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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芶治良走讲李志这办公室时,注意到李志远表情似乎有些复杂,他微微一怔。

    来之前,李志远的秘书告诉他李志远正在和常书记谈话,请他稍等几分钟。

    李志远很准时,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大概也是在省政府当副秘书长时养成的,本来约好自己三点半到他办公室,但是秘书却来告诉自己,常春礼在李志远办公室尚未出来。

    看样子李志远和常春礼的谈话进行得不是很顺利,这也正常,常春礼本来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角色,在原来黎阳地区担任副专员就是如此,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副专员位置上徘徊不前。

    不过这个家伙似乎没有打算改变性格的意思,或许早就融入血液里,根本无法改变,想想也是,这个年龄了,谁还能因为外界因素随意改变什么,自己不也是如此么?

    好在常春礼和孙震、安德健之间关系也并不密切,倒是和萧明瞻走得很近,很有点第三势力的味道,想到这里芶治良忍不住微微一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真不假,丰州地委在夏力行时代还能勉强有点齐心协力的模样,到了李志远时代就演变成了现在这副格局了,芶治良也不愿意见到这副情形,可人在江湖,谁不是身不由己?

    “老芶来了,坐。”见芶治良来了,李志远收拾一些心思,点点头,示意对方入座。

    “嗯,怎么,书记和老常谈得不愉快?这家伙就是一个炮仗脾气,在原来老黎阳地区就这样,那时夏秘书长和尚权智也拿他没辙,书记专员办公室,他一样敢和你拍桌子摔板凳,我那会儿还在当丰州县委书记,他来了,我就懒得见他,就让县长去,不照面,省得见面吵架。”芶治良笑了笑,一屁股坐下,早有秘书把茶送上来。

    “唔,这个老常,脾气还真不是一般化的大,人又固执,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人性子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有啥就开诚布公的抖落出来。”李志远微微一笑,他也知道芶治良和常春礼很不对路,常春礼并不怎么掩饰他对芶治良的轻蔑,别看芶治良话说得好听,但是内心里也是对常春礼很不满,不过李志远对常春礼的印象却不错,当然他不会在芶治良面前表现出来。

    “呵呵,书记,老常那心思不是直,那是装出一副豪爽率直的味道,他心思多着呢,你多接触一年半载就知道了。”芶治良也不在意,李志远城府也深,这话说出来也不过听听而已。

    “嗯,老芶,你和老安关于双峰班子调整的意见商重得怎么样了?”李志远也直接步入正题,这也是近期他—直在考虑的问题。

    “方案有好几个但都不是很满意,我和老安的意见也不尽一致,所以就搁了下来,准备在合计合计。”芶治良咂咂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另外要接替县委书记的人选肯定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也要了考虑一并把那个空缺人选给定下来,所以就慎重一些好一点。”

    “唔,那县委书记人选有合适的么?”李志远也知道这不过是前话,还有后续内容。

    “还是我们原来确定的,一个是地区交通局局长顾耀贤,一个南谭县县长曹刚,不管是他们两个谁动,也还需要考虑继任人选。”芶治良慢条斯理的道:“老安的意思是顾耀贤年龄偏大,到双峰恐怕扛不起这个胆子,可曹刚各方面看起来都不错,但是南潭那边局面也刚有起色,一动的话,担心影响到南潭的发展。”

    李志远心知肚明,顾耀贤明显不合适,年龄偏大,精力也跟不上,曹刚是最合适人选,但是安德健对曹刚并不太感冒,虽然都是从南潭出来的,但是曹刚却与安德健没啥往来。

    “老芶,我看就定曹刚了,不要再拖了,南谭这两年发展势头不错,开发区搞得有声有色,经济发展速度也在全地区名列前茅,这也是南潭班子战斗力的一个体现,我看曹刚可以。”

    “嗯,我也倾向于曹刚,那就这么定了但是曹刚的县长位置……”芶治良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曹刚和李志远走得很紧,当然也经常来自己这里,反倒是安德健这个他昔日的老上司不怎么来往,其关系可想而知了。

    “你有合适人选么?”李志远反问一句。

    “我觉得地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高初不错,工作踏实勤恳……”芶治良眼珠一转,缓缓道。

    “不行,高初资历太浅,这是一地主官,南潭是大县,经济发展正处于一个关键时期,这个人选要考虑好。李志远断然否决。

    芶治良轻轻叹了一口气,高初这半年来来自己这里相当殷勤,他也知道高初的意思,只不过高初是夏力行时代的人物,现在夏力行虽然高升了,李志远和夏力行之间的隔阂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但是要把他用在这个重要位置上,李志远还是不能接受,这也在他的估计之中。

    “那就是地区林业局局长……”

    李志远和芶治良的商量就基本上是一个日趋明朗化的方案了,先前芶治良和安德健就在这些人选上经过了一番角力,勉强有了一个粗框架,但是很多具体细节却还需要李志远来拍板,而这方哪里做了让步,那么在另一边就要弥补回来,这基本上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模式,而这其中有时候还要照顾一下比如常春礼等人的意见。

    这也是一个相当麻烦的活儿,甚至需要经过几番周折,但却不能不这样做。

    芶治良相信这个时候安德健也正在和孙震商讨,甚至也有可能要去和常春礼沟通,求同存异,这大概就是现在能做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芶治良忍不住有些感慨,李志远的掌控力比起夏力行来的确要差一截,换了夏力行当书记的时候,根本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也轮不到李志远多言,有孙震、王舟山再加上自己,基本上就可以把盘子定下来,哪像现在口

    当然这也和李志远初掌丰州有一定关系,但是芶治良却有一种感觉,就算是再给李志远两年时间,只怕他也无法达到夏力行昔日那种游刃有余的境地,这也许就是他和夏力行之间的差距,当然这只能在芶治良心中想想而已。

    “虞庆丰在双峰县里工作对间长,资历深,威信高,政治素质过硬,是接替戚本誉的最好人选,有他协助曹刚,也便于曹刚尽快稳定局面,我个人认为……”

    “孟余江在组织部长位置也工作多年了,政治素质没的说,这一次纪委调查组也反映出这位同志的过硬素质,我觉得可以考虑让他接任虞庆丰的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位置,—.”.”

    “关键是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人选,安德健的意思是要考虑陆为民,我觉得这有点儿夸张了。”芶治良显然在这个人选上对安德健非常不满意,甚至连脸色都表现出来了,顿了一顿才道:“陆为民刚洲担任县委常委不过半年多一点时间,就算是他在这一次亚洲国际事件中表现很出色,但是我们考虑一个县的工作不是论功行赏,陆为民担任县委常委已经是破格提拔了,但是过都过了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说,这一次又谈到要让他接任县委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老安有些太情绪化,太感情用事了。”

    李志远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孙震也和他提及过双峰分管经济的副书记人选,建议要大胆一些,不破不立,既然双峰已经遭受了这样大的冲击,还不如丢开那些破坛烂罐,置之死地而后生,放手干一番,选择一个能够锐意进取勇于突破的干将,也算是为是丰州的一个试点改革。

    孙震这番话打动了他,的确,双峰现在的情况称得上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这一千七百多万的债务目前还得要地区这边先扛上,为此焦正喜和财政局那边叫苦不迭,罗长庚已经为此跑到自己和孙震办公室几次,喊明叫响不会为双峰当孝子,要求地区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他也知道现在地区财政非常困难,但是双峰那边如果你不撑起,那全县工作根本就没法开展了,一千七百万的债务,光是每年利息就能让把双峰这个财政收入不过区区两千来万的穷县给压死。

    他和孙震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一致,那就是双峰要解决这个难题,只能靠加快发展才有希望解决这个问题,地区财政也不可能为此背负这笔债务,最终还是要落在双峰自己身上,怎么让双峰从困境中摆脱出来,用常规的路子显然很困难甚至不可能,那么一切可能都可以尝试一下。

    芶治良的反对在情理之中,事实上在常春礼谈及陆为民这个人选时,李志远一样觉得无法接受,但是当常春礼毫不客气的谈到双峰目前的局面糟糕得难以入目,今年的经济发展难以预料,不采取果断措施难以想象时,李志远也有些震动了。

    双峰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破落户,甚至用破落户来称呼都抬举了,准确的说有点像烂泥潭,这是常春礼的形容,谁去都得给陷住,没有一点敢闯敢冲的劲头,那就得困死在这个泥潭里,一千七百万的欠账,震dàng之下散乱的干部人心士气,缺乏明确的发展思路,又没有像样的资源和产业,怎么发展?

    这个问题摆在谁面前,谁都得头疼,就是李志远自己现在也觉得没有一个更好的思路想法。

    曹刚能力不错,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泥潭,能带动一帮人挣扎出来么?李志远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总的要有一个人来扛起这个重任,也只有寄希望于曹刚,看看曹刚的本事了。

    “老苟,陆为民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看样子这个年轻人在搞经济工作和招商引资有些本事,但是他太年轻了,就像你说的,资历阅历都还欠缺,年龄上更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也要考虑一下其他班子成员的看法想法,不要因为一个人而弄得整个班子不团结了。”李志远想了一想才道:“这样,陆为民的问题暂时搁一搁,先把曹刚、虞庆丰以及孟余江这几个人选定下来,对了孟余江空缺出来的组织部长人选有了么?”

    “嗯,组织部长人选倒是有几个,不过…···”苟治良也觉得头疼,安德健在陆为民的问题上很坚持,自己没有能在这个问题上妥协,以至于这个组织部长人选上也就起了纷争。

    安德健并不怎么买自己的帐,这一点苟治良也很清楚,都是县委书记起来的,只不过自己抢占了丰州市作为地区所在地的先机,担任了组织部长,而安德健担任了秘书长,这一步他倒是难得撵上自己,只能亦步亦趋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对方就愿意在许多问题上服从自己。

    李志远明白了苟治良未尽之言后边的意思,看样子安德健和苟治良之间的关系很僵,苟治良也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拥有足够的威信来压制安德健,安德健在这上边似乎并不怎么把苟治良放在眼里·这让李志远对苟治良的看重顿时轻了几分。

    “唔,这样吧,老苟,在这几个人选问题上还是再多酝酿一下,我觉得是双峰的工作要打开局面,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人选都很重要,我看是不是这样·先把曹刚他们三人的问题敲定,然后征求一下曹刚他们的意见和看法,我记得陆为民也在南潭工作过吧?对陆为民也不陌生,可以听听他的意见,当然,也要听听虞庆丰和孟余江的意见。”

    苟治良心中微冷,李志远这么快就打算妥协了?安德健姿态摆强硬一点,他就怵了?就算他背后有孙震·但是你是地委书记,这样的表现未免也太软了一点,但是表面上他却无法表现出来·只得淡淡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苟治良离开之后,李志远才皱起眉头来。

    在陆为民的人选问题上他有些矛盾,一方面,他觉得陆为民的确不是最合适人选,年龄和资历上的太过于年轻稚nèn,从理论上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但是你得考虑其他班子成员的感受,一个二十来岁年轻人,工作不过三四年时间·就要担任县委副书记,无论怎么说都觉得有些过了。

    而且从感情上来说,他个人也不是很喜欢陆为民这个人,虽然他也承认此人的确有些能力,但他毕竟是给夏力行当过秘书,而且是在夏力行走之前提拔起来的·他不想给人一个感觉,那就是夏力行走了之后这丰州还是在夏力行的影子下,甚至自己还有意提拔他的前任秘书来讨好他。

    但是作为地委书记,他又不得不承认也许目前陆为民出任这个县委副书记就是一个最合适人选,虽然在年龄资历上是他的软肋,但是他的冲劲儿和闯劲儿可以弥补,尤其是在双峰目前的情形,需要一个人来把这个沉闷的局面打开,加上李志远也知晓陆为民在经济工作和招商引资上很有点见解手段,王舟山就曾经在离开丰州时专门嘉誉了陆为民,甚至还有意让陆为民跟他到洛门,足见对其的看好。

    现在常春礼似乎也很看好他,如果同意陆为民担任县委副书记,也可以卖常春礼一个好,争取常春礼在其他方面的支持,也不知道陆为民这小子怎么就入了常春礼的眼。

    所以他才提出要听一听曹刚他们几个人意见这一着缓棋,至于苟治良那里,苟治良的儿子和陆为民的冲突他也听说过,甚至连苟治良未来女婿和陆为民是同学,其间免不了有些竞争的味道他也隐约知晓,倒不是说苟治良小鸡肚肠,但是这里边难免就有些感情的倾向xìng了。

    陆为民并不清楚这背后的种种利益博弈和妥协,不过从常春来那里得知其堂兄常春礼向李志远建议他担任詹彩芝现在的角sè之后,陆为民心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现在要担任詹彩芝的角sè有些渺茫,甚至连安德健都未曾向他透lù过有这方面的可能xìng,但是他还是很希望能有这个机会。

    洼崮对于他来说固然是值得下功夫的自留地,但是洼崮毕竟底子太薄,而且资源有限,供他施展的舞台太小了一点,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足够了,不过如果有更大的舞台供他施展,为什么不尝试去争取一下呢?

    但很快陆为民还是收敛起了那些不太现实的想法,常春礼固然可以做出这样的推荐,但是仔细分析了一下,陆为民就知道这可能xìng不大,不过常春礼能为其推荐一下,也足以让人感动了,至少可以让自己的印象在主要领导心目中更深。

    已经有各种小道消息出来了,梁国威去职已成定局,现在仍然住在地区中心医院,陆为民去看望过一次,但梁国威处于深睡状态,陆为民也只能把六百块钱交到他的家属手中以示慰问。

    詹彩芝那里陆为民也去看了看,精神状态很不好,抑郁寡欢,纪委仍然在找她谈话了解情况,这给她很大的压力,陆为民也有些可怜,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对这个人,陆为民也不想再置评。

    让陆为民最为吃惊且有些郁闷的是据说要来担任县委书记的人选居然有曹刚,而且是热门人选,这是不是有些太让人意外了,真要来双峰担任县委书记,自己这个一直让他不顺眼的角sè,岂不是让他更碍眼?自己和曹刚这个新任县委书记之间的关系岂不是比梁国威更难处?

    不过想也只能想一下,陆为民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把彭元国等人的任职上去了,只不过考察虽然完成了,但是孟余江提出的特殊程序却未能继续下去,地委已经明确通知,近期县里人事变动一律停止,虽然没有说原因,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为新班子上任在做准备了。

    丰祥药业生产基地动工奠基仪式显得格外低调。

    处于这种情形下,陆为民也的确不好去邀请什么人,好在林和祥也不是太过于计较这方面的人,所以这个奠基仪式也就显得十分轻松简单,只是陆为民、章明泉、齐元俊以及林和祥、林和贵以及何铿五人六人参加了奠基培土仪式,就算是大功告成。

    “陆书记,陆书记!”看见康明德一路小跑过来,陆为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要借这个机会来结识一下来的客人。

    “老康,怎么了,这么心急火燎的?正好,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洼崮的著名sī营企业家,民德有限公司的老板康明德,老康,这一位你都熟悉了,林总,这一位也是林总,马来西亚天虎公司的林总,也是丰祥药业的股东,这一位是香港永泰公司何铿先生,也是丰祥药业股东。”

    “呵呵,幸会,幸会,我是啥著名企业家啊,这是陆书记挖苦我,在各位面前我就是一小包工头,这是我的名片,日后有什么建筑方面的需要,请尽管开口,老康其他本事没有,也就只能在这水泥钢筋活儿上练练把式了。”

    康明德眼睛很毒,一见这几位就知道不是简单人物,那位马来西亚来的林总就不说了,虽然文质彬彬,但是骨子里流lù出来的优越感和倨傲却是难以掩盖,至于另一位何先生,陆为民甚至没有介绍他的身份,这更说明这位身份的不寻常。

    “陆书记,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今天中午做做东?诸位客人远来,老康也算半个主人,这一顿我来请怎么样?”康明德一边套着近乎,一边殷勤的发出邀请,“县城如果觉得不行,我们可以去丰州,或者洛门也行,反正也不远。”

    “对不起,康老板,今天是丰祥药业开工奠基,你来做东,岂不是打我们丰祥药业的脸?”林和祥也知道康明德在双峰*县里也是一个人物,装龙象龙,装虎成虎的角色,和对方把关系搞好没有坏处,更何况现在丰祥药业也是对方在承建,“要不这样,康老板,你也看到我们今天的仪式了,县里出了香港骗子的事儿,咱们这也算是合资企业,别让县里人又把我们也当骗子了,所以陆书记让我们就简单低调,今天我们就在镇政府食堂,如果你不嫌弃,那就一起怎么样?”

    镇政府食堂?看见陆为民等人都是一脸欣然,丝毫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康明德吞了一口唾沫,脸上还是堆起笑容,“既然林总你们都如此朴素,我老康还有什么说的?食堂就食堂!”

    “老康,别做起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开工典礼不过就是一个仪式,一个企业一个项目能不能成功,不在于它开工搞了多大排场,也不在于它请客吃饭在什么地方,需要搞排场那就是打广告聚人气的需要,至少我觉得目前我们这些企业都没有多大必要,天虎林总和永泰何先生都赞同我的观点,到镇政府食堂就餐也是我的建议,你觉得呢?”陆为民笑着揶揄对方:“难道说在我们镇政府食堂就餐丰祥药业的前程就要大受影响,弄得丰州吃一顿就要生意兴隆,或者到昌州搓一顿,生意就遍布全球?”

    陆为民的话逗得林和贵、何铿以及林和祥以及章明泉、齐元俊等人都是哈哈大笑,康明德也不着恼,笑嘻嘻的回应道:“陆书记,我说过您,难怪外边都在传言说你在咱们洼崮呆不长了,就凭你这张嘴也能当个县委副书记。”

    二林和何铿都还没太在意,倒是章明泉和齐元俊听得这话都是一怔,目光都落在了陆为民身上。

    “老康,又在哪儿去听了些小道消息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是不是我在这个洼崮区委书记位置上挡了你的发财路啊?这么想赶我走?”陆为民平静如恒,“县里是有人事变动,那也是地委考虑的事儿,啥时候轮到你我这些局外人来操心了?”

    “陆书记,这话不对,我们是局外人,您可不是啊。”康明德脸色突然一正,“当着谁我都敢说这话,这也是大实话,不是恭维阿谀谁,这双峰*县里如果领导干部都像你,那双峰*县恐怕早就不像今日这般场景了。共齤产党的干部好的居多,但是这个好不代表他们就能干事儿,他们的好顶多也就是不给你找麻烦,不给你设障碍罢了,你要让他们琢磨一下怎么让咱们双峰向其他沿海像昆湖青溪那些地方一样变得发达起来,他们没那个能耐,这是我实话,当着他们我也敢说!有些人呢,就整天琢磨着心思想往自己腰包里装两个,拿了钱却还不想办事儿,什么时候真正想过他自己当着这个官是干啥的,不说其他,就是老康去干他们的位置,也比他们强!”

    陆为民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还好周围其他人相距都还远,只有这几个人,他脸色一肃:“老康,你喝早酒了?一大早就在这里胡言乱语?你是没事儿给我添堵是不是?”

    康明德满不在乎的道:“陆书记,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你要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我觉得你胆儿挺大的一人,咋也变得这样了?至于么?话是老康说的,有啥冲着老康来,谁能把你怎么着?”

    陆为民是真拿这家伙没辙了,这家伙别看貌似憨厚直爽,其实心眼儿比谁都多,典型面带猪像心中嘹亮的角色,这般在外人面前示好于自己,那也是吃准了这些人不会传出去,而且传出去对他也没有多大影响,只不过却会把自己套在里边脱不得身。

    一行人就这儿嘻哈打笑着到了镇政府用餐,镇政府食堂本来也对外营业,加上经常要为镇里开会准备会议伙食,所以办上一二十桌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顶多也就是菜肴准备上没有县城里宾馆酒店那么精致罢了,但却胜在实惠。

    “怎么,为民,你要动一动,当县委副书记?”吃晚饭,何铿主动招呼着陆为民走到了一边,“这是好事儿啊。”

    “铿哥,你别听康明德在哪里胡说,根本就没影儿的事情,纯粹空穴来风,我才来这里多久,当这个县委常委当时都有点儿破格了,这才多久,洼崮这边工作刚有点儿眉目,怎么可能又动我?”陆为民摇摇头。

    “在铿哥面前还玩这一套?我看老康在双峰也是一个玩得挺转的人,他的话不是空穴来风,那是肯定听到了一些什么风声,而风声也就意味着上边有些人肯定有这个意思,只是未必能变成现实罢了。”何铿轻轻一笑,瞥了陆为民一眼,“你铿哥虽然离开这个体系久了点儿,但是脑子没坏,知道这里边的规矩。”

    陆为民无奈的挠了挠头,有些苦闷的道:“铿哥,这事儿的确有些传言,但我自己觉得可能希望不大,主要是我年龄和资历,这担任县委常委时间太短,而且年龄劣势太明显,到洼崮工作才半年多,所以我觉得这更多可能是领导的一种姿态而已,给个念想在那里,让我保持上进心吧。”

    “去你的,哪个领导会有这样愚蠢的脑子?!这是在让人失望,不是给人念想!”何铿摇头,“从级别上或,常委和副书记都属于同级,只是在党内职务上有所差异,从常委变副书记也表示什么不可逾越的天堑,至于说年轻,这要看领导怎么看,没准儿领导就觉得你年轻就是优势,就更用冲劲儿闯劲儿呢?”

    “铿哥,你就别宽慰我了,我真没想过,或者想过但觉得的确可能性不大,我心态很端正,就是把现在手上的工作干好,而且我也有信心把手上工作干好!”陆为民相当坦率的道。

    “不,为民,你错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要尽力去争取,你如果能够抓住机会在一个台阶上节约哪怕一年半载时间,日后到了更高的平台上,你就会发现这一年半载对你是多么重要。”何铿断然摇头,不同意陆为民的想法,“当然,处在你这个角度,我知道也许你该努力已经努力过了,上边帮你使劲儿的人也已经努力了,怎么,就从没有想过让你铿哥帮你使使劲儿呢?”

    陆为民讶异的看着何铿,“铿哥,你……”

    “蛇有蛇道,狐有狐踪,你铿哥好歹也是昌江人,嗯,试试看吧。”何铿也不多言,“好了,这事儿说在这里吧,你还是按你自己的工作干起走,老林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陆为民也知道何铿的脾性就是这样,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肯定不会给自己明确说,他自然也就不会多问。

    “陆书记,林总说的那个项目怎么样”章明泉终于等到了林和祥林和贵离开,立即就跟了过来。

    “应该是一个很有潜力的项目,木糖醇不是新鲜东西,但是生产工艺一直制约着发展,近年的确有些新工艺改良,没想到林家居然看中了这个行业,不过也算是和丰祥药业有些瓜葛,医药行业用木糖醇量不小。”陆为民点点头,“他们也和你谈了,想要用小坝那家食品厂厂房,但是又不想给钱。”

    “嘿嘿,他们当然那么细想,可不给钱怎么行,小坝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啊,食品厂虽然垮了,但是厂房和库房占地面积多大,又紧邻217省道,水电都是通好了的,厂房基本上都是上好的,还有不少设备,多少人来打这个厂的主意,我都知道小坝那边都没有松口,就是想要把这个厂的债务一下子转移出去。”章明泉乐呵呵的道:“要不把杨礼贵叫来商量商量?”

    “嗯,商量是肯定要商量的,但是得先把这边底细摸清楚,这事儿是林和祥牵线,林和贵代表的马来西亚林家大概也是早就和林和祥牵线的那边谈得差不多了,这才过来,这也算是对咱们洼崮的信任,但是信任归信任,也不能因为他们信任咱们,咱们就不管咱们自身利益受损不是?这得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能搞成一个双赢的结果。”陆为民手扶在下颌沉吟着道:“先不忙和小坝方面说,这边先谈。”

    “陆书记,刚才老康在说你可能要走?”章明泉沉默了一下才突然道。

    陆为民也知道对方迟早要问到这个问题,在章明泉面前,他不愿意虚言敷衍,想了一想才道:“是有这个风声,但是我本人未接到任何领导哪怕是一个暗示,估计也和这一次县委要大调整有关系,啥传言都有,不过我个人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我担任常委时间很短,来洼崮时间更短,洼崮局面也刚刚有了一点起色,估计不管是地委还是县委都需要考虑这个现实情况。”

    “这我们也就放心了。”章明泉舒了一口气。

    章明泉的确松了一口气,陆为民虽然才来半年,但是洼崮区的工作已经有了很大起色,理顺了和洼崮镇的关系,同时也加强了对几个乡镇的掌控力,最难得的是这基本上是在没有对几个乡镇的人事架构作出调整的情况下实现了,这就相当难得了。

    原来朱明奎也很快实现了掌控全区的目的,但是他是在得到了县委书记和分管党群副书记无条件的支持下实现的,而且即便是这样,在洼崮镇他依然未能彻底驾驭住齐元俊,而陆为民才来半年,就让齐元俊从开始的抵触到现在的心甘情愿的跟着走,这份本事不是谁都能玩转的。

    洼崮今年的形势喜人,洼崮建筑公司被民德公司兼并,实力得到迅速扩大,洼崮区委和镇上提出的条件就是民德公司要把总部搬到洼崮,税收也要缴纳到洼崮,同时还要把洼崮建筑公司的债务承担下来,这个有些苛刻的条件连章明泉和齐元俊都觉得康明德怕不会接受,没想到康明德二话没说就应承下来,当然对方也有条件,那就是三年内凡涉及洼崮区内重大工程建设项目,民德公司在同等条件下均享有承揽优先权,这对洼崮来说都是好事。

    药材市场建设进展顺利,广告宣传活动也已经开始启动,对外招商也步入正轨,除开隋氏兄弟带动而来的数十药商外,另外陆续还有近百药材商开始来咨询考察,这大大超出了市场管理方的预期,也让佰达公司喜出望外,在宣传力度上投入更大。

    丰祥药业的建设也终于启动,前景可嘉,而林和祥介绍来的木糖醇项目也相当诱人,虽然这中间为着食品厂的厂房租用还是购买问题少不了还得有一番利益争执,但是在章明泉看来这是一个好征兆,只要有人愿意来投资,那就是好事,至于说双方的分歧那都简单,章明泉相信可以谈下来。

    最让章明泉动心的还是非标件厂的改制,黄启才和他手下一帮技术工人已经把购买其优先购买股权的资金交到了洼崮镇工业公司,虽然按照改制协议要到年底实现利润和资产增值目标才能兑现这份协议,但是黄启才一帮人却是胸有成竹,也许是怕镇上到时候不兑现协议,所以黄启才一帮人抢先就把六十万量化产权赎买款交到了镇工业公司,这也让陆为民和章明泉以及齐元俊都颇为吃惊,没想到这帮人如此自信。

    而这其中也还有意外发生,那就是黄启才技术团队中有两人已经和黄启才谈妥,从改制后非标件厂中退出,由黄启才和另外五人向这二人支付包括奖励股权和优先购买股在内转让金十五万元,而这两人则打算利用这十五万元加上他们自己的积蓄共计三十万元,又回老家昌州借了五十万,租赁下沙梁乡水管站的紧邻省道的旧房,兴办一家紧固件厂,沙梁乡也对他们到沙梁投资建厂非常支持,打算利用合金会为其贷款八十万元,以购买生产设备,如果不是亚州国际这件事情爆发,只怕这个事情也早已经敲定了。

    有时候章明泉在想,陆为民没来之前,这洼崮也还是这个洼崮,人也还是这帮人,怎么就见着有这般气象?就换了一个人,朱明王变成了陆为民,怎么一下子就能让整个洼崮局面都像是换了一个模样,连自己每天早上去上班时都觉得发条上紧精神劲头都不一般了。

    陆为民来了洼崮这么久,舍得跑舍得问舍得谈,但很少训1人,罕有骂人,也没见着他有什么大不了的手段,但是不知不觉这一干乡镇干部对陆为民的感觉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从最初的冷眼相看敬而远之到现在的敬畏夹杂亲近,主动靠拢,甚至一门心思想要在陆为民面前挣挣表现,这一切都在半年中就不知不觉的演变过来了。

    无论是曹运达也好,杨礼贵也好,霍志武也好,这些原来在各人码头上都有点儿不太服区委指挥的而只认某一个人的格局都潜移默化的被扭转过来了,很多具体事情,他们想要直接找陆为民汇报,陆为民却是一句话找章明泉或者找唐军甚至找胡焕山,轻飘飘的就打发了,再没有人敢说二话。

    “陆书记,老韩紧固件厂的贷款问题,沙梁那边也在问,合金会是不是可以放款给韩长河?”章明泉放下心来也就把心思重新放在洼崮这边的工作上来了,“这事儿沙梁那边很看重,他们觉得这也算是从洼崮镇方面虎口夺食了,老齐很不高兴,把田和泰一阵狠批,问为什么从洼崮出来的企业却会到沙梁去,沙梁能提供的条件和支持为什么洼崮就不能提供?”

    “这个老齐,也太狭隘了吧,不过这种反思的精神值得鼓励,为什么一个企业在你这里没落下足,却到了相邻的乡镇,作为领导你是要反思,当然韩长河的紧固件厂到沙梁落足也有客观条件,本来沙梁老水管站旧房就挨着原来的标准件厂,老韩怕是早就看上了,沙梁有愿意提供贷款,韩长河当然乐得如此。”陆为民笑了笑,“听说元国也在其中牵线搭桥?”

    “嘿嘿,陆书记,这事儿可别乱说,让老齐知道了,那还不得要找元国麻烦。”章明泉神色诡秘的笑了起来,彭元国要到沙梁担任副书记的事情考察已经结束,现在就等常委会过关,如果不是近期县里除了这么大一桩子事儿,只怕彭元国都该到沙梁去上班了,连曹运达都在问彭元国什么时候过去,显然也是很看好彭元国。

    “呵呵,也别把老齐想得那么小心眼儿,元国要过去,这也算是带个嫁妆过去吧。”陆为民笑笑,这样看起来有些不地道,不过也算是为彭元国在沙梁那边迅速站稳脚跟融入沙梁打下一个基础,“听说连黄启才也借了三十万给韩长河?”

    “嗯,真是没想到黄启才也会借钱给韩长河,沙梁那边也就是觉得连黄启才都敢借钱给他,这个企业肯定有前景。我还以为这韩长河自立门户肯定会让黄启才很不满意呢,没想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韩长河搞的紧固件属于标准件,和黄启才并不冲突,甚至还能互补,所以黄启才很支持韩长河自立门户,甚至对韩长河还带了几个工人走都没有多说什么。”章明泉颇为感慨,“陆书记,若是咱们洼崮企业都像这样不断裂变长大,那该多好?”

    “老章,放心吧,洼崮肯定会越来越好,咱们不贪多求全,就扎扎实实依托现有的药材市场发展与制药行业有关的产业,另外就是加强对现有改制企业的扶持和鼓励,帮助它们做大做强,只要我们把配套的服务跟上,不断改善我们投资环境,我相信要不了两年,洼崮区就可以夺得全县第一经济强区的桂冠!”

    陆为民话语里充满了信心和自豪,他有这个资格自豪,引入林和祥的丰祥药业是一个极大的成功,林和祥在医药行业很有人脉和影响力,加之林家资金后盾,其优势立马就显现出来,这才一个多月时间,就已经为洼崮牵线这样一个项目,木糖醇后边可能紧接着还有山梨醇生产,就是要利用昌南地区诸县丰富的玉、米芯资源来生产木糖醇和山梨醇。

    只是这个项目投资规模大,而且在环保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如果规模太小很显然就无法解决污染问题,或者说就无法把污染控制在一个可承受的范围内。

    正因如此陆为民也有些疑虑,他不想为了招商引资就对污染现象视而不见,木糖醇项目存在的污染情况他有所了解,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需要正确评估这个项目,不敢轻易表态。

    他希望林家能拿出一点大气魄来,敢于在这个行业进行大规模投资,以规模拉动效益,要干就干个大的,而且以他对马来西亚林家的了解,他们控股的天虎集团是一个以食品生产为核心产业的家族企业集团,长期从事食品产业,对于木糖醇这一类在食品和医药方面都有很大需求的功能糖发展趋势肯定有相当研究,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要进入这个行业。

    陆为民估计天虎集团也局势要借助林和祥在内地的人脉和营销资源来来开拓市场打开局面,如果他们真的打算要在功能糖这一产业上有所作为,那么他们在投资规模上就不会小。

    不管怎么样,陆为民觉得这开了一个好头,至少这意味着与医药相关的行业已经开始有汇聚洼崮的迹象,这个药材市场如一块磁石,可以吸聚制药企业,而制药企业的到来又必然会引来比如制药行业产业链中的原料和辅料产业,只要这块磁石不断的发挥磁石作用,那么这个相关产业的发展就是可期的。

    李志远搁下由话,闭目沉思良久,他真还没想到陆为民居然还能请动这尊大神出面来打招呼。很显然,这不是夏力行的意思,夏力行也绝不会为了陆为民来给自己打这个招呼。

    还真是有些伤脑筋,李志远摇摇头,yào治良对在陆为民上的分歧很恼火,按照他的说fǎ,这一步不能退让,要不这还讲不讲原则了。

    可是真是讲不讲原则这么简单么?李恚远微微一笑,也bà,再听听曹刚的意见再说吧。

    “请曹县长进来吧。”李志远吩咐自己的秘曱书道。

    曹刚是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矛盾的心思到地委书曱记办、公室的。

    当他得知自己可能要到双曱峰担任县委书曱记之前一刻还在和别人谈笑说双曱峰现在名扬省内外了,但是这个名声是用一千七百万曱人曱民币mǎi来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一些,按照双曱峰的财zhèng收入状况来看,每年刨干除尽顶天能还上五百万,连本带息,估mō曱着也得要四年,这四年双曱峰都得要勒紧裤腰带,一分钱都得要扳成两半使,可以双曱峰凭借这一“光荣壮举,”让其他几个落后县今后几年都不用再担心会落到最后一位了。

    没想到地委组曱织部熟人的一个电曱话就让他跌入深渊,他是想当县委书曱记,但是绝对不想当双曱峰的县委书曱记,更不想当这个时候的双Q县委书曱记。

    都说大家都愿意到jú面最差的地方去当一把手,这话不假因为jú面最差也就最容易出成绩,也更容易被领导看在眼里,但是曹刚却知道这个jú面最差,绝对不是指双曱峰目前这种情形。

    干曱部人心散了,没啥想办fǎ凝聚起来,发展没有思路,也没有什么,调研mō索,找准路子,总能有起sè,可是这一千七百万的欠账要在几年之内还清,听说地区财zhèngjú给地委行署的报告就明确要qiú最迟三年之内必须要还清,而地委行署基本上也是这个意思,这也就意味着每年至少要还将近七百万欠账这简直就是要抽筋xī髓,要让双曱峰在几年之内都根本没有发展的后劲儿。

    曹刚是当过常务副县长又当县长的人,他太清楚财zhèng没钱的难处了尤其是现在各地招商引资工作都是搞得如火如茶,而你想要招商引资,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的就是少不了三免两减加上基础设施配套的建设,你没有这些东西你拿什么去招商引资?

    三免两减也就意味着短期内税收不考虑,而关键在于基础设施的投入,这是要拿真金白银出来说话的,南潭县经济开发区风光无比的背后那也是拿真金白银zá出来的尤其是土地整理三通一平,外带必要的公用服曱务设施,这些都是银子堆出来的,双曱峰财zhèng厚实倒也bà了本来就是病痨鬼,现在还来一个釜底抽薪,而上边现在又对经济工作抓得这样紧,你拿什么去发展经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当真是太客观现实不过了,要让自己去打开这个jú面,曹刚心里还真有些不踏实。

    “李书曱记,我来了。”

    “坐吧,老曹。”李志远摆摆手,笑着道“我也不绕圈子了,可能老yào和德健同志都已经和你谈了,地委考虑双曱峰工作需要,准备让你去扛这副重担,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啊?”

    曹刚心里也是百味陈杂,换了其他随便哪个县,他都敢狠狠拍拍胸曱脯说有信心,可双曱峰,他心里现在还真没底,但是在李书曱记面前他又不能说没底,以自己的资历,不过两年多时间的县长,要论资历比自己老的多了去,而且当时自己也是从常务副县长直接上的县长,要说,这几年自己也是相当顺了,没有李书曱记的信任看重,也没有他今曰。

    “李书曱记,我有信心。”尊刚抬起目光,沉稳的道。

    “老曹,口不应心啊,说实话,换了是我,要让我去双曱峰,现在啥情况都不清楚,也不敢说有信心,你就敢说?双曱峰的情况你知道多少?知晓的怕也就是负债一千七百万,地区财zhèng随时要bī债吧?哈哈哈哈!”

    李志远大笑起来,曹刚也感到一阵轻曱松,“李书曱记,嘿嘿,说实话,心里还真有点儿没底,不过我相信既然地委把我放在双曱峰去,肯定也是对我的信任和看重,我绝不会辜负地委和李书曱记对我的信任,这一点请李书曱记放1S。

    “嗯,老曹,我也不瞒你,双曱峰情况很不好,估计你也了解一个大概了,班子出了大问题,虽然不是腐曱败这一类的问题,但是更说明了我们这个班子配备上考虑的欠缺,为什么这么大的窟窿就会被我们双曱峰给捅出来,除了正好这帮骗子选中了我们双曱峰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李志远沉吟着,一边抿了一口茶,“我个人认为,这说明我们有些领导干曱部跟不上时代,对经济工作一知半解,对招商引资工作一窍不通,所以才会被骗子有机可乘,造成这样大的损失。”

    曹刚默默的点点头,他听得出李志远话语里的含义,发展经济将是自己担任县委书曱记之后的首要任务。

    “双曱峰情况的确不好,加上前期也没有一个科学合理的发展规划,使得双曱峰经济发展一直在全地区来尾盘旋,地委希望你去之后能把在南潭发展经济的经验带过去,让双曱峰局面迅速扭转,地委将给予你必要的支持,……”

    “可能老药和德健把双曱峰班子调整情况也给你作了介绍,虞庆丰同志在双曱峰工作时间长,威信高,对双曱峰情况也十分熟悉,有他作你的助手,可以帮助你尽快熟悉情况,融入工作,孟余江同志也是老双曱峰,担任组曱织部曱长多年,政曱治觉曱悟高,大局观强,他担任县委副书曱记兼纪曱委书曱记,也会是你好帮手,至于李廷章同志我不就不多介绍了,相信你们原来也有交道,他本人也表态会积极配合好你的工作,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曹刚注意到李志远没有提及到另外一个副书曱记人选,李廷章暂时不动他早就知道,虞庆丰和孟余江曱的位置变化他也知晓了,唯一就是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曱记芶治良和安德健在谈话中都没有提到,这让他很纳闷儿,詹彩芝已经确定不在担任副书曱记,而且极有可能要被追究责任,那么谁来担任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曱记就很关键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比李廷章、虞庆丰的位置更为重要。

    如果是一个在能力上不足的角色来担任这个副书曱记,那将会直接拖累和影响自己的下一步工作,所以曹刚对这个人选相当关注。

    “至于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曱记人选,我也不瞒你,地委里边在这个人选上有争议,而且争议很大,双曱峰的情况我不需再多说,虽然很糟糕,但是我觉得这不能成为今后双曱峰用来向地委解释经济发展缓慢的托辞,所以我想听一听你的看法,你是县委书曱记,你应该更有发言权。”

    李志远语速很慢,似乎是在一字一句的要把意思表明清楚,但曹刚却很诧异,自己还没有到双曱峰上曱任,哪来什么发言权?难道说这个要派去担任副书曱记的人是自己熟悉的?陡然间,曹刚一个激灵,莫非……?

    “地委有同志认为陆为民同志可以胜任这个位置,也有的同志坚决反曱对,认为他无法担负起这个责任,陆为民同志在南潭工作过一段时间,你应该对他有所了解,我想听一听你的真曱实看法和意见。”

    曹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需要认真来评估和分析一下自己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喜欢陆为民,甚至很讨厌陆为民,原因很多,也许第一印象就不好,所以导致观感越来越差,加之有这样那样的因素,陆为民到后来甚至有点儿眼中钉肉中刺的味道,即便是马通才在自己面前百般维护,也未能让曹刚对其印象有多少改观。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否定陆为民的本事,尤其是搞经济工作的本事。

    如果自己只是担任副书曱记或者县长,或者说换一个县担任书曱记,那么曹刚会毫不犹豫的给予陆为民一通负曱面的评所,但是现在他却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后果,自己是要去当书曱记,而且恰恰就是双曱峰的县委书曱记,他不敢说这双曱峰离了陆为民经济工作就拿不起来了,但是就目前来看,陆为民无疑是最佳人选,而且曹刚也感觉如果陆为民来担任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曱记1也许还真是一着妙棋,也许就能收到奇效。

    陆为民在南潭从销曱售猕猴桃开始到组建经济开发区的种种手段,甚至到团委之后都还能搞出一通花样来,曹刚都历历在目,如果让这个家伙站在更高的位置,有更大的空间供他操作,没准儿就真能在双曱峰这个烂摊子里打出一片天地来。

    至于说个人音响和感情,与自己的政曱治命运前途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明媚的春光在四月显得格外灿烂,矗立的双峰"县委县政府楼也似乎也一扫半个月前的愁云惨雾,变得明朗巍然起来,甚至连进出县委县府大院的人们气色神容都要好了许多。

    萧樱抬头遮了遮阳光,这才四月,阳光似乎也显得恁大了一点,有点火辣辣的味道了,往年都还有点倒春寒,怎么今年却似没有感觉到一般,呼啦一下就有点夏初的味道了。

    县委县府大门前人来人往,似乎前一段时间还死气沉沉的大院一下子就恢复了精神,萧樱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捏了捏手中的请柬。

    这都是牛局长搞出来的花样,萧樱郁闷的想着,这文艺汇演也就文艺汇演吧,非要搞出这么一个请柬,恭请领导光临,据说这也得到了蔡部长的支持,拿牛局长的话来说,今年不比往年,县里换了主要领导不说,只怕是要过苦日子的,像文体局这样后妈生的,只怕首先就属于经费压缩对象。

    现在好容易利用这样一个机会搞个动,还不得好好把领导们请来坐一坐,让领导们感受一下文体局的.工作,领导们在研究经费时也可以手下留情一些。

    领导也有领导的苦处,萧樱也能理解,牛局长是个实在人,也不知道他原来在凤巢区委当书记时怎么能坐下来,似乎在机关里来一下子就收敛了原来的棱角锋芒,变得低调许多了。

    橐橐橐橐的皮鞋声在走廊里显得格外清脆,萧樱吓了一大跳,赶紧放轻脚步,这县委三楼她很少来,平时顶多也就是到一楼宣传部,偶尔也去过二楼妇联那边,这三四楼她都鲜有踏足。

    三楼是县委领导们的办公室,除了书记和副书记们的办公室外·也就只有县委办在这层楼了。

    办公室里一个正在整理文件的女孩子看见萧樱过来,探出头来,“你找谁?”

    “我找陆书记。”

    “小何,找陆书记的。”

    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见是找陆为民的,忙迎了出来:“陆书记到曹书记办公室去了,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有什么事儿?”

    “我是文体局的,牛局长让我来找陆书记,有点事儿。”如果不是牛局长专门叮嘱必须要见到陆为民本人把请柬送到,萧樱真想把请柬扔在办公室就走人了。

    “哦·那您跟我来,您到他办公室稍坐一会儿,陆书记在曹书记办公室商量事儿,很快就要结束了。”年轻人显得挺有礼貌,也许是被萧樱的姿色所慑服,显得有些腼腆,逗得那个女孩子都在给他做鬼脸,更把这年轻人弄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

    萧樱也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有时候下区乡也是这样,到乡镇府里去,总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背后也是嘀嘀咕咕,弄得她很不自在,但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您请坐。”萧樱还是第一次走进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窗户大开,一盆云竹放在窗台上,设施倒是挺简单,两个书柜和一个橱柜,一套沙发外带茶几,也没什么多的东西。

    小伙子听懂礼貌·立即就把茶泡了上来,“您稍等,可能还要几分钟,陆书记去曹书记办公室都有半个小时了,快了。”

    萧樱点点头。

    小伙子退了出去,刚到办公室·就听得办公室里几个同事都笑了起来,“小何,瞧瞧,哈喇子都快要把衬衣打湿了,是不是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小伙子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衣襟,更是逗得周围人一阵大笑,县委办还承担着小车班管理的职责,县委这边三辆小车,除了书记一辆桑塔纳专用座驾外,还有一台伏尔加和一台北京212吉普车,伏尔加主要是副书记们用,偶尔主任也要用一用,而吉普则主要是县委办和史志办的人用了。

    笑得最起的是几个驾驶员,作为驾驶员,他们的责任就是开好车,保养好车况,其他一切工作都和他们无关,只要领导不出门,他们的工作就是休息,县委办和小车班办公室紧挨着,办公室里有两个小姑娘,人气也高,这些驾驶员们没事儿也就要窜到这个办公室来坐一坐。

    “唐哥,你别笑我,我看你不也是眼睛贼亮,差点就变成X光机了。”小伙子看似老实,但是嘴巴却也不让人。

    “哟呵,小何,你还敢笑你唐哥?小心你在县里找不到好女孩子,信不信?”唐哥怪叫一声,“咱就说你看见小樱桃眼睛都拔不出来了,这话一放出去,看谁家女孩子还敢找你”

    “嘿嘿,唐哥,话也不能那么说,第一次见到永济小樱桃的,有几个眼睛能拔出来,我看你到现在见过小樱桃也有上百回了吧,哪一次眼睛又拔出来过?杜九娘来了,你还不就失魂落魄的样子,上次差点就把额头捧着,有这回事儿吧?这会儿却去说人家小何,太不厚道了。”另外一个坐在藤椅上和唐哥年龄相仿的男子笑着揶揄对方。

    “放屁!胡二,我啥时候碰头了?怕是你见了杜九娘那脸才笑得快要面瘫了吧?”唐哥被对方这一说,脸顿时一红,立马反击道。

    “得,咱们大哥莫说二哥,这都还有人家小年轻,别把人带坏了。”

    两个女孩子都被这些司机们粗俗的话语弄得面红耳赤,小何和县委书记曹刚的秘书也都笑嘻嘻听得耳朵都支楞起来了。

    “唐哥,你说刚才来找陆书记的这女子是啥永济小樱桃?她不是文体局的么?”没有了萧樱带来的压,小何立马就恢复了平常的机灵。

    “嘿嘿,那是现在在文体局,她以前出名可是在永济,我告诉你舞跳得心腔子都能跟着一跳一跳,对了,这一次县里不是要搞文艺汇演么?你看着吧,绝对又是她的压轴。”唐哥一副资深八卦人士的表情,“咱们双峰三大美人,洼崮隋寡妇,开元杜九娘,永济小樱桃,那些个电视电影明星也是全靠化妆,真要走下来素打扮,比起她们来都要差一大截。”

    两个女孩子明显是知道这三个女人名头的,脸上都有些不自然,不过两个男青年却明显被勾起了兴趣,“唐哥,你给咱们说说,咱们这是乡巴佬进城,还是第一遭听说呢。”

    萧樱并不知道办公室里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引发了一场探讨。她看了看表,已经在这里等了十五分钟了,怎么还没有见人影?这个陆为民是不是故意在消遣自己?转念一想,至于么,人家大人大量,怕是早就忘了那桩事情,也是自己在这里自怨自艾罢了。

    “为民,我可给你说好了,这个项目必须要拿下来,甭给我拿环保要求说事儿,县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才上任,我这个县委书记也一样,地区盯着咱们,就得要看咱们,南潭那回事儿就不说了,过都过了,我告诉你,坐在不同位置上,你就得转换思想,从更高更远的角度来看问题。”

    曹刚根本不给陆为民解释的机会,大手一挥,很坚决的道:“这事儿我定了原则,至于具体怎么去操作,你自己考虑,我只有一个要求,甭管你耍什么手段,只要这个项目落户在我们双峰,那就万事大吉,否则我就要唯你是问!”

    陆为民张口结舌,谈着双手,还欲解释:“曹书记,这事儿咱们还得慎重一些,天虎集团他们是看好这个行业,投资规模也不小,但是我对木糖醇和山梨醇产业做过一些了解,这个产业如果不做好污水处理,将会带来很大的危害,所以……”

    “为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这个环保有天然的敏感,启天纸业那个项目我们不说了,我也知道造纸行业污染严重,也知道南河对于我们丰州来说就是母亲河,这桩事儿到现在也还在打嘴皮仗,张天豪死死盯着这个项目不放,弄得现在这个项目也没能落户,我不置评这件事情,但是这一次天虎集团木糖醇项目必须要拿下,对了,我倒是忘了你还兼着洼崮区委书记呢,要不这样,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个项目让你难做,要么县委把你洼崮区委书记这个兼职免了,省得你纠结,要么这个项目放在双塬或者太和都可以,你自己看着办。”

    曹刚的一番话让陆为民无言以对,他意识到在这个项目上曹刚绝对不会退让,他也同样意识到曹刚来双峰急于想要做出一番政绩来的迫切,他不能不说对方这样做不对,实事求是地说,曹刚上任县委书记之后就专门找到自己开诚布公的谈了足足两个小时,明说就是要解开心结,携手打开工作局面。

    陆为民对曹刚的印象并不好,但是也得要承认这个家伙比起两年前有不可同日而语了,对方不管是假意还是真诚表现出来的大气都让他只能拍胸脯一表忠心和诚意。

    陆为民并不认为曹刚就对自己推心置腹肝胆相照了,就像曹也一样不会相信自己会对他就俯首帖耳言听计从一样,走到这个份儿上,如果连一点最起码的城府和作秀都不会,那也就太逊了,很显然曹刚不是那种人,自己也一样不是。

    之前陆为民曾经无数次考虑怎么来应对处理和曹刚的关系,但是没有想到曹刚却会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来重新诠释并铸造双方的关系。

    你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你得尊重他,这是曹刚对自己说的话,很震撼,同样也适用于自己,不愧是只当两年县长就能李志远选中来当县委书记的角色,之前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人的心胸城府。

    不过曹刚说得也没错,他来双峰是收拾烂摊子,自己上位副书记也是属于破格提拔,无论是他还是自己,如果不能拿出一副让人满意的答卷来,他固然不好过,自己也一样不好受,至少在短时间内,自己和对方是捆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他会尽可能地满足自己的要求,前提是自己也一样得给他交出像样的东西来。

    彭元国的任命几乎是没经过一儿磕绊就顺利被任命为沙梁乡党委副书记,齐元俊向陆为民推荐的洼崮镇农经办主任任镇党委委员、武装部长也获得了批准,在这一点上无论是虞庆丰还是仍然还兼任了组织部长的孟余江都显得很支持,当然这也和曹刚的表态有很大关系。

    曹刚在刻意展现他的大度和对自己的支持,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要有所回报。

    “曹书记,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有什么说的?我会尽一切努力去争取天虎集团这个木糖醇山梨醇项目落户,他们选择洼崮有其原因,因为目前现在依托在建的药材市场要着力打造医药产业,而木糖醇和山梨醇在制药行业都有相当广泛的用途,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洼崮也就是看好洼崮的发展前景。”陆为民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其实要天虎集团在环保上的投入和咱们希望他们项目落户并不矛盾,如果加上环保投入,他们的投资金额还可能会多两三百万这也算是为咱们增加投资金额不是?”

    “为民,你现在不仅仅是洼崮区委书记了,更是县委副书记,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你这个洼崮区委书记卸任是迟早的事情,眼光不要只盯着洼崮,你需要考虑全县的经济均衡发展的问题,目前双塬发展有一些看点但是太和、凤巢、永济、开元四个区发展很难让人满意,你要抓紧时间调整工作重心,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了,时不我待啊。”曹刚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陆为民才又道:“天虎集团的这个项目我说了,具体怎么操作,你考虑斟酌,洼崮合适放洼崮洼崮不合适放太和双塬都可以,总之我只要结果。

    “我明白了。”陆为民起身,“曹书记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过去了。”

    “嗯,为民,记住,你有些想法是好的,但是我们需要考虑实际。环保重不重要,当然重要,我难道不知道?我难道不希望我自己的治下青山绿水?可是你要看到我们目前的现状,财政枯竭,校舍破损危房处处,贫困线以下老百姓还有相当比例,干部教师工资福利兑现困难,道路交通几年不见增长,县城建设几年不变,制约这些的原因是什么?那就是经济发展滞后!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没得选择一切都要服从于经济发展,哪怕在其它方面我们暂时忍一忍让一让!”曹刚也站起身来,满脸郑重的道:“我来双峰之前,李书记和孙专员寄予厚望,同时也对你寄予厚望,我不讳言,老杨年龄大了,精力不济,年底就要退下去,李县长可能因为这个事情受到影响,在工作积极性上也有打击,地委暂时没有动他也有地委的考虑,我希望你能扛起这副重担,咱们携手共进,让双峰的面貌在我们手上能够有一个大的改变。”

    从曹刚办公室出来陆为民心情都还有些郁闷。

    曹刚的表演不可谓不好,甚至陆为民自己也有些感动了,也不能说曹刚形诸于色的动容就是纯粹的表演,可能也的确夹杂了一些个人感**彩在其来自上面的压力让他从到双峰上任第一天就有些说不出的急躁,这一点不知道他自己觉察到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陆为民都觉得曹刚至少要比梁国威戚本誉之流好得多,梁国威如果从人性本质上来说也需要比曹刚强,但是刚愎固执和死板保守的思想格局让他定了型,他可以是一个合格的党群副书记或者纪委书记,但是却不能胜任主要领导,一旦他坐在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他带来的危害和消极影响就要比一个哪怕在其他方面有些缺陷的领导大得多。

    曹刚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利益诉求和想法,但是有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还是希望利用在双峰担任县委书记这段时间里好好拿出一份政绩来,用这个去博得李志远孙震他们的认可,作为日后晋升的资本,所在在这一点上,他和自己是有共同利益的。

    有共同利益并不代表就能和衷共济了,在某些方面他和自己是可以携手的,但是有些方面自己却需要坚持,或者说变通式的坚持,像这个天虎集团的木糖醇和山梨醇项目,对方扬言要投资二千四百万,建成之后可以实现年产三千吨木糖醇和八百吨山梨醇及其他附属产品,实现产值七千万,利税在一千万元上,这样一个前景可期的项目让曹刚是双眼放光,但是却未能让陆为民脑袋发昏。

    资本家不是慈善家,他们的每一块钱都浸润着血和泪,这话有些夸张,但是毫无疑问每一块钱都有阴影,在陆为民看来天虎集团的这个项目诱人的产值效益背后阴影就是环保问题。

    自己不同意天虎集团这个项目落户洼崮,那么这个项目也会到双峰其他地方,即或是自己从中作梗,这个项目没有能落户双峰,那么天虎集团也会轻而易举的落户到邻近的洛丘,甚至只需要透露一点风声,洛丘就会连滚带爬地跑来提供一切优惠,洼崮可以给的条件,他们都可以给,洼崮不能给的,他们一样可以给,洼崮不敢想的,他们也敢做,就这么简单,现实就是如此。

    林和贵很轻描淡写的在自己面前提及了这一点,很显然就是给自己的一个暗示,要自己清楚这个情况,洼崮不是唯一选择,当然洼崮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明知道这个项目可能会带来污染,但是陆为民并没有拒绝曹刚,甚至他还下了决心,把这个项目要留在洼崮,因为既然无法拒绝,放在哪里都可能是污染,还不如把它留在洼崮,让它自己的监督之下,通过自己总能让林家在这个项目上做出一些措施来最大限度的减少污染。

    这个时代别说一点儿污染,再严重几倍的问题,那又怎么样?在政绩的光环面前,这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陆为民有些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办公室。

    “陆书记。”萧樱已经等得有些焦躁了,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人来人往,谁都能看见她,走过之后,免不了还要投过来一个讶异的目光,这让萧樱很不舒服。

    “咦?小萧,稀客啊,稀客,坐,坐。”陆为民惊奇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很有点儿个性的美女,先前不悦的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就得到了调整。

    “陆书记,这是我们局里的请柬,邀请您明晚参加五一全县‘民德杯,五一劳动颂歌文艺汇演。”萧樱站起身来把请柬递给陆为民。

    “哦?民德杯?康明德出了多少钱?给它扣了个民德杯的帽子,钱少了可不行。”陆为民接过请柬看了看笑了起来,“丰祥药业那边怎么样?”

    萧樱浅浅的笑了笑,“康总的民德公司出了三万块,丰祥药业出了一万块,另外县维达食品厂也出了一万块,牛局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说要感谢陆书记给他开的这个窍,要不他还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一关呢。”

    陆为民也知道萧樱话语里的含义,亚洲国际那边承诺的五万块自然无疾而终,而县里现在这副窘况,先前李廷章所承诺的要给予解决一部分自然也就搁下了,不用牛有禄去找也知道没戏了,所幸这还有几万块钱,稍稍勒紧一点儿,财政状况好一点的乡镇就给他们这些乡镇的主要领导打个招呼道个歉,能赖就赖掉了,像有些本来就很困难的乡镇,承诺了的钱那就还得给。

    “县里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各乡镇也会理解县里的难处不会为难老牛的,这样吧,你回去和牛局说,洼崮区四个乡镇的钱就免了,让他们四个乡镇自行解决了,为他松松扣。”陆为民想了想,“如果老牛那里还是困难,我建议他还是再去向曹书记汇报一下,对了,你们这个文艺汇演邀请了曹书记么?”

    “牛局说到时候他亲自去请。”萧樱深怕陆为民误会,赶紧又解释道:“陆书记您这里他本来也打算自己来的,但是蔡部长说不用麻烦了,他和你说一声就行了,后来牛局还是觉得不好,才让我来跑一趟。”

    “好了,我收到了,明晚八点,县影剧院礼堂。”陆为民点点头,把请柬收了起来,“不知道我们双峰的地方文艺开展得怎么样?小萧,听说你演昌剧和现代舞都很有一套,明天又是你压轴?”

    萧樱脸微微一热,“陆书记,别听他们瞎说,我啥有一套,不过是小时候喜欢这个,就跟着大人练了练,后来上学学校里就每次文艺表演都要找上我,久而久之也就成这样了。”

    “呵呵,这是好事儿,随着老百姓物资生活条件逐渐得到改善,对于文化生活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这一点上我看我们都还做得很不够,尤其是农村地区文化生活相当贫瘠,现在除了电视之外,几乎找不到其他文化生活,有些偏远穷困地方,有电视的也不多,就更枯燥,这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陆为民颇为感慨的道,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说这些似乎显得有些不着调,赶紧收口:“好了,小萧,我准时到。”

    “那好·陆书记,您忙,我先走了。”萧樱起身含笑点头,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才又道:“陆书记,上一次谢谢您的提醒了,可是我和牛局还是没有听您的,真是辜负了你的好意。”

    陆为民一怔,见对方脸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明白过来,笑着摆摆手,“没事儿,那种情况下,谁都搞不清楚状况,可以理解,不过放心,县里都明确表态了·一定会在春节前把大家的集资兑付还清。”

    “可是陆书记,大家都在说县里财政根本支撑不起这么大数额欠账,地区工行已经要求县里必须要首先把他们的贷款还了·否则以后对我们双峰就一律只收不贷了。”萧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而且县里真要还这笔账,那我们这些干部的奖金是不是这几年都别想了?”

    “没那么夸张,离了张屠户,难道就只能吃带毛猪?地区工行它也一样需要考虑我们县的实际情况,真要撕破脸,对他们一样没好处,不至于走到那一步。至于说这个奖金问题,县里会有统筹考虑,本来我们县干部就比较清苦,县里也会尽一切努力来解决大家具体困难·你们就放心吧。”陆为民很坦然的回答道。

    这个担心并非只有少数人有,很多人都在担心这一点,担心如果县里真要勒紧裤腰带去还账,那这几年怕是县里干部们的奖金福利就算是打了水漂了,只靠那一点干巴巴的工资,这日子可就真的够呛了。

    萧樱离开之后·陆为民才叹了一口气,县财政的状况很不乐观,自己刚担任副书记两天,杨显德就已经找上门来,提到今年财政相当困难,税收入库很不理想,缺乏增长点,农业税这一块依然是重中之重,但是每年农业税收取都会面临很大压力和困难,希望自己这个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得有点儿新路子,他去找了李县长,李县长让他多和自己商量,再向曹书记汇报,分明是想要推杯等待地委怎么安排他,不想再过多参与县里的工作了。

    地委为什么没有动李廷章可能也是经过几番考虑的,梁国威、戚本誉和詹彩芝这三人都动了,可以说双峰"县委几乎翻了个个儿,虞庆丰虽然也挂着副书记,但原来主要是纪委这条线,对于中心工作并不熟悉,而杨显德年龄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再把李廷章动了,那整个双峰"县的工作真的就有点瘫痪的味道了,所以地委经过多番考虑,才决定让李廷章在继续留任一段时间,等到曹刚熟悉情况工作上路之后再来调整李廷章,李廷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哪里可能还有多少工作积极性,没给你拖后腿已经很不错了。

    萧樱走了,陆为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坐回在皮椅子上,这副书记的座椅都和自己刚来时那个常委位置不一样,皮椅子取代了藤椅,虽然陆为民并不认为这皮椅子就比藤椅好到哪里去了,但这似乎也预示位置调整,同样也就意味着工作重心的调整变化。

    曹刚才来几天,工作积极性相当高,气势也很足,马不停蹄的已经跑了两个区的四个乡镇,几乎是一个乡镇一个乡镇的调研摸底,看样子也的确是要准备大干一场。

    洼崮那边还没有去,估计要五一之后去了,陆为民倒不太在意,没有自己在,章明泉也能把那边工作理顺溜,事实上自己在区里边也更多的是定方向和督促落实,更多的还是章明泉在具体负责操心。

    洼崮镇不用担心,齐元俊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按照陆为民的看法,如果不是戚本誉和朱明奎的打压,齐元俊胜任一个区委书记绰绰有

    沙梁和小坝也中规中矩,曹运达和杨礼贵都还算踏实,还真不能说朱明奎自己无能他用的人也就无能,至少陆为民觉得这两个乡的工作也算是能跟上节奏。

    陆为民已经需要考虑自己如果要卸任区委书记的继任者的问题了。

    在陆为民看来章明泉和齐元俊无疑都是可以扛起这个重任的,但是关键是谁更合适。

    若是论思路开阔和对新观念的吸收消化能力,章明泉无疑要胜一筹,但是在统筹规划和执行力上,齐元俊又要强一些,这让陆为民也有些难以取舍,好在短时间内自己还不用担心做这个选择,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为民有些出人意料的出任县委副书记在县里引发了相当大的震动。

    在之前虽然也有不少人在探讨双峰"县这一次面临巨大的人事调整中,陆为民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陆为民刚刚才来县里半年,担任常委时间也短,就算是他在这一次亚洲国际事件中表现出色,但是毕竟没有真正为县里挽回损失,也有人觉得也许陆为民会接替年龄已大的杨显德担任常务副县长一职。

    但是伴随着地委来人宣布了人事调整任命之后,整个双峰"县城都被震动了,甚至连曹刚来担任县委书记都没有陆为民担任县委副书记这样大的震动。

    虞庆丰和孟余江的位置变化在情理之中,都是双峰政坛上多年的角色,但是陆为民却一跃超越了杨显德、曲元高、关恒和蔡云涛,成为县委里的第五号人物,虽然在四个副书记中排位最后,但是这也是因为他资历实在太浅,如果说同为副书记却排序在孟余江之前,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在排位上他排在了孟余江之后,但是按照惯例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实际上都是县里的四把手。

    “九妹,看来你巩哥看人还真是看准了,这一回陆书记一下子就变成了名符其实的书记了,可不是啥区委书记了,你得找机会和陆书记说说,让他有机会多提携一下你巩哥才行。”杜笑眉一回七姐家,七姐就兴奋得如吃了鸦片的猫一般,在堂屋里乱窜,“你自个儿的事情也得要该提就得要提,要不这些当领导的还能把你这点事儿当成事儿?”

    杜笑眉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七姐似乎觉得自己都应该和陆书记有过那种关系了一般,这让她有些羞躁,却又不好解释。

    “我告诉你九妹,别觉得有啥不好意思,你跟着他图啥?是个男人就得要有点儿担待,他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了,我听老巩说,他前程不可限量!二十五岁就当县委副书记,昌江省开天辟地第一遭!就像戏文里写的,日后弄不好就是出将入相的命!你现在不把他攀紧一点儿,日后就是想要靠近身都没机会了。”

    杜笑眉皱起眉头,七姐兴奋得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是哪跟哪儿啊!

    “你别皱眉头,待会儿你巩哥就回来了,让他给你分析分析,机会逮着了就是机会,要从指缝间溜走了,你就要后悔一辈子。”想到自己男人也可以借这个关系沾点光,杜七娘就忍不住眉花眼笑。

    巩昌华回到家中,只见自己老婆正眉飞色舞的和两个小姨子着啥。

    自己老婆德行巩昌华自己清楚,不用说,肯定又是在琢磨着县里这些事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老婆怎么对县里这些事儿这么感兴趣,就是上床做那事儿的时候都免不了也说两句县里领导东家长西家短的,让他也是无语,或许她们杜家人都对这个特别感兴趣吧。

    “哟,八妹九妹都来了?吃了没?”巩昌华打了个酒嗝,老婆倒是挺懂事,立马屁颠屁颠儿把拖鞋拿了过来。

    “都吃过了,华哥,这段时间忙得紧?”杜笑黛穿得挺时髦,一条斜纹呢的半截裙,上边一件火红的荷叶金丝边衬衣,随意的洗了一条丝巾在颈项上,煞是惑人。

    离了婚之后杜笑黛一心想要和古友禄复婚,可是古友禄也是铁了心不干,最后干脆就和那个原来搅在一起的小头结了婚,孩子也生了,这杜笑黛才算是冷了心。

    相比之下杜笑眉却要穿得素雅多了,一件乳白色的衬衣外边罩了一件挺雅致小马甲,合体的宽腿牛仔裤多了几分飘逸,黑色的小尖头高跟皮鞋让本来就不矮的杜笑眉更显得婀娜娉婷,坠性极佳的裤型把丰腴健美的腿型和臀线勾勒得活灵活现,肉感十足。

    “嗯,不忙不行啊,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曹书记和陆书记都是新上来的,前天曹书记到我们双塬调研,孔书记两句话回答不上来,曹书记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亏得钱镇长反应快,敷衍过去了;昨天陆书记来了解双塬招商引资情况,有接触的每一个项目具体细节都要问得清清楚楚,老巴还自认为准备得扎实,没想到几句话下来·他就脸红脖子粗答不上来了,也幸亏我不是分管经济的,要不那么多人下不来台还真是难受。”

    巩昌华一边接过老婆递过来的温茶水,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去大半茶缸·“这年头干部也不好当,随时都得揣摩领导心思,还得了解领导对哪样工作最感兴趣,对什么最认真,老巴就是没搞懂陆书记最看重什么,所以吃了亏,听说老巴的弟弟公安局巴局长和陆书记关系很好啊·怎么还是半点面子不留啊,九妹,巴子达是不是经常去找陆为民?”

    “没见着,不过陆书记在招待所住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回了洼崮了,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杜笑眉摇摇头。

    “九妹,现在陆为民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了,那就要一直住在你们县委招待所里·这个是个好好侍候的机会,弄不好,哪天陆为民心情一好·就把你的编制给转了。”杜笑黛不无艳羡的道:“都说这个陆为民本事大,在省里中央都有关系,洼崮那个中药材市场已经开建了,说十月份就要正式开门营业,现在又有几个外边来的大企业要落户洼崮,我就不明白了,洼崮那旮旯地方,怎么就能吸引到外地人去投资?他们为什么不到华哥你们双塬来投资,难道说双塬条件还比不上洼崮?”

    注意到杜笑眉似乎不太想多说陆为民的事情,巩昌华也觉察到了一些什么·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杜笑黛有事儿先走了,巩昌华才问道:“九妹,陆为民现在是副书记了,我感觉曹书记对他也很看重,他们原来又都在南潭工作过·有交情,现在陆书记的底气就很足了,洼崮区委那个彭元国,啥都不是,陆为民看上了,一句话,彭元国就提拔为沙梁乡党委副书记,嘿嘿,你巩哥拼死拼活干了这么多年才混到这个位置,彭元国那小子听说才三十岁,立马就变成了副科,还是副书记,人比人,气死人啊。”

    杜笑眉知道巩昌华想说什么,但是她的确又不知道如何启口,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和陆为民算是一个什么关系,也许在巩哥和七姐眼里,自己就是陆为民的人了,自己能对陆为民情况了解得那么多,陆为民好像也没有多少对自己隐瞒,似乎这就是一个昭示了,但只有杜笑眉自己知道,陆为民现在和自己也清白得如一张白纸,可以说连半句暧昧一点的话都未曾说过。

    巩昌华也觉察到自己这个小姨子似乎神情有些古怪,压住内心的疑虑,温声问道:“九妹,是不是还有啥想不通透的?”

    “不,不,巩哥,我只是在想这个陆为民一下子窜这么红,也非他之福吧?”杜笑眉被巩昌华看得心有些发慌,信口道。“非他之福?嗯,如果是寻常人,如此快的窜红,的确有些危险,但是陆为民不一样,他是夏书记的前任秘书,夏书记这棵大树还在省里,就没有谁敢不明不白的对他下狠手,另外地委安部长对他也很看重,再加上他本人也有些本事,除非他像詹彩芝那样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基本上就是安全的,至于说他们上边的那些个阴微暗斗,就不是我们所能了解的了,但是那伤不了筋骨。”

    巩昌华是教师出身,看书颇多,对啥《官场现形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这一类近代官场书也是颇有研究,所以看问题也比一般人看得深远。

    杜笑眉闲聊乱扯的说了一阵之后,也匆匆走了,这让巩昌华和老婆都有些奇怪。

    “老七,这老九咋回事儿啊?我觉得怎么神思不属似的,你不是说她跟着陆为民很紧么?现在陆为民上位了,这是好事儿啊,最不济有机会把她自己的编制问题可以解决了吧?”巩华斜靠在床上,老婆已经把洗脚水端了过来,“没啥啊,我觉得小妹没啥啊,先前我还在说让她找个机会帮你说和说和,看看能不能和陆书记拉上一点关系,你在这个副书记位置上也干了好几年了,难道就不想动一动?”

    “老七,你别去瞎咋呼,我挺满意现在的工作,想当初一个农村出来的教师,能走到这一步也算祖上烧了高香了,孟部长现在是孟书记了,我昨天到他办公室里去了坐了一会儿,问了问,现在组织部长地区还没有定下来,县里几个也在争,但是估计没戏,得从地区来,估摸着在新组织部长来之前,现在的局面不会动了。”巩昌华把脚放在盆里烫了烫,劳碌一天,这用热水烫烫脚,人也能松弛不少。

    “你不是说那啥洼崮那个彭元国刚提拔了么?这怎么又动了?”老婆不解的问道。

    巩昌华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这不一样,这是陆为民之前就在运作,曹书记来之后,估计也是想要拉近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所以就特批了吧,这陆为民真他妈厉害,谁都知道新一把手之后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事调整,谁还敢去提这事儿犯忌讳?可他就敢,而且还堂堂正正的提出来,可曹书记也就应允了,下边人可真是看不明白了,除了陆为民,恐怕连虞书记、孟部长都不敢这么做。”

    “这说明陆为民厉害啊,那姓彭的还不得死心塌地的跟着陆为民走?若是陆为民能把你给提到书记镇长位置上,你也一样可以跟他死心塌地!”老婆一边替男人洗着脚,一边气哼哼的道:“你老说孟部长孟部长咋滴咋滴,咋就没见他把你放上心呢?你是工作拿不起来,还是人缘关系差了?要不就是嫌你没给他上贡?”

    巩昌华心里也被触动了一些事儿。

    他自认为自己在镇上的工作做得相当出色了,每年县里的先进党委,组织工作拿奖拿先进更是家常便饭,镇上两位主要领导也对自己很信任,要说担任这个副书记也有三四年了,去年初宕头乡党委书记出缺,他曾经想去争一争,但是未能如愿,永济人事调整,他也想去谋一谋永济镇长的位置,结果还是没声音了。

    要说一点情绪没有,那也是假话,可是孟部长这个人城府很深,口风也很严,你是探听不出啥的,巩昌华也觉得孟部长这个人是没啥说的,但是似乎太过于以领导意见为转移了,保守了一些,和陆为民相比,似乎是完全两个风格。

    就像这个彭元国的事情一样,都知道不合适,可是陆为民他就敢在曹书记上任第二天的时候就去反映,摆明车马给曹书记说工作需要,这种坦率大方似乎反而赢得了曹书记的认可,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究竟如何,他这个层面的人也还看不清。

    但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大家这一下子就都知道陆为民是一个敢帮下边人谋权谋利谋事儿的人,这个印象一旦竖立起来就不得了,他下边的人都知道跟着他能有想头,只要你能做事儿,能干得让他满意,他就不吝去为你争取属于你的东西,这官场上奔波,图啥,不就图一个能理解你支持你而且还能为你争取利益的领导么?跟着这样的领导,你才觉得值!

    想到这里,巩昌华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陆为民这人别看年轻,心思却不浅,手腕也厉害,是个人物。

    他知道他自己人年轻,在双峰根基薄,想要迅速在双峰站稳脚跟不容易,就别出蹊径,主动要求下区乡,而且是选择了最偏远的区乡,只有这样才能把他这个县委常委兼区委书记的权力地位运用最大化,也才能有一帮人跟着你一起凝聚成力,做一番事情出来。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成功,半年时间,洼崮的经济搞得有声有色,中药材市场,制药企业项目,可谓都踩在了节拍上,正巧又遇上了县里亚洲国际项目出这么大一个幺蛾子,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遇到一块儿了,这才有对方的一步上位。

    现在他又用力推彭元国担任沙梁乡党委副书记特立独行的一手一下子就勾动了不少人心思,连自己不也都有些艳羡么?

    换了别人做不出来这样举动,也不敢这样做,也只有他能因时就势的抢在曹刚刚来的时候玩了这么一手,而且似乎也料定了曹刚会认可他的这个举动,不能不说陆为民把握局面的精准能力出类拔萃。

    正琢磨间,把盆儿挪走回来的老婆挨着身子靠过来,“老巩,要不让九妹去帮你联络联络陆书记,他既然能在曹书记面前说得上话,结识熟悉一下也只有好处,也算多条路,我看孟部长也未必把你当作最贴心的人,要不不可能这么几年里都没有一个机会帮你争取一下?”

    巩昌华想了一想才缓缓摇摇头:“老七,先不说我这边的事儿,我觉得老九的表情也有些怪异,莫不是她和陆为民真有啥不成?”

    “不知道,这死丫头也不愿意多说,我觉得她好像对陆为民平常的情况很熟悉,但是你要说他们是不是有那种关系,还真不像。我也不好深问,要我说,九妹也不是啥黄花大闺女,真要和姓陆的上了床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都是你情我愿,陆为民比她还小好几岁,也不能找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不是?”女人也有些纠结,“再不济九妹真陪了姓陆的上了床,那也得帮小妹把干部编制解决了不是?这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行了,睡觉!你就别在那里乱嚼舌头了,九妹的事情我相信她自己有分寸,咱们不指望她去干什么,你也别去说我的事儿,她若是真和陆为民相好,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事儿,你也别把人心想得那么龌龊,你当姐的说一说提醒一下就行了。”巩昌华没来由的也有些烦躁,若是指望通过这层关系去谋个什么,那可真有些太腌臜了一些,他巩昌华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

    就在巩昌华辗转反侧的时候,章明泉也有些睡不着觉。

    陆为民就这么突兀的晋位副书记,的确太让人意外了,虽然之前也有些传言说陆为民的位置会不会有变,但是陆为民自己都说可能性不大,章明泉也相信以他现在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对方不会遮掩什么,可见当初是的确没有什么把握,只是后来如何会演变成这样,陆为民没说,他也不会去问。

    在对陆为民的青云直上感慨唏嘘之余,章明泉也需要考虑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陆为民明确告诉自己,他兼任区委书记不会太长,估计也就是到春节前,现在他的工作重心就要逐渐向分管经济工作的县委副书记这个角色转移,而区里主要工作就要由他来扛起。

    听到陆为民说出这番话时,章明泉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虽然只是以副书记的身份主持全区工作,也不意味着自己就能接任区委书记,但是仅仅是这份信任和锻炼的意义,就足以让章明泉心潮澎湃了。

    陆为民没有说齐元俊会怎么安排,在面前洼崮区里的格局里,自己更像是陆为民的一只手,协助陆为民统揽全局,而齐元俊则更向陆为民的另一只手,协助陆为民牢牢的控制住洼崮区的核心——洼崮镇,正是自己和齐元俊的默契配合,才使得洼崮区的工作能够这样迅速的步入正轨。

    章明泉不知道齐元俊对这个安排是怎么样考虑的,但是在陆为民在会上宣布了这一安排时,他发现齐元俊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或者说不满,或许陆为民早就和齐元俊谈过了?

    陆为民这有些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区里边的关系似乎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了,唐军那里倒是简单,他是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在这边一直干下去的,当初纯粹是县公齤安局安排要解决两条省道上的车匪路霸现象严重问题,现在这个问题早已烟消云散,他更喜欢公齤安工作,所以也早就声称一旦一年挂职时间到点,他就要申请回局里去。

    老胡也有些想法了,大概是觉得如果唐军真的要回县公齤安局,这个区委副书记位置轮也该轮到他的头上了,想到这里章明泉也有些头疼,陆为民对老胡虽然印象不错,但是却觉得唐军因为太过于专注公齤安工作,而忽略了这个区委副书记的本份儿,干得不算让人满意,老胡能力上也有所欠缺,未必会认可老胡接唐军的位置。

    “怎么了?”躺在一旁的妻子见自己丈夫鲜有一见的失眠了,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事儿,想些事情。”章明泉摇摇头。

    “是不是陆书记的事情?”妻子很敏感,一下子就问及核心问题。

    “瞎说些啥?”章明泉一惊。

    “哼,外边都传响了,说陆书记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了,这个区委书记兼不久了,说你和齐镇长两个都在竞争这个区委书记位置,昨天老田还说这一段时间齐镇长走陆书记那里特别勤,对了,这事儿你还别说,陆书记现在上走了,咱们是不是该去登门一下?”

    妻子的提醒让章明泉有些犹豫了。

    陆为民的确没有提及过自己和齐元俊的具体安排,让自己主持工作虽然明面上看起来自己似乎占了优势,但是这种优势仅仅是一种表面现象。

    洼崮镇镇长位置比起诸如小坝、沙梁的党委书记丝毫不逊,原因就是这个镇党委书记一直是由区委书记兼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镇长其实就是镇党委书记,自己当初从沙梁乡乡长位置上想要晋位党委书记未果才被搁在了这个区委副书记位置上,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区委副书记其实并不比小坝或者沙梁乡党委书记位置更重要。

    也是陆为民来了之后才让这个副书记分量显得重起来,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区委副书记的含金量很大程度取决于陆为民的信赖看重程度。

    妻子话语里的含义很明显,如果齐元俊这个时候努力的拉近和陆书记之间的关系,那么也许这个区委书记的位置最后归宿花落谁家就是一个未知数。

    但是章明泉又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陆为民不是看重这些迎来送往那种人,他更看重的是你是否和他的观念相同理念一致,是否能真正把他安排下来的工作落实下去做好,这才是关键。

    可当自己和齐元俊在他心目中不分轩轾的时候呢?

    章明泉沉吟不语。

    “要不,立媛那里我去……”犹豫了一下,妻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一提起隋立媛,章明泉头就觉得疼,这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块疤痕,有时候他都要禁不住埋怨,这陆为民啥都好,怎么就会和隋立媛……,隋立媛要和自己没这层亲戚关系,他也没有这么纠结,可是恰恰这种复杂纠葛的关系才让他现在觉得心烦意乱。

    章明泉也不确定隋立媛究竟和陆为民有没有过界的关系,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陆为民和隋立媛之间绝对不是那种普通关系,但也不是有些人妄测的那种龌龊关系。

    这有时候甚至影响到了他和陆为民之间的推心置腹,想谈这个事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如果对方真的一口否认,岂不是让大家都很难看?

    “算了,别去说了,陆书记的心思咱们也揣摩不到,我想他肯定有他的安排,咱们就别去操那份心了。”章明泉摇摇头,又顿了一下,“至于立媛那里,呃,你最好和她说一声,注意一点,别影响了陆书记的前程,陆书记是个做事儿的人,对咱们洼崮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官,日后还有更大的前程,让她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吧。”

    “明泉,立媛和陆书记之间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妻子有些心虚的辩解道。

    “得了,你看看立媛的心情气色变化,还能看不出?旁人都看得出,你这个当表姐的难道还看不出?哼,不说了,你好好和她说说吧。”章明泉烦躁的一挥手,“我不管她怎么做,她愿意和陆书记咋弄,我们管不着,但就是不能影响到陆书记前程,你就这么转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