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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崛起txt下载

    readx;朽木不可雕也,夏虫不可语冰也

    方圆数里才高八斗的学子们在朱平安这里找足了优越感,一个个自信爆棚,感觉自己今年指定可以连中三元一样,自信一笑,挥一挥衣袖,踏上奔赴县城的征程。

    一路游山玩水,吟诗赋词,仿佛走快了就能扯到蛋一样,完全是龟速前进有木有。怪不得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朱平安跟在这些人身后,看得蛋疼,便在心里默念四书,尝试着对其中内容破题,也不至于像这些学子浪费时间。

    八股文,大不易。在大明朝几年学习,朱平安感觉其难度可要比现代高考作文、公务员申论要难得多。虽然八股文题目限制在《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种书中出,但题目的字数、形式却没有限制,种题目的出法很多,范围很广,形式变化多端。题目可以是完整的一章书,完整的一段内容,也可以说一句话,一个字。破题非常难,八股文要求严格,讲究不能“犯上”,也不能“犯下”,比如论语中的这一句: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如果八股文出题是“仁者不忧”,你思维破题时,不能想到“知者不惑”,想到你就是犯上;同理,你思维破题时,也不能想到“勇者不惧”,想到就是犯下。

    朱平安边走边思索破题,本来就很憨厚的长相,这下更是显的憨憨的了。

    游山玩水的学子偶有回头看朱平安的,见状遂谓之同行人,不时有哄笑声传来。

    “彘儿,前行路途甚远,你年幼体弱,且将你放贵重物品的东西交予伯父,大伯与你拿到县城,再交还与你。你也可轻松一些。”大伯朱守仁悄悄来到朱平安身边,说的大义凌然,伸出手就要去拿朱平安背着的小包袱,很有长辈风范。

    朱平安被大伯朱守仁的话打断了破题思路,看到大伯要伸手解自己的小包袱,不由微微侧身躲过,看着大伯朱守仁,嘴角簇起憨笑大声说:

    “百善孝为先,大伯长辈也,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平安焉敢劳累大伯。”

    朱平安的话吸引了前行人的注意,纷纷扭头看了过来,大伯朱守仁被朱平安拒绝,此时倒也是一股名士大家风范,脸上是儒雅的笑,宽厚长者模样,“无妨,既是彘儿想要锻炼,那便这样吧,若是累了,直于大伯讲,大伯与你分担行囊。”

    “朱兄,真乃仁厚长辈也。”

    “朱兄,舐犊之情,真乃我被楷模也。”

    十余位学子纷纷称赞大伯朱守仁仁厚,大伯也是谦虚的直说不敢当,什么老牛舐犊、人之常情之类的。

    于是,大伯又和十余位学子在前游山玩水,吟诗作词,一片浩然之气。

    朱平安在后面淡淡的看着大伯,嘴角勾起弧度。若是真要帮我拿东西分担,为什么不拿重的背囊呢,一个小包袱总共都不到两斤重,你分担个什么劲,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出行的盘缠纳为己有吧。出行前,父亲迫于祖父脸面冒着惹怒陈氏的危险,已经给大伯五两银子了,都没提还的事,大伯倒还是不知足。

    一行人走了两三个时辰,才走了七八里路,就有人提议找一处避风的地方,吃些东西歇息歇息再走。

    于是,一行人找了一处废弃的山神庙,步入其中,铺上干草或者毯子之类的,有富裕的学子让随行书童将携带的肉食美酒等摆在地上,招呼众人一起饮酒赋诗作乐。

    当然,朱平安这个凑数来童子试的人被忽略了,就连“舐犊情深”的大伯此刻也压根就没有“舐犊”的意思了,这些人围坐一团根本没人来招呼朱平安一起,也没有给朱平安留作的位置。朱平安只有和那些人的书童一样的待遇,靠边角落。

    朱平安也浑然不在意,走到庙里的角落铺上干草,坐下,从随行包袱里拿出母亲陈氏临行前特意烙的鸡蛋面粉饼子,夹一块母亲陈氏学着祖母腌制的嫩黄瓜,就着腰间竹筒里水,甩开腮帮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瓜脆饼香,味道好极了。

    就在这时,忽然山神庙外,传来一声少女柔弱可怜呼唤救命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

    少女的声音柔弱中带着可怜,可怜中透着惊吓,惊吓中带着颤抖,颤抖中伴着无助,无助中夹了几分哭泣......哭到了你的心里,任何人但凡仅是听到这无助的声音,胸腔都会迸发出一股正义感。

    更何况,伴随着这少女柔弱可怜无助哭泣的呼唤救命声而来的还是一位衣衫不整,有着哭红了的无辜眼神,外表柔弱一副任人欺压,浑身流露出一种我见犹怜气质的娇美少女呢。

    无助哭泣喊救命的少女跌跌撞撞中无意看到了山神庙里歇息的众学子,那我见犹怜的娇嫩脸蛋上浮现了一丝凄美的希望,跌跌撞撞往山神庙小跑而来。

    这无助的声音,这我见犹怜的少女

    于是乎,同情心泛滥,正义感爆棚的十余位学子们喊出了传唱千百年的名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方歹徒竟敢强抢民女!”

    坐在角落吃饼啃腌黄瓜的朱平安,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将嘴里的饼子一口吐出来,忙喝了一口水压压惊。

    对于门外呼唤救命的少女,朱平安只是扫了一眼,便嘴角微微勾起,然后却是动也没动,接着啃自己的鸡蛋饼,嚼自己的黄瓜,喝自己的水。

    十余位同情心泛滥、正义感爆棚的学子们喊出哪句千古名言,就一个个鱼贯而出,开始了他们的英雄救美之旅。

    衣衫散乱无助的少女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跌跌撞撞的跑到十几位学子身后,还一身颤抖无助的抓住了某位学子背后的衣角,瑟瑟发抖。

    追在少女身后的是五位油头粉面、贼眉鼠眼,一眼就看出不是好人的地痞流氓。

    “把那个女孩交出来,不然别怪兄弟们不客气。”

    五个地痞流氓站在不远处顿住了脚,似乎对众人有所忌惮,却又故意表现出嚣张的模样,想要吓退众人。

    听到这些地痞流氓的话,藏在某位学子身后的少女颤抖的更厉害了,声音里还带着颤音:

    “恩公们,小心,奴,奴家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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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dx;“唉,一言难尽啊,我等几人也是幸得承蒙钱兄赵兄等人接济,大伯也想帮你,奈何囊中羞涩啊。”

    大伯朱守仁脸色几经变幻,终是叹了一口气道。

    朱平安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心里却是波澜不惊,早就预料到大伯会拒绝,不拒绝才怪呢,他们所有人的钱都在自己这呢。看大伯穿着一新,可见确实也有朋友接济他,问这么一句,就是为了听到大伯的拒绝,这样以来,大伯也不好意思开口问自己要钱了。

    自己身上这些钱,还是留着以后用吧,也能为家里减轻负担,科举考试花费多着呢。

    “大伯可有住处?”朱平安又问。

    “住处倒是有,但也是承蒙钱兄赵兄等人不嫌弃,分与我一间卧室。”大伯也还是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我等所住之地却也皆是人满为患矣。”

    大伯朱守仁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看背着行囊的朱平安,用一副为朱平安考虑的语气接着说,“彘儿,莫若这样吧,你暂去我那歇息一日,你修书一封让家中再备纹银二十两,我托朋友仆从将你的书信带回家,让仆从再将银两带回,如何?”

    看着大伯将心比心的样子,朱平安莫名感到好笑,大伯真是好算计,童子试大体每人十两就够了,让家里准备二十两,是让爹娘将大伯那份也一并出了。再说了,让你朋友的仆从将钱带回来,谁知道钱还能不能落到我手里,若是说仆从携钱走了或是丢了,如之奈何,这种事在大伯这是皆有可能。

    自己可是不缺钱的。

    “谢过大伯好意,家母离家时曾在侄儿内襟夹层缝补了五两小额银票,彘儿自己一人节俭些,倒还能撑下去。”朱平安看着大伯淡淡的说,将一个人节俭些说的重了些,免得大伯有想法。

    大伯算盘落空,失落不少,也不再提让朱平安去他那凑活一日的事了,挥了挥手道,“既如是,那彘儿快去寻住处去吧,天色晚了就不好了。”

    这时跟大伯走在一些的其他几位学子中,有一人用戏谑的语气说,“贤侄只五两尔,怕是只能住柴房了。”

    另外一人也凑热闹说,“那可巧了,吾等所住之客栈还真有一间柴房,走时掌柜的正收拾柴房准备出租呢,言曰月租仅收1两银子尔,比普通客房便宜一倍有余。”

    这些人戏谑的言语,确实让朱平安眼前一亮。

    一般来说,柴房都是向阳宽敞的房间,若是收拾好了,放一张床,也不见得比末等客房差,况且比普通客房便宜那么多。

    至于什么住柴房没面子之类的,朱平安倒是不在乎。面子,可不是你住的好坏决定的,君不闻勾践卧薪尝胆乎,只要自己有能力,住哪都有面子。

    我心有猛虎,柴房亦可嗅蔷薇。

    “真的啊,客栈在何处?”

    这些人本来是戏谑朱平安的,却没想到朱平安这傻小子不仅没有羞愧反而憨笑着问起众人。

    好吧,这傻小子没得救了。柴房柴房,不就是生产炮灰的地方吗,这么不吉利,开来他也是自暴自弃了。

    大伯朱守仁他们本来就是闲得无聊随意走走的,这一会见朱平安这傻小子非要去住柴房,一个个看笑话似的簇拥着朱平安唯恐他反悔似的,往他们客栈而去。

    朱平安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倒是大伯朱守仁臊红了脸,好像丢了他多大人似的。

    大伯朱守仁他们住的客栈还蛮远的,也看出大伯他们真心有闲情逸致,走了大约得有半个小时左右,才来到他们所住的客栈前。

    这间客栈比刚来时看的那件客栈要豪华多了,在古代怎么也得评的上星级了。

    掌柜的是一位颇有市侩气的胖掌柜,正在为柴房发愁呢,刚才见来这借宿的学子书生颇多,有商业头脑的他就命人把柴房收拾出来,想着便宜些租出去,也能赚两银子。

    万万没想到,当自己向学子们推荐柴房时,这些个文文弱弱的学子仿佛跟自己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一个个恨不得生啖了自己的肉,张口有辱斯文,闭口斯文扫地,要不是自己见势不妙赶紧赔笑,这些个学子书生真能撩胳膊跟自己干一架。

    不就是一间柴房嘛,至于嘛,胖掌柜怎么也无法理解书生学子的傲气。

    胖掌柜在书生学子那里受了不少气,现在看到柴房就来气,若是有人来租,再便宜一半都行,省的看着厌烦。

    就在这时,一句彬彬有礼的声音传来。

    “掌柜的,可是有柴房出租?”

    胖掌柜抬头就看到了一位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长的看上去有点憨憨的。少年背后正是刚在自己这里租房不久的几位书生学子,这些书生学子一个个看笑话似的看着那憨厚少年,那眼神那笑容就跟隔壁几个客栈掌柜的看自己是一样一样的。

    “有,只要你愿意,半两银子租你一个月。”

    同是天涯沦落人,租房便宜你半两。胸无点墨的胖掌柜此刻脑海里却忽然浮现了这句话。

    跟在朱平安身后看笑话的众人,虽然吃惊掌柜的怎么无缘无故又便宜了一半,但也没有羡慕朱平安好运气,反而嘲笑更浓了,柴房本来就够低贱的了,现在价格又贱了,人住进去更晦气了。

    来租房的少年正是朱平安,听到掌柜开口说一月只收半两银子,憨憨的脸上笑容更浓了,憨笑着开口说:“好,劳烦掌柜的带我看下柴房。”

    胖掌柜领着朱平安去了柴房,大伯朱守仁等人远远跟着,并没有跟着进去,怕沾了晦气害了考运。

    柴房外面看着简陋,里面却收拾的很干净,砖铺地一尘不染,靠着窗户还有一张桌椅,床也是刚搬进来的。向阳面,夕阳余辉可以透过窗户照进来,白天肯定是明亮的。整体感觉比第一家客栈的末等房好多了。

    “怎么样?”胖掌柜有些紧张。

    “我觉的还好啊,物超所值。”朱平安扭头憨笑着回答,看了看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

    高山流水遇到知音啊。

    胖掌柜越看朱平安越顺眼,一不做二不休,又给朱平安便宜了一钱银子。

    朱平安也是越看胖掌柜越顺眼,四钱银子住这种房间,好极了。

    readx;考试期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又是三日过去了。时近正午,整个怀宁县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街上人头攒动,一片喧嚣。

    远处,一个憨厚的少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脸无奈的往县衙的方向赶去。

    “快点,安哥儿。慢了的话,我们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就是就是,我们还等着看你再登甲榜呢。”

    “此场招覆,彘儿可有信心......”

    大伯朱守仁等人簇拥着一脸无奈的朱平安,边走边用戏谑的口吻调侃朱平安,而且都不给朱平安回答的时间,一个人调侃完,紧接着又另一个人调侃,可以说是劈头盖脸一样。

    “我......”朱平安尚未开口说出第二个字,就被人打断了。

    “安哥儿勿用担忧,即便此次不中亦无妨,毕竟上次甲榜已够安哥儿荣归故乡......”

    “哈哈哈,是极是极......”

    同镇的学子书生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连拉带拽拖着朱平安,一路你唱我和,往县衙而去。

    朱平安一脸无奈的看着大伯朱守仁以及众位同乡,怎么总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而且几乎和第一次发榜一样,自己还是被众人连拉带拽呼啸前行,不,比上次似乎还要不堪,最起码上次路上没这么咋呼啊。

    县衙尚未张贴第二场高中的榜单,但是人群却是密密麻麻挤了个水泄不通,似乎比第一场看榜的人还多。

    “你看安哥儿,都怪你贪吃误了时间,我们又被挤在外围了。”同行人看着拥挤的人潮,不由抱怨道。

    “某附议,即便再没有信心,也不该如此自暴自弃啊。”

    “夫一招覆榜也,焉能被吓破胆子,不敢来乎。”

    随行中参加本场考试的学子,急着看榜,听见有人抱怨朱平安贪吃误了时间,正中下怀,立马跟着指责开来。

    “勿怪,勿怪,某代吾侄向诸君赔罪。”

    这个时候大伯朱守仁站了出来,就像是一位帮助晚辈遮风避雨的宽厚长者一样,挺身而出,替朱平安背下了所有的锅。

    “朱兄真乃仁厚长者也......”人们对朱守仁报以钦佩的目光。

    朱平安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今日早晨于江边看完策论沿途返还,途中没有看到可口的小吃,遂至客栈大堂要了一份便宜小菜一小碟红烧肉一碗米粥,还没等开吃呢,大伯他们就来非要带自己来看发榜。当时距离发榜时间尚早,而且自己刚点完吃的,自然是要吃完才是,总不能浪费。刚吃完,就被他们像上次一样,连拉带拽带来了。一方面,自己没有让他们等自己;另一方面,现在榜单还没发呢;再说了,上次看过榜单也知道,榜单足够大,字也足够大,站在外围也能看得清楚。

    他们真是小题大做了。

    上次开盘口的那人又来开盘口了,这一次朱平安倒是在书册中,只是书册后面对朱平安的描述是这样的:此子年方十三,下河村人士,来此途中于长亭曾作诗一首:一朝被蛇咬,处处闻啼鸟;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现居某某客栈柴房,贪吃嗜睡,第一场县试高中甲榜,但据可靠消息称此子乃是走了狗屎运。现开盘,言此子可登甲榜、可登乙榜、落榜......

    大伯朱守仁看到这的时候,两眼放光,双手放到袖子里一阵摸,然后摸出一两碎银子压在了朱平安落榜上。

    同行的乡人学子书生都笑言称博个好彩头,纷纷将银两铜钱压在了朱平安落榜上,或多或少,但不低于一百文就是了。

    在他们的带领下,原本还有点观望的不明状况的其他人,也纷纷将钱压在了朱平安落榜上。开玩笑,被蛇咬、闻啼鸟,什么嘛,第一次走了狗屎运,这一次要是再能上榜,岂非旭日西升乎。

    开盘口的人见状,不由将落榜的赔率降低三倍,才堪堪止住。

    “安哥儿,也来落注,哈哈哈,知己知彼,嗯,也是,落榜了至少还能有些银两作为补偿,妙极妙极。”

    围在盘口的同乡学子书生看到朱平安也颠颠的走了过来,也要下注,不由恍然大悟的开口笑道。

    “这位少年,此盘口要停了。”开盘的那人以为朱平安还要下到落榜上,担心赔光了本钱,不由开口说道。

    “哦,那好可惜,我本还要下在高中甲榜上呢。”

    朱平安闻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听说朱平安要下在甲榜上,开盘那人脸有喜色,终于有人下高中了,这样自己还不至于赔的太惨。

    “虽要停盘,但谁叫你我这么有缘在次相遇呢,破例一次罢了。”开盘那人叫住了朱平安,一副熟络的样子。

    “多谢,三两,甲榜。”朱平安将一锭碎银子轻轻放在盘口甲榜上,拱手道谢。

    “哎,彘儿,汝让伯父何以言汝......”大伯朱守仁见朱平安将三两银子下在自己高中甲榜上,不由摇着头,叹息家门不幸。

    其他人也纷纷嘲笑朱平安打肿脸充胖子。

    就在这时,一声锣响传来,张贴招覆榜的小吏在衙役的簇拥下拎着榜单前来。

    人群一片喧嚣,目不转睛的望着张贴榜单的小吏,用眼神催促快点张贴榜单。

    不负众人所望,榜单很快就被张贴上了。

    随着榜单张贴,看榜的人又百态了,或是喜悦或是伤悲,甚至有人呼天抢地,泪流满面。

    “没有‘丁丑’二字,果真没有......”同行乡人盯着榜单研究了半天,喜上眉梢。

    “嗯,哈哈,五两银子入吾毂中矣。”下了五两银子在朱平安落榜上的学子,一比一的赔率也能赚到五两银子呢,顿时喜不自胜。

    “嘘,稍安勿躁,吾等休要赴昨日覆辙,甲榜及榜首尚未张贴也。”

    关键时候,又是大伯朱守仁站了出来,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

    “我......”

    朱平安叫住众人,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才开口就被打断了。

    “安哥儿勿要悲伤,我们且等甲榜。”有人一脸喜色的安慰朱平安。

    朱平安一脸无奈。

    少顷,只听又是一声锣响,又一小吏来张贴榜单了。

    大伯朱守仁等人又是一阵仔细的研读,一遍一遍又一遍,最终一人怎么也止不住喜色,抽搐着嘴角道:

    “看到了吗,没有‘丁丑’......”

    一言既出,四周欢腾。

    大伯朱守仁也是不住点头。

    乙榜上没有“丁丑”,甲榜上也没有“丁丑”,案首也不是“丁丑”,那就是说朱平安落榜了。

    落榜了......

    我在庙中许下了心愿,苦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这一天实现了。

    大伯朱守仁等众位学子,几乎都要留下幸福的泪水了。虽然,此次参加第二场考试的六位同乡中也同样有三人落榜,但是朱平安也落榜了啊,我们最起码还都有银子赚呢,朱平安他可是不仅落榜了,还赔光了家底呢。

    “安哥儿,勿要伤悲,嗯,此次最起码有了经验。”

    “就是啊,安哥儿勿哭,此次归家路费包在某身上了。”

    “彘儿不哭,有大伯在呢。”

    大伯朱守仁等人围在朱平安身边,纷纷安慰起来,有劝说长经验的,有包回家路费的,大伯也是一番仁厚长者模样。

    人们的安慰归结起来就一句话:安哥儿不哭,站起来撸。

    只听声音倒也罢了,可是你们笑个毛线啊。

    这一刻大伯朱守仁等人在朱平安身上找足了优越感,心情别提有多美了。

    就在众人普大喜奔之际,只听一句怯生生的话:

    “咳咳,那个,那个,本次考试我的座位号是‘甲丑’.....”

    甲丑?!

    等等......

    尼玛

    众人抬头,只见“甲丑”二字在甲榜上异常夺目......仿佛化作两个呼啸而来的巴掌。

    听,心碎的声音......

    人们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那个被自己众人围在中间的憨憨少年......

    心碎脸痛,坑爹啊,你换座位号了怎么不早说!

    (今天网络连接问题,直到这会才连上,抱歉抱歉。)

    readx;新江郡城气度不凡,如虎卧平阳,高高的城门楼宛如虎口一样,鲸吞任何过往的行人和车辆。

    如果说怀宁县城富足,那新江郡城就是繁闹。

    即便是入了夜,也是一片繁华,夜市人也多如牛毛,一番繁华宛如不夜之城。

    不是真正来到这个年代,就难以想象这种朝代也能繁华如斯,这还仅仅是郡城而已,往上还有省城、京城,很难想象天子脚下的京城会繁华到什么样子。当然,这种繁华是古色古香的繁华,和现代那种繁华是不同的,但却更为震撼。

    府试就在郡城举行,各县通过县试的学子书生齐聚一堂,地域大了,文人相轻的臭毛病就彰显了,他们可不念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什么的,各个县城甚至各镇的学子书生抱团,对其他县镇的学子书生学子书生看之不起,明争暗斗没有消停。

    朱平安这位怀宁县甲榜五十之一的学子,受到了其他县镇学子书生的重点照顾。于是乎,那首被蛇咬闻啼鸟的诗,以及在考场上吃午饭睡午休的行为,住在柴房等等都被翻了出来。

    然后,其他县镇的学子书生一个个跟喝了半斤老酒一样,兴奋起来了。

    连诗都不会做,考试过程中吃吃喝喝还睡个午休,哈哈,这在怀宁县都能中到甲榜,要是在我们县连第一轮考试肯定都别想过,怀宁县的水准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这不就是上天赐予我们的靶子嘛。

    整个新江郡通过府试的名额就那么多,若是怀宁县风评差了,知府大人自然也要考虑一二,那我们其他县城的机会岂不是更多了。

    于是,其他县城有心的学子书生纷纷打听更多关于朱平安的消息,包括长相喜好等等,就等着找一个机会让整个怀宁县出一个大丑。

    功夫不负有心人

    于是乎,也仅仅是在朱平安安顿在新江郡城的第五天,在朱平安被大伯等几位乡人拉着去一个酒楼会见大伯的友人的时候,被另外几个县的一些学子书生给堵了一个正着。

    大伯的友人就是大伯以前县城的那个友人,就是那个恩师是什么县学教习的那个,大伯的朋友也是通过了县试府试成了童生,但也是院试一次次折戟沉沙,因为童生不用参加县试府试,所以大伯的友人这些时日一直在郡城潇洒,单等着赴省城参加院试。

    酒楼是郡城有了名的大酒楼,名曰:惊仙楼,位于郡城的黄金地段,规模宏大,装潢宏丽,店内摆设精致,内有衣着华丽的侍女、小厮往来不绝,招呼登楼宾客。

    那料想,朱平安随着大伯等人才进入惊仙楼,便听到一声惊喜的欢呼,然后就被人给堵住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不是怀宁县的几位大才吗?”

    “正好,吾等江宁、任宁等县学子诗会正酣,美中不足的是正少汝等怀宁人,此刻得遇诸君真可谓久旱逢甘霖也。”

    数位手持折扇,衣着俊逸不凡的年轻书生挡住了朱平安等人的前后退路,不由分说簇拥着几人上了楼。

    楼下人间,楼上则是天堂。

    朱平安上楼时正好看到楼上的歌姬身轻如燕红袖舞,扶风柳腰生莲步,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完全不同于现代的歌舞,新奇之下,朱平安便多看了两眼。

    可是这在有心人的眼里,便是穷山僻壤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一个歌姬而已就已经看痴了,能登什么大雅之堂。

    果然,跟我等打听的完全一致,楼上其他县的一些学子书生相视一笑。

    “咳咳咳,吾等此次来会朋友,下次,下次再来共襄诗会。”大伯朱守仁看到楼上其他县的学子书生,坐了七八桌,隐隐觉的不对劲,便出言婉拒。

    江宁县一位长袖善舞的学子闻言大笑道:“吾等以诗会友,来此俱是朋友也。况汝之友人在何,吾等让人一并叫来。”

    坐在桌上的其他学子书生也都纷纷围了过来,你拉我拽,不由分说的将朱平安等人簇拥大最中间的一张大桌子上,热情的就像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尤其是时不时的扫朱平安几眼,仿佛奇货可居一样。

    大伯的朋友也被人从一个包间热情的邀请出来了,这些其他县的学子书生巴不得人越多越好的呢,人越多怀宁县出的丑越大,动静也就越大,府尊大人也就更多得多考虑一二。

    大伯的朋友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眼睛小小的,眯起来都找不到眼球,看上去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众人见了礼后,那胖子便坐到大伯身边,与大伯等人窃窃私语,末了还用异样的眼光扫了朱平安数眼。然后就见大伯及几位乡人脸色有些难堪,看向朱平安的眼神也都带着怪罪和抱怨。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这些其他县的学子书生,究竟是有何贵干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朱平安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桌上后就开始对付起来面前的一碟醉蟹,以前看舌尖上的中国对上海的醉蟹就垂涎数尺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这醉蟹就摆在自己面前,怎么忍得住。

    呃

    诚然如传言一般无二,贪吃,饭桶。

    其他几县的学子书生对朱平安手筹并用接连吃了两个大螃蟹的不雅吃相,纷纷侧目。

    大伯朱守仁等人也都想离朱平安远一点,脸红的不行。

    惊仙楼办诗会,是其他几个县的学子早就筹备好的,并不指专门针对朱平安等怀宁县的学子书生的,本来只是想在对怀宁县学子发作前相互熟络一下,没想到喜从天降,听闻有人说朱平安等几位怀宁县学子正往惊仙楼这边的时候,其他几县学子一商量,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让他们出一个大丑吧。

    于是,有人去楼下堵,免得朱平安他们只是路过;有人去叫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好事必须要更多的人一起欣赏才有意思;也有人动用私人关系,去拜访郡城几位有名望的大贤,希望他们能来,大家评点才更有说服力。

    因为叫人的人还没有回来,所以其他县的学子书生也都忍着没有发作,但等众人来了再对朱平安等怀宁县人发出雷霆一击。

    所以,现在大家一起交流甚欢,气氛甚好,谓之曰暖场。

    歌舞升平,剑拔弩张。xh118

    readx;蟹肉虽美,然不宜多吃。

    当朱平安吃完两个螃蟹,正要转战烧鹅的时候,在座的众人纷纷起身迎接来人了。

    江宁、任宁等县的学子书生看到来人,一个个欣喜若狂,万万没想到,州郡掌管郡学的学正大人周学正竟然也大驾光临了,周学正最是刚正不阿,这下有好戏看了。

    大伯朱守仁等人看到周学正的时候,又是激动又是忐忑,郡学学正可不仅仅是现在的校长,在明朝还相当于教育局的官员,激动是想着在学正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如果能得到赏识,提点一二,此次童子试考试岂不是探囊取物;忐忑则是,他们明白其他几个县的学子书生是来干嘛的,想要寻我们怀宁县不是的,我们倒也还罢了,但可是朱平安,肯定会被其他县人诸多刁难,万一出了丑,不是万一,是肯定会出丑,就看是多大的丑了,搞不好,上次朱平安被蛇咬闻啼鸟的诗词就是他的巅峰之作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学正又是刚正不阿,肯定会责难怀宁县试,若是捅到府尊大人甚至省城学政大人哪里,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不仅怀宁县人此次府试受影响,就连院试肯定也是大大不妙。

    大伯朱守仁等人对朱平安平添几分埋怨。

    来的人很多,打头的就是周学正,然后是本郡有名望的李老、赵老等人,李老和赵老等人都是郡城的举人老爷,论声望都不下于周学正,他们本来是一起相约饮茶顺便聊聊本次府试的,但是中途听说了惊仙楼要开惊仙诗会的消息,又听人嘲讽说怀宁县有位在考场吃吃喝喝还中途睡个午休的庸才少年却高中甲榜,然后就又听说了朱平安那首著名的被蛇咬闻啼鸟的诗词,周学正当即气的吹胡子瞪眼,若不是李老和赵老等人拦着,周学正当场就要登门向府尊大人参怀宁县试一本。

    冷静下来的周学正听人又说那个被蛇咬闻啼鸟的饭桶吃货庸才正在惊仙诗会的时候,当即和李老赵老等人调转方向,也不去饮茶聊天了,直奔惊仙诗会而来。

    非要将那个滥竽充数、鱼目混珠、浑水摸鱼的酒囊饭袋之徒,揪出来,鞭挞一番不可。

    鞭挞完了,还得上禀府尊,将这种无能之辈从府试中除名,并且还要督促府尊追究怀宁县尊失察之罪!

    周学正满腹正义之气,两袖清风,踏楼而来。

    在周学正和李老赵老等人之后,便是一些闻风而来的秀才学究之辈,再后面才是其他县的学子书生,其中还有几位颇有名声的学子书生。

    “幸不辱命。”

    几位学子书生上楼后对着前来迎接的学子书生,拱手道。

    来迎接的其他县的学子书生喜上眉梢,用力的在这几位学子肩上捶了一拳,喜不自胜的道:“何止不辱名,简直是做梦亦想不到,完美之至。”

    众人相视一笑,陆续入坐。

    楼上重新作了布置,除了添加了一些风雅摆设外,桌子也被重新做了安排,学子书生坐在一侧,周学正、李老赵老等有名望的坐在另一侧。

    随着众人落座,惊仙楼上惊仙诗会也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美食美酒在衣着华丽的侍女小厮往来下,重新布置一新,就连楼上的歌舞也上升了一个档次,美人如玉,欲遮还羞,一曲歌舞数风流。

    因为有了周学正及李老赵老等人的参与,其他县的学子书生目的也就不单单是让怀宁朱平安出丑了,他们也想出个风头,在周学正及李老赵老等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抱着“大风好借力,送我上青天云”的念头。

    虽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看到这里学子云集,周学正倒也却不急于一时了,反正那酒囊饭袋之辈就在那,跑又跑不了,倒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这些个后生学子水准如何。

    音乐响起,歌姬也放缓了舞步,一张张素白宣纸在众人桌前流传,每人面前也都放着笔墨纸砚,谁有灵感便可挥毫泼墨赋诗一首,传之于众人之手。

    貌美声甜的歌姬轻声的吟唱着惊仙诗会中的学子的作品,李老等人也偶尔会出言点评一番,作品被点评到的学子一个个喜不自胜,拱手道谢,彬彬有礼。

    诗会上不时有才子写出一首佳作,大着胆子请周学正、李老赵老等人点评一番,每当这个时候便有专人将该诗词抄写几份,分之众人手中流传。

    就连大伯朱守仁也起身作了一首诗,请众人点评,虽然称赞的人不多,但也让大伯高昂着头美滋滋的。

    这个时候最不合群的怕就是朱平安了,别人做诗他吃菜,别人点评他吃菜,别人叫好他吃菜......

    若是可以评比大胃王,朱平安绝对可以遥遥领先众人。

    朱平安这般吃相,宛如猪立鹤群一样,即便不用人指点,周学正也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般吃相,可不就是酒囊饭袋的标志嘛。

    有好心人帮着朱平安数了数,戏谑的记在纸上,这货先后吃了两个醉蟹,一个鹅腿,一碗莲子羹,一只油焖大虾,一块芙蓉点心......然后好笑一般说与众人听,结果流传的倒是比一般人做的诗词还要广,几乎到了在座的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周学正看着传到手上的朱平安食谱,眉头皱的老高。

    “有辱斯文......”

    “羞于此人为伍......”

    人们闻弦歌而知雅意,从周学正等人紧皱的眉头中领悟出来意思,纷纷开口嘲讽。

    气氛正好,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早就有所准备的其他县的学子此时有人挺身而出,端起一杯酒,对着隔壁桌上吃的正香的朱平安打响了今晚阻击怀宁县的第一枪:

    “那位莫非就是怀宁县甲榜高才朱平安乎,吾等众人皆有诗作分享,缘何阁下却一言不发,若非看我等不起乎?”

    正在考虑接下来尝尝什么的朱平安,被这冷不丁的一嗓子给震的有一秒钟的空白,可是看在其他人的眼中,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一时间各种玩味看笑话的眼神,聚光灯一样,唰唰唰全都打在了朱平安的身上。

    (话说那些个舵主、月票之类的话,我可是记住了哈,我读书少可不要骗我。)xh118

    readx;“呃,能劳烦重复下刚才的话吗,我刚才走神了......”

    刚才正全神贯注的琢磨接下来尝尝哪道美味,冷不丁被人叫住名字,朱平安一时间没有听清楚那人说的是什么,所以只好停下筷子,抬起头问那人。{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却不想,抬头诧异的发现在座的诸位几乎都在盯着自己看,呃,话说这是我自到明朝以来见过的最大规模、最丰盛的一道酒宴,我只不过是想要尝个鲜而已,不至于吧......

    “你就是怀宁县甲榜高才朱平安吧,我们大家都做了诗词与众人分享,你一直一言不发,可是看不起我们?”挺身而出的学子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故意用了大白话,讽刺朱平安胸无点墨,听不懂文言。

    不少人也跟着起哄,纷纷让朱平安也做一首诗词,给大家分享一下。

    “哦,作诗啊。”

    朱平安轻声重复了一句,然后就轻轻的摇了摇头,谦虚的说道,“我并不是很擅长作诗,还是算了吧。”

    哎呦

    我去

    不擅长作诗

    你还挺诚实的哈

    不过你若是以为这样就能避免作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

    挺身而出的那位学子嘴角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向前一步走,拱手道:“阁下太过谦虚了,大名鼎鼎的甲榜高才,年少有为,我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请不要推辞。”

    “就是啊,别推辞了,你在十里长亭做的那首被蛇咬闻啼鸟的诗词,嗯,那个,那个颇为让吾等耳目一新。”

    旁边立马就有人随声附和,话语中又点到了朱平安曾经在十里长亭做的那首臭名昭著的被蛇咬闻啼鸟的诗词,末了还用让人耳目一新来调笑。

    一时间,楼内欢声笑语一片。

    在诗会负责唱诗的歌姬,美目颇为同情的看着那位被众人诘难的少年,那少年也只不过才十三四岁而已,被人这般嘲笑诘难,歌姬不免同情不已,弱者和弱者,大都是惺惺相惜的。

    “一朝被蛇咬,处处闻啼鸟。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哈哈哈,朗朗上口也。”

    有人大声的读出朱平安曾经做的诗词,伴随着一片哄笑。

    负责唱诗的美貌歌姬,这也是第一次听到朱平安做的诗,身处欢笑场合的歌姬为了讨好客人,对于诗词歌赋还是下过功夫的,此刻听了别人读出的朱平安的诗词,不免大失所望,这种水准的人还能通过县试高中甲榜,想一想也只有仗着家世影响才能说得通了,本以为是同病相怜,却不想不过一纨绔子弟罢了,歌姬望向朱平安的目光也带了些许鄙视的意味了。

    周学正以及李老赵老等人,也都是皱着眉头看着朱平安,脸色很是不好看。

    众人纷纷以此诗起哄,要朱平安再作一首诗。

    坐在朱平安旁边的一位同乡担心朱平安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怕他出丑太过严重,影响了怀宁县的声誉,于是小声对着朱平安窃窃私语,还用眼神示意那边的周学正等人。

    原来如此,朱平安扫了一圈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憨笑。

    “哦,那首诗啊,不过我玩笑所作尔。”

    朱平安在众人笑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起身,似乎有些不好意的,一脸憨笑,很是诚恳的说道。

    嘎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你笑了半天的诗词根本就是人家故意开玩笑逗人开心所做的,还怎么嘲笑的出口。

    不过很快,就又笑起来了。

    笑声中有些自嘲的意味,真是好笑,自己差点就被这少年骗过了,玩笑所作,你说玩笑所作就玩笑所作吗,一定是推脱找的借口罢了。

    “玩笑所作吗?”挺身而出的那位学子嘴角带着玩味的笑,似乎看透了朱平安的小伎俩似的。

    “嗯,在十里长亭离别亲人,我见众人郁郁寡欢,就随手写了那首玩笑之作,不过缓和气氛罢了。”

    朱平安语气很是诚恳,可是在众人眼中却是虚张声势。

    众人纷纷将用异样的眼光看朱平安,做的诗不好就说玩笑所作,这也太无耻了。

    挺身而出的那位学子也是才思敏捷之辈,在朱平安话音刚落就接着朱平安的话,说道:

    “哦,那看来真是玩笑所作了。”

    话语到此,蓦的一转

    “那现在就请认真做一首诗词,让我等也开开眼吧。”

    众人听到挺身而出的这位学子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大喝一声“彩”,就是这样,哈哈,你说你是玩笑所作,那现在就认真做一首让我们看看吧,哈哈哈......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挺身而出的那位学子,在众人心目中,甚至在周学正及李老赵老等人心目中都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看到周学正等人赞赏的目光,挺身而出的那位学子忍不住为自己的决策感到英明。

    机会是人创造的。

    挺身而出的学子对自己挺身而出的决策感到满意,此刻看着朱平安这位酒囊饭袋都觉得可爱顺眼了不少呢。

    “认真的做一个”

    “做一个”

    大家群情激愤,一个个起哄让朱平安认真做一首诗词,就等着看朱平安的笑话,让怀宁县大大的出一个丑。

    周学正等人也是目不转睛盯着朱平安,看看这位酒囊饭袋之徒再作出什么贻笑大方的诗作,然后一并拿去见见府尊大人,科举考试可是为国家选拔人才的地方,定要严肃考纪,严惩此人,甚至问责怀宁县尊也在所不惜,万不能容半点沙子。

    “嗯,好吧。”

    朱平安扫了一眼众人,点了点头。大家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拒绝就太不识抬举了。而且,看周学正那张黑脸,若是自己这次不做一首让他满意的诗词,怕是自己这次会被他杀鸡给猴看,以后科举也别再想了。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己可是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长远呢。

    “那个被蛇咬闻啼鸟是十里长亭的玩笑版本,这里有一个认真的版本,嗯,也就是这个了。”

    朱平安一边说着,一边挥毫泼墨,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篇诗词。

    弘一法师,不好意思了,若是数百年后近代的您老看到此词,还请少骂我两句。

    朱平安写完,微微吹了吹墨,便将写满字的宣纸,双手递给了那位挺身而出的学子。

    那位学子面带嘲弄的笑,对朱平安递来的诗词根本就没报什么期望,刚才朱平安挥毫泼墨的样子也被他认为是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虚张声势而已。

    那位学子带着嘲笑的目光看向朱平安所作诗词,想着看看这位被蛇咬闻啼鸟的“才子”被自己逼的,又做了什么贻笑万年的诗词。

    然而

    只是一眼

    那位学子脸上的嘲笑便枯萎了,一脸便秘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众人非常好奇,怎么会这种表情,难道说那位“大才”做的诗词真的是这般不堪入目吗?

    于是众人不由好奇的,嘲笑着,追问。

    那位学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将手中的宣纸递给众人传阅,然后大家也都是一副便秘的样子了。

    当宣纸传到周学正手中时,宣纸已被众人弄的有些皱了,但上面的字体却是愈发清晰可见: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周学正久久不能从宣纸上移开眼睛......

    惊仙诗会的气氛此时变得很奇怪,从诗会一开始大家都是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即便是嘲笑起哄朱平安时,也是热闹非常,可是这一刻气氛却安静得有些奇怪,往常大家做了一首诗词,就会有人点评云云,可是此刻却无一人出声,人人一副便秘的模样。

    (三更了哈,这一章字数也不算太少,大家就勉为其难鼓励收藏推荐一下)xh118

    readx;怎么气氛这么诡异?

    可是那少年又做出什么狗屁不通的打油诗了吗?

    为什么大家表情都这么怪怪的,好像,好像女儿家来了亲戚似的。

    负责唱诗的美貌歌姬很是诧异,为什么大家看到那纨绔少年作的诗后会那个样子,感觉怪怪的......

    过了有数分钟吧,鸦雀无声的气氛忽然间变的吵杂了起来,大家或是自言自语或是交头接耳或是小声质疑,楼上气氛又变的像菜市场似的:

    “虽说意境优美、情真意切,又清新淡雅不俗,可是总感觉怪怪的,这是什么词牌嘛,根本找不到对应的词牌名嘛,真是乱弹琴,会不会作诗啊?”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也能有‘知交半零落’的感慨?你的知交也不过十三四岁年龄,又没有山洪地震天灾**的,还能零落?”

    “怕是整个怀宁县学子书生担心我等会这般考究他们甲榜大才,为了遮掩他那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的佳作,齐心合力帮那甲榜大才炮制出来的吧,只是可惜那首诗词无药可救,合怀宁全县之力也只能做出这等不伦不类的诗词......”

    “从别的地方抄来的吧......”

    “我也感觉是从别处抄来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买的,一个少年能做出这等诗词来?”

    “这孩子想出名想疯了吧,买这首诗词,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人们一开始声音并不大,只是试探性的质疑,没想到大家很多人都在质疑,于是交流碰撞火花,声音也就大了起来。一开始大家是对这首诗词的词牌名进行质疑,再然后就是对诗词的内容进行质疑了。

    “这首诗词可是你作的?”久久不能从诗词中移开眼睛的周学正,终于从诗词中移开了眼睛,但是心中却是有一团一团又一团的疑问,不由抬起头看着朱平安,盯着他的眼睛,大声问道。

    未见这少年时,听人说了他那首被蛇咬闻啼鸟以及在县试中吃喝睡觉的种种行径,周学正可谓是心中一团火,在心里面也勾勒了少年形象出来:肥头大耳,浑身无能之相。

    可是见了这少年,却发现是一位面相憨厚的朴实农家少年郎模样,但一副没见过世面贪吃不停,完全浪费父母血汗钱的感觉,也让自己很是反感。

    刚才众人群情嘲笑时,这少年却是一副荣辱不惊、镇定自若,让自己有几分诧异。

    等他一手持笔一手捻袖挥毫泼墨,诗词传入自己手中时,自己的诧异就已经不是几分了,而是满满的了。

    究竟这少年是怎样的少年?疑问一个接一个涌来,让周学正不能自已。

    整个清朝以及民国甚至现代的诗词都是我“作”的,无论哪一首这个世界都还没有出现,它们将会是通过我手,第一次降临这个世界,是我第一个推出的,怎么会不是我的。

    “是的,晚生不善诗词,此诗词乃是晚生用时数月才构想出来。”朱平安回答得很坦然,又很谦虚,没有一点倨傲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朴实少年。

    “有人质疑此词词牌名,你又作何解释?”周学正听完朱平安第一个回答,紧接着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听到周学正的这个问题,楼上的众人都是很感兴趣,想要看看这个少年如何回答。

    因为朱平安做的这首《送别》真的找不到任何一个相对应的词牌名。

    “那个晚生刚才说了,晚生并不擅长诗词,古人的词牌都是一首有固定曲式调式结构的曲谱,写词又要比着他们的调子往上填词,晚生尝试数次,但都不满意。不是词不合调,就是调不合词。某日,晚生无意间读到宋朝大家辛弃疾的《阮郎归》,对阮郎归下半阙颇有感觉,于是将《阮郎归》词牌下半阙单独出来,平仄韵律略作调整,斟酌数月才做了此一首《送别》。晚生不擅诗词,不妥之处让周老见笑了。”

    朱平安敢把这首民国李叔同大师的《送别》拿到这里来用,心里面早就把说辞想好了,岂会无的放矢。

    所以朱平安对答如流,不吭不亢,言辞凿凿,很是诚恳。

    大家毕竟都是饱读诗书,辛弃疾的《阮郎归》对他们并不陌生:

    山前灯火欲黄昏,山头来去云。

    鹧鸪声里数家村,潇湘逢故人。

    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

    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

    下半阙正是和朱平安说的一样,“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除了平仄韵律略有不同外,倒也确是阮郎归的下半阙。

    通俗地说,词就是歌曲里的歌词,而词牌实际上就是一个具有固定曲式调式结构的曲谱的名称。写词就是把词填到一个固定的曲谱中,所以写词又叫填词。词牌并不是天生就有的,也是有其来源发展历程的,所以,朱平安根据阮郎归的下半阙做的这首送别,虽说有些大胆胡闹,但也说得过去。

    “嗯,虽说有不妥之处,但吾等也非迂腐之辈,此词清新脱俗,不落窠臼;然,知交半零落,及一壶浊酒尽余欢,又作何解释,汝年尚幼何以知交半零落尽余欢?”

    周学正暂且放过了词牌一说,但对朱平安所作送别中的词语又展开了疑问。

    “周老可观我今日之处境,高朋满座,但知交却无一人,不然一首玩笑之作何至于斯;往昔总角之交,或是务农于野,或是佣于豪富之家,奔波生计;细细思量,不免感到知交零落。至于一壶浊酒尽余欢嘛,乃我为赋新词强说愁尔。”

    朱平安向着周学正的方向,拱手一礼,憨厚的脸上也适时的有了孤寂的表情。

    坐在周学正旁边的李老和赵老闻言,点了点头,认同了朱平安的说法,从他们一进屋就感觉到了,桐城、太湖等县学子书生针对朱平安,即便是和朱平安坐在一桌的同县学子似乎对其也并不在那么热络,年仅十三的少年在一群比他大一圈的人中间,确实不免会产生孤寂的感觉。

    “然则,汝缘何在考场中吃喝睡觉?”这几乎是周学正的最后一个疑问了。

    在考场中吃喝睡觉虽不是不可以,但那也是乡试数天都不得离开考场不得以所为之,你一个县试也就考一天,忍忍就过去了,吃喝睡觉成何体统,即便有些文采有几分才智,态度也太不端正了。

    “哦,这个实则事出有因也。我小时人比较胖,家母甚是喜爱;及至我长大些,人却瘦了,家母常常自责以为没有照顾好我,此次童子试是我第一次远离父母,家母担心挂念不已,担心挂念我不能照顾好自己。我想着离家后就多吃些,长胖些,回到家,希望家母第一眼看到我,就觉的我长胖了,这样家母也就不会担心挂念自责了。当然,晚生也贪吃了些,呵呵......”

    朱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着,说的话很是诚恳,眼睛里也全都是对家乡父母的思念。

    朱平安一言既出,整个诗会现场又安静了很多,朱平安羊羔跪乳一样的话语让很多远离家乡的学子书生升起了对父母的思念,也让年长的人感触颇深。

    “痴儿!”周学正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朱平安坐下。

    readx;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孝是一个人德行的根本所在,有这般孝心的人,德行也不会差到哪去。

    此子虽然在考场中言行有所不妥,但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周学正也就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周学正不欲追究,不代表别人不欲追究,桐城、太湖等县的学子书生虽然刚才被朱平安那首送别给震撼了一下,但也是一下而已,过后想想,还是不免发现其中漏洞颇多。

    诗词虽好,可是却是截取阮郎归好填词的一段,并不能显示出真实水平,况且,他解释的再好也无法证明这首送别就是他自己做的啊。年纪和此词也太不相符了,根本不像。

    很多人心里还是将朱平安的这一首词归类到别人捉刀上了。

    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人们就不甘心让朱平安这么浑水摸鱼过去,不甘心周学正被此人蒙蔽。

    况且,刚才很多人都做了诗词了,但是风头似乎却是被朱平安出了,没有几个学子书生甘心的,这可是在周学正及李老赵老等人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呢。

    所以就有人提议,既然是诗会,不如就请周学正等人出一个题目,限定作诗好了,择佳作装订成册,也算是为本次诗会留下美好的回忆。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大家血气方刚,谁没有好胜之心呢,况且桐城、太湖等县学子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人提议刚提出来,大家就群情激愤,纷纷点头叫好。

    周学正对此也是喜闻乐见的,微微低头和旁边的李老赵老等人商量了几句,就定下了题目。

    题目不难,但要写出新意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咏雪”

    众位学子听闻此题,面有喜色,这个题目大家并不陌生,都是鼓着一股气要写一首好的咏雪诗,在周学正等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朱平安听到有人提议写诗时,就明白了他们的用心,不外乎出名和让自己出丑罢了。清朝及后世写雪的诗篇也不在少数,自己随意拿出一首都能让那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忙活一通成全了自己,但是自己现在毕竟仅是一少年而已,刚才那首送别已经让自己立在风口浪尖了,再来一次的话,只怕是会被架在火上烤,过犹不及,还是不要了。

    负责唱诗的美貌歌姬,此时才恰恰拿到朱平安之前的那首送别,初入手便迫不及待看了起来,良久才回神,看了一眼诗词,又看了一眼那桌的少年......

    此时在座的众位学子书生已经有人写好诗了,面有得意之色。

    和往常一样,诗词被抄写数份,落上名字,传给众人看。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众位学子纷纷不甘人后,接连将自己的咏雪诗分享给众人。

    诗会上不时有学子将自己的咏雪诗分享,其中有好的诗,也有水平不怎么样的试,一首首咏雪诗传到众人手中,谁若是对其中某首诗有什么看法便可起身讲出来,与众人一道点评一番。

    周学正和李老赵老等人坐在桌上,以诗佐酒,每当看到有好一点的咏雪诗,便会饮一口酒,低声笑谈几句,对其做做点评。

    “嗯,此一首倒算是佳作了......愁云残腊下阳台,混却乾坤六出开。与月交光呈瑞色,共花争艳傍寒梅。飞随郢客歌声远,散逐宫娥舞袖回。其那知音不相见,剡溪乘兴为君来......李公、赵公,若无他诗,此诗可勉强算是本次诗会的鳌头之作了,桐城夏洛明,倒也算是可造之材了。”

    周学正饮了一口酒,和旁边的赵老李老交流分享自己看到的这篇佳作。

    “嗯,不错不错,大开大合却又不乏细致入微,月色寒梅俱为之所用,其间又不乏用典,不错,今日此诗怕是要大出风头了。”李老看着周学正递过来的桐城夏洛明的咏雪诗,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旁边的赵老却是捻须而笑,“哈哈哈,你们结论可不要下的太早,我手中这首比你们也都差。唔,是太湖的王进所作。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不见杨柳春,徒见桂枝白。零泪无人道,相思空何益......”

    周学正和李老等人闻言,也俱是笑了,“赵老所言甚是,我等还是且等等再做结论,不过若是无他佳作,今日鳌头怕是要从这两篇中选了。”

    桐城的夏洛明听到周学正等人对他所作咏雪诗的评价,满面傲气的看了朱平安一眼。

    倒是太湖的那位王进却是没有多大反应,与旁人笑谈,面不改色。

    夏洛明对朱平安此时颇为不屑,众人几乎都写完了,朱平安却还是一字未落。

    在夏洛明的示意下,桐城县的数位学子端着酒杯向着朱平安走了过去。

    “阁下,缘何还不动笔?”

    桐城县的学子,嘲笑的看着朱平安,大声问道。

    这一嗓子,将大家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了。

    “我并不擅长写诗,此刻也只不过构思出一句而已。”朱平安一脸憨厚模样,很是诚实的承认自己只是想到了一句。

    周围的学子闻言,纷纷大笑,一句,这么长时间,你就构思出一句来!

    尤其是桐城、太湖等县的学子嘲笑更是大声,期待已久了。

    哈哈,你这头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吧。

    刚才那首送别是别人捉刀的吧,不然为何现在只是一首简单的咏雪诗,你就写不出来呢。

    周学正等人也都看了过来,和其他学子不同,他们眼神中没有嘲笑,反而有一些期待。那首送别诗词,不可能是别人捉刀的,这等文采怎么会甘于给一个少年捉刀呢,更不是从别处偷听来的,这么好的诗词一出来便会流传很广,为何直到现在才有耳闻呢。所以,他们对朱平安还是有些期望的。

    “一句,也就一句嘛,写出来让大家看看。”桐城等县的学子起哄。

    “一句怎么成诗,还是算了吧。”朱平安摇了摇头。

    “无妨,快快写来。”桐城等县的学子自然不会这么算完,还等着朱平安出丑呢。

    “呃,那我便临时凑上几句吧,还请大家不要见怪。真的是只有一句可堪入目,并不是有意欺瞒大家。”朱平安在写之前再三向大家强调,提前说自己的这首诗只是构想出了其中一句,其他都是临时想到,并不是有意欺瞒戏耍大家,总之就是提前打个招呼。

    “行了,快写吧,我们都等不及了。”众人对朱平安说的话,不感兴趣,连连催促。

    在众人的催促下,朱平安开始落笔了,大家纷纷围了过来,看看这位构想了一句的甲榜高才写了什么。

    第一句写完,众人就笑的直不起腰了。

    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出现了这么一句:

    “一片两片三四片”

    有好事的人大声的将朱平安的这一句读了出来,然后一片哄笑声不绝于耳:我去,你这也是诗吗,一二三四,你数数呢,哎呦,笑的心都痛了。接下来不会是五六七八了吧,不行,笑痛我也。

    “这只是我临时凑的而已,我构想的不是这句。”朱平安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淡淡的辩解道。

    众人对此嗤嗤以鼻,拉倒吧,我们就是凑,也比你强千万倍。

    “快写第二句。”众人催促。

    在众人催促及嘲笑声中,朱平安又写了一句。

    这一下好了,大家的笑声更大了,有不少人都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不住的捶胸。

    “五片六片七八片,哈哈哈哈,你这凑数还真是别致,哈哈哈......”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朱平安的声音显得很无力,“我这也是凑字数的。”

    凑你妹啊凑,你会不会写诗啊,真是笑煞我也。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朱平安的第三句诗也写出来了。

    “千片万片无数片”

    众人已经无力吐槽了,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若不是身为读书人,早就笑的在地上翻滚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往后数起来不押韵了,就用了千万无数,真是好笑。

    若是说你前面那首送别不是别人捉刀的,谁信啊。众人已经在笑声中想着周学正等人如何愠怒,府尊大人如何如何了。

    “嗯,接下来这句就是我构想好的了。”朱平安习惯性的在写之前又提醒了众人一句。、

    快写吧!众人笑着催促。

    我都提醒过了,你们可别怪我戏耍你们!也别将我归到阮籍之流。

    “飞入芦花总不见”

    朱平安这句话写完,那好事之人又习惯性的大声读了出来,读完后整个人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似乎不同前几句,再然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尼玛

    为什么前面那几句之后,再加上这一句,有一种画龙点睛的感觉。

    朱平安最后一句诗写完,大家的嘲笑再次戛然而止了。

    这诗最后一句似乎将整首诗都盘活了。

    周学正、李老、赵老等人相视一眼,今晚的鳌头之作似乎要难抉择了,然而似乎又不难抉择。

    一时间,惊仙诗会,一片安静。

    (更新晚了些,长篇一章,以表歉意)

    readx;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

    在湖中扑腾的朱平安此刻真的想要大声唱这首光良的童话,跟小说里的剧情一点都不符合,自己人工呼吸都没有做呢,甚至人工呼吸的姿势都还没有做到位呢,自己就被一双裹着绣花鞋的小脚给踹飞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

    耳光,尖叫,登徒子,一个都没有,半秒后自己就在湖里喝水了。

    春寒料峭,湖水冰凉的很,在湖水中沉浮狗刨的朱平安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你有病啊!”朱平安从湖水里冲着岸边的妖女就是一嗓子。

    救人不成反被艹,任谁再是好脾气,也会忍不住。更何况大清早两次游湖的朱平安了,这大冷天的,又不是什么冬泳爱好者!

    “水凉,快上来吧。”

    岸边妖女随意绾了下头发,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湖水里的朱平安,语气也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一脚不曾踹过似的。

    语气虽然不是温柔,但也感觉是服软了。这还差不多,我是救你的又不是趁火打劫的。

    朱平安再一次吃力的狗刨到岸边,趴在岸上大喘着气恢复些体力,刚出水的朱平安不由感觉寒风刺骨,簌簌的冷。

    岸边那妖女已经支起了身体,由于在水中浸泡过,衣服也都贴着身体,仿佛现代女生拍的湿身写真似的,贴身的衣衫勾出凹凸曲线,呃,衣襟刚才被自己解开衣衫保持呼吸通畅,导致现在若隐若现的身姿,令人想入非非......

    说实话,这妖女容颜娇俏的很,尽管和上河村的那位腹黑少女相比还是差点,但是似乎身材更加有料,湿身后曲线起伏颇大......从上到下就如越过高山来到平原似的,不过话说,这妖女腰间鼓鼓的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一切心里历程也只不过一秒的时间而已

    第一秒还有闲情逸致看湿身妖女

    下一秒朱平安脖子上就被妖女架上了一枚雪亮的匕首,就是刚才妖女腰间鼓鼓的东西。

    “小弟弟,说吧,你想怎么死?”

    少女将匕首架在朱平安脖子上,笑吟吟的问道,没有绾好的发丝有一缕垂到妖女脸颊,显得少女脸色更加苍白。

    你妹,你是有病吧,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还笑,这么爱笑,怎么不去卖笑!朱平安对这妖女真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但是碍于脖子上这个明晃晃的东西,没敢出口而已。

    这可是能连着将五六个人手掌踩的鲜血淋漓的主儿,又是打劫又是干嘛的,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真的可以选吗?”朱平安问了一句。

    “咳咳......你我也算有缘,这都是第二次相遇了,别人不可以选,你可以。”少女笑吟吟将匕首微微用力,在朱平安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虽说笑语盈盈,但身体却也虚弱的咳嗽了几声,唇边隐隐有血色。

    “那就让我老死好了。”朱平安随口回了一句。

    笑吟吟的少女闻言,脸色一黑,笑声也一下子顿住了......然后脸色有些难看的咳了一声。

    伴随着咳声,一口血喷在了朱平安脸上。

    呃

    不至于吧,开个玩笑,不至于被气吐血吧。

    朱平安脸都有些抽搐了,似乎是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以至于下意识的想,这姑娘不会是想碰瓷吧......

    少女吐完血,似乎脸色反而好了几分。

    “你还是很不乖啊......咳咳......”少女勉强笑着,将匕首又往里按了些许。

    痛

    都吐血了

    还笑

    你是有多爱笑,干脆卖笑得了。

    朱平安心里吐槽了几句,面色却是如故,仿佛感觉不到匕首刺破皮肤似的,聊天一样的语气:

    “呃,上次那事是我不对,但是今天,我想你是知道的,我救了你,这点咱谁都不能否认吧。”

    “是啊,所以我才给你选择死亡的方式啊,小恩公......”

    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戏谑的将小恩公三个字重重的读了一遍,但却是一副你得死没商量的语气,末了还故意将刀尖往上刺了刺,直到一滴血珠伴随着娇笑顺着刀尖滚下。

    好吧

    古代也有这种神经质的女人!

    面上笑靥如花,却异常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刚才没有注意,这会才发现这妖女似乎受了极重的伤,衣衫有几处被鲜血都染红了,现在还在流血,应该还有内上吧,不然刚才也不至于被自己的一个玩笑气的就吐血了。自己都这样了,还不想着自救,偏偏还执意要杀自己。

    照少女的伤势,似乎拖上一拖,她就不行了。

    “是不是除了老死,其他都可以?”朱平安淡淡问道。

    少女笑吟吟的点了点头。

    “牡丹花下死,可不可以?”朱平安憨笑问道。

    换来是刀尖再次往里几分,不仅仅是划破皮肤那么简单了,感觉到鲜血在流了都。

    “呃,咱就别藏着掖着了,你除了这把刀子,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置我于死地。我选择毒酒,你又没有;选择砒霜,你有没有,我也不选了,你要杀,就用你手中的刀子杀了我好了。不过再杀我之前,能给我个理由吗?即便上次我有所不当,这次将你从湖中救出,也远远够还的了吧。”

    眼看妖女就要下狠手了,朱平安也不敢再撩虎须了。

    “理由?”少女歪了歪脸蛋,努了努嘴巴,示意朱平安注意她身上被朱平安解开的衣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救人也不用解开衣服吧,嗯,小弟弟,你这个解女生衣服的癖好很不好呢。”

    呃

    朱平安一时语结,跟古人讲什么保持呼吸通畅之类的,似乎是对牛弹琴吧。

    “我这人很是恩怨分明的,你救我,我感谢你啊,把你上次解我衣服的事抵了,这个按理说是不能抵的,但江湖儿女嘛,我也大气些。不过,这次你又解我衣服,为了洗刷我的清白,嗯,那我不得杀了你啊。再说了,你把我从湖里捞出,谁知道你是要救我,还是要做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在江湖上又不是没见到类似的肮脏事。”

    少女笑吟吟的跟朱平安一条一条的分析开来,末了落脚点就是用朱平安的鲜血洗刷清白。

    “说起来,上天待我还是蛮好的,第一个仇人失手了,咯咯咯,你这个仇人却又落到我手中......”

    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嘴角还残留着血色。

    readx;唇齿带着鲜血,却是笑语吟吟;面色苍白,却是笑靥如花;柔柔弱弱,却是心狠手也辣。

    真是一个神经质的女子!

    “呃,话说你的第一个仇人是谁?”朱平安随意的聊着,拖延些时间,就凭妖女身上的伤,她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我师父今年89了。”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说了一句。

    “哦,他也是有仇人活在世上,一直伺机报仇吗?”朱平安接了一句,心里面暗叹这一对师徒可真是小心眼,为了报仇真是用尽了心机。

    少女笑吟吟的看着朱平安,将手中的匕首又往里推了分毫,娇笑着说道,“不是的,因为他老人家从来不管闲事!”

    暗示朱平安太多管闲事了,我第一个仇人是谁关你屁事,你死好你的就是了。

    呃

    朱平安被呛的够呛。

    “就这样吧,这儿风水也不错,有水有树有石头,时辰也不错,我这就送你走哈,小恩公。”少女娇笑着,就要把手里的匕首往朱平安喉咙上抹。

    “别别别,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朱平安脸都吓白了,冷汗直流,不由连连喊停,性命关天啊,也不管什么形象了,保住性命要紧啊。自己才只不过十三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自己的科举之路才踏出一小步而已,以后还想要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呢。

    千万别说我胆小,任你被一个嘴上染着血,身上流着血的狠人将刀子架在脖子上试试。没尿裤子,就算我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交易?没兴趣,我还是赶紧送你走吧,小恩公。”少女笑吟吟的摇了摇头,似乎看破了朱平安要拖延时间的小心思似的。

    “我死不足惜,可是姑娘还有大仇未报呢。”朱平安急忙开口,唯恐这心狠手辣的神经质妖女直接将自己抹了脖子。

    “小弟弟你可真逗,你死了,我可以继续报仇啊。我又不是和你同命相连。你可别来什么三国里文人谋士那一套,什么我特来救你性命之类的,乖一点哈,咱可别错过了投胎的好时辰,小恩公......”

    少女闻言笑的更欢了,末了还拉长了声音。

    “被姑娘言中了,我就是要和你以命换命,别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我是认真的。我看姑娘是去寻仇人报仇,失手了吧,不仅如此,姑娘还受了不小的伤吧......”朱平安有条不紊的开始分析开了,结果话说到一半就被少女笑声打断了。

    “咯咯咯,你们这些个书生就是喜欢故弄玄虚,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我受了伤,那用的你来废话。”少女笑吟吟的打断了朱平安的话,接着纤纤玉手就要去抹朱平安的脖子。

    “停停停,我还没说完。”朱平安冷汗又出来了。

    少女略微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朱平安接着说,“姑娘受了内伤,这个暂且不论,我们但看姑娘的外伤,姑娘受了刀剑所伤,又浸泡在水里,导致伤口发炎,姑娘应该也发烧了吧,是不是头晕晕热热的,得不到及时救治后果很严重,当然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姑娘的伤口还在流血,以姑娘伤口的流血速度来看,姑娘若得不到及时救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正常人,全身血液约占体重的8%,呃,这个你可能听不懂,我就做个比喻吧,全身血液总共50杯子。安静状态时,只有30杯子的血液在工作,其余20杯子血液都储存在肝、脾和毛细血管内,就是很细很细的血管。人体需要时,比如运动或者现在失血的时候,这些血液就会释放出来补充到工作的血液中。所以,一次性出血大于5杯,就算失血过多了,就应该及时得到救治,不然就有性命危险,没有骗你的。”

    朱平安见少女有些不相信,不由接着说道: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面色苍白,头也很昏,心悸、气急,另外也非常乏力,你之所以想要这么快对我下手,是不是就是感觉快没有力气拿住刀子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这边放过我,我替你租个客栈,帮你找个大夫,咱们及时治疗,我想姑娘也是学武之人吧,身体素质这么好,肯定能很快养好身体,嗯,好了后,你可以继续去找你头等大仇人报仇雪恨啊。用我一命换你一命,很划算的。”

    少女止住了娇笑,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索,她们江湖中人对伤势也有大体判断,虽然对朱平安说的那一套不是很相信,但是却也感觉到自己身体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暂且信你一次,你可别跟我耍什么心眼,我心眼耍不过你了,可是会动刀子的。”

    少女盯着朱平安看了许久,才点头同意。

    “那,这刀子,是不是......”朱平安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憨笑道。

    “胆小鬼!”少女翻了一个白眼,收起了刀子。

    朱平安万万没想到

    性命保住了,可是麻烦却也来了。

    少女虽然答应了朱平安的交易,可是却没有按朱平安的提议,让朱平安去给她租一间客栈,而是直接住进了朱平安的客栈房间。

    “咳咳......小恩公,你可是很不乖的,我怎么敢一个人住呢,万一我头脚住了房间,你后脚就去报官领了官差抓我领赏怎么办。所以呢,就便宜你了,咱俩住在一起,我可是告诉你,我昨晚刺杀的仇人可不是一般人哦,我们住在一起可就是共犯了哈,小恩公......”

    少女躺在朱平安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靠着床头,笑吟吟看着朱平安。

    “大夫也别找了,我可不想引来官差,你的笔墨呢,拿来。”少女冲着朱平安勾了勾手指。

    少女要来笔墨纸砚后,就在床上写了满满的一张纸,然后递给朱平安。

    什么啊?

    朱平安接过少女递来的纸,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中草药,呃,这妖女竟然会写字,还懂得岐黄之术。

    “你可别傻傻的在一个药铺抓药哦,另外可要快点哦,若是我感觉不好了,可是会大喊的,反正我在你的房间,你就脱不了干系,至少科举之路你就不要想了哦。”

    少女笑吟吟的靠着床头,也不催促,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朱平安娇笑,声音也柔柔弱弱的,一副软妹纸模样。

    算你狠!

    朱平安将纸塞到怀里,转身离去。

    我救了一只狐狸,惹了一身骚!惟愿诸君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