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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崛起txt下载

    不知不觉,小说更新已有二十余天,非常感谢每一位书友的点击、收藏和推荐,当然还有每一位书友的评论留言,感谢各位的支持。当然尤其感谢各位慷慨解囊打赏鼓励的书友,进入六月以来打赏名单,稍加整理,非常感谢:白纸一样的娃娃,米米知音,反对的话,zhouaijing,海边的农庄,风过境。

    尤为感谢反对的话,慷慨的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非常感谢海边的农庄,第一位打赏的书友,很是荣幸。

    特别感谢米米知音,一次次的支持,让我甚是感动。

    当然最最感谢每一位看书的书友,我会继续努力,谢谢你们。每一次点击,都是我继续努力更加努力的动力,谢谢你们。

    世界有你们,真是美好。

    就简单说下这本书,这本书大概会有一百万到两百万字左右,我个人呢非常想写一本稍微真实一点的狗血的、俗套的、yy的、有爱的穿越历史文,当然扮猪吃老虎,装b之类的是不可避免的,女孩嘛也是必不可少的,我会把各种有趣的想法全部放在这本书里,不管什么套路之类的,在我构思范围呢,随心所欲,或许这本书可以用种田yy泡妞历史装b文概括吧。种田不是种地,只是说贴近生活,真实一些而已。

    总之,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继续支持,我也会继续努力。

    世界有你们,真是美好,再次感谢。

    这里是下河村,一个普通的却又不普通的小村庄。

    田间有村,村后有山,山上古树浓荫,村前有水,水倚田园,有着篱笆茅屋的朴素、青山碧水的清纯、田园风光的恬然。

    此时正值暮光时分,那缕缕似浮云般冉冉上升的农家房屋顶上的炊烟,那由牧童吹着笛赶着回来的耕牛发出的“哞哞”声,还有那农人扛着锄头回归时叱喝出来的充溢着山野粗犷的没有韵律不成调的乡歌,勾勒出一幅山村平静生活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暮归图。

    放在现代,这里绝对能称得上是最美村庄,但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只有贫穷落后没有美。

    村子的西头有个高坡,在高披上可以把大半个村子尽收眼底,在高坡上有一个虎头虎脑的五六岁左右的小屁孩的望着村子感慨。

    青山绿水风景好又能怎么样,交通不便,靠天吃饭,饱受自然灾害摧残。在温饱线挣扎的人,除了吃的,还欣赏什么!让他看自群山中冉冉升起的旭日,不如给他一个杂粮馒头来得实在。

    一个小孩发出这样的感慨,是不是有点奇怪?

    其实不然,虽然他身体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里子却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在就业路上屡被蹂躏的,无钱无权无女朋友的古汉语专业研究生。连续100次求职失败后,睡前感慨古汉语专业的文科狗找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简直是难如上青天,没想到醒来就变成了这个大名朱平安、小名小彘的小屁孩。

    这具身体在自己穿来前生了一场病,可能没熬过去吧,自己不知道怎么的一觉醒来就李代桃僵了。

    经过多日旁敲侧击得知这是明朝,那个四书五经八股文盛行的年代后,只能45度仰望天空内伤了,还真专业对口了......

    既来之则安之,想想二十一世纪一身专业无处施展的困窘,既然现在上天了一次就业的机会,不把握机会的就太浪费上天的馈赠了,更何况自己前世还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儿呢。

    “小彘,小彘,回家喽,小心又被你娘打得呜呜哭。”

    高坡下一群熊孩子吼吼的呼啸而过,唯恐回家晚了,会被家里的长辈按到地上摩擦摩擦。

    小彘!这小名也是醉了。哪怕是虎子,石头,也比这名字好听啊。当然他也只是抱怨抱怨而已,他也知道古代给小孩起贱名的原因。

    欧阳修《道山清话》记载说∶“人家小儿要易长育,往往以贱为名,如狗羊犬马之类是也。”古人认为,小孩儿出生后极易受到外界各种因素的伤害,特别是普遍有迷信色彩的习俗,认为人有三魂六魄,缺一不可活。小孩儿出生要经过阎王关、撞命关、玉吊关、四季关、和尚关、落井关等关煞。为小儿取“黑牛”“石头”“石磙”“钢弹”“铁蛋”“臭蛋”等这样的坏名、贱名,目的是欺骗鬼怪,让阎王爷听到后不认为他是个人,自然就不会去找麻烦,也就放弃了勾魂,使小孩躲过关煞。

    这个时期还有“猪来穷,狗来富”一说。在这个村里的小屁孩,叫“狗”的男孩还真不少,像有叫“东狗”、“西狗”的,还有叫“狗宝”、“狗崽”、“狗伢子”的。长辈给朱平安小名叫小彘有两方面考虑,一是村里把能叫狗的小名几乎都叫完了,长辈肚子里没有一滴墨水,再也想不出一个跟狗有关的小名了;另一方面则是,家里已经够穷了,没有再穷的余地了,而且穷一点的小名更容易养活。

    当朱平安听说村里还有小男孩叫“狗妹”甚至叫“狗屎”的,顿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小彘,彘儿相比前两个称呼而言,口味还是清淡不少。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多天了,朱平安由不适应到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这个年代生活,姓名习惯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生活习惯。这是旧道德旧礼教盛行的时代,没电、没网也就罢了,三纲五常、三从四德、鬼神宿命等等大行其道,所以那些小说里写的穿越主角带着主角光环,上来就是虎躯一震天下归心、金手指一开天下无敌的,纯属扯淡,要是你穿越这样搞的话,早被村老之类给烧成飞灰了。在这种封建礼教吃人的社会,你稍有异常,可能就被人当成妖怪附体给烧了。

    这可真不是夸张,村里老王头因为说了几晚梦话,就被强行灌了一大碗符纸烧成灰搅拌的水;邻村王二麻子在县城学胡姬说话,回村才拽了几句就被村老当鬼上身,给绑在柱子上暴晒了三天才算完事。

    一个人怎么可以对抗整个世界。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天的时间,朱平安一直努力的扮演好小孩子的角色。谨慎小心,尽量不做出格的事,以免被绑到木架上做烧烤,他可不想为自己代言(带盐)。

    时间不早了,得赶紧回家了,不然又要挨骂了。朱平安迈开小短腿从高坡上,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下。

    怎么感觉到大腿根凉飕飕的有风吹来呢?难道说自己的小短腿迈出了风驰电掣的速度?

    朱平安跑到坡下后,停住脚步,低头就看到了档下一根小面条,迎风招展。

    开裆裤?

    你让一个心理年龄二十余岁的人穿一个开裆裤是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愉快的玩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回去一定要争取不穿开裆裤的权利。

    一路走来,茅屋土坯房不成规则的摆布,下河村,虽然依山傍水,但是仍属于穷乡僻野,因为当地人对山水的利用仅限于满足生活的需求而已,要盖房子,上山砍几棵树拖回家做梁木;没米下锅了,上山找点野菜野果,下水捉两条小鱼丢锅里。封建小农经济,还是以田地为生的,大部分村人靠着一亩三分地为填饱肚子奔波,比较富庶的也只是那么几家地主而已。

    地主家自是可以出租田地,变卖粮食,有钱再买地,良性循环;贫困人家靠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的产出还不够塞牙缝,只能租地种,古代又没有减免土地税的政策,辛辛苦苦种一年粮食,除去苛捐杂税地租,能够一家嚼用果腹就不错了。

    朱家还算好一点,家里还有良田十余亩,算是村里中等人家,只是也耐不住人多,再加上大伯不事生产,温书科考费用颇多,老朱家也是过的捉襟见肘。

    当然,单从外面看的话,朱家过得还算可以,相对于村里常见的茅屋土坯房,最起码朱家还是土木结构的朱家大院,只是实际上朱家过的还不如村里一般人家呢。

    朱平安一进门刚好碰到了这一世的母亲陈氏,陈氏正横眉竖眼立在院子门口瞪着自己,看到自己囫囵回来,眼神才如冰雪逢春化了开来,是专门等自己回来的。陈氏三十多岁,穿着带大襟的蓝粗布夹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纂儿,插了一只木钗,耳朵上一对银丁香,眉梢有几分泼辣劲儿。

    “娘,我以后再也不要穿开裆裤了。”朱平安小短腿才迈进大门槛,就开始争取不穿开裆裤的权利。

    话音才落,就被陈氏揪住了耳朵。

    “小兔崽子,你还翻天了,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还省吃俭用给你做衣服,你还嫌弃上了,你才多大就不要穿开裆裤!”

    “娘,啊,疼疼疼,我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朱平安小手手拉着陈氏的胳膊,垫着脚尖减轻一点疼痛。

    屁,你才五岁,陈氏低头看着自家五岁的小儿子说出这么一句话,莫名的喜感,自己的小儿子虎头虎脑的比他哥哥活泼多了。

    虽说好笑,可是陈氏手上的力气却并没有变小,这个臭小子本来就不老实,前些天生过一次病,好了之后更皮实了,成天往外跑。

    “你还知道疼,一天到晚到处野的看不见人,被拍花子拐了去,老娘就心静了。”陈氏说着瞪了朱平安一眼,想到县城有小孩失踪就心有余悸,好在村里人来人往倒是安全的很。

    “二嫂,男孩子有哪个不野的,还是皮实点好,你就别罚小彘了。”在院子水井边清洗碗筷的三婶张氏有些羡慕的看着小彘,在一旁劝说陈氏消消气。张氏刚到三十,但是至今只有一个小了朱平安一岁的女儿朱平玉,所以对陈氏有两个儿子,特别羡慕。

    “老三家的,你可别替他求情了,这混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陈氏说着,揪着小朱平安的耳朵揪到灶房了。

    “说,以后还敢不敢野的不着家吃饭了。”陈氏大声说着,却从蒸笼里面取出一个去了皮的白水煮鸡蛋,从窗棱往外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就悄悄塞到了朱平安的手里。

    鸡蛋,朱平安两眼泛光,吃了十几天粗茶淡饭,终于见荤腥了。

    这根本就无法拒绝嘛。

    “疼哦娘,再也不敢了。”朱平安接过鸡蛋,嘴里却故作声势嗷嗷叫着。

    在二十一世纪,吃,可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舌尖上的中国》播出时,可是省吃俭用把便宜能吃的吃了一个遍,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资深吃货了。

    纯天然无公害,入口绵软,味道可真是好极了,感觉比现代的鸡蛋好吃不知多少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到这以来都是粗茶淡饭不知荤味的缘故吧。

    小机灵鬼,陈氏嗔笑,点了一下朱平安的脑门,小声说,“快点吃了,待会上了桌,你那心偏到天边的麼麽又都紧着大房了。”

    这时朱平安的心里倒是极暖的,这一世的家人无论是泼辣老妈还是木讷老爹,亦或者十岁左右却少有老成同样老实的哥哥,都是打心里对自己好。

    父慈母亲兄厚,处处显温馨。

    这也是朱平安接受穿越事实的主要原因,在二十一世纪身为孤儿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的他,在这儿感受到老牛舐犊般的关爱,也就慢慢心甘情愿了。

    “娘,你真好,我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你。”朱平安抱着陈氏的大腿有感而发。我就是你们的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陈氏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赖皮虫一样跟自己撒娇,明显很受用,觉得自己的小儿子比大儿子可爱多了。自己先前找老大过来,那傻小子跟他爹一个德行说什么偷吃不是大丈夫,差点没把陈氏气个跟头,只好赶他出去,还好自己小儿子没那么古板,好笑地在小儿子脑门上点了一下,“你少气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快把嘴擦了省得待会被看到。”

    夕阳西斜,朱家上房人员齐整,晚饭也准备好了。朱家在这个时候吃晚饭,主要是为了趁明不费蜡油,老天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朱家上房东屋正中摆了一个大桌子,在朱平安眼中,这套桌椅可以说是朱家最好的家具了,不得不说明朝的桌椅做得好,既简洁明快又细腻精致,连乡下桌椅都这么精良。明朝的桌椅板凳在现代都是有名的料好活细,大匠制器,好象大师作诗,“一年成二句,一吟双泪流”,好椅子做成,“日三摩挲,何如十五女肤!”

    朱家老爷子是位方脸瘦高老者,穿着一身青色粗布衣衫,手里拿着一个旱烟,时不时吧嗒吧嗒的抽两口。

    朱家老爷子面前摆了一叠水煮花生,旁边还有一杯浊酒,和桌上摆着的窝窝头还有烂菜叶、腌菜和稀粥形成了鲜明对比。

    靠着朱老爷子坐的朱老太太刘氏,头发有些稀疏,但梳的整齐,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紧挨着朱老太太刘氏坐的是朱老爷子和朱老太太老来得的小儿子和儿媳,也就是朱平安的四叔四婶,四叔朱守信和四婶赵氏今年刚成婚,四叔面皮白皙,和朱老太太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甚得老太太宠爱。四婶穿着崭新的银红妆花褙子,一条油亮亮的大辫子在头顶盘了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根鎏金的小凤头簪子,还簪了一朵粉红色的绒花。

    在朱老爷子对面,坐着的面色白皙的中年男子,是朱平安的大伯,朱守仁。他穿着半新的葵花色茧绸直缀,袖子宽肥,带着四方平定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旁边是大伯母吴氏,穿着半新的直领对襟小袖百褶裙,看上去比陈氏要大不少,也收拾的齐整,身边是他们迟来的六岁儿子朱平俊,也穿着崭新的妆花褙子,正撅着嘴半倚在她娘吴氏的怀里。

    再接着就是朱平安这一世的父母,父亲朱守义,古铜肤色长的很壮实,典型的庄稼汉子,不过这么些天朱平安也知道自己这个便宜父亲可以说是全才,会打猎,也会木工,种田还是把好手,只是性格特别老实,可以说是木讷。朱平安的大哥朱平川今年十岁,几乎是父亲朱守义的翻版,壮实老实。

    三叔跟父亲很像,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三婶就是刚才在门口劝说陈氏的张氏。三叔三婶成婚多年,至今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在三婶怀里怯怯的小丫头朱平玉。

    农家小院,是非可是不少。

    大伯朱守仁是读书人,虽说考了十几年来都没考上秀才,不过总算也是童生了。读书人读四书五经,必须在县试、府试、院试三试都通过录取了,才能取得秀才的功名。大伯朱守仁专心温书,不事农桑生产,考了十几年才在六年前通过了县试、府试,取得了童生的称号,虽说之后一直没考上秀才,但也算是百里长征,走了一个开头了。朱老爷子和朱老太太很看重自己的长子,认为他就是朱家光宗耀祖的希望,尤其是在大伯朱守仁取得童生后,对大伯一家也很偏爱。四叔是小儿子,朱老太太更是宠的不行。至于父亲和三叔两家,就不怎么得关心了。有得看重的,有得宠的,还有不被关心的,一大家子在一起,是非怎么会少的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偏心还是很明显的,单从衣着上看,一家人差别就很大,大伯和四叔一家穿着都比较好,半新的衣服,自己一家和三叔一家都是粗布衣衫还有补丁。

    看来自己得好好努力,先不说光宗耀祖,最起码先让自己一家过的好起来。

    迈着小短腿刚进屋,朱平安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朱家人每个人头顶都有一个白色的气柱,大伯朱守仁头顶的白色气柱比其他人都浓一点,但都是白色的。

    突然出现的现象让朱平安大吃一惊,连忙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睁开再看时,刚才奇怪的现象消失不见了,每个人都恢复了正常,再也看不到白色气柱了。

    奇怪,刚才怎么回事,刚才绝不是眼花,自己视力不可能出现问题的,怎么有点像是小说里写的气运啊,难道说自己能看到别人的气运?自己穿越重生就很离奇了,能看到别人气运也是说的通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又看不到别人气运了呢?!

    “彘儿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吃饭。”母亲陈氏见朱平安站在门口发呆,不由出声提醒,傻小子,再不来你偏心的祖母就把你那份给老大老四一家了!

    “哦哦,来了。”朱平安连忙回神,应了一声。算了,本来看到别人气运这事就很离奇,自己一时搞不清楚也正常。

    吃饭之前,朱平安还保持着前世的习惯,迈着小短腿跑向洗脸盆里洗手。

    这在不怎么讲究卫生的古代农村有些稀奇,尤其是村里的小男孩一个个跟泥猴似的,比如大伯家的朱平俊现在就窝在大伯母怀里吸鼻涕。朱平安自从来到这一世成为这个小男孩后就坚持洗手洗脸,十几天下来,已经和那群流鼻涕的小屁孩泾渭分明了,一个又白又虎头虎脑的小屁孩,还是蛮吸引眼球的。

    “彘儿这小子生病病好后,倒是讲究干净起来了,不会是中了邪了吧。”小四婶用手帕遮着嘴巴,一双细眼上下打量着朱平安。

    中邪?

    朱平安明显被小四婶吓了一跳,在这种封闭的思想落后的农村,被人怀疑中邪可是很危险的事,想想那个说梦话就被灌一碗灰水的老王头就知道!我已经很小心了,没有展示什么超时空的思想之类的,就是洗个手而已,小四婶真是一个不安生的女人,跟自己游手好闲的四叔还真是绝配。

    朱平安打定主意,自己能看到气运这回事绝对守口如瓶,谁也不告诉。

    小四婶子的话,朱平安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母亲陈氏就已经不干了!

    “你说谁中邪了,我看你才是中邪了,我儿子讲究干净一点就是中邪了,那你呢,每天洗手脸还经常穿新衣服,那岂不是狐狸精附体了。”听到小赵氏的话,陈氏心里升起无名怒火,‘腾’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小赵氏面前,要她给个交代。

    朱平安十岁的哥哥朱平川也开口说自己的弟弟不会中邪的。

    “娘,你看二嫂他们,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二嫂就这样。”小赵氏避开陈氏的目光,转头一脸委屈的向朱老太太求助,还拿手帕擦眼睛,好像多委屈一样。

    “那样了?我也只是说你一句,你就这样哭天抹泪的,真是做作,可惜我不是四弟,可不吃你这一套!老四家的,你今天必须必须说清楚了,不然我可不愿意。”陈氏不吃小赵氏那一套,冷冷发声,英气十足,跟小四婶子装柔软扮可怜截然相反。

    “够了,老二家的,她不也就是随口一说嘛。”朱老太太明显偏向小赵氏,话里话外就是说陈氏小题大做了。

    “娘,你咋这么说,这可不是小事,哪有自家人这么污蔑自家人的!我儿子还小,可禁不起折腾。”赵氏立起眉毛反驳,母鸡护崽一样护着朱平安。

    “二嫂,你咋这样跟娘说话呢。”小赵氏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指责陈氏对朱老太太不尊敬。

    “你就会煽风点火!”陈氏冷笑。

    “够了,吃个饭,甚个事。”朱老爷子一磕烟袋,瞪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和小儿子,意思是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媳妇,省得吃个饭也不安生。

    朱守义伸手拉了拉陈氏,让她坐下吃饭,陈氏虽说一脸不快,可还是给丈夫面子坐回来了。

    “爹,我也是为咱家好,万一中了邪,给咱家添了晦气,那可就惨了。”小赵氏脸上有些讪讪地,不过依旧陪着笑紧咬着中邪的事不撒嘴。

    “放你娘的屁!”陈氏见小赵氏还是不依不饶,一下子就火了,恨不得上去挠她。

    “锱铢必较,真是有辱斯文。”自家大伯一脸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甩了一下袖子摇了摇头叹道。

    大伯母看得津津有味,也不劝阻,还在一旁努力培养大家娘子的风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丈夫考中了秀才,她可就是秀才娘子了,要是自己丈夫再中了举人,自己就是官家太太了,怎么也得把通身的气派培养出来。看到自家两个弟妹毫无形象的撒泼吵闹,愈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气派通透。

    不过朱平安对自己的大伯母是嗤之以鼻的,如果是大家娘子的话,这话早就把纠纷给熄灭了,而不是像大伯母这般看笑话。

    不过看着祖父的黑脸,朱平安觉得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头,毕竟这可是封建家长制的年代,有了不孝的名声,在村里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娘,四婶,你们怎么了?”朱平安洗完手,迈着小短腿走到母亲身边,扬起肉嘟嘟的小脸好奇地问道。

    这么可爱还这么有礼貌,亲切的给小四婶打招呼,这让刚才还在诋毁朱平安的小四婶都有些羞赧。

    “你四婶说你中邪呢。”陈氏瞪了小赵氏一眼,气气的说道。

    “娘,啥叫中邪啊?”朱平安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于是,陈氏又瞪了小赵氏一眼。

    老爷子也把目光转向小赵氏,有几分不满。小赵氏讪笑,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面子还是放不下,弯下腰哄朱平安问道,“彘儿,婶婶问你,你为啥最近开始洗手脸了啊。”

    朱平安可不是真的五岁小孩,自然不会让自己的话露出把柄来给她抓住,小身板颠颠的跑到陈氏怀里,舒服的靠着,大眼睛满是无辜的看着小赵氏说,“上次彘儿生病,给彘儿看病的白胡子老爷爷说彘儿是因为手脏那东西吃才吃坏了肚子,彘儿不想喝苦苦的药,所以就按老爷爷说的吃饭前洗手脸了。”

    虽说卖萌可耻,装嫩可笑,但是一个五岁小屁孩你成熟一个试试?活腻了!想去做烧烤给自己代言(带盐)啊!

    说到白胡子老爷爷大夫的时候,朱平安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大家基本上都已经信服力,要知道朱平安也是做过功课的,这个白胡子老爷爷可不是简单人,人家是县里面有名的名医,平时很少出诊,即便出诊也是给达官贵人,上次给朱平安看病完全是巧合,访友途中偶然路过见朱家人慌乱不堪,心生不忍,才出手的。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什么中邪精怪之类的事,都是我朱家的好儿孙,如果我在外面听到什么对自家人不好的传言,就别怪我动祖宗家法了!”朱老爷子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并没有让儿媳们争吵个不休,适时的一拍桌子结束了儿媳间的争执。

    家和万事兴,人丁兴旺也是家族兴旺很重要的一环,朱老爷子也不允许有对家族不好的传言出现,他可是日日夜夜盼着家族在自己手上兴盛呢。

    争执就此偃旗息鼓,老爷子放下烟袋,动了筷子。

    朱老爷子动了第一筷子,朱家人才开始晚饭,很具有古代封建家长制的色彩,十多天了,朱平安对此也见怪不怪了。唯一至今仍难以接受的就是桌上的饭菜了,所谓的菜也就是水煮放盐或者清蒸放盐,印象中炒菜好象是清中期提取植物油方法面世后才渐渐普及的,现在炒菜应该是有钱人家的专利,农家是不舍得用动物油炒菜的。主食是杂粮做的窝窝头,像馒头又像饼的,味道很差有点嗝嗓子,费半天劲才能咽下去,粥的味道还能接受,只是太稀了。

    饭桌上吃饭是定量的,这个量是由朱老太太掌握的,男人都是两个饼子,女人和小孩只有一个,粥也是有区分的,男人面前的都是浓稠的,女人和小孩面前都是汤水。

    祖母朱老太太也偏心,分面饼和粥的时候也是区别对待,大伯和四叔两家分的面饼都是大个的,自己家和三叔家都是小点的,而且朱家大伯会有三个饼,理由是他要读书费脑子。类似这样偏心的例子还有很多,炒鸡蛋这样的不经常做的菜,朱老太太也是多往大伯和四叔他们那分。

    尤其是今天,祖母不知是补偿还是怎么地,时不时的给小四叔和小四婶夹炒鸡蛋,小四婶还有意无意的对母亲陈氏显摆,结果把母亲撩拨的差点没上去咬她两口。整个饭桌,剑拔弩张,风声鹤唳,承封天下不太平。

    记得刚穿来时,朱平安还曾试着去夹鸡蛋,结果被祖母用筷子挡住了,说鸡蛋是给大人补身体的,他们干活累,只是朱平安还没见祖母把鸡蛋分给父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吃不饱,吃不好,这对吃货来说,绝对是要命的惩罚。

    朱平安毕竟是心理年龄有二十多岁的人,还能忍受,只是看着在三婶怀里的小萝莉玉儿不住的咬着手指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鸡蛋,就有点不忍心了。

    母亲陈氏、三婶和大伯母以及小四婶在饭桌上还经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发生争执,比如拿了同一个饼,夹了同一个菜啊之类的,总之,饭桌上不会安静就是了。

    其实家里很多的矛盾都归结到一个字上,穷,如果有万贯家财,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产生矛盾,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可是,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要发家致富可谓难上加难,前世的很多经验在这里是很难行得通的,而且自己的专业又是古汉语文学,对于造玻璃这些发明不通,甚至对女生穿越文中炒菜做饭之类的生活技能也不精通,当然也并不是说自己一无是处,自己至少还多了几百年的经验常识还有古汉语知识,发家致富,任重道远却也不是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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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归正传,饭快吃完的时候,炒鸡蛋还剩下一块,祖母习惯性地把鸡蛋往朱平俊碗里夹,结果鸡蛋比较松散筷子上夹了一半,掉在桌子上一半。祖母把筷子上的一半夹给了朱平俊,掉在桌子上的另一半,准备嫁给朱平俊的时候,看到朱平俊似乎有些嫌弃掉在桌上的鸡蛋,可能是想到饭前那一幕了吧,可能是平衡吧,祖母就把这掉在桌子上的这一小块鸡蛋夹到了朱平安碗里。

    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这可是祖母第一次给自己夹菜,虽说是掉在桌子上的。

    “谢谢祖母。”朱平安憨憨的朝着朱老太太笑。

    自己的孙子这么懂事,这让偏心的祖母内心有点触动,当然也只是一闪而逝,因为在她心里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家人才是心头肉,大儿子读书科考前途好,小儿子贴心,剩下两个儿子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尤其是二儿媳妇最不省心。

    这一块鸡蛋,朱平安不准备自己吃,不是因为这块鸡蛋掉在桌上,要知道自从到了这一世农家,要想像前世那样讲究卫生,那就等着饿成骨头吧,条件在那摆着呢,再说了,农村纯天然无公害,掉在地上用水冲冲就好了。

    主要的原因是旁边吮吸指头的小丫头朱平玉,这一世是重男轻女的时代,自己虽说不受祖父母宠,但是身为男儿,相比小玉儿,祖母却也多有关照。

    而且,自己刚刚在饭前,母亲还悄悄给自己了一个鸡蛋呢。

    “给妹妹吃。”朱平安小手用筷子夹着鸡蛋放到了小玉儿小碗里,温声温气的说。

    朱平安的这一举动引起了饭桌上众人的注意,大家都很好奇,要知道在农家这炒鸡蛋可不寻常,平时都是攒着卖钱的,尤其是朱家,炒鸡蛋更是少见的菜,而且即便是有也大多是朱老太太向着大伯小叔,朱平安他们基本上吃不到的,所以现在难得有一块鸡蛋,朱平安竟然让给小玉儿,这可比孔融让梨有难度多了,孔融当时富贵之家梨子乃寻常之物,不像此时朱家,一盘炒鸡蛋个把月都不见一回,见了还吃不到。

    朱平安能把到嘴的鸡蛋让给小玉儿,这可一下子刷新了大家的三观!朱平安这孩子真是懂事了!

    小玉儿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炒鸡蛋,口水都流出来了。

    可是此时,三婶张氏却将鸡蛋重新夹到了朱平安碗里,“来,玉儿,谢谢彘儿哥哥,彘儿真乖,不过还是彘儿自己留着吃吧,这鸡蛋是祖母给彘儿的,彘儿快快吃了长高长大孝顺祖母。”

    小玉儿虽然眼馋炒鸡蛋,可是还是乖巧懂事的流着口水给朱平安道谢,“谢谢彘儿哥哥,玉儿,玉儿不吃炒鸡蛋。”

    小模样说不吃,可是眼睛却勾勾的看着炒鸡蛋。

    小萝莉真萌,某个小屁孩心想,却忘记自己也是个小短腿。

    朱平安重新将鸡蛋夹起来,举着小胳膊放到小玉儿嘴里,很有哥哥范,美其言曰“我爱看妹妹吃炒鸡蛋。”

    鸡蛋入口,小孩子哪有毅力不吃,再说了,都已经进嘴了,还能拿出来给别人吃嘛。

    吃了一块炒鸡蛋,小玉儿就露出了很享受的表情,还很萌的吐舌舔了舔嘴唇,像小猫喝水一样。

    “好吃吗,玉儿妹妹。”朱平安一边吃手里的杂粮面饼,一边鼓着嘴巴问小玉儿。

    “好吃,谢谢彘儿哥哥。”小玉儿弯着月儿眉奶声奶气的回答。

    炒鸡蛋都已经吃了,三婶也只好接受了,越发的觉的虎头虎脑的朱平安懂事可爱,尤其是和大哥那个只会吃独食耍性子的朱平俊对比来说。

    三婶满目羡慕的摸了摸朱平安的脑袋,回首笑着和陈氏打趣道,“二嫂,真羡慕你有两个好儿子,彘儿疼爱幼妹,你教的真好,长大了肯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没有哪个母亲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的,尤其是陈氏还有点显摆的小毛病,自然更是欢喜的不行,连连摆手说哪里哪里,可是脸上的骄傲可是掩不住的,与张氏说笑不已。

    咳咳

    一边的大伯母可是不乐意的,在她心里,他的儿子才是最好的,可是要读书进学考秀才的,镇上的卦师可是看过说自己的儿子是文曲星下凡呢。

    想到这,大伯母吴氏用腿蹭了蹭自己的丈夫,示意他开口给朱老爷子提提让朱平俊进学的事。

    大伯低头吃饭没有理会自己妻子的信号,觉得妻子目光短浅,今天经过弟妹们这么一闹,很明显不是开口提这事的好时机,而且自己读书科考花费不少,弟弟们已有意见,如果儿子也要进学的话,就不太好说了,应该趁弟弟们不在的时候,跟父母商量,造成既定事实后,弟弟家人再有意见也无济于事了。

    大伯母一农家妇,可没有大伯的城府,她见自己丈夫不开口,自己还想着儿子做状元呢,沉不住气就开口了,“爹娘,你们看俊儿也七岁了,年纪也大了,总这么晃着也不是个事啊,我想着啊,我们邻村上河村孙老秀才的私塾开馆蒙学里,不如让咱家俊儿也去蒙学可好。”

    这样一席话让朱平安支起了耳朵,进学,这也是自己特别需要的。一方面可以学习四书五经科举,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掩饰,掩饰自己领先几百年的经验和想法,毕竟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个年代大家对读书人极致推崇,进学后,如果自己有什么超出常人的理解和见识都可以推到进学上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这个年代可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即便是腰缠万贯的富豪在这个年代被一个囊中羞涩的秀才指着鼻子骂也是不敢还口的。

    于是,朱平安也举起了爪子,“我也要蒙学。”

    “你这么小蒙什么学,再说了进学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得是天上的文曲星才可以,我们家俊儿可是大师给算过卦批过命了,是文曲星下凡。”大伯母率先开口反对朱平安进学,她也知道家里的钱根本就不够两个人蒙学的,现在都已经吃杂粮稀粥菜叶子了,要是两个人都蒙学,家里一准揭不开锅了。

    大伯母的话里话外都是贬低朱平安抬高朱平俊,这让陈氏很不高兴,可是陈氏又比较顾忌大伯一家,大伯是读书人,万一科考中了秀才举人什么的,家里还得靠着大伯呢,所以,陈氏只是皱了皱眉,心想即便自己不开口,也会有人开口的,没必要去得罪大伯一家。

    果然,陈氏没有开口,就有人忍不住了,小四婶立马就表示反对了。

    “大嫂,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可没有余钱再供养一个读书人了,是吧娘。我看,还是等我们家攒些钱,再让俊儿进学才好。”小四婶这一席话说的还挺有水准的,还知道拉上朱老太太做同盟,对蒙学一事表示反对却又不是决然反对,还留了余地,一方面说了家里已经供养大伯读书了,另一方面又说现在因为家里揭不开锅了才不让俊儿蒙学,等家里有余钱了再让俊儿蒙学,至于家里什么时候有余钱,那就不好说了,反正自从小四婶子进了朱家门,朱家一直都没余钱阔绰过。

    朱老爷子和朱老太太在供养大儿子读书方面,是很肯下本钱的,尤其是大儿子朱守仁取得童生的称号后,虽说院试没过秀才没考上,但也欣喜若狂了。自那后,更加全心全力支持大儿子科考。只是,这几年破费资财,捉襟见肘,确实没有钱再供养一个读书人了。

    朱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老大家的,家里现在确实没有余资让俊儿蒙学了。”

    大伯母吴氏想要在争取一下,被大伯在桌子下用手拉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伯母才心有不甘的点头应下了。

    因为朱平安年龄小个子矮,所以刚好看到了大伯桌下的小动作,对大伯又多了一份了解,自己这个大伯心思还是蛮重的。

    对啊,大伯!去邻村私塾蒙学的路行不通了,不是家里还有大伯吗,大伯虽说秀才没考上,可是也是熟读诗书,自己跟着去学学繁体字,不是也能曲线救国吗。

    “那我能不能跟大伯蒙学啊?”朱平安扬起小脸,伸出小爪子问道。

    朱家大伯没有开口呢,大伯母就不干了,对朱平安耳提面命,一番教育批评,“小彘啊,你大伯还要温书备考呢,他每天恨不得当两天来看书,哪有时间教你识字读书。耽搁了你大伯考秀才中状元,你可吃罪不起!”

    总之,大伯母那是一脸嫌弃!那模样像极了王大锤的岳母。

    “且等伯父我考中了秀才,再与你启蒙。”朱家大伯说话比大伯母好听很多,但是都一个意思,拒绝呗,一个生硬,一个委婉点,没有区别。

    自己现在虽然年幼,但也不是靠着你蒙学的,只是找一个能把自己学识慢慢展露出来的理由罢了。

    要是等你中了秀才,黄花菜都凉了。自己刚才进门看到的如果是气运的话,那估计大伯短时间内是没可能中秀才了。大伯头顶上白色的气运柱虽然比家里其他人浓郁一些,但终究是白色,白色者白丁也,白色是普通百姓气。平步青云,青色才是官气。

    朱平安无声吐槽。

    饭菜虽然不好吃,但本着节约光荣浪费可耻的精神,朱平安还是把手里的饼子还有碗里的粥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碗都舔了几口。谁让自己勉强算是个小胖纸呢。

    朱平安的好胃口和对面挑挑拣拣的大伯家的朱平俊形成鲜明对比。

    “老二家的,再去给小彘盛半碗粥。”老爷子虽说偏袒老大和老幺家,但对自家的孩子还是很护短的,见朱平安吃饭像个样子,脸上也是满意,生怕饿到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陈氏总是一脸咸于荣焉的样子。

    晚饭快结束的时候,大门外有人叫门,从镇上捎来了一句口信,说是大爷爷一家要去投奔在南方做生意的儿子,过年就不能赶来祭祖了,因此要三天后趁走前来祭拜祖坟告别祖宗。

    朱老爷子一家兄弟姊妹三人,朱老爷子是幺子,中间还有一个姐姐嫁到了镇上,大爷爷从小就去镇上做学徒,成家后也搬去了镇上。

    虽然分别两地,逢年过节或者赶集的,总能相见来往。

    现在朱老爷子乍闻大哥要搬去南方,再难相见,不禁唏嘘,叹了一口气,饭也不吃就回房了。

    老爷子走后,朱老太太心里挂念,也紧跟着劝导去了,大家也就陆续散了,各回各家。

    大爷爷一家要搬去南方的消息,对于除朱老爷子之外的家人来说影响到也不大,毕竟大爷爷一家搬去镇上后,关系虽好来往却也不是多么密切,最多是去镇上少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朱家大院有点类似于现代老北京里的四合院,只是要比四合院稍微宽广一些复杂一些,分为正房和两侧厢房,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正房是三间大房,一间充作客厅,一间是朱老太太和朱老爷子休息的卧室,另外一间是大伯一家的居所。两侧各一厢房,左侧东厢房是朱平安一家居住,右侧西厢房是三婶一家居住。另外,靠近大门院墙一侧还有一间灶房和一间柴房。

    月明星稀,左侧厢房屋里亮着油灯,闪着昏黄的光,可惜还不若透过窗照进来的月光明亮。房内虽然不是家徒四壁,可也没几件值钱的物事,不过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齐整,东西摆放分门别类井井有条。

    母亲陈氏正坐在桌前对着灯光在给朱平安缝补裤子,父亲坐在一旁做一些简单的木工活计。

    侧头咬断线头,陈氏将手里的衣服放到朱平安身边,“试试合身嘛!”

    “合身,肯定合身,娘做的肯定合身。娘,你真好。”朱平安咧着嘴笑,嘴甜的跟抹了蜜糖一样。自己的抗议终于生效了,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再穿开裆裤了。

    “小王八蛋就会嘴甜,我上辈子就是欠你们的爷仨的!”母亲嘴里抱怨,可是慈爱却是遮不住。

    “白天有光不用,晚上费油瞎忙。”

    祖母从窗外经过看到东西厢房亮灯忍不住嚷嚷了几句,这些个儿媳妇一个个都是真是败家娘门,多费油啊,要是以前都省着晚上不用油灯,钱都得够我大孙子蒙学了。

    “哦,知道了娘,这就灭了油灯。”父亲朱守义立马答了一声。

    我还有其他衣服没有缝补呢,母亲陈氏气的狠狠的挖了父亲一眼,父亲只是憨憨的傻笑,这让母亲有气发不出气的直瞪父亲。

    “笑笑笑,就知道傻笑,你老婆孩子都被你娘欺负死了,你也只会傻笑!”母亲陈氏看不惯父亲软绵绵的样子,上去往他胳膊上用力的掐了一下。

    朱守义是个结实的庄稼汉子,陈氏掐上去根本对他没有作用,还是一脸憨笑,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倒又把陈氏给气的不轻。

    “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陈氏气的那手指用力的在朱守义脑门上戳了一下。

    “我是积了八辈子德才娶了你这么好的媳妇儿。”

    朱守义平时看着是个木讷的庄稼汉子,这会说的话却是水准极高,一下子刷新了朱平安对这个便宜父亲的三观,原来比郭靖还要木讷三分的父亲大人也有甜言蜜语的一面,也是,不然怎么娶到母亲这么好的女人呢。

    陈氏脸一下红了,老不羞,也不怕带坏孩子!

    灯下看美人,尤其是泼辣的陈氏难得娇羞的一面,朱守义一下子就看呆了。

    “哥,我好困。”朱平安打了一个哈哈,拉着在一旁一丝不苟的编竹筐的大哥,去厢房用木板隔开的小卧室休息。

    额,接下来少儿不宜了吧。

    芙蓉帐暖凝脂滑,吟哦阵阵似天籁。

    第二天清晨,陈氏容光焕发,一反寻常的温柔,朱平安出来时都看到陈氏在给父亲拾掇衣领,看到两个儿子从里卧出来立马慌忙放下给父亲整理衣领的手,脸上还有不好意思的红晕。

    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可以毫无顾忌的秀恩爱的年代,朱平安心里感慨。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临近秋收了,庄稼进入灌浆期,趁大爷爷一家来之前,把地浇完,不然来了亲戚又是几天不能忙了。朱老爷子吃过饭就领着父亲、三叔还有大哥去地里投入到紧张的灌溉工作去了。

    大伯温书备考,一贯不参加农活。

    至于四叔嘛,四叔,额,四叔昨晚睡觉落枕了……

    话说,自从朱平安穿来,这已经是四叔第三次生病了,每次都是要干农活的时候生病……第一次是晚上睡觉着凉,第二次是晚上起夜撞到头了(话说,你是猪吗),这一次干脆是睡觉落枕,这些理由也太扯淡了好不好,一看就知道是逃懒,偏偏祖母就信。

    祖母果然很偏心。

    男人们干活,女人也不闲着,祖母带着母亲她们妯娌缝个荷包啦,做个手帕啦,织布啦,总之不闲着就是了。

    朱平安无聊的看着朱平俊骑着一根棍子当马,朱玉儿撒着欢的赶鸡,自己再怎么集中精力也看不到别人头上的气运了,可能是看到别人的气运也需要条件的吧,反正也不着急,慢慢摸索吧。想着是不是溜出去思考人生,顺便找找生财的路子。只是苦于不能进山,不然肯定能在山里找到好东西,毕竟大山可是无穷的宝藏。

    还没等朱平安溜出门,祖母那边就有事吩咐了,指使去跑腿,让去买五文钱的线,做针线活的那种。

    这种跑腿的活,朱平安是不想去的,太没技术含量了,而且祖母也太精细了,买的东西哪怕是少了半文钱的,祖母都能一下看出来,没一点油水不说,买的不好,还会被说一通。

    朱平安不愿意去,朱平俊也不想去,小玉儿太小不能去。

    于是,朱平安语重心长的对朱平俊说,“你去吧,你不是有马吗,你骑着马跑得快。”

    朱平俊听后很高兴的拿上钱,屁颠屁颠的一拍屁股,“驾”绝尘而去。

    智商碾压啊。

    朱平安默默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朱平俊,感慨人生寂寞,最是寂寞的是还不能表现出来。

    趁母亲他们都在屋里忙就偷溜出了门,在村里漫无目的的溜达,一路计划着溜达到邻村上河村,看看他们的私塾是什么模样的。

    还没等几步,就看到前些天经常找自己玩的二牛正被他娘按在地上打屁股,一边打一边教训道,“说,以后还敢不敢抢妹妹的东西吃了!”

    “还敢不敢抢妹妹的东西吃了!”

    打一下,问一遍,打一下,问一遍。

    五六岁的熊孩子二牛被打的嗷嗷直叫,流着鼻涕泡发誓一般说,“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抢妹妹的吃的了,我要是再抢妹妹的吃的,我就是狗娘养的。”

    狗娘?朱平安一口气没喘好差点被呛到,你还真有种。

    果然

    然后就看到二牛被他娘麻溜的提起来,脱下鞋底,噼里啪啦,又打了一顿。

    下河村靠着河岸,是在河水的下游,所以叫下河村,在上游的叫上河村,两个村子共用这一条河。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河,汇集山溪而成,河水清澈见底,人们都叫它清溪。

    朱平安没走多远就看到河流,河里还有一条小船,有人家在小船上捕鱼,河边还有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洗衣服的妇女,借着河边的青石就着河水用棒槌轻重缓急的敲打。

    稍微靠近河岸,就能看见小鱼小虾在水草中嬉戏,在现代可是见不着这样清澈的河流。

    河流的对面就是村后那蔓延无际的大山里,葱葱郁郁,遥闻鸟鸣动物叫,感觉物产富饶的样子。

    下河村的格局是田间有村,村后有山,山上古树浓荫,村前有水,水倚田园。山清水秀,不应该养育出贫穷啊。

    朱平安顺着河岸边走边想,不知不觉走到了田间地头,朱家人正在河岸疏通沟渠浇地,看个正着。

    “小彘,你怎么跑来了,家里没事吧。”

    远处看到朱平安自个跑来的父亲朱守义大踏步走来问道,朱父打着赤膊挽着裤腿,脚上满是泥巴,手里还拿着铁掀。

    朱平安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自家地头,看着满是担心的父亲,朱平安不由仰起小胖脸,“爹,家里没事,我来帮忙哩。”

    朱父这才放心了,看了看朱平安的小胳膊小腿,笑了,“你能帮啥忙,去那边守着那几条鱼,回去让你娘给你做汤喝。”

    祖父他们也过来,哥哥朱平川手里还拿了一个黄澄澄的水瓜递给朱平安,“弟,洗洗吃,河边还有很多。”

    祖父对朱平安跑来看大人做农活的行为颇多赞赏,寄望朱平安以后耕田种地也是一把好手。在祖父眼里,地是根本,哪怕是高官厚禄也得有地才能放心。

    好吧,这下不能乱跑了。

    不远处家人在浇地,朱平安枕着青草,守着旁边的一个新挖的小水坑的几条手掌大小的草鱼,百无聊赖的啃着水瓜。

    嘎吱脆,清香甘甜,让人回味无穷,这种水瓜拳头大小带着黑纹,也不知道拿到镇上能不能卖出好价钱。

    因为靠着河水的便利,一天下来,家里的田地已经浇了一大半了,明天差不多再有半天功夫就能浇完了。

    晚上果然喝的鱼汤,这让没怎么见荤味的朱平安吃了个小肚滚圆。

    吃过饭,祖父大手一挥,吩咐了,“老二,明天你跟大川就不用浇地了,进山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等你大伯父他们来了,也好加几个荤菜。”

    家里就父亲比较全能,所以进山打野味的事就落在了父亲身上了。

    进山,这可是朱平安做梦都想的事情。等回到东厢房,朱平安就开始缠着朱守义要跟着去进山。

    “你以为进山好玩啊,那里面有专吃小孩子的黑瞎子,快别去了。”陈氏在一旁故意吓唬朱平安,不想让他跟去。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在村里上窜下跳就够让人揪心的了,这下好了,还想要跟着去进山,成心不让老娘过安生日子。陈氏越发感觉生儿子没有生闺女好了,一个个跟讨债似的,调皮捣蛋不说,要是长大后娶了媳妇忘了娘,自己还不知道去哪伤心呢。

    朱平安听着陈氏的吓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了。

    “才没有,山里面有肥兔子,野鸡,还有好吃的果子。”朱平安不缠朱守义了,屁颠屁颠的跑去抱着陈氏的大腿胡搅蛮缠。

    朱平安可是知道家里是谁做主的,自己父亲别看五大三粗的,可是被陈氏吃的死死的,陈氏不吱声,父亲连个屁都不敢放。

    “是你告诉他的?”陈氏一双杏眼瞪向朱守义。

    朱守义脸都吓黑了,连连摇头,可不敢惹陈氏生气,上次陈氏生气,可是有一个多月让自己睡地下,还不给好脸看,那一个多月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想一想都恐怖。

    “明天你乖乖在家,我给你做好吃的,要是敢出门就打烂你的屁股!”陈氏将目光转向朱平安,连哄带吓。

    朱平安如果真是五岁稚童的话,也就在陈氏的哄吓之下乖乖屈服了,可惜他不是。

    “娘,我要跟着爹进山,我要找好吃的孝顺娘。”朱平安抱着陈氏的大腿不撒手,不依不饶。

    “屁,少拿这一套哄我!”陈氏没好气的道,气的不行,这混小子才五岁多点就想进山,一个兔子都能撞你个跟头。

    “我要跟爹进山!”

    朱平安完全发挥小孩子赖皮的精神,不管陈氏怎么哄怎么吓唬,朱平安就拿这一句话应付,进山进山进山……

    陈氏生气了,把朱平安翻过来按在腿上,啪啦,打了一屁股。

    嗷,我要进山!

    朱平安被陈氏打的嗷嗷叫,但还是坚持要进山。

    陈氏看着小儿子,气的牙疼,又没怎么用力打你,却偏偏叫的跟杀猪一样,这个小王八蛋!你以为进山是好玩的吗,山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他娘,要不让小彘跟着吧,反正我也就是在山外围,不往里去,没什么危险的。”朱守义小声道。

    陈氏一个眼神瞪过去,朱守义立马低头不吱声了。

    不过,最终陈氏还在在朱平安死缠烂打之下点头同意朱平安跟着进山了,只是不免叮嘱了很多:不要乱跑,要乖乖跟着你爹;不能乱吃东西,你爹说能吃的你才可以吃;不要逞强抓兔子……

    下河村就在卧牛山的山脚下,这个卧牛山并不是现代的那个北京于河北交界的那个卧牛山,而是大体于安徽、湖北一带,在明朝位于湖广布政使司(省)。

    卧牛山形似卧牛,故名卧牛山,它横卧在苍山密林前,犹如一头苍老的巨牛,脖子伏在南面为山峦,头上两个高大的山峰像是牛角一样,山间流出两股山溪在下巴出汇成一条清溪,与对面群山遥遥相望。

    传说春秋战国时期,太上老君也就是老子在得道成仙前骑一头青牛,拖一架木板车出函谷关传道授学,老牛耳濡目染灵性渐长。老子得道成仙时,并没有像后世汉武帝时期淮南王刘安那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子一气化三清得道而去,青牛在后面苦追不舍,如夸父追日一样,精疲力竭,两眼含泪匍匐卧倒在地,身体化为山峦,眼泪化为山溪汇成清溪……

    这就是下河村老人口口传承的卧牛山传说。

    卧牛山的外围低矮山区走来了一大一半大一小三个身影,阳光透过层层浓密的树叶洒射到三人身上,留下斑驳的爪牙树影,地上碎石草丛还有落叶,脚步落在上面,沙沙做响。

    这三人正是朱平安还有他的父亲朱守义、哥哥朱平川,朱守义和朱平川背的都是大背篓,另外朱守义还在腰间别了一把砍柴刀。明朝对冷兵器管制要松一些,弓箭、刀、弩都允许民间拥有,只是铠甲火器严格管制而已。所以朱守义也带了一把砍柴刀,因为家里也不是专职的猎户,所以弓弩是万万没有的。朱父猎户的水平也就是下套捉些小型的动物而已。

    至于朱平安嘛,他背了一个特小号箩筐,本来朱守义是不让他背的,可是他坚持,朱守义也就随了他连夜给他做了一个特小号箩筐,还让陈氏说你就宠他吧!

    “朱守义,你可给我听好了,要是两个小的少了一根头发,回来我就撕了你!”

    陈氏临出门的声音依稀还在朱守义耳边轰鸣,在前面走一步都不由得往后回头看看两个小的。

    朱平安迈着小短腿背着小箩筐,吭哧吭哧的跟在两人后面,不时用手捶捶小腿。这进山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山路崎岖颠簸难走,而且山林里面七拐八绕,不是有经验的猎人的话,很容易迷路。

    这还只是群山的外围,如果深山的话,即便是有经验的老猎人也不敢独自涉足。

    “彘儿,累吗,我背着你吧。”朱守义觉得自己小儿子小短腿能自己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再一次回头看到朱平安捶腿的时候忍不住道。

    朱平安立马摇头,开玩笑,这下要是让背了,回家后,老妈肯定下次不会再让跟着来进山了!肯定会说,哼,进山都让人背的,还想进山,洗洗睡吧!

    所以,为了以后的进山大计,朱平安果断的拒绝,再说了小胳膊小腿也要锻炼,这正是一个锻炼的机会。以前看舌尖上的中国,山里面有数不清的好吃的,这次入的宝山,可不能因为被背着而空手而回。

    朱守义见朱平安拒绝的干脆,有些意外,不过却是对朱平安刮目相看的,这小子有前途。

    “二弟,把背篓先放在我的背篓里吧。”大哥朱平川也想要帮朱平安减轻点负担。

    “不用了大哥,我可以。”朱平安坚持要独立,什么也阻止不了一颗吃货进山的心,更何况还想着在山里找些能改善家庭经济的东西呢。

    见朱平安坚决,两人也就放弃了,只是走路时适当放慢了脚步。

    山林茂密,晨雾弥漫,远处深山还有野兽的吼叫传来,整片山林显得幽深和敬畏。同样,山林也是慷慨的,树底腐叶间各种菌类茁壮生长,野果和不知名的花草也是一片一片的。

    在山林中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吧,朱守义渐渐放慢了脚步,仔细的查看周围的地面,然后示意朱平安两人站在那不要动。紧接着,朱守义放下身后的箩筐,轻轻的放在一边草丛里,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些绳索。

    “这种脚印是野兔的脚印,野兔喜欢直行,在跑动中还会跃起一定的高度,所以下套的时候要放的高一些,周围的环境不要破坏,要恢复原状,不然野兔会不上套的……”朱守义一边下套,一边给两个儿子讲解怎么给野兔下套“快速跑动的野兔是不会注意这个‘圈套’的,一旦它冲进了这个圈套,野兔就没机会退出去了。”

    朱平安注意到父亲下的套很简单,都是利用随手可见的材料,木棍,树枝还有绳索做的,绳索做了两个套。一个套是用来捕捉野兔的,野兔钻进套子后,就会拼命地挣扎,就会被越拉越紧越套越紧!这越拉越紧的圈套怎么不把野兔给勒死啦,怎么可以捉到活的野兔呢?秘密就在第二个套子上,尾端这个小“套子”。最后被这个“套”给挡住了,又形成了了一个新的小圆圈,这个新的小圆圈就保住了野兔的命,野兔就不会被勒死了。

    下过三个套子后,朱父领着两个儿子绕开换了一条路,运气好的话等下山时再过来就可以看到肥兔子了。

    慢慢的,一行三人也渐渐有了收获:野鸡两只,这是朱父找到了一个野鸡窝,在鸡窝外下套捉到的;两三斤重的大鲤鱼五条,这是在一条山溪里捉到的,溪水很浅,用石头堵了一片水汪,鱼在里面很多条,这还是捡重的捉的,不然能捉十多条;山菌、木耳也摘了差不多十斤左右的样子。

    在路过一边竹林的时候,朱平安想到了舌尖上的中国里提到的竹笋,于是吼吼叫着要吃竹笋,朱父听后眼睛也是一亮,从善如流的放下竹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尖嘴锄。

    在竹林中找竹笋也是一个技术活,要有“隔土找黄金”技术。竹叶浓绿带黄点竹为孕笋竹,在其周围表土龟裂处挖掘,即可获笋。朱父恰好就是其中高手,朱父把竹笋分为所谓的“公”与“母”,成熟的竹笋第一节如果分枝成双、对称生长,则为母竹,其周围定有竹笋;第一节若为单枝,则为公竹,无笋。找到孕笋竹后,要仔细观察母竹顶梢下垂的方向,竹梢上露珠滴落的地方,就是竹笋生长的地方。另外,每条竹下部都有一条主竹鞭,此竹鞭走向与第一节对称竹枝组成的平面平行,笋总是生在竹鞭的伸展方向上。

    挖了差不多**个竹笋,都是短粗的那种,每个都是二十多厘米左右,都是嫩嫩的正好吃的时候。

    中午的时候是在山上吃的,采摘了些野果,在山溪里又捉了三条稍微大些的鱼生火烤了吃,还有家里带来的干粮,尤其是老爹竟然还找到一个葫芦,剖开用溪水做了一份鱼汤,老爹的箩筐简直像是叮当猫的口袋,盐巴都有啊。

    两嘴流油,肚子鼓鼓的,朱平安觉得这顿饭是自己来明朝后,吃的最饱最好的一顿饭了,比在家里吃的简直要好一百倍。

    吃过饭后,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又开始在山里找好东西了。

    山里面小动物都很警觉,可能是被猎人打怕了,一个个都成精了似的,稍有一点动静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候,朱平安无比想念遥远的年代的那个时代爸爸去哪儿里的傻狍子,要是有一只在这里就好了,肯定能轻松斩获。

    可惜,这里是安徽湖北一带,没有傻狍子。虽然没有傻狍子,但还是让朱平安发现了一样好东西,在那边树下开着大片白色和金色的花。

    竟然是金银花,朱平安眼前一亮,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彘儿,别乱跑。”朱父赶紧跟了过去。

    朱平安跑到金银花跟前,仔细确认了一番,这一片花都是呈棒状,上粗下细,略弯曲,表面黄白色或绿白色,密被短柔毛。偶见叶状苞片,确是《本草纲目》中描述的金银花。金银花可以说是最容易炮制的一味中药了,经过日晒、阴干都方法就可以得到可以使用的中药。《本草纲目》中记载:苦,性寒,善清利上焦和肌表之毒邪。

    把这些金银花采摘下来,然后带回家晒干卖给药店,说不定是一笔不错的财路。

    朱平安在附近做了一个记号,如果这次能卖钱的话,以后就可以直接过来采摘。

    这里的金银花有很多,朱平安就拣最好的采摘,只采花蕾。上等的金银花,花蕾呈捧状,上粗下细,略弯曲,表面绿白色,花冠厚稍硬,开放花朵、破裂花蕾及黄条不超过5%。

    朱父不放心的追过来的时候,朱平安正撅着屁股可着劲的采摘花呢,那小模样别提多欢实了。

    采花?

    朱父眼角有些抽搐额,自己这小儿子不会是个在女人群里混的浪荡子吧?!

    “你采花干什么呢?走,爹爹带你去采果子吃!”朱父觉的自己有义务纠正自己儿子不好的萌芽。

    朱平安抬头看了一眼朱父,摇了摇头,继续采。

    “果子很甜很好吃的。”朱父继续努力。

    “这可以卖钱的。”朱平安一边嘟囔一边采花。

    朱父撇了撇嘴,这野花能卖个什么钱啊,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野花野草,没见那个卖钱的!耐心的跟儿子说,“城里人买花也都是买牡丹、月季那种好花,不是这种花,这种花喂猪,猪都不吃!”

    喂猪猪都不吃?

    看到没,这就是为什么村里人穷的叮当响!

    能不能卖钱,不是拿猪当裁判!

    “弟弟,我来帮你。”朱平川心疼弟弟,放下箩筐,帮着采花。

    他想的很简单,弟弟想要的,哥哥就要给弄到。

    “那你只能采这种花哈。”朱平安拿出一朵标准的上等金银花给朱平川看。

    “嗯。”朴实憨厚的大哥点头,帮忙采摘金银花。

    过了一会,朱父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他朴素的思想中,男孩子就不应该跟花花草草的纠缠,要么读书考取功名,要么老老实实在家种地。

    “恩,今天收获也算可以了,咱们下山吧。”朱父制止了两个撅着屁股采花的儿子,避免他们误入歧途,“我们得趁太阳还没下山前下山,晚一点山林不好走也不安全。”

    朱平安见自己小背篓采的满满的都是金银花,轻轻压了压花,见实在是不能再放了,这才心有不甘的拍拍手跟着老爹下山。

    在回去的路上,朱父又带着两人去了来之前下圈套捉兔子的地方。

    第一个圈套,空空的,没有收获。朱平安有些失望。

    不过接下来就又雀跃了,因为接下来两个圈套竟然都有一只肥兔子,还是活的。

    朱父用野草把它们的兔子腿绑上,让朱平安摸够了兔子才放到箩筐里。

    第一次进山,收获了野鸡兔子鱼竹笋山菌还有金银花,朱平安对以后进山也充满了憧憬,就连腿肚子酸痛难忍也不觉得什么了。

    “呀,二哥回来了啊。”

    朱平安他们才进门,小四婶赵氏就一个箭步冲过来了,那德行就跟饥饿了几天的狼一样,眼睛都发绿。

    连特意在门口等自己老公孩子等了半天的陈氏都没反应过来呢,小四婶已经去抢朱守义后面背的箩筐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四婶等老公孩子呢。

    朱平安瞠目结舌的看着反常热情的小四婶。

    “呀,二哥还捉了两只肥兔子和两只野鸡啊,啊,还有这么多鱼,娘,娘,快来呀……”

    小四婶这一刻化身为机场的安检员,嗷嗷叫着就开始在箩筐里翻腾,看到一样东西都嗷叫一嗓子,生怕别人不知道。

    父亲朱守义一脸尴尬的看着陈氏,被小四婶闹腾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陈氏一脸嫌弃的看着小四婶!

    真是的,你以为一个个都跟你和四弟一样啊,私藏东西,还小气巴咧的!

    小四婶嗷嗷叫着,那边祖母也健步如飞的走来了,也不问问儿子孙子们在山里面辛苦不辛苦,有没有遇到麻烦危险,而是开口就问,“就打了这么多,有没有落在其他地方的?”

    哈?

    怀疑藏私?

    “没了娘,就打了这么多,有他们两个帮着采木耳、山菌、竹笋比儿子上次进山收获多了不少呢。”朱守义像是没有听出朱老太太隐藏的意思,很实诚的回答,还帮着儿子邀功。

    朱老太太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老实,只要没有经过二儿媳妇的手就不会有私藏的现象,更何况四儿媳妇监督着呢,也就放心了。

    不过在扫到朱平安背着的小箩筐时,朱老太太揉了揉眼,怎么看着小孙子背着的是野花呢?

    朱老太太把手伸到朱平安小箩筐里翻了翻,还真全是野花。

    “你这傻孩子,背这么多花干什么。”朱老太太觉的自己这孙子脑袋是不是不正常,女孩也就罢了,男孩你被这么多花干啥!

    “卖钱!”朱平安回答的干脆利索。

    夕阳的余辉打在朱平安身上,映照的一嘴小白牙都金灿灿的,活脱脱一个掉进钱眼里的傻小子。

    噗嗤

    小四婶在一旁笑的直不起来腰了,咳嗽连连,“咯咯咯,小彘说的真是笑死我了,这野花也能卖钱,呵呵呵,二嫂,不会是你说的吧?”

    朱老太太闻言拿眼睛看陈氏。

    陈氏恨不得一个大耳瓜子把小赵氏那张笑脸给打斜了!煽风点火,惹是生非。这老四家的一刻都不能消停!

    “不是娘说的,是我觉的能卖钱。”朱平安抢在陈氏发怒前赶紧说。

    朱老太太就在跟前呢,母亲跟小四婶掐起来,肯定落不下好果子。

    “呵呵呵,小彘上山不会是累傻了吧,野花也想卖钱,那咱们村人人都是大富翁了。你要是能把它卖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小四婶可以说嘴巴一点也不积德,嘴毒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你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你才累傻了呢!”

    陈氏直接就不干了,自己的宝儿乖儿子,自己可以骂,别人说一个字都不行!刚才老太太说我儿子也就算了,你还跟着说!虽然她也觉得小儿子采一箩筐野花的行为很那啥,但是别人说就是不行!

    “好了,都别吵了,你们都去帮着老二去把东西归置一下放好。”祖母眼里只有东西,挥了挥手让陈氏还有小赵氏跟着朱守义去把东西放好,至于朱平安背篓里的野花,祖母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一点野花能干什么用,喂猪猪都不吃的,“小彘的野花就自己留着玩吧。”

    看样子在村里是没有一个人能发现金银花的价值了,那可就便宜自己了。

    金银花可以说是最容易炮制的中草药,没有之一,将花蕾置于芦席石棚或者场上摊开晾晒或者通风阴干1-2天晒干就好,晒花时注意不要翻动就好了。

    芦席是不可能了,祖母不会给的,那就只能找个地晾晒了。院子地上也要排除,担心家里养的鸡会搞破坏,恩,那就放在猪圈的小棚子上吧。

    朱平安迈着小短腿,踩着小板凳成功的将金银花晾晒在了猪圈上方。

    看着平摊的金银花,朱平安放佛看到了一枚枚铜钱在向自己奔跑。

    这就是希望!

    晚饭轮到母亲陈氏做饭,朱平安屁颠屁颠的跟着烧火,陈氏撵都撵不走。因为刚刚朱平安有听到祖母让晚饭做鱼汤,虽然中午在山上也是吃的也是鱼,但毕竟在外面调味料都不全,做法也粗糙,没能真正发挥鱼的美味。

    陈氏将鲫鱼去鳞、内脏及鳃,洗净切块置锅内,把鲜竹笋洗净后剥去笋壳,切片后和鱼一起加水适量,煎沸半小时,汤白如奶,肉嫩鲜滑,厨房里满是鲜美鱼汤的滋味。

    陈氏看着一边眼巴巴看着锅的二儿子,不由笑了,“瞧你那馋样,来,你给娘尝尝鱼汤味咸淡。”说着夹起了一块鱼肉,放在碗里小心除了鱼刺。

    说是尝尝咸淡,其实就是给朱平安开小灶。

    “嗯,那我就尝尝。”朱平安在旁边水盆里洗洗手,挥挥胖爪子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可是那口水快流出来的模样,还是把陈氏逗的够呛。

    汤鲜味美,母亲的手艺要比父亲中午做的好吃一百倍,简直要把舌头吞到肚里去,好吃的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