都能够承受,但实际上,连这样一次小小的失望都无法平静的面对。

    师兄们染血的身影夜夜入梦,她白天得到的快乐越多,夜晚就越煎熬。

    崔凝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坚强,而此时却怀疑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

    她蜷缩成一团,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耳畔一直反反复复的回荡着二师兄临别之前说过的话。

    或许是累极了,崔凝保持这个难受的姿势睡着。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走下胡床,外面立刻便传来了青禄的声音,“娘子醒了?”

    崔凝微微一顿,打开门便看见青禄还是昨晚的衣裳,面色冻的有些青白,心里忽然特别内疚,“抱歉,让你在外面受冻。”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青禄搓了搓手。仔细看了看她,“倒是娘子,脸色不大好。”

    崔凝摸了摸她的手。“你快回去休息吧,叫青心给你煮碗姜汤喝。”

    “那奴婢唤青心来伺候。”青禄欠身,快步离开。

    崔凝自己洗漱之后,飞快的用梳子将头发窝成一个团子,又换了身请便的衣裳。

    青心赶过来时,她已经都收拾好了,“我自己去祖父那边吃早饭。昨晚青禄受了寒,你去照顾她吧。”

    “那怎么行。奴婢和青禄一定要有一个与娘子寸步不离。”青心道。

    “我就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崔凝头脑昏昏沉沉,脾气不如平常好,“反正我一早上都要在祖父那里。你近午时过来接我便是。”

    青心却坚持道,“奴婢送您过去再回来照顾青禄。”

    崔凝拗不过她,便只好答应。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崔玄碧的院子里,便立刻赶她回去。

    崔玄碧早已经坐在饭厅,却没有动筷子,似乎是在等着她过来。

    “祖父,我起晚了。”崔凝觉得自己现在连难受都要付出代价,她伤心了一晚上,结果就有人跟着遭罪。

    “无妨。坐下吃饭吧。”崔玄碧淡淡道。

    崔凝在他身边坐下,祖孙沉默着开始了早膳。

    院子里的桃花已经落尽,枝头长满了嫩绿的叶子。满院子草木清香,令人不自觉的便放松下来。

    饭罢,崔玄碧才问她,“脸色不大好,病了?”

    “没有,就是昨晚没休息好。”崔凝也问道。“祖父方才等我很久吗?”

    “不久。”崔玄碧道。

    崔凝觉得,人的气质真的很奇妙。就比如祖父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孤独凄静,她想起来就觉得难受,而她师父一个人关在屋里的时候,她就总觉得他又在偷吃东西。

    崔玄碧道,“今日不用去书房了,回去休息吧。”

    “祖父,我一次都没有去过。”自从上次说定之后,她整天四处乱转,一次也没有去书房学习过,“今天想去。”

    崔玄碧瞧着她小脸苍白的样子,顿了顿,没有拒绝,“走吧。”

    饭厅距离书房有一段距离,崔玄碧走在前面,崔凝跟在后面盯着他高大的背影。

    “祖父,你年轻的时候也这么不爱说话吗?”崔凝问。

    “年轻时话不少。”这些年来,他觉得除了政事之外,很少有必须要说的话。

    崔凝道,“我从小就特别爱说话,可是有人告诉我言多必失,祖父是怕说错话吗?”

    “年轻时候话虽不少,但对的没有几句。”他以前在谢成玉面前说一句错一句,到后来他开始沉默,结果沉默又变成了最大的错,“大约如此吧。”

    他也弄不明白,与朋友、同僚相处的时候都很正常,为何偏偏与妻子在一起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与人相处。

    “我也经常说错话。”崔凝被落的远了一些,一蹦一跳的追了上去,“但忍不住还要说,因为我要是不说自己想要什么,别人就不会知道呀?如果我不懂别人的意思也不去问的话,别人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意思。”

    崔凝把自己绕的晕晕乎乎,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你说的对。”崔玄碧面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崔凝泄气,自家祖父是个很忧郁的人,话又少,跟他在一块很容易就变得心情低落,她是想稍微改变一点现状,话多一点或许看起来就不会这么忧伤?

    让崔凝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情况书房里有了一些改变。

    崔玄碧给她讲书的时候严肃认真,丝毫不见那些郁郁之气。

    开始是从《孟子》讲起,崔凝在家里蒙学的时候曾经读过,可是崔玄碧眼界开阔,学识渊博,她像是在听一本完全不同的书。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崔玄碧布置了一些作业,便打发回去休息。

    崔凝回去立即将讲过的章节做了详细注解,忙到快午时,便带上青心一同前往乐天居。

    那日状元游街,朱雀街人满为患。而今日行人并不多,显得街道越发宽阔。

    大街两旁店铺林立,每隔几家店铺中间就有一块空地。专门供客人放马车用,但奇怪的是店铺里面好像并没有多少人。

    马车行至乐天居门前停下,便有小二在门口殷勤迎接,“可是崔二娘子?”

    “正是。”青心道。

    “快请进,郎君早上便到了。”小二还是像那天一样,热情的领着她进门。

    这一回却是带她去了后院。

    原来酒楼的后面还有一个挺大的园子,亭台楼阁。飞檐斗角,园子里花草树木种类繁多。而最多的就是牡丹,绿丛丛的一片长势喜人,不少已经含苞待放,可以想见待开花之时必定十分绚丽。

    “崔二娘子。郎君就在那边的阁楼上。”小二在一座曲桥前面停下。

    崔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一座两层阁楼建在水中央,四下碧荷亭亭,散发着幽幽香气。她道了声谢,便走了过去。

    刚走到曲桥的一半,便见阁楼的门打开,身着一袭浅色宽袍的魏潜站在门口。

    碧叶连天之中,他负手而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上无甚多表情。仿佛一副毫无瑕疵的工笔画。

    “魏长渊郎君。”崔凝加快脚步。

    他看见她的面容,微微蹙眉,没有说话便转身进屋。

    崔凝只好收起寒暄的言辞。跟着他进去。

    “去楼上。”魏潜带着她走到狭窄的楼梯前,示意她走在前面。

    师门中这种楼梯多得很,她经常爬上爬下,然而这一次魏潜走在后面,就好像身后倚着山,让人心里踏实。

    楼上摆好了饭菜。四面窗户打开,能看见整个院子的风景。

    魏潜把四周的窗子一一关上。“先吃饭吧。”

    “为、为什么关窗?”与一个不太相熟的人共处在密闭的空间里,令崔凝有些紧张。

    “你昨晚没休息好,吹风容易染风寒。”魏潜坐了下来。

    崔凝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他对面跪坐下来,好奇道,“你怎么猜到我没睡好?又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不需要猜。”魏潜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一副不打算再与她说话的样子。

    崔凝有些气闷,在家刚刚面对一个老闷葫芦,这又来了个闷葫芦!

    不过想起这间酒楼里的饭菜值那么多钱,她突然又高兴起来,端着饭碗,恶狠狠的将面前几盘菜扫荡干净。

    待她吃到打饱嗝,抬头看见魏潜面前猜都没怎么动,“你不吃吗?”

    “我之前吃过了。”魏潜面上笑容浅淡,“原是怕你一个人吃尴尬,不过……看来是我想多了。”

    崔凝脸一红,“我也会尴尬啊,可是一想到你们家的菜贵得离谱就舍不得干看着。”

    崔凝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执着玉壶的样子分外好看,里面的倒出来的液体散发着淡淡香气,舔了舔嘴,“我也渴了。”

    屋里没有人伺候,魏潜便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给她倒了一杯,“少喝点。”

    崔凝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刚刚入口的时候感觉嘴里甜甜的,还有点花香,但是到了喉咙处就突然变的辛辣刺激,她忍不住呛咳,一口酒喷得满桌都是。

    而后,嘴里剩下了淡淡的药味。

    “这是什么?”崔净辣的脸通红。

    “玉梨酿。”魏潜顿了一下,又道,“是酒。”

    “这是酒?”崔凝也见过酒,不过气味都很刺鼻,并不是这样的,“很贵吧?”

    “是我酿的酒。”魏潜见她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就浮起一点小小的恶意,“喷一口号称‘千金难求’的玉梨酿,感觉如何?”

    “啊?”崔凝瞪大眼睛。

    魏潜好心解释道,“你喷这一口,别人拿千金也买不到。”

    “啊!”崔凝眼睛瞪的更大。

    魏潜看着她的反应,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哄我的吧!”崔凝看他笑的开怀,觉得自己上当了,气鼓鼓的道,“你的性子跟表面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沉稳老实十分可靠,谁知道本质竟然如此恶劣!到底还能不能相信他啊?

    魏潜微敛笑意,“这酒可强身健体,你少喝一点也无妨。”

    崔凝端起来又小心的抿了一点,觉得还不错,放下酒杯便接着说起了来意,“我来找你其实是……”

    说着,她觉得魏潜一直在晃,“你别总是动来动去好不好?”(小说《崔大人驾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崔大人驾到》更多支持!魏潜目露诧异之色。

    咕咚一声!崔凝四仰八叉的栽到在地上,那动静,魏潜都觉得自己后脑勺隐隐作痛。

    “崔二娘子?”魏潜走过去,发现她已不省人事。

    屋里一片寂静,才高八斗的新晋状元郎愣住,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见过酒量差的,差到这种程度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青心?”魏潜记得她身边的侍女是这个名字吧。

    青心早就听见声音,闻言匆匆上楼,瞧见自家娘子躺在地上,魏潜远远避开。

    “崔二娘子不胜酒力,你带着她去风荷居休息。下楼之后问小厮,他自会领你过去。”魏潜道。

    青心对魏潜颇为不满,怎么能喂小女孩吃这么多酒!而且方才是避嫌也就罢了,现在也不知道过来帮忙。

    魏潜见青心费力的把崔凝背起来,扬声道,“来人。”

    楼梯出立即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一名小厮跑上来,垂首道,“郎君。”

    “护着他们下楼。”魏潜道。

    那小厮应下,走在前面以防止青心摔落。

    待走出阁楼一段距离,小厮才开口道,“姑娘莫怪,我家郎君不喜与女子接触。”

    青心觉得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犹豫了一下,问道,“为何?可他与我家娘子方才不是一起在楼上吃饭?”

    “崔二娘子还是个孩子罢了。”小厮解释道。

    青心听说有些人是好男风。再看眼前的小厮,白净俊秀,心里便有些不太自在了。

    她知道不应该多问,但想到自家娘子似乎对魏潜有别样情愫,便也顾不得什么了规矩礼数,一心想打探出魏潜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魏郎君不喜女子?”

    小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倒不是。郎君……只是幼时险些被人溺死,那凶手便是个年轻女子,所以打那以后便不太喜欢随便与年轻女子接触。”

    这件事并不是秘密,魏家的家风一向是“我自行端坐正。你爱猜测请自便”,这些事情从不惧被旁人知道。

    当年的事确实给魏潜留下了阴影,但是随着时间渐长,阴影已经慢慢消散,导致他表现如此敏感的并非仅这一桩事情。

    魏潜五官过于精致,童年时候生得雌雄难辨,被魏夫人带出参加宴会,无论走到哪儿都要惨遭一群妇人一通揉捏,可以想象。他本就有些怵女人,再遭到这样的对待时会多么反感!

    待到少年时,他已经初露男子特征。但因有着从前的遭遇,使得他浑身都散发着禁欲气息,可他越是像个守戒律的和尚,那些作风豪放的女子就越想撩拨他,无数次把他逼得窘迫至极。

    渐渐,在魏潜心里。成年女人已经变成了隔离物种,是绝对要敬而远之的对象。

    这些事情。青心没怎么费力气,小厮便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容易到她都开始怀疑小厮是不是为魏潜找借口。

    屋里的崔凝睡的舒服极了,甚至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青心问小厮要了一盆水,帮她擦拭过脸,确定她只是睡着了并无大碍,轻轻带上门出来。

    小厮还在外面等着。

    “青心妹妹,你还想知道什么事儿?”小厮一脸期盼的问。

    青心怪异的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云喜,从小就伺候郎君的。”云喜笑眯眯的道,“其实我家郎君除了这一点儿,其他都特别好,我最知道了,郎君看起来不太温和,其实再细心不过。”

    听起来……好像在兜售他家郎君?

    “嗯,能看的出来。”青心勉强附和。

    “对吧!还是青心妹妹有眼光。”云喜特别开心,继续道,“我家郎君小时候就特别聪明,什么书看过一遍就不忘,而且先生都夸他,说世间不乏过目不忘者,但是难有我家郎君这般有灵气。”

    年纪轻轻考上状元,能不聪明么……

    “我家郎君十五岁的时候跟着二郎君去衙门,有一桩凶案悬着总也找不到凶手,我家郎君看过卷宗之后又审问一遍有嫌疑之人,一下子就捉到凶手了!你说神不神!”

    这些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了。

    “来,我与妹妹仔细讲讲……”

    青心在旁处早就打听过,于是忙打断他,“其实,我想知道魏郎君可有婚约?”

    云喜一拍大腿,觉得青心特别上道,“我家郎君年方双十,尚未有过婚约,先前也曾相看过几家,那些娘子都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家郎君,你说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要?智一大师说过郎君良缘未至,而且以后要娶个比他小许多的才合衬,可不是么,那些年长又豪放的,我家郎君避之不及啊!妹妹你不知道……”

    吧啦吧啦……

    云喜爱说,却又全都说一些王婆卖瓜的话。

    青心最后都不想听了。

    恰好这时崔凝推门出来,青心忙丢下云喜奔了过去,“娘子可算醒了。”

    云喜也跟着凑过来,还很大胆的多看了崔凝几眼,越看嘴巴咧的越宽,“娘子,小的叫云喜,是我家郎君派我过来守着,怕您有什么需要。”

    “多谢。”崔凝神清气爽,心情大好,“魏长渊郎君呢?”

    “郎君在书房!娘子直接随小的过去便是。”云喜道。

    崔凝道,“好呀,就劳你领路了。”

    “娘子客气了。”云喜走在前面,喋喋不休的道,“小的听郎君说与您相熟,娘子怎么还唤郎君魏长渊呢?”

    咦?有很熟吗?崔凝想了想,勉强算是熟吧,都塞过小纸条呢,“那应该唤什么?”

    “哎呦,这个您还是问郎君,小的哪儿敢做主。”云喜在前头乐颠颠的道。

    崔凝不疑有他,只觉得云喜为人不错,她就喜欢与这样开朗热情的人说话,“那我回头问问他。我来叨扰,你家郎君不会烦吧?”

    “郎君昨天都欢喜的睡不着觉呢!”云喜张嘴胡扯。

    “你昨日与你家郎君一起睡了?”青心冷飕飕的问。

    云喜被拆穿也不羞恼,嘿嘿笑道,“那倒没有,不过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反正我家郎君就是欢喜的很。”(小说《崔大人驾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崔大人驾到》更多支持!第四十三章

    到了书房前面,云喜一改之前作风,恭谨的微微垂头,“郎君,崔二娘子到了。”

    屋里静了须臾,响起魏潜微微低哑的声音,“请进。”

    云喜打开房门,“娘子请。”

    崔凝走进去,青心却被云喜面无表情的挡在外面。

    魏潜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牡丹园,头发微有些乱,脸上还有淡淡的衣褶印子,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带着丝许慵懒。

    “坐吧。”魏潜的声音很快恢复如常。

    崔凝找了个位置坐下,魏潜从炉子上提了茶壶,坐下慢条斯理的泡茶,“舒服了?”

    “嗯,你刚才在睡觉?”崔凝指了指他脸上的印子,笑问。

    魏潜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而是道,“云喜没吓到你吧?”

    崔凝茫然道,“没有呀,他人不错。”

    魏潜多看了她几眼,微微笑道,“那就好。”

    “他说咱们这么熟了,不该唤你魏长渊郎君,那我应该唤什么呢?”其实崔凝有求与他,正想着怎样套近乎,正好顺着云喜的话说了出来罢了。

    魏潜默了默,才道,“随你。”

    “魏兄、魏郎君、长渊郎君、魏大哥、长渊哥哥。长渊、阿潜、阿渊、阿魏……”崔凝见他并不反感便数了一堆,很是贴心的询问他的意思,“你喜欢哪一个?”

    魏潜递了一杯茶给她。“你叫着顺口便好。”

    崔凝接过来喝了一口,“咦?”

    她看了看杯子里白白的液体,居然是温好的羊乳,再看小几上冒着热气的分明是刚刚泡好的茶,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变出这杯东西。

    像是明白她的疑惑,魏潜道,“小孩子不宜多喝茶。”

    崔凝忽然觉得他虽然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但是个温柔的人,便道。“唤你魏大哥好么?”

    “魏五哥。”他在家里排行老五,若唤“魏大哥”,不知情的还以为指的是他大哥。

    “魏五哥!”崔凝甜甜的喊了一声,转而道。“那你也不要叫我崔二娘子了。”

    “嗯。”他应了一声。

    崔凝等了半晌不见下文,忍不住问道,“你打算如何称呼我?”

    “崔二。”魏潜道。

    “不行不行,这个太见外啦,我都叫你五哥了。”崔凝想了几个称呼,“崔二妹、阿凝、凝凝、凝儿、阿崔,你选一个。”

    崔二妹……

    魏潜无奈,只好道,“那就阿凝吧。”

    “你喊我一声试试。”崔凝笑嘻嘻的道。

    魏潜薄唇微抿。顿了片刻,才垂眸飞快的唤了一声,“阿凝。”

    他的声音并不算特别清朗。但是很好听,有一种勾动人心弦的魅力。

    “魏五哥!”崔凝很满意自己套近乎的结果。

    她低头喝羊乳,心里思索,刚刚套完近乎就开始有求于他,会不会太明显啊……她一边喝,一边偷偷看他。

    魏潜静静喝茶。袅袅雾气将他面部过于硬朗的线条渲染的柔和了许多,仿佛变成了有点可以亲近的样子。

    他抬眼。捉住她的偷窥的目光。

    崔凝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起来。

    魏潜移开目光,唇角微微勾起,“有什么话就说。”

    “咳。”崔凝清了清嗓子,放下杯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想拜你为师。”

    魏潜盯着她,面上笑容更胜,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崔凝心中暗喜,莫非这是答应了,于是愈发郑重,“你教我如何破案,我终身以师礼事你。”

    此刻,夕阳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严肃的小脸上,脸颊上细细的容貌都分明可辨,脸儿虽不大,两腮却有些婴儿肥,嫩呼呼的唇畔沾着一圈白白的小胡子,衬着她此刻表情,格外喜感。

    魏潜忍笑忍的俊脸微红,抬手指了指唇边,示意她擦拭嘴巴。

    崔凝却慢慢皱起了眉头,心道,这是什么意思?试探她的悟性吗?

    她起身凑近他,仔细观察他的嘴……嗯薄厚适中,颜色也蛮好看,但别的没有什么了呀!

    魏潜实在忍不住了,掏了帕子帮她细细擦拭嘴边的奶渍,顺便叮嘱,“以后出门在外,莫要喝羊乳。”

    “啊……”崔凝窘窘的用袖子胡乱抹了抹嘴,“我还以为你要考验我呢。”

    “想考女学?”魏潜问道。

    “咦?”崔凝觉得这个借口好像不错,于是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考女学。”

    魏潜如何看不出她连一个像样的谎言都没有准备,却也不拆穿她,也不再刨根问底,“好。”

    “真的!”崔凝大喜,一把抱住他使劲拍了拍,“五哥,你太好了!”

    得,这会儿听着直接像亲哥了!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魏潜有些尴尬的起身,垂眸道,“走吧。”

    “嗯!”崔凝太兴奋了,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什么时候开始呀?”

    “过几个月我会在监察司领个差事,到时候带上你吧。此事你需要经过家中同意,不可山做主张。”魏潜顿了顿,“小事而已,你不必拜我为师。”

    崔凝仰望着他的后脑勺,门忽然打开,光线从他身周照进来,这一刻,她觉得他特别伟岸,特别潇洒!

    “恩恩,我会同家里讲。”崔凝满口答应。疾步跟上他。

    云喜和青心跟在后面,心思各异。

    魏潜送崔凝上了马车,又从马厩牵了匹马出来。跟在车旁缓缓而行。

    “魏兄!”路旁有人喊了一声。

    魏潜回头见是熟人,便下马还礼寒暄。聊了几句,便匆匆与那人告辞,驱马跟来。

    崔凝听见外面马蹄声又近,掀起帘子,冲他笑的开心。

    魏潜别开头不看她。

    崔凝愣了愣,探出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半晌。“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吗?”

    魏潜没有答话,坐在前面的云喜一本正经的道。“郎君是羞涩了。”

    “为什么羞涩?”崔凝挪到前面,要出去跟云喜聊聊却被青心挡住。

    “娘子,快到家了,您坐在前面不太好。”青心道。

    云喜狗腿道。“青心妹妹说的对,娘子身份尊贵,若是想听云喜说话,不如隔着帘子说吧?”

    “也行,你说魏五哥为什么害羞?”崔凝问。

    “他……”

    “娘子!”青心捂着肚子道,“娘子,奴婢肚子疼。”

    “啊,怎么回事?”崔凝立刻把方才的问题抛之脑后,关切的看着青心。“我请魏五哥帮忙去请个医生来吧?”

    青心忙道,“奴婢没有大碍,就是老毛病犯了。可能是吹了冷风,肚子有点不舒服,回去休息休息就行了。”

    “快点回家。”崔凝催促车夫。

    云喜叹道,“真羡慕青心妹妹。”

    有个这么好糊弄的主子!哪像他家郎君啊,简直跟鬼一样,还好他上面有人。不然真混不下去!

    长安明文禁止跑马,但若有朝廷令文或急病、奔丧。则可例外。

    马车一路急行回府,下车的时候,青心表示已经好多了。

    云喜见崔凝这时候仍旧没有发现,接着竟然还松了口气,他就更加羡慕了,“娘子心肠真好,体恤下人。”

    “何止是体恤下人。”魏潜声音冷淡,意有所指,似乎早就把他那点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魏五哥,进来喝杯茶吧?”崔凝道。

    魏潜已经调转马头,“我还有事,改日吧。”

    “好。”崔凝目送他走远,正要转身回复,却见云喜笑呵呵的凑上来,“娘子方便的话,能否借一匹马用?咱家离这里有点远呢。”

    崔凝这才发现魏潜把云喜给撇下了,转头吩咐车夫带他去牵马。

    青心跟着她进了门,“娘子,魏郎君随时名门之后,但奴婢觉得他们家风不甚严谨,治下不严,一个小厮竟敢说三道四。”

    “云喜说什么了吗?”崔凝想不起来。

    青心叹了口气,今日那魏长渊哄娘子饮酒以至醉倒,后来又关门在屋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两个人就似乎更亲近了。青心暗生警惕,没想到魏长渊看起来不近女色的样子,居然颇有哄女子的手段!娘子如此天真,若是被骗了可怎么好!

    回屋之后换了青禄在崔凝跟前听候差遣,青心便去了凌氏屋里,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恰好崔净也在,待青心走了之后,她便道,“母亲,妹妹对这等事情尚未开窍,但依我看,她似乎对魏郎君颇为不同。”

    “哦?”凌氏觉得魏潜很不错,但她也有顾虑,“魏郎君如此出色,居然这个年纪还未说亲,总该有个缘由吧?”

    “表哥和符郎君不也没成亲吗?”崔净觉得像他们那样出色的人,眼光挑剔也不足为奇。

    “符长庚家里的情况,我略有耳闻,符相为他相看了不少家了。你表哥与你已有婚约,只待明年科举之后成亲。”凌氏道。

    自女皇登基以来,大力推广科举制度,为了让天下学子们尽快适应,已经连续举办了五年科举,每一届殿试前三名都会很快委以官职,职位虽然不算太高,但都是绝对的实权派。

    明年仍然继续举办,直到官场人才达到饱和,再恢复三年一次。

    这种举措撼动了贵族掌权的局面,逼的他们不得不也走上这条道路。

    崔净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婚期,脸色微红,羞道,“还是说说魏郎君吧。”

    凌氏笑道。“我先打听打听。”

    “母亲,我回来啦!”崔凝换过衣服之后便来见凌氏。

    “疯丫头。”凌氏见她一阵风似的冲到自己跟前,心里也欢喜的很。仔细看了看,“侍女说你昨晚没睡好,看着气色倒是不错。”

    若不是在魏潜那睡了一个时辰,她哪儿能这样活蹦乱跳。

    “母亲,我想跟魏五哥学点东西。”崔凝在凌氏身旁坐下。

    “学什么?”凌氏问她。

    崔凝觉得若说想学破案,凌氏准不能答应,于是只好耍赖。“他是状元,什么都能学呀!”

    凌氏道。“我要考虑两日。”

    “好!”崔凝对这个结果挺满意。

    她打算去说服祖父,然后让祖父再跟母亲说。

    崔凝忽然觉得有两个人管着自己挺好,可以两头瞒,能办成不少事情呢!

    凌氏刚到长安。还没有什么交际圈子,只好将这些事情交给崔道郁去打听。

    崔道郁以前是混御史这一行的,最擅长去巴拉那些各家不为人知的辛秘,当天傍晚就打听的差不多了。

    原来,魏家在魏潜满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为他相看,以他的品貌名声,颇有些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但是因着坊间传言他小时候受过惊吓,在那个方面有点不行。各家又都有点顾虑。也就是在三年前,终于相看好一家,双方家里都很满意。魏潜似乎对那家娘子也很是中意。

    本来是个很好的姻缘,但是女方家里始终有些担忧,于是在准备订婚之前,准岳父就邀请魏潜到家里做客,酒过三巡,便请他到厢房里休息。然后派了一个颇有姿色的侍女过去伺候。

    这在时下很普遍,女方家里会担心女儿嫁过去那方面不幸福。所以就会先派个侍女试试。

    一般男方对这个都没有意见,毕竟占了便宜呢!但魏潜不是一般人啊,作为迫不得已的禁欲派,难得有个看着不错愿意娶回家的女子,他自己也挺高兴,谁料,在准夫人家里休息的时候有个不认识女人脱了衣服就往他怀里钻!

    发生这种事情魏潜的反应一定是防御,但彼时,他已经有五分醉意,下手过重,一巴将那侍女摔出老远。那侍女被砸到地上时,正好撞到琉璃屏风,于是八扇的巨大琉璃屏风倒塌压在侍女身上,听说当场就吐了血。

    后来魏潜郑重赔礼,并表明自己确实很想娶那位娘子,可是准岳丈家里根本就不信他!这绝对不仅仅是那方面不行啊,气急败坏还要把人摔个半死的!万一以后闺女被虐待怎么办?!

    结果,这桩婚事就黄了。

    当时两家谈婚论嫁并不是秘密,而且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若是不出意外绝不应该黄了啊?女方家里因担心女儿名誉受损,所以尽管没有四处宣扬此事,但也并未刻意隐瞒,于是乎,全长安的权贵圈子里都知道了魏潜的“壮举”。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好事者想去证实传闻,而魏潜面对各种各样的女色岿然不动如山,比那些守戒律的和尚更甚,从此之后魏潜不能人道的传闻便在贵族之中暗暗流传。

    哭着喊着要嫁给魏潜的,都是那些不知情的仰慕者。

    魏家现在也不考虑门第什么的,只求魏潜能喜欢就行。

    不过崔道郁得到消息,大多都是贵族中当做秘密流传的版本——魏潜不行,铁证如山!

    “幸好打听了!”凌氏心有余悸,想起来又不由惋惜道,“真是可惜了魏长渊的人才。”

    什么都好,就是……

    “可见老天是公平的。”崔道郁感叹。

    “可恨他还哄着凝儿去找他!”凌氏忽然想起青心说过的话,对魏长渊由怜悯同情一下子变成了憎恶排斥,“专捡着凝儿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哄骗,他怎的不去哄那些十六七岁的待嫁闺秀?咱们凝儿哪有他那样多的心眼?被他三言两语就能骗了去。”

    “以后叫她少接触长渊吧。”崔道郁是男人,对这魏潜仍抱着极大的同情心。

    “可是凝儿说要跟着他学习呢?”凌氏想起女儿亮晶晶的期盼的眼神就觉得心疼,也不忍拒绝她,“这个傻丫头,一准都不知道旁人对她有歹心。”

    她愤愤不平,压根不知道,有“歹心”的可是自己家闺女!

    “夫君,你说我如何对凝儿说?”凌氏愁道。(小说《崔大人驾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崔大人驾到》更多支持!“放心,我来办。”崔道郁握着凌氏的手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相携入了内室。

    之后连着两日,尚不知情的崔凝天天念完书就到凌氏跟前献殷勤。

    第三天下午,她又准时过来。

    “凝儿快过来。”凌氏今日很高兴,不像前两日那般敷衍,而是主动提起了那件事,“你父亲帮你办好了。”

    “办好?”崔凝想了想,莫非还要送礼什么的?也对,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虽然魏潜说是小事一桩,但她也不能就真的白白占人便宜。

    想明白之后,崔凝开心道,“谢谢母亲,也谢谢父亲!”

    “你父亲今日请了符郎君。”凌氏帮她整了整衣服,“我现在带你去前院。”

    “好!”崔凝跟着凌氏出门,“母亲,父亲请符郎君做什么呢?”

    “你前几天不是说要随魏郎君学习吗?我与你父亲考虑了一下,觉得他不太合适,还是符郎君更好些。”凌氏笑盈盈的看向她,“符郎君也是状元呢。”

    崔凝目瞪口呆,这……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凌氏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微微一顿,“怎么了?”

    “魏五哥哪里不行?”崔凝纠结道。

    这话问的。简直要真相了。

    凌氏干咳了一声,“小孩子家家,问这么仔细作甚。”

    崔凝无语。哪儿仔细了?她要魏五哥,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符郎君,还不兴她问问为什么吗?

    凌氏牵着不情不愿的崔凝到了前院。

    崔道郁已经与符远说好了,让他带崔凝学习两年,待她年纪稍微大一点就不再麻烦他。

    崔凝平日要上学,符远就算为她老师也不需要每天授课,只是偶尔指点一点罢了。所以他便爽快应了。

    “崔夫人。”符远见凌氏领着崔净进来,便起身施礼。

    “符小郎君不必多礼。快坐吧。”凌氏催促一旁的崔凝,“还不快见过符小郎君?”

    “见过符郎君。”崔凝施礼。

    几人落座之后,凌氏便与符远聊了起来。

    符远还是一袭普普通通的青衫,浑身上下无一点多余的装饰。然而却掩不住他如温玉一般的光彩。

    他的相貌不像魏潜那般俊的无可挑剔,但一举手一投足,都自有旁人难以比拟的风/流疏阔,再加上笑起来的样子和煦如春风暖阳,凌氏是越看越满意。

    凌氏和崔道郁想过,崔凝现在还小,跟着二十岁的男人学习并不出格,待她大一些便不能容她这么任性,可是也得防着万一日久生情。所以从一开始就得挑一个门第合适、品行端正的青年,从各个方面来看,符远可谓是个中最完美的人选。

    符家也不是大世家。但他祖父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左仆射,乃是崔玄碧的顶头上司,而崔家不论是门第还是实力,匹配符家都绰绰有余。

    “母亲,我能单独跟符郎君说说话吗?”崔凝心想,要是符远也有魏潜那样的能力。也未必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毕竟相比较之下。她面对符远比面对魏潜要轻松很多。

    “你这孩子。”凌氏不好意思看向符远,“符小郎君见笑了,我这女儿性子太活泼,教人头疼。”

    “哪里,孩子还是活泼一些好。”符远微微笑道,“既已说定,那小子就先带二娘子去一趟书局吧。”

    崔道郁又开口留饭。

    符远婉言谢绝,带着崔凝出府了。

    马车里。

    崔凝托腮道,“符大哥。我这样唤你成吗?”

    “自然好。”符远倚坐在她对面,“你看起来对我不是很满意?”

    “怎么会!我很喜欢符大哥,可是我想学破案。”崔凝满面愁苦的望着他,很自然的就说了实话。

    符远略微一想便明白了缘由,定是这丫头想跟着长渊学习,又没有说清楚学什么,崔道郁夫妇考虑到长渊的名声,所以给她换了自以为更合适的人。

    “这也不是难事。”符远道。

    “你会?”崔凝眼睛一亮,一扫愁绪。

    符远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叩着膝盖,悠悠道,“术业有专攻,我这方面自是比不上长渊,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让你跟着他学。”

    “你是说……”崔凝咧嘴笑道,“你可以帮我瞒着家里?”

    符远抬手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脑门,冲他眨了一下眼睛,“聪明的小丫头,不过……”

    崔凝见他不说下文,又一边揉着肩膀,立刻明白了,狗腿的爬过去给他揉腿捏肩,“符大哥,你帮帮我吧。”

    符远本只是逗逗崔凝,可是没有想到,她长得又瘦又小,手劲竟然不小,捏起来相当舒服,“我心情好一天就帮你一天。”

    “那你今天心情好不好?”崔凝一脸谄媚的问道。

    “嗯,还不错。”符远笑道,“行了,别累着,我带你去酒楼找他。”

    “姐姐说新科状元应酬多,可我见魏五哥整天都闲着呢?”崔凝疑惑道。

    魏潜不喜应酬,他每次到那种场合,总是有人怂恿歌姬舞姬投怀送抱,有几次不知是那些女人身上脂粉太厚还是香粉太浓,他被弄的满身起红疹子,痒的要死要活。

    所以说,女人真是魏潜这辈子的噩梦。

    “平常他只接受一些私下相熟的朋友邀约。”符远的话点到即止。不像云喜,跟媒婆似的。

    前几日凌氏与崔道郁决定请符远的时候,还拉上了崔净一道做说客。崔净没有明说,但那两日明里暗里把魏潜与符远拉出来对比了好多回,把他俩的事迹也都讲的差不多了,当然都是讲符远好话,说魏潜各种不好。

    崔凝原本就对符远印象很好,现在就更加好了,可崔净说了很多魏潜不好的话。她却不怎么能听进去。

    崔凝在很多时候反应比较迟钝,可她直觉还算敏锐。经过几次相处,她目前感觉魏潜是个好人。

    两人在马车里说了很多话,符远很有使命感的开始教崔凝怎么对付魏潜,譬如撒娇、装可怜、突然的肢体接触……

    崔凝现在觉得魏潜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冷酷。但本着日后要和谐相处的心态,听的特别认真。

    到了酒楼。

    符远直接带着崔凝去那日饮酒的阁楼去寻人。

    两人上楼时,正见魏潜躺在临床的胡床上,一袭玄色的袍服有些散乱,面上覆着一本书,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着。

    符远往席上一坐,笑着抬了抬下巴,示意崔凝自己去叫醒他。

    崔凝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轻轻拿了他覆在面上的书。

    窗外刺眼的光线照进来。魏潜皱起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崔凝看着他睡意朦胧的样子,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魏五哥!”

    眼前放大的一张小脸笑的太灿烂,比阳光还耀眼,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往后推了推,声音微哑,“什么时候来的?”

    魏潜睡着的时候对声音不太敏感。一般的脚步声不能吵醒他,突然刺眼的光线却能让他立刻醒过来。

    “我和符大哥刚刚到。”崔凝道。

    魏潜看了符远一眼。对于他们两人在一起,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只是垂首用手指揉了揉眉心,“你们两个打算瞒天过海?”

    “五哥,你真神!一下子就猜到了。”崔凝对他越发有信心了。

    其实这个推测一点都不难,在崔凝对求他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回去同家里说清楚,我不打算同流合污。”

    “别为难她了。”符远递了一杯茶给他,“你自己闹出的名声,自己不清楚吗?她家里能同意才怪。”

    魏潜似乎有一点起床气,始终黑着一张脸,眉头紧皱,好在说话还算温和。

    缓了一会儿,他面色恢复如常,“你若跟着我学习,日后难免要在外走动,长安城很大,可是消息又最为灵通,迟早要露馅。”

    何况魏潜这么“赫赫有名”,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小姑娘,肯定会成为新闻。在这个方面来说,魏潜也是为了崔凝好。

    “五哥……”崔凝想到符远教她的话,立即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魏潜窘迫的拽着自己的袖子,想要拽回来,又好像不敢使劲。

    “长渊之前答应的话,莫不是哄哄小姑娘?”符远靠在窗边一面喝茶,一面笑吟吟的道。

    魏潜扭头看着崔凝可怜巴巴的眼神,不知怎的,那个“是”字就是说不出口。教崔凝破案于他来说确实不难,但他也没有带着小姑娘去办案的癖好,他那天轻易松口,不可否认,有一大半是觉得崔家不会同意,万一若是真同意了,那就教着,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况且这不能算是哄骗吧,他之前也说的清清楚楚,教可以,但崔凝必须要通过家里人的同意。

    崔凝见他不说话,心都凉了一半,泫然欲泣道,“我去求母亲,我不能不学破案。”

    说着转身就要走,手却不妨却被魏潜一把拽住。

    虽然只是一瞬他又松开了,但是崔凝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他大手温热,暖的她有些想哆嗦。

    “罢了,你若愿意扮作小厮就随你。”魏潜喝了口茶,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明明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被拆穿,崔家一定会以为他不怀好意,居然还是答应了?

    女人果然都是孽障,大的小的都一样!

    魏潜忍不住叹气。

    崔凝脸上立马多云转晴,冲符远笑着眨眨眼睛。

    符远亦笑着眨了一下眼。

    “五哥,你什么时候办案?”崔凝急不可耐的问。

    符远替他答道,“公文下来了,长渊任监察司巡察使,七品上,十日后启程去江南。”

    崔凝傻眼,“什么时候回来?”

    “年底之前。”魏潜道。

    “那我怎么办呢?”崔凝急道,现在才初夏,距离年底还早着呢。

    魏潜看了符远一眼,“长庚亦通此道,这大半年由他先教你吧。你也可写信给我。”

    崔凝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好,她想接近魏潜,除了学习破案之外,也想看看他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她明白学习破案并不是短日之功,等她学会估计师父坟头荒草都黄了几茬了,最好是能直接请他帮忙寻找神刀线索。

    只是魏潜这么聪明,或许只言片语就能推测到很多事情,她不敢贸然说出秘密。

    有安排总比没有的好吧!人家能答应就很不错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崔凝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先带她去找几本书看看。”魏潜道。

    符远手肘支着窗棂,享受幽香荷风,“你不去?”

    “我不想明日被满长安的人当做谈资。”魏潜看向崔凝道,“你也不想吧?”

    “为什么会成为谈资?”崔凝似懂非懂。

    魏潜扶额,“你长大就会明白了。”

    符远哈哈一笑,将茶杯放到几上,看着崔凝,“走吧?”

    “五哥,一起去吧。”崔凝拽着他的袖子,再次启用撒娇技能。

    符远也不拦着,环臂站在一旁一副准备看热闹的架势。(小说《崔大人驾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今天就这一更,明天继续双更。但明天晚上八点之前我会修文(只是有些地方不完美,我想改改,不影响剧情,不必重看),所以在这之前若是有提示更新,皆是修文“伪更”,大家不必理会。造成不便,敬请谅解,谢谢。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崔大人驾到》更多支持!魏潜一脸尴尬,半晌不知应作何回应。

    崔凝见没有凑效,又想起符远说过的话,忽然松了他的袖子,改为抓住他的手,“五哥?”

    尽管崔凝还只是个小女孩,但已经初显少女姿态,但凡长眼的的都不能忽略她是个女人的事实。

    软软的微凉的小手抓着他的手,他好像半边身子都僵硬了,一点都使不上力气。

    “你能出去一下吗?”魏潜看向符远。

    符远笑了笑,缓步出去。

    魏潜尝试着把手抽回来,却发现她看似没有用力,其实抓的挺紧,“你、你先松开。”

    “不松开。”崔凝不仅没松开,反而连另外一只手都用上了。

    魏潜实在有些不耐,语气冷了下来,“松开。”

    以往他虽然板着一张脸,但说话很温和,崔凝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吓得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那,那你不去便不去吧。”

    崔凝原想就这样走了,可一想到日后若总不能真正的亲近起来,得什么时候才能求他帮忙寻神刀呢?

    想到这个,她又忙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眼圈立马就红了起来,瞬间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魏潜还是一张冷面。可是崔凝明显看出他手足无措似的,“你莫哭,我去。”

    崔凝觉得符远教的法子真是很靠谱。心里一松,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嗯。”崔凝抹了抹眼泪,转身出去。

    符远见魏潜跟了出来,冲崔凝赞许的一笑。

    崔凝吐了一下舌头。

    乐天居对面就是一家书局,三人走出酒楼直接步行去了那边。

    科举刚刚过去,书局里的人并不多。

    符远到楼上找了个位置一坐就不打算起来了,“阿凝跟着长渊去挑吧。我歇一会。”

    魏潜认命似的,一言不发的带着崔凝去找书。

    这家书局中的书种类比较偏杂。魏潜常常光顾,不过,关于破案一类的书籍着实不多,整个书局也就几本。学习破案最好是看案例。不仅能够培养敏锐的观察力、逻辑性,还可以积累经验。

    魏潜选了一本内容比较基础又合乎逻辑的书给她当做启蒙,又选了一些诗词歌赋类的正统学问。

    “要这些作甚?”崔凝拿起那些诗集。

    “掩人耳目。”魏潜道。

    崔道郁夫妇知道他们今天来书局,若是只带回去一本奇奇怪怪的书,恐怕立刻要露馅。崔凝不禁吐了吐舌头,“还是五哥想的周到。”

    魏潜未做声。

    “五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崔凝感觉的到,他与平常不太一样。

    任谁被半强迫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心情都不会太好。尤其是魏潜还看出崔凝是在装可怜。不过,魏潜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没想到崔凝能看出来。

    “你别生气了。我给你赔礼。”崔凝欠身。

    她暗自决定,下回不能用这种法子强迫他了,万一他真的恼火怎么办?

    “起来吧。”魏潜看了她一眼,把书递给她,“让长庚送你回去吧,我先回酒楼了。”

    “五哥。”崔凝抱着书。跟在他身后,“我必须学破案。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家里不会同意,并非是刻意为难五哥,等我办成那件事情……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若是这辈子没有机会报答,那就下辈子偿还。

    魏潜垂眸静静看着她,然后嗯了一声,目光从她腰间的双鱼佩划过,而后直接转身离开。

    崔凝心里蓦地跳了一下。

    他,刚刚看了双鱼佩?什么意思?看穿了她的秘密?

    魏潜人高腿长,等她反应过来再想追上去询问的时候,他已经出了店。

    “看什么?脖子都要伸出大门了。”符远俯身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一片玄色衣角。

    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崔凝被吓了一跳,“符大哥,你怎么走路不带声儿!”

    “是你看的太出神了。”符远看了看她手里的书,“挑好了?那走吧。”

    崔凝跟着她下楼,掌柜迎了上来,笑道,“魏状元说了,这几本书都记在他账上。”

    符远点头,待掌柜确认过书籍之后,便直接带着崔凝到对面上了马车。

    回到家里。

    崔凝就迫不及待的看书。

    这是一本汉代的杂记,里面不全是破案,还有很多乡野趣闻,崔凝看着看着就忘记了目的,直接沉浸其中。

    之后每天除了去书房听崔玄碧讲课,其他时间都用来看书。

    废寝忘食的看了八九天,终于将这本“故事”看完。

    崔凝发现自己看的太快了,除了觉得有趣之外,别无所得。

    “娘子,方才符郎君令人送来一些东西。”青心捧着一个盒子进来。

    崔凝接了盒子,“你先出去吧,帮我把门关上。”

    青心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崔凝一个人,她才打开木盒。

    里面放着厚厚一沓书,封皮上霸气十足的两个字映入眼帘——案集。

    那字如刀锋一般透着凌厉,浓黑的墨色似乎要溢出纸张。不知怎的,崔凝忽然就想到二师兄说过的那般神刀的名字,斩夜。

    真要斩开夜色一般的气势。

    看纸张和字迹,似乎都是新的。

    崔凝拿出最上面的一册翻开来看。里面记录了一个个案件,案件后面有详细解析。崔凝只翻了几页,指头上就沾染了黑色。显见有些地方墨迹未干透,再一仔细看,写字的人似乎极力的保持着字迹工整清晰,但因写的太急,连笔甚多。这般一气呵成的字,潦草中透出一种狂气。

    崔凝看见旁边贴着一封信,便将书放下。先拆了信。

    这封信中的字清俊有力,总体看来极为雅致。只在某一些地方隐隐能看见一些锋芒,与书上是完全不同的字迹,崔凝飞快的看到最后,落款是符长庚。

    信不长。主要是告诉崔凝,这些书是魏潜托他转交。符远还说,魏潜昨日已经前往江南,待到那边之后会写信回来,如她想写信过去,直接交给他转寄出。

    “真是怪人。”崔凝说的是魏潜。

    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酷,接触之下又觉得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然而这种温柔里又透出一股子冷漠,给她感觉好像很好接近又很难接近。

    “唉!”崔凝捧着书。无限感慨。

    如果精通破案的人是符远,或许情况会好很多?崔凝不敢下这种结论,如果符远性子真的很像二师兄。那还真不如魏潜靠谱。

    崔凝看了几页,觉得很枯燥。魏潜能考上状元,说明是很有文采的人,可这本《案集》写的一点都不有趣,都是干巴巴的叙述案情,更着重写什么动机、推理、尸体、伤口、证物。崔凝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

    睡着了之后就开始做噩梦。方才看过的描写全部都在梦里变成了实物,吓的她险些尿裤子。

    接着,崔凝又在家里打混了三五天,终于被撵去上学。

    悬山书院,是长安比较有名的书院,不仅有女学,也有男学,两处相隔不到一里。

    崔凝原以为书院是建在山上,结果一问之下才知晓,原来创办这座书院的人号悬山居士,是个有名的大儒。

    这位悬山居士生性不喜争,一直独自隐居在郊外,起初办书院也只是想教人识几个字,后来慕名而去的人越来越多,他反倒觉得没什么趣味,就拉了一个徒弟过来撑着,一个人游玩去了。

    如今悬山居士已故多年,但书院还的院训还遗留着他性格的痕迹——充实、淡泊、不争。

    崔凝下了马车,只见四周绿柳垂垂,清竹萧萧,将书院的正门掩藏其中。

    循着曲径前行,很快就看见大门牌匾上“悬山书院”四个潇洒肆意的大字,隐约有读书声传出。

    “这位娘子找谁?”看门的婆子问道。

    崔凝拿出推荐信,“我是来报道的。”

    那婆子看了一眼,“您请随我来。”

    大门打开,崔凝跟着婆子进门。

    “娘子应知我们书院的规矩,来求学的人一律不许带侍女。”婆子边走,边给崔凝普及规矩,“湖边有茶室,您可以让侍女在那里等候,或者下学的时候过来接您。中午书院供应餐饭,都很干净,只是,肯定比不上家里精致。”

    “嗯,我明白,谢谢。”崔凝道。

    “娘子客气了。”婆子微微躬身。

    两人走到了一拍屋舍前面。

    房门未关,崔凝看见里面坐着一名深青色衣裙的中年女子。

    “先生,有位娘子拿着推荐信来报道。”婆子道。

    “进来吧。”

    听声音,像是个端庄温和的女子。

    崔凝略略心安,拿着推荐信走进屋里。

    “学生崔凝,见过先生。”崔凝躬身施礼。

    “请坐。”她道。

    崔凝落座之后才抬头仔细看眼前的女子,约莫有四十岁上下,生的丰腴而肤白,以时下的审美来看,年轻的时候定是个标准的美人儿,而如今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稍损容色,但却赋予了她成熟沉稳的韵味。

    “吾字临轩,你可唤临轩先生,亦或先生,目前打理悬山书院事务。”临轩先生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把你推荐信拿来我看看。”

    崔凝恭恭敬敬的将推荐信双手呈上。

    临轩先生接过信拆开看罢,“原来是崔尚书的孙女,难怪如此品貌。”(小说《崔大人驾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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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临轩先生又问崔凝读了哪些书,对她进行仔细的考校,最后帮她安排在同龄人较多的乙舍。

    崔凝学的很快,但她八岁以前都是读的道家典籍,到了崔家之后才开始和平常孩子一样读书,自然稍有不足。

    “尚书大人说你生病忘记了之前学过的东西。”临轩先生道,“不过崔大人也说你学的很快,所以便仍旧将你按照年龄来分。刚开始听课的时候或许会有些吃力,相信你很快就能适应。”

    “多谢先生。”崔凝这回放心了,总算不用跟一帮还会尿裤子的熊孩子呆在一处。

    “我先带你去教舍。”临轩先生道。

    待站起来,崔凝才发觉这位女先生很高,个头都快赶上她父亲了。

    临轩先生并不是普通女子的打扮,一袭深青色的袍服是专为女子改良过的,下面是齐地裙子,但是并没有束腰,乍一看整个人呈上窄下宽的样子,朴素又不失庄重,临轩先生身量高挑,穿着颇有气势。

    崔凝跟在后面,暗想,这样的衣服,矮的人穿着会像墩子吧……

    不知不觉,绕过了一块花圃,穿过一道长廊,崔凝看见了坐落于湖上的屋舍。

    岸边生长了一片水芦,再往湖里面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清晨,湖上的雾气将散未散,恍若薄薄的一层纱,将古朴秀美的屋舍衬得宛在仙境。

    “真美。”崔凝由衷赞叹。

    在这样的地方念书,肯定很舒服。

    临轩先生笑道,“但愿你一直觉得它美。”

    崔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正要问。才发觉已经站在了一间教舍门口,临轩先生抬手敲了敲门框。

    屋里的先生正在教琴,闻声抬手按住琴弦,转头看过来,淡淡打量崔凝一眼而后起身出来。

    “颍川先生。这是崔凝,今后安排在乙舍。”临轩先生言简意赅的道。

    崔凝见颍川看过来,立刻欠身施礼,“见过先生。”

    颍川先生是个年轻男子,同样颜色袍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崔凝有点吃惊。原来女学里也有男先生,还生的这样好看。

    “不必多礼。”颍川微微颌首,转而与临轩先生道,“你先与诸位同学介绍一下吧。”

    崔凝跟着临轩先生走进教舍,屋里面安安静静。崔凝看一圈,约莫有三十个女孩,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全穿着浅青色衣裳。

    “这是崔凝,以后便是你们的同窗,日后要互相学习,互相谦让……”

    临轩先生说了一些话,便给崔凝安排了一个座席。

    崔凝在同龄人里算比较高的。于是就坐在了倒数第二排中间,让她先听一节课,适应一下环境。

    待一切安排好之后。颍川先生才进来接着方才的内容继续讲。

    崔凝擅琴,水平远在同龄人之上,因此听了一会儿,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周围女孩的身上。

    突然来了一个新面孔,女孩们本应该很新奇,但恰逢临川先生的课。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先生看,根本无暇顾及她。只有邻座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在偷吃点心的时候很友善的冲她笑了一下。

    讲了一会儿,颍川先生就开始示范。

    琴音一响起。崔凝注意力便被吸引过去。

    颍川先生琴技高超,主要在男学那边任教,每隔三日才会过来这边教一回,且都是给年纪较小的孩子上课,主要是因为,他生的太好,又太年轻,掌教考虑到那些十五六岁的娘子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只好大材小用了。

    一曲终,颍川先生环顾一周,“谁想试试?”

    崔凝身旁一个女孩站起来,声音清脆婉转,“先生,学生想试。”

    崔凝这才注意到原来身边就坐了个小美人儿,那姑娘生的白皙,脸庞丰润,琼鼻小口,还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小美人看起来比其他孩子都要大一些,约莫有十三四岁。

    颍川先生点头,示意她坐到前面放着琴的空席。

    小美人莲步轻移,一阵清淡的香风拂过崔凝鼻端,很是好闻。

    崔凝看着她走过去坐下,略微调整一下气息才抬手。

    琴音从纤白的指端流泻而出,看着画面是一种享受。

    待她弹完,颍川先生道,“大致不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愿说的太直白,这姑娘琴音匠气太重,技巧方面虽比同龄人好许多,但在他眼里还是稚嫩的很,算不得精彩。乐,初衷是为了娱人娱己,心有所动,琴音才会有灵气,才能引起聆听者从心而发的共鸣,倘若这个姑娘不能明悟,将来就算学会了世间绝妙的技巧也难成大家。

    “你过来试试。”颍川看向崔凝。他了解乙舍所有学生的水平,叫崔凝上来,只是为了看看她学到什么地步了,以后方便教授。

    崔凝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点名了,不过是自己擅长的琴,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大大方方的上去把刚才听到的曲子弹了一遍。

    一首悠远旷达的曲子,在她手底少了一点凄清之意,宁静神秘之中透出一丝丝按耐不住的莫名欢喜,听着有些怪异,可是又忍不住跟着欢喜。

    曲罢,颍川先生抚掌道,“你抚琴的时候在想何事?”

    崔凝直身道,“回先生,学生方才过来时,看见外面景色很美,觉得在这里念书很好,抚琴时便想的这个。”

    “以前弹过这首曲子?”颍川先生问。

    “并没有。学生第一次听。”崔凝答道。

    颍川先生面上笑意渐浓,“很好,回席吧。”

    “先生,学生方才听她弹错了好几个音,为何先生却说很好?”

    崔凝看过去,原来是之前弹琴的小美人,此时她带着质询的神色。明明都是第一次听!方才她完成的一点不错,先生却只说大致不错,可这个新来的分明弹错了好些,先生居然赞很好!

    颍川如何会听不出崔凝弹错的音符?可整体听下来,崔凝弹的笃定、自在,并不是在战战兢兢的去完成一首曲子,只是为了表达当下的情感,于是她错的那些音符听起来就不那么刺耳。

    崔凝的改动自然比不上原作,可是懂得乐的真谛,又知道如何表达,弹得是哪首曲子、是错是对,又有什么要紧呢?

    “乐之初心,是动情。”颍川微微笑道,第一次指明女孩的缺点,“奏乐者动情,赋予乐曲灵性,聆听者才能被带动,你与她的差别便在于此。她弹琴的时候想的是美景,哪怕错了几处音,大家听着仍是自在享受,你弹琴的时候想着错对,别人也就只能听到错对。”

    众人纷纷点头,她们也才刚刚入门不久,谈不上造诣,更甚至听不出崔凝弹错了音,但是作为听众,她们自然清楚听曲子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态。

    那个女孩咬了咬唇,恨恨的瞪了崔凝一眼。(未完待续)

    乐课结束之后,便有几个女孩过来与崔凝搭话,其中就有一个是刚刚上课偷吃的小女孩。

    几个小姑娘各自报了家门,竟都是一些贵族女。

    那个偷吃的女孩叫李逸逸,父亲是兵部侍郎,正是崔玄碧的下属。

    两人一见如故,李逸逸还忍痛割爱的分了一些糕点给崔凝。

    坐在水边吃着糕点,吹着湖风,很是惬意。

    “武惠估摸着要跟你较劲,你注意点吧。”李逸逸提醒她道。

    “武惠?方才弹琴的那个?”崔凝微惊,“她与陛下一个姓啊?”

    “是啊,她出身是武氏,不过跟陛下的关系都出九服了,大可不必当回事。”李逸逸将手里的残渣洒进水里喂鱼,“其实她也挺可怜,父亲是兵马司一个侍卫领头,她娘亲以前是歌姬,被养在外边,有孕之后才被原配接回家里做妾室,她与她娘亲在家里过的不大好,她这个人凡是又爱掐尖要强,大家都不喜欢她。不过,心地倒是不坏。”

    崔凝趴在栏杆上看下面聚集过来的鱼儿,笑道,“那我要注意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反正总是被人盯着比来比去挺烦。”李逸逸颇为感慨,“我其余都平平,就字写的不错,我原来挺喜欢写字,可是自从与武惠一个教舍,每回上书课她便总是与我较劲,缠得我都清减了好多,你说她怎么就不嫌累呢?”

    李逸逸捂着腮帮子,“你是没见过我以前的样子,哪个见了不夸一句珠圆玉润?”

    崔凝看着她肥嘟嘟的脸,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崔二娘子?”身后有人道。

    崔凝回头。便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亭亭而立,五官平平,但是给人一种温文亲和之感。

    “是云詹姐姐啊!”李逸逸施礼,又热情的与崔凝介绍,“云詹姐姐姓陆。是个大才女呢!现在帮着临轩先生管理事务。”

    陆云詹冲她笑了笑,转而对崔凝道,“崔二娘子,请跟我来。”

    崔凝与李逸逸道别,随着陆云詹离开学舍。

    “头一次听颍川先生的课感觉如何?”陆云詹问。

    “先生讲的很好。”崔凝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研究魏潜留给她的“案集”,对书院里学的东西并不是很上心。教的好坏都无所谓。

    陆云詹道,“书院上三天休息一天,还有以后只能穿书院提供的衣物,我这就带你去领。”

    崔凝道,“多谢师姐。”

    “师姐?”陆云詹回头笑望她。“倒也贴切。你若不嫌弃,日后跟逸逸一般唤我姐姐即可。”

    “云詹姐姐。”崔凝为表示不嫌弃,忙喊道。

    陆云詹带着她去领了衣物、书等物,之后又去跟着她到处参观,大致了解整个书院的布局,中午就在书院的饭堂里吃了点东西。

    今日是头一天报道,不需要整日上课,崔凝惦记着青心午饭没有着落。过午之后便回家去了。

    次日。

    天色蒙蒙亮崔凝便从家里出来,到得巷口的时候发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阿凝!”李逸逸从车里探出头。

    “咦?”崔凝道,“好巧。”

    “巧什么呀。我专程等着你呢!”李逸逸朝她招招手,“快来快来,到我车上来。”

    两人才见过一面,饶是崔凝性子爽朗,也吃惊于李逸逸的热情,但人家专程等候。她也挺高兴,于是下车过去。

    李逸逸的马车里收拾的十分舒适。车厢宽敞,有一个小榻。上面铺着薄薄的丝褥,在她脚边隔着一张小几,上面摆着许多吃食,侍女正从一只镂花竹筒里盛粥。而四周的装饰无一不精致。

    崔凝咋舌,这也忒会享受了吧!

    相较之下,她的马车可以用“寒酸”来形容了。

    “一块来吃早膳。”李逸逸指了指桌子上白胖胖的大包子,“这是朱雀街上最好吃的包子了,我特地帮你带了两个,不许说吃过了!”

    朱雀街上的天价,崔净记忆犹新,没想到这李逸逸连一顿早膳都这么奢侈。

    “我是吃过了,不过既然你特地帮我买的,再吃一次也挺好。”崔凝爽快的坐下。

    那侍婢也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粥。

    大早上吃这么补,真的好嘛?崔凝搅着碗里的粥,现在她也吃过不少好东西,燕窝的好坏一眼就能看出来。

    “来尝尝。”李逸逸将包子推到她面前。

    马车行走起来,崔凝头一次在车上吃饭,感觉还挺有意思。

    朱雀街上的天价包子,味道当然没有什么好挑剔,不过教崔凝说,比她家厨娘做的包子也就是好吃那么一点点罢了,根本就不值它的价钱。

    “我最喜欢鲜虾馅和豆沙,不过我还带了好些糕点,怕吃多了甜的腻,就只买了鲜虾馅儿。”李逸逸说到吃,两眼像星星一样亮,“鲜肉野菜馅儿也不错。你喜欢吃什么馅儿?”

    “我什么都喜欢。”崔凝道。

    以前崔凝虽说不是吃糠咽菜吧,但过得也相当清苦,师父在林子里逮到一只野鸡都得在外面烤好带回屋里关门偷吃,若是被那些师兄发现,估计连鸡骨头都不剩。如今这些精致吃食,她以前是连做梦都梦不到的。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不挑食的人呢,你太瘦了。”李逸逸捏捏她纤细的手腕,一脸的忧国忧民,“你这样以后会嫁不出去!”

    崔凝反手捏捏她的肉腮,“哈哈,等我大一点就会胖起来了。”

    两人嬉笑打闹的吃完了早饭,在车里聊天。李逸逸除了是个吃货,还是个话唠,一张嘴叭叭叭始终不能闲着。一路上给崔凝恶补了一套“悬山书院爱恨情仇录”,譬如谁爱慕谁,哪些人为了男人撕胯,谁又跟谁有过节,谁家在家里表面风光背地里是个受气包。谁的爹喜欢养舞姬,谁的母亲尖酸刻薄……

    崔凝听的目瞪口呆。

    这、这就是祖父说的“很不错”的女学?!她是不是去错地方了啊?

    李逸逸很满意她的反应,伸手拍拍她的头,一副“不要怕,以后姐姐罩着你”的嘴脸。

    “咱们书院,是叫悬山书院吧?长安有几个悬山书院?”崔凝忍不住要求证一下。

    李逸逸睨着她道。“全长安就咱们一个悬山书院,分男学和女学罢了。”

    “哦。”崔凝揣了一肚子的“爱恨情仇”,一时有些消化不良。

    到了书院。

    两人一下车,李逸逸便忍不住直打量崔凝。

    “咋、咋了?”崔凝紧张的理了理衣服,第一天穿书院的衣服。出糗了?

    李逸逸啧道,“我往常总觉得书院的常服丑,没想到这衣服瘦子穿起来挺好看!”

    李逸逸不算太胖,但肉呼呼的身材,加上个头又不算高,穿着没有腰身的常服并不像崔凝想的那样是一个地墩,而是险些成了一颗球。

    而崔凝瘦长,穿这样的衣服既能挑得起来。又能遮掩她过于瘦的缺点。

    “没事就好。”崔凝略略放心。

    可也只是放了一半的心罢了。

    因着早上听了李逸逸说的事情,崔凝再进悬山书院就有点提心吊胆。

    然而一天过去,却并没有透出任何混乱。同窗们都很友好知礼,就连那天乐课上瞪了她的武惠也没有故意找茬。

    她甚至还交到了几个朋友。

    崔凝第一次和这么多同龄的女孩子在一块玩,感觉自然和师兄们截然不同,跟着她们,她了解到了许多从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譬如东市哪家料子好。胭脂水粉又出了怎样的新货,西市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

    好像。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随着崔凝渐渐适应悬山书院的生活,已到了盛夏。

    她曾经写了三封信寄给魏潜。却都没有收到回信。

    符远也是朝廷命官,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几个月里,崔凝也只见过他一次,根本无从询问。

    崔凝很苦恼,日子如水般流逝,这样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师门?

    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下苦工研究魏潜写的《案集》。

    刚开始看的时候觉得枯燥乏味,看了也没有多大作用,然而当她随着他的思路慢慢去思考推敲每一个案件的细节,就渐渐觉得有意思了,并且她发现自己现在能看见许多以前被她忽略的东西。

    短短几个月,崔凝比在清河三年都成长的迅速,她焦躁的心直至这时才真正平静下来。

    每天研究《案集》,不知不觉天气渐凉。

    崔凝终于收到了魏潜第一封信,厚厚的一沓,全部都是他整理的一些案件分析,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崔凝很感激他在百忙之中还记得对她承诺过的事情,回信的时候也回了厚厚一沓,说的都是一些生活中琐碎的事情,还有关于《案集》的一些疑问。

    这次魏潜倒是回的很快,仍旧是一些案件整理,还有解答她的疑问,对她那些碎碎念未有只字回应。

    书信往来数次,渐已入冬。

    建在水上的教舍仍旧有一种别样的美,但坐在里面读书的人心情可就不如夏季的时候美了!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寒气,就算是窗子上挂了厚厚的蒲帘都挡不住。

    崔凝吸着鼻涕,终于明白了报道时候临轩先生说过的话——但愿你一直觉得它美。

    “嘤,好冷。”崔凝抱着手炉,还是冷。这冬天坐在水上,比住在山上还要冷啊!

    李逸逸里面一层层的夹袄,绑的像个粽子,小脸冻得通红,却还嘴硬道,“瘦子就是弱,我就不觉得冷。”

    两个与她们要好的小姑娘一阵笑。

    “年关了,再坚持坚持就可以在家休息好久。”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叹道。

    她是崔凝后来认识的朋友,叫胡敏,也就是传说中那位“不找事儿不痛快”的胡御史的孙女。另外一个凑在崔凝身边直哆嗦的孩子,叫谢子玉,江左谢家的女儿,与崔凝七拐八拐的有点亲戚关系,是崔凝祖母的狂热崇拜者。

    大年过后节气不断,书院索性就每年这个时候放两个月的假。

    秋末她们就开始盼,简直是度日如年。

    “欸,武惠好几天没有来了吧?”李逸逸道。

    武惠的位置就在崔凝右手边,已经空了三日。

    “听说她生母病了,在家里伺候汤药呢。”胡敏虽然不像御史那样严肃自律,但什么小道消息都能被她刨出来,完全继承胡御史的才能。

    谢子玉道,“我昨日在东市见过她一面,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打招呼她都没有听见。”

    自从第一次在乐课小过节之后,武惠果然像李逸逸说的那样,每到了颍川先生的课上就开始处处要压她一头。

    崔凝擅琴,但对此道并不执着,于是也就随她高兴,自己爱怎样弹就怎样弹,半点不受影响。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武惠似乎确实意识到自己弹的曲子缺少灵性,还曾私底下偷偷找崔凝求教过一回。不过,崔凝弹琴并没有什么诀窍,就是怎么高兴怎么整,她也如实告知武惠。

    可能武惠觉得她小气不愿意教,所以就再没来问过,以后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崔凝对武惠倒是没有恶感,她来求教的时候,确实放低了姿态,很是诚恳,可能本身就不是一路人吧,话不投机半句多。

    几人说说笑笑,驱走了不少寒意。

    又要到了学书画的时间,可这样冷的天,可怎么伸出爪儿?屋里人人一副要去就义的似的。

    可是等来等去,教授书画先生没到,临轩先生却带着一个官差过来。

    屋里倏然安静。

    临轩先生问道,“昨日可有人见过武惠?”

    谢子玉怔了怔,站起来道,“我见过。”

    “这位是江左谢氏的娘子,家中行六。”临轩先生对官差道。

    那官差冲谢子玉抱拳道,“不知谢六娘可否单独回答我几个问题?”

    “可以。”谢子玉还是冷,但姿态从容,一点不见方才缩在崔凝身上取暖的可怜样。

    官差和临轩先生带着谢子玉出去,屋里才响起窃窃私语声。

    “武惠出事了?”李逸逸凑近崔凝,悄声道。

    崔凝看了《案集》许久,也曾想过,倘若现实中出现一个案子让她练练手多好,可是现在她情愿不是自己想象那样。她与武惠没有多少交情,但这姑娘存在感太强了,毕竟同窗一场,她还是情愿只是出了点小事。(未完待续)

    不多时,谢子玉便回来了,脸色泛白,不知是冻得还是受到惊吓。

    “子玉?”李逸逸小声问道,“何事?”

    旁边也有不少人凑了过来。

    谢子玉道,“说是武惠不见了。”

    崔凝松了口气。

    胡敏道,“怎么会不见,被人绑走了?”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觉得武惠是被人绑走了,但再仔细想想,她在家里过的不好,说不定是离家出走了呢?

    教书画的先生走进来,轻咳了两声,所有人都默默回到自己位置上。

    崔凝一堂课上的心不在焉,武惠到底去了哪里?她跃跃欲试。

    放学之后。

    崔凝拉上胡敏、李逸逸、谢子玉一并上了马车,其他三人也是压抑了一整天的好奇心,这时候全部都迸发出来了,不用崔凝去问,胡敏便开始将知道的事情贡献出来,“我之前听说她的嫡母给她说了一门亲事,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快说说。”李逸逸催促道。

    胡敏道,“是说给兵部侍郎。”

    李逸逸悚然一惊,她爹就是兵部侍郎啊!

    胡敏见状,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另外一个,夏侍郎。”

    兵部侍郎是兵部尚书的副官,设二人。

    “吓死我了,也不说清楚。”李逸逸抚着心口,“可是夏侍郎都快五十了。”

    谢子玉整个人都要贴在火炉上了,哆哆嗦嗦的问,“夏侍郎不是已有妻室?难道是纳妾?”

    “如果消息属实,定是妾室。”胡敏解释道。“夏侍郎的长子是兵马司副统领,而武惠父亲只是兵马司一个小头领,约莫他们是想用武惠笼络夏副统领,以求升官。”

    “那也应该让武惠给夏副统领做妾啊?”李逸逸不解道。

    胡敏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夏副统领今年才二十六岁,生的十分俊美,据说是陛下身边上官侍诏的裙下之臣,你想,谁给她献妾室不是间接得罪了上官大人嘛?”

    上官婉儿虽只是个侍召的名头,但百司奏疏多经她手。做的是宰相分内事,所以很多人私底下都偷偷称她为女相公。

    崔凝听的满头雾水,“为什么会得罪上官大人?”

    李逸逸正从兜里掏出一包点心放在几上,闻言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就十二岁了。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敏儿你快同她讲讲吧,哎呦,真是让人操心。”

    她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点心,两腮鼓鼓的瞪着她。

    这些权贵之女,父亲大都不止一个女人,她们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在男女之事上面都开窍的很早。尽管可能也知道的并不详细,但比起崔凝这个从小在一堆光棍里头长大的孩子强太多了。

    于是,接下来就直接转成了对崔凝某方面的启蒙教育。

    三个半吊子你一言我一语。听的崔凝满脑子浆糊,但最后好歹是弄清楚了,夏副统领是上官大人的所有物,别人不能肖想。

    这话题聊了一路,崔凝拉都拉不回来,结果害的她当夜就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次日正值沐休。不用去上学。

    崔凝决定先去找胡敏打听一下情况,谁料。刚刚准备要出门便听青心说符远来接她,只好放弃了形成。乖乖跟着符远去了酒楼。

    马车里,崔凝同符远说了书院里的事,“符大哥,你说武惠是不是不想做小妾,离家出走了啊?”

    以她对武惠的了解,还真有可能如此。

    符远笑望着她,“这么多日不见,也没听说你想念我。”

    他的眼眸如悬山书院的湖水,清澈干净,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泛起了涟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刚刚被塞了满脑子男女之情的崔凝心头忽的一跳,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坦然的与他对视了。

    这种隐晦的小心思让她觉得羞耻,脸颊不由涨红。

    符远原是开玩笑,却见她难得的露出了女孩儿的羞涩,心里微微一顿,头一次意识到——啊,这原来是个姑娘呢!

    那方才说的话就有些不妥了……

    车厢里出现了几息的寂静,颇有些尴尬,不过符远到底是不拘小节的人,很快便调整了心态,一如往常般带着淡淡的微笑,“你说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你莫凑上去,这等事情闹不好就是一身腥。”

    崔凝也将方才那一点点异样撇开,抬起头来,“可是我想看看自己学的如何了。”

    可是一触碰到符远的目光,她就开始不自在,一直想避开,以前她一直觉得符远像二师兄,现在也一直告诉自己他和二师兄一样,结果还是不行,不知道是在哪一个瞬间,在她心里,符远就是符远不再是二师兄的影子。

    突然的变化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听话。”他轻轻道,“我来检查你学的怎样。”

    “噢。”崔凝胡乱的点头,觉得自己昨日千不该万不该问李逸逸她们那句话,听完那些教导之后,她现在觉得整个人生都坍塌了。

    符远看出她的不自在,并没有多问,还是如从前一般从容的对待她。

    到了酒楼,崔凝发现凌策也在。

    凌策自从和崔凝解除婚约之后,放弃了对她那些要求,反而能够更自在的与她相处了,在加上崔凝心胸宽广,完全没有怨恨,他更觉得自己这个未来的小姨子很好相处。

    从一进门,凌策就看出崔凝别别扭扭,便问道,“这丫头怎么了?”

    “不知道。”符远笑了笑,俯身去拿酒壶,“春闱不远了,怎的不在家里温书反而跑出来喝酒?”

    凌策叹了口气,“原说我学问不如你和长渊扎实,便让你们先考了,结果你们一个两个全中了状元,可知我现在压力多大?”

    他们三个是徐洞达的关门弟子,只要提起一人,所有人便会想起另外两人,万一就凌策一个人没考上状元,那可真是丢脸。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符远倒了杯酒仰头饮尽。

    崔凝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抛到脑后,听着两人的话,也来了兴趣,“表哥开春就要考状元了?”

    “是啊。”凌策戏谑的看着她,“怎么,不别扭了?”

    “谁别扭了!”崔凝反驳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凌策哈哈笑道,“小小年纪心事重重,小心未老先衰。”

    “你才未老先衰!你方才还忧心自己考不上状元呢。”崔凝哼道。

    “你说的有理,我呀就是未老先衰的命。”凌策是开玩笑,可也说的是实话,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要被压垮了。

    这还没扛起整个家族呢,等真正的单子落到他肩上的时候,他都不敢确定自己能撑多久。

    “长渊何日归来?”符远岔开话题。

    凌策道,“算算日子,应是五天之后,听说郊外下雪了,不知别处是否也下雪。”

    “魏五哥要回来了!”崔凝惊喜道。

    凌策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符远。

    符远只是浅笑,“是啊。”

    “魏五哥在江南破了很多案吗?”崔凝问道。

    “是啊!巡察使主要是到各地去查冤案错案,你魏五哥这一趟可是大显神威。”凌策调侃道。

    崔凝目光熠熠,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好像破案的人是她一样。

    符远看着她兴奋的小模样,微微沉吟。

    天气不大好,符远为崔凝讲了一些破案故事之后,便送她回府去了。

    长安的天空阴云密布,也淅淅沥沥的下雨。

    待到符远回府之后,雨已经变成了雪,他换过衣物,便去了书房。

    “祖父,孙儿回来了。”符远站在书房外面道。

    里面苍老的声音道,“进来吧。”

    符相单名危,已近花甲,虽鬓发如霜,但看起来精神矍铄,并不显得十分苍老。他的眼睛狭长,目光中尽显岁月沉淀后敛去锋芒的睿智,符远的眼睛生的很像他。

    “祖父。”符远在符危面前并不拘束,随意的坐到距他不远的席上。

    符危暂时放下手里的公文,“今日又去酒楼了?”

    “嗯,与长信小聚。”符远道。

    符危笑问,“哦?不是教崔家那个小娘子念书?”

    “什么都瞒不过祖父。”符远被拆穿之后反倒更坦然。

    “你从不做无用之功,教小娘子念书这种事情不像你能办出来的事儿。”符危抄手淡淡的看着他,“莫不是看上崔家那个小娘子了?”

    “以前就是觉得有意思,不过现在觉得也未尝不可。”符远道。

    “清河崔氏自是好的,可年纪终究是小了点,祖父年纪大了,不过几年就要致仕。祖父拼了好些年才坐上这左仆射的位置,风光一时,难道说致仕之后就沦落到一个人孤苦无依?”符危叹道。

    符远无奈笑道,“怎的就孤苦无依了?不是还有孙儿吗?”

    “你若愿意来书房天天背三字经、学孟子,不去做官,再来说这话。”符危皱眉道,“我原先看好崔家那个净娘子,年纪也差不多,你一点都不争气,那会儿在崔氏族里的时候,净娘子可没有婚约!”

    符远道,“合着您老一口答应我游学,是为了让我去勾搭崔家的娘子?”(未完待续)

    ps:时间紧迫,没有校对,等下捉虫。还欠一更,明天补上。

    第四十九章

    符危怒道,“清河崔氏上上下下不信就找不到个年纪合适的娘子?!你就是不肯用心!”

    符危很后悔,前几年忙于朝政,把孙子的婚姻大事给耽搁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满长安适龄的娘子竟然大都有婚约了!选择面窄了,符危总是寻不到一个满意的孙媳妇,前两年的时候他还胸有成竹,因为看好了几个年纪小点的娘子,谁料等到那几个女孩子可以议亲的年纪时,符远却是一个都看不上!

    符危就这么一个孙子,打心底希望符远寻到一门合心的婚事,于是在这方面给了他一定的自由,可这也说了不少家了,竟然一个没有成!符危这才开始着急。

    “您还别挑剔,那小丫头恐怕更中意长渊。”符远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家祖父。

    符危一听,顿时长眉倒竖,“那丫头眼光也忒有问题!魏家那个小五哪有一丁点比得上你!你去去,快去把人抢过来。”

    “祖父,别的不敢说,长渊比我长得好看。”符远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可能争不过。”

    “呔!”符危猛的一拍桌子,指着他怒吼道,“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尚未出师就灭自己威风!你不把那个崔家小娘子娶回来,就不是我符危的孙子!”

    “欸!这就去。”符远高高兴兴答了一句,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了。

    符危愣了愣,抬腿追了出去,“混小子!你给我站住!”

    符远闻声,脚下走的更快。

    符危眼见追不上。气的将靴子一脱,扬手砸向符远的后脑勺。

    前面符远早就猜到他会有这一手,干脆一撩袍子大步跑了起来。

    碰的一声,靴子落在地上。

    身后传来符危的声音,“来人!把靴子捡回来!”

    符远大笑出府。

    雪密密压压的倾落。没有风,倒是不算太冷。

    他索性就披了大氅,令小厮撑伞在街上慢慢走着。

    他没有恋童癖,今日与祖父说了崔凝的事情,意思不是非崔凝不娶,而是想先得到祖父的许可再进一步打算。婚事方面。祖父给了他一定的自由,可也并非想娶谁就能娶谁,否则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他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符家祖上倒是曾显赫过,可是在大唐根本数不上。也就是出了个符危,长安才有符家一席之地,符家人丁单薄,若是想稳固下来就只能靠联姻,像崔氏这样的大族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符危先前之所以看中崔净,是因为他们这一房不仅仅是崔氏,身上还流淌着江左谢氏的血,其实他开始最想为符远求娶崔道默的长女。可惜的是那位娘子早已有了婚约。

    符远知道,今天祖父看起来暴怒,但其实一点都不生气。他肯定早就打探好了有关崔凝的一切,崔凝除了岁数不合适,其他方面比崔净更好,无他,只因她是江左小谢最疼爱的孙女,必会令整个谢家重视。

    而崔凝……是个有趣的孩子。

    符远笑了笑。现在虽无任何绮念,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将来会喜欢她。

    他一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郎君似乎很高兴?”小厮问道。

    “高兴。又不高兴。”符远想以前逗崔凝的时候总捎带逗一下魏潜,他俩现在关系更近。有自己一半功劳吧?

    唉!真是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符远相信,这件事情肯定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情。

    天色渐暮,气温也低了很多,符远走到朱雀大街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雪。

    小厮看他转了方向,不禁问道,“郎君不去酒楼?”

    符远未答话,抄着手慢悠悠的走着。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主仆两人已经站在了崔府外面。

    大门上的灯笼被风吹的轻轻摇晃,雪如柳絮。

    符远看了许久,转身离开。

    小厮奇怪回头看了崔府一眼,识趣的没有问话。

    迎面一架马车行了过来,符远嘴角微微扬起,朝边上让了两步。

    “咦?”马车上一个女声显得很惊讶。

    马车擦肩而过,走了不远就停了下来,传来崔凝清脆的声音,“符大哥!”

    符远回身,面上绽开一抹笑容。

    刚刚下马车的崔凝怔住。

    符远站在伞下,一袭青衣,身上披着深色大氅,道旁人家门上的灯笼光线温暖,映照着他如玉面容,大雪纷纷泱泱隔在中间却掩不住刹那耀眼的容色,时间彷如凝滞。

    “娘子?”青心帮她撑开伞。

    崔凝这才走向符远,“符大哥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是否听话。”符远垂眸看向她,“果然被我捉个现行。”

    崔凝嘿嘿一笑,“符大哥真是神机妙算。”

    白天符远让她不要掺和武惠的事情,可她回到家里以后怎么都按耐不住,最后还是跑去找胡敏打探消息去了。

    崔凝见他不答话,又解释道,“我有听话,不曾靠近武家,只是找敏儿问问情况。”

    符远屈指弹了她脑门一下,“回家去吧。”

    崔凝看了看,“符大哥没有坐马车?”

    “嗯。”

    “您可真有心劲,大老远步行跑过来捉我现行。”崔凝道。

    符远道,“不是有心劲,是晚饭吃多了。”

    “你说吃饱撑着才来找我?”崔凝哼哼道,“我原还想送送你呢!既然撑着了,那就再走走吧。”

    符远哈哈一笑,“小丫头胆儿肥了!”

    “真没别的事?”崔凝不信他的说辞,他看起来也不像这么闲的人呐?

    符远不可置否的挑挑眉,“书院该节休了吧?”

    这个话题明显骚到崔凝的痒处。她高兴的道,“刚刚敏儿才告诉我,再有三天就不用去书院啦!”

    “正好三日后开始节休,到时带你去个好地方。”符远见她脸颊冻得微红,便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回去吧,外面冷。”

    “去哪儿?”崔凝被他勾起了兴致,哪能就这么算了。

    符远不理会她,转身要走。

    崔凝拽住他的袖子,“到底去哪儿?你不说我今晚都睡不着。”

    符远无奈,只好俯身凑近她耳边。“你感兴趣的地方。”

    崔凝眼睛一亮,“你是说?”

    符远悄悄眨了一下眼,“秘密。”

    崔凝忙捂住嘴,目送他走出好远,才想起来问。“真的不要马车送送你嘛?”

    伞下的人没有回头,只是扬手挥了一下,“赶快回去。”

    符远原说不让她掺和武惠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但既得到了许诺,她便懒得去想为什么了。

    今年在书院的最后三天,十分的难熬。

    一是因为崔凝心心念念的事情,二则是因为水上的教舍实在太冷。

    不过也正是因为后者的原因。女学比男学早放了半个月的假。据说男学教舍也是建在水上,但书院认为男孩子糙养一点没关系,哪儿比得女孩子们身娇体弱?

    休假的当天下午。崔凝便做东请了平时要好的几个女孩子去东市一家酒楼里吃饭听话本子,好不快活。

    这间酒楼的东家是个女子,听说容貌出色,虽很能招揽男客,但因着巧思别致的经营,这处也是贵妇贵女们常常来消遣时光的地方。

    前面讲话本的是个女先儿。说的是新编洛神赋,崔凝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李逸逸早就听过好几回了,便隔着薄绡帘四处看景儿。

    “啊!”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李逸逸低呼一声,捉了崔凝的手腕摇晃,“快看快看!”

    “什么事儿呢?”胡敏忙伸长脖子。

    李逸逸指着楼下堂中的几个人,“那、那个!生的好俊!”

    崔凝心思还在洛神赋上,心不在焉的顺着李逸逸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之下,险些惊掉下巴。

    那处几个男子正聚在一处说话,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正面相这边,一张脸宛若造物者精心雕琢,面上美须整齐,与人寒暄的时候亦无多笑容。崔凝恍惚的瞧着她,感觉时光飞逝,她看见了三十年后的魏潜!

    更让她惊讶的是,那旁边一个华服男子转身的时候,居然与魏潜生的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要年轻点。

    “玄衣的是国子监祭酒魏大人。那边与他长得很像的,是长子,如今是太子少师。”胡敏道。

    “啊……”崔凝感叹道,“长得真像啊!”

    “你们不知道?”胡敏讶异。

    李逸逸道,“我知道我知道,长安称他们父子叔伯‘十魏’,我只闻其名,这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啊。”

    国子监祭酒魏大人父子六人,加上魏潜的四位叔伯,都是长安有名的美男子,并且皆是惊才绝艳之辈,于是长安人便将他们合称“十魏”。

    谢子玉看了半晌,才问胡敏道,“听说十魏长得都很像?”

    “确实有点像,但也不同,据说生的最好看的就是魏五郎。”胡敏遗憾道,“可惜我都没有见过呢!那日状元游街,就见着一个后脑勺!都是对面楼上一个丫头在哪本鬼吼把魏五郎目光吸引过去了!”

    崔凝心虚,那个鬼吼的丫头不是指的是她吧?

    “不过一个后脑勺也能看出俊俏的很。”胡敏说罢又叹气,小声道,“只是你们也听过那个传闻吧?也不知道真假。”(未完待续)

    ps:嗷嗷嗷,袖子也被自己蠢哭了~~死活打不开二级页面,不死心的折腾了大半天电脑,才想起来我有笔记本啊!!!!欠的更今天补不上,抱歉。连今天的好像欠的有点多了呢~~慢慢补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