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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夏以来,京城的气温一天比一天热了,蚊虫也渐渐滋生的多了。在用晚膳的时候,听雨轩的两个丫头给朱平安收拾了寝室,又燃了艾草,点了熏香,防止蚊虫叮咬扰了晚觉。

    小萝莉妞妞和熊孩子李言恭赖在朱平安这用的晚膳,俩下的喜欢上了朱平安从家里带来的腌黄瓜,粥也比平时多喝了一碗,让来接俩小的紫鹃吃惊的瞪大了眼。

    她可是知道这俩小祖宗是有多难缠,若没有老祖宗盯着,让他们吃饭就跟打仗似的,每次都把她们折腾的丢盔弃甲、大汗淋漓,这俩小祖宗才勉强吃到肚里了去,而且饭量都很小,更多是吃零嘴填饱肚子。

    可是现在,这俩挑食、难缠的小祖宗竟然吃了两碗粥,还都没用人管,尤其是恭少爷,一个人就吃了两张大油饼,这在平时可是不敢想象的。

    紫鹃知道,这俩小祖宗之所以胃口这么好,关键就是桌上那一小罐不起眼的腌黄瓜。

    此刻,她看向桌上腌黄瓜的目光,也热切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

    入了夏以来,天气渐热,临淮侯府的老夫人食欲也下降了很多,比平时饭量少了快一半。老夫人年纪大了,又不能用降暑的碎冰粥,让照顾老夫人的紫鹃等丫头也跟着担心的上火了。

    现在见以不爱吃饭出名的小萝莉和恭少爷,吃了腌黄瓜,都多用了一碗粥,所以,紫鹃看着腌黄瓜像是见了灵丹妙药一样。

    “姑爷,可否让婢子尝下这道佳肴......”

    紫鹃小手指着桌上的翠绿可人的腌黄瓜,眼神热切的看着朱平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丫头发春了呢。

    佳肴?呵呵,如果母亲大人知道有人说她腌制的乡野咸菜是佳肴的话,肯定会“谦虚”的笑起来,然后满村里显摆她的腌黄瓜......

    “当然。”

    朱平安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人能欣赏母亲做的腌黄瓜,朱平安心里也高兴。

    紫鹃激动的连连道谢,然后取了一双筷子,夹起一块黄瓜条,然后缓缓放入了口中,轻轻嚼一口......

    嘎吱脆

    然后瞬间娇躯一震,脸蛋布上一层红晕......

    这味道真是不可思议,自己第一次吃到这种味道,这道菜是自己吃到过的,前所未有的脆爽可口,这黄瓜酸中带甜,甜中带辣,酱香浓郁,酸甜适口,冰爽可口,开胃消食。

    这味道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就吃了这么一根黄瓜条,紫鹃一看桌上的粥就眼热的不行,真是忍不住想要喝一碗,再来一碗......

    于是,紫鹃都忍不住脑补了老夫人吃了腌黄瓜喝粥停不下来的样子了,一想到这,眼睛就不由得发出绿油油的光......

    “姑爷,这佳肴小菜味道真是美极了,酸甜可口,开胃消食。最近入了夏啊,老夫人的胃口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婢子也跟着一天天担心,今儿个尝了姑爷这的佳肴小菜,婢子就觉得找到了救星。婢子有个不情之请,姑爷可否告知婢子,这道佳肴小菜是在哪买的吗?”紫鹃美目灼灼看向朱平安,热切的问道。

    朱平安摇了摇头。

    紫鹃怔住了,没想到姑爷会拒绝自己。

    看着紫娟怔然的样子,朱平安轻声笑了一笑,解释道,“不是不告诉你在哪买的,而是即便告诉了你,你也买不到,因为这不是买的,是家母在家自己腌制的。”

    “原来是夫人在家腌制的......”紫鹃怅然若失,本来以为找到了一个让老夫人胃口大开的佳肴小菜,可是这小菜竟是姑爷母亲在家腌制的。

    君子远庖厨!更何况姑爷还是读书人了,怎么会去管这种腌制黄瓜的小事呢,姑爷肯定不知道怎么腌制。

    明明灵丹妙药就在眼前,可是却就是得不到,这种感觉最让人失望了,紫鹃此刻对此深有体会。

    “我虽然没有不会,但是母亲腌制时耳濡目染,倒也是大体知道方法步骤。你们可以尝试自己腌制......”在紫鹃怅然若失的时候,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啊,真的?”紫鹃面上满是欢喜,展演一笑。

    “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有几个地方注意一下,其实也很简单。”朱平安点了点头。

    “那婢子可要好好请教请教姑爷了,姑爷可不要嫌婢子驽钝。”紫鹃咯咯娇笑,然后双手放在左腰侧,屈膝行了一个万福。

    旁边的熊孩子看到了这一幕,小胖手拉了拉身边的小萝莉,低头嫌弃的小声道,“笑的跟晚上我姨娘见了我爹一样......”

    虽然声音小,但是屋里本就不大,还是能听到。

    一旁的紫鹃听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我的小少爷呐,您可别乱说,婢子可没那个胆子。”

    不愧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这临场应变能力就是值得表扬,这么一笑,说开了,事情也就没什么了。就是外人知道了,也会觉的是童言无忌。

    “材料的话,黄瓜、胡萝卜、酱油、白酒、冰糖、姜、蒜,八角、桂皮还有番椒,量的话,你们要自己把握,让后厨有经验的厨娘多试几次应该可以。”

    “选鲜嫩的黄瓜、胡萝卜切切条之后,撒上食盐拌匀,用重物压上,尽可能挤出黄瓜的水分......”

    朱平安摸了摸熊孩子的脑袋,轻声笑了笑,然后回忆着将母亲腌制黄瓜的方法叙述了下来。一旁的紫鹃用心的记听着,经常在老夫人面前听候差遣吩咐,记东西的能力也跟着锻炼了不少,将腌黄瓜的方法用心的记了下来。

    “哦,有一点一定要谨记,不论是器具还是腌制过程中,一定不要沾生水,都要用凉白开水,不然容易滋生细菌。”说完之后,朱平安又强调了一句。

    “滋生细菌?”紫鹃愣了,一头雾水,细菌是什么。

    “哦,是我们家乡的方言,很简单,喝凉水容易生病的,凉白开水就不会了。腌制咸菜最终是要入口的,所以要用凉白开水。”朱平安随口解释道。

    细菌是病?

    生细菌,生病,嗯,好像是这样。紫鹃想了想,点了点头。

    “姑爷,这佳肴小菜叫什么名字啊?”紫鹃努力的将腌制过程记下来后,问道。

    “腌黄瓜。”朱平安想也没想就回道。

    “腌黄瓜......”紫鹃闻言重复了一遍,撅了撅小嘴,觉的这么美味可口的佳肴小菜叫着名字,太委屈了,另外就是这佳肴小菜叫这名字,恐怕老夫人听了都没有食欲。

    “哦?”朱平安扫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扯了扯嘴角,“或者你也可以叫它翡翠黄瓜,或者玉盘腌黄瓜,或者青龙卧雪,或者游龙戏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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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缓缓降临,整个京城像是置身于泼墨山水画中一样,被墨色缓缓隐去。墨色深处的临淮侯府,挂上了一个又一个红灯笼,侍女下人有条不紊的服侍着主子们歇息。

    “再有几天老祖宗就能多进些膳了,婢子替整个侯府谢谢姑爷了。”紫鹃千恩万谢的告辞,带着小萝莉妞妞和熊孩子回了后宅歇息。

    “你们也下去歇息吧,我这不用人服侍。”

    在紫鹃她们离去后,朱平安让听雨轩的两个小丫头也下去歇着去了,自己可没有让婢女暖床的爱好。

    挑亮油灯,将从翰林院带回来的书籍一一摆在桌上,慢慢参研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将一些句子摘抄了下来,分门别类的罗列在了一张宣纸上。

    夜色渐浓,整个临淮侯府都沉寂在了梦乡,只有朱平安这个房间还亮着灯,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也显得有些清晰了。

    三更半夜,听雨轩的小丫头,结伴起夜小解时发现自家姑爷的房间还亮着灯,若不是从窗外看到自己姑爷翻书的影子,小丫头都还以为姑爷睡觉时忘了熄灯了呢......

    起夜小解回来了,姑爷还在看书。两个小丫头回到耳房,趴在床上看着对面主卧的星星灯火,怔怔出神。

    姑爷怎么又睡这么晚......好像还没见姑爷早睡过呢......真是想不明白,姑爷都是状元了,翰林院的大老爷呢,还是侯府的女婿,都这么好了,干嘛还这么拼命啊?

    “要是我是姑爷......”一个小丫头喃喃小声道。

    “你就怎么样?”另一小丫头凑过来问道。

    “我就每天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好玩玩什么,才不要这么傻傻的熬夜看书呢。”小丫头吐了吐舌头。

    “所以你才不是姑爷......”另一小丫头翻了个白眼。

    两个小丫头说了几句悄悄话,就都又打着哈哈睡下了,窗户外主卧哪里的莹莹灯火还在一直亮着......

    其实,在这个时候,没睡的不只朱平安一人,距离侯府很远的西苑就有很多人仍旧未眠。

    西苑寝宫深处,一国之君嘉靖帝就未眠。

    往常都是蓝布八卦道袍的嘉靖帝,今日却是穿了一身素白八卦道袍。

    此时,素白八卦道袍的嘉靖帝面容略显苍白,两道眉毛深锁拧在了一起,眼睛怔怔望着不远处二龙戏珠八卦丹炉前的一个小巧黄金棺,透着一抹哀痛之情。

    在嘉靖帝面前的几案上,摆放着一桌斋菜,每一盘菜都是御膳房精心烹饪的,尽管是斋菜,也让整个大殿都飘着香味,任谁闻到都会食指大动。

    可是此刻,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斋菜,却是完完整整的摆在桌上,都已经热了三次了,明显还都没有动一筷子。

    “万岁爷,奴才求您了,您就用些膳吧。您就是不为龙体着想,也要为江山社稷,也要为天下百姓着想啊万岁爷。今儿打中午起,您就没吃一口,没喝一口了万岁爷,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他也扛不住啊......”黄锦跪在嘉靖帝面前,带着哭音的苦苦劝道,眼睛都红肿了,眼神里全都是关切之情,满脸都是担忧的表情。

    “撤了吧,朕......没有胃口......”嘉靖帝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万岁爷,您就用膳吧。您这样不吃不喝,虎威将军也走不安生啊。”黄锦跪在地上指了指丹炉下的精致黄金棺,苦苦劝道。

    黄金棺是打开着的,里面躺着一只黄白相间条纹的猫儿,毛色鲜亮,肥嘟嘟的,可惜的是毫无生气,生机全无的样子。

    “朕的虎威将军......”嘉靖帝闻言,表情更是沉重,声音如同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了一样沙哑。

    黄锦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劝动嘉靖帝用膳。

    哎,虎威将军怎么说去就去了呢,黄锦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黄锦常在嘉靖帝身边伺候,知道自家主子是个爱猫之人,而这只叫虎威将军的猫就是最受宠的猫。

    这只猫很通灵性,自家主子出门的时候,这只猫总是在前面带路,不管是去后妃呢还是去斋醮,这只猫总能带对路。而它最受宠的原因是不仅忠心耿耿还会陪自家主子炼丹,每每在自家主子炼丹的时候,这只猫总是趴在丹炉旁,就像是白虎一样守着丹炉。

    说来也怪,猫儿守着丹炉的时候,炼丹都能成功。

    虎威赫赫,诛邪不近!

    所以,才被自家主子封为虎威将军。

    虎威将军跟自家主子感情好的很,受宠的很,同吃、同住,同睡,都是常有的事,宫里面每天给虎威将军的食例都是十只鸡、五条鱼、一只羊的份子,鸡只取鸡身上最鲜美的鸡肝、鸡心,鱼只取鱼脑和鱼籽,羊只取心头肉......

    在宫里面,虎威将军养尊处优、受宠,就跟皇子一样,说句违禁的话,就是裕王、景王他们也不如虎威将军受宠。

    现在,虎威将军去了,自家主子怎么会不难过呢。

    不过,看着嘉靖帝如此难过,黄锦担忧不已,因为嘉靖帝已经两顿没吃饭了,这都夜深了,中饭都还没吃呢。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扛的住?

    若是陛下身体垮掉了......黄锦想想都是一头冷汗。

    怎么办?

    怎么办?

    忽然,黄锦瞥到几案上摆着的一叠青词了,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些青词给忘了啊。这些可都是祭奠虎威将军的青词啊,若是这些青词中有做的好的,宽慰了陛下,解开了陛下的心结......那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想到这,黄锦心头一热。

    陛下能不能吃饭,就看这些青词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诸位大人们。

    “万岁爷,今儿虎威将军坐化,奴才还有严大人等都很心痛,严大人他们这边把青词也都呈上来了。虎威将军生前跟在万岁爷身边修炼,最是忠心耿耿,明儿就要入土为安了,还请陛下选篇青词,届时好让奴才等为虎威将军送行。”黄锦上呈了青词,哀恸的道。

    “对,朕差点忘了......”嘉靖帝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接过了青词,打起了精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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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正浓,寂静无声。

    在嘉靖帝翻阅青词的时候,这些青词的主人们也正在西苑内阁值庐内打着精神。嘉靖帝未眠,何人敢入睡?他们进献的青词,还没有收到回复呢。

    这个庐舍是专门供阁臣以及善写青词的臣子所用的,每当嘉靖帝下旨传令进献青词的时候,这些大臣们就会到这个庐舍来。此处距离嘉靖帝较近,方便他们进献青词,若是嘉靖帝对他们进献的青词不满意的话,他们就在这里加班修改或者重新创作青词,节省路途时间。

    青词庐舍面积不大,条件也比较简陋,只有简单的桌椅等实用摆设,但是坐在里面的人,却是整个大明最有权势的一批人。

    此刻,在庐舍内共有十位大臣,有内阁大臣严嵩、李本、徐阶等人,以及善写青词的李春芳、袁炜、严讷、郭朴等人。

    自从中午得到宫里传令进献青词后,无论他们在衙门也好,在家里也好,都是紧着赶完青词来到这里,或是第一时间来到这里赶工青词,然后将写好的青词进献给了嘉靖帝。

    下午早早的就将青词进献上了,不过一直没有得到回复,都到了现在大半夜了,宫里也没个信儿。

    是好?

    是坏?

    圣上满意或者不满意?

    他们也都不知道圣上的态度,可是这个点宫里还没有来信儿,他们心里都多少有些忐忑的。

    今日写青词的原因,他们都是知道的,嘉靖帝的爱猫虎威将军死了,嘉靖帝心情很不好,不仅吃不下饭,听说连陶天师新出炉的仙丹都没有服用。

    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可见嘉靖帝的心情是有多不好。

    伴君如伴虎

    今日君虎不悦,他们自然得多加小心,进献上去祭奠虎威将军的青词,到现在还没有回信,而且刚刚严阁老还托一个内侍打听了一下,听说圣上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尽管他们给嘉靖帝写青词不是一年两年了,尽管他们对自己今天的青词作品都有信心,但是如上种种情况显示,可都不乐观,他们又怎能不忐忑呢。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严阁老坐在首位,面色沉稳,安然如常的端着一杯茶品茗,看不出有一点的担忧,这份淡定的气度就比庐内众人强得多。当然,他有淡定的理由,今日的青词是由他儿子严世蕃捉刀代笔的,在复录时严嵩看了,比往常更好,是一篇上上佳的青词。

    严世蕃做青词,严嵩是非常放心的,严世蕃不是一次两次代他写青词了,而严世蕃所作的青词获得嘉靖赞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为何让严世蕃写青词呢?

    不是严嵩不会写青词,当年严嵩就是靠青词获得圣宠的,怎么不会写青词呢,只是近年来年纪大了,才思不如往年了,青词功力也下降了。

    大约是三年前,严嵩就发觉自己青词不如往年了,嘉靖帝对自己的青词有些不满意了,而李春芳、严讷、袁炜等善写青词的人也开始渐露头角。

    没有谁比严嵩更知道青词的重要性。

    对于自己青词功力下降,严嵩担忧焦急不已,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在一次嘉靖帝又让严嵩进献青词的时候,严嵩偶然发现严世蕃的一篇青词,惊为天人,便以自己名义进献给了嘉靖帝,还得了嘉靖帝的夸奖。

    自此之后,严嵩的青词,便多是严世蕃代笔,严世蕃也没让严嵩失望,他所写的青词比严嵩当年全盛时还得嘉靖帝赞赏,靠着严世蕃的代笔,严嵩的圣宠不断。

    严世蕃是个奇才,对青词的慧根更胜于严嵩,严嵩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自己盛年,所作青词也不如东楼小儿。

    今日的青词便是由严世蕃代笔的,严嵩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严嵩下首的是李本,面有忧色,可能是年纪大了,有些熬不住夜,连着打了数个哈哈

    徐阶是新入阁的大学时,坐在了李本下首的位置,不时给严嵩还有李本加茶水,一点也没有把自己当内阁大臣,端茶倒水这点小事也不假人手。

    李春芳、郭朴等人养气功力尚有欠缺,有些心不在焉的聊着天,不时的往门外跟窗外看

    袁炜大约是这些人中面色比较轻松的,不屑的扯着嘴角扫了一眼李春芳、郭朴等人,对他们的表现很是看不起。

    袁炜是自信的,他有自信的资本,虽然他在众人中官职几乎是最低的,但是论青词,他袁炜可还从没怕过任何人。

    斋醮、庙堂、祭祀

    每一次圣上需要青词的时候,都是我袁炜表现的舞台,才思敏捷、妙笔生花、七步成词都不记得嘉靖帝夸了自己多少次了。

    更不用提

    “洛水元龟初献瑞,阴数九,阳数九,九九八十一数,数通乎道,道合元始天尊,一诚有感;岐山丹凤两呈祥,雄鸣六,雌鸣六,六六三十六声,声闻于天,天生嘉靖皇帝,万寿无疆。”

    这一首被圣上装裱宫寝的青词了!

    这可是圣上最喜欢的青词了,没有之一!这可是圣上亲口说的。

    别的不敢说,但是论青词,在今天值庐大臣中,袁炜对于自己的青词是非常自信的。

    哒哒哒

    一阵轻碎的脚步声在值庐外响起。

    众人抬头看去,不由有些激动,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一位小公公。

    “看了诸位大人的青词后,万岁爷进膳啦”

    小公公传来了一个消息,然后就又急着去了,他还有其他事要做呢。

    得了消息,值庐内的忧虑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终于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就这么一瞬间,就由忧转喜了。

    虽然这小公公只是私下来传个信,并不是正式的,但是事实是不会错的。圣上看了青词之后,开始进膳了,那岂不是说这些青词有让圣上非常满意的。

    要知道,陛下可是从中午就没吃饭了,这篇青词的意义就不用多说了吧。

    赏赐是其次

    嘉靖帝的欣赏才是最让众人最为看重的。(未完待续。)

    听到了没,圣上进膳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值庐内大臣们心头的忧虑一扫而空,不仅如此,他们完全可以想更多了。

    伤心过度、食不下咽的嘉靖帝被青词治愈,开始用膳了,这表明嘉靖帝对青词非常满意,而且还不是一般程度的非常满意,不然达不到这个效果。

    印象中,他们所作青词让嘉靖帝满意到如此程度的,好像只有一篇,就是三年前袁炜的那篇青词对联“洛水元龟初献瑞,阴数九,阳数九”。

    那次也是半夜,嘉靖帝传来纸条,令阁臣们撰写青词,袁炜举笔一挥而就,词意通达,脍炙人口,最合圣意,嘉靖看后龙颜大悦。

    一夜之间,先是连升两级,袁炜就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到了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接着没过多久,又连升了两级,成了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

    袁炜一篇青词,赢的官职连升四级。

    晋升速度,前所未有!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另外,好处还不仅如此,袁炜从此之后圣眷兴隆,长久不衰,即便是上官也不敢轻视他,不然今日他又怎么够格在这阁臣庐舍内有一席之地呢。

    很多人,因此而羡慕眼红过袁炜,常常想如果是自己那该多好了。

    不过,今天不用再羡慕了,机会又一次降临了。

    现在,又有了一篇让嘉靖帝如此满意的青词,而且还是在嘉靖帝痛失爱猫的时候。如果说,袁炜上次那篇青词属于锦上添花的话,那么这一次的青词则是属于雪中送炭。

    常言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所以,今晚这篇青词的好处,肯定远远超过上次袁炜的青词。

    于是,值庐内的气氛一下子轻松欢快了很多,热闹了起来,阁臣们开始猜测起是谁的青词入了圣上的眼。

    当然,他们自己都还是比较乐观的,有资格到这个值庐给嘉靖帝写青词的,都是的到嘉靖帝认可了的。他们给嘉靖帝写青词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于嘉靖帝的喜好也都有他们自己的认知,而且对于他们自己今天的作品也是比较自信的。

    “虎威将军乃圣上爱猫,灵性之至,常伴圣驾左右,不料今日竟怀憾而逝,惜哉,惜哉!”严嵩作为内阁首辅,在小太监离去后,感慨道。稍后,又拱手一一向在座众人点头示意,“圣上痛惜久已,自午时起滴水未进,老夫老矣,不顶用了,幸赖诸位青词宽慰,方得进膳。”

    严嵩话音刚落,下面的便有好几位大臣争着“反驳”严嵩。

    “阁老过谦了,义下官看,阁老白发红颜,宝刀不老,笔力更盛当年。下官等人加在一起,也不如阁老一人。”一位大臣连连摇头,眼神无比真诚。

    “上天何其不分,下官怎么看阁老也看不出老来,阁老只增智慧,不增年龄”另一位大臣别有心裁的用了反语,但是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吹捧。

    “我等怎么比的赏阁老,下官有幸拜读过阁老的青词,叹为观止,自愧不如。”另一位大臣也不甘示弱。

    “阁老之才,我等拍马不如,萤萤之火怎敢于日月争辉”

    一时间,几乎在座的诸位大臣都“反驳”了几嗓子,格外的一致。

    “呵呵,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诸位都是国之栋梁,无需过谦。圣上宏图大志,我等生也有幸,躬逢盛世,务必尽展所能,用心青词,以期上慰圣心,下孚群望。”严嵩呵呵笑了笑,摆了摆手,鼓励众人道。

    “我等惭愧”

    “阁老所言甚是,我等惭愧”

    在座的诸位大臣拱手一副受教了的样子,纷纷表态遵照严嵩所言。

    “虽然方才公共所言,或可推断青词尚合圣意,不过毕竟圣上尚未回复,我等还需坚守于此,诸位再辛苦片刻。”严嵩又说了一句。、

    “不辛苦。”

    “阁老才辛苦”

    众位大臣纷纷拱手,附和道。

    “闲来无事,不妨猜猜看,是哪位大人的佳作最合圣意?”寒暄过后,一位大人提议道。

    很快,这一提议就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依我看,肯定是阁老的青词。”

    “没错,不用猜就是阁老的青词。”

    “赞同,赞同。”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严嵩身上,各种溢美之词尽出,对严嵩的青词推崇备至,尽管他们心里并非是如此想的。

    严嵩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众人的溢美之词而沾沾自喜,摆了摆手道,“老夫年纪大了,不比当年了,若是再年轻十岁,老夫也不跟你们客气。不过现在嘛,老夫却是得让你们一头了。”

    “阁老谦虚了。”

    “阁老又谦虚了。”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严嵩谦虚了。

    严嵩仍是笑着摇了摇头,“今日老夫就不跟你们争了,呵呵,这样吧,除了我之外,诸位再猜猜看。”

    这是一种自信的谦虚,就像班里的学霸谦虚的那样,不行不行,这次考试我没复习好,肯定考不过你们,这次我就不跟你们比了

    严嵩这么说了,众人也识趣没有再拍马屁,过犹不及,再拍就拍到马腿上了。

    于是,众人纷纷又开始猜测了起来。

    “我觉的是张大人,张大人对于祭祀的青词最是在行了,上次张大人春祭的青词就得了圣上赞誉”

    “我觉的是李阁老,李阁老写了二十多年青词了,经验最是丰富”

    “刘大人吧,刘大人的青词上呈前,我看了,文采盎然,言辞诚恳,上佳之作。”

    “袁炜吧,袁炜举笔立就,得到圣上赞赏最多,我看十之**是袁炜。”

    “嗯,张大人所言甚是,我也觉得是袁大人,上次袁大人的‘洛水玄龟初献瑞’对联,何人不知,何人不赞。在青词一道,袁大人已是登堂入室矣。”

    “有道理,附议。”

    虽然意见不一致,不过猜测袁炜的有好几人。

    这让坐在下首的袁炜,嘴角就没合上过,谦虚的说着不敢不敢,但是脑袋已经四十五度仰望房顶了。

    虽然你们官职比我高,但是青词一道,我袁炜敢说二,你们谁有资格说一!

    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

    尤其是袁炜在扫过坐在上首位置的徐阶时,眼神更是有一抹寂寞。

    刚刚众人猜测,也都没有一个猜测是徐阶的。

    在他们眼中,徐阶属于班里的刻苦用功的孩子,但是没有慧根,虽然徐阶常常给嘉靖帝写青词,毛遂自荐也好,奉旨写也好,是写了很多青词,在数量上绝对是这些人当中比较多的那几位。但是,对于徐阶的青词,嘉靖帝还没有赞赏过呢。

    一次也没有。

    也不是说徐阶写的青词不好。徐阶青词写得好,不过也仅限于好,距离“彩”还差那么一点。

    还没有达到让众人眼前一亮,让嘉靖帝赞赏的地步。

    缺些灵气。

    所以,众人这次猜测时,没有把徐阶当成潜在对象。(未完待续。)

    “张大人,刚刚听王大人那么一说,我可是好奇的紧呐。别人我不管,你的青词可得写出来给大家看看。”一位官员拉着张大人的袖子,朗声道。

    “你......”张大人苦笑。

    “我不管,你若不答应,我可就不撒手了。”那位官员紧拉着不放。

    “张大人,你就答应了吧。”

    “就是。”

    见状,又有几位官员起哄道。因为尚未接到圣上的旨意,他们也不敢离开,在值庐内坐着也是坐着,不如欣赏欣赏别人的青词,看看有没有自己写的好。

    “怎么你这二品大员也耍起无赖了......”张大人哭笑不得,只好顺水推舟应了下来,“怕了你了还不行吗。”

    他对自己今天的青词很有信心,今天写青词时灵感爆棚,写出来的青词也是他这几年少有的佳作,其实心里面对在众人面前写青词,不仅不抗拒,相反还有些期待。

    很快,就有人摆了笔墨纸砚,腾出了地方。

    在众人目光下,张大人徐徐上前,提笔将自己的青词写了下来:维嘉靖三十一年,岁次壬子......伏念虎威,侵寻岁月,三年有二,阳寿虽尽,壮节不磨,感天动地......

    “好,好字。”

    “好词,好一个阳寿虽尽,壮节不磨,果真佳作。”

    “嗯,不错,不错,‘阳寿虽尽,壮志不磨’,真乃画龙点睛之笔,只此把字,字字珠玑,落地有声。”

    “张大人不愧是张大人,上次春祭的青词才得了圣上赞誉,这次估计又要得圣上赞誉喽......”

    张大人写完青词,众人围观,不由连连点头,对他的青词赞誉有加,令张大人难掩笑容。

    “呵呵,刘大人,山水轮流转,这次该你了。”张大人写完后,将毛笔塞到了刚刚拉他袖子的刘大人手里,然后打趣道,“我也是会拉袖子的。”

    哈哈

    报应来了。

    众人见状也善意起哄了起来。

    “张大人你啊可是给我出难题了,有你珠玉在前,我这可是献丑啊。”刘大人笑着摇了摇头,嘴里说着献丑,但是面上却是自信满满的。

    提笔

    蘸墨

    拧腕

    落字

    一气呵成。

    顷刻间,一篇青词便油然而生于纸上。

    “好字好词。”

    “刘大人这篇青词不输张大人,我等有眼福啊。”

    “又是一篇上乘佳作......”

    值庐内又是一番叫好声,刘大人谦虚的说着哪里哪里,面上红光一片,与张大人相视一笑,颇有一副惺惺相惜的感觉。

    随后,又有两人被推到前来,提笔默下青词。

    在这里的都是青词高手,写出来的青词又岂会是凡品,自然都是佳作。

    “好。”

    “彩。”

    又是一阵赞誉。

    这四人写完青词后,便再没有人上前写青词了,众人目光四下扫视,然后就有一道目光落在袁炜身上,像是连锁反应似的,很快就有更多的目光看了过来,最后几乎值庐内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了袁炜身上。

    一下子,袁炜就成了焦点。

    这么多目光灼灼的看来,让袁炜一下子成了中心,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刚刚前面那四位大人被起哄时都没有受到这种待遇。

    “呵呵,懋中,看来你是颇得众望啊,呵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敝帚自珍可不好,君有奇文,当共赏之。”有位跟袁炜年纪相仿的官员用胳膊推了推袁炜的肩膀,眯着眼睛笑着打趣道,看样子两人比较熟了。

    “张大人,你就不要打趣我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也就写的一般,怎么敢在诸位大人面前献丑。刚刚张大人、刘大人还有王大人他们珠玉在前,我可没勇气献丑了。”袁炜闻言心里面像是吃了大补丹一样,不过面上却是摇头笑着推辞道。

    “呵呵呵,袁懋中你就别谦虚了。”

    “就是,奇文共赏之。”

    “就是,写来让大家也都看看,就属你的青词受圣上嘉奖次数最多。”

    “懋中,快来,等不及想要看看你今日的佳作了。”

    众人纷纷发声,催促袁炜将他写的青词给大家看看。看着众人的目光,听着众人的话,袁炜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万众瞩目啊。

    这种感觉让袁伟瞬身舒畅,就好像自己身居高位,享受众人跪拜一样。

    野心。

    谁都会有的。

    何况我袁炜也有本钱。

    你们写的那也叫青词吗?和我相比,你们还差得远。

    这一次肯定是我袁炜的青词入了圣上的眼,根本不用怀疑,我叫袁炜,我就是有这个自信。

    上次那个‘洛水玄龟初献瑞’对联入了圣上眼,自己连升四级,这次,肯定不会比上次差吧,怎么着也得连升四级吧。哦,对了,上次在严阁老家参加严世蕃第五房小妾十八岁寿辰宴时,自己可是听到了消息,自己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兼职翰林院掌院李默李大人为了跟严阁老斗,似乎有意将兼任的翰林院掌院卸掉,以图全身心于吏部,集中力量对付严阁老。

    可能过不了多久,这翰林院掌院就空下来了,自己这次得到圣上嘉奖,再加上严阁老的推荐,那岂不是说这翰林院掌院很有可能就会落在自己头上了。

    袁炜看重的不是翰林院掌院的级别,而是它的政治资本。

    翰林院掌院,几乎跟入阁挂上等号了。

    少则三五年,多则十来年。

    基本上都是稳稳的入阁的。

    入阁啊。

    想想都兴奋呢。

    当然,这一点袁炜没有表露出来,在座的好多可都是跺一脚朝堂抖三抖的人物,袁炜还没有胆子在他们面前拽一把。

    压抑着内心的膨胀,袁炜“苦笑”着摇头,连连谦逊的表示自己不敢献丑,自己写的不好,自己的青词也就一般般,不敢污了众位大人的眼睛,等等......

    当然,众人自然不愿意,继续连连催促。

    “哎,那下官也就只好献丑了。”

    最终,才在诸位官员的再三催促下,袁炜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似的,摇头苦笑着,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前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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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月亮八分圆,如西子之明眸,似有万般娇态一样朦胧了月晕,洒向人间如烟似雾的月辉。

    袁炜提笔站在桌前,月辉透过窗,落在了他的身上。如同被月光青睐了一样,朦胧了一层月辉。

    一瞬间,感觉袁炜,就是从水墨山水画里走出的才子。

    谦谦君子,玉树临风。

    提笔

    蘸三分月光,七分墨汁。

    落笔,如嫦娥奔月,翩若惊鸿,步步生莲,顷刻间一篇青词呈现于纸上:

    圣天子继位三十有一载,明饬庶治,协和兆民。

    伏以星塑令节,天宇澄霁,有五色云气,抱日光采,绚烂熠耀,如得道升仙久之不息,盖虎威故。鞠躬尽瘁,以报明君;一忠激烈,不贰尔心。侵寻岁月,补报乾坤,英魂未逝,虽死犹生,可垂名于寰宇,效役于天庭。

    伏望大垂慈鉴,祗荐洁诚,宗祈祉福,更祈宝林莲座之光,普及泉曲,变火翳为清源,悉归超度。臣等精蕲有限,哀意无穷。

    最后一个“穷”字写完,袁炜嘴角也绽开了一抹笑容,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袁炜在写青词的时候,众人都围了过来,在袁炜开始写的时候,众人还点头称赞袁炜的字体写得好、书法上佳等等;但是,当袁炜写完的时候,值庐内安静了数秒,只有袁炜将毛笔放置于笔架的声音。

    宛若一只凤凰落入树林,众鸟都被她的气势压倒了一样,不敢发声。

    数秒之后,众人才从袁炜的青词中回过神来。

    “好一个‘英魂未逝,虽死犹生’,好一个‘精蕲有限,哀意无穷’,懋中这青词的功力真是让人汗颜啊。”

    “嗯,‘虽死犹生’,此四字真是绝了。”

    “可垂名于寰宇,效役于天庭......如此一句,当可令圣上宽慰多矣。袁大人真不愧是翰林高才。”

    “此文一出,让人不得不服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厉害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啊。这次我看啊,肯定是花落懋中之家啊。”

    值庐之内,赞誉之声不绝于耳,袁炜整个人都被赞誉淹没了,听着一个个比自己位高权重的大人的赞誉,袁炜像是喝了一斤烧酒一样,心都醉了。

    “好你个袁懋中啊,还说写的一般,若你这文是一般的话,那我们的可就拿不出手了。”一位跟袁炜较熟的官员,上前用胳膊推了下下袁炜,用怪罪的语气称赞道。

    “哪有,哪有......”

    袁炜笑着,连连摇手,面上很是谦逊,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众人的夸赞而沾沾自喜。

    “懋中,写的不错......”严嵩微笑着,拍了下袁炜的肩膀,对袁炜的青词也褒以夸赞。

    刚刚那几篇青词,严嵩都只是温和的笑着点头,也只有袁炜的这篇青词,得到了严嵩的夸奖。

    “阁老抬举下官了,下官惭愧......”

    袁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毕恭毕敬的向严嵩行礼,腰弯的很厉害,跟练过柔术似的。

    独一无二的殊荣呐。

    对于严嵩的夸奖,袁炜心里面得意不已,起身时,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在袁炜之后,又有人陆续公布的青词。

    随着众人青词的公布,值庐内的气氛也愈发的火热,一点也看不出夜深人静来。

    徐阶是个老好人,尽管无人提及他的青词,但每当有人公布青词的时候,他都是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们的青词,针对他们青词的内容,点评几句,从不吝啬他的夸赞。

    当然,更多的时候,徐阶都是站在严嵩身边,在严嵩点评的时候,不时附和几句。看着徐阶如此识趣,多数情况下,严嵩也会点头温和笑着回应,一团和气的样子,两人的关系早就没了以前的争斗,已经掀开了一个新篇章。

    确实如此,这几个月以来,徐阶经常登门拜访,次次都不空手,在严嵩面前也都是放低身段,政见不同,也不与严嵩争执,以严嵩马首是瞻。严嵩儿子严世蕃对登门的徐阶冷嘲热讽,徐阶也不生气,笑脸迎之,还要将侄女嫁与严世蕃为妾。

    入阁后,徐阶对严嵩更是恭顺,毫无相争之心,严嵩在内阁一言堂的地位,更是稳固。

    久而久之,严嵩也就逐渐放松了对徐阶的戒备。

    两人一团和气,值庐内气氛更是渐入佳境,一篇篇青词公布,一阵阵赞誉。

    而在赞誉声中,青词的主人更是信心十足,尤其是袁炜,看过众人的青词之后,更是自信。

    嗒嗒嗒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值庐外响起。

    “圣上近侍来了......”

    有位官员发现后,告知众人,很快众位大臣都发现了,皆是将目光转向门外。

    圣上近侍这个时候来,意义也就不言而喻了。

    果然

    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太监领着数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双手恭敬的捧着一张折叠好的明黄纸条。

    见纸条如见圣上。

    值庐内的大臣在严嵩带领下,纷纷起身对着小太监手里的纸条行大礼。

    传纸条的近侍走后,纸条落在了严嵩严阁老手中。众人皆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个纸条,眼睛眨也不眨。

    刚刚近侍说了,圣上阅青词后大喜。

    所以,众人皆是对圣上的这个纸条,虎视眈眈,希望这份尊荣落在自己头上。

    看着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纸条,严嵩“呵呵”一笑,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脖子伸得老长的袁炜,笑道,“那就有劳懋中,给我们宣读一下吧。”

    “啊,下官......”

    看着手中的纸条,袁炜激动的脸上一抹潮红,想要说些谦让的话。

    “快读吧,袁大人。”

    “懋中,快读,别耽搁时间了。”

    在众人催促下,袁炜也就缓缓打开了手中的纸条,激动又期待的将目光落了下来。

    呃......

    只看了一眼,袁炜的脸上就由赤而白,拿着纸条的手都哆嗦了,嘴角有些抽搐,眼睛瞪的老大。

    “这是怎么了?”

    “激动成这个样子?哎,看来圣上属意的是袁炜无疑了,瞧他激动的。”

    “你不识字咋啊,倒是读啊。”

    “懋中,读啊。”

    众人纷纷催促起来。

    “算了,让我来读好了。”有个脾气比较急的官员,将袁炜手中的纸条取了过来。

    众人也都纷纷期待的看着他。

    这个脾气急的官员,展开纸条就准备读,才张开嘴就像是噎到了似的,咦了一声,眼睛瞪的老大,还揉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兀自有些诧异,不可思议的看了徐阶一眼。

    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咳了一声,缓缓读了出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徐阶有心了。”

    “恭喜徐大人了。”官员读完后,拱手向徐阶道谢。

    不是吧?

    竟然是徐阶?

    圣上属意的竟然是徐阶?

    众人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徐阶,然后才纷纷向徐阶表示恭喜。

    恭喜之余,更是好奇徐阶做的青词如何出众,竟得到了圣上如此赞誉。

    最终,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徐阶的青词出现在众人眼前。

    “化虎为龙!”

    “化虎为龙,回返天庭......”

    “徐大人竟然想到了化虎为龙,回返天庭......”

    众人看到了徐阶青词后,对于徐阶青词中的“化虎为龙”一句叹为观止,心如明镜,徐阶的青词就赢在了这一句上。

    也是因为这一句,让徐阶的青词与众不同,脱颖而出。

    众人皆是哀辞。

    就连袁炜,也是虽死犹生。

    死死死......

    只有徐阶与众不同,一反众人祭祀皆哀的传统,唱出了昂扬的励志赞歌。

    全文未提一个死字。

    虎威将军,没有死,他只是化虎为龙,重新返回天庭了,干嘛难过啊,高兴才是。

    另外,还有一层隐含意思。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上身边的一只猫都升入天庭了,那皇上得道成仙岂不是命中注定的事。

    “诸位臣工的赞誉,让徐某着实有些汗颜。全篇青词,也就只有这句,非徐某所作。”

    听着众人的赞誉,徐阶笑着摇了摇头,用毛笔在“化虎为龙”下划了一道横线。

    “啊?”

    “是谁,竟如此灵性?”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吃惊不已。

    “我的学生,朱子厚。”徐阶在众人惊讶声中,缓缓开口道。

    “啊?是他!”

    “状元郎朱平安?他竟然也会写青词?”

    众人更是诧异。

    严嵩摸着胡须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跟徐阶说道,“呵呵,此句确为画龙点睛之笔,然若无龙,点睛之笔何来呢。徐大人,你的青词越来越好了,有时间的话咱俩交流交流。”

    “我正好有不少问题想跟您请教呢。”徐阶微微俯首笑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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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三刻。

    大约五点半不到,朱平安起床洗漱完毕,推开门,又一个清新的早晨降临了人间。

    拂晓时分,天色微暗,东方一点鱼肚白,太阳还在地平线下孕育着。

    整个京城还沉浸在睡梦中。

    听到开门声,耳房里的小丫头才揉着眼睛,披着衣服出了门,看到已经梳洗完毕准备出门的朱平安,两个小丫头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还没亮呢,怎么姑爷起这么早啊。

    “早不用准备我的早膳了,我出去一趟。”朱平安点了点头,然后斜挎着布包出了门。

    “姑爷不睡觉么?”

    直到朱平安走出听雨轩,两个丫头才回过神来,看着姑爷离去的背影,张着小嘴对视了一眼,不能理解朱平安为何睡那么晚起这么早。

    夜禁才结束不久,外面街道人还很少。

    朱平安出了临淮侯府,顺着公侯街往前走,在第二个路口左拐,沿着垂柳依依的小巷子走到另一条街道,右拐之后就看到了一条流水潺潺的内渠。

    像以往一样,朱平安在河边寻了处好地方,坐在石头上,背靠着垂柳。

    坐下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下升了起来。

    朱平安靠着树干,从斜跨的布包里取出从翰林院借的书,就着浮光跃金的河面,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人的记忆如肝脏一样,有几个时间段是效率最高的时候,其中早晨就是一天之中记忆最好的时段。朱平安一直都有晨读的习惯,早起读个书看个文,每每都有收获,晨读后吃个早饭,一点也不耽误事。

    春天鸟声,夏日蝉声,秋天虫鸣,冬季雪声,林间柳风声,溪涧潺潺水声早晨,不论起多早,都不会孤单的。

    当天大亮后,朱平安将书放入布包中,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起身向着苏醒热闹了的街道走去。

    街道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了,街边的店铺也都开始营业或在准备营业了。

    早餐铺子的香气传的很远,总有一种味道能勾起行人的味蕾。

    “包子嘞,皮薄肉馅的大包子嘞,一口一流油嘞”包子铺的小伙计守着门前灶上的包子炉,掀开一屉热腾腾的肉包子,朝着路过的行人吆喝了起来。

    “刘爷您来了,新出炉的羊肉呱嗒,您买上几个带回家给孩子婆娘尝尝,荷叶包上,香上加香”锅贴呱嗒铺的小伙计,站在路边亲切的拉着熟客。

    其他街道的早餐铺子,卖馄钝的、卖烧饼、油炸桧的,酸辣粉、炒肝、肚丝汤、杂碎汤等等,都热闹这忙活着,老远闻着喷香。

    朱平安斜挎着布包,站在一家烧饼杂食铺子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店铺的老师傅打烧饼。

    老师傅干活很麻利,腰间着一条粗布围裙,一手面团、一手擀面杖,玩出了花,摔面团、擀面剂,擀面杖有节奏的“打花杖”。

    泥炉里散发出香喷喷的烧饼味儿。

    “客官~~里面坐~~”店伙计看到朱平安站在泥炉前,忙过来招呼。

    “咱店里有什么?”朱平安问到。

    烧饼虽然很香,但若店里只有烧饼的话,那早餐就缺少混搭的滋味了。

    “精面烧饼贱卖俩子儿一个,烧饼大小您来看看除了烧饼,咱店里还有手工面、混沌、杂碎汤、豆腐脑、豆花、卤煮,应有尽有,您要想吃别的,小的眨眼就给您跑腿买来”店铺伙计打了个千,热情的招呼着。

    呵呵

    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能不进呢。

    “好,来两个烧饼,一碗卤煮,多淋麻酱汁,多撒香菜末、韭菜末。”朱平安笑着点了点头,走进店里,在靠门口的一张空桌子坐下。

    “好勒,两个烧饼,一碗卤煮,多淋麻酱汁,多撒香菜末、韭菜末嘞”店伙计躬身将朱平安招呼进店,便抬头向着后厨报到。

    后厨一声应下。

    很快,便有一碗热腾腾的卤煮端上了桌,两个香喷喷的烧饼也一并送了上来,另外店家还免费送了一叠爽口的小咸菜。

    热乎的卤煮就着新出炉的烧饼,味道很美,让朱平安食指大动,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店家送的小菜不如母亲陈氏做的好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朱平安听着店铺门口一阵骚动,不少食客都扭头看向门口。

    放下筷子,朱平安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门口进来一位衣着邋遢的中年汉子,脸色黝黑,胡子拉碴,头发像是有多半个月没有洗过了,背着一个竹编箩筐。

    “店家,能不能给碗面吃,昨天进城卖山货,钱袋丢了,一天没吃饭了,饿的不行了。”

    邋遢中年汉子站在门口,搓了搓手,向着店铺掌柜的问道。

    门口的店伙计正努力的把他往外拉,拉的汉子衣着更是褴褛了。

    也正是这人的出现,引起的骚动。

    “骗子”

    “假乞丐,都别信。”

    “掌柜的,别信他,这种人见的多了。”

    “可别上当,这种骗术太常见了,以前在东直门就见过几个,在路边遇见人就借钱,说几天没吃饭了,这种人一天挣不少钱呢。”

    店铺里面的客人,指着门口那人议论纷纷,语重心长的提醒掌柜还有周边的人别上当。

    “出去出去”掌柜的稍微看了两眼,便不耐烦的向着门口挥了挥手。

    店伙计得令,往外赶人更用力了。

    “等下。”

    眼看着那人就要被赶出去了,忽然听到店铺内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谁?

    怎么这么傻?

    都提醒了怎么还上当?

    众人扭头,就看到了朱平安正向着店伙计招手,众人见状不由纷纷叹息不已。

    “做完面来,记在我账上,另外”

    朱平安制止了店伙计的赶人,将店伙计叫到身边,在店伙计耳边吩咐了几句。

    既然有人付钱,店家自然也就不再赶人了。

    很快,就有一碗面端了上来,中年汉子向朱平安道谢后,便坐在桌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就吃完了一碗面,连汤汁都喝净了。

    在中年汉子吃完后,朱平安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角碎银子,约值一百文左右,塞到了汉子手中,让汉子快些回家,莫让家人担忧。

    汉子千恩万谢的谢过。

    “你上当了。”

    “哎,你被骗了。”

    “那是骗子啊,年轻人。”

    在汉子离去后,众人纷纷说朱平安上当了,替朱平安捉急不已。

    “刚才那碗面,没让店家放盐”朱平安看着中年汉子离去的身影,轻声说了一句。(未完待续。)

    一顿早饭,连带那碗面,总共花了二十七文钱。

    朱平安付过账,拍了下暖洋洋的肚子,出了烧饼早餐铺子。在店外忙活帮忙打烧饼的店伙计,看朱平安吃完走出店门,吆喝着相送“爷您慢走,爱吃,您明儿再来。”

    “这个可以有。”朱平安笑着回了句,步入热闹的街上。

    “这位客官说话有点怪怪的”店伙计揉了揉脑门,对朱平安带着二十一世纪色彩的口头语,有些不明觉厉。

    出了店铺,沿着店铺前大街直走了十多分钟,左拐进入大道,又经过两个胡同,就到了西长安街。

    一进西长安街,远远的就看到了巍峨的严府,峻宇高墙,朱红大门

    是的

    朱平安今日就是来拜谒严嵩的。

    无论是临淮侯老夫人的叮嘱,亦或者座师徐阶的暗示,以及张四维、王世贞的建议,拜谒严嵩都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自己有把握解决当下的问题,但若是拜谒一次,就能了了奏折一事的话,朱平安也不拒绝。

    严府门前,车水马龙,前来投帖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朱平安来的早些,排在了队伍的前面,提了一包茶叶,跟前后重金厚礼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惹得前后频频侧目,不过朱平安倒是泰然自若。

    “嗨,你是头次来吧?”后面一位肥头大耳的官员,用手里的扇子推了推朱平安的后腰,龇着牙颇有优越感的问道。

    呃

    你来的多啊。

    不过,这有什么好骄傲啊!

    朱平安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自己不是第一次来严府了,但若是拜谒的话,应该还算是第一次。

    “嗨,不懂了吧,你来拜谒严阁老,你得先买扇子,扇子,懂不懂?”肥头大耳的官员晃了晃胖爪子里的扇子,颇为懂行的指点道。

    “扇子?”朱平安看了眼胖官员手里的扇子,一脸懵逼。拜谒严嵩跟买扇子有毛关系?没听说严嵩有收藏扇子的癖好啊?

    “看出门道了吗?”看着朱平安懵逼的表情,肥头大耳的官员颇有优越感的乐了,显摆的打开扇子在朱平安跟前晃了晃,跟显摆勋章似的。

    朱平安摇头,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门道,不就一把普通扇子吗,扇骨也不是多名贵的木材,扇面也只是普通的缎面。

    “你还真是初生牛犊,瞧瞧这儿,这印戳,看到了吗?”肥头大耳的官员展开扇子,伸出胖乎乎的爪子,指了指扇面右下角不起眼的一个小印戳。

    在胖子指点下,朱平安才发现这个小印戳,红色的印戳,印戳上有四个字“鹤年书斋”,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掉这个小印戳。

    看到“鹤年书斋”这四个字,朱平安不由想到了菜市口的“西鹤年堂”药铺。不知道二者有什么联系?总感觉似乎有什么联系似的。

    “过来”肥头大耳的胖子官员向着朱平安招了招手,示意朱平安附耳过来。

    胖子这么神秘,搞的朱平安好奇心大涨,按胖子说的附耳过去。

    “我给你说啊,这扇子可不是一般的扇子,这可是鹤年先生开的‘鹤年书斋’里的扇子。”肥头大耳的胖子官员神神秘秘的凑近朱平安耳边夸张的说道。

    “‘鹤年书斋’?什么鬼?”朱平安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都来严府拜谒了,连这都不懂?”胖子官员翻了一个白眼,看向朱平安的眼神,大致也就是这样了。

    “还请前辈指教。”朱平安虚心的拱手请教。

    朱平安的态度,大大的满足了胖子的虚荣心,在朱平安请教过后,胖子马上就好为人师的点破了其中奥妙。

    “你知道严府的大管家是谁么,正是这‘鹤年书斋’的主人,鹤年先生。”胖子官员说到鹤年先生的时候,一张胖脸上满是尊敬的神色,‘鹤年先生’这四个字都是胖子官员躬着身拱着手着说。

    接着,从胖子官员口中,朱平安拼凑出了严府门前的一条潜规则。

    严府的大管家是严年,严年字“鹤年”。他在这条街,也就是西长安街的街尾,开了一家小小的笔墨纸砚铺子“鹤年书斋”,书斋很不起眼,占地也就二三十米左右,如果没有熟人介绍的话,可能都找不到这家书斋。

    占地不大,里面装修也简单。

    不过,这可是个日进斗金的铺子。

    买扇子,就是拜谒严府的潜规则,也就是说你来拜谒严府前,得先来这个店铺买一把扇子,然后携带者扇子过来拜谒。带扇子前来拜谒的人,会受到优待。

    “多少钱一把?”

    听胖子官员说完,朱平安好奇的问了一句。

    “多少钱?”胖子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咧着嘴嘲讽的笑了。

    “无价。”

    嘲讽笑过之后,胖子官员正色的回道。

    “无价?”朱平安愕然。真是怀疑智商了,这里面的道道怎么这么多。

    “对,就是无价,它没有价格。每一把扇子都不标注价格,由买主定价格,你觉的值多少钱,你就可以付多少钱,书斋的伙计也不管你。不过,你付过钱后,书斋的伙计会在你的名帖后注明价格,随即一并转交给严府。”胖子眉飞色舞的说道。

    靠!

    鹤年书斋这么搞,谁还特么敢少付钱啊。付的少了,你能进得去严府?

    这严府的大管家挺会拢钱呀,脑子够好使的啊,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你知道我这把扇子付了多少钱吗?”胖子官员再一次晃了晃手里的扇子,颇为骄傲的问道。

    “多少钱?”朱平安问道

    “你猜猜看。”胖子官员卖关子道。

    朱平安试探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看向了胖子官员,想了想又将蜷起的两根手指头都伸了出来,最终伸出了一把手。

    “行啊,小兄弟,还是有慧根的。一下子就被你猜出来了,没错,这把扇子我就是花了五百两。”胖子官员拍了下拍朱平安的肩膀,赞赏的说道。

    咳咳咳

    朱平安闻言不由咳嗽了起来,一脸便秘的样子。

    行你妹啊,慧根个毛啊,谁一下子猜出来了?!

    自己刚刚猜的是五十两好不好这破扇子,若论实际价格的话,一两银子都能买十把好不好,五百两银子,这他么都溢价五千倍了!(未完待续。)

    “开门了,开门了......”

    在朱平安听肥头大耳官员讲扇子中的道道的时候,严府的侧门开了,开始接受投帖拜见了,排队的人一阵兴奋。

    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外省的官员,他昨天到的京城,没排上队,住在了附近的客栈,今儿早夜禁刚结束,就第一时间过来排队了。

    明朝行政区也称省的,大明行政区域分为两京、13布政使司。两京指的是顺天府(即北直隶)和应天(即南直隶),13布政使司简称13司,俗称13省。有些人把直隶区也称为省,大明15省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

    汗水和回报总是成正比。

    正是因为这位外省官员在夜禁刚结束就赶来恭候,所以他今天排在了第一位。

    严府的侧门打开了,走出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上好的管事式样服饰,一副饭吃包了人还没睡醒的样子,手里拿着根牙签剔着牙,一晃一晃的走了出来。

    这人很有特点,过目不忘,走路四十五度望着天,不拿正眼看人,保证人见过之后就不会忘。

    “鹤年先生?!”

    “真的是鹤年先生啊!”

    “没想到今天是鹤年先生亲自出面......”

    “鹤年先生真是没有一点架子啊,亲自出面为我等办理投拜事宜,真是三生有幸啊。”

    看到此人出门,门外的人都轰动了,跟二十一世纪狂热的追星族一样,一个个激动的跟见了偶像似的,远远的就伸着手躬着身向他说些吹捧的话。

    额

    这货就是严府的大官家,那个“生财”有道的严年?

    朱平安饶头兴致的看着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管家,微微扯了扯嘴角。

    真是宰相门前三品官,一个管家都敢称“先生”?!古代的“先生”可不像现代的“先生”这样男人都能叫。先生者,先于我生,先于我闻道也。在古代只有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前辈才有资格称“先生”,这是对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的尊称。

    “久仰鹤年先生大名,无缘得见,今日一见,鹤年先生果然器宇不凡,能睹鹤年先生风采,实乃在下平生之幸啊。”

    排在第一位的外省官员看到严年出门,立马一撩官服袖子露出手里的折扇,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躬着腰跟见了长官一样,嘴里面说着恭维的话。

    这话真油腻......

    朱平安在后面听着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从后面看这官员身着青色官服,官服朴子上绣的是白鹇图案,说明这官员是个五品官。一个五品官,在一个没有任何品级的管家面前,竟然讨好到谄媚的地步了。

    严年一开始还有些爱答不理的,不过当瞥见官员手里的扇子的时候,严年高冷的表情有了消融的迹象,扯了扯嘴应付了句“客气,客气......”。

    很快,在官员熟练而又隐蔽的将手里的数张银票塞到严年手里后,两人就跟老朋友见面一样,亲热多了。

    官员顺利通过,由严府下人引着进了严府,恭候严阁老召见。

    排在第二位的人,也是有备而来,带着扇子,备着厚礼,也是顺利通过。

    第三人也是顺利通过。

    基本上,来这的人都是有备而来,规矩啊道道啊什么的都门清,通过率很高。

    没一会就轮到了朱平安。

    “见过鹤年先生。”朱平安上前,微微拱了拱手,然后递上了拜帖。

    客气

    但不恭卑。

    跟前面那几位几乎跪舔的姿态,差别太多了。

    嗯?

    半眯着眼的严年闻言,动了一下眼皮,瞥了眼朱平安,上下扫了一眼……

    没有扇子!

    还这么没有礼数!

    严年被前面几人融化了的表情,又冷了起来,要知道自打他当了这严府的大管家以来,除了老爷公子,还没有几个人见了他不恭恭敬敬的捧着呢。

    哪来的

    不会来事

    这种没礼数的可不能惯着。

    严年拉下了脸,没有吊朱平安,越过朱平安看到了朱平安后面的肥头大耳官员,看到了他手里的扇子。

    于是,严年眯了眯眼睛对肥头大耳的官员说,“你先来吧,昨儿好像就瞅见你排队了。”

    肥头大耳的官员喜出望外,沾沾自喜的看了朱平安一眼,然后一屁股将朱平安挤到了后面,恭着腰凑到了严年跟前,一张肥脸笑的跟朵花儿一样,“鹤年先生,见着您真是太荣幸了……”

    这才是有礼数的嘛。

    严年对胖子官员的识趣很满意。

    胖子官员表情很丰富,说过第一句话后,肥脸就堆上了关心、心痛的表情,特真诚,“这些天,您真是太忙了,看您那那么辛苦,下官昨儿都不忍心打搅。没想到,今天又是您不辞辛苦的办理我等拜谒事宜,这种鞠躬尽瘁的精神,实乃我等之楷模,下官百感交集,日后当向鹤年先生学习。”

    胖子官员说着,躬身行礼,隐晦的将几张银票塞到了严年袖子里。

    朱平安在后面听着,翻了一个白眼。

    “没办法,老爷把这重任交给了我,辛苦也得挑着。”严年嘴里说着,手上数了数银票,表情也融化了。

    几句后,严年便让胖子官员进严府候着去了。

    瞧见没,学着点……胖子官员临走前,得意的给了朱平安一个眼神。

    然后,又轮到了朱平安。

    “烦请鹤年先生通秉,下官朱平安拜谒严大人。”朱平安拱手老老实实的将拜帖送上。

    劳纸管你叫什么呢!不懂规矩,没有孝敬,别想进门!昨天让那些个蕃子吃了闭门羹,不也学会规矩了么!

    严年像是没有听到朱平安说话似的,耷拉着眼睛扫了一眼朱平安,在朱平安重复了一遍后,才接过了朱平安递来的拜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等候消息吧。”

    就这样,打发了朱平安,没有一点让朱平安进门的意思。

    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意思。

    “请回吧。”

    这边严年说过之后,严府门前就过来两个值守,一脸横肉,一左一右夹了过来,“请”朱平安离开。一副你不走,我们就动手的架势。

    朱平安扯了扯嘴角,也没说什么,微微摇了摇头,就识趣的退下了。

    待朱平安被“请”离后,严年当着众人的面,随后打开朱平安的拜帖扫了一眼,然后扬手,丢到了地上……

    不就一个小六品嘛!

    三品、四品的我都见得多了…...

    “以后都记住了,别什么人都放进来排队!我们严府可不是什么阿狗阿猫都能进的。”

    不仅如此,严年还当着众人的面,指桑骂槐的训斥了一下严府门前的值守。

    排队人们纷纷称是,一阵附和,哄笑不已。

    退到街边的朱平安闻言,微微顿了下脚步,转身回头看了一眼,从严年扫到巍峨的严府大门,然后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大步走入街头。

    在朱平安刚刚消失在转角的时候,西长安街一顶八人抬的大轿从西苑方向缓缓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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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放亮,朝阳升至东方,光辉暖洋洋的,这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还不至炎热。暖暖的阳光倾斜在西长安街的红砖绿瓦上,尤其青睐楼阁飞檐,在阳光下为西长安街增添了诗意和贵气。

    西长安街头,自西苑的方向,一个八人抬的大轿正缓缓而来。

    帷幔遮蔽的轿子,古朴而沉重,大气而内敛,轿子两旁有随侍的侍女,还有挎刀随行的护卫。

    整个京城,有资格用八抬大轿的人屈指可数,范围再缩小在这个西长安街,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相爷回来了。”

    “是严大人回来了。”

    “严阁老,真是严阁老的轿子呢。”

    在严府门前排队投递拜帖的人,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对面缓缓而来的轿子上,兴奋的喊了起来。

    大官家严年一方面指挥着下人维持排队秩序,将队伍靠着墙角排列,空出了门口的空间,方便严嵩的轿子进府;另一方面又让门房通传府内老爷回府的消息,严年自己小跑到前面恭迎严嵩。

    “老爷,您回来了......”

    严年撩着前摆一路小跑到轿子前,站定身子弯着腰,恭迎严嵩回府。

    “嗯。”轿子里严嵩轻轻嗯了一声,精神不大好,有些困意,他年纪大了,昨天下午进献青词后一直留在西苑候旨了,直到凌晨过后才等到圣上传的纸条。这个时候都是凌晨过后了,西苑锁钥,外面也夜禁了,众人也不能回府,只能歇在值庐内。值庐比较简陋,跟严府相比差远了,严嵩几乎都没睡着,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真是够受的,所以精神不大好。

    另外就是,没想到等到最后,却是徐阶的青词中了头彩。虽然徐阶这些日子温顺的很,又跟自己走得近,但是还是有些失落。

    东楼那篇青词,自己可是很看好的,比袁炜那篇还要出色很多,原以为会得圣上青睐。可惜了,徐阶那句“化虎为龙、回返天庭”太有灵性了。

    徐阶这老小子运气不错,主考会试遇到了一个好苗子,对青词的灵性,不弱于袁炜,是个可造之材。

    当然,年轻人,有些棱角,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敲打敲打,给他几次苦头,会分得清形势的......年轻人,不怕有棱角,就怕没才华。

    徐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嘛,当初不也是棱角峥嵘嘛,打磨几次之后,现在握在手上,不是也不咯手了吗。

    严嵩坐在轿子里,想到徐阶这些时日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

    “快快,打开大门,让老爷回府。吩咐后厨备好参汤......”听出严嵩语气间的疲惫,严年赶紧小跑着开路,吩咐值守赶紧打开大门,紧接着又吩咐门房让后厨备好参汤。

    很快,严嵩的轿子就到了大门前。

    “下官见过严大人。”

    “属下拜见严阁老......”

    在门口排队投拜帖的人们,此时纷纷对着严嵩的轿子行参拜大礼。

    “老爷累了一宿了,让老爷先回府。”严年呵止了行礼的众人,训斥值守维持好秩序。

    “停。”

    轿子里传来严嵩的声音。

    然后轿子停在了众人面前,在轿子外侍候的侍女撩开了轿子的门帘,露出严嵩的身影。

    “严年!”

    严嵩将严年唤到轿前,不悦的教育道,“远来是客,这些都是我们严府的客人。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严府的贵客的吗?”

    “老爷,您都忙了一宿了......”严年解释道。

    “行了,去让后厨多备些解暑的茶汤,端出来,给客人们润润喉咙。”严嵩摆了摆手,制止了严年,吩咐让府里给排队的众人端来解暑的茶汤。

    “太感动了,严大人官居高位,却还如此平易近人,处处为我等考虑......”

    “我等愿为大人效死。”

    “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严大人真是爱民如子......”

    排队众人一个个争相恐后的表达着自己对严嵩的感动、感激之情,感情都很丰富。

    “诸位光临,老夫甚喜。与诸位比,老夫别无他长,不过齿龄徒增尔。如今我大明上有英主,下有诸君,莺歌燕舞,国泰民安,实乃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盛世。诸君万不可辜负良机,当需努力做事,相信自会有锦绣前程。老夫老矣,将来我大明还得看你们年轻人。”

    吩咐过后,严嵩又向着排队众人点了点头,劝勉道,像是家里和善又负责的长者一样。

    “多谢严大人。”

    “多谢严大人赐言......”

    “严大人用心良苦啊,真是为我等操碎了心啊。”

    “严大人老当益壮,夙兴夜寐,朝夕处理政务,我等钦佩,严大人快些回府歇息吧。”

    底下众人激动之下,又是一阵感动。

    看着众人的反应,严嵩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劝勉了几句才回坐在轿内,向着轿外的随侍点了点头。

    “回府。”随侍心领神会。

    轿子重新抬了起来,向着严府大门走去。

    严嵩坐在轿内打开轿子的窗帘,向着排队的众人点了点头,与众人眼别。

    正当严嵩放下窗帘的时候,忽然被轿外一张硬纸吸引了目光,准确的说是被纸上的字吸引了。

    骨气洞达,酣畅淋漓;浩然正气,苍劲有力。

    观之,那字就像是乘风破浪的云帆一样,似要挣脱纸背,呼啸而出一样。

    最吸引严嵩目光的是,这字体里似乎有一点自己书法的影子似的.......

    “严年,把那张纸拿过来。”

    严嵩撩开帘子,指了指地上的那张纸,对着轿外的严年吩咐了一句。

    纸?

    什么纸?

    严年一愣,然后扭头顺着严嵩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眼珠子崩一下子就瞪了出来,脑子嗡了一下子,好像被针刺了一样,完全惊呆了,整个人跟傻了似的,张着嘴,颤声道,“不......不是吧......”

    微风吹过

    地上那张纸轻轻摇摆

    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

    严年傻掉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浮上一层莫名的恐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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