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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国威脸色阴沉得可怕,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眼前问题的严重性,所有身份证件都不在,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如果不是有其他特殊原囡,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可能都已经离开了,而且绝对不是到什么丰州这么简单。

    陆为民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人跑了不要紧,关键是这些钱,除了县财政担保的那一千万贷款外,这几天里,这帮家伙以集资的名义还收取了至少好几百万现金,这可是全县干部的血汗钱,不少人甚至是到处借钱来投资入股。

    “梁书记,他们的账户情况谁最清楚,得立即查封,我觉得恐怕县里需要马上向地委行署汇报,不管这些香港客人去哪里了,这事儿不敢再拖下去,就算是一个误会,我们时候来道歉弥补都行,万一我们担心的是真的,那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陆为民是在包括服务员和公安局干警都离开房间之后才说这番话的,而这番话的结果就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变成了死灰色。

    詹彩芝脸色苍白,再也站不稳,直接就晕倒了过去,也幸亏陆为民反应得快,一把将詹彩芝扶住,这女人体态丰腴,挺实沉,倒在陆为民怀里香气扑鼻,肉感十足,陆为民甚至能触感到那背后奶罩带子深深勒在背肌里的印痕。

    戚本誉同样是脸色青灰,嘴唇颤栗着,不知道想说什么,眼睛里绝望的光芒四处扫射,似乎是想要寻找到能够给予安慰的所在。

    李廷章一样是面无人色,只不过神色倒还镇静,“为民,是不是还有其他可能?”

    “县长,也许香港客人临时改变主意住昌州了,所以咱们这边的客人也就到昌州去会客去了,至于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也许信号不好。”把詹彩芝扶到沙发上坐下的陆为民脸色阴冷,“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我们不敢报这种侥幸心理啊,必须要马上向地委报告,另外要请鲍局长向地区公安处立即报告,请他们给省公安厅联系,帮忙寻找这帮香港客人,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梁国威努力想要稳住心神,但是脑中的晕眩却是压抑,他知道自己高血压又翻了,而且这一次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看见梁国威身形摇摇欲坠,曲元高和关恒都是大惊,赶紧扶住梁国威,他们都知道梁国威的身体状况,这样巨大的刺激之下,可以想象得到。

    梁国威竭力想要站稳,但是巨大的晕眩像海潮一样将堤坝冲倒,他终于倒了下去。

    除了布置县公安局和双峰饭店的人守好房间外,在陆为民的建议下,曲元高和鲍永贵留下来控制局面,李廷章率戚本誉、关恒和陆为民紧急赶往丰州,向地委行署汇报情况。

    在临走之前,李廷章在电话里简单向地委书记李志远和专员孙震汇报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对方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要他们立即赶到丰州向地委行署汇报。

    李志远肺都要气炸了,联想到自己还曾经出席了这个项目的签约仪式,还在省电视台和地区电视台新闻里出镜,《丰州日报》更是屡次三番提到这个项目,如果这个项目真的是一个骗局,这简直就成了天大的笑话,带来的后果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丰州地委以及双峰方面,都无法想象。

    当孙震只是用担心的语气向他报告这件事情时,他就意识到了麻烦和危险,若这事儿只是误会那倒简单,若真是属实,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进班房,有多少人乌纱帽要落地,对于丰州地委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地委会议是临时召开的,很多地委委员都是在睡梦中被喊醒赶来的,来之前甚至连具体什么事情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但是当李廷章介绍,陆为民补充,将整个情况汇报完毕之后,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项目既然是省外经委介绍来的,难道说就没有经过正规程序审查了解?就直接弄到我们丰州来了?”地委委员、常务副专员焦正喜不解的问道:“这个问题要查清楚,如果我们担心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么这个责任就不能我们丰州一家来承担。”

    虽然分工是地委副书记常春礼在负责招商引资,但是这个项目常春礼却没能沾上边,地区外经委却是他分管的部门,这个项目地区外经委只是牵线搭桥,并未具体参与,但是这个时候要追究责任的话,恐怕他这个分管领导要想脱责,就得要有说法才行。

    被召到地委会议室的外经委主任呐呐的道:“这个项目我了解了,是省外经委原副主任商竹根介绍来的,他说这是他在参加全国的一个招商引资会议时认识了这帮人,这帮人说他们打算在内地搞一家玩具厂,于是商竹根就和他们接触了一下,然后就介绍到我们丰州,商主任说最好引到双峰,我们也不好多说,就直接介绍到了双峰,由詹彩芝副书记在具体接洽。”

    “詹彩芝呢?”李志远言语里已经有了一丝阴森森的杀气。

    “詹书记因为受惊过度,晕厥了,送到医院里去了,现在还在双峰”县医院治疗。”关恒解释道。

    “行啊,县委书记高血压翻了,副书记晕厥了,看来你们县里领导身体状况不太好啊,是不是因为工作过于辛苦劳累过度了?一件事儿压下来,就倒下几个,就这战斗力,还能打硬仗?”

    李志远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痛恨之色,看在苟治良和蔺春生眼里都是一震,李志远素来性格平和,很少有出格言语,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李志远用如此刻薄的话来挖苦人。

    李廷章、戚本誉心都是一颤,作为地委书记说话已经有些失态,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想象,这不仅仅是经济损失这么简单,这涉及到整个丰州地区的党政班子面子形象,涉及到主要领导在省里的印象,仅此一点,就会有无数人要为之付出代

    孙震和安德健都微微蹙了蹙眉,李志远心神有些乱了。

    孙震内心深处何尝不是暗呼侥幸,也幸亏自己到双峰调研时是去的那个药材市场的签约仪式而不是这玩具厂签约仪式,否则自己也将沦为全省各兄弟地市的笑柄,甚至可以说要承担的责任也要大几分,而现在,谁都有责任,但最头疼的是李志远,自己却要好得多了。

    “除了你们县财政担保向地区工行贷款那一千万外,他们在你们县里搞的集资有多少?”孙震忍不住问道。

    李廷章和戚本誉面面相觑,这个数额却不好统计,他们只知道第一批时大概有一百多万,至于后面放开限制之后,连续这三天的集资金额,那就难以估量了,李廷章默算了一下,估计也在五百万以上,算下来,一前一后,集资金额应当在七百万上下。

    “孙专员,这个我们暂时没法统计,我个人估测了一下,大概在七百万到八百万之间。”李廷章艰辛的道。

    整个会议室里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整个双峰”县去年财政收入才多少?也不过区区两千多万,这两个窟窿捅下来就是一千七八百万,当然这些干部集资是自愿,但是涉及面这么广,这笔集资怎么算,算在谁头上,如果说最终结果是县里来接盘,那这个责任又该由谁来负?

    李志远头疼欲裂,整个丰州本来财政就很困难,现在除了古庆和丰州市状况较好外,也就只有南潭和淮山情况还行,其他几个县都是纯粹靠补贴吃饭的县,现在双峰一下子给你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来,可以想象以双峰自身财政根本无法支撑得起填补这个窟窿的担子,最终恐怕还得要地区来为此来补漏,这都在其次,关键这样大一个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难以估量,对今年一年的工作的消极影响怎么来消除?

    “培军,和省公安厅那边联系没有?”李志远不再多问,把话题转向周培军。

    “已经简单通报了,因为这个情况现在还没有确定,所以现在还只能用比较模糊的语言通报,如果能够确认这帮人就是职业诈骗犯的话,那么省厅那边就可以立即采取手段。”周培军也是公安出身,风格明快。

    “我看不要等了,真要是误会,我们地委行署一起给投资商摆酒赔罪都行!”孙震断然道。

    “嗯,我赞同孙专员的意见,这事儿不能等了,越等咱们越被动,李书记,恐怕这事儿也要尽早向省委省府汇报,我觉得如果明天早上都还没有消息,恐怕我们就要立即采取行动了。”常春礼插话道。

    第四卷这边风景独好第一百三十二节豺狼

    立即采取行动?常春礼的话让所有人都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残酷的现实。

    一旦这个大家都不愿意接受的现实成真,那如何向省委省府交代就是一个极为艰难却又无法回避的问题了,这对于这个刚刚就任半年的班子来说,都是一个极其严峻的考验。

    所有人都得要考虑如何在这一轮向省委省府背书中避免自己被牵连过大,尤其是如李志远、孙震、常春礼、焦正喜乃至周培军几人,都要仔细掂量。

    “李书记,孙专员,我觉得这事儿还得分几步走,一方面要请培军书记继续和省公安厅那边联系,加大力度查找这几个香港人,如果是误会,尽快落实,如果不幸成真,那也要督请公安机关尽快介入追捕这些犯罪嫌疑人;另一方面,双峰这边的局面恐怕需要稳定下来,既要查清楚涉及金额和人数以及基本情况,又要稳定全县干部情绪,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引发其他不稳定事件,这一点相当重要,问题出了,我们解决问题,如果因为出了问题而导致引发类似于前两年淮山那一类的事件,那才真的是我们地委的直接责任了,现在梁国威和詹彩芝两位同志现在受刺激过深入院治疗,我建议地委恐怕要组成临时工作组到双峰稳定局面。”

    安德健慢条斯理的插话让在座的地委委员们以及其他人都是心里一阵发寒,这位组织部长轻描淡写的以梁国威和詹彩芝两人受刺激过深为由要求组成工作组,几乎就是要直接将梁国威和詹彩芝两人的政治生命宣布结束了,这其中还会牵扯到什么人?对于有些人拉说,如果只是仅仅是政治生命结束倒也罢了,也许紧随而来的就是纪检监察部门和甚至检察机关的介入调查了。

    但是安德健的话也点醒了不少人,这个事情只能把它局限于县里边,说一千道一万,这就是县一级党委政府的失察失职,地委也需要承担责任,但是要把责任划分清楚。

    李志远还没有来得及插言,焦正喜已经忙不迭的插话了:“对,安部长说得太对了,这后续稳定事宜非常重要,这边事情我们要力争调查处理好,绝对不能影响到双峰全县的大局稳定。”

    李志远也在掂量这件事情的可能带来的后果,安德健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地委不能把这个责任全部承担了,而要查明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底细,哪怕让县里有些人锒铛入狱都在所不惜,丢车保帅也许是唯一选择,否则牵连到地委行署有些领导的失职,那问题就严重了,焦正喜显然是听出了这其中的意思,才会忙不迭的附和示好。

    这个建议相当狠辣而又犀利,地委没有必要为谁犯下的错误全部负责,而应当由有些人自己为此负责,李志远发现自己无法拒绝这个建议,虽然他也知道梁国威、戚本誉之流和苟治良走得很近,但是这个事件上如果不划清界限,也许就要连累很多人,尤其是焦正喜,自己也一样难以脱责,没有焦正喜在行署那边充当自己的棋子,孙震只怕就更难以驾驭了。

    “老安的建议值得深思,我看这样,老孙,双峰*县里的同志立即回去开展工作,廷章同志,你回去之后和本誉他们几位同志一道,稳定局面,对于这个亚洲国际一事暂时不要声张,如果有外人问起来,……”李志远突然想到如双峰*县里这帮人所说,今后几天还会陆续有很多人来集资缴款,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停止收款,如何向这些人解释?

    “李书记,我觉得这事儿怕是瞒不过去,越拖越瞒恐怕引发的后果会更严重,我看是不是可以这样,明早县里召开干部大会,地委这边去人,宣布暂停亚洲国际项目,集资事宜自然暂停,另外其他干部的集资款进行清理登记,立即开始这项工作,要求各部门的一把手切实负起责来,讲明事情原因,就说亚洲国际有限公司涉及问题很复杂,已经集资的款项经过清理之后县里要给干部们一个明确说法。”

    孙震觉察到了李志远面临的困境,及时插话道,这个时候就算是再不合拍,也不能拆台,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只怕两个人的政治前途都要受到影响。

    李志远沉默不语,他需要评估这件事情一旦揭开随之而来的各种负面效应,他原本希望能够多一些时间来缓冲一下,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近乎于奢望,双峰方面给干部集资的时间是十天,而这才三天过去,这后续几天还会有大量前期在借钱的人凑足钱交来,根本无法回避,但这样一下子揭开,意识到自己的血汗钱被骗,这些干部会怎么想会怎么办?

    那不是三五百,也不是一两千,科级干部三万,副科级干部两万,普通干部都是五千,对于普通干部来说,五千块钱就是一年多时间的收入,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这么大一个群体,只要有一两个人不理智控制不住情绪挑头闹起来,那就要演变成一场灾难!

    就算是能够把这些干部控制下来又怎么样?他们的家属呢?甚至还有很多退休干部也夹杂在其中,这怎么办?

    李志远努力让自己情绪冷静下来,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以往在省里边从未想到会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现在这个场合不适合谈得更具体的处理措施,至少也需要等双峰方面的干部和其他人离开才行。

    双峰*县一帮干部是连夜赶回双峰的,地委还要继续开会,让他们先行离开回县里,确定了一个原则,就是暂停集资,但是对于先期集资去向问题该如何回答,这个难题还困扰着地委和县委。

    如果说承认县委在这个问题上的误导责任,这笔款项的损失就可能要由县里来承担,这个责任非同小可,只怕就有人要蹲大狱,在这一点上戚本誉坚决反对,他以书记碰头会上明确提出过亚洲国际项目集资是企业行为,风险自负,责任自担为由,坚决反对县里为此承担责任,对普通干部则可以解释现在公安机关正在全力以赴破案,只要抓到罪犯,一定会为集资人挽回损失,到时候凭那些集资收据再来兑付。

    至于说违规为亚洲国际提供贷款担保一事可能带来的损失,戚本誉则提出可以称这是县里因为招商引资工作上的经验不足,个别领导干部对财经政策不熟,才会违规为亚洲国际提供贷款担保,这两个意见立即在县委在家常委召开的常委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陆为民注意到李廷章倾向于认可戚本誉的意见。

    书记碰头会上定下来的原则的确是有企业行为,风险自负,责任自担这一说,但是一样也有其他十分模糊的语言,比如这是亚洲国际感谢县委县府对企业的支持关心给予双峰干部们的一个优惠福利政策,当然这一类话语却没有在书记办公会上记录下来,只是在口头上或明或暗的提出来了,在小范围开会通知的时候也是说得比较含蓄委婉,但是这个时候你以这个理由向干部们解释,干部们会接受么?陆为民很怀疑。

    至于违规贷款问题,那都是日后再来考虑的事情了,地区工行自然会来和县里交涉,但那不是当务之急,戚本誉的言外之意相当露骨,那就是詹彩芝应该为此承担全部责任,字是她签的,书记县长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明确表过态,县里关于招商引资的政策也只是说了要在财政和金融政策上给予引入企业最大限度的扶持和支持,没有提及具体事项,或者某位领导表过态那也不过是sī下,现在没有人会为此认账,或者说不会为此承担主要责任。

    这个时候陆为民不得不佩服李廷章的老到,照理说他作为县长才是这个担保协议的具体责任人,但是他却没有签字,县府办在詹彩芝签字之后就盖了县政府章,这是严重违规。

    按照规定如果李廷章不在,那也该是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县长杨显德签字,杨显德不在,最起码也应该是其他哪位在家的副县长签字,但是却没有这样做,詹彩芝不是县政府领导,但是却越俎代庖签了字,之前根本没有谁在意,如果没有问题,也不会有人来过问,但是当这件事情成为骗局时,一下子就显现出了其中的风险。

    戚本誉相当露骨的表示让所有常委们心里都暗自发冷,这才真是一条自私到极点的狼,虽然他一力否认书记办公会上的真实意思,但是一旦这个事情引发干部们的怒火,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谁都知道梁国威作为书记办公会的牵头人,肯定要为此负责,而贷款担保问题上詹彩芝如果没有得到梁国威的授意怎么可能敢签字,这几乎是要把这两个人都直接推下悬崖。

    陆为民能够理解李廷章的想法,但是却无法认同。

    大家内心都隐约知道梁国威和詹彩芝怕是毫无翻身机会了,李志远在会上那两句话流露出来的感情倾向实际上就已经宣布了这两个人政治死刑,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想到的是如何最好的保全自己,让自己的责任最轻,而李廷章和戚本誉在这一点上有共同利益。

    正如安德健所说,双峰”县委必须要有人来为这件事情负责,丰州地委既不可能也没有义务把这个责任全部揽在身上,作为一把手的县委书记和分管经济工作且直接接洽经办这个项目的詹彩芝首当其冲,无论最后怎么来认定这件事情,他们俩都已经难辞其咎了,在众人心目中,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如果能够只是免职而不追究其他责任,已经是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陆为民见李廷章有些意动,而像曲元高、蔡云涛等人都明显被这件事情震住了,不敢轻易表态,至于杨显德,这件事情自始自终和他没多大关系,他就是想要掺和詹彩芝也没有给他半点机会,加上年龄即将到点,梁国威和詹彩芝命运如何对他都没有太大影响了,这个时候自然很潇洒的置身事外。

    虞庆丰看样子是有些犹豫,他是书记碰头会上唯一坚持反对集资的,但是书记碰头会上,李廷章没有明确表态,算是弃权默许,而其他三人以三比一的比例毫无悬念的否决了他的意见,这个时候本来他是很有发言权的,但是考虑到这个态度可能带来的后果,他又不得不三思。

    孟余江一直保持着沉默,对亚洲国际的情况他不太了解,事实上具体操作也一直是梁国威、戚本誉和詹彩芝三人在运作,而李廷章只能算是一个附从者,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

    陆为民知道自己必须要发声了,如果真的在县委常委会上形成一致意见报给地委,那么可能导致的后果就会由县委来承担,按照戚本誉的观点来形成意见看似可以把他和李廷章把责任洗掉不少,但是这个能不能洗掉还要看地委的认定,而一旦这个意见引发了后果,则要整个县委来承担,这不行。

    “李县长,我觉得戚书记的意见不妥。”陆为民清了清嗓子,沉静的道。

    “为民,你说。”李廷章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戚本誉并不可靠,临时因利益站在一起,没准儿一转身就能把自己给卖了,而陆为民至少不会害自己,更重要的是陆为民这几天里的表现已经让李廷章隐隐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陆为民总能想得出对策来。

    “集资问题涉及到咱们县里数百干部,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经济问题,更不可能简单的推到亚洲国际这个企业身上那么简单,如果真的纯粹是企业集资问题,哪里需要书记办公会来研究?还需要半遮半掩的给各部门领导开会提醒?牵扯面这样广,而且是关系到每一个干部的切身利益,可以说稍不留神就可能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陆为民双手合叉,手肘靠在案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双目如炬,“县里承担不承担这个责任不是县里说了算,我估计最终还得地委来拍板,但是如果我们拿出这个意见,一旦地委让我们按照这个意思去和干部们解释,引发混乱,那责任就得我们县里来承担。”

    “为民这个顾虑很正确,刚才李县长也说了地委要求我们做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稳定局面,如果按照戚书记这个意见来,那极有可能引起巨大风波,全县稳定大局就要受到影响,这一点上必须要慎重。”虞庆丰终于插话了。

    在梁国威和詹彩芝实际上已经丧失了参会资格的时候,虞庆丰这个副书记兼纪委书记话语的分量在常委会上就显得很重了,尤其是在李廷章和戚本誉本身也参与在了这件事情之中,他的意见就更容易赢得其他常委的认可。

    “我的意见如果实在不行,县里对干部们宣布时也暂时不谈如何来认定这个责任,只说一句该县委县政府承担的责任绝不推卸,对地委那边,我的看法是需要向地委表明县委县府要承担这个责任,否则可以想象得到,日后我想我们县里的工作就根本没办法开展了,但是也要向地委请求援助,我们县里现在无法扛起这个重担,如果要清退偿付的话,地区财政必须要予以扶持。”陆为民见虞庆丰赞同自己的意见,立即趁热打铁。

    “为民,你说先不谈认定责任,我觉得可以,可是向地委表明我们县里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恐怕要慎重,这个责任真要全部落在我们县上,以我们县的财力,恐怕三五年都只能吃红薯稀饭别想干其他事情了,我倒是没啥,反正年龄也差不多了,在座的几位可是要继续在县里干下去的,得掂量着啊。”杨显德忍不住插话道:“现在日子本来就够拮据了,再要这么一弄,那可就真是没法过了。”

    杨显德的话很实在,加上工行那一千万,这可是一千七八百万啊,如果真的那帮骗子没抓到,钱追不回来,这一大笔钱按照三年计,哪怕是不算利息,那也得每年还六百万,而按照去年双峰财政收入总计才两千四百万左右,这也就意味着要拿四分之一的财政收入来还这笔账,本来就已经接不上气的财政只怕立即就要停摆,很多工作就得要立马搁下。

    地区财政本来就很困难,论理也没有要白给县财政的事儿,不刮你县里已经是很难得了,就算是现在县里遭了难,要支持一把,估计也就是垫一笔资金帮你临时周转一下,你要让地区财政无偿支持可能性也不大,再退一步,顶多也就是帮你把工行那笔贷款利息给上就很难得了。

    “杨县长,县里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地区难道就能给你无偿拿几百万让你还债了?地区里那些人会为你县里考虑?我是地委出来的,太了解地区里那些领导干部的心思了,盘算你下边的心思想得比啥都透彻,你先要沾它一点儿,那是做梦。”陆为民一边摇头,一边道:“咱们得面对现实,还账也好,填窟窿也好,归根结底还得靠自己,地区是指望不上的,它顶多就是帮你应应急而已,那都是一笔一笔要算清楚,想借钱不还,这种事儿想都别想。”

    陆为民的话同样很实在,丰州地区财政困难全省皆知,指望地区财政在这种事情上给你多大支持的确不现实,它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为你县里掏腰包,顶多也就是日后在某些项目资金上倾斜一下就算是烧高香了。

    “现在来谈还账问题都为时过早,关键还是要把集资资金清算清楚,然后给这些干部一个明确交待,要我说,还真不如把话说明,问题出了,但是这些钱县里认,分时段还本,这样也能让县里干部悬在空中心落地,安心工作,免得人心惶惶,今年的工作都受影响。”

    陆为民想了想,觉得还不如一步到位,县里直接把责任义务扛下来,省得人心惶惶影响工作不说,到最后还得县里来把这苦果给吞下

    其他几个常委也开始探讨起来,戚本誉却是一阵心慌,如果县里真把责任扛下来,最后自己的责任就大了,当时也是自己在小范围会上给各单位一把手们吹风,地区肯定要调查这些事情,但是陆为民也说得很在理,如果不给县里干部们一个交代,铁定要出大事。

    李廷章却想明白了,现在梁国威在医院里卧床不起,就是自己在负责,这事儿自己责任肯定脱不了,但是主要责任还是梁国威和詹彩芝,当然也还有戚本誉,但是处理不好,引发混乱,影响大局稳定,那自己就是主责了,戚本誉倒是想要浑水摸鱼,把责任洗干净,自己却成了出头椽子了。

    “为民的想法值得认真考虑,我觉得干脆就把问题挑明,亚洲国际出了问题,我们县里有一定责任,干部们的血汗钱县里要保证兑付,请大家安心工作,就把这个意见明早报给地委,看地委意见,大家觉得怎么样?”这个时候李廷章显得格外果断坚决,目光环视四周。

    陆为民暗自点头,这个时候李廷章才有点儿一把手的气度魄力,平时在梁国威压制下却还真小看了对方。

    见目光都望过来,戚本誉只觉得嘴里一阵苦涩,这才是自食其果啊,本来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现在却被卷入其中脱不得身。

    见戚本誉迟迟不愿表态,李廷章把目光投向虞庆丰,虞庆丰也感觉到李廷章的目光,缓缓点头:“我看可以,县里不能推卸责任,哪怕日后我们勒紧裤腰带吃稀饭,那也不能损害大家利益。”

    孟余江也迅即跟上表态:“我赞同。”

    曲元高、关恒、蔡云涛、陆为民也都点头表示赞同,杨显德叹了一口气之后,也表示了赞同。

    陆为民回到招待所时已经是凌晨四点过快五点了。

    从丰州回来就已经三点过了,紧接着开县委常委会,这一开又是一个多小时,大家伙儿都有些承受不起了,陆为民、蔡云涛还好一点,其他几个像虞庆丰、杨显德几个年龄不算小的,都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陆为民踏进招待所大门时,才发现值班室里灯还亮着,他有些诧异,没等他吱声,杜笑眉和另外两个睡眼惺忪的女人都揉着眼睛出来了,一看就是和衣而卧,没睡好。

    “怎么,你们没睡?”陆为民有些感动,这几个女人倒是tǐng有心,其实自己回来不回来和她们没多大关系,但是人家却能守着这门,就这一点儿心,也让人心里舒坦。

    “陆书记,你一晚都出去忙乎,我们哪能睡?”冯薇薇这女人嘴巴也tǐng会说话,没等杜笑眉说话就已经接上了话,“笑眉姐一直在这里守着,担心你回来没人开门。”

    “嗨,哪有那么jiāo贵,没人开门难道我还不会敲门么?”陆为民摆摆手,笑了起来,“赶紧去休息吧,都去休息,我也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八点钟准时叫一下我,九点钟要准时开会。”

    三个女人都注意到了陆为民眼中的烦躁和疲惫,知道恐怕这一晚上的事情不太顺,除了杜笑眉外,其他两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们都知道肯定是大事儿,要不陆为民不可能心急火燎的冲进冲出。之前她们可从来没见过陆为民如此失态过。

    陆为民用最短时间洗漱完,就直接áng睡了,一觉拉通,直接到八点钟李小佳来叫他。

    从地区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让人沮丧的,地区公安处已经和省公安厅取得联系。只可惜按照县里边这边提供的消息。根本找不到符合条件的香港人。几个人就像在空气中突然消失的一般,再也找不到踪影。

    省公安厅已经专门派员开始将昨天昌州飞往深*圳、广*州这一线的航班名单开始进行mō排,这是一个相当庞杂的工作,这帮人究竟是不是香港人或者就是岭南人,现在还很难说,昌江这边的人对于岭南内地和香港语音之间的差距根本无从觉察,反正都是觉得就那种腔调。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这帮人肯定是专业诈骗集团,而且估计很可能有国际背景,但现在还没有接到国内有其他类似的案件。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到双峰作案,现在原因还不清楚。

    省外经委那位原副主任也已近被控制了起来,但是很显然这位原副主任对这帮人也不了解。只能详细叙述他结识这帮人的前因后果以及介绍到双峰来的情况。

    一切都显示这是一帮相当有头脑的专业诈骗犯,其精心设计的计划方案堪称完美,甚至包括把地区和县里的人带到香港考察过程也都是经过了周密的部署安排,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预测在内。才能让地区和县里这一大帮人去香港考察了好几天,愣是没看出对方半点问题来。

    银行那边的账目也清理出来了,对方开具的账户已经没有资金,从工行过来的一千万资金早已经打往香港,估计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把钱漂白了,而这几百万现金这些家伙如何带出境,也还是一个谜,要么这些人根本就是国内的,要么他们早就安排好了出境的渠道,在岭南只要有钱,要想偷渡并不难。

    总之,一切反馈过来的消息无一不是让人沮丧绝望的,之前虽然大家都意识到上当受骗了,但是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这些客人真的去会客了呢?万一不是在丰州会客,而是在昌州会客呢?

    不够现实很快粉碎了最后一丝希望,所有电话从上午开始一直是关机状态,再也联系不上,一个和亚洲国际约好今天商谈合约的事情的开发商也是四处询问,再也联系不上。

    是该静下心来面对这个苦涩而严酷的现实的时候了。

    八点半,县委常委会再次召开一个短会,研究九点钟召开的全县正科级干部大会所需要通报的内容。

    地委在七点五十给县里打了电话,通报了地委会议的研究结果,同意双峰*县委意见,向全县干部讲明情况,并向干部们承诺县委会对这件事情进行严肃调查,并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

    地委会也明确县里工作暂时由李廷章负责主持,地委会很快安排工作组下来,协助县里开展工作,稳定局面。

    干部大会一结束,双峰大骗局的消息便以光速向全县传递,事实上在开会之前很多消息灵通人士就已经得到消息,梁国威和詹彩芝两人双双入院住院,其他县委领导通宵达旦忙碌,李廷章等人凌晨三点过才从丰州赶回,而且连夜召开县委常委会,这些消息根本瞒不了人,傻子都知道县里怕是出大事了。

    紧接着那些八点半准点到双峰饭店缴纳集资款的人却遭遇的是县公安局警察的把门,警察们虽然表示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谁没有个三朋四友,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亚洲国际出事儿了,而且言之凿凿,亚洲国际是骗子公司。

    也幸亏县里的干部会开得及时,县里也要求各部门各单位一把手立即回去传达县委意见精神,稳定干部情绪,继续工作,县委会有统一安排部署来解决这件事情。

    要不只怕各部门各各区乡镇的干部们就要蜂拥而至,要知道这可是无数人的血汗钱,而且不少人都是在亲戚朋友那里凑的,如果真的是血本无归,估计好多的人得跳楼。

    陆为民在县里会议结束之后,有借了县里会议室把洼崮区委和各乡镇的党政主要领导留下来开了一个会,谈了亚洲国际一案的情况,要求各乡镇一二把手回去之后立即传达到每一个干部,县委会有统一处理措施,要求大家不能影响手上工作。

    “陆书记,您给我们一个准信儿,这钱究竟该怎么退,什么时候退?这可是大家的血汗钱啊,这基本上是把大家的老底儿都给抖落干净了,如果这么搪着没个说法,干部们心思哪里还能放在工作上?”曹运达眼巴巴的望着陆为民,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光是说县里有统一安排,可大家都知道县里财政那是老鼠都能饿死的地方,发教师工资都是东挪西凑,这一次全县干部集资数额这么大,就算是县财政真要把这事儿扛起来,那得多少年才能把这些钱给大家补上啊?”

    陆为民也知道这件事情怕是各个乡镇一把手们心里最担心的事情,不但乡镇干部们都给陷了进去,他们自己更是陷得很深,正科级干部三万,副科级干部两万,xìng急的一得到通知就把钱交上去了,曹运达就是其中一个。

    好在洼崮偏远,本来很多干部经济也不宽裕,好多人得到通知之后都还在凑钱阶段,而像章明泉、齐元俊这些人陆为民又让他们稍缓,才没有落入这个坑里。

    章明泉乐呵呵的看着满脸苦相的曹运达,心里说不出的畅快,还真有点幸灾乐祸的快感,“老曹,谁让你这么积极的?区里安排的其他工作你可没这么积极,让你交钱,你跑得比谁都快,陆书记不是说了么,这事儿不要急,你可倒好,不过陆书记也说了,县里会为此负责,不过就像你说的,咱们县里情况就这样,这些钱如果真的被骗追不回来,肯定一时半刻是还不上的。”

    曹运达心里那个悔啊,陆为民的确在小范围内和各乡镇一把手说了说,说这事儿也不要急躁,集资风险很大,要考虑清楚,多掂量掂量,另外也需要根据自身经济状况来考虑,可这话在当时谁能听得进去?除了腰包里的确没钱的还得花时间去凑钱,谁不是第一时间就把钱送去了?

    “好了,老曹,你也别给我做起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回去之后给乡里干部讲清楚,钱县里肯定会想办法,县里不行,还有地区,这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也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我估计顶多也就是年内吧,县里总要想办法来解决。”陆为民也知道不给这些人准信,没准这帮人回去之后就得要乱传,影响全区工作。

    “真的?陆书记,你说这是真的?”曹运达喜出望外,这个时候他是听到任何好一点的消息都要当成救命稻草了,要不就算是干部们没事儿,家里老婆也饶不了他。

    “放心吧,姓陆的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到时候就算县里解决不了,区里也要想办法把这个钱给先解决了,当然只能是本金。”陆为民略加思索断然道。

    陆为民这话一出口,整个在场的几个乡镇书记乡镇长以及区里干部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就算是有一半左右的干部还没有来得及交,那也是好几十万啊,这陆书记口气恁大?

    “陆书记!”章明泉急了,陆为民开这个口子那是太冒险了,县里哪里可能在年内解决这个问题,章明泉估计这事儿至少得要三年才能完全退清,这不是让区委来扛着个包袱么?

    陆为民知道章明泉担心什么,摆摆手,似乎是在斟酌言辞,“各乡镇一二把手回去之后,召开会议,把我这个话可以原封不动的转达,我相信年前县里会努力解决,如果县里一时间解决不了,那么区委也会想办法给大家解决,这个话传达到,但是不要外传,另外我话先搁这儿了,工作可不能给我落下,今年区委布置的几项工作可是一步也不能给落下,必须要按计划推进,尤其是我们的中药材种植基地建设!”

    几个乡镇的一二把手们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陆为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他们也很担心这样回去如何向副手和其他干部们交代,只说县里要负责,但是怎么负责法?利息当然别想了,三五年才退清就算是存银行也有相当可观一笔收入了,这不相当于白白损失了?如果按照陆为民这么说年内退清,那简直就是救命了。

    几个乡镇书记乡长们都是纷纷拍着胸脯表态,保证按照区委的工作安排把工作落实好,望向陆为民的目光比起以往都有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色。

    “陆书记,区里不能背这个包袱啊,县里年内根本就不可能还得起,就算是有地区帮衬也一样不可能全部退清,至少要三年!”跟随到陆为民回到县里招待所陆为民房间时,章明泉再也忍不住了,气哼哼的道:“老齐,你说是不是?”

    齐元俊有些尴尬,陆为民这个表态当然是为洼崮镇也减轻了压力,但是陆为民又是镇上党委书记,他又担心万一这陆为民要兑现这个表态要让镇上来帮着垫钱,那可真是成了冤大头了。

    “老章。你别去问老齐了,你没见他七上八下的表情。他是在担心我是不是想要让洼崮镇出钱来当这个冤大头呢。”陆为民微微笑了起来。

    齐元俊更尴尬了。“陆书记,我觉得老章说得有些道理,您心情我们理解,可是这个包袱该县里背。不该区里扛。”

    “瞧瞧,老齐还是个实诚人啊。不回答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就怕我在镇里打主意?”陆为民伸出手指点了点齐元俊,笑了起来。然后这才正色道:“老章。老齐,这事儿我是这样考虑的,这个事情现在弄成这样也是县里始料不及的,如果处理不好,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干部们心思都定不下来,工作肯定会受到极大影响。甚至可以说就此摆上都有可能,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但是洼崮我在当书记就不行!”

    章明泉和齐元俊两人都沉默不语,他们现在已经日益成为陆为民的左臂右膀,虽然齐元俊有时候还会考虑镇里和区里的这层差别,但是他也要承认,陆为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镇里这一亩三分地上,人家是真不屑和自己算计这些,人家的眼光早已经盯在了更广阔的天地中。

    “今年对于洼崮区来说很重要,什么事情都没有洼崮今年的发展机遇重要,几十万算什么?可以说只要今年洼崮搞得好,全区各乡镇尤其是洼崮镇财政增收上百万也不是什么虚妄,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市场建成,区里还会引入更多的企业来投资,财政收入还会得到很大改善,至于说那几十万,顶多也就是垫支一下,用这个临时垫支来换取所有干部齐心协力搞好工作,我觉得值!”

    李小佳站在门外有些迷醉的看着那个在客厅中间猛然一挥手的年轻男子,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甚至比起自己丈夫还要小两岁,这人和人之间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自己家里那一位现在还整日怨天尤人说伯父现在人走茶凉说不上话了,没法帮他调不县城里,可眼前这个男人呢?这一番霸气毕露的言语流露出来的气势简直让她有一种全身发热的冲动,

    尤其是想起那一日早晨自己和对方装了一个满怀,对方一双手恰巧的按在了自己胸前连乳罩都没有带的**上,那份感受此时依然清晰可觉,李小佳突然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自己怎么就找不到这样的男人呢?

    陆为民并不知道门外有一个女子在为他的表现唏嘘感慨,如梦如醉,他此时还沉浸在对今年一年的工作规划中。

    “丰祥药业的林总和我谈起过,洼崮这个药材市场和药材基地如果真的打造出来,尤其是能把周边地区的药材种植业都带动起来的话,对于制药行业,尤其是中成药制药行业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原料的采购和运输就能减少很多环节和成本,这个市场日后甚至也可以发展成为中成药批发中心,所以我想在过了这一段时间之后,还是要有针对性的要进行招商引资,加大对制药产业的招商引资力度,力争在年内再吸引两到三家制药企业入驻,争取今年在这方面的招商引资金额要突破伍仟万元。”

    “另外我也考虑过洼崮不能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制药行业是我们重点招商引资方向,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就对其他产业不重视了,区委和各乡镇要利用这一次企业改制契机,着力培养一些支柱企业,不要觉得既然和这些企业没有权属关系了就放任不管了,做好服务,帮助它们做大做强,提供必要的支持,这是政府应尽的义务和责任,它们也是我们的税源,至于它们成长起来,我们的税基才会更加厚实,财政收入才有最稳固的保障。”

    洼崮那家非标件厂算得上是洼崮唯一一家效益较好的企业,这本来是镇里聘请了一个老家在洼崮但是已经退休的工程师黄启才搞起来的企业,企业经过这几年的发展,效益不错,但是在规模上却受制于贷款和设备、厂房都因素,始终未能扩大多少。

    这一次在改制过程中,黄启才的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

    镇里专门为这个非标件厂设计了改制方案,并聘请了省城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来进行资产评估,也邀请了县监察局来员参与。

    按照镇上的设计方案,总资产评估为一百二十万的双峰非标件厂如果能够在今年年底实现上缴利润四十万,实现资产增值达到一百五十万,那么洼崮镇政府划出百分之十作为黄启才及其七名技术人员的奖励股份,其中黄启才本人占百分之五,同时给予黄启才及其七名技术人员百分之四十一股份的优先购买权,剩下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中,企业职工可以按照每人不超过贰万元额度购买,剩余部分则可以由黄启才及其技术人员购买,也可以由黄启才邀请社会资金购买。

    事实上这个方案作为继洼崮建筑公司之后的第一个最为典型的改制范例也引起了很大震动,原本陆为民的想法是给予黄启才及其团队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奖励,但是这在镇里也引起了较大争论,主要是认为给予的奖励金额实在太大,按照一百五十万的资产估算,百分之十五的资产就是二十多万,很多人都接受不了,陆为民和齐元俊在做了大量工作后最终决定按照百分之十股权奖励,同时鼓励黄启才及其团队贷款购买非标件厂购买企业剩余股份。

    这个方案如果不是被亚洲国际这个项目彻底压住了风光,陆为民甚至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受到县里的反对,毕竟这一步跨度比较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为民甚至要感谢这帮香港骗子,正是他们搞出来的这个亚洲国际项目帮自己吸引走了县里的注意力,才使得自己的这个改制方案获得通过。

    而效仿这个方案,洼崮镇和其他几个乡效益能够维持且资产超过负债的企业都按照这个方式进行改制,而资不抵债的企业则按照洼崮建筑公司改制方式进行改制,只不过这一部分企业改制就需要政府来承担相当一部分债务才能使得这些企业彻底和政府脱钩。

    亚洲国际这件事情终于炸响了,这对于陆为民来说却可以松一口气了,之前因为担心和怀疑,弄得他无法把全部精神放在洼崮这边的工作上,现在真的揭开了反倒是好事,地委来工作组也好,县里负责也好,和他都没有太大关系了,他该干啥继续干啥。

    不过问题并没有像陆为民想象的那么简单,当他把招待所这边收拾好,回到洼崮第二天的一大早,就接到了县里的电话,出事儿了。

    超过二十个的离退休干部和近百的各部门和乡镇的干部家属到了县政府,要求县里明确答复这笔集资退还时间,而且人数还在继续增加。

    “有我们洼崮区的干部家属么?”陆为民皱起眉头道。

    “没有,我问过县府办了,没有我们洼崮区的干部家属,只是通知你马上回县里研究处理事宜,还说地委工作组也马上赶到县里。”章明泉接的电话,那时候陆为民正在蹲厕所。,“听说还有十几个离退休干部和家属已经跑到地委去了,扬言地委解决不了,他们就要去省里。”

    这场乱子迟早要来。

    陆为民并不奇怪,这样含糊其辞的说法给这些干部们肯定很难让他们接受,这不是小数目,对于普通干部来说,几乎就是一两年的总收入,那些有个一官半职的也许没有敢吭声,但是那些普通干部呢?尤其是那些仕途无望年龄差不多的干部,或者是在仕途上遭遇打击而颓废的干部,岂能不利用这样一个机会发泄一回?

    陆为民甚至可以肯定,洼崮区里之所有没有干部家属去,也肯定是因为自己那一番话表态,否则一样会有干部家属跑去讨说法。

    陆为民赶到县委大院里时已经是快十一点了,看着大院里三三两两的人川流不息,陆为民就知道这事儿还没有摆平。

    走进大楼一楼大厅,迎面就碰见了在文体局里那个十分警惕询问自己的中年大婶正气哼哼的从里边出来,一眼见到陆为民,愣怔了一下之后,本来满脸怒意的女人脸上立即堆起笑容:“陆书记,您来了?您说说这是啥事儿啊,这么大一个县委县政府愣是被一帮骗子给耍得团团转,萧樱说你早就觉得这个骗子公司来路不对,还让她和牛局都别忙去集资,可是她和牛局都没有听,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可事情都出了,县里也该给我们一个明确交待啊!”

    中年女人几句话就把陆为民拖进了漩涡,大楼外还有不少正在四处打探消息的人。走廊里也有几个正在骂骂咧咧的妇女,听得这女人嗓门一响,立马就围了过来。

    只不过这些人见到陆为民如此年轻,而那个中年女人又在喊陆书记,也不知道陆为民就是哪一级的书记,乡镇的书记还是哪个村的书记?

    “好了。张姐,县里会有一个明确说法的,你还是快回去吧,这一点请放心,双峰*县委县政府这么大一栋楼摆在这里。难道还能跑得掉?再说了,县里不行也还有地区,一句话,大家都是干部家属,难道说县里还能损害大家的利益不成?别东想西想,最多两三天,县里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明确说法!”陆为民一阵头皮发麻。看着一大群女人把自己围在当中,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满腹冤屈的模样,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光是嘴皮子翻弄是说不好的,得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才行。

    “不行,陆书记,县里没有一个明确说法这些人都不会走,这么糊弄大家,那可是大家一分一毫积攒起来的。”中年女人气吼吼的道:“你们洼崮区那边说你表了态,县里解决不了,最迟年底区里边也要兑现还清。难怪你们区里边那些人都不来,为什么县里不表态?!”

    陆为民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个说法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这些人耳朵里,这个女人怎么耳朵这么灵?但是转念一想也是,这些人之间肯定要相互串联,洼崮区这边干部和家属一个都没有来,肯定会有人来撺掇。自然就能听到消息。

    “张姐,你也不用着急,县里会有说法,会有说法。”陆为民慌不择路,正好看着蔡云涛在那边走廊角落里挥手示意。赶紧挤出人群,朝一边跑了,绕了一圈,才有从侧面进到大楼里。

    “为民,就差你了,李县长专门让我来接你,安部长带领工作组都到了,现在在县公安局那边的会议室里。”蔡云涛也是气喘吁吁,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艰苦拼搏才算是脱离人群。

    “安部长率领工作组?!”陆为民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安德健来牵头,不应该啊。

    “嗯,不知道地委是怎么考虑的,安部长带着几个人下来了,这边大院里太乱,所以选择到公安局那边去开会,就等你了。”蔡云涛压低声音道:“听老牛说你之前就觉得亚洲国际要出问题,让他们别去集资?”

    “是有点儿怀疑,我也和梁书记提醒过,可是他没有接受。”陆为民轻描淡写的道:“当时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纯粹是我的直觉。”

    这个时候再去说梁国威的是非没有任何意义,陆为民也不想多说。

    蔡云涛叹了一口气,脸色也有些怔忡,“梁书记今早才醒过来,脑溢血,幸好抢救及时,现在已经送到地区中心医院去了,詹书记倒是没大碍,但是还是说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陆为民也没有再说,也许对于梁国威来说,这场病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一个解脱,至少地委在处理时也需要考虑对于病人的情绪,避免太过刺激,只是詹彩芝这个直接责任人怕是很难脱得了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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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县长,这就是你们县委县府的想法和工作措施?如果这样都能起到作用,这些离退休干部和部分干部及其家属怎么会跑到县委和地委去?”安德健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冷峻的目光在在座常委们脸上逡巡,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份冷意。

    安德健的确相当憋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提议要派一个工作组去双峰稳定局面,怎么这个组长就落在了自己头上了?

    在他看来,怎么轮都轮不到自己头上才对。

    常春礼可以去,焦正喜也可以去,甚至已经兼任纪委书记但还没有卸任副专员的萧明瞻或者政法委书记周培军也可以去,就是不该轮到自己头上才对。

    可这是李志远点的将,而且还专门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谈到了现在双峰的混乱局面,说他曾经在双峰工作过,情况熟悉,有威信,而且这一引起混乱的主要群体也是干部群体,所以需要一个镇得住场面的地委领导去,算来算去,就非他莫属了。

    安德健没想到自己这一个建议却成了作茧自缚,但是他又无法推脱,地委行署里边的确没有在双峰工作过的领导,除了外地来的干部外,丰州本地干部只有苟治良、他本人、周培军以及萧明瞻和一名副专员,但是苟治良一直在丰州县工作,而萧明瞻则是在古庆,周培军则一直在黎阳那边,只有他曾经在双峰呆过,所以在知道自己无法推脱之后,他也很爽快的应承下来,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喜欢来当这个工作组长。

    “现在地委都还有四十多人要求地委给答复,你们这样的答复和措施能起到作用么?是不是要等到这些人去省里?”

    李廷章冷汗涔涔,他可以不怵任何人,甚至李志远和孙震或者苟治良,但是却不能不怕安德健,因为他知道现在只有安德健才能真正帮得上他,否则这件事情中梁国威和詹彩芝以及戚本誉固然落不了好,他也一样难脱责任,弄不好政治前途也就要从此断送。

    “安部长,我们已经通知各部门和各区乡镇的主要领导立即回来,再一次明确纪律,同时也要求纪委立即对牵扯到的干部进行谈话,要他们马上去把自己亲属叫回去,否则……”

    李廷章话音未落,安德健就打断了对方的言语,“李县长,纪委介入意义不大,这是他们的家属去反映问题,人家担心自己经济受到损失,反映问题很正常,你可以让这些干部把他们家属叫回来,但是能解决根本问题么?”

    安德健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你们县里要拿出意见来,怎么解决这个根本性问题。”

    李廷章吸了一口气,沉吟着,目光也在游移,看到了目光平视前方的陆为民,心中微动:“安部长,县里的确有些想法,但是因为担心一些具体问题,所以迟迟未能下决心。”

    “哦?”安德健脸色变得好看一些,语气也平和下来,“有想法就好,有问题也不怕,提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来解决。”

    “为民,那你就把我们昨天讨论的一些想法给安部长汇报一下吧。”李廷章点点头,朝着陆为民使了一个眼色。

    陆为民一愣怔,李廷章啥时候和自己讨论过什么想法了?昨天自己开完会就会洼崮了,连李廷章面都没见,也没有通过电话,这是咋回事?

    看到安德健的目光过来,陆为民心念急转,李廷章这是什么意思?想虽然这样想,但是陆为民话语却半点没有落下:“安部长,李县长和我们的确探讨过一些想法,但是也考虑到一些具体问题单凭我们自己难以解决,所以……”

    陆为民猛然反应过来,李廷章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来自由发挥,把自己考虑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想法全面阐述,责任他担,但如果是获得认可,却归结于自己头上,这分明是在示好自己,这么说李廷章意识到他自己在这一次风波中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了?

    “没什么好顾忌的,现在人已经到了地委,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非要等这些人都到省里,我们再来想办法处理?”安德健还以为陆为民有什么顾忌,温言鼓励道。

    “安部长,我们是这样考虑的,县里在这一次事件中的确有很大责任,干部们辛辛苦苦积攒一点儿钱也不容易,这么几年我们双峰干部工资收入和福利待遇都一直落后于周邻兄弟县,也难怪这些干部家属们情绪激动,我们的想法是明确县里的态度,在年前分段把集资清退完毕,但这因为涉及到这样大一笔资金,如果那伙诈骗犯能够抓到追回资金当然好,但是我们不敢抱太大希望,所以如果要兑付这笔被骗集资款,那么就需要向地区求援,在资金上予以帮扶,日后我们再开源节流,分作几年来偿还地区的借款,这样把这个态度摆明出去,应该可以稳住干部们的情绪。”

    陆为民顿了一顿,似乎是在酝酿言辞,“安部长,其实我个人看法这笔钱都是小事情,相比于今年我们县的工作来说,如果能够付出一定代价来稳定干部们情绪,让他们迅速把精力转移到如何利用今年的大好时机积极搞好今年县委确定的几项大的工作上去,这才是最重要的,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们不希望看到这件事情持续发酵,那会极大影响到我们县里工作开展。”

    “你们这些集资具体数量出来没有?”安德健没有明确评价陆为民的想法,而是问起了这些资金问题。

    “安部长,经过初步估算,应该是在七百六十多万。”陆为民有些懊恼的摇摇头:“县里去年财政收入只有二千四百多万,除开教师工资,连县里政府干部的工作工资都跟不上,如果单靠县里来马上偿还这笔钱,县里根本做不到,或者说其他所有工作都要受到影响,甚至无法开展。”

    安德健皱了皱眉,他既然来这里,李志远自然也就给了他一些便宜行事的权力,但是陆为民这是狮子大开口,要地区支持,地区支持可以,但是你能还得起地区支持的钱么?

    双峰财政状况安德健也大略知晓,二千四百多万的财政收入,看似也勉强有那么多,但那是吃饭财政,把教师工资一保,干部工资一发,各部门单位基本费用都困难,如果这一次地区帮忙熬过去了,那么随后几年里,要偿付地区的欠款就是一大难事,这还不说地区工行那里县里担保的一千万更像是一块巨石随时可能把双峰打入地狱。

    但是陆为民说得也没错,现在不给这些干部们一个明确交待肯定不行,就算是通过各种手段把这些干部家属和离退休干部弄回来了,但是这些干部的情绪心态肯定都会大受影响,这一年基本上就算是报废了,双峰经济发展本来就在全地区滞后,再摊上这事儿,几乎就是注定一辈子当末尾的命了,想到这里安德健内心也忍不住叹气。

    安德健略作思索之后,也知道现在不是质疑双峰能不能偿还上地区支持的借款问题的时候,现在自己的责任是要把局面稳控下来,陆为民这个意见应该是唯一选择,但是这个决定一旦下来,估摸着这几年当双峰的领导就得要勒紧裤腰带闹**了,而且还得随时面对地区的冷眼。

    会议终于散了,定下来由戚本誉和虞庆丰两人负责召集全县各部门单位一把手会议,贯彻县委刚刚确定下来的原则,最迟春节之前县里将把这笔集资清退给个人,要求所有干部立即做好自己家属工作,安心工作。

    安德健一行人没有住双峰宾馆,而是住了电力宾馆,这是全县另一家条件较好的酒店。

    与安德健一起到双峰的还有地委办、纪委、政法委、组织部、财政局、**等部门的人员,这一次双峰出的事情的确也是全丰州甚至也是全省遭遇的第一遭这种事情,省**厅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到了电力宾馆,住在了双峰饭店,开始调查。

    与此同时地区纪委的调查组也开始工作,调查在整个事件中涉及到的人员是否存在违纪违规现象。

    工作组、调查组、专案组,几乎是大兵压境,让整个双峰局面都陷入了一片风雨飘摇之中。

    “今年双峰工作铁定受到影响,就这样人心惶惶,还怎么开展工作?”陆为民坐在安德健和地委副秘书长陶友天、纪委副书记罗泽福对面,眉峰紧锁,“这是关键的一年啊,出这种事情,对双峰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人家都在全力以赴谋发展,我们却在这里搞整顿,如果不想办法尽快把这个局面扭转过来,步入正轨,双峰就很难再跟上趟了。”

    安德健已经和县里几个常委分别谈了话了,他们的态度并无二致,都是对双峰的发展十分悲观,尤其是杨显德,因为仗着在这一次事件中没有沾边,加上年龄差不多了,所以说话再无顾忌,对梁国威詹彩芝甚至是戚本誉百般诘难,直言双峰这几年发展滞后就是梁国威思想保守,在县里搞一言堂,刚愎自用独断专行,而戚本誉为虎作伥,至于詹彩芝,杨显德更是显得不屑一顾,说詹彩芝根本就不懂经济工作,这一次出事情也是偶然中的必然,语言之放肆,态度之激烈,让安德健几人都是大吃一惊。

    双峰的格局其实在座几人都隐约知晓,梁国威本来性格就刚硬,加上回来参加工作就是分管党群副书记,再到县委书记,威信也比较高,再有戚本誉的搭配,所以才形成了一手遮天的格局,李廷章其实是被挤压在了一个相当弱势的境地,所以这一次梁国威——戚本誉格局一旦坍塌,县里局面立时就变得有些散乱起来。

    “为民,听说你之前就在洼崮区宣布了就算是县里解决不了,区里也要在年前把区里干部的集资问题解决了?”副秘书长陶友天是从阜头县委办主任过来的,陆为民和对方认识,但不是很熟悉,此人也是蔺春生任地委秘书长之后带过来的,和蔺春生关系密切。

    “嗯,我是说过,当时我觉得县里这种说法肯定难以让干部们定下心来,就算是干部们不去,他们那些家属也肯定要闹出一些事情来,实际上大家对这一点也有预料,但是这是地区定下来的原则,我们县里也只有服从。但我既然是区委书记,别的地盘上我决定不了,但是在洼崮区我得考虑洼崮区今年的工作还得要靠这几十号干部开展工作,他们人心散了乱了,我就成了光杆司令了,这一年工作拿不起来,县里还不得打我的板子?我当然不干,我宁肯冒点风险,把这个态先表了再说。”

    陆为民显得很坦然,“结果很明显,我们洼崮区干部和家属一个没去,干部们心境情绪很稳定,工作照样开展走。”

    “但是为民你想过没有,如果县里真打算分三到五年才把这个集资款退清,你怎么办?”

    陶友天微微皱眉,蔺秘书长对这个陆为民很感兴趣用很看重,这让他也很不解。

    夏力行已经走了,李志远和夏力行并不对路这不是秘密,陆为民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能跟着夏力行进省,那么选择下县也就算是明智之举了,何况夏力行走之前还给他擢拔了一级,也算是安排得相当不错了,但蔺春生怎么会对此人如此重视,来之前还专门和自己提醒过,需要倾听陆为民的想法,这让他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就算他是安德健的人那也不至于如此才对。

    “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洼崮干部收入低,前几天都还在凑钱,所以没来得及交去呢,真正集资了的不算多,大概也就是三十来万,真要县里兑付不上,我打算随便找个朋友暂借一笔钱垫上。”陆为民也显得有些轻描淡写,“我想和洼崮区一年的工作相比,这三十万款项的垫付一下不足为道。”

    被陆为民有些轻慢的语气噎得后续话也说不下去了,陶友天这才意识到蔺春生对此人重视的原因,别看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骨子里的锋锐却是犀利无比。

    安德健心中暗笑,这个陶友天要去招惹陆为民那是自寻烦恼,在言语上陆为民何曾怕过谁来?

    “安部长,陶秘书长,罗书记,地委工作组来帮县里稳定局面很有必要,但是我觉得稳定局面简单,但是要把干部们的心思重新凝聚起来带上轨道,恐怕这个难度就很大了,经此一遭,县里还有几个人心思想工作,可是地委早就明确了今年的工作目标,双峰怎么办?”陆为民脸色肃穆,“这才是最大难题,而且越拖下去,干部们心思就更散更乱,要重新把心收起来,就更难。”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安德健专门回了一趟地委向李志远和孙震二人汇报了一下双峰的情况,也提出了既是自己也是双峰*县委的最大担心。

    “双峰经济发展本来比较滞后,三年前,双峰与淮山、南潭相比也就是略逊一筹而已,但是现在看看,与南潭和淮山之间的差距已经相当大了,我们丰州地区各县市发展情形正在逐渐分成三个层次,古庆和丰州市在一个层次,南潭和淮山在一个层次,阜头和双峰在最后一个层面,而大垣则介于第二和第三层面之间现在大垣正在努力追赶第二层次,试图加入第二层次,而第三层次和第二层次之间的差距正在不断拉大在,我觉得和县委班子有很大关系。”

    安德健把自己在双峰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做了一个详细的汇报,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见解。他知道李志远和孙震对丰州经济发展很关注,事实上作为主要领导现在也没有谁敢对经济发展不看重,尤其是像丰州这样的落后地区,如果在经济上能够有突出的亮点,无疑可以更好的博得省里主要领导的关注,而同样如果经济上表现平平,也同样会在领导们心目中留下一个平庸的印象。

    没有人愿意在主要领导心目中留下平庸的印象,那甚至比负面印象更糟糕,负面印象也许有其他因素的原因,还可以挽回印象,但如果是平庸,那么也就意味着你这个人的能力素质定型了,哪也就预示着你顶到了天花板了。

    安德健如此坦率的谈到双峰目前的状况让李志远和孙震都有些震动。

    李志远也知道双峰情况不是很好,但是梁国威一直力图向自己靠近,而戚本誉也与苟治良关系密切,至于李廷章,据他所知,应该与安德健关系不错,所以在他看来这个班子算是比较稳定的。

    他也想观察一下,就一直没有考虑过要动双峰的班子,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判断还是有些谬误,双峰是貌似稳定,但是存在的问题已经淘空了根基,正如安德健所说,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下滑,尤其是在经历了亚洲国际骗局之后,这个县的格局已经被这沉重的一击彻底给震碎了,甚至是从人心上都被震散了。

    安德健对双峰的印象很糟,所以在介绍中也专门提到了他自己的担心。

    双峰在全地区六县一市中属于那种最不起眼的县份,人口不多,经济成分以农业为主,感觉上发展潜力不大,所以当陆为民那个改制方案在地委里边一起一番争论时,李志远也没有太在意,毕竟是一个区的几个效益不佳的小型乡镇企业改制,怎么改固然看起来有些耀眼,但是其分量却真有那么大,远无法对一个县的经济格局产生多大影响,所以李志远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但是现在看来双峰情况很糟糕,李志远深知人心散乱了要想重新凝聚起来的困难性,安德健的言外之意很明显,需要对双峰的班子进行调整,而且是大调整,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凝聚人心士气,让双峰不至于掉队太远。

    李志远也知道调整时必然,但是怎么调整,这却相当考手艺,作为地委书记他不会单单只关注人事关系派系之间的角力,但是他也无法完全忽略这种关系派系带来的影响,这就需要时间来周全考虑。

    “老安,双峰*县委班子的确存在不少问题,这一次出这样大的事情我想也不是偶然,这和班子工作作风虚浮心态浮躁有很大关系,如果在前期调查了解扎实一些仔细一些,很多事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对了,老孙,我记得你也说过陆为民有些怀疑这个亚洲国际的来历,是不是?”李志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嗯,我也问过他怀疑依据是什么,他说像玩具企业这样对市场反应度很灵敏的企业,价值销售市场都是欧美,一般说来要求接近市场和渠道,主选珠三角地区,像这样大规模转移到内地的情况很少见,单单是物流成本就是一个很具体的因素,仅仅依靠劳动力成本和其他政策优惠,很难取得优势,而且他也觉得这个企业投资者来考察谈判显得很轻率,相当短时间内就完成了考察签约,这不符合外商来考察投资的风格,资本家对于风险控制和利润率都相当高,其严谨程度远胜于国内企业。”

    孙震并不吝对陆为民的夸赞,他甚至也有些懊悔,当初安德健也谈到了亚洲国际的时候就谈到了陆为民的怀疑,但是他也没有太在意,都是出事之后孙震才问了陆为民怀疑的依据。

    “唔,看不出这个陆为民还很有点经济意识和头脑,对招商引资这一套很精通啊。”李志远点点头,心中微动,“对了,我记得前两年省里为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量身打造了搞了一个招商引资活动,好像就是咱们南潭的一个年轻人跑到锦丰饭店去虎口夺食,弄得汪书记和董省长那会儿都很恼怒,这个陆为民好像那时候就在南潭工作,是不是……”

    “呵呵,李书记对这个还有印象,不错,就是陆为民这小子,当时我还在南潭当县委书记,陆为民是南潭开发区的副主任,分管招商引资工作,所以自然也就去搞了这一出虎口夺食了,当时的夏书记和尚专员都打来电话询问究竟,不过后来听说是这事儿,都是假意批评,其实维护。”安德健也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李志远也知道这事儿。

    “我当时还在省政府当副秘书长,听董省长提起过这码事儿,这会儿突然被你这么一说,觉得似乎就只有陆为民有这样的冲劲儿和魄力呢。”李志远缓和了一下气氛,细细的斟酌着言辞,“老孙,老安刚才提的意见很中肯,我们地委在有些县班子配备问题过分求稳了,结果就是很多领导干部没见过世面,对经济工作一窍不通,思想保守,导致搞经济外行,要么无所动作,要么就是给你捅大篓子,这也是我们地委下一步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孙震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李志远对安德健的这个观点这样重视,他不知道对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确如安德健所说,双峰班子存在很多问题,尤其是几个主要领导明显有些跟不上现在的形势和节奏。

    “李书记,老安既然在工作组,恐怕也要呆几天等到局面彻底稳定下来,我觉得可以让老安一方面考察一下双峰现有班子成员,一方面双峰县委班子人选调整工作恐怕地委也要尽早考虑了,要不耽搁一年工作,对我们丰州来说都是承受不起的。”

    孙震的提议让李志远有些意动,但是他没有马上表明态度,只是点点头,表示可以考虑。

    陆为民在接受了工作组谈话之后,很快又接受了地区纪委的谈话,谈话内容倒是非常简单,主要是了解陆为民对亚洲国际项目了解程度和介入程度,以及县委在亚洲国际项目中发挥的作用以及集资问题上县委是如何形成了这样一个意见的。

    这边纪委调查组的谈话刚刚结束,那边省**厅的专案组也找到了陆为民,大概是了解到陆为民当时为什么会对亚洲国际项目产生怀疑,所以他们也对陆为民非常感兴趣,希望陆为民能为他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咦?!”正坐在沙发上掏出一包烟来准备撕开锡箔纸的鲍成钢看见陆为民走进来,愣怔了一下,惊喜的叫出来:“是你,小陆,陆为民,啊?他们说的这个陆为民陆书记就是你?!”

    陆为民也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隆准鹰眸的男子,“鲍哥,是你?”

    “嘿嘿,不是我,还能是谁?陆书记,呃,我没听说吧?老巴,这陆书记是啥书记?”鲍成钢有些夸张的摊摊手,顺手撕开烟盒锡箔纸,抽出两支,一直扔个陪着陆为民一起进来的巴子达,一边给陆为民示意了一下,陆为民笑着摆摆手。

    “鲍处,您认识陆书记?陆书记是我们县委常委兼洼崮区委书记,于是我们的领导啊,我们局里**队长唐军现在下派锻炼到洼崮区当区委副书记,就是给陆常委当助手。”

    巴子达也很惊讶,他没想到陆为民居然认识这个据说是省厅刑侦处下来的猛角色,四十岁不到就是省厅刑侦处专门负责经济合同诈骗这一类案件的高手,听说也是刚从昌州市**局刑侦处现在改名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调任省厅刑侦处,在昌州就是一个了得人物。

    鲍成钢是去年中调省厅刑侦处的,昌州市公齤安局常务副局长调任省厅副厅长,分管刑侦工作,看起了他,就把一手调到了省厅刑侦处,顺带也提拔了一级,摇身一变成了副处长,主管侵财经济类大案。这个时代**部门还没有专门成立,还与刑侦案件合为一体,但是随着经济日益发达,涉及经济的诈骗类案件也日益增多,公齤安内部也在呼吁成立专门经济案件侦查部门,但是一直还没有落实。

    鲍成钢在昌州市局时也是啥案子都搞,但是主要是针对盗骗这两类非暴力性侵财案件,所以才会被调到省厅负责这两类案件。双峰这起案件也算是昌江省改革开放以来首屈一指的大案了,被骗金额搞到一千七百多万,而罪犯相当高明,冒充港商投资者,从省外经委那边原副主任商竹根去岭南参加一个招商引资会就还是吊线放饵,硬生生从岭南一直跟到了昌江,然后确定已经成功的获得了商竹根的信任,这开始展开行动。这是一个相当专业的团伙,而且根据鲍成钢他们判断,他们在岭南那边有着相当厚实的根基,从护照到各种证明文件伪造手段都相当高明,而且他们也和港澳乃至东南亚那边的一些洗钱公司有着密切往来,他们设立账户将地区工行的贷款套出迅速转往香港一个账户,并很快完成了漂白,而集资所获现金,鲍成钢他们估计应该是通过偷渡或者地齤下钱庄方式把钱转入了境外。

    这个案件也引起了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的关注,省委政法委也要求专案组不但要努力查清楚案件,而且也从中查找出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中存在哪些容易被犯罪分子抓住的漏洞,从而达到亡羊补牢的目的。“你们那位詹书记可真还是有意思,省外经委那边来个消息,她就信以为真,我们询问她时,她说根本就没有看过对方证件,也不清楚对方从事这个行业多少年,具体情况啥都不知道,去香港一趟,除了去逛铜锣湾、维多利亚港,然后就是被人家牵着鼻子到两栋大厦和几间厂房里去看了看,这些大厦办公楼好厂房究竟是谁的,租来的,还是根本就是旁人的,她也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迷糊的领导。”

    鲍成钢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他对喝酒很克制,即便是遇上陆为民这样的老熟人,也一样保持着理智。“鲍哥,这很正常,我们都习惯于对上边来的指示奉若纶音,再加上这帮人又是打着港商的幌子,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穷县对于外来投资的渴望程度,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投资商,投资商一怒而去,所以这样的表现也很正常。”陆为民淡淡的辩解道,这个时候再说詹彩芝的不是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除了凸显双峰方面的无知愚蠢,毫无意义。“可是为民,作为这个投资项目具体接洽操作者,必要的程序必须走,这是规矩,如果你囿于这样那样的因素而失职,造成如此大的损失,我们公齤安机关当然不管这事儿,但是纪委和检察院肯定会要来调查。”鲍成钢并不知道陆为民和詹彩芝之间的关系,听得陆为民为詹彩芝辩护,提醒了一句。陆为民默默的点点头,实际上纪委已经在开始接触了,虽然明知道自己没有参与亚洲国际这个项目,但是依然不依不饶的问了自己很多具体细节问题,陆为民感觉得到,这一回,纪委这帮人是带着任务和目的下来的,没准儿这就是萧明瞻就任纪委书记的砍出第一刀。

    不知道梁国威和詹彩芝能不能躲得过这一劫,但是陆为民感觉或许梁国威能侥幸脱身,但是詹彩芝很难,作为具体运作者,从头至尾都是她在具体负责,接触这么长时间,那么多疑点难道你没有发现?陆为民突然中想起纪检部门和检察机关相当经典的一句问话,你对某某事件的情况知道么?不知道?哦,对不起,那你是玩忽职守,知道?哦,对不起,那你是徇私枉法,总有一个罪名总有一份责任等着你。李廷章让陆为民这几天暂时不要回洼崮,就在县城里呆着,工作组、调查组、专案组,都得要找他问话了解情况,陆为民也是只能乖乖在县城里呆着。“为民,你现在还有心思考虑这个?”孟余江听得陆为民这么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谈起彭元国的事情,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觉得现在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么?工作组、调查组、专案组天天找人谈话,弄得人心惶惶,这个常委会啥时候开,你知道么?”

    “孟部齤长,啥人心惶惶?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三个组都找我谈了话了,调R齤R查齤组找我谈了两次,专R齤R案R齤R组找我谈了三次

    ,我也没觉得有啥,他们三个组难道在县里住着,我们自己的工作就不搞了?到年底各种数据就自己长上去了?给干齤部们的奖齤金就能兑现了?”陆为民摇摇头,手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我是区委齤书齤记,得按照我自己的活儿干,我看云涛不也是怎天督促着搞文齤艺调演的队齤伍一样抓紧时间排练,没像你说的那样嘛。”

    “你是没啥,说实话,你这县齤委齤常RR齤r委有几时尽了你常RR齤R委的职齤责义齤务,开齤会总是隔山差五请假,成天猫在洼崮,难怪人家都说你是相当独%齤立RR王齤国的土T齤T皇TT帝,亚齤洲齤国齤际的事情当然和你沾不上边,可是咱们这些可不好说,弄不好就得有个失齤察之齤责。”孟余江面色如恒,“云涛那也是心里不踏实,所以才找些事儿做来排解吧。”

    “行了,孟齤部长,你就别在那里危言耸听了,这事儿出都出了,大家以前都没经验,吃一堑长一智,花钱买个教训罢了。”陆为民也有些言不由衷,花钱买教训这话倒是好说,可是这是一千多万啊,这个教训可是太深重了。

    “为民,你也别说宽心话了,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弄不好梁书记都得要牵连进去脱不了干系,李县长和老戚就算能脱身,只怕也得要背处分。”孟余江没有掩饰。

    陆为民也没有再嬉皮笑脸,只是沉默着。

    “算了,不说这丧气话了,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该来的谁也躲不掉。”素来沉稳的孟余江似乎也被现在县里的局面弄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这可是陆为民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你说你们洼崮区如果真的有个别人事需要调整,而现在常委会又没办法开,我建议就走特殊程序,你把名单给老刁,让他先和纪齤委那边联系先安排人考察,你自己还得和老虞那边去通通气,我估计他现在也是一肚子火气,你自己把话说得活泛一点。考齤察完之后如果情况还不明朗,那就让老刁带着纪齤委的人逐一征求意见,同意不同意都给个意见,这样也就算是有个结果。”

    陆为民大喜过望,“孟齤部齤长,太谢谢了,我还说这要等这三个组都撤了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可洼崮那边的事情等不起啊,全靠您老出这么一个主意,我代表洼崮区委对组齤#织齤#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孟余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这个家伙来活跃一下气氛,原本有些烦闷的心绪也纾解不少,“为民,你那边的事情也要自己安排好,虽说只是一两个副职,问题不大,但是现在你也知道局面不好,大家心情都不好,所以把工作做细一些,也免得老刁他们难做。”

    “孟齤部齤长,我知道怎么做,绝对不会让你难做,我回去之后就让老章和老胡好好准备一下,把各种材料资料准备妥当,保证刁部长他们过来觉得满意。”陆为民也知道这也幸亏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副职,要不孟余江也不会给自己出这个主意,你想一想这一个一个常齤委那里去介绍情况,再要征求意见,又是在这种时候,谁会有耐烦心?只怕之前自己还要先给各位通通气,只是戚本誉那里还得要孟余江去做一做工作。

    “回去?算了,为民,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县城里呆着吧,让老章和老胡到你这里来吧,交代下去让他们去做就行了,老胡也是熟门熟路了,没啥弄不下来的。”孟余江摇摇头,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为民,这一次恐怕咱们县委班子要迎来一**动啊,你有什么想法?”

    “我?”陆为民猛然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下孟余江的表情,这才缓缓的道:“我还真没想过。大动是必然的,地区那边怕是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清理整顿一下吧。”

    从孟余江办公室出来,陆为民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去别的地方了,原本他还打算去虞庆丰那里一趟,因为这一次考察纪委也一样需要人去,得去协调一下,但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了。

    毫无疑问孟余江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而不仅仅只是预测判断,他虽然和安德健关系不错,但是能当上组织部长,绝对不仅仅只是靠安德健这一条线那么简单。

    安德健和陆为民简单透露了一点,地委会对双峰*县委班子进行调整,可以确定的梁国威和詹彩芝都属于其中被调整对象,而李廷章和戚本誉估计极有可能要被调整,这几乎意味着整个双峰*县委主要领导都要被清洗一遍。

    原本这一次事件戚本誉是不应该卷入其中的,但是据陆为民了解到的消息,戚本誉和詹彩芝可能都收受了亚洲国际的一些礼物,而戚本誉又在集资这个问题上大肆摇旗呐喊,甚至在干部会上也是相当露骨的表示这是县委为干部们争取到的福利待遇,这也是工作组和纪委在调查中掌握的一些重要证据,当然这肯定也脱不了梁国威的责任。

    据说詹彩芝已经主动让家人把收受的礼品交到了纪委,也算是一个主动姿态,只是这对减轻对她处理能有多大帮助还未可知。

    安德健在话语里也透露了可能地委会考虑从外边调入干部来,这也在情理之中,双峰目前的状况大概也只有从外面调来主要领导才合适了,但是孟余江那一句问自己有什么想法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他觉得自己现在的位置也要调整一下?陆为民下意识的摇摇头,自己才来双峰半年多时间,可以说洼崮那边的局面也刚刚打开,应该不会考虑自己才对,但是也很难说,如果县委班子进行大动,固然要从外边调入干部,但是肯定也会对目前班子成员进行调整,陆为民甚至可以断定,虞庆丰会在这一局中有所斩获,至于其他人,他还不太好说。

    孟余江这边有了风声,估计其他常委那里肯定也有一些消息出来了。

    鲍成钢走进会议室时,地委委员们已经基本上到齐了,除了李志远和孙震外,其他几位地委委员都差不多到了。

    周培军和鲍成钢很热情的握手,顺带把鲍成钢介绍给其他地委委员们,地委委员们都很热情的和鲍成钢握手,觉得这位省厅派来的专案组长的确有点儿虎虎生威的猛劲儿,尤其是那双精芒闪烁的眸子,和他对视,仿佛一下子就能被对方看穿心中所有事。

    今天是地委专门听取省**厅专案组对亚洲国际一案的初步调查情况,也顺便了解一下双峰方面在这个案件中究竟出现和存在哪些问题,当然这和纪委那边的调查不一样,地委更多的是想要听取日后在招商引资工作中如何避免犯类似错误,又要防止因噎废食在招商引资工作上谨小慎微无所作为,这才是地委最为担心的。

    李志远和孙震是一起进入会议室的,周培军赶紧把鲍成钢介绍给李志远和孙震二人。

    李志远对鲍成钢很亲善,“鲍处长,老朱痛风没那么严重了吧?”

    鲍成钢吃了一惊,讶异的问道:“李书记,您和我们朱厅很熟?他现在啤酒不敢喝,肥肉不敢吃,只说这般生活生不如死,水浒里那句嘴巴里都淡出个鸟味来的荤话都成了他口头禅了。”

    李志远哈哈大笑,状极欢愉,“嗯,这个老朱,我在昌州莫愁区当副区长时,他还是莫愁区委政法委书记兼**分局局长,那时候就有点痛风先兆了,我就劝他喝白酒少喝啤酒,别那么爱吃红烧肉、粉蒸肉这一类的东西,他就说人这一辈子就这点儿爱好了,哪怕死了都值,现在好了,生不如死,呵呵,对他来说,的确是淡出个鸟味来了。”

    朱之江是从莫愁分局副局长升任市局副局长,鲍成钢那会儿还在当个大队长,后来朱之江分管刑侦,鲍成钢和朱之江关系很好,朱之江升任常务副局长之后,鲍成钢也就升任了副支队长,朱之江到省厅自然也就要把这员大将招纳到省厅去了。

    李志远在之前也和朱之江通过电话,朱之江也说他派了一个最信任的心腹大将来负责此案,所以李志远对鲍成钢也很亲善。

    “好了,鲍处长,今天我们地委班子成员都在这里了,就是想听一听专案组这一段时间对此案的调查进展情况,也希望专案组能对我们日后在类似工作中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议。”李志远话说得相当客气。

    “好,李书记,各位领导都在这里,我就把我们专案组这一段时间的调查情况向各位领导做一个汇报,另外刚才李书记说的建议不敢当,不过我们可以就存在的问题和漏洞进行一些探讨。”鲍成钢也不客气,把书中的材料往桌上一放,便开始介绍起案情来。

    “其实案情并不算复杂,……”

    鲍成钢也不清楚面前这帮人究竟想听什么,他只能就着自己调查的案情做一个介绍,至于说他们想要了解什么,那就靠他们自己去理解了,当然也可以发问。

    “基本案情就是这样,目前这帮人根据我们的调查,应该是已经到了岭南那边,目前尚不清楚他们是否已经出境,因为边检部门那边没有发现,但我个人判断他们应该已经通过其他渠道出境了。”

    鲍成钢一边介绍一边也在提出一些李志远刚才提出来的建议:“这帮骗子手法虽然也很高明,设计也很周密,但是也并非没有蛛丝马迹露出来,比如像这种大型玩具企业搬迁到内地并不符合常理,我在和县里一位领导交谈时,他时候按照他的了解玩具企业到内陆生产,市场又在欧美,成本提高了很多,并不划算,他也提出来过,但是大概是没有引起重视;另外这帮骗子设立账户打入资金,但是县里边对这些资金来历和去向并没有做充分了解,也未通过正常渠道对这家企业作认真仔细的调查了解,而只是听凭人家安排到香港进行实地考察,到了香港人生地不熟,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根本没有达到考察了解目的。”

    “还有在集资问题上,县里明知道这是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参与集资的,但是也许是想为县里干部谋点而福利吧,心情是好的,但是这种集资本来风险就很大,而且如此高的集资利息,还是一家尚未正式开建的港资企业,这其实已经有很多疑点了,也许是县里太沉浸在这个项目投资的喜悦中了,所以忽略了这些疑点,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也有人向县里主要领导反映过这个问题,要求加以重视,但是没有被接受,才会导致如此大的损失。”

    鲍成钢并没有在汇报内容里提及任何人的名字,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所谓主要领导,分管领导,有人,这些名词代表着什么。

    一句话,这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甚至有人屡次提出了质疑,只要有一次被接受或者引起重视,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都被否决了,所以最后酿成了这样大的灾难,对于双峰来说,这是一场从政治到经济上的灾难,这个说法不为过。

    纪委调查组和专案组的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鲍成钢在离开双峰时和陆为民好好喝了一顿酒。

    这层关系密切并稳固下来,陆为民也从安德健那里获知了鲍成钢在汇报上的一些技巧性暗示,他很感谢鲍成钢的帮忙,虽然这未必能起到什么决定性作用,但是却能客观的加深自己在这些地委领导们心目中的印象,树立一个陆为民是一个擅长搞经济和招商引资工作的角色,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些细微之处不断积累起来,就能形成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工作组还在,但是陆为民知道恐怕也就是几天之内就要正式撤离。

    双峰局面已经稳定下来了,其实在宣布了县里最迟会在春节前把所有集资款清退,保证大家集资款不受损失之后,所有风波也就平息下来了。

    但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巨大影响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消除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梁国威和詹彩芝将不可能再出现在双峰的政治舞台上了,甚至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牵连,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幕的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