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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一路策马,终在下午四点钟左右的时候赶到了小市镇。原本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小镇,没想到策马才进了小市镇,就颠覆了朱平安的想法。

    街上是光滑的石板路,两旁房屋青砖黑瓦,飞檐翘角,古风犹存。这个小镇好像被长诗古韵浸润了千百年,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跃马入镇,宛如步入了一册满是墨香的诗卷之中。

    小镇如墨如画,但对冒着风雪赶了一整天路的朱平安而言,却没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和暖暖的被窝有吸引力。

    下马寻了一家客栈,付了房钱,由店伙计帮忙将杀马特黑马牵到后院,然后再将马背上的东西搬到房间。

    “这位小哥,麻烦送一碗羊肉汤来。”朱平安叫住要离去的店伙计,拜托其让后厨做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来。

    “羊肉汤十文钱一碗,要是再加饼子的话,每个饼子一文。”店伙计转身应诺道。

    羊肉汤十文钱一碗,要比自己镇上贵上两文左右,大约是因为今天是风雪天的缘故吧,或许还有自己是外乡人的原因吧。

    “一碗羊肉汤就好了,饼就不用了。”朱平安从袖褡里摸出十文钱递给店伙计啊。

    店伙计接了钱,应诺一声就出门了。在朱平安收拾床的工夫,店伙计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走了进来,放在了桌上,然后告辞离去。

    滚烫雪白香甜的羊肉汤上漂着碧绿的葱花,羊杂和羊肉在碗里翻滚。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朱平安迫不及待的从包袱里将母亲陈氏烙好的饼掏出两张,掰碎放进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里,然后再夹一块放到嘴里,瞬间。香味便融入了整个身体。

    ‘色白似玉,水脂交融,质地纯净,鲜而不膻,香而不腻,烂而不黏‘

    飘雪的冬天。有这么一碗羊肉汤,配着充满母爱的油饼,不要太幸福了。

    在风雪天赶路,又冷又疲,尤其是吃饱了后。困意更是浓郁。于是,朱平安索性脱了衣服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连之前想的洗个热水澡的想法也都付之脑后了,实在是太过疲累了。

    都说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呵呵,现在回头想想这句话就大错特错了。但就进京赶考而言吧,书生进京赶考远的地方的书生要赶路半年才能到京城,风餐露宿。跋山涉水,连续赶路半年之久,若书生真是文弱。又怎么能做到呢。

    没多久,朱平安便打起了鼾声,进入了梦乡。

    上河村李家过了腊八,红灯笼依旧高挂,仆从有条不紊的做着手里的工作。

    快到傍晚的时候,一阵马嘶声从门口响起。去给朱平安送信的王小二也进了家。

    李大小姐的闺房燃着三个火盆,角落还放着水盆补充水分。即便是风紧雪大的寒冬,房间里也是如春天般温暖舒适。

    李大小姐坐在靠窗的桌椅前。正满有心事的看着窗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女儿家细腻温婉的感觉。那檀木所雕成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一句诗词,笔法细腻,墨迹未干: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忽地,李大小姐眼睛一亮,窗外包子小丫鬟掂着裙摆正往闺房这儿小跑而来。

    “小姐,小姐,王大哥来了。”

    数秒之后,包子小丫鬟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大呼小叫着向自家小姐报告。

    “来就来嘛,小姐我有些饿了,你去后厨盯着让厨娘给我做份豆腐鲫鱼汤来,今天口味要清淡些,别人我信不过。嗯,去后厨前顺道把王小二给我叫来。”

    李姝气定神闲,波澜不惊的拿起毛笔,将自己没有写完的诗词继续往下写,吩咐包子小丫鬟时头都没抬。

    “嗯,我这就去。”包子小丫鬟听小姐意思说最信得过自己,乐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连连点头应下,掂着裙摆就屁颠屁颠的小跑了出去。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吧,一个老妈子就领着王小二走了进来,老妈子领到后,站在了门口。王小二往走进来的时候头一直是低着的,不敢抬头看小姐的闺房的任何一样物事,只看自己的脚尖,走了三步就停下了脚步。

    “王小二,他是什么反应?”

    李姝在王小二及老妈子进门后,停下毛笔,淡淡的问道,好像漠不关心的似的,不过耳朵却是支着的。

    “姑爷听说婚约后,有些吃惊。”王小二低着头回答道。

    听到这,李姝纤纤玉手持着毛笔,不知不觉将下载猫的宣纸弄染了一大团墨迹。

    “不过,等小的将将婚书递给姑爷后,姑爷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就将婚书贴身收起来了。”王小二低着头接着回答道。

    听到朱平安点头将婚书贴身收了起来,李姝眉角都舒展了,没想到那呆子竟然会贴身放好,还以为他会脑子一热回来退婚呢。

    “他可有说什么话?”李姝感兴趣的问道。

    王小二低着头将他和朱平安的问答原封不动的,向李姝叙述了一遍。

    李姝听后,撇了撇小嘴。这呆子也不怕累死,有马呢,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在刚遇到姑爷的时候,姑爷正遇到了一头野狼......”王小二顿了顿,将朱平安遇狼的事说了出来。

    “啊?他怎么样?”

    闻言,原本还气定神闲的李姝一下子将毛笔按在了纸上,惊讶出声,俏脸满是担忧。

    问完下一秒,李姝便发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另外这王小二既然能在这儿给自己这么汇报,肯定是那呆子没有事了。

    “真是晦气,才订婚就出事,别人还不说我克夫啊。”

    于是,李姝咳嗽了一声,又恢复了波澜不惊气定神闲的模样,嘴里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姑爷一点事都没有,多亏小姐让小弟去送信,这才及时赶到,一枪刺死了恶狼。”王小二将功劳全都放到了李姝身上。

    “哦。”

    李姝淡淡的哦了一声。

    房间安静了片刻,王小二低着头看自己的脚,然后就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

    “算了,省的别人说我命硬克夫,你这次也就别去我爹哪了,收拾收拾就北上吧。嗯,既然那人想行万里路,你就在暗中护着吧,若是无事也就别出面了。我爹那,我自会说。”

    李姝将下载猫被墨汁染成一团糟的宣纸,随手揉成一团丢到一边的纸篓里,随口吩咐了一句。

    “我这就下去收拾。”王小二弯腰低头应答,弯着腰往外后退。

    “等等,我让你买的药买了吗?”

    在王小二推到门口的时候,忽听到大小姐的一声询问。(未完待续)

    等等,我让你买的药买了吗?

    听到自家小姐的这一句话,已经走在门口的王小二不由顿住了脚步,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怎么,可是忘了?”

    李姝放下手中的毛笔,用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王小二,点绛朱唇微微勾起,声音平淡如水。

    “没,没,小的已经买好了。

    李姝随意的一瞥,却让门口的王小二额头冒出几滴冷汗,自家小姐的手段,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知道的。

    只是大小姐让自己买的药,却并不是一般的药,王小二之所以回来的晚一些,也是因为这药不好买,尤其是对身体无副作用的上好药,花重金才从一户从宫里放出来的前宫女家中购得,这宫女被放出来前伺候过一位妃子,药方就是在这个妃子跟前时得来的。

    这种药也只有宫里流传出来的才信的过,毕竟经历了后宫波谲云诡的检验。

    只是这种药尽管无副作用,但毕竟是一味......所以王小二才没有主动将其献出来。

    “问清楚了吗?”李姝问了一句。

    “问清楚了,没有任何副作用。”王小二低着头答道。

    “那就交给赵妈妈吧。”李姝转着手腕上冰冷的玉镯,对王小二淡淡吩咐道。

    “嗯,你下去吧,记住多做事少说话。”

    看着王小二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花妈妈后,李姝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便将王小二打发了出去。

    “小姐,这是啥药啊?”

    赵妈妈是李家的老人。在李姝尚未出生便在李家了,不过因为是下人,又是女人的缘故,赵妈妈一直没有机会识字,到现在仍然是大字不识一个。虽然这个瓷瓶上有药的名字,但是赵妈妈却是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是什么药。在将瓷瓶交给李姝后,赵妈妈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是一个精致的青花小瓷瓶,上面系着一个红缎带,缎带上有药的名字,不过因为角度的问题。只能看到缎带上的一个“绝”字,剩下的字被李姝的纤纤玉手握在手心,看不清。

    李姝在手里把玩着瓷瓶,闻言勾起嘴角,“绝世好药。咯咯,这些个大夫口气都蛮大的。”

    “晚饭后让后厨把爹爹带回来的防治风寒的草药,熬制一锅,分给府上的众人喝,哦,对了我房里的丫头的份,就直接给我送到院里来。”

    李姝将手里精致的青花小瓷瓶随手放到桌上,对赵妈妈吩咐道。

    “小姐可真是活菩萨。有了这药,我们这个冬天可是不用再担心风寒了,那又流鼻涕又头疼的......我代院里的人谢过小姐了。小姐可真是心善的。”

    赵妈妈闻言,满脸都是欣喜,老爷带回来的药可都是大价钱买回来的,效果好的很,当年她男人就是得了风寒,眼看着都快不行了。还是老爷知道了让人送了一副药过来,可不咋地。喝了药发了汗,病就好了。现在听小姐说。要把防治风寒的药熬好分给大家喝,所以赵妈妈才会如此心喜。

    “行了,下去吧,你们都是我们李家的功臣,你们好我们李家才好。”李姝挥了挥手,勾唇嫣然一笑,好像对赵妈妈拍的马屁很受用似的。

    赵妈妈跟喝了二两小酒似的,开开心心的退下了,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给李府的众人分享。

    然后,李家上下对李姝都是一片感恩戴德的声音。

    等赵妈妈离开后,李姝又把玩了一下精致的青花小瓷瓶,然后将小瓷瓶上系的带有药名的红缎带解下来,走到一个火盆前,将红缎带丢到了火盆中。

    红缎带飘飘的落在火中,在火中卷起,然后燃起一簇绿色的火苗。

    燃烧的缎带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子”字,或许是“好”字先被烧掉了“女”旁也说不定,但是也就是一瞬间便成了灰烬,无法探究究竟是什么字了。

    李姝静静的站在火盆前,看着红缎带烧成了灰烬,才背着小手复又坐到桌前。

    不多久,包子小丫鬟画儿捧着一个食盒一颠儿一颠儿的走来了。

    “小姐,这豆腐鲫鱼汤可香了。”包子小丫鬟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了桌上,向着自家小姐献殷勤。

    “可香了?那是你偷吃了哦?”李姝走到包子小丫鬟跟前,伸出纤纤玉手在包子小丫鬟鼻尖上划了一下,勾起了樱唇玩笑道。

    “没,没有,画儿没有偷吃。”包子小丫鬟闻言,忙不迭的摇头。

    “哦,没有偷吃怎么知道汤可香了呢?”李姝勾着樱唇又问道。

    “啊?”包子小丫鬟皱着包子脸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道,“小姐,可以闻到味道的。”

    “才想起来,你真笨的可以。”李姝敲了包子小丫鬟的脑门一下,然后大发慈悲的说道,“吃鱼可以让人聪明,这么大一份鲫鱼汤我也喝不完,你取个小碗来补补吧。”

    “小姐,我不笨。”包子小丫鬟捂着脑门委屈的鼓起了包子脸。

    吃过晚饭后,整个李府都充斥着一股中药味,但是每一个李府的下人都满怀感恩的将后厨分发到每人手上的一碗防治风寒的中草药喝的一干二净,就连碗底都啜的一干二净,这可是老爷花高价钱从南方的一位老神医那买的药呢。

    李家大小姐的闺房里也摆放了五个药碗,正冒着热气。

    李姝的贴身大丫鬟包子小丫鬟及另外三个贴身小丫鬟也都在李姝闺房中。

    “天寒地冻,阴气过重,最是容易患得风寒。这是我让后厨特意留的最浓的几碗,最是疏风散寒,宣通肺气。你们都是小姐我身边伺候的,去把药喝了,免得到时候得了风寒过了病气过来。”

    李姝斜靠着绣床上,身着紫色睡裙,头发垂在两旁,临睡前已经去了发簪,天然去修饰,纯真俏丽的脸蛋挂着和熙的微笑,水汪汪的眼睛微微眯起。

    “谢谢小姐。”

    几个小丫鬟喜滋滋的向李姝道谢,刚才院里上下都在喝防治风寒的中药,唯独没有她们的,还以为把她们忘了呢,原来小姐一直想着她们呢,还给她们留的最好的几碗中药呢。小姐真好,几个小丫鬟对李姝满是感恩戴德。

    于是感动之下,几个小丫鬟趁热将中药喝了干净。

    李姝看着几位小丫鬟将要喝净,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包子小丫鬟道,“画儿,将最后一碗给我端来,等我看完这卷便也喝了。”

    包子小丫鬟听话的将最后一碗汤药端到李姝跟前,放到了床边桌上。

    “嗯,你们都下去吧,我这不用伺候了。这药喝后,在床上发发汗最好不过了。”

    李姝挥挥手,让几个小丫鬟各自回房。

    等小丫鬟们都离开后,李姝下床将桌上的一碗汤药端着倒进了房中的盆栽内,然后若无其事的上床继续看书。

    李姝手中的书卷是《曹操传》,翻看的这一卷上正是曹操误杀吕伯奢这一节,这一页的最后一句曹操的那句名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纵负天下不负君,唯愿君心如我心”。

    李姝放下《曹操传》,打开了夹着某人龙凤凤舞的《江城子》的一卷书,看了数遍才熄灯睡下。(未完待续)

    ();    翌日清晨,风雪依旧。

    朱平安早早起来,在临窗的桌上铺着黑木板悬腕练字,等客栈内其他人也都渐渐起床后,朱平安收了黑木板,将毛笔等物依次放入书包中,将床铺及自己东西收拾好,带了两张陈氏做的油饼下了楼。

    在客栈大堂,朱平安像昨晚一样要了一碗羊肉汤,泡着油饼吃完。

    “店家有劳,请问往北去的官道在哪个方向?”

    朱平安吃过早餐,付账时向掌柜的拱手询问了一下路线。

    “不敢不敢,本镇有两条往北的官道,客官是要去往何处啊?”掌柜的一团和气。

    “去往京师。”朱平安回道。

    “京师的话,那就走这个方向,过了孔雀台就有一个官道直通庐州府,在那边往京师去的路就多了。”掌柜的领着朱平安到了门口,指着一个方向给朱平安说着路线。

    庐州府,也就是现代的合肥了,自古以来,合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期,曹魏、东吴两国就在合肥大战几十年。宋为庐州,南宋时期,合肥是抗金前沿。经过合肥再往京师也不错,正好可以看看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在古代是什么样的。

    “多谢掌柜的。”朱平安拱手向掌柜道谢。

    问好路后,朱平安便通知店伙计退房,将东西收拾好,由店伙计帮着将东西拿到后院,放到吃饱喝足的杀马特黑马背上,朱平安上马前又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件兔毛长领斗篷穿上。

    这件斗篷是母亲陈氏特意给自己做的,给自己路上御寒防风用的,兔毛是大哥朱平川在山上套的兔子硝皮做的。

    “今日有雪,客官不妨稍住一日,待雪停了再走。”在门口,一团和气的掌柜的劝道。

    “谢过掌柜了,下雪不冷,正是赶路的好时候。”朱平安翻身上马,微微拱手向掌柜的道谢。然后便驱马沿着刚才掌柜的指的路线前行。

    小市镇不大,骑马走了大约十多分钟便看到了掌柜的所说的孔雀台。

    原以为掌柜所属的孔雀台不过是一个土丘的名字,没想到入目这个孔雀台却是气宇轩昂。孔雀台呈‘凸‘字形,占地大约100余平。是上下两层的结构,上为一个宽阔的空台,廊殿式屋顶,飞檐翘角,每层有斗拱。雕梁画栋,气宇轩昂。

    一个小镇怎么会有这般的建筑,朱平安好奇之下便驱马近前。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孔雀台前长廊石壁橱窗上,刻的便是这么一篇《孔雀东南飞》,字迹不俗,满透一股悲怆之情。

    呃,想起来了。

    怀宁县小市镇,孔雀东南飞,是了。这便是与北朝的《木兰诗》合称为‘乐府双璧‘的《孔雀东南飞》的诞生地了,也就是焦仲卿、刘兰芝合葬的地方。

    在怀宁县这么久,竟然把这么一个地方给忘了,幸亏自己赶考路过此处,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东汉建安年间,才貌双全的刘兰芝和庐江小吏焦仲卿真诚相爱。可婆婆焦母因种种原因对刘兰芝百般刁难,兰芝毅然请归,仲卿向母求情无效,夫妻只得话别,双双“誓天不相负”。

    兰芝回到娘家。慕名求婚者接踵而来,先是县令替子求婚,后是太守谴丞为媒。兰芝因与仲卿有约,断然拒绝。然而其兄恶言相向。兰芝不得已应允太守家婚事。仲卿闻变赶来,夫妻约定“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兰芝出嫁的喜庆之日,刘焦二人双双命赴黄泉,成千古绝唱。

    如若自己,定不会让这种悲剧发生。

    在孔雀台凭吊许久。朱平安感慨了一句,便驱马离开孔雀台,沿着官道一路往北。

    下了雪的官道要比下过雨的官道好走多了,杀马特黑马似乎无视风寒,在风雪中昂着马头一路撒欢往前,或许这货觉的官道比山路好走的缘故吧。

    沿着官道北走,官道两侧不时能看到村落的影子,不像昨日那样走了多半天都看不到一户人家。

    走到差不多中午时分,朱平安下了官道,去了靠近官道的一个小村庄。

    北风很硬,把地上的浮雪从野外刮进村子里,再从村中小路上刮出来,然后在墙根下,墙外柴禾垛下,在所有背风的地方,堆出一道道的小腿高的积雪。

    路两边的沟壑都被吹满了积雪,和路一样平了,如若不是路边雪中露出的焦黄的蒿草梢子,在风中发出咝咝的颤音,朱平安怕是分不清哪是路哪是沟了。

    村里一群小鸡在几只公鸡的带领下,围在一家柴火秸秆垛下,慢条斯理地找着吃的。几只无聊的公鸡在为了某只小母鸡的拥有权,扑闪着翅膀互啄,噼里啪啦惹的积雪乱飞。

    村口的一处平地上有几个顽童雪地上支个筐,下面撒些秕谷,撅着屁股趴在一边等着扣麻雀。

    看到朱平安骑马过来,惊飞了在麻雀,惹的几个顽童吸溜着鼻涕一脸不善的瞅着朱平安。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一个挂着鼻涕泡的小屁孩,插着腰拦在朱平安马前,仰着头牛气哄哄的。然后其他几个小屁孩也都站在那个出头的小屁孩后面,做后援,也都是一脸不善的瞅着朱平安。

    看着几个挂着鼻涕泡的熊孩子,朱平安微微勾起唇角。

    “我是雪妖手下的鸟妖,听说你们在此谋害我的手下,便化为人形来此一探究竟,没想到被我看个正着,啧啧,听说小孩肉最好吃了。”

    朱平安骑在马背上,对着几个小孩的方向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做出一副陶醉状的舔了舔舌头。

    “妖怪啊。”

    几个熊孩子闻言,再看了看朱平安一副要吃肉的样子,嗷一嗓子,撒腿就跑。

    “呃,我给你们开玩笑呢。”

    看着几个熊孩子撒腿跑的样子,朱平安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个熊孩子也太单纯了吧。

    “才不会上你当呢!”

    “你别追来哦,我们有童子尿。”

    几个熊孩子闻言,朝着朱平安做了一个鬼脸,跑的更欢实了,眨眼间就不见人影了。(未完待续。)

    ();    时值正午,村里的炊烟懒懒地升起来了,烟囱上落的雪也被烟熏化了,露出黑黑的烟囱。

    看着嗷嗷叫着消失不见的熊孩子,朱平安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翻身下马,牵着马走进了村子,踩在积雪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这个村子没有下河村规模大,大约只有三四十户人家。朱平安牵着马,沿着村子狭窄的小路往里走,找了一户门前扫净了积雪的人家敲响了房门。

    “谁啊?”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一男人的声音从院子里问道,声音深沉而又粗豪。

    朱平安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应声答道,“麻烦了,我是一位过路的学子,想借碗热水喝。”

    朱平安话音刚落,院子大门便被打开了,一位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粗糙的汉子出现在门口,穿着朴素、破旧,鞋上面沾满了泥土。

    “打扰了。”朱平安微微拱手,脸上也释放着善意。

    “没,没啥。”皮肤黝黑的汉子被朱平安这么一拱手,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挠了挠头说,“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个便饭吧,孩子他娘也刚好做熟了饭。”

    “多谢大哥,那就打扰了。”朱平安再次拱手道谢。

    皮肤黝黑的汉子大约三十多岁,帮着朱平安将马拴在了牛棚,又将牛的草料给杀马特黑马用一个破盆子添了满满一盆。

    可以看得出,这是一户朴实又善良的人家。

    不过这皮肤黝黑的汉子左脚似乎有残疾,走路一瘸一瘸的,不清楚是先天性的残疾还是最近伤到了腿脚。只是汉子似乎对于自己腿很是坦然,没有一点遮遮掩掩的,脸上也都是积极的神情。

    家里的小孩好奇家里来了客人,悄悄的从屋里探春脑袋来看看客人长什么样。

    谁知一看朱平安,这孩童整个人就不好了,哆嗦了一下,指着朱平安大叫了一声。“妖怪来了。”

    “你这孩子,瞎说啥呢。”屋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然后就把孩童拉到屋里,似乎教训了一顿。熊孩子被打的嗷叫了一嗓子。

    呃

    还真是巧了,刚才那孩童在门口看的时候,朱平安就认出来了,这孩子就是在村口拦在自己马前牛气哄哄的“打劫”的领头的熊孩子。

    “这孩子瞎说,小哥别往心里去哈。走进屋去。”皮肤黝黑的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给朱平安说了一句,便邀请朱平安往屋里去。

    屋里稍有些黑,朱平安进去两三秒才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屋里摆设非常简单,但是很干净。屋里有一女主人正在忙着收拾桌子,虽然穿的朴素,但是看上去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这皮肤黝黑的汉子还是蛮有福气的。

    尽管女主人稍有姿色,但是对见惯了腹黑少女李姝那种妖孽祸水级别的朱平安来说,也就是没什么了。心如止水。

    一旁观察朱平安的汉子,见状对朱平安好感瞬间上升了很多。

    “麻烦嫂夫人了。”朱平安微微拱了拱手。

    “能有什么麻烦的。”女主人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他是鸟妖。”

    一边的熊孩子指着朱平安喊了一句,眼瞅着就要来一泡童子尿灭妖。

    “咋这么不懂事呢。”女主人拉着熊孩子,眼看着就要把熊孩子拉到腿上打一巴掌。

    “不怪他,是我在村口跟他们开玩笑时说的。”朱平安拦住解释道。

    对于熊孩子,朱平安自有办法对付,从兜里掏出一把肉干就把这个熊孩子给哄的屁颠屁颠的叫哥哥了。至于鸟妖什么的,早就随着一口肉干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户人家饭菜很简单,菜是自家腌制的萝卜,胜在味道还不错。尤其是就着小米粥,让朱平安喝了两大碗。

    快吃完饭的时候,汉子家大门被人粗鲁的踹开了,大约有五六个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吆五喝六、骂骂咧咧的。

    “杨大成,你给我滚粗来。”

    “杨瘸子,快快滚粗来,县令大人按鱼鳞册摊发徭役,该你去修补长城了。”

    “哈哈哈,要是你不想去也可以啊。听说你浑家长的俊俏......”

    正在屋里吃饭的汉子闻言,一把将筷子按在桌上,向朱平安歉意的看了一眼,便一股火气的冲出了屋子。

    “你们别欺人太甚!”

    杨大成出了屋子,抓起放在墙角的铁锨,怒目圆瞪。

    “哈哈哈,杨瘸子还敢想动手呢,看来上次的教训没吃够呢。”

    “怎么,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吗?”

    杨大成的动作不仅没有威慑到院子里的几个差役打扮的人,反而将他们逗的哈哈大笑。

    “哎,说什么呢。咱们可都是公务在身,别这么粗鲁,要以礼相待懂不懂,县太爷他老人家说了多少次了。”

    院子里一个中年男子对几位差役说教道,这人穿的很好,还是长袍,似乎身份不一般。不过长的可不敢怎么恭维,一撮八字胡,猥琐猥琐的,看上去跟个成精的黄鼠狼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是,是,黄攒点教训的是。”

    几位差役对这人点头哈腰,一副以黄攒点马首是瞻的样子。

    攒点,是县衙的一种职位,连官都算不上,但也勉强算是有头有脸的吧。别看县衙不起眼,但也是五脏俱全,县衙日常办公的也是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的。六房是县属的组织机构,附于县公堂之左右,每房设典吏1人,其工作人员称“攒点”、“书吏”、“书办”、“书役”、“胥吏”等。户房,设典吏1名(亦称“户书”),攒点1名,主管全县征收税银,交粮纳税,另外,户房还掌管“鱼鳞图册”、钱粮地清册等,摊发徭役等等。

    县衙虽然是知县大权在握,有典史协助处理公务,但由于人少事繁很难胜任。因此,其正式办事的是六房胥吏,他们实际上承揽了衙门的全部事物和权力,虽然其人员编制没有法律规定,亦不从国库中支付俸银,但事实上成为县衙内固定的办事机构,并为朝廷所认可。这些人员由于他们没有薪俸,然握有实权,因而便千方百计利用手中权力,横征暴敛,索贿受贿,中饱私囊。

    这个黄攒点正是户房的一个攒点,也就是一个工作人员,这黄攒点之所以能捞到这么一个位置,也是因为他本身还是一个秀才,也正是因为他的秀才身份,所以在户房除了户书外,就数他了。

    饱读圣贤书的,大都做不了圣贤。

    自从进了户房这个肥缺后,这个黄攒点小日子别提过得多滋润了,个人爱好也得到了充分发挥。

    其实黄攒点爱好也不多,就俩,一个是帮着别人保管银子,另一个就是帮着别人照顾下女眷。

    不让帮还不行,人家黄攒点讲究着呢,你们可别跟我客气,不然我跟你们不客气。(未完待续。)

    PS: 大家国庆快乐,这个国庆我会争取把前段时间落下的章节补上,多更新些。国庆快乐,听说国庆期间是双倍月票,大家手里有票的话,给我投些吧。

    ();    外面叫骂不绝,杨大成抓着铁锨于闯入者们对峙于院中,房间中的女主人则是紧张的抱着孩子,担惊受怕的不住往外看,脸色苍白。

    女主人怀里的孩童,挣扎出来,想要拿着屋里的扫把去外面帮他爹,惹的女主人一把捞在腿上,打了一巴掌,然后用力的抱在怀里,唯恐孩子跑出去被人欺负了。

    “老实在屋里待着,我出去看看。”朱平安放下碗筷,摸了摸熊孩子的脑袋安慰了一句,然后起身往外走,于情于理自己都要帮帮这家人。

    “这位小哥你别出去了,小心他们牵连于你,这些人都不讲道理的。”女主见朱平安要出去,不由劝道,不忍心看朱平安平白无故地受到牵连。

    “无妨,不讲理总要讲王法吧。。”

    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便从屋里走了出去。

    “哎......”女主人看着朱平安出去的身影,叫了一声,觉的朱平安只是一个不通世事的书生,不知道世道险恶,担心不已。

    女主人怀里的熊孩子,伸着脑袋看着朱平安出门的身影,也想跟着一起出去,不过被女主人牢牢的按着,动不了。

    朱平安出了屋门,只见院子里杨大成正跟五位吊儿郎当的差役对峙着,差役后面是一位穿着绸缎长袍的中年八字胡男子,长相相当猥琐,大冬天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似乎有意凸显他身份不一般。

    “呦,这是哪来的小子啊?”一位差役看到朱平安从屋里走出来,歪着头瞅着朱平安。

    其他几位差役也都吊儿郎当的看着朱平安,隐隐的成包围之势。

    “这只是过路的学子,你们不要为难他。”杨大成拄着铁锨对着几位差役说道,然后又扭头给朱平安说,“这位小哥,吃过饭就赶路吧。”

    看着杨大成这么在意朱平安,特意保护似的。这些个差役对杨大成的话就不相信了。

    “啧啧,杨瘸子还挺仗义的哈。这是你家亲戚吧,以前没见过哈,哦。我想起来了,你浑家似乎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也在读书吧,哈哈哈,听说读了十年书,你内弟连童子试第一关县试都没过。哈哈哈,这位就是吧。”

    一个差役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的前仰后俯,看向朱平安的目光变的特别的不屑。

    想想嘛,读了那么十年的书,连童生试第一关都没过,那不是不成器是什么,童生试有三关呢,十年连县试都没过,更不用说难度更高的府试和院试了。这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这种书生才是真正的百无一用呢。怎么能不让人鄙视呢。

    “哈哈,要我说啊,你就别读书了,完全不是那块料嘛。”另一位差役摇着头嘲讽道。

    “不过也不是没希望,看到我们黄攒点了吗,我们黄攒点可是秀才老爷,又是我们知县大老爷身边的红人。你要是拜我们黄攒点为师,得到我们黄攒点指点,再走走关系,你还是大有希望的。”刚开始那位差役循循善诱道。

    “当然。我们黄攒点公务繁忙也不是谁都指点,谁都帮助的,不过,若是你跟我们黄攒点变成亲戚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呵呵呵,如果黄攒点是你姐夫的话,姐夫教小舅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说话的差役对朱平安挤眉弄眼的,让人有一种把他脸踹大三码的冲动。

    “你们胡说什么呢,这位小哥只是路过的学子。”杨大成气的脸都青了。

    “啧啧,杨瘸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嘴硬哈。”差役们不屑的笑道。完全不信杨大成的话,坚定的认为朱平安就是杨大成的内弟。

    “你们要干什么?怎么可以这般说话,真是有辱斯文。”

    朱平安站在杨大成旁边,指着几位差役,面红耳赤的,十足的书呆子模样。

    朱平安的这一席话,还有那书呆子模样,顿时让几位差役相视一笑,还有辱斯文,这小子完全就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

    “占田于民,则入赋于君,制也。”

    “太祖曾说过,为民者当知其分,田赋力役出以供上者,乃其分也。”

    黄攒点不嫌冷的打开折扇扇了两下,张嘴就是一通文言官腔,一副按规矩办事的样子。

    “所以说呢,服徭役,这是咱太祖定下的规矩,我们也是按照黄册来的,杨大成该你去长城服役去了。要是不去,那可就是罔顾国法,轻者监牢伺候,重者那可是要杀头的。”

    黄攒点一合折扇,伸出右手摸着自己的八字胡,看着杨大成义正言辞的说道。

    看黄攒点这么熟练的引经据典,牵强附会罪名,进而威胁的套路,这般熟练,这般脸不红气不喘。朱平安便知道这人做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脸两年了。

    县官不如现管,有些时候,基层的渎职更甚!危害更大!

    因为他们的渎职,他们的滥用职权,是直接作用于劳苦大众身上的!

    徭役制度要改!吏制也要动!

    朱平安看着这一幕,默默的在心里记了一笔。

    “可笑,我在开春时才服了挖河清淤的徭役,怎么冬天又要我去长城服役,你这根本就是以权谋私,欺人太甚!春天服役就是你们陷害故意致我伤了腿!现在却还要我去长城服役,还有没有王法!”杨大成怒目直瞪黄攒点,恨不得上去一口两口将黄攒点撕咬成碎片,这个败类不就是盯上自己婆娘了嘛,这种败类,自己要是屈服,枉为人!

    “王法?”

    黄攒点一摸八字胡,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我说的就是王法,呵呵,你杨大成北上长城服徭役便是王法!”

    我说的就是王法!

    县衙里典史都不入流,他这攒点更是连毛都算不上,竟然敢狂妄的说什么我说的就是王法,真是天高皇帝远,霸道横行无忌惮!

    “太祖颁有徭役优免之策,国中贵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皆舍,以岁时入其书。杨大哥腿有残疾,是属于徭役优免的范围。”

    朱平安听黄攒点说完,便勾起唇角,开口说道。

    朱平安说完,院子里安静了几秒,几位差役面面相视,然后哄的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小子还真是读书读傻了!”

    “可不是咋地,真以为知道几句话就可以指点天下了。”

    “哈哈哈......傻吊”

    黄攒点也是不屑的摸着八字胡笑了,一打折扇,扇了两下,义正言辞的说道:“疾者是可舍,但何疾可舍,疾到何种程度方可舍,都由我们户房定夺。方今鞑靼犯边,正是用人之时,杨大成腿小疾,当以国事为重,速速北上为国效力修补长城。”

    “听到没,我们黄攒点可是秀才老爷,不是你这半瓶子水都没有的书生能比得上的。”

    “呵呵呵,就是,这就是什么,关公面前耍大刀,真是可笑。”

    差役们在黄攒点说完后,对朱平安肆无忌惮的嘲笑起来。(未完待续。)

    ();    “杨大哥腿有残疾,这是事实,如何定夺也是不能改变。另外,走路尚且不便,更何况是修补长城了,还望黄攒点三思。”

    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向着黄攒点拱了拱手。

    朱平安的这副作为在几位差役眼中,十足的书呆子模样,我们意思都这么明显了,你还三思,三思你妹啊。

    “你书才读到什么样啊,费什么话,滚一边去,别碍事。”一个差役非常不屑的向着朱平安挥了挥手,让朱平安哪凉快哪待着去。

    “丁大,注意言行,别给我们县衙抹黑,我们是代表县太爷他老人家的,按规矩办事。”

    黄攒点摸着胡子说教,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杨大成的腿是小毛病,方今鞑靼犯边,正是用人之时,杨大成腿小疾,当以国事为重,速速北上为国效力修补长城。”

    黄攒点对朱平安这样说道,言辞凿凿,然后又看了看拄着铁锨的杨大成,好像很是为对方考虑似的,接着说道:

    “当然,法外有情,杨老弟若真是娇贵,腿上这一点小毛病都不能克服的话,也可以花钱雇人服役。只需要交到本衙20两银子就可以免除掉这次徭役,怎么样,杨老弟,你是交钱呢,还是服役呢?

    黄攒点说完,便嘴角挂着笑容的看着杨大成,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黄鼠狼,你仗势欺人,我跟你拼了。”

    黄攒点胸有成竹的笑格外刺眼,拄着铁锨的杨大成终于忍不住了,一脸怒火轮着铁锨一瘸一瘸的就向着黄攒点冲了过来,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敢叫我黄鼠狼,哼哼,杨瘸子你等着吧!黄攒点一声冷笑,对于杨大成的拼命,黄攒点并不担心。镇定自若的站在那冷笑着,一动也不动,因为有五个人高马壮的差役在前面呢,早就防着杨瘸子拼命呢。不然干嘛带五个差役来呢。

    果然杨大成才走了两步,就被两个差役用手中的棍子挡住铁锨,然后一脚踹翻在腰上了。杨大成腿脚本就不好,又被那差役一脚踹在腰上,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步。一个不稳,一下在摔倒在地上了。此时,雪正下着呢,杨大成摔在了院子里的雪地上,啃了一嘴的雪,很是狼狈。

    “杨大哥。”

    朱平安不由喊了一声,赶紧上前准备将杨大成扶起来。

    这群披着公差皮的垃圾,一定要扫进垃圾桶去!朱平安对院子里的这几位差役及那个八字胡的黄攒点怒气值上升到了满槽,就等着时机到了爆发了。

    朱平安尚未走到杨大成跟前,就听的屋里女主人带着哭声叫了一声“大成”。然后便看见那女主人一下子从屋里跑出来,赶在自己前面将杨大成扶了起来。

    “咳咳,我没事,别哭。”杨大成咳嗽了一声,伸出带着雪的手在他媳妇脸上擦了一下。

    “爹,爹。”屋里的孩童也哭着跑了出来,抱着杨大成的腿一通哭。

    真是可怜。

    朱平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扭头再看那些个差役和黄攒点。

    真是可恨。

    这些人对院子里哭成一团的杨家人,不仅没有同情。反而是一脸成就感的样子,而且看向女主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种亵渎的冲动。

    尤其是那黄攒点,自打那女主人出来,这黄攒点眼睛就像长在了女主人身上似的。没错过眼珠都。

    “我说弟妹啊,王命难违啊,这也是没办法,我看你们家也拿不出钱来。杨老弟就去修长城好了,每天还有十个大钱呢。你们母子俩也别担心,毕竟我跟杨老弟也算是有交情了。嗯,这样吧,杨老弟去修长城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时常过来照顾一下你们母子俩。”

    黄攒点看着女主人咽了一口口水,色令神受的安慰着,模样异常猥琐,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怀好意。

    “呸!”

    女主人瞪了黄攒点一眼,用力的吐了一口口水。

    “黄鼠狼,你敢动我家婆娘一根手指头,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杨大成瞪大了眼睛,指着黄攒点赌咒道。

    “坏蛋,打死你!”

    抱着杨大成大腿哭的熊孩子,此时放开抱着杨大成的双手,冲着黄攒点骂了一句,便举着小拳头冲了过来。

    “狗儿,不要。”女主人见状,不由吓的惊叫一声。

    这傻小子冲过去能干啥,小胳膊小腿的,给人家挠痒痒都算不上。要是挨上一拳两脚的,小命都难保。

    在千钧一发之际,朱平安一手将这熊孩子捞到跟前,用力的抱住。

    女主人见状,这才舒了一口气。

    “放开我,你也是坏人,吃我家的饭还帮着坏人,打你打你。”这熊孩子被朱平安抓住,气恼之下举着小拳头就往朱平安身上招呼,不过就是用尽全力,也不怎么疼。

    雪继续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女主人抱着杨大成哭着,孩子也发了疯的在朱平安身上招呼,另一边的差役及黄攒点则是不屑的看着这一幕。

    “怎么着,杨瘸子你们还想造反啊。”一个差役讽刺道,然后做出一副为杨大成一家考虑的样子谆谆善诱道,“算了,看你们也不容易,这样吧,我们黄攒点家里最近也忙,正缺少一个使唤丫鬟,这样吧,如果杨大成你媳妇儿去我们黄攒点家里帮十天半个月的忙,这差役呢,我们就帮你也通融通融,你看怎么样?”

    “你这是让我为难嘛,小曹。”黄攒点摸着八字胡,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们都知道你心善,黄攒点黄老爷,要不就把给他们一把吧。”那个叫小曹的差役一副帮着杨大成求情的说道。

    “呃,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黄攒点勉为其难的揪着八字胡说道。

    朱平安勾着嘴角,揽着熊孩子,静静的看着黄攒点和那个差役演双簧。

    嗯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你们装逼!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下你大爷,我跟你们拼了!”杨大成目中似乎充血一般,将他媳妇轻轻推开,然后就这样赤手空拳的再一次向黄攒点他们冲去,心里满是怒火,赤手空拳又怎么样,就是用牙咬,也要咬死这些个仗势欺人的混蛋。

    “杨大成,你这是殴打衙门人员,暴力拒徭,罪上加罪。”

    黄攒点嘴角带着笑,看着杨大成冲过来找自己再一次拼命,不怒翻喜。

    “敬酒不吃吃罚酒,带走,下到牢里等县老爷发落。”

    黄攒点脸一撇,挥了一下手,然后几个人高马大的差役就将杨大成给用随身带的绳索捆绑了起来。

    “等等,把这人也带上,这是同党,一并带走。”

    黄攒点扫了女主人一眼,余光看到了朱平安,然后一挥手让几个差役也把朱平安给一并带走。

    这小子可是这个小娘子的亲弟弟,有这小子还有杨大成在手上,不信这个小娘子不就范,嘿嘿嘿,想一想小娘子就范的小样子就兴奋啊。

    想着想着,黄攒点摸着八字胡忍不住心里就痒痒起来了。(未完待续。)

    ();    白雪笼罩着天地,远方朦胧的树木,飘着炊烟的村落,全都覆盖在漫天的风雪里。

    无边的酷寒,有一队人马在冒着风雪艰难的前行着,打头的是一辆马车,后面跟着几个人。车子里坐着的是黄攒点和轮班倒的差役,后面跟着的是衙役以及被控制的杨大成和朱平安,最后面是女主人和她领着的孩童了。

    “对不住了小哥,连累你了。到了县衙,我会说清楚的,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只是,可怜了我的妻儿。”杨大成一瘸一瘸的走在雪地上,歉意的跟朱平安说道。

    杨大成被衙役用绳索捆着双手,有些心疼的在自己身边的妻儿,叹了一口气。

    杨大成和朱平安是被黄攒点下令带走的,杨大成的媳妇是主动要跟着的,不放心杨大成,跟着去县衙也好作证帮丈夫说几句话。至于那个熊孩子,也是主动要跟着的,女主人也同意了,跟着一起,也好照顾。

    “祸福相倚,杨大哥也不要太难过了。”朱平安劝道。

    “唉。”杨大成只是叹了口气。

    对于朱平安的安慰,杨大成感激是感激,却没怎么放在心上。用他的判断,这次怕是不好了,这黄鼠狼最是心狠手辣,唉,只是恨自己没能将他拉成垫背的,可怜了自己的妻儿,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她们该怎么办啊。

    一路风雪。

    杨大成他们的村子距离县城并不算太远,在风雪中冒雪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吧,就进了县城。

    “桐城县”

    县城墙上刻着三个字,是这个县城的名字,桐城县。桐城县和怀宁县同属安庆府,只是桐城县靠北一些。桐城历史悠久,文风昌盛,明朝开国以来这个西安的进士举人人数,与同属安庆府之怀宁潜山太湖宿松望江等五县进士与举人总和相比,还超越一倍有余。

    所以。当初桐城夏洛明等人才会那般倨傲。

    进了县城后,朱平安和杨大成直接被黄攒点和差役带着往县衙的方向走。

    县衙位于县城北侧,一到县衙门前,黄攒点及差役等人气势就更盛了。

    县衙规格颇大,门前一座“宣化”牌坊飞檐斗拱很有气势,牌坊正面的匾额是“桐城古治”四个字,意在说明桐城县历史悠久。治理良好。“宣化”意为宣传教化百姓。旧例,知县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在宣化坊下宣讲圣谕。内容大抵是孝敬父母团结乡里。守法缴税等。在县衙大门外左侧,立有两块石碑。碑文已经清了。

    县衙大门面宽三间,东侧前半间置“喊冤鼓”一架,供老百姓击鼓鸣冤而设。

    走到门前,杨大成忽生一股子力气,不顾被绑着的双手,就要往“喊冤鼓”那去击鼓鸣冤。

    “妈的,杨瘸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差役一把抓住了杨大成的胳膊。狠狠的骂道。

    “我要击鼓鸣冤,请县老爷主持公道。”杨大成大声喊道。

    “你以为县老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啊,县老爷日理万机的,哪有功夫见你啊,直接将他们带进大牢去。”黄攒点摸着八字胡,对几个差役吩咐道。

    “好嘞。”一个差役应声,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一下子塞到了杨大成的嘴里,然后就往县衙里面拉。

    古代监狱大都设在县衙西南方,大都是在县衙里面,因监狱位于大堂的西南方向,故称南监。

    “大成......”

    女主人伤心欲绝。想要跟着一起进去,却被差役给挡住了。

    “这可不是你能进的地方,呵呵,如果你要是想让你丈夫和弟弟早点出来的话,去求求我们黄老爷,保准有机会。”

    差役的话让女主人啐了一口,然后领着孩子就去喊冤鼓那。拎起鼓锤就要敲。

    “哎哎哎,离远一点,这可不是你能碰的。”

    一个衙大门的值班吏役,上前拦住了女主人,然后粗鲁的将她赶的远远的,不让碰喊冤鼓。

    哈哈哈

    押着杨大成的几个差役对此哄笑不已,真是乡下来的,真以为衙门是吃素的呢。

    “行了,将他们带到大牢里先关着吧,等县老爷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们再汇报给他老人家。”

    黄攒点不屑的大成,挥了挥手,吩咐差役快点将杨大成及朱平安送到县衙大牢里去,然后扭头又对女主人说道,“弟妹啊,有事就来找我,他们都知道我在哪,随便问谁都可以。你们也不容易,能帮的,我自然会帮一把。”

    “走!”

    差役推搡着杨大成往县衙里面走,另一个差役想推朱平安呢,朱平安主动往前走了两步,主动走到了县衙门口。

    “呦和,这书呆子倒是满听话的。”

    本来想推朱平安的差役,见状笑道,其他差役对朱平安也是取笑不已,这书呆子怕是还不知道大牢的厉害,等进了大牢就有他哭的时候了。

    “我要见县太爷。”

    在众人目光中,朱平安走到了门口,向着门口值班的吏役说道。

    我要见县太爷。

    众人闻言,哄笑不已,这书呆子还没明白刚才的事啊,这喊冤鼓都不是你们说敲就敲的,还说要见县太爷,真是读书读傻了脑子。

    杨大成也是有些无奈的平安,刚才我和我媳妇都试了,不行的。女主人抱着孩童远远的对朱平安的这一行为也是同样不而且还有点小担忧,这小哥真是读书读的多了,不知道现实有多黑暗。

    “县太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嘛,老老实实去你大牢里呆着去!”

    门口值班的吏役和黄攒点及其他差役都是相识,在朱平安话音刚落,这值班吏役就不由嘲笑了起来。

    “对不住哈,柳头。”黄攒点笑着说了句,“等把他们关牢里,请你喝酒。”

    “呵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值班吏役笑道。

    衙门口满是欢快的气氛。

    “我要见县太爷。”

    然后却还是有人不识趣的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氛,在这当口重复了刚才的话。

    你特么傻啊。

    值班吏役侧目.

    黄攒点脸一黑

    负责朱平安的那个差役赶紧上前要收拾朱平安,破袜子都准备好了,计划着上去先把破袜子塞朱平安嘴里,然后再给他三两脚,让他知道衙门口往南开是个啥意思,这书呆子,不打不行。

    “我要见县太爷。”

    朱平安又重复了一句。

    “你特么......”值班吏役脸一黑,张口就骂,可是话才说到一半就打结了,像是吞了一口翔似的。

    因为朱平安手拿着一张盖着贯方官防大印以及各种官印的凭证立在了值班吏役的面前,然后含笑。

    “我特么怎么了?”

    朱平安勾着唇角,一脸和熙的微笑着问道。

    值班吏役一张脸像吞翔一样,这变化来的太突然了,都没有一丝防备,脸部抽搐着硬生生从愠怒挤出了一朵花。

    “你特么傻啊。”

    这种变化太快了,以至于负责朱平安的差役都没有一丝察觉,朱平安话音刚落,这哥们就接话就骂了,这可是跟柳头套近乎的好时候,哈哈,我做到了。

    说完,这哥们拿着臭袜子就上来了,眼瞅着就要往朱平安嘴里塞。

    “你特么才傻呢。”

    只见此时,值班吏役嗖的一下子窜到了上前的差役跟前,大声的骂了一句,然后紧接着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老响了。

    这

    这是怎么回事?

    拿着臭袜子的差役被值班吏役这一嘴巴子和铺头盖脸的一顿骂给弄得傻了。

    同样傻了的还有黄攒点以及下面的几位差役,当然更傻了的还是杨大成一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您请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通传。”

    值班吏役在打完差点冒犯了朱平安的差役后,便来到朱平安面前欠着腰堆着一脸笑的说道,恭敬而热情,跟刚才判若两人。说完,这值班吏役便一路小跑的往后衙通传去了,完全是一副忠于职守的人民好公仆模样。

    对于县衙么门口这一幕,黄攒点嘴角有些抽搐,这柳头中邪了吗?!还是说突然发现那书呆子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没理由啊!

    心塞!

    拿着臭袜子的差役,摸着被值班吏役打的火辣辣的脸,目光呆滞的看着一路小跑的值班吏役的身影,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更令他们觉的世界观颠覆的是,片刻后,他们一年都难得见几面的知县大老爷,竟然一脸笑的从县衙后院专程走了出来,边走边笑啊,在这大雪天笑的如沐春风似的。

    那个值班吏役低头哈腰在知县后面跟着。

    “见过县尊大人。”朱平安在知县还未至门口时,便拱手行礼道。

    桐城县的知县大约五十多岁,脸上油光满面。

    不用介绍,朱平安一眼就能认出他是知县,因为他不仅戴着上班戴的乌纱帽,而且还穿着青色的官袍,官袍上面绣着一只鸂鶒,音‘西翅‘,是一种长有漂亮的彩色毛羽的水鸟,经常雌雄相随,喜欢共宿,也爱同飞并游。在大明,官员服饰是由定制的,按制度官服上绣鸂鶒的是七品官,而在县衙里面也就只有知县够这个品级,才可以在官服上绣这么一只鸟。

    今天看来,“衣冠禽兽”是个十足的贬义词,指那些徒有人的外表,却不干人事的人。然而在大明,“衣冠禽兽”可是个好词,代指朝廷官员。要说某某“衣冠禽兽”。那真是天大的荣耀。就是因为明代“文官穿禽、武官穿兽”的官服制度,人们才用“衣冠禽兽”这个成语来代指朝廷官员。

    在县衙大门外的黄攒点,看到朱平安这个书呆子见了知县只是拱了拱手,这般无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等着县尊大人的怒火吧。

    “县尊大老爷好。”

    黄攒点领着几位差役颠颠儿的上前,越过朱平安,向知县低头弯腰问好,其他差役都是跪地叩头。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知县大人的,所以现在能见到知县本尊,那是鼓着劲的上前刷存在感。

    “见过青天大老爷。”

    杨大成还有女主人也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杨大成跪下后还不住的用肩膀蹭朱平安的小腿,催促朱平安也赶紧跪下,唯恐朱平安触怒了知县再受惩罚。

    “贤弟何须这般客气。”

    知县大人走来,一脸笑容的埋怨道,很是热情。

    贤弟?

    低头弯腰在知县大人跟前的黄攒点闻言,几乎要喜极流涕了,我听到了什么。知县大老爷竟然喊我贤弟,霎时间,一股卵卵的热流从脚心直冲头顶,有了这一声称呼,那自己岂不是可以有机会从黄攒点升为黄典吏了。

    就在黄攒点激动的抬头时,却看见县尊大人鸟都没鸟他越过他,笑着来到了朱平安跟前。

    “贤弟客气什么,久闻贤弟之名,此次恩科乡试,贤弟可是给我们安庆府扬眉了。来。后衙一叙。”

    桐城知县满是笑容,伸手邀请朱平安去后衙。

    “县尊大人过誉了,平安不过侥幸而已,和县尊大人施政教化桐城相比。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桐城‘七省通衢’、‘华夏文都’、‘江淮第一城’美名如雷贯耳,这全是大人之功,平安无缘拜会,今日得见县尊大人,真是三生有幸。”

    朱平安脸上挂着佩服的笑容,拱手向知县道谢。然后话音一转,看着黄攒点向知县歉意的接着说道:

    “不过,平安怕是不能与县尊大人去后衙了,这位黄攒点还要把我带去大牢呢。”

    旁边一脸激动的黄攒点,满脸的激动瞬间化成恐惧了,自己招惹了一个怎样的存在啊。

    刚才还认为那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废物点心的书呆子呢,结果一眨眼,知县大人都对人家那么客气了,听知县大人的话,那书呆子原来是今年刚通过恩科的举人,似乎还是在这次恩科上出了偌大风头的举人。

    举人呢,还是这么年轻的举人,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大约还在为通过县试而发愁呢。尼玛,人家都举人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另外就是,刚才自己还以为那只是一个不通世事的迂腐书呆子呢,可是尼玛刚才人家拍马屁拍的比自己都顺手通畅不知几百倍。

    这是得有多大的城府啊,从自己一进杨大成家的门,他就隐忍装到现在,直到见了县令才一下子突地撕破伪装,猝不及防的向自己露出了獠牙。

    这分明是一头披着猪皮的猛虎啊。

    想一想,自己竟然招惹了这样的人,黄攒点不由满面恐惧,面如死灰,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哦,这是怎么回事?”

    桐城知县听了朱平安的话,转身微眯着眼睛看向黄攒点。

    “大人,我,我......”

    黄攒点面如死灰,手抖不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整个人都崩溃了。

    这书呆子太狠了,太有心计了,用了春秋笔法,其余的事情谈也不谈,直接揪着自己让他去大牢这件事发作。要是先说杨大成的事,自己怎么也都能推卸,可是揪着自己让他去大牢这事发问,自己螚推卸个毛线啊。

    将一个举人押进牢房,连知县都没有权利,也只有请示了提学官大人由朝廷剥夺了举人身份才可以,自己一个小小的攒点竟然要将一个举人弄进牢里。

    这事一错,先入为主,后面的事自己也别想狡辩了。

    好狠,好有心计!

    黄攒点看着微笑的朱平安,仿佛看到了一只猛虎向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浑身仿佛如坠冰窟,自己怎么惹了这种狠角色呢,欲哭无泪,悔恨和恐惧一起袭来,将黄攒点淹没。(未完待续。)

    ();    雪如昨日,飘飘洒洒,茫茫的田野一片雪白,户外那粘满冰雪的柳树上尽是树挂,像是一根根银条悬挂在树上,格外壮观。

    “杨大哥,你们不用再送了。”

    朱平安骑在马上,向着村口路边相送的杨大成一家挥手告别。

    “恩公,再留一日等雪停了,在赶路吧。昨日之事,我们一家真是多亏了有恩公在,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多留几日,等雪停了再赶路吧。这般急着离去,可是嫌弃我家照顾不周啊。”

    杨大成一家苦苦挽留朱平安,发自肺腑的感谢朱平安,如果不是朱平安在,他们一家怕是要大难临头了。就凭黄攒点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作风,肯定会将杨家弄得妻离子散的。正是因为朱平安的援手,杨家才幸免遇难。黄攒点也被知县割掉了生员身份,然后又将黄攒点以往所犯的罪行一一查实,下了大牢。至于其他的差役也都按照他们罪行轻重,予以了不同的处分,让杨家没了后顾之忧。

    “昨日已承蒙杨大哥留宿,今日该赶路了。此去京师,路途千里,考期又近,不能再停留了。”朱平安在马背上憨笑着拒绝道。

    “大哥哥,我也要读书考状元。”

    跟在杨大成身后的熊孩子,看着朱平安,大声的喊道。

    “呵呵,好啊,那我在京城等你。”朱平安回头笑了笑,然后拱手向杨大成一家道别。

    大雪纷飞中,一骑沿着官道一路往北而去,慢慢的消失在杨大成一家的视线中。

    “这是我们朱家的恩人,待会我便去找画师画一幅恩公画像,逢年过节烧香叩谢。”

    杨大成看着朱平安离去的身影,和身边的媳妇儿说道。

    沿着官道,一路往北的朱平安忽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有些莫名其妙。

    飘飘洒洒的大雪一直又下了一天一夜才停。朱平安白天赶路,晚上则是找一处民居借宿一宿,第二天一早再赶路,当然临走时都会给借宿的人家留下十余文钱。

    第三天晚上是在舒城县的驿站停留的。凭借举人身份,朱平安在驿站得以免费吃住了一晚。驿站接待是有标准的,驿站接待朱平安这样的举人,标准只能说一般偏下。不过,托寒冬人少的福。驿站还是超标准接待了朱平安,晚饭是一荤一素一汤,住宿也是单间,还给朱平安烧了热水提供了澡桶。

    洗过热水澡后,朱平安仿佛新生了一样,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好几天没有秉灯夜读了,借宿在民居,不好意思叨扰主人,而且对于农户来说,油灯使用起来也是很节省的。所以在村落民居借宿时,朱平安都是早早睡去,坚持多年的秉灯夜读习惯也放下了。

    在驿站就不用顾虑这么多了,收拾好桌子,便挑亮了油灯,只是油灯挑的再亮,也没有现代日光灯那般明亮白炽,只有昏昏黄黄的一点。

    不过昏黄油灯,浅浅墨香,却也是绝配。让人不由沉入其中。

    先是将这几日赶路的点滴之事记录下来,权当游记了,等回了家父母问起时,也好讲给母亲听。写完游记。朱平安将所携带的书籍选了一本《论语集注》,放在桌上看了起来。

    “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

    字里乾坤大,文中日月长。疲惫的风雪跋涉后,秉烛夜读也是一种享受,笔墨解渴,诗书去乏。

    夜半三更,熄灯入睡,一宿美梦。

    舒城县再往北便是六安县,这便是庐州府的辖区了。

    朱平安一大早在驿站蹭了一顿早饭才启程赶路,走了大约三个时辰便进了六安县。六安县属于庐州府,这里山地和丘陵也比较多,有一段路不通官道,朱平安只好驱马沿着土路前行,这一段路人烟比较稀少。

    朱平安在中午的时候穿过了一个低矮的山区,在山脚下生火烤的肉干充作午饭,喝的是随身带的葫芦水壶里的水。吃完午饭,朱平安骑马继续前行,希望早些能见到人烟。

    “哼哼......”

    骑马没多久,朱平安看到了一头大约有三百多斤中的黑色大野猪在山脚下东拱拱西拱拱的找吃的,应该是这几日大雪封山,将这野猪给饿坏了吧。

    看到野猪的时候,朱平安就警惕了。

    别看猪肉总是被人们端上餐桌,在野外遇到野猪也是要多加小心的。野猪行动非常迅速,獠牙可以轻易的将一棵碗口粗的树放倒。以前看过新闻,知道野猪这货可是杂食动物,饿急眼了的野猪可是会攻击人的,以前在新闻上也看到过多起野猪攻击甚至吃人的惨剧。

    大雪封山,饿坏了的这货不知道做什么事,三百多斤的大家伙可是比野狼难对付得多,就是猎人也得三五个才敢猎野猪,所以朱平安才比较警惕。

    一方面警惕野猪,另一方面也是警惕杀马特这二缺再脑残。

    果然,东拱西拱也没找到吃的的野猪,看到朱平安及杀马特黑马,然后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朱平安早有防备,一拽杀马特黑马的缰绳,绕开一条弧线策马避开了野猪的冲撞。

    扑空后,饿急眼了的野猪发了狂,竖起耳朵,立起了身上的毛,对着朱平安发出嗷嗷的叫声,然后气势汹汹的追了上来。

    发了狂的野猪速度还真不慢,尤其是在山间,这货的占据主场优势更是如虎添翼。

    看着发了狂的野猪,朱平安镇定自若的策马一处山坡跑去,然后又绕了一个弧线加速下坡。

    野猪本来速度就快,现在下坡速度更快,眼瞅着就要追上了。

    就在这时,朱平安一拉缰绳,杀马特黑马做了一个急转弯,正前方一块大石头突兀的出现了。野猪下坡追来的速度太快,根本刹不住脚,也来不及转弯,就这么直勾勾的撞在了石头上。

    听着那惊天动地的巨响,朱平安觉的有些蛋疼。

    呃,野猪果然不会脑筋急转弯。

    十几分钟后,朱平安骑着杀马特黑马再一次沿着山路前行,和刚才不同的是,杀马特黑马拉着了一个用树枝做的简易雪橇,雪橇上躺着一头黑野猪。

    朱平安也没想到,刚才那一撞,竟成了野猪的永恒,对自己来说完全是意外收获。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只好将它的一身肉笑纳了。(未完待续。)

    ();    朱平安驱马拖着野猪,沿着山路前行了半个多时辰,便看到了一个靠山的小镇。

    朱平安骑着黑马拖着一头野猪进了小镇,在小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看上去柔弱憨厚的少年,竟然能猎到这么一头巨大的野猪,对比反差也太鲜明了。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群众,当然也吸引了不少屠户、客栈和酒楼的人。

    中华民族都是资深吃货,大明此时依然,屠户还有酒楼的人可是深知烹饪得当的野猪肉的美味的,野猪运动量大,因此猪肉质结实紧致,很有嚼头,风味独特,香而不腻。另外野猪肉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其还有几个功效是增肥养胃,对于治疗便血,痔疮出血是有一定的威力的。

    所以,小镇上的几家屠户还有酒楼客栈在得知消息后,蜂拥而至,将刚进小镇没多久的朱平安给团团围住。

    “这位小哥,这野猪卖给我老刘吧,咱老刘可是实诚人,绝不让你吃亏。”一个围着油乎乎围裙的屠户,拍了拍建议雪橇上的野猪,满意的抬起头跟朱平安说道。

    “还是卖给我们张记酒楼吧,我们是镇上信得过的酒楼。”另有一位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也不甘示弱。

    那屠户撇了张记酒楼掌柜的一眼,“我说王兄弟,你抢什么,你还会宰割野猪不成,这野猪等我宰割了再分你些不迟。”

    张记酒楼掌柜的晒然一笑,“怎么,没有你张屠户我还得吃带毛猪不成。”

    “当众吵吵真是给我们落山镇丢人,这位小哥,你别理他们,这野猪卖给我们醉花楼好了。”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大妈越过两人,向朱平安抛了一个媚眼。

    接着,众人便开始互相争执起来,竟相要买下这头野猪。周围围观的群众也都围着一边看热闹,想看看朱平安如何应对。

    “咳咳。平安不过侥幸猎了这么一只野猪,初来贵地,大家如此盛情,平安也不好拒绝。这样吧。这头野猪就由价高者得之吧。”

    朱平安翻身下马,向着众人拱了拱手,一脸憨厚的笑道。

    拍卖并不是一个新兴的销售模式,拍卖在中国历史上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唐玄宗开元25年(737年)诏令:诸以财物典质者。……经三周年不赎,即行拍卖。所以,古代拍卖沿用已久,不过使用的较少而已。

    于是,周围围观的群众有眼福了。

    “我出15文一斤。”第一个发话的王屠户。

    朱平安对此不动声色,只是憨笑着看着王屠户,五年前父亲和大哥侥幸猎到的那头野猪,当年就卖了15文一斤,现在你才出15文。

    “不,我出18文一斤。”

    然后王屠户在朱平安的笑容中有些不好意思的马上改了口。

    “哈哈哈。王屠,怪不得刚才花大姐说你给我们落山镇丢人,18文你也好意思喊出口?!我出20文。”另一个屠户奚落王屠户,然后举起油乎乎的手喊道。

    哈哈哈,围观的群众不由跟着嘲笑起王屠户来。

    “我出25文。”王屠户咬了咬牙道。

    “我出30文。”这时张记酒楼的掌柜发话了。

    “35文。”

    ......

    在众人的围观下,出于利益,出于面子,多种因素影响下,最终这头野猪肉的价格定格在了40文的高价上。野猪毛重325斤,让朱平安入账13两银子之多。

    当年父兄猎到的野猪才卖到了15文一斤。共四两多银子,这头野猪40文一斤,价格高了三倍多呢。

    朱平安颇为满意的将十三两银子放入怀中,为了向周围围观的群众表示谢意。朱平安花了二两银子交给了附近的一家包子铺,请围观的群众免费吃肉包子,二两银子足够周围的群众每人分到两、三个肉包子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时间众人皆欢。

    问了一个吃肉包子吃的欢快的大叔路后,朱平安继续驱马赶路,少了野猪的拖累。杀马特黑马速度快了很多。

    露宿风餐六百里,明朝饮马南江水。

    风餐露宿,连续赶路一日,便到了有着“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之称的庐州,也就是现代的合肥。

    接近傍晚时分,赶到了当地人称龙泉山的山脚下,通过热心人的指引,朱平安牵着杀马特黑马上了沿着山路上了山,准备借宿在建在山半腰的一座龙泉古寺中。

    龙泉古寺地处龙泉山腰,龙泉之上。寺因泉而名,泉因寺而胜。相传唐王李世民曾以山脚下四季常涌的泉水洗浴战马,后夺天下,成为真龙天子,泉水因此得名“龙泉”,山腰的寺庙也因此被称作龙泉古寺。

    晨钟暮鼓,在上山的路上,朱平安便听到了从龙泉古寺传下来的梵音,沿途还遇见数位挑着水的和尚,当然遇见最多的还是香客,有富商有当地村民也有一些呼朋引伴的游人,当然也少不了虔诚的信徒。未至寺中,朱平安便能通过这些人流看出龙泉古寺香火极盛。

    寺庙极大,走到庙门前,一排排、一栋栋的建筑物便映入朱平安的眼帘,庙顶上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屋脊上雕刻了好多佛陀,栩栩如生。

    进入寺庙,朱平安交了十文香火钱,便有一位小沙弥领着朱平安进了寺庙后面供香客休息的院落。

    院落错落复杂,有小门独院的,也有一间挨着一间,或许是因为朱平安交的香火钱少的缘故吧,小沙弥将朱平安领到了一间挨着一间的那种休息院落。

    杀马特黑马拴在了墙根下,朱平安分两次将马背上的东西搬进了不到十平的房间内。

    这个院落里似乎住了不少人,有香客也有像自己这般的书生,似乎隐约还听到了女眷的声音,似乎是在隔壁,可能是一家来此上香礼佛的吧,朱平安并没有当回事。

    安顿后,朱平安洗了一把脸,便出了房门。

    刚才听那小沙弥讲寺中素斋颇为出名,好奇之下,朱平安便准备去尝尝寺中的斋饭。

    寺中香客极多,寺庙也用标志对建筑位置做了引导,朱平安就是按照引导找到了龙泉古寺的斋堂。不过斋堂内菜谱却是让朱平安咂舌,粉蒸猪肉、梅干扣肉、油焖鸡头、鸭掌甜汤、巩河煎鱼、油炸蛋酥,等等、等等。

    鸡鸭鱼肉俱全,莫非此寺僧人也吃荤?

    不过仔细看了才发觉猪肉是豆腐、鸡头是芋头、鸭掌是银耳、鱼是划成鳞状的茄子、蛋酥只是面拖而已。

    虽说是素菜,味道却是当得起小沙弥自夸的话,朱平安吃的肚子微涨才停了碗筷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