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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站出来碰了个灰头土脸铩羽而归,赵虬赵大膺以及众武官皆是大快人心。. M平安吃瘪,他们心里像是吃了龙肝凤髓一样,舒爽至极。

    “赵大人叔侄俩这一手釜底抽薪偷梁换日用得好啊。”知道内情的严党一方的官员,幸灾乐祸的平安,低声笑着赞道。他叔叔跟赵虬是至交,他跟赵大膺走的很近,中午用膳的时候就已经从赵大膺哪里得到了暗示,知道内情。

    “嘘,王兄慎言。赵大人可是依照保存级的规制行事,堂堂正正,何来偷梁换日之说。”另一位官员嘘了一声,提醒姓王的官员慎言,不过他脸上也是同样幸灾乐祸的表情。

    “哦,是极,是极。哈哈哈......”

    王姓官员憋着笑点了点头,才说了一半就憋不住笑了。当着他朱平安的面把级给动了手脚,瘪,这种感觉很好。

    “他朱平安还想用级翻盘,呵呵呵,真是痴人做梦,翻盘?翻车吧他!如果这他朱平安还能用这批级翻盘,老子的名字倒着写......但是没有这个本事,哈哈。”

    “快点开棺吧,早点弄完早点回去摆个庆功宴......”

    赵大膺等人此时已然是胜券在握了,心里面已经揣摩着去哪里整一桌酒菜,叫几个青楼头牌,好好庆祝一番。

    主审席上的刑部侍郎王学益,眯着眼睛扫了朱平安等人一眼,点了点头道,“好,既然诸位大人均已确认无误,那便开棺吧。”

    “开棺。”

    张捕头应声领命带人开棺。

    楔出石钉,刮开糯米胶,差役用力的将漆黑板盖抬了起来,放在了脚下。漆黑板盖做了防腐处理,上面的一层黑色油漆有隔绝空气的作用。

    板盖被抬起后,一股陈腐混合着石灰的味道扑面而来。

    虽然朱平安可以断定棺内级已经被更换了,但朱平安还是照顾了刘大刀刘大锤他们的情绪,在棺匣被打开后,朱平安向着棺匣揖手行礼以示敬意,毕竟刘大刀他们还以为匣子内的级是他们的亲人呢。

    死者为大。

    如果里面的级是无辜受害的大明子民,请你们安歇吧,我朱平安会竭尽全力为你们讨回公道,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

    如果里面的级是鞑靼或者是罪有应得的人,奉劝你们洗心革面,投胎做个好人,多做善事,为你们今生的罪行赎罪……

    朱平安揖手后来到棺匣前,只见匣子内装满了石粉,一颗颗级就被埋在了石粉内。

    石粉就是生石灰。

    这是古代保存级的常见方法。

    古代自铁血大秦以来,就有用级验功的做法,对于级的保存也颇有经验,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石灰保存和草木灰保存,当然还有盐腌油炸漆封等方法。

    朱平安在现代相关记载,前些天在翰林院藏书楼也仔细查阅了相关资料,做好了功课。

    生石灰保存级是古代比较成熟的一种防腐方法,方法比较简单,但保存效果很好。先是要将级擦干净血迹,然后将头颅中的脑浆掏出,放在烈日下晾晒一到两个时辰,待血迹干涸后,将级完全没入生石灰内,封闭保存。

    其实是利用生石灰吸水的原理,使棺匣内保持干燥,保持碱性,避免细菌滋生,不易腐变;同时用糯米胶封闭棺匣加上级完全没入石粉又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空气,避免腐烂变质。

    还好,是这种方式。

    朱平安的保存方式,稍稍松了一口气。这种方式对级的破坏性最低,验证辨识起来难度要小一些。

    “诸位大人,请

    从刑部班房调来的两位仵作,将棺匣内的级一一取出,用毛刷刷净级上的石粉,摆放在木板上。五十九个级,排成了三排。仵作常年跟这些物事儿打交道侍弄这些级,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不过其他官员就没这种定力了。

    一下子面对如此多级,不少官员都不敢往这边br />

    “朱大人,要是害怕你就别硬撑,吓尿裤子可就不好了。”赵大膺此时有恃无恐,抱着胳膊走到朱平安跟前,冷笑着调侃道。

    害怕?

    朱平安一眼扫了赵大膺一眼,不胜鄙视,就是你赵大膺吓尿裤子,我都不会,你咒怨》吗,你午夜凶铃》吗,你鬼娃娃花子》,你寂静岭》吗,你电锯惊魂》吗?经历过这些现代的恐怖经典的洗礼,朱平安再级,心跳都不会有多大的波动。

    “你话好像很多,心虚了吗?”朱平安淡淡的回了一句。

    “是你心虚了吧。”赵大膺不屑的晃了晃肩膀,冷笑了一声。

    在朱平安跟赵大膺交锋的时候,仵作已经将级分在三块木板上,供众人验

    “桂兰,小狗子......”刘大刀泪流满面,一米八的汉子哭的跟孩子一样,踉踉跄跄的在级中寻找他的妻儿。

    然而

    让他失望了。

    一块木板上的二十个级找遍了也没有,接着另外两块木板上的三十九个级也都一一的仔细也没有。

    然后刘大刀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呢喃着:不对啊,怎么都不是啊,桂兰,小狗子,你们在哪里啊。

    其他刘大锤他们也是一脸茫然的示在木板上的五十九个级。

    这些级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没有一个是他们的亲人。

    相反

    这些级似乎全都是鞑靼人的模样。很容易辨识,这些级都是鞑靼人的型,突出的特点就是髡,异族人的型,跟大明人完全不一样,一眼就能。

    有的级是鞑靼人“呼和勒”型,头顶四周一弯头剃掉了,额前蓄留一排短,后脑上垂鬟两边的头编成了鞭子;有的是披散头编着一条条小辫;有的是左右两肩披......

    一非我族类。

    “这些都是鞑子。”

    “赵大人所献级均是鞑靼人。”

    在现场有不少熟悉鞑靼的官员,也有不少官员在去年鞑靼兵困京城的时候,远远的在城墙上见过鞑靼人,能认出这是鞑靼人的型。所以在些级的时候,纷纷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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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人指着模板上的级,支持赵大膺的时候,朱平安也在仔细些级。Δ  』 』』.ㄟM

    显然,这五十九个级都被替换掉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改变型的话,是不可能瞒过刘牧刘大刀他们的眼睛的。不可能因为至亲至爱换个型,他们就认不出来了。都在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了,若是刘家村的亲人的话,型换的再离谱,也能一眼认出来的。

    果然是朝廷有人好做官,存档的级说换就能换,怪不得赵大膺这么有恃无恐。反正有人给擦屁股,怕个卵子。

    朱平安一边观察级,一边无声的吐槽。

    “仵作,尔等勘验级。”主审王学益催促仵作勘验级。

    “遵命。”

    两个仵作应声领命,将双手放进醋水中浸泡片刻后,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剪子火烛银针镊子等一系列工具依次放入醋水中,然后用一系列方法勘验级......

    总之,很专业的样子。

    不过朱平安知道,这两个仵作完全是做做样子,刚刚朱平安已经捕头与两个仵作低语交代事情了。

    张捕头他们已经很注意了,是在搬弄匣木的时候避开了众人,微弱不闻的耳语交流的。张捕头做的确实很隐秘了,估计两个仵作都得仔细听才能听清张捕头交代的事,除了他们三个当事人,不会再有其他人能听到。

    但

    朱平安是个例外。

    朱平安不是听到的,他是,朱平安现在越来越觉得当初自己当初在翰林院藏书阁自学唇语是件明智之举。张捕头交代两个仵作的事情,朱平安“听”的**不离十。

    “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仔细勘验这些鞑靼级,明白吗......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除了中间有一句张捕头在说话的时候,挡了下嘴外,朱平安没有“听”到外,其他的话朱平安基本上“听”的一清二楚。

    “仔细勘验这些鞑靼级。”

    张捕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手机点了两个仵作两下,加重了语气。

    注意,张捕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这-些-鞑-靼--级。在未勘验前,已经将这些级定性了,鞑靼级。

    这句话大有深意,两个仵作领会到了。

    朱平安自然也领会到了,漆黑如墨的眸子蓦地闪过一丝亮光,一闪而逝。

    仵作在官吏中地位很低,宋朝的提刑官宋慈是个例外,宋慈是进士出身,这些仵作可没宋慈这样的出身。他们在官吏中被称为“贱役”,属于吏役的一种,地位低,工资少,张捕头是王侍郎跟前的红人,也是他们的上级,加上张捕头又许诺了不少好处,他们自然是积极主动沦陷了。

    两个仵作大约勘验了十余分钟,就得出了勘验结论,手书一份上呈公堂。

    “回禀大人,经过我等仔细勘验,确定此四十九具级俱是鞑靼人无疑。先,诸位大人也能这些级式乃是鞑靼人典型的式,唤作呼和勒;其次,诸位大人请些级双耳或单耳多为佩戴铜环,乃是蛮夷人惯例;另外这些级虽然经过处理,但经过温醋擦拭面部,可以部肤色黄褐偏黑,鞑靼人常日里逐草放牧,大都被晒黑了。这些都是典型的鞑靼人特征。”

    “故而,我等断定此四十九具级乃鞑靼人无疑。”

    仵作将勘验结论递交公堂后,又简要的陈述了一下鉴定结论,从型耳饰肤色方面入手,得出了这些级均是鞑靼人的结论。

    “汝等负有刑侦之责,乃本案之要,万万不可儿戏。”主审席上王学益煞有介事的说道。

    “我等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仵作信誓旦旦的担保道。

    “汝等乃刑部经年长吏,本官自然信的过你们。不知诸位大人可还有什么意见?”王学益满意的点了点头。

    赵大膺等人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鉴定结论,他们欢呼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见。

    仵作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说的振振有词,鉴定结论也是依据真凭实据,说出来很具有信服力。

    公堂上的其他官员,对鉴定级并不专业,所以他们判断大多都是参考仵作的鉴定结论,另外他们也有自己的眼睛,级的型耳环等物一鞑靼人的特征。

    所以,基本上众人对仵作的鉴定结论没有什么异议。

    “不对,他们把级给换了。”

    刘大刀等人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怒不可遏的上前指着赵大膺等人,愤而揭穿官场的黑幕,他们情绪难以自控,眼睛里冒着怒火,恨不得上前生吞了赵大膺。

    “啪”

    “肃静。”

    公堂上王学益用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的呵斥道。

    公堂下早就蓄势待的刑部差役和锦衣卫,此刻也都一拥而上,将刘大刀等人反剪了胳膊,一脚踹在膝窝上,强令他们跪在地上,控制了起来。

    “是他们换了级……”

    刘大刀等人剧烈的挣扎着,愤怒的喊道。

    “住口!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级乃兵部封存,兵部国乃之重地,封存级之地更是重中之重,一丝一环俱是经过严密核验,签字用印,确保万无一失,焉是尔等村夫妄断菲薄的!”

    王学益再次拍了下惊堂木,下的刘大刀等人,板着脸训斥道。

    刑部差役等人闻言,便将刘大刀等人提了起来,准备将刘大刀他们押下去,按照扰乱公堂之罪先打一顿板子再说。

    妈蛋,姓王的是要借题挥啊。

    朱平安赶紧上前,先拦住了刑部差役,然后准备据理力争。刘大刀他们是被自己拉来作证的,不能眼们被打板子。

    “罢了,念在尔等尚有证人之责,且乃初犯,本官这次暂不予计较,若尔等无视法纪,胆敢再犯,就休怪本官无情了!”

    现在已经在成功边缘了,王学益也不想多生事端徒生是非,挥了挥手,示意刑部差役放开刘大刀他们,继续陈情进程,尽早结案,把何尚书交代的事情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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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仵作勘验,赵大膺所献级均乃鞑靼级,赵大膺所杀者乃蛮夷鞑靼,而非我大明子民。.┡M如此以来,本案也就清楚了。朱平安弹劾赵大膺杀良冒功一案,经本堂查证,朱平安弹劾并无真凭实据……”

    刘大刀他们的这一波插曲刚过,刑部侍郎王学益就清了清嗓子,给这次的刑部陈情来了一个定性。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在世包青天……”

    赵大膺闻言喜不自胜,咧着嘴禁不住笑了,双手抱拳向公堂上的王学益连连恭维。

    “恭喜赵大人重获清白。”

    “自古以来邪不压正,赵大人又证明了这个真理。”

    “恭喜赵大人,刚才我跟李大人张大人等同僚已经约好了,今晚摆宴南昌阁,为赵大人洗尘,去去晦气。”

    与此同时,旁听席上众多武官也都纷纷起身,恭喜赵大膺重获清白,众人谈笑间就约好了洗尘宴,甚至还约着叫上几个名角花魁来助助兴。

    朱平安不及待庆祝的赵大膺等人,不由摇头笑了笑了。

    赵大膺等人的这种感觉很熟悉,历史上不乏其例。

    春秋时,余姑翦灭此而朝食的齐顷公;魏晋时,投鞭於江足断其流的苻坚;二战时,许诺士兵要在莫斯科过圣诞节的希特勒。

    结果呢。

    呵呵

    现实总是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一日,齐顷公大败,自己也差点被俘虏;那一日,苻坚兵败如山倒,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自己也落了个壮志未酬身先死;那一日,希特勒在莫斯科城下碰的头破血流,自绝于地下室。

    现在轮到你了,赵大膺......

    “大人,下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仵作。”

    朱平安从赵大膺等人身上收回视线,转身面向公堂主审席,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如燃烧的火焰一样醒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嗯?

    什么?你又有问题?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朱平安的话令赵大膺等人很是不爽,这都铁证如山了,你还提什么问题,你特么有病吧!!

    “朱平安,如今已是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不成?”赵大膺目光阴沉沉的平安,一脸的咄咄逼人,厉声质问道。

    “既已铁证如山,那我朱平安再多问几个问题又有何不可,况且王大人刚刚还征询我等意见,你急什么?怎么,公堂是你家开的不成?”朱平安淡淡的问道。

    “一派胡言!”赵大膺气恼。

    “朱平安,你有何问题,问来便是。公堂之上,不禁言辞。赵大膺你若有问题,也可向本堂道来。”大理寺卿万恭扫了朱平安及赵大膺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完后,万恭余光瞥了徐阶的方向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在了朱平安身上。

    万恭是嘉靖二十三年进士,那时徐阶还是翰林院的掌院,当时徐阶对有才学的后辈多有提携,对万恭颇为赏识,多有勉励与照顾,对万恭而言,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在万恭为官第二年,寿王丧过南京,宦官欲令朝王妃,万恭斥责道:“礼不朝后,况妃乎!”,因此惹了宦官。此事也是幸赖徐阶周旋,万恭才化险为夷,声名鹊起。

    所以此次,朱平安算是沾了徐阶的光。

    万恭是主审官之一,况且允许朱平安问,合情合理,在他点头之后,其他主审官也没有出声对。王学益虽然面上有些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默认了。

    “多谢大人。”

    朱平安拱手向万恭道谢。

    道谢过后,朱平安缓步来到两个仵作跟前,目光灼灼的直视两人。

    两个仵作平安的目光,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猛虎盯住了一样,浑身有些不安,目光有些闪烁着对朱平安施了一礼,不敢与朱平安对视。

    “不用紧张,本官的问题很简单。这些级,可是去年所获?”朱平安淡淡的问道。

    两个仵作闻言,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简单,只要据实回答就足够了,所以两人回答起来一点压力也没有,很是肯定的点头道“回禀大人,这些级均乃去年所获。大人请处刀痕,以及级质地,已成蜡化,肌腱经韧尚存,据宋慈公《洗冤录》可知,这些级乃半年至一年间斩获。”

    “你们确定吗?”朱平安人,追问了一句。

    “下官愿意项上人头担保。”两个仵作毫不迟疑的回道。

    嗯,没有撒谎。

    朱平安一直在观察着他们了,他们听到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们的面部表情以及声调还有肢体语言,都没有一点表明撒谎的痕迹。

    凭这两个仵作刚才紧张的表现来果他们撒谎的话,是不会逃过自己的眼睛的。

    “嗯。”

    朱平安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更有把握了,眉梢也舒展了几分。这些级这一年内的斩获就好。

    这是什么问题?

    众人不解,不明白朱平安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在他们平安的问题跟本案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赵虬赵大膺等知情人不由鄙夷的平安一眼,还以为你朱平安问什么问题呢,原来就是问这个啊。害我们白担心了一场,还以为你小子问什么刁钻的问题呢。

    你以为我们傻啊,级的年份很容易分辨,必经生石灰也好,草木灰也好,保存级效果也不是绝对的,在时间面前也是要大打折扣的,萎缩腐烂变质等等不可避免,一年一个样,稍有经验的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一年份两年份三年份的级。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自然是用今年的级替换的。

    反正今年的级,刑部也是有足够替换的,何必要冒险呢。

    所以,听到朱平安的问题,赵大膺等人完全不担心。因为,这些级本来就是去年所获的。

    “赵大人,烦请你来确认一下,这些级可是你去年的斩获?”朱平安转身边的赵大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赵大膺闻言,将目光平安,跟一样。

    如果其他问题的话,赵大膺还会思考一下,至于朱平安问的这个问题,赵大膺根本想都不用想,就十分肯定的回道,“自然是本官斩获的。”

    “赵大人确定吗?”朱平安追问道。

    “自然确定,这些级每一颗都是本官亲手斩获,又岂会认错。”赵大膺冷笑了一声,一脸倨傲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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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平安在干什么?

    问仵作,级是不是去年的?问赵大膺,级是不是你去年斩获的?这问题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定然会肯定的回答。.┡M

    众人不明白朱平安问的这几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不仅于事无补,甚至这几个问题对赵大膺更有利,直接证明了这些级是赵大膺去年斩获的。

    赵大膺等人不屑的笑了,在他们朱平安就像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已经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不明白是吧?

    不急,很快你们就明白了。

    朱平安扫了赵大膺等人一眼,微微勾了勾唇角,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人说这是鞑靼的级?”

    朱平安将目光转向一旁陈列的级,声音轻缓而富有磁性,带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呵呵。”

    “错了,大错特错。”

    朱平安说到这顿住了,嘲讽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

    朱平安的意思是仵作弄错了?开什么玩笑,你朱平安能比仵作更专业吗?

    众人愕然,公堂上一片哗然,等众人冷静下来后不由摇了摇头,对朱平安说的话持严重怀疑态度。

    “朱平安,你胡说什么。”赵大膺等人纷纷攻讦。

    “这些级,不错,型耳坠等后期做的很到位,很像鞑靼人,差点都把我骗过了。”朱平安站在陈列级前,伸出手拂过一个又一个级。

    “但是,假的始终是假的,做的再到位,也免不了纰漏。”朱平安摇头,嘲讽的笑了笑。

    纰漏?

    赵大膺怔了一下,然后不屑的摇头冷笑,这些都是边镇各地献上来的鞑子级,怎么可能会有纰漏。

    “朱平安,凡事口说则易,你无实证还是不要浪费我等的时间了。几十位大人放下公务,听你空口说白话,你觉的这样有意思吗?”旁听席上的赵虬起身阴沉沉的平安,冷笑道。

    赵大膺等人也跟着附和,嘲讽朱平安空口说白话,耽误大家的时间,将朱平安置于众人的对立面。

    “空口无凭的话,平安也不敢向诸位大人来说。”朱平安勾着唇角,向公堂诸位大人遥遥行了一礼。

    “你还有实证?”

    赵大膺等人一怔,这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继而又摇头笑了,朱平安不可能再有证据了。朱平安的人证已经无用了,当然,待会还会追究朱平安窝藏逃犯的罪名;朱平安的物证,呵呵,级都被更换了,他还能有什么物证。

    “对,就是这些级。”朱平安指了指陈列的级,淡淡的说道。

    噗嗤......

    赵大膺等人忍不住笑了,朱平安脑子被驴踢了吧,竟然说这些级是证据。开什么玩笑,如果说级还是刘家村的那些级的话,朱平安这么说还能说的过去,可是级已经被更换了,朱平安还这么说,就很好笑了。

    众位官员也是不由摇了摇头,这一场陈情会审,他们都是见证者。从刘大刀等人的反应来证实了这些级并不是刘家村的村民。所以,朱平安再说这些级是证据的话,就有些儿戏了。

    众人的反应在朱平安的意料之中。

    “我说这些级并非鞑靼,当然是有证据的。诸位大人请个级。”

    朱平安随手点了几个级淡淡说道,一阵轻风吹来,拂起朱平安鬓角汗水浸湿的缕,贴着他的脸颊,拂过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阳光下,他的眸子闪着自信的亮光。

    此时朱平安的声音,像是充满了磁性一样,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烦请展示与众人。”

    朱平安意味深长的扫了两个仵作一眼,淡淡吩咐道,声音不容置疑。

    朱平安是六品官,仵作不过是衙门最低等的小吏,对于朱平安的吩咐,又怎敢违背,见公堂上赵大膺等官员又不做声,两个仵作只好硬着头皮将朱平安随手指的那几个级,放在一块木板上展示与众人。

    “诸位大人请个级,不难们年龄大抵不过十**岁年纪。”

    朱平安指着级向众人说道,然后又问两个仵作:

    “你们是仵作,对年岁更有见解,你们个级,大抵多少岁?”

    只是年岁的话,又没什么问题,两个仵作略一思索也给出了专业的判断,“这些级确如大人所言,都在十**岁年纪,嗯,这两个级稍长两岁,应该弱冠年纪,二十一二左右。”

    判断年纪的话,众人也能。

    展示出的这几个级比较青涩,也就是十**岁左右,误差不过三四岁。

    “朱平安说你你懂军伍,你还不服。这几个级年纪十七八怎么了,鞑靼小狼崽子十四五岁就弓马娴熟,盘弓射马不弱于我汉家老兵。他们十六七就已经成年了,跟随他们父兄征战。十**岁,他们就算是老兵了。别说鞑靼了,就是我大明,十**岁的兵也多的是。”

    赵大膺不由出声嘲讽道,讽刺朱平安不懂军伍,你朱平安以为十**不能上战场吗?真是可笑。

    “呵呵......”

    朱平安一样大膺一眼,呵呵了一声。

    “大人请个级,很明显,可以们唇上的胡须,这是特意蓄留的。”朱平安不再理会赵大膺,指着这些级提醒众人注意级唇上的胡须。

    “啧啧,我们的状元郎,你还真是孤陋寡闻。胡须怎么了,这是鞑靼人典型的胡须,胡须两端略向上翘起,在鞑靼中称作‘老虎胡子’,寓指他们像老虎一样勇猛。”

    赵大膺被朱平安那一声呵呵的嘲讽弄的很不爽了,这一刻听到朱平安提到胡子,忍不住又出言嘲讽了起来。

    “呵呵,就是,要说到了解鞑靼人。我们的状元郎在赵将军面前就像是吃奶的孩子一样。”

    “就是,朱平安他见过活的鞑靼人吗?呵呵,我们赵将军可是跟鞑靼厮杀了十几年了,杀了没一千,也有几百了。你朱平安就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这胡子就是鞑靼人留的胡子,一道,我们见的多了。你朱平安还想从这上面做文章,真是可笑不自量。”

    公堂下众位武官以及严党的官员,也是不由笑出声来,纷纷出言声援赵大膺,对朱平安嘲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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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赵大膺等人的嘲讽,朱平安勾着唇角用一种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眼神,关爱了赵大膺三秒,这眼神大膺牙根麻,手指骨都痒了,很想撸朱平安一巴掌。.*M

    对视了三秒。

    这架势是要唇枪舌剑了。

    赵大膺也整整等了三秒朱平安慷慨激昂的回复,然而却等来朱平安淡淡的一句,“哦,是的。”

    靠

    赵大膺手指骨更痒了,感觉就跟自己全力一击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落差极大。不过虽然如此,赵大膺脸上还是露出了胜利的喜悦。

    朱平安这是认输了。

    然而,赵大膺脸上喜悦的笑容才绽开,就听到了朱平安接着又说话了。

    “没错,这胡须就是典型的鞑靼人的胡须,但是问题来了。”朱平安勾着唇角,淡淡的笑了。

    “姓朱的你有病啊,你都说是鞑靼人的胡须了,那还有毛线问题啊!”

    “你就别拖延时间了,大家都有事呢,没工夫拙劣的表现......”

    旁听席上一众武官纷纷起身出声嘘朱平安,将朱平安喷的一无是处。

    于是,他们也被朱平安用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眼神扫了一遍。

    “伪装这个级的人,也是用心了,只是......”朱平安勾着唇角笑了笑,用手指指了指脑子,特意扫了赵虬赵大膺一眼,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这里不够用。”

    什么?

    讽刺我们脑子不够用?!

    玛德!

    姓朱的,你太过分了!

    赵虬赵大膺等人被朱平安嘲讽的,几乎控制不住要打朱平安一顿的心了。

    “伪装级的人肤浅,只表面,流于形式,自以为做的很到位,结果却是弄巧成拙,画虎不成反类犬。单单这个胡子就是漏洞百出。胡子在鞑靼人中心中是神圣的,而且是非常讲究的,鞑靼人蓄留胡须时,按照青年壮年和老年等不同时期,有不同蓄须的方法和讲究。”

    朱平安背着双手缓缓踱步,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透着睿智的光芒,面向众人朗声解释道。

    “在鞑靼人中有这么一歌谣,大致意思是:老人无胡须,如同雄鹿无精角;嘴上没有胡子,如同草地上没有花。胡子是个好西,是成熟男人的标记。”

    “鞑靼人只有过了25岁本命年才算完全成熟了,被认为是‘过了孩子年龄,力气也长足了,像老虎一样威猛有力,可以挎上弯刀骑上骏马,为部落放牧征战了’,这时候才可以蓄留胡须。这个年纪的鞑靼人蓄留两撇小胡子,模仿老虎的胡须,所以被称做老虎胡子。这是鞑靼人约定俗成的规矩,世世代代遵守。”

    “鞑靼人父死娶母,兄死娶嫂,他们并不以为然。但如果有谁在二十五岁前蓄留胡子的话,这问题就大了。这在鞑靼人就是***马上就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你跟爷爷是同辈?和父亲是弟兄?’之类的嘲讽言语。所以,鞑靼人不到二十五岁是绝对不会蓄留胡须的。”

    “那么,诸位大人再些级,不觉得有问题吗?十**岁的鞑靼人,竟然敢蓄留二十五岁的胡须?这相当于把**刻在了脑袋上!会被所有鞑靼人唾弃的。”

    “所以,这几颗级绝对不会是鞑靼人!”

    朱平安背负着双手,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条理清晰逻辑性强,摆事实讲道理,证实了这几颗级并非鞑靼人。

    刚刚大家也都说了,仵作也证实了,这几颗级也就是十**岁左右,不会过二十。那么,如果朱平安说的是真的,鞑靼人二十五岁前不蓄留胡须的话,那这几颗级还真就不是鞑靼人的。

    那问题就大了。

    额

    这个......

    赵大膺此时已经不复刚才的胸有成竹有恃无恐了,额上浮现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赵虬面上的阴沉冷静,也破功了,将随行的一个官员叫到跟前,低声的询问着一些事情,然后就虬面上的表情变的有些严肃了。

    “朱平安,你是信口雌黄的吧,鞑靼人哪有这种讲究,你是胡说的吧。”

    “就是,大家别被朱平安给骗了......”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旁听席上的一众武官才不管朱平安说的有理没理呢,反正只要是对赵大膺不利的,他们就抓着朱平安一阵喷。

    他们已经习惯这样喷朱平安了。

    他们的官职比朱平安不低,而且关键是这场陈情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喷起朱平安来一点压力都没有。喷坏了没关系,喷好了,还能落赵大膺一个人情,还能在严党等人面前留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朱平安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就是喷你朱平安了,你能怎么滴吧。

    他们今天已经喷了朱平安好几次了,这次也不例外,如前几次一样,不管朱平安说的对错与否,反正朱平安说完话,他们就一个字喷。

    然而

    这次事情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放肆!”

    这些刚喷完,就听到公堂上的朱平安蓦地转身,指着喷他的几个武官,上去就是一嗓子,跟训斥孩子一样。

    哎呦

    卧槽!

    这几个武官被朱平安给一嗓子吼傻了,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周围的人,等反应过来后,不由纷纷变色,朱平安竟然敢吼他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怕惹众怒啊!

    然而,还未等他们向朱平安施压,朱平安那边就又指着他们继续训斥了起来:“你们,说的就是你们,不用。如此目无尊上,该当何罪!”

    目无尊上?

    你他么扯淡吧,你他么一个六品小翰林,还敢在老纸面前目无尊上!

    被朱平安点名了的武官群情激愤。

    “放肆!你们可知本官刚刚所说的鞑靼人蓄须习惯,是出自何处?《永乐大典》之《蛮夷卷三?鞑靼篇》中对此有详细记载,你们竟然敢说《永乐大典》一派胡言?!呵呵......诸位大人,尔等是何居心?”朱平安目光阴阴的人,严声问罪道。

    呃?

    什么?鞑靼人的蓄须习惯是出自《永乐大典》?

    众人一下子震惊了。

    如果是别的书,或者是朱平安道听途说的,他们还会质疑,可是听说是《永乐大典》记载的,他们就没有一点怀疑的念头了,《永乐大典》呢,谁敢说《永乐大典》一个不字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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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武官为赵大膺摇旗呐喊也就罢了,从自己一进门就处处针对自己,抓着自己一阵侮辱性攻讦,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都是如此,还真把我当面团啊,被你们随意揉捏!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早就不爽了,还急着往外蹦跶,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朱平安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几个武官,一直把他们一只只鸵鸟一样,将脑袋低下才算完。

    “无知者无罪。朱平安,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

    旁听席上的严党中的一个官员,虽然那些粗鄙的武官,但是更朱平安如此嚣张,起身呵止了朱平安。

    “他们武官在我告知前,不知《永乐大典》情有可原,是无知者无罪,那大人您呢?他们目无尊上,我制止他们。大人您说我咄咄逼人,那就是说我不该制止他们了,也就是说我不该维护《永乐大典》的威严了?”

    “不知大人您是何居心?”

    朱平安毫不犹豫,反唇相讥,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位应声而起的严党一员。

    “你?”

    这人没想到朱平安竟然又把这大不敬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胸腔剧烈起伏,显然被朱平安这席话给噎的不行。

    武官不知道《永乐大典》情有可原,但是自己呢,自己可是鸿胪寺的五品官,负责经筵等职,如果不知道《永乐大典》的话,那就是尸位素餐了;可如果知道《永乐大典》,在朱平安制止武官亵渎《永乐大典》的时候,自己再站出来呵止朱平安的话,确实会被人解读出其他意思来。

    这一下处于两难境地了。

    当然,肯定没朱平安说的那么严重,算是无心之过,但是涉及到了皇家威严,这问题就有些大了。

    经此一事。

    其他人投鼠忌器,无人再敢随意喝止朱平安了。

    这个时候乃是盛世大明,不是副本残缺不全正本不翼而飞的现代,在刑部也有《永乐大典》的手抄本,很快就有刑部胥吏将朱平安说的这一卷《永乐大典》取来,交由主审席核对。

    此时,众人都将目光主审席。

    怀疑的居多。

    他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要知道《永乐大典》共有1万多册,乃万年不遇的煌煌巨制,三亿多字呢,怎么可能记得住。而且,《永乐大典》的象征意义更浓一些,除了当初负责编写的,以及近年来为典藏图书而抄录的人,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会乐大典》。

    赵大膺等人伸长了脖子,既紧张又期待的审官们在主审席上核对大典,希望能证实是朱平安胡蒙的。

    很快主审席就核对完了。

    刑部侍郎王学益难以置信的上的这一册《永乐大典》,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跟朱平安说的如出一辙,由不得他不相信。

    “这……”

    王学益一脸便秘的朱平安,没想到《永乐大典》中的记载跟朱平安说的一模一样,这让王学益一时间接受不了。

    “这六个级确实存疑,不过相对于五十九个级而言,这六个级分量太低了,连尾数都算不上。这六个青涩的级很可能是被鞑靼裹挟从军的边民,也可能是为了钱财投靠了鞑靼的媚胡之人。这种人死不足惜。”

    兵部右侍郎张固素有急智,这也是他在严党中崭露头角的原因所在,此刻见朱平安证实了这六个级并非鞑靼,赵大膺等人一脸懵逼,连主持陈情的刑部侍郎王学益也有些措手不及,正是他表现立功的时候,于是在王学益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他站了出来。

    张固没有辜负他急智的名声,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应对之策。朱平安借用《永乐大典》的记载,证实了这六个级并非鞑靼人。张固没有去否定朱平安的证实,而是在朱平安证实的基础上,进一步延伸。

    你朱平安证实了他们不是鞑靼,没关系,他们不是鞑靼,但他们很可能是被鞑靼裹挟了一起攻击我大明的边民,或者是主动投靠了鞑靼,出卖我大明利益的奸民。

    总之,他们虽非鞑靼,但死有余辜。

    这个解释,能解释得通,而且逻辑上来讲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由于这些级的原主已经死了,查无对证,谁也不能否定张固说的正确与否。

    彩!

    高啊张大人!

    赵大膺等人本来被朱平安这一手给弄的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应对是好了。此刻,听了兵部右侍郎张固的说辞,雀跃不已,在心里不由的大声为张固的辩解喝彩。

    真不愧是急智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出这么一套没有纰漏的说辞,真是绝了。

    等这次陈情后,得给张大人补一份厚礼才行,赵大膺感激的固,想着回去后,把祖传的那幅苏东坡留下的真迹送到张府上,想来张大人定然会满意的。

    “对,张大人说的对,这些级或许不是鞑靼,但定然是媚胡的败类。真是卖祖求荣的败类,连老祖宗都不认了,还去学鞑靼剃留须,结果还学了个四不象,这种人死不足惜。”

    王学益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在张固说完后接着又总结了一遍。

    还不算太笨......

    旁听席上的严世蕃扫了主审席一眼,微微扯了扯嘴角。

    “五十九个级中有六个媚胡的败类,太正常了。五十三个鞑靼裹挟六个边民,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对,还是张大人和王大人通晓边事,在边境这类卖祖求荣的败类还真不少,这些级的原主肯定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我也遇到过,有些边民为了贪图鞑靼的封赏,竟然伙同鞑靼一起攻击卫所,比那些鞑靼狗还要积极!”

    本来已经焉了的武官们,此刻又开始活跃了,随声附和张固和王学益,再次声援赵大膺。

    “呵呵,张大人和王大人说的是,五十九个鞑靼人中出现六个媚胡的败类,也说得过去。”

    朱平安似笑非笑的扫了众人一眼,将目光落在主审席上,顿了顿勾起嘴角接着说道,“但若这五十九个人都不是鞑靼呢?”

    啊?

    什么?这五十九个级都不是鞑靼?

    众人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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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九个级都不是鞑靼人?

    公堂之上一阵哗然,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太过震撼了。.M刚刚朱平安证实那六个级不是鞑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够吃惊的了,可是现在朱平安竟然说五十九个级都不是鞑靼人?!

    当然,最吃惊的还是赵大膺等人。

    本来被朱平安证实六个级不是鞑靼人,赵大膺的心脏就受了一次惊吓了,好在兵部右侍郎力挽狂澜,想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圆了过去,才让赵大膺稍稍平复了心情。

    然而,此刻突然听到朱平安说五十九个级都不是鞑靼人,宛如五雷轰顶,赵大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才平复了的内心,此刻好像被绑了一块大石头一样,一下子沉了下去。

    叔?

    赵大膺下意识的赵虬。

    赵虬比赵大膺冷静多了,向着赵大膺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赵大膺稍安勿躁,没事。

    父如此镇定,赵大膺的也跟着慢慢镇定了下来,是了,没有比他们更了解内情的了。

    这些级里面确实被他们混进去了几个非鞑靼人,被朱平安这小子眼尖给找了出来;但是,剩下的级可就是货真价实的鞑靼了,这些级都是从去年边军其他将领领兵跟鞑靼交战后进献来的级,都是原封未动的。正因为边军去年进献的级不足五十九具,他们才令人混进去几个非鞑靼级凑数的。

    可是,朱平安竟然说这些级都非鞑靼,真是天荒夜谈!

    冷静下来后,赵大膺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双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观朱平安,安放出如此一个狂言后如何收场,如眼镜蛇一样盯着朱平安。

    “朱平安,你说这五十九个级都非鞑靼人,可有证据?”主审席上张固沉声问道。

    张固也是知情人,他是兵部右侍郎,调换级这么大的事,自然不可能瞒得住他,当然赵虬也没有瞒他,而且能顺利调换级也少不了张固的配合。

    所以,张固可不相信朱平安说的话。

    “自然。”

    朱平安肯定的点了点头。

    “愿闻其详。”张固嘴角簇起一抹笑意,接下来,你朱平安证实不了你的大话的话,那就要承担不利后果了。

    万众瞩目。

    朱平安从容不迫走到剩下的级前,伸手又指了八个级,令两个仵作如刚刚一样将这八个级展示与众人。

    “诸位大人请个级,这八个级年纪约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左右。当然,仵作你们也,给诸位大人说说这八个级的年纪约为几何?”朱平安在仵作展示级的时候说道。

    “确如大人所言。”两个仵作有气无力的回道。

    “正如之前所说,鞑靼人对蓄须非常讲究,他们在37岁本命年过后才会在下嘴唇下蓄留胡须。下嘴唇的胡须在鞑靼人中称作‘长辈须’,意思是说37岁的鞑靼人已经达到成年,力气完备,成就一番事业,步入长辈行列,子女可以娶亲出嫁了。下嘴唇的胡须,再加上之前留的两撇老虎须,在鞑靼人中叫做‘三绺须髯’。《永乐大典》之《蛮夷卷三?鞑靼篇》,对此同样有详细记载。”

    朱平安背负着双手,缓缓讲述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而富有磁性,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但是,大人请个级,他们年纪都是二十五到三十五左右,都尚未到留下嘴唇胡须的时候,但是下嘴唇上都蓄留了胡须。同上理以推之,这八个级也并非鞑靼人。”

    朱平安扫了众人一眼,缓缓摇了摇头,扯着嘴角笑了笑。

    一众武官此刻眼珠崩都快瞪出来了,震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赵大膺更过之。

    他完全惊呆了,张着嘴好像失音了一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像是一根朽木一样,瞪着眼睛平安......

    “还有这五个级,烦请一并展示与诸位大人。”说完后,朱平安又从级中指了五个级,令两位仵作再一次展示给众位官员。

    两位仵作此刻浑身冰冷。

    他们从来没有如此恐惧级过。

    朱平安每证实一个级非鞑靼人,他们的心都仿佛被死神攥紧了一寸一样。

    要知道,这些级可都是他们勘验后,拍着胸脯说是鞑靼人的。现在朱平安一个个的证实,这些级并非鞑靼人。这就是他们勘验失误了。

    一个两个还好。

    现在都已经证实了十四个级并非鞑靼人了,哦,还要加上朱平安指出的这五个......即便只是这十九个级,这也是非常严重的勘验失误事故了。

    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仵作一职,肯定是丢定了。

    不仅如此,按照大明律法,他们可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仵作地位低下,律法对他们监管更是严苛。按照大明律法,如果他们勘验时有所遗漏重要伤损的话,会面临三十至一百杖刑的处罚;如果故意隐瞒误导以谋财的话,则会按照刑律公人法加重一等处置,轻则徒流牢狱之灾,重则人头不保。

    一来他们勘验错误,非常严重的错误;二来,他们的屁股底下也不干净。

    所以,此刻两个仵作才会如此战战兢兢。

    “诸位大人请个级,他们年岁约为四十余岁,但是却都留了络腮胡须,但按照鞑靼人蓄须习惯的话,鞑靼人只有到了四十九岁本命年,人过半百,历经磨难,了解世事了,才可以蓄留络腮胡。同样,在《永乐大典》中对此也有详细记载。”

    “所以,按照鞑靼人的蓄须规矩,可以断定这五个级也并非是鞑靼人。”

    朱平安引经据典,将这五个级也给排除了。

    这样一来,还剩下四十个级。

    不过这四十个级,根据胡须可就判断不出来了,因为这四十个级中要么是没有留胡须,要么就是所蓄胡须完全符合鞑靼人的习惯。按照朱平安刚刚判断方法的话,是没有办法证实这四十个级不是鞑靼人的。

    “朱大人,剩下的级呢?”

    赵大膺这会倒又冷静下来了,阴狠的瞪着朱平安,眼珠子里泛着一股血红,继续呀,我么证实这四十个级?!

    五十九个级里面,出现十九个非鞑靼人,按照张固大人之前的说法,虽然勉强,但是也能解释的过去。

    四十个鞑靼人裹挟十九个边民,完全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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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就继续。.んM

    朱平安微微笑了笑,无所畏惧的与赵大膺对视,两人的目光宛如化作两支利箭,狭路相逢,在半空中碰撞出四射的火星,蓦然间一股杀气弥漫在公堂。

    “烦请公堂令人取水来,水量要能完全浸没级,下官好为诸位大人验证剩余级真伪。”朱平安向主审席遥遥拱手,朗声请求公堂配合。

    众目睽睽之下,王学益即便心中一百个拒绝,但还是令刑部差役去后院取水。

    很快,衙门防火的青铜水缸被差役抬了过来,两个个半人高的大缸一字摆在了公堂,里面盛满了水。

    用水来验证级是不是鞑靼?

    这怎么验证?朱平安不是在开玩笑吧。难道说,鞑靼人的头颅会飘在水面上,还是说我大明子民的级会飘在水面上?不然如何验证啊。

    靠谱吗?

    众人好奇,从旁听席上站起身子来,想要平安如何用水来验证级。

    “得罪了。”

    朱平安向木板上的级拱手说了声得罪,然后让仵作将剩余的级扫掉生石粉后,全部放入水缸中。

    噗通

    噗通

    仵作和差役将剩余的四十颗级用毛刷刷尽了生石粉后,按照朱平安的吩咐全都放入了水缸中。

    此时,胆大的官员好奇的围了过来,围着水缸往里是不是会想他们想的那样有区分的浮起来。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级全都沉入了水底,没有一个浮起来的。

    如果朱平安知道他们的想法的话,肯定会无语的,这是密度问题,如果是整个人的话,肺内会有空气,人体会比水略轻,会游泳的话调整呼吸加上手脚动作就能浮起来;但如果只是人的级的话,肯定会下沉的。

    “朱大人,这级可都沉下去了,这样如何辨别呢?”

    不少官员提出了疑问,在他们朱平安这样把级一股脑的放在水中,根本没有辨别级是鞑靼的还是大明子民的。因为,这些级放到水里都是一个样,全沉底了,没有区别。

    赵大膺等人也都冷眼旁观,他们压根不信朱平安把级放入水中就能辨别级是否为鞑靼。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级来源他们非常清楚,就是边军报功进献的鞑靼级。

    他们就是把边军进献的鞑靼级,跟赵大膺当初献功的级,对调换了一下。

    如假包换。

    真金不怕火炼,这是自古以来的天理,赵大膺他们就不信朱平安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诸位大人还请稍等片刻。”

    朱平安淡定的站在水缸前,缸里的级,半是解释半是叙述的说道。

    “怎么着,朱大人,再等一会,级就能开口说话了吗?”赵大膺抱着胳膊,冷笑着奚落道。

    级能开口说话?

    赵大膺的奚落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然而

    出乎赵大膺意料的是,在他奚落完,就平安将目光转移了过来,灼灼的,大约两秒后,朱平安认真的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是的”。

    卧槽

    惊讶的落了一地眼球。

    级如何能开口说话,众人不免摇了摇头,一阵哄笑,尤其是赵大膺等人更是极尽嘲讽。

    此刻,你笑的如此欢畅,希望半小时后你还能笑的出来。

    朱平安扫了赵大膺一眼,微微勾了勾唇角,赵大膺的自信他能猜的出来,刚刚赵大膺与他叔父低语的时候,朱平安也从唇语读出了一些信息。

    真是自信啊。

    边军进献的鞑靼级

    呵呵......

    朱平安勾着唇角微微笑了笑,然后将目光放在了水缸之中,级已经在里面浸泡了十多分钟了,残余的石粉已经溶进了水中,面部更清楚,头也渐渐散开了,缓缓的如一丛丛黑色的水草晕开在水缸里一样。

    嗯

    照这个趋势,不需要半小时就可以了。

    在这半个小时的等待中,主审官王学益催促了朱平安两次了,赵大膺等人冷嘲热讽了三次,旁听席上的官员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不时有人抱怨几句。

    在众人的耐心将要被耗尽的时候,半个小时也就过去了。

    “朱平安,大家都陪着你玩了半个时辰了,你这场闹剧还是持续多久?”赵大膺又一次嘲讽道。

    “好了,他们已经开口了。”

    朱平安将目光从水缸中收回来,落在赵大膺身上,微微点了点头。

    已经好了么?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复又好奇围了过来。他们不信级能开口,但是好奇心谁都会有。

    “哈哈哈,朱平安,你莫不是寻我等开心吧。这级哪里开口了?我怎么听不到......你与我等说说,这级开口说了什么。”赵大膺笑了起来,一脸的嘲讽。

    级开口?

    用屁股想,这都是都不可能!大家都不是小孩了,如何会信朱平安这种脑残的说法。赵大膺嘲讽起来,底气十足。

    “他们在说,我们不是鞑靼蛮夷,我们是大明子民,炎黄子孙。”朱平安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哈......

    赵大膺等人闻言,哄堂大笑。可笑,朱平安你还真把大家当小孩耍呢!

    众人闻言也是摇头苦笑不得。

    “朱大人,公堂之上可不得儿戏。”主审官王学益冷笑道。

    “平安不曾儿戏,诸位大人请些级的确已经开口了。”朱平安勾着唇角摇了摇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着水缸里的级认真的说道,另一手扯着袖边,避免袖子落入水中。

    嗯?

    众人将目光放入水中,大都疑惑不解。

    不过也有人端倪,徐阶点了点头,赞许的平安一眼,这场陈情也该结束了。

    严世蕃扫过级之后,面容阴沉了起来,然后又平安一眼,独眼里精光一闪而逝。

    “诸位大人请级的头,上面的痕迹已经很清晰了,是不是很熟悉,这就是我大明子民常年用网巾束留下的痕迹。他们说的话都刻在这网巾痕迹上了。”

    “自洪武初年太祖颁下圣旨以来,我大明子民不分贵贱,上至贵官,下至生员吏隶,冠下皆着网巾。长年累月下来,这头上就留下了网巾的痕迹。但是鞑靼人不然,鞑靼人化外蛮夷不服教化,从小剃编,从不曾着网巾,他们头上绝无可能会留下网巾的痕迹。”

    “所以,从这网巾的痕迹上些级定然是我大明子民,而非如赵大膺所言的鞑靼。”

    振聋聩!

    朱平安的每一句话都拨动了众人的心弦,如惊雷一样,轰然在公堂炸响,把众人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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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

    赵大膺愣在了原地,眼睛直直的缸里的级,盯着级头上明显的网巾痕迹,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Ω』 Ω『.』M

    想不明白。

    明明是边军进献的鞑靼级吗?

    怎么变成老百姓的级了?

    赵大膺这一刻像是输光了的赌徒一样,眼珠子透着一股血红,不住的摇头,嘴里念念叨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朱平安大膺扯了扯嘴角,你赵大膺杀良冒功丧尽天良,某些边军将领也不是什么好鸟!

    如果是其他年份,朱平安可能不清楚,但去年太特殊了。

    庚戌之变!

    因为才过去不到一年,又是丑闻,现在的朝廷还在封锁各种信息,这个时候的大明人还不是很清楚内情。但是后来的历史可是对此记载的很清楚,许多史书典籍对此都有描述,朱平安在现代的时候多资料,是不会弄错的。

    去年六月,蒙古土默特部领,也就是鞑靼的俺答汗因为大明关闭了大明与鞑靼间的“贡市”,而动了一场战争。

    所谓贡市,也就是鞑靼向大明称臣纳贡,然后派人带着牛羊马匹等物跟随贡使,在大明指定的地点,与大明进行贸易,换取大明盐铁茶叶粮食等物资。

    因为大明关闭了贡市,鞑靼也就不能从大明获得盐铁茶叶粮食等物资。

    但是此时俺答汗为了巩固对鞑靼的统治,同时为了击溃征服瓦剌部,又迫切需要上书物资。

    一开始俺答汗并没有动战争,而是向大明派遣使臣,表示向大明称臣纳贡,希望大明开放贡市,并且希望扩大贡市的规模。

    鞑靼的使臣态度不是很好,要求贡市的规模也很大。

    大明本来就担心当年土木之变重演,又被这鞑靼使臣的态度刺激到了,你这哪有称臣纳贡的样子啊,说是称臣纳贡,还这么放肆。于是大明义正言辞拒绝了俺答汗,顺便将嚣张的鞑靼使臣给斩了。

    正规手段得不到,于是俺答汗就动了战争,旨在通过战争迫使大明开放贡市。某些角度上点类似于鸦片战争。

    “我虏地新生孩子都长成大汉,马驹长成大马,但是彼中国无理欺我部族,杀我使臣,断我商贸,令我的孩子吃肉没有茶叶盐巴,让我的姑娘出嫁没有胭脂。今我立誓血洗此辱,儿郎们喂饱你的战马,擦亮你的弯刀,磨尖你的箭镞,我将带你们马踏中原,用我们的战马弯刀和箭镞恢复祖上的荣光。”

    六月,俺答汗立誓完毕,焚纸抛天,尽提鞑靼各部控弦之士十余万人,气势汹汹的杀向大同和宣府。

    当时镇守大同的是总兵仇鸾,这哥们一汗人多马壮杀气腾腾的,想着自己反正打不过,于是就用了他最擅长大招,派人带着黄金白银珠宝等贵重厚礼贿赂了俺答汗,扬死道友莫死贫道的精神,让俺答汗换个地进攻。

    俺答汗也是讲诚信的人,收了钱,还真就换了个地方,率领大军掉头往东去了。

    这下就把东边的边镇给害惨了。

    本来俺答汗是冲着大同宣府来的,东边的古北口等边镇都没做好准备呢,结果俺答汗的大军就突然出现了。正是应了兵家的那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结果可想而知,古北口等边镇明军一触即溃,被俺答汗杀的丢盔弃甲,军民死伤无数。

    接着俺答汗从古北口长驱直入,杀气腾腾,一路往京师而来。

    实际上俺答汗要兵临京城,先要经过怀柔顺义通州三个军事重镇才能达到京城。然而怀柔顺义通州这三个军事重镇的兵防也都烂到骨子里去了,军备松弛,比古北口还差。三个军事重镇,就跟豆腐一样,俺答汗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凿穿了。

    俺答汗基本上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就兵临了京城。

    京师震动。

    当时京城守备部队说是三十五万,可实际上一统计,只有四五万的兵马。嘉靖帝急令各地镇兵驰援勤王,同时集结民兵以及各地在京城参加武举的武生守城。嗯,对了,未来大光彩的戚继光当时正在参加会试,上陈了守御方略,临时任总旗牌,督防京城九门,崭露头角。

    负责京城防守的是前兵部尚书丁汝夔。

    丁汝夔临危不乱,迅调兵遣将,抵抗俺答汗大军。然而,丁汝夔与严党不和。严党的亲信将领自然不会配合丁汝夔,不是磨洋工就是给丁汝夔虚假情报,一说上前线就腿软。

    而严嵩也想趁这个机会除掉“眼中钉”丁汝夔。

    当丁汝夔前来请示严嵩如何战守的时候,严嵩分析了一下敌我兵力形势,然后很是动情的对丁汝夔说,“此战存亡之时,我定当全力支持丁大人。”

    这让丁汝夔有些感动。

    “不过战守利弊我得给丁大人讲清楚,如果在塞外打仗,败了的话可以掩饰,可是如果再京郊打仗,打败了可就捂不住了。我军强在守城,不在野战。所以,丁大人可要考虑清楚了。”严嵩设身处地的为丁汝夔分析道,暗示丁汝夔不要出战。

    “如今情况紧急,俺答汗在城外烧杀抢掠,我丁某世受皇恩,应当以身报国,不敢独善其身,所以请求出城抗敌。我丁某也不贪功,与勤王边军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当能退敌。”丁汝夔摇了摇头,请求出战。

    “丁大人,如今圣上在西苑休息,你坚持出兵,势必惊动圣上,这不是自取其罪嘛。况且,我等严阵以待,加上勤王虎视一旁,俺答汗必不敢轻率攻城。若是丁大人轻率出战,战胜了还好,若是战败了呢,京城可就无兵可守了,若京城城破怎么办?丁大人可有必胜的把握?京城重地,社稷命脉,丁大人可要慎重。俺答汗抢够了,自然就会退走,我会向圣上禀明详情,保丁大人无恙。”严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住了丁汝夔。

    于是

    明军坐视俺答汗烧杀抢掠。

    皇家陵园,大臣在城外的庄园都被俺答汗焚烧抢掠了。

    这下篓子大了。

    于是畏惧不战守备不严的丁汝夔成了替罪羊,被嘉靖帝下令咔嚓了。

    总之。

    去年俺答汗纵兵进犯大明以来,大同镇守仇鸾贿赂鞑靼,自然不会有鞑靼级斩获;北古口怀柔顺义通州等地边军一触即溃,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更不会有鞑靼级斩获。

    京城更不用说了,没有出战,坐视俺答汗烧杀抢掠而回,肯定也不会有鞑靼级斩获。

    也就是说去年整个大明都没有鞑靼级斩获。

    所以,即便赵大膺叔侄掉包了级,只要能确定级为去年的,朱平安也不担心。无论赵大膺叔侄怎么折腾,都是无用功。假的终究是假的。

    杀良冒功,最厉害的是明末。

    鉴别杀良冒功的手段,也是明末最为丰富和标准。朱平安今日的几个方法就是借鉴的明末的鉴定方法。当然对于公堂上的人来说,这些方法就有些大开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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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平安所言纯属牵强附会,下官冤枉。Ω.M”

    即便是铁证如山,即便级被朱平安一个个证实并非鞑靼级,赵大膺也不甘束手认输,拒不承认朱平安的鉴别方法,对杀良冒功之事更是讳莫如深。

    “呵呵,借用赵大膺刚才对我说的话,如今已是铁证如山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朱平安瞥了赵大膺一眼,不屑的笑了笑,讽刺道。

    确实。

    案情至此,基本上已经真相大白了。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有数了,事实证据都在面前,孰是孰非已经很清楚了,很多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初生牛犊不畏虎。

    初生牛犊的勇气固然可嘉,但是众人都知道结果,牛犊一定会成为老虎的一道牛排大餐。

    然而今日

    初生牛犊竟然干翻了猛虎。这个怎么可能事,但今日却实实在在的上演了。

    公堂下那个少年的身影并不高大,可此时却让人不由抬头错觉一样,憨厚平平的少年此刻竟如阳光一样耀眼......

    一手好棋,为何会下成如此死局,赵大膺他想不通,不能接受这结局。

    一开始后背的伤疤为赵大膺赢的了满堂赞誉。

    然而下一秒就被朱平安实力打脸,用鲜活的例子证实了后背的伤疤是将士的耻辱,导致赵大膺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满堂的笑柄。

    接着是证人。

    很容易就被赵大膺化解了,他们不在现场,未曾亲眼目睹耳闻也来作证,真是可笑。

    然而没想到朱平安的目的却是以此引出级。

    至于级

    赵大膺与堂叔合谋替换了级,本以为这下没事了,准备安笑话。

    然而

    这才是今日被打脸的热潮。

    一颗颗级接二连三,到最后都被朱平安这小贼证实了并非鞑靼。玛德,坑爹,万万没想到边军也太娘的这么不讲究,竟然也是弄杀良冒功的勾当。

    公堂上下,讥讽的目光,怜惜的目光,无能为力的目光爱莫能助的目光,喜闻乐见的目光......此刻都如芒刺在背,难以忍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朱平安!你不给老子活路!老纸也不让你好过!

    赵大膺如落入陷阱困兽犹斗的野狼一样,双眼充血显的猩红,面上却是惨白无血色,恨恨的平安,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文书,转身向公堂主审席举报揭朱平安窝藏诬陷罪。

    “启禀大人,朱平安串通证人污蔑下官。下官有证据呈上。此乃云蒙县当地的布告以及云梦知县亲笔亲笔所书公文及卷宗,证明朱平安所传证人刘牧刘大刀刘大刀等六人乃云梦县逃犯。朱平安收留窝藏包庇逃犯,又与逃犯传统诬陷下官,其罪不可恕,请公堂严惩朱平安,以儆效尤。”

    赵大膺将文书证据送呈公堂后,指着朱平安阴狠狠的说道。

    气势汹汹

    杀气腾腾

    互相伤害啊

    完全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

    “朱平安,你还有何话说?”主审官王学益大膺送呈的文书后,冷眼平安厉声问道。

    “哦,什么?原来刘牧他们是逃犯?”

    朱平安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又耸了耸肩,敷衍的拱了拱手,淡淡的回道,“此事下官方才知道,自古以来不知者不为罪,下官当初不知刘牧他们为逃犯,自然也就犯不上窝藏包庇的罪名。”

    “一派胡言,公文通缉布告早已出,你定然知情。”赵大膺恶狠狠的瞪着朱平安斥道。

    “不知这公文自何处,通缉布告张贴于何处?”朱平安镇定自若的大膺,淡淡的问道。

    “这......”赵大膺语结。

    “以我大明规制,公文理应出自云梦知县,于刑部;至于通缉布告,张贴于原籍,以及上呈有司后,可张贴逃犯可能出现之地,进行通缉搜捕。居下官查证,云梦知县未曾知会过顺天府,亦未曾于京城张贴过通缉布告。所以,下官实际上既不知情,理论上也无知情的可能。”朱平安一脸坦然。

    “此乃天子脚下,下官相信京城的治安严谨,不会容许有逃犯入京。况且,京城大明善之地,下官被人袭击抢劫,承蒙刘牧等壮士相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故容留刘牧等人以报恩情。”

    “《大明律?捕亡律》明文规定:知情藏匿罪人者,以窝藏罪论处。这个规定的前提是知情。明知他人犯罪,在官府追捕的情况下,故意窝藏罪犯或为其指引道路及提供衣食住行方便者,构成窝藏罪。下官并不知情,故,不为罪。”

    朱平安拱手向公堂陈述,陈述完毕后,用余光扫了赵大膺一眼,扯了扯唇角,弯起一抹弧度。

    n瞎话,他肯定早就知情,可是偏偏这小贼旁征博引摆事实讲道理,将他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明知他知情,却拿他没办法!这让赵大膺心中的火气几乎燃烧了他自己。

    “哦,对了,说到刘牧他们,下官倒还有一事要请教兵部诸位大人。”

    朱平安扫了赵大膺一眼,继续向公堂陈述道:“下官昨日被歹徒劫持,口称我多管闲事,扬言奉命要打断我的腿,幸遇刘牧他们出手相救才得以幸免于难。俘获歹徒后,下官现这群歹人脚上穿的是我大明制式军鞋……下官昨日已将歹人押送至顺天府衙门立案报官,但可惜今早这批歹人就被人灭口了。”

    “不过,人虽被灭口,但军鞋却早被我留存下来。我大明军备以严格把控质量闻名于世,均要求在相关地方注明制作者印记,以便追究责任。这些鞋子上也有印记,特请兵部诸位大人按图索骥,查询此批鞋子分给了那支军队。据此查明真凶,为下官做主。”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是伟大领袖的教诲,朱平安自然不敢忘记。

    虽说死无对证。

    但肯定会影响公堂主审官的主观判断,未免不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堂下的刘大刀在朱平安陈述的时候,已将带着的一包鞋子通过刑部差役上交给了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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