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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陆为民很随意将“小岳”这个称呼改成“霜婷”时,岳霜婷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就像她也很自然的称呼对方为民一样,那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和熟悉,就像是奶液一趟淌过两人之间,把两人紧紧联系融合在了一起

    时间过得很,一眨眼就是五点过了,陆为民和岳霜婷都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尤其是岳霜婷,她简直有些庆幸自己来这一趟了,陆为民渊博的谈吐和随和自然却又不乏风趣的说话风格,都让她有些着迷,她几度扪心自问,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者说缘分,内心深处的回答都是肯定的,但是她自己却又不想承认。

    张静宜其实早就来过两次观察两人的情况了,看见两人谈得很投缘热络,便很知趣的没有出现,这种没有自己的情形好,而看起来两人也许真的有缘。

    “霜婷,要不晚上一起吃点东西?”陆为民有些犹豫的邀请道。

    岳霜婷心中一跳,犹豫了一下这道:“算了,我爸爸做了饭在家等我和妈妈一起吃饭,不好。”

    陆为民松了一口气,晚上他可是约好了甄妮,这丫头要是一口答应下来,那自己可还真不好向甄妮交待。

    “那好,我们改天?我想作为朋友,现在可以相互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不会拒绝吧?”陆为民脸上温和浅浅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阳光宜人,诙谐的语气也让人心生好感。

    “嗯,当然可以,我单位上的电话是,家里电话上班时间我一般都在单位上,下班就在家里。”岳霜婷略作犹豫就把办公电话和家庭电话都告诉了对方。

    “我记下了。”陆为民拿出笔在包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郑重其事的记了下来。

    “你的电话呢?”岳霜婷见对方无意告诉自己他的电话,有些着恼的问道。

    “我的电话?嗯,我有一个移动电话号码,你打我移动电话吧,不过我估计多半都应该是我来联系你对,这样有绅士和淑女的风度,不是么?”陆为民不太想留自己的电话,到现在他还有些犹豫,他不知道前世今生的生活交织会带来什么,之前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偶然间这种相遇,你很难用其他言语来解释,而很显然自己那种随意和熟悉感也给对方带来了很大的触动,这很麻烦。

    岳霜婷没想到陆为民居然已经用上了手机,即便是在昌州市里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用上移动电话,在宣传部里边,也只有几个部长用上了,而部里的处长们都还只能用用传呼机,而自己当然也可以用传呼机,但是岳霜婷觉得没有多大必要,所以也没有用。

    目送岳霜婷上了出租车,陆为民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面对这个现实,世界就会这么小,命运就会这么巧,岳霜婷又走入了自己的生活,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搁下,让其自然冷淡下去?陆为民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怅惘遗憾,前世中的种种就像梦魇缠绕在心间,挥之不去,让他不甘不愿,所以他会有留下电话的这一举动,但是他又不想把自己电话留给对方,这样主动选择权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镭射灯疯狂的旋转着,将一群光怪陆离的暗影洒在舞池中,刺耳的重金属打击乐将整个迪厅里的空气震荡得发烫。

    说实话,陆为民已经很难适应整个前世中也曾经让自己甘之如饴的这种生活了,刚回到省城里那一段时间,也许是为了迅速汇入常州生活,他也经常和同学同事以及朋友们一起混迹于这种场合,而且还流连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这种场合消费不低,几个朋友一起来,一瓶或者两瓶红酒,当然是国产的长城或者张裕,外加几听可乐,再加两杯冰块,也就成了佳的夜场饮品,如果腰包里在鼓胀一些,再来几碟诸如牛肉干、开心果或者鱼片之类的小吃,也就成了标准的消费标准了,但这一下几百块钱基本上就打了水漂,这对于一个月收入也不过两三百块钱的工薪阶层来说,已经成了一个相当奢侈的消费了。

    可是甄妮喜欢,自己难得回来一趟,也不想破坏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氛围,本来晚上陆为民还要和萧劲风、吴健谈一些事情,也只能搁在这里了。

    陆为民所熟知的嘉乐迪厅已经落伍了,近崛起的寰亚迪厅成了昌州城里风头劲的迪厅,所以当陆为民在电话里约萧劲风到寰亚迪厅里见面时,萧劲风都乐了,只说没想到陆为民居然也这么赶时髦,见面谈事儿都选择到这种地方来了。

    甄妮大概也是知道陆为民不喜欢这种场合,也就没有邀约别人,除了她们单位上的一个女孩外,还把自己姐姐甄婕和甄婕的一个同学拉上一起,可四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却只有陆为民一个男人,所以一踏进寰亚迪厅里,陆为民立时就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如火如荼的目光注视。

    陆为民暗自叫苦,他的确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做带来的“严重后果“,不过他也知道像寰亚迪厅这样的大场合,老板多半都是有一定底气的人物,不敢说黑白通吃,但是对一般的场面是绝对镇得住的,所以心里虽然有些发憷,但是倒也没有怯了场面,大摇大摆的入场。

    拉着陆为民手的甄妮满脸兴奋,她今天是格外的得意,来寰亚不是第一次,但是其他几次她都是和同事或者朋友一块儿来,人家都是情侣一对一对儿,就她一个人形单影只,这种情形下就免不了有些绿头苍蝇一般的厌物要来缠绕一二,虽说在场里没有人会怎么着,但是有两次甄妮和同事朋友们离开时,都有人上来纠缠,非要交个朋友,请甄妮赏光,弄得都要报派出所算走脱路。

    寰亚其实和昌州城里其他迪厅的格局相差不大,也许就是在舞池规模大上一些,舞池中央有一个椭圆形的表演台,这是领舞者或者有时候需要表演的演员在上边表演用的,而四周便是舞池,一个衣衫暴露的红裙女孩正在舞台上疯狂的扭动着身体,而被酒精刺激,被舞台上那个女孩玩命似的扭动激发起躁动的一大群红男绿女们就围绕着表演台一样狂舞。

    “为民,你喜欢这种场合?我真没想到你到丰州那边去工作了,还喜欢上这个了,真出乎我的意料。”萧劲风和吴健几乎是摸索着找到陆为民所坐的卡座。

    “你以为我喜欢这里,甄妮喜欢,我有啥办法?”陆为民没好气的道:“我也难得回来,不想拂逆她的意思,就由她吧,只不过要让你们来就有些为难你们了,镇东去岭南了?”

    “我们倒不为难,这地方我们也经常来,没事儿来挥霍一下青春,感受一下年轻,还是有滋有味的,吴健,是不是?”萧劲风有些诡异的笑了起来,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吴健。

    “怎么了,怎么怪模怪样的?吴健又干啥缺德事儿了?”陆为民看了一眼萧劲风和吴健,狐疑的道。

    “嘿嘿,你问吴健自己吧,人家这寰亚迪厅不欢迎他,若不是看着我面,也许今儿个他就进不来了。”萧劲风阴笑着。

    “究竟怎么了,吴健,你就把人得罪得这么厉害,人家开门做生意的,都不让你进门了?”陆为民真是有些好奇了。

    “为民,没那回事儿,那只是一个意外,呃,我也不是有意的,这个,何况……”吴健脸红筋涨,见陆为民目光过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为民,吴健这小来了这里机会,就把人家这里领舞的台柱给搞上手了,搞上手也就搞上手了呗,结果做那些事儿又不注意,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肚里给装上了,这么去做了人流,那女孩在家里得休养一段时间,弄得人家这寰亚迪厅还得临时出去找人来顶场,你说人家寰亚的老板会不恨透他了,上一回人家就要找人拾掇他,不是何晓红当着,人家又看我面上,没有和他计较。”萧劲风扑哧一笑笑出声来,“你瞧吧,呆会儿,就得有人来找吴健。”

    “妈拉个巴,那我和晓红两人的事儿,管他们屁事!他们来又能怎样,你们有人,难道我就没有兄弟?”吴健脖一硬,觉得萧劲风实话实说,在陆为民面前有些掉份儿了,有些气冲冲的道:“劲风,若不是你拉着,我倒是真想看看他们想怎么着,红的白的,我姓吴的都能接着。”

    陆为民也知道吴健在跟萧劲风之前和195厂一帮小痞子们搅得很紧,准确的说那帮家伙都是比自己小几届的195厂子弟校的学弟们,只不过那帮家伙都是些学习成绩差,打架斗殴都在行的角色,当然吴健也不是啥善茬儿,在班上也就萧劲风能把吴健镇住,这大概也就叫一物降

    吴健上班之后一直和比自己小一两届的那些个家伙在一起,一直到萧劲风从厂里出来,带着吴健开始去岭南开始,吴健才算是正儿八经有了个正事儿干,为这事儿吴健他妈也对萧劲风十分感激。

    再后来吴健从厂里出来,算是正式跟着萧劲风做生意了,从电子产品到通讯器材,最后再开始搞门市部经营,现在门市部那一块主要就是交给了吴健负责,萧劲风和齐镇东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寻呼台的发展上来了。

    尤其是这几个月,为了扩大风云寻呼台的声势,从宣传造势到营销团队的培训再到后续服务,都把齐镇东和萧劲风忙得够呛,齐镇东主要负责技术和服务以及内部管理,而萧劲风则负责宣传和营销。

    通过报刊、电视广告等多种形式的广告,加上利用气象台的天气预报附带宣传,风云寻呼台一开台就一炮走红,迅速打开了局面,当月就获得新入户将近两千多户。

    从三月开始,每月新增用户都在千户以上,现在总用户已经达到了六千户虽然还无法和邮电局自身的126/127寻呼台相比,但是其效果已经远远超出了陆为民、萧劲风以及齐镇东的预估。

    也幸亏在事前就和邮电局那边打点好了,陆为民不但通过郭征在厂里进行了推销,甚至还通过魏行侠专门找了省邮电局那边主要领导,和昌州市邮电局这边也打了招呼这才让邮电局在租赁线路问题上没出多少难题。

    六千用户带来的收益是极为可观的,除了在寻呼机本身上的获利之外,仅仅是服务费这一项,这六千户每月就能创造十多万的毛利,即便是除开各种人员工资、线路租赁和房租等杂费,纯利润也在十万元以上,这对于之前觉得门市部的收入已经相当可观的萧劲风和吴健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原来觉得这个寻呼台能够发展到两三千户用户就算是很不错了而现在齐镇东和萧劲风已经把今年的任务放在了一万户上,如果能够在年底实现一万户,每年仅仅是服务费纯利润就能达到二百二十万以上。

    正是在这种情形下陆为民也才想要和齐镇东与萧劲风好好谈一谈公司今后的发展。

    照目前的发展态势下去,年底突破一万户可能性很大。但是现在随着风云寻呼台的大获成功,也使得社会上办寻呼台的热情高涨,加之邮电部门在这方面放得比较开,对于社会上办寻呼台的门槛也不算高,所以已经有几家社会台开始步入开业倒计时估计在六月就会还有两家寻呼台开业,七月还会有一家寻呼台开业,寻呼大战的格局就会迅速展开。

    在这一点上陆为民也就是提醒一下齐镇东和萧劲风需要做好思想准备,一方面要继续通过各种措施来增加用户,另一方面又要通过各种丰富多彩的手段来稳定老用户,必要时抢先一步祭起抽奖、降低服务费、买传呼送服务费这些大杀器来争取更多的用户。

    寻呼台的蓬勃发展让齐镇东和萧劲风都是热情倍增齐镇东去了岭南考察那边寻呼台市场发展状况,主要是学习那边的一些先进经验和发展模式,也好用于昌州这边市场发展竞争,他们也感觉到了其他社会寻呼台的发力,不过他们并不惧怕,先行一步的优势已经相当明显,他们差这半年时间,也许就是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前提是只要风云寻呼一直保持着这种发展趋势甚至距离还会越来越大。

    现在风云寻呼的目标是和坐三望二,竞争目标指向的是电通寻呼

    这个依托电力部门雄厚实力几乎是和风云寻呼同时起步的,但是其有着电力部门这个庞大的行业资源作为后盾,一起步就把风云寻呼拉开了不小的距离,现在的风云寻呼正是紧紧瞄准电通寻呼追赶。

    经历了前期的高速发展之后,两个寻呼台的发展势头都稍稍缓了下来,这也在情理之中,回归正常发展速度才是合理的,那种超高速发展本来也只能是一时之举,但两个台的竞争演变成贴身肉搏,就变得更加激烈。

    现在门市部也正在和寰亚迪厅合作搞活动,那就是每天将会抽出三名幸运观众,获得的奖券就是如果在风云寻呼的门市部购买寻呼机所缴纳的寻呼费将可以折抵半年寻呼费。

    这个活动在寰亚迪厅大受欢迎,相当于每天都为风云寻呼获得了三个用户,这在寻呼机都还是一种相当时髦的玩意儿的时候,半年一百多块钱的服务费依然是一个相当诱人的东西,不少本来就有要买寻呼机的潜在用户,为了节省这一百多块钱就可能选择风云寻呼。

    “得了,我们和人家寰亚本来就还是合作伙伴,你把人家台柱子肚子搞大了,影响了人家正常经营,还不许人家说说?”萧劲风没好气的抢白吴健道:“自个儿多检点,不说其他,你这样不注意,对人家何晓红的身体也不好,就凭这一点,你也该夹着尾巴做人。”

    被萧劲风这么一说,吴健才不吭声了。

    当甄妮那灵活的舞姿出现在舞池中央时,立即引来一阵犀利的口哨声。

    一件漂亮的无袖黑色紧身背心,下身一条牛仔短裙,金属链扣和石磨蓝的裤料在旋转灯光下绽放着瑰丽的妖艳,两条白皙得让人发狂的长腿,外加黑色的高跟鞋,更把女人最美好的部分凸显出来。

    和甄妮一起对舞的是她在厂里的同事,号称195厂小妖精的柯露,195厂财务处副处长柯耀华的女儿,别看人脸盘子长得一般化,但这女人不过二十岁,却生得一对连甄氏姐妹都甘拜下风的大波,而鲜红色低胸露脐小背心一出场就博得了全场男人们的目光,外加甄妮的姿色,一个妖艳,一个妩媚,几乎点燃了整个舞池的热情。

    姚平目光落在舞池里,眼睛里闪动着阴毒的光芒,他没想到陆为民居然也会带着甄妮来寰亚,这让他颇感意外又有些兴奋。

    寰亚这可是昌州城里三教九流云集的所在,姚平最喜欢来的场子里,一个是寰亚,一个是空港时代,寰亚场子够大,装修也挺豪华,而且气氛火爆,一些来跳舞的小妹姿色不错,而且也很容易上手,空港时代规模虽然小了点儿,但是消费更高,女人素质也更高,但是气氛却没有这边好,各有千秋。

    甄妮对姚平来说已经是一个过去式了,自打兄长警告了自己之后,姚平就收敛了不少,但这并不代表那种被压在心底深处的异样心思在某个时候还会钻出来,尤其是看到甄妮牵着陆为民的手出现在场内,姚平心里那股子妒火更是如同火烧火燎一般让整个胸腔子里边都有一种灼烧感。

    尤其是看到另外还有三个女孩子居然和甄妮一起出现,柯露他当然认识,而甄婕也会跟着甄妮出来,这更让他感到惊讶,印象中甄婕这个甄家的大女儿一直是个书香女性,是很少出现在这些场合的。

    陆为民坐在什么地方姚平看不见,场子太大,而且光线也不好,但是姚平看到只有陆为民一个人带着四个女性出现,估摸着没有哪个男人会对他有好感,你一个人独占四个妖娆女性,在酒精和音乐的刺激下,相信发生一些事情也很正常。

    姚平当然也知道寰亚的老板不是吃素的,谁要在他的场子里搞事情,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但是这个搞事情是指故意来砸场子,坏他生意,至于说正常的争风吃醋,这种场合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如果哪天没有了,那才真不正常了。

    就在姚平盯着场内的女孩子们时,在他斜对面的另一桌人里,同样一个一个陆为民的“熟人”喷涌着酒气,狠狠的盯着在场内热舞的甄妮。

    陶泽锋很想把甄妮的印象从自己脑海中抹去,他发现自己一度已经很接近于做到了,但是没有想到在经历了东莱咖啡厅里那一次之后,甄妮的印象却在自己心中突然一下子又变得清晰起来,甚至让他更加渴望能够在某一天将对方纳入怀中恣意蹂躏,让那个该死的陆为民好好看一看,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那一次交锋回去后不久,陶泽锋就被父亲叫到书房狠狠的训了他一顿,虽然父亲的言语很含糊,但是陶泽锋还是很清楚的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警告是很严肃的,要想在仕途上前行,就不能意气用事,而感情女色方面就更需要慎重。

    陶泽锋很是不甘。

    他不知道那一日在自己和陆为民之间横插一脚的家伙是什么人,父亲也没有明说,但是他感觉得到应该是和父亲关系比较熟悉的人,对行长傅天杭和自己父亲都比较熟悉的人,应该是自己父亲在昆湖时的关系才对,而又能对自己产生如此大的影响,那多半就是来自邵省长那边的人。

    这个分析判断基本上准确,但陶泽锋想不通的是邵省长那边的人凭啥就会对这个陆为民如此高看,他也隐约从父亲嘴里知晓陆为民曾经是省委秘书长夏力行的秘书,可别说他是夏力行曾经的秘书,现在已经被发配到丰州乡下一个县里厮混,就算他是夏力行现在的秘书,那又怎么样?

    夏力行不过是一个新晋的秘书长,现在自己大概还在为稳固自己的位置努力,他怎么可能会为一个昔日的秘书出头?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给夏力行当秘书时间很短,而夏力行离开丰州这个旮旯居然没有带他走,这就很清楚的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家伙并不得夏力行的看重,要不回省里和被丢在丰州下边某个旮旯县里这中间的差别,傻瓜都知道。

    就这样一个连如此机会都未能抓住的蠢货,有什么值得人看重的?陶泽锋想不通,就算是夏力行在恋旧,也不至于为一个他自己都没瞧上的家伙大动干戈吧?思前想后,陶泽锋还是觉得恐怕是那天横加干涉的家伙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在其中了,而自己父亲也过于老沉持重,大概也是想要让自己收收心,别在这些问题上多花心思的意思。

    如果换一个以前其他自己的女朋友,陶泽锋也不会有如此纠结,可是唯独是甄妮,陶泽锋还真有些搁不下。

    越是想放下,就越是放不下。

    看见甄妮那修长白皙的双腿在舞池中斑驳陆离的光影里劲舞,胸前那对丰硕的凸起伴随着强劲的打击乐鼓荡起伏,那娇媚迷人的粉靥,乌亮勾人的眸子,还有那恨不得狠狠印上去亲吻的火红樱唇,那短裙下迷人的风光,陶泽锋就觉得自己身上某个部位涨得发痛。

    想到这个如此妩媚多姿的女人就在陆为民胯下婉转承欢,他就有一种无法忍受的冲动,他凭什么?!一个乡巴佬,居然也能击败自己,独占花魁?他不服!

    他当然知道甄妮肯定早就和陆为民有过那些事情了,换了别的女人,他自然不会去穿人家破鞋,但甄妮的味道他真想尝一尝,连手都没有真正牵过,这也让陶泽锋很是不忿,现在他当然不会和甄妮有什么其他结果,玩一玩而已,但是这没尝到这个丫头的滋味,他还真是心有不甘,一辈子都是一个遗憾。

    “陶助理,怎么闷闷不乐的,心情不好?来,喝一杯。”坐在陶泽锋的身旁的男子有些谄媚般的提起酒瓶替陶泽锋的酒杯斟上小半杯红酒,递到陶泽锋手上,“出来大家就放轻松一些,平时工作压力大,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嘛。”

    “老张,你说这马金章想要贷款?他这个寰亚迪厅不是生意很好了么,而且规模在昌州市里边也能排上前三吧,嘉乐迪厅都被他把风头给抢走了,生意大不如以前,他还要贷款改建,改建什么?”陶泽锋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嘿嘿,陶助理,您也看到了,咱们这昌州市的娱乐行业竞争有多激烈,嘉乐迪厅才开业多久,一年多时间,现在就开始走下坡路,刚开业时生意多好,排队就进不了场,最低消费数额一提再提,还是挡不住客流,现在呢,取消了最低消费,一样没起到多大带动作用,客走旺家门,这话最真实。老马也算是一个有些头脑的人了,要不这寰亚迪厅也不会一下子后来居上,他觉得这寰亚迪厅生意现在虽然不错,但他觉得太单一了一些,他想把后边毛纺厂招待所这一片买下来进行改造,把卡拉OK和KTV上起,还要把桑拿洗浴也跟上,这样可以满足各个年龄不同层次消费体的需要,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可操作性。”

    张姓男子听得陶泽锋问及这个问题,立即就来了兴趣。今儿个专门把陶泽锋给赚了出来,就是想要探一探陶泽锋的底。

    这家伙从省行下来挂任市行的行长助理,据说是人行重点培养对象,不过二十七八岁,就爬到了这个位置,自然有其不一般的背景,听说省财政厅副厅长就是他的老子,有这层关系自然无往不利,现在在行里虽然只是协助姜副行长分管信贷,但是他从平时工作里也能看得出来,姜副行长还是对姓陶的很器重的。

    “哟呵,马金章胃口很大嘛,毛纺厂招待所是老建筑吧,要拿下来,还要改造,还要上KTV和桑拿洗浴,老张,你算过这笔帐没有,投入不小吧?正如你所说的,昌州的娱乐行业竞争这么大,马金章要搞娱乐一体化,雄心不小,可他有这个能耐么?”陶泽锋有些不屑的道。

    “陶助理,这娱乐行业门道水有多深咱们都清楚,这寰亚迪厅能力压嘉乐迪厅这几家老牌迪厅,自然有其实力,马金章是咱们昌州道上的打拼了多年的老手了,可以说在昌州城里就没有他干不成的事儿,嘉乐迪厅也有背景,也没少给马金章找麻烦,但是马金章都能摆平,我倒是觉得这事儿他能干成。”张姓男子微微一笑。

    “现在不是上边风向也有变化么,我听说上边说明年就要成立政策性银行,而咱们中行也要从政策性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变,中行系统可以先行一步尝试,省行也有这个精神下来。我记得省里年初也有一份文件,不是要求对私营企业也要给予扶持和支持么?借着这个政策东风,我们市行在这上边先行一步,我想这也是改革开放的试水嘛,我估摸着领导也会乐于有这个尝试性的突破的。”

    陶泽锋心中微微一动,傅叔在自己下来的时候也曾经和自己说过,说自己到市行工作,不要以为只是镀镀金,打熬资历这么简单,而是要想办法做些实实在在的工作,尤其是目前处于改革开放时期,围绕经济发展这个中心工作,要敢于尝试和突破。

    自己作为行长助理,的确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位置,提出自己的观点见解,大胆向行里建议,采纳了,取得了成绩,自然少不了自己一份功劳,真要出了问题,那也有分管行长在签字盖章,承担主要责任。

    想到这里陶泽锋不由得对傅天杭将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又专门做了这一番交代有些感激,这是精心设计的,特意为自己铺路。这老张也是有些水平,对上边政策风向变化也是了解得很透彻,难怪姜行长要自己多向这位信贷部的老手多学习学习。

    “嗯,老张你对政策把握很准啊,不过中央和省里今年政策风向的确有变化,现在咱们中行效益虽然不错,但是总体来不良贷款率依然很高,其中相当大一部分都是政策性贷款,所以今年省行也的确提出要转变思想,对股份制企业、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不要划线,要掌握这些企业的经营状况,对于经营状况良好的企业,可以考虑进行试点。”陶泽锋笑了起来,“这样吧,你把马金章叫来,我们也算是实地了解一下情况吧。”

    “好嘞,陶助理果然是对上边精神吃得很透彻啊,现在各行对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的贷款都还相当歧视,但以我的看法,其实贷款给那些要死不活的国营企业比起贷款给那些经营效益好发展前景大的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单从信贷风险来说要大得多,只不过没有什么政治风险罢了,如果真的包括咱们中行在内的这几大行都要彻底转型为商业银行,那我可以肯定市里边的国营企业不知道要跨多少!”

    张姓男子一边说一边起身。

    陶泽锋当然知道马金章肯定是找了路子找到了老张,这也正常,像马金章这样的私人想要到中行贷款,如果没有路子,那是想都别想,今天老张把自己邀约到这里来,无外乎也就是希望日后在合适场合下帮忙美言几句,至于具体的操作程序手续,自然有老张这些人去办。

    陶泽锋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舞池中那个火热舞动的身影,先前被老张话题岔开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甄妮身上,胯下那话儿更是发涨,啥时候能把这丫头弄得身下好好侍弄一番,那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

    姚平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阴狠,狠狠将杯中一口酒倒入自已喉中。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次好好教训对方的机会。

    陆为民这小子居然敢在昌州城里来放肆,甄妮这小婊子也还真以为他那个男人在丰州那乡下旮旯里当个芝麻官就能在昌州也耀武扬威了,不给她一个教训,好好抽一抽陆为民的脸,让甄妮这小婊子清醒清醒,也让她知道乡下人进城就得要夹着尾巴守规矩。

    “平少,人来了。”满脸横肉的矮壮男子悄悄的靠在姚平的耳

    论年龄他要比姚平大不少,可是这年头不是谁年龄大谁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就是大哥,而是谁腰包里有钱,谁能给兄弟们买单谁就是大哥的时代,姚家可是一个金主儿,虽说姚家老二姚志善进了大狱,但听说要弄出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这年头只要有钱,没啥办不成的,减刑也好,保外就医也好,花样多了去,那监狱里一帮人都是张着血盆大口吃人的主儿,只要敢给钱,没啥他们不敢干的。

    “虎哥,人可靠么,他们会不会被认出来?我不想要最后麻烦到最后还要我来替他们擦屁股。”姚平还是有些不放心,拿起桌上的那包云烟丢给了横肉男。

    “放心吧,你虎哥办事儿尽管放心,他们都不是195厂的,都是些街上厮混的兄弟,嘉乐、寰亚还有逍遥游这几家他们都是长期出入的,哪个星期不惹点儿事情出来?这帮人局子里都蹲惯了顶多十五天又出来,里边儿还管饭,习惯了。”被唤作虎哥横肉男子笑了起来,“我和他们老大说了,做得巧妙干净一点儿别被人落下把柄揪着不放就行了,进局子里蹲几天也没啥关系。

    “那寰亚这边的马老大你不是说很厉害么?在他场子里惹事儿,他会不会不答应?”姚平已经不是以往那个容易冲动的愣头青了,他也知道这昌州街上不像195厂里,多大的事情都能摆平,这街上有街上的规矩,他虽然不清楚这寰亚老板马金章的势力有多大但是能撑起这么大一个场面,若是没有点儿背景势力,那肯定不可能。

    “嗯就是这事儿有些麻烦,今晚这事儿就算是做了,日后他们还得去给马老大赔礼,否则马老大肯定要找他们麻烦。”横肉男也略一沉吟,“所以估计得多花两个钱。”

    姚平皱起眉头,狠狠的注视着舞池中那个扭得正疯的女孩那个小骚货还不断的向着某个方向挥着手,虽然看不见挥手所指向的目标,但是毫无疑问肯定就是那个让自己屡屡受挫的男人,想起陆为民那张脸,姚平心中那股子怒意就陡然猛升,原本有些犹豫的态度就又坚定下来。

    “好多给点儿就多给点儿,虎哥,你去把这事儿办好,记住让他们狠狠的给我教训那个出面的男人,你知道的,至于那几个女孩子,只是个由头。”

    其实当甄妮她们几个身边簇拥着那的小痞子一出现,陆为民就觉得有些不正常,但是他没有太在意。

    迪厅里小痞子多这很正常这些学业无成却又无所事事的小痞子,成天成结队在一起厮混,白天要么游戏厅,要么台球室,或者就是录像厅,到了晚上,舞厅、迪厅里就是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没钱家里要,要不到那就把家里东西拐出来卖,再不行也就只有守在学校边上明要暗抢了。

    不过这些小痞子们一般说来在迪厅里还是比较守规矩的,谁都知道想要开这么大一家迪厅,没点势力手下没有一帮人肯定玩不转,要想在这些地方惹事儿,那就是砸场子,也就是在砸饭碗,放任这种事情发生而无法控制,那也就意味着这个场子该关门了,所以老板们都是最忌讳这种事情发生,尤其是让公安机关也卷进来,一句话也许就要让你关门一个星期,而这对生意的影响可想而知。

    谁要想在场子来闹事,那就是自找没趣,自然有人会把你请出去,然后让你尝尝“保安”的厉害。

    寰亚迪厅场面很大,陆为民没有想到过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要发生也应该是在离开寰亚迪厅之后才可能,在舞池中央发生事情,那就是不给寰亚老板的面字了。

    不过陆为民还是一边和萧劲风闲聊着,一边也关注着甄妮她们几个

    甄婕也和甄妮一起到这种场合让陆为民很是惊讶,在他印象中甄婕是个比较文静的女孩子,不太喜欢到这种喧嚣热闹的场合,没想到甄婕居然会和她一个同学一块儿来,后来才知道她那个非常要好的同学也和甄妮一样,喜欢蹦迪,所以就强拉着甄婕一块儿来了。

    不能不说甄妮的舞技相当棒,尤其是和柯露相向而舞,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活力四射的四肢,充满激情的动作,和那如火如霞的娇靥,无一不让人感觉着青春的动感伴随着强劲的音乐释放出来。

    相对来说甄婕的动作幅度就要小许多了,举手投足都有一点斯文优雅的感觉,不过却多了一种含蓄美。

    看到甄妮和柯露两个女孩子惊怒交加的表情,和身旁那一簇拥在旁边的小痞子争吵起来,陆为民就知道出事儿了。

    他长身而起,萧劲风和吴健都意识到了出了事情:“怎么了,为民?”

    “甄妮他们好像出事儿了。”陆为民最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出事儿,但是自己女朋友出了事儿,自己还无动于衷,那只要是男人只怕都做不出来。

    “哦?真的?”萧劲风脸上闪过一抹狠戾的表情,陆为民的事儿就是他的事儿,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身体了,但是并不代表内心的那种铁血暴力情结就消逝了,“大健,我和为民过去看看,你去喊人!”

    “不用,……”陆为民皱了皱眉头,这真要演变成殴,那可真有些麻烦了。

    “没事儿,有备无患,咱们不想惹事儿,但是却也不能怕事儿不是?这寰亚迪厅里要真出事儿,我看马老大也就被人当面抽脸了。”萧劲风呲了呲牙,纯黑色的紧身体恤和板寸头让他凭空多了几分骁悍的气息,雄健的身躯一站起来,就能给人一种威压。

    猛然间陆为民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代,萧劲风与自己一道和昌江街上那些学校的逃学生打架的时代,那种迎面而来的熟悉气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让他竟然有一种就想要和心爱女人做爱之前那种血脉贲张的兴奋和冲动。

    “走!怕个毬!”陆为民下意识的从嘴里冒出一句粗话,让萧劲风眼睛也是一亮,脸上浮起兴奋的笑容:“该死毬朝天,不死万万年!”

    没等陆为民和萧劲风走到近前,那十来个小痞子一眼就看到了跑过来的陆为民和萧劲风二人,当先一人使了一个眼色,一小痞子立即丢下了四个下的花容变色的女孩子,齐刷刷的向陆为民和萧劲风猛扑过来。

    陆为民立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儿,这帮家伙怎么这么准确的就认准了自己和萧劲风?现场如此混乱,四周都是吆喝呐喊和胡乱躲闪的人,那些个上窜下跳的角色不少,他们怎么一个都不理睬,唯独看准了自己?

    但是局面已经由不得他多想,几个人猛扑上来,手中的铁扳手和钢棍都猛地抽出来朝着自己就狠狠的击打过来。

    陆为民身形一闪,躲过了对方的铁扳手,但是那一记钢棍却狠狠打在了他的肩头上,痛得他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不过对方也没有能讨得好,他一击横肘狠狠的击打在对方嘴部,血沫横飞中,那个家伙惨叫着滚倒在地,而另外一个家伙的铁扳手也已经再度挥舞了过来,但在陆为民先发制人的一脚侧踹之下,对方已经连滚带爬的被踹出一丈多远。

    “马哥,怎么回事儿?”冲上前来的西装男子又惊又怒,“他们在我们这里闹事,怎么弟兄们都说你说的暂时不过去?”

    马脸大背头男子有些尴尬的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悠然自得的品着酒微笑着的年轻男子,干咳了一声,“没事儿,等一等,出不了什么事儿。”

    “为什么?”西装男子无法理解自己这个合作伙伴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往出现这种事情,他都是第一个出头让兄弟们上的,可今天……,他有些愤怒有一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坐在马金章身旁的这两个男子,这两个家伙显然不是道上的人,那股气息就不像,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

    “马老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西装男子强压住内心的愤怒,沉声道。那边已经是人声鼎沸,两拨人打成一团,一方只有两个人,他看得很清楚,对方是有意针对那二人而来,可是却选择了寰亚来作为解决问题的地方,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这个寰亚迪厅他的投入也不少,眼见得收益上佳,他不希望出任何问题,之前马金章和他也合作得很好,没想到今天马金章却一反常态。

    “老茅,我来和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市中行陶助理,张主任,今天也算是来考察一下咱们寰亚迪厅的经营状况,……”马脸大背头男子笑吟吟的介绍道:“陶助理,张主任,这是我的兄弟桓子衿,这寰亚就是我和他一起搞起来的。”

    桓子衿有些迷糊的和两个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再度发问:“马老大,究竟怎么一回事儿?那边火烧眉毛了,你是啥意思?”

    “是我的意思,这些泼皮流氓,让他们自相残杀也是好事,真要死伤两个那也对咱们昌州社会治安是一件大好事。”陶泽锋见马金章似乎并不能完全招呼住这个性桓的男子,也就忍不住跳出来发话了。

    今儿个这个机会实在太好了,他正在琢磨着怎么来找机会拾掇陆为民,没想到就真的有人要替自己出这口气,马金章要去制止,被他给挡住了,他甚至不惜很露骨的表明了态度,两边人都是垃圾,两败俱伤最好,尤其是看到陆为民两人被对方围着狠揍,陶泽锋内心里简直心花怒放,这是谁这么体贴人,真是想到了自己心坎上去了,如果不是因为场合原因,他简直就想去结交一下这个背后主使者。

    谁都能看得出来那一方是有备而来,十几个人几乎是一下子就丢开了甄妮几个女人,蜂拥而上,这就是一个圈套。

    “你的意思?!”桓子衿怒不可遏,“你能代表谁?这寰亚的生意好不容易给养起来,这么一阄,谁还敢来玩?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在寰亚门外杀死几个都不管我们的事儿,但是在寰亚里边闹事儿就不行,马老大,这规矩你难道不懂?万一出个什么事儿,牵连到我们,影响到寰亚关张,谁来管我们?”

    陶泽锋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狠狠的扫了对方一眼,又把目光斜睨着马金章,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的口气肆无忌惮的冲撞,老张不是说马金章很能罩么,怎么连这个家伙都招呼不住?

    马金章也有些头疼,这好不容易把中行老张这边关节打通,而且老张也和自己说了,这姓陶的背景通天,如果能够搞定这个家伙,基本上贷款的问题就算是敲定了大半。

    现在像自己这种身份的人想要走正规渠道贷款实在太难了,可高利贷利滚利实在太高,挣两个钱都给别人打工了,所以他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这笔贷款搞定,今儿个的事情虽说在自己场面上,但是也不算是个什么大事儿,他也注意到了一方没有武器,另一方是有备而来,那也只有一些扳手铁棍一类的东西,不像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架势,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个选择。

    “子衿,今儿个这事儿我做主了,没啥大问题,真有什么事儿,我会想办法负责摆平。”马金章脸色也一沉,虽说桓子衿和他是共同出资入股合作,以前也都是道上的好兄弟,但是毕竟也有一个主次之分,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敞开了,这让他姓马的脸往哪儿搁?

    “马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西装男子脸色也阴了下来,“这事儿做得不地道,难道说我还不能说了?”

    桓子衿也知道马金章在打什么主意,他也赞同把后边毛纺厂招待所拿下来改造,可是贷款是个大问题,前一段时间马金章一直在找路子贷款,桓子衿也希望能成功,但是没抱多少希望,毕竟向寰亚这样的娱乐场所要想贷款,小数目找路子也许能行,大数目基本上是不可能,出了水钱外,基本上没有可能。

    看样子马金章今天是找到了一条门路,中行的,国家银行的能把钱借给寰亚这样的场子?他持怀疑态度,就算是能借,可让人肆无忌惮的在寰亚场子里乱来,这就是在毁寰亚的名声,现在竞争如此激烈,寰亚能立住脚,靠的就是这没有谁敢来寰亚惹事儿和惹事儿立马就能被控制下来的名声,丢了这名声,寰亚拿什么去和逍遥游、玫瑰之夜这些迪厅竞争?

    “子衿,我说了,今天的事情我会解决,就这么了,呆会儿让大龙他们收拾场面就行了,只要不死人,没啥大不了。”马金章脸色阴沉如水。

    他也知道桓子衿的心情,可是这也得分轻重缓急不是?自己这好不容易吊上中行这边的线,老张收了自己那么多钱,玩了那么女人,这才给自己信誓旦旦保证如果能够搞定这个姓陶的,贷款就大有希望,他量老张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耍花样,除非他活腻歪了,这事儿只要能搞定,别说在场子里打伤几个人,就是让自己亲自去打人,他也一样要去。

    “马老大,你这是在毁寰亚的牌子,日后谁还来这里玩?那帮人分明就是故意来打人的,客人们眼睛亮着呢,都看着在,这打人我们管不着,但专门来寰亚打人,这就是故意抽你我的脸!你瞧瞧这场面,今儿个是星期天,来的都是常客,就这么轻轻松松把人给打了,我们这边半天没反应,以后谁还敢来玩?!”

    桓子衿也有些怒了,妈的,这寰亚不是你马金章一个人的,我桓子衿也是当了裤子借了一屁股债才押这个场子,你他妈这么玩儿,不是存心要搞跨寰亚么?你不在乎钱,我在乎!

    “子衿,没那么夸张!长点儿脑子,孰轻孰重,我有分寸,好了,这事儿不争了!”马金章也有些上火气了,他不知道这桓子衿今儿个是怎么了,难道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难道自己不知道这塌了寰亚的牌子,说难听一点,这是在自己脸上抽,可姓张的话语很肯定,只要把姓陶的侍候舒服,贷款的问题就算是过关了,姓张的不敢耍自己,这一回自己得赌一把。

    桓子衿狠狠的盯了马金章和另外两人一眼,一挥手,带着自己身后两个人直接走了。

    “马老大,看来你没把你手底下人训好啊,怎么这么不听招呼,那你还怎么当老大啊?”陶泽锋有些酒意的笑着道,陆为民额头上已经见血,白色衬衣溅了一身鲜红,这让他心里格外舒爽,几个男子围着陆为民一阵狠揍,还有陆为民那个一块儿的,也一样被打得鼻青脸肿,今晚这一回来得值!

    “陶助理,他不是我的手下,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合作伙伴,寰亚也有他一份儿!”马金章脸色依然没有多好看,这事儿闹得,为了这个家伙一句话,自己硬生生出让了原则,如果这个家伙真的要给自己办不了事儿,管他是谁,那都要付出代价!

    “他也有份儿?哼,就这种愣头青,怎么做生意啊?”陶泽锋大大的呷了一口酒下肚,满不在乎的道:“这种人最好别合伙儿,要干你还得找合适的合作者才行。”

    马金章眼睛微微一亮,眯缝起来,似乎在领悟着对方话语中的含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陆为民已经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下了,他只知道一直到有几个人冲入场内,已经着实撑不住了的自己身畔压力才陡然一轻,甄妮和甄婕的哭声和周围的喧闹声都变得有些恍惚,陆为民知道自己是流血过多和刚才太过拼命的缘故。

    一阵怒吼和喧嚣吵闹之后,那一拨人终于跑掉了,在门外又是一阵吵闹打斗声。

    陆为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到几个人走了过来,“兄弟,没事儿吧?赶紧到医院去吧。”

    吴健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看见此言咧嘴的陆为民和萧劲风,顿时眼睛了红了起来,在背后腰带上的东西就要摸出来,“姓桓的,这就是你们寰亚的本事?!今天你们寰亚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和你们寰亚没完,你们寰亚也永远别想清静!”

    陆为民摆摆手,他知道这中间有古怪,虽然头上受了伤,看上去自己全身上下也是血淋淋的,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对方当头那个西装男子脸上的一抹愧疚之色,虽然现在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完!

    这口堵在胸口的恶气让他简直难以自抑,陆为民甚至觉得哪怕这县委副书记不当了,也要把这口恶气发泄出来!

    坐在二医院急诊室里包扎着,陆为民呲牙咧嘴的吸着冷气。

    脑袋上被磕破了,好在伤口不大,只是用盐水清洗了一下,不用缝针,这天热,再上点儿药,不用补疤,要不这一个星期就别想去上班了,即便是这样估摸着回去见着每一个人都得要问个一二三,陆为民还得要琢磨着怎么来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

    肩膀上肿胀起来一块,那家伙的铁棒不是吃素的,这一下饶是陆为民臂部肌肉够厚实,还是有些吃不消;背上也还挨了一棍,这一棍打得够扎实,不过陆为民知道对方大概是有意选择了位置的,没有直接往自己头上搁,要不这一下就能让自己彻底卧倒,这也说明对方不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而是想要教训自己一番,这也更让陆为民内心窝火。

    头上这一下是陆为民在偏头时被对方的铁链子给挂了一下,还好,没有打个正着,要不就真的要开瓢了,那就得把头发全部给剪掉,这大夏天的,又没法用帽子遮掩,那就惨了。

    甄妮和甄婕都眼泪汪汪的在一旁守候着,甄妮更是哭得给个泪人儿一般,眼睛红肿得如桃子一般,这让陆为民心里也是热乎乎的,再说两人感情有些龃龉,但是甄妮还是爱自己的。

    “没事儿了,小妮,别看你这样,还以为我出啥大事儿了呢。”陆为民拍了拍甄妮的脸庞,沉静的道:“不是你的事儿别在那儿自怨自艾,那是冲着我来的。”

    “啊?!”甄妮和甄婕都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她们俩都以为是在这迪厅里蹦迪被一帮小痞子给盯上了,甄妮的屁股被人摸了一把甄婕也差不多,胸前那一团被人挤撞了一下,现在都还有点儿隐隐作疼,都是围着那一帮人干的事儿,谁曾想陆为民居然说是冲着他而来,“为民,你说是冲着你来的?!有没有搞错?”

    “哼这种事情我不会搞错。”陆为民摇摇头,不想多说。

    “没错,为民说的没错是冲着为民来的,我们刚一进场子,那帮家伙就扑了过来,周围那么多人,他们肯定是早就料定为民要出来,所以才会故意去惹你们。”萧劲风眼睛里闪动着阴狠的光芒他额头上肿起了两个大包,一个是被铁链抽出来的,另一个则是被铁扳手挂了一下,嘴唇也肿胀起来,还好只是鼻血流了一身,当然身上免不了还有些皮外伤不过都还算没大碍。

    陆为民摆摆手,示意萧劲风不要在这里说这事儿,萧劲风点点头,垂下眼睑,听凭着值班医生替他处理完伤口。

    医院里来苏尔的味道让陆为民很不适应,包扎完之后,陆为民就想离开,站起身来挥动了一下胳膊,陆为民才觉得这胳膊有些酸痛看样子没几天恢复不过来。

    走出医院急诊室门外,扑面而来的凉风让陆为民和萧劲风都冷静了不少。

    “吴健呢?”陆为民站在车前,甄妮和甄婕都知道陆为民肯定和萧劲风有话要说,两女都有些担心陆为民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但是看到陆为民微笑着摆手,只得远远站在一边儿。

    “去找人去了,我问过了,那帮人也时不时要来寰亚这边儿玩儿,不过以前好像没有在寰亚惹过事儿,也不是咱们195厂那边的,还真有些吃不准这帮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找咱们的茬儿,这事儿永远没完!”萧劲风低沉的声音压抑不住怒意,“我看寰亚这边也有问题,事儿出了这么久,桓子衿才赶到,平时我记得都是郑贵龙带着一大票人看场子,今儿个可蹊跷了,一个没现身,桓子衿平时是不出面的,居然亲自来了,怪了!”

    “你说那个桓子衿是不是穿西装那个三十来岁的家伙?他在寰亚是个什么身份?”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搁在车引擎盖上的手也收了回来,若有所思的揉了揉下颌。

    当时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家伙脸上掠过的一抹愧疚之色,照理说就算是自己一帮人在寰亚场子里挨了打,他们顶多觉得有点儿面子上挂不住罢了,怎么会有那种尴尬愧疚的表情,这就是一个可疑之处。

    就像萧劲风所说,寰亚平时根本没有人敢来惹事儿,而且即便是有什么偶发性的事件,看场子的人马上就会控制住局面,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开打了好几分钟都无人过问的情形,这显然太过蹊跷,唯一的解释就是今天寰亚也有问题。

    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似乎自己都和寰亚沾不上边而,马金章是个啥模样的人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结怨?

    或者说是因为甄婕甄妮两姊妹长得太过漂亮,自己太过于招风所以引来祸事儿?也不像。

    对方一人直接冲着自己来,一开打之后甚至连碰都没碰过甄家姐妹,纯粹就是要对付自己。

    “桓子衿也是原来昌州道上混的,不过这人很低调,属于那种半只脚踩在道上的人物,他出名就是一个人为了朋友全身上下挨了十三刀,血流了半条街,愣是不倒,活生生把对方那帮人给吓退了,后来据说到医院里输血都输了两千多CC才把命抢了回来,自此以后声名大噪,不过这个人好像不太喜欢在道上混,很少出面,所以一般的小痞子都不清楚他。”

    萧劲风倒是对桓子衿的情况十分熟悉,“听说他还是念过大学的,不知道他什么原因,在那个时代读了大学,居然还去混道上。”

    陆为民对这个桓子衿更是感兴趣了,如果这个家伙真是读过大学的,那至少也是78年恢复高考之后最初那几届的,那年头大学生一个赛一个紧俏,怎么会沦落到混黑道这种情形?

    “劲风,我想见一见这个桓子衿,这个人恐怕知道一些什么情况,咱们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这么走人吧?”陆为民有些冷冽的笑了笑,“我一直想要低调,不想招谁惹谁,上一次被人给捅了一刀,我都不想声张,我自觉自己现在够老实了,可这还是有人要和我过意不去,莫不是觉得我姓陆的不能在昌州露面?”

    当吴健找上门来时,桓子衿就知道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就了断,马金章把事情想得简单,但是他不知道这回吃亏的是萧劲风。

    对萧劲风,桓子衿早就认识,这家伙在195厂就是一个不安份的主儿,前些年和昌州街上那些混子们没少打架干仗,不过前几年萧劲风似乎一下子就改邪归正了,不但从厂里出来做生意,而且也一下子就发了家,搞了一家相当红火的通讯门市部不说,后来还听说搞了一家通讯寻呼台。

    搞通讯寻呼台是啥活计桓子衿还是大略知晓的,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钱的问题了,要搞这样一个寻呼台需要的各种资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搞定的,可像萧劲风这种从195厂里一个也相当于混子的角色一下子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摇身一变成为公司老板,让桓子衿羡慕之余也有些感慨人生际遇各不相同。

    马金章以为这样做就讨好了那个姓陶的,但是带来的后果他却预料不到,如果萧劲风是几年前的萧劲风,也许就是麻烦一点儿而已,现在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桓子衿也觉得应该给对方一个解释,所以当吴健带着人找上门来时,桓子衿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去见面。

    当桓子衿依约前来时,陆为民觉得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还真有点儿像是旧社会里的袍哥舵爷的味道,换了现代社会,那就是黑社会老大了。

    桓子衿也没有想到萧劲风居然不是主角,而这个年轻人才是正主儿,惊讶之余也在揣摩着对方的身份。

    “桓哥,今晚的事情恐怕你都清楚了,刚才吴健恐怕也和你说了,我只想听一句真话。”

    一句话就把桓子衿逼到了墙角,虽然他对马金章的做法很不满,但是这种情况下,他却不能出卖谁,他也不想撒谎,对方也不会相信。

    “桓哥,这事儿恐怕搁谁身上都难以忍受下去,你总得有一句话给我们吧?”萧劲风吸了一口气,自我解嘲的道:“我这一身都快成了人家操练的道具了,这一辈子还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桓哥,我也知道我们和你们没有冤仇,但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自砸招牌?是什么人什么原因让你们寰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这样吧,我知道你也有难言之隐,其实我也大略知道是谁干的,我只想问一句,那人姓什么?”陆为民笃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气度男子,对方有些坚毅决然的表情让他很有些欣赏,这种人属于那种钢刀架于脖上也敢不眨眼的角色。

    见对方如此大度,桓子衿也有些自惭内疚,想了一想才道:“姓陶,不过据我所知,这事儿应该不是他找人做的,他只是……”

    “他只是让你们寰亚放任不管?”陆为民目光阴冷下来,陶泽锋,看来是他,不过那对自己动手的人是谁,看来脱不了是另一个人了。

    桓子衿脸色冷清,“这件事情寰亚做的不地道,我尽了力,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我们不推卸。”

    上了陆为民的车,萧劲风吸了一口气,等待着汽车启动起来,才问道:“大民,就这么放过寰亚?”

    “和寰亚关系不大,我知道黑手是谁就行了,不过真正的动手者还得你们去落实,虽然我大略能估摸出是谁,但这得要证据。”陆为民冷冷的笑道:“倒不是说要用这个证据来证明什么,算是给我们自己一个交代吧,我喜欢坦坦荡荡做事儿,一个都跑不掉!”

    萧劲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今儿个吃这么大亏,如果不想办法报复回来,他一辈子心里都不会舒服,他就怕陆为民又来一个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时机不成熟或者碍于他自己的身份不愿深究的态度,这一次看样子陆为民倒是真的被惹怒了。

    从内心来说,陆为民是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找事儿,身份不一样,的确受限制也很多,不过他也需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这陶泽锋也好,或者是自己怀疑的姚平也好,都这么屡次三番的惹事儿挑衅,若是自己不作出强烈一点的反映,没准儿这些家伙就会把主意打到甄妮身上,陆为民可不想如范莲那样的事情发生在甄妮身上,那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莫大的羞辱了。

    所以他必须要做出坚决而激烈的反应,当然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自己亲自去做,而有些事情也只需要暗地做了,让对方受个教训,明白受教训的原因,不需要大明其道。

    “放心吧,大民,吴健已经让人去找那帮家伙了,桓子衿也答应出面帮忙,那帮家伙跑不掉。”萧劲风恶狠狠的道。

    “你告诉吴健,咱们只是找幕后者,没必要弄得满城风雨,也用不着去把事情搞大,只要确认了背后主使者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再来好好琢磨一下。”陆为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已经有了几分狠戾的气息,听得甄氏姐妹心里也都是一颤。

    把甄婕送回学校之后,萧劲风也下了车,他还要去找吴健商量。

    陆为民和甄妮径直去了锦丰酒店。

    他已经习惯于回来住锦丰酒店了,只需要和石梅打一个电话,石梅就会帮他把房间订好,而甄妮从开始的有些娇羞不好意思,也变得很自然的接受了。

    是该买一套房子的时候了,要不这在昌州还真没有一个可供落脚换洗的地方。

    看看这一身血迹的衣物,回家肯定会引来父母的一阵询问,可现在哪儿都没有,也幸好这会儿夜市摊点都还没有关门,甄妮去买了两件衬衣和T恤,才算换下。

    依靠在床头上,陆为民默默的想着事情,如果桓子衿所说的属实的话,那么这真正袭击自己的人就不是陶泽锋,而陶泽锋不过是落井下石,阻止了寰亚看场子的人来制止事态发展,这很正常,以陶泽锋这个家伙的小鸡肚肠,有这样的机会不这么做,那才叫奇怪了。

    袭击自己的幕后主使者陆为民不用猜都能想得到多半是姚家人,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姚平,姚放和姚安虽然也很和自己不对路,但这两人还做不出这样愚蠢的举动,明知道最终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那帮小痞子难道还能像革命烈士那样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只能是姚平这种头脑简单却又暴躁冲动的家伙才会做这种事情。

    那个桓子衿也是一个很有点儿意思的人,在混社会的人中陆为民也没有想到如此有风骨个性的角色,别看一副文绉绉的斯文模样,但是他感觉得到对方身上隐藏着的那股子沉稳狠辣,只不过一直遮掩的很好,而且他也感觉到对方也似乎也并不喜欢自己把他视为和马金章一类的人,他更想证明自己一个纯粹的生意人,这倒是让陆为民觉得对方颇有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陆为民倒是愿意和这个桓子衿交个朋友。

    陆为民自认为自己看人素来很准,而直觉尤为重要。这个桓子衿身上没有多少社会气息,但是却又很有担当,如果说萧劲风所说对方是八十年代初的大学毕业生,那这个人身上就太有故事了,他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也很感兴趣。

    甄妮也默默的靠着陆为民的胸前,今天晚上这一场事端让她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拉着陆为民去寰亚迪厅,事实上从陆为民和萧劲风的对话中,她已经猜到了今晚的罪魁祸首是谁。

    无论是姚平和陶泽锋都是因为她而导致了对陆为民的敌意,如果说对姚平甄妮是问心无愧,那么陶泽锋那边,当初自己和对方来往过多,虽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客观上还是给了对方一些念想,才会导致这后面事情的发生。

    看着陆为民乌肿起一大块的胳膊,甄妮心疼的摸了摸,“大民,真是姚家人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为民看出了甄妮心中的担心,“嗯,他脱不了干系,不过没事儿,这一次我会让他牢记做事不计后果需要付出的代价。”

    见甄妮欲言又止,陆为民笑了笑,“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乱来。”

    甄妮稍稍放心了一点,陆为民撑起身体,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甄妮赶紧帮了他一把。

    也幸亏出了这么一桩事儿,要不甄妮又要扭着自己问究竟什么时候能调回来,陆为民给甄妮的说法就是自己如果真的想要调回来,就肯定能调回来,但是前提是自己要在下边干出一番事业来,最好能够更上一层楼之后,这样回来之后也要好安排一些,这个说法勉强得到了甄妮的认可。

    陆为民也能理解甄妮的心情,这两人相距几百里,自己这一段时间一两个月都未能真正回昌州,要不就是去办了事儿就得要往回赶,像甄妮这样一个女孩子在昌州,看见别人都是成双入对,那份滋味肯定不好受,想到这里陆为民也有些愧疚,尤其是看到甄妮有些红肿的眼眸,陆为民心里就更是涌起一股难言的柔情蜜意。

    看见男友望向自己的灼热目光,甄妮心里也是一烫。

    陆为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本来说五一节要回来,可是听爸爸说双峰出了大事情,县委书记和副书记都被免职,为民被提拔了一级担任县委副书记,刚上手事情多,走不了,为民也打电话回来说忙得脚不沾地,她心里也是酸酸的。

    本想要去双峰,但是一想如果自己真的去了双峰,这日后恐怕为民就更不想回来,有事儿没事儿都让自己去双峰了,弄不好还真想让自己调到双峰去了,所以她也就咬着牙关没有去。

    可孤单的日子真是难熬,尤其是看到自己身边同学同事朋友都有男友相伴,每一次出去玩儿自己都是一个人,这种味道让甄妮一个人都悄悄哭过好几次,以至于后来她都不太喜欢和朋友们出去了,虽然她是很喜欢和他们一块儿出去玩的。

    甄妮脸颊绯红眉目含情的神态落入陆为民眼中,他就知道对方已经有些动情了,动了动手,做作的做出一副有些疼痛的表情,果然引得甄妮有些发急的靠过来,“大民,没事儿吧?”

    “疼痛难忍!”陆为民故意皱着眉头。

    甄妮花容失色,“那怎么办?”

    “你不是有上好的镇痛药么?给我啊。”陆为民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我哪有什么镇痛药?!”一边查看陆为民的胳膊,甄妮一边不解的问道。

    “你就是最好的镇痛药。”陆为民猿臂轻舒,揽住甄妮的腰肢一带,甄妮的身体便横了过来,这个时候甄妮才知道上了当,心里一松也是一甜,娇媚无比的瞪了陆为民一眼,却听凭男友的手穿过了无袖体恤探索到了自己背后,解开了乳齤罩锁扣,一双魔掌开始恣意的揉弄着那对无以伦比的软肉。

    伴随着甄妮腻声娇吟,陆为民只觉得自己心间的无限情意都被燃烧了起来,双手将体恤连带着纯黑色的胸罩向上推起,而甄妮也是少有的如此配合,举起双手,主动将T恤和胸罩脱了下来,骄傲的仰头挺胸,将整个完美的上半身**都呈现在陆为民面前。

    雪白如瓷的玉肌宛如一对洁白无瑕的玉碗倒扣在胸前,两点嫣红如豆,即便是因为身体仰躺的角度,也未能让甄妮胸前这对人齤间胸器减少多少魅力,浑圆饱满的乳肌虽然不及隋立媛那样豪硕巨大,但是在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了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甄妮在陆为民的贪婪的亲吻吮吸下身体迅速颤栗起来,当女孩忍不住将陆为民头狠狠的按在胸前感受着那惑人的体香时,陆为民知道甄妮已经做好了迎接自己的准备。

    甄妮的确有些动情了

    这有过这种事儿的女人和未经过**的女孩是又很大不一样,没有尝过那种滋味也就没有那么想,可尝过那种滋味,就难免要念想,人家说小别胜婚,这话对于甄妮来说的确太真实了,为民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回来,尤其是看到自己朋友成双成对的卿卿我我,那份酸楚可委实让人难受。

    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守空闺,有时候一觉醒来,却是没依没靠,白天上班有时候遇到朋友问一问,还得强作欢颜的解释,作为一个心思敏感的女孩来说,那份委屈憋在心里,真要这么一直下去,会让人发疯。

    甄妮实在太想男友调回来了,这样自己就是幸福的人了。

    每天下班之后,男友可以来接自己,不想在家里吃饭,可以在外边吃小吃或者约上几个朋友去下馆,晚上生活丰富,看电影,逛江畔,大民不喜欢迪厅,还可以去唱唱卡拉k,或者一道去听听音乐剧或者看看话剧,星期天可以去公园,也可以骑着自行车去远足,或者约上几个朋友打打羽毛球,游游泳,那生活该多么令人向往。

    可是她也知道男友不愿意调回来,他觉得在那个乡下旮旯县里有他的事业,是他施展华的舞台,她能理解,却难以接受。她不想奢求什么风光无限的大富大贵,只期望能够和爱人相依相偎,尽情享受生活,但似乎这也变成了一种奢望。

    好在男友也勉强同意了要尽调回来,虽然她也感觉到对方有些勉强,但是毕竟也是答应了自己,这让甄妮心里也踏实许多。

    可现在还得要忍受这种两地分居的生活,为民每个月多也就能回来三四趟,而且还不都是星期六,有时候还是利用在昌州办事儿或者开会回来。星期天回来陪自己的时间一个月也就是有那么两天时间就算不错了。

    而这每一次相聚都是那样弥足珍贵。让甄妮翘首期盼。

    黑色的蕾丝内裤被轻轻剥落下来,细滑修长的双腿被悄然分开,迎接着爱人的君临,满目情思的甄妮霞飞双颊,红晕扑面,扁贝般的细齿微微咬住殷红如血的樱唇,搂着缓缓压在自己身体上的爱郎,在爱郎耳旁呢喃般的细语,双手紧紧搂住对方。

    陆为民感受到了情人的召唤。大腿轻轻顶在对方私处,细细的摩挲着,毛茸茸的缝隙深处一抹湿意浸润出来,双腿微微一靠,那双柔婉细滑的双腿便盘了上来,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身下压,缓缓刺入对方的蜜壶。那份湿热紧密几乎要让禁欲已久的他瞬间爆发。

    “噢!”的一声几乎是同时从两个人喉中发出。只不过陆为民是压抑控制的,而甄妮是活满足的,而这一声也就像是吹响了冲锋号,让陆为民埋头开始了奋力冲刺。

    锦丰酒店的大床大概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洗礼,两个人疯狂的欢爱让大床后都变得咯吱作响。

    看着甄妮夹着双腿遮掩着下体和胸前小跑进卫生间,一缕白色的浆液在女孩踏进卫生间时从腿缝中流了下来,沾在了大腿上,羞得女孩惊叫了一声。

    虽然是安全期。但是甄妮还是很小心,陆为民不喜欢用安全套,甄妮在安全期,他就不愿意用,甄妮也就只能欢爱之后赶紧上一趟卫生间了。

    听见甄妮在卫生间里窸窸窣窣,很热水器响了起来,甄妮是在里边洗澡。陆为民心又滚烫起来,可是看看自己头上的伤疤,他只能黯然神伤的放弃了窃玉偷香的壮举。

    “你是说双塬电杆厂改制阻力很大,改不下去?”陆为民身体一下直立起来,目光盯着巩昌华,“我听老孔说,从各方面条件来说,电杆厂不是合适的么?规模比较大,但是却不是大,效益一般化,这样的企业既不像经营困难的那一类企业不好改,又不像效益不错的那几家会招来很多攻讦,哪会有什么问题?”

    陆为民的问话一下就让巩昌华有些艰辛的吞了一口唾沫,他似乎在掂量斟酌言辞。

    “老巩,这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陆为民眉头皱了起来,随即又舒展开来,淡淡的道。

    “陆书记,电杆厂我没有在那里工作过,所以不敢说了如指掌,但是我感觉可能有些问题,而且镇上也接到了一些反应,孔书记想要把电杆厂列为第一批改制企业,大概也有这方面的意图,但是……”巩昌华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陆为民紧盯着问。

    “我介绍一下情况你可能就知道了,电杆厂原来是镇上效益好的企业,效益好那几年应该是86年到88年这三年,那是钱镇长在当厂长,后来88年到90年效益也还不错,但是91年开始企业效益每况愈下,到现在经营状况变成了只能维持得走,这也引起了企业职工很多反应,……”

    “好了,老巩,不说其他的了,你就说说企业效益急剧下滑的原因。”陆为民不给巩昌华绕圈的机会,巩昌华这么吞吞吐吐肯定有其原因,但是既然这么晚来自己这里说事儿,那他肯定也就抱着了要说实话的想法。

    见陆为民脸色不渝,巩昌华心里没来由一跳,怎么这家伙官威日盛了,一旦板起脸来,还真有点儿给人压力,真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有那份气势了?

    “老钱在担任电杆厂厂长兼镇上工业公司副经理时是电杆厂效益好的时代,电杆厂也是全镇第一利税大户,后来老高担任党委副书记兼工业公司经理,不再兼任电杆厂厂长,而副厂长熊克元继任,受经济大气候影响,效益有所滑坡,但是电杆厂效益也还不错,一直稳在全镇企业利税前三甲,91年初老熊担任副镇长,厂长由钱理华担任,厂里情况就大滑坡,效益一下就滑到了亏损边缘,后来又有所好转,但是也还是维持在很艰难的情形下。”

    巩昌华也知道自己今晚这一来实际上也就意味着自己是牢牢地跟陆为民绑在一架战车上了,既然来了,那有些话就得要推心置腹和盘托出,得让陆为民知道这里边的水深水浅。

    “哦,也就是说电杆厂效益是从熊克元开始时下滑,主要是在钱理华担任厂长时出了问题?”陆为民一下听出了巩昌华话语中的意思,“钱理华和老钱是啥关系?”

    “钱理华是老钱的堂弟,也是叶县长的舅。”巩昌华没有半丝犹豫。

    “哦,这层关系,老孔之前是叶县长担任双塬区委书记?”陆为民回忆了一下叶绪平的简历,问道。

    “嗯,叶县长原来是双塬镇镇长,后来升任书记,孔书记来之前升迁为副县长。”巩昌华点点头。

    “那你们镇上分析评估过电杆厂效益出现大滑坡的原因没有?”陆为民已经悟出来一些奥妙来了,这个孔令成也够狡猾,居然把电杆厂这个烫手山芋推出来,看样也早就存了此心了。

    “分析过,全国整体形势不佳,电力行业投资下滑,水泥、钢筋、沙石这些原材料价格上涨,这些因素都存在,不过……”巩昌华又顿了一顿,“镇里也有些人质疑电杆价格也在上涨,但是为什么却跟不上原材料价格上涨幅度,认为电杆厂在原材料采购渠道上有些问题,但这种事情不是厂里内部人说不清楚,外边人也是雾里看花,看不明白。”

    “雾里看花,看不明白?怕是你们镇里睁只眼闭只眼或者眯缝着眼,不想看清楚吧?”陆为民轻哼了一声,“电杆厂几百号工人,就是管理人员也有好几十吧,无论是供应还是销售,亦或是财务,都不是一个人吧?哼,只要想看,就没有说看不明白的,关键你想看不想看,想不想认真去看!”

    巩昌华耳根一阵发烧,这位年轻的书记不是糊涂人,看样想要在他面前耍心眼儿行不通。

    “陆书记,也反映出一些问题,像采购原材料成本上涨幅度过大,比如也有人反映,电杆厂沙石采购被两家砂石场垄断,水泥不从水泥厂进货,而是从一个建筑材料门市部进货,价格每吨要比市价高出三十到五十元,还有钢筋和运费问题,不过这些问题都只能说是一种反应,要想作为依据查有些难度。”

    陆为民一时间没有吭声,巩昌华这番话倒是实话,估计一来的确没有多少过硬的证据来反映出电杆厂内部问题,二来即便是有些问题,但是有叶绪平和钱理国这层关系在里边,大概很多问题就不好深查下去了。

    只是现在这潭浑水孔令成却要摆在自己面前,要让自己来表态了。

    何明坤不知道老板怎么突然想起带着自己要出来逛一逛了。

    老板这辆三菱蒙特罗听县委里边李县长驾驶员老潘说是什么美版车,和国内进口俩的那些三菱帕杰罗是不一样的,规格似乎也要高一些,国内很少见。

    老潘是县里小车班的资深驾驶员,在部队上就是给领导开小车的,转了自愿兵又给部队里首长开了几年车,这才转业回来到县委里边,对啥都不好,不吃烟不喝酒,就喜欢琢磨汽车,啥车在他嘴巴里都能翻弄出个一二三来,县委最早的北京212伏尔加、拉达、波罗乃茨,到这一两年开始换的桑塔纳,他都是钻了个透彻。

    老板这辆三菱蒙特罗停在县委院子里时,老潘就几乎流着口水围着这车绕了两三圈,看那模样,简直就像立马不给李县长开车要给老板开车来了。

    老板还没有专职司机,实际上除了书记、县长和人大主任以及政协主席外,县里其他领导都没有专车,也就更谈不上什么专职司机了,这辆三菱越野车的来历也引起了县里很多人的猜测。

    汽车上的是津门牌照,行驶证就丢在驾驶台上,可何明坤没去翻过,他谨守着长辈教的一个规矩,当秘书就得要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所以县委办里边有些人半开玩笑问他陆书记这辆车是哪儿来的,何明坤也只就很坦然的回答真不知道。

    车内强劲的空调让何明坤感觉很舒服可他不明白老板经常说这车就是血统低贱了一些是啥意思,难道说这日本三菱比书记县长的桑塔纳还逊色了?听老潘说老板这辆三菱一辆的钱能买两三辆桑塔纳,这让何明坤也是咂舌不已,要知道曹书记和李县长的座驾可都是接近二十万一辆的桑塔纳!

    “小何,这就是双塬电杆厂?”

    三菱越野缓缓的停在了距离厂门口大约五十米处灰尘扑扑的门楼和路面显示着这家企业和水泥、沙石密不可分,而从正面看过去,厂区道路也显得有些破损,至于厂区外更是坑坑洼洼,一直要延伸到省道35上去了。

    “是的,陆书记,这就是双塬电杆厂。”何明坤规规矩矩的回答道一时间他还不太明白陆为民为啥要把车开到这电杆厂门口干啥,在这呆一会儿,汽车上就得扑上厚厚一层灰。

    一辆带拖斗尾巴的东风货车加足马力缓缓的从厂内驶出来在门口刹了一脚,门卫过去问了几句,收了对方的出门条,又检查了检查装载的电杆数量,这才升起栏杆,汽车缓缓驶出向省道315方向驶去。

    东风货车刚刚驶出,紧接着又有一辆湿漉漉的翻斗车装着满满一车沙石,从河坝方向开了过来,这一次门卫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抬杆放行,汽车驶入厂区。

    陆为民在门口坐了十分钟观察了一下进出厂门的汽车,主要以货车居多,尤其是拉电杆的重型货车多以外地的居多,甚至还有邻省牌照的货车,而进入厂区的则主要是拉沙石和水泥以及钢筋的货车,门卫纪律也很不错,尤其是出厂的货车更是严格。

    “这电杆厂看生意很不错啊?”陆为民淡淡的说了一句。

    “陆书记,电杆厂一直是双塬镇的支柱企业,也是这两年情况才败落下来以前一直是镇上的利税大户。”何明坤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他已经隐约感觉陆为民今天来实地感受电杆厂的情况可能是和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向县委县府提交的关于在双塬镇进行企业改制试点的方案有关了。

    虽然这还是只是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向县委县府提交的一个方案初稿,但是其方案赫然将双塬电杆厂列为了首批启动改制企业中的第一家,事实上也就有着风向标的味道。

    和洼崮那些企业不同,双塬电杆厂无论是在规模、产值和利税以及历史都要比洼崮任何一个企业强许多,也曾经是双塬镇的红旗企业,这个企业的改制也就意味着要确立一个在全县乡镇企业改制的范本,今后全县乡镇企业改制基本上就要按照这个模式来进行。

    “败落下来?这个词儿用得好啊,衰败了才会落下来。小何,你在双塬镇上干了几年?”陆为民话锋调整的很快,当何明坤以为陆为民要问及电杆厂的情况时,陆为民的问题又转移到了他的工作履历上来了。

    “六年。”何明坤当然知道陆为民不仅仅是要问自己工作了几年这么简单,实打实的说道:“实验中学教了两年书,然后调到镇上党政办干了半年,又到镇上农经办干了一年半,最后又到工业公司干了一年半,又回到党政办。”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家伙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几年时间就跳了几个单位,学校不算,党政办、农经办、工业公司,再回到党政办,要么就是在哪个单位都看不上,被领导给提走,要么就是能干实事儿,到哪里领导都觉得能扛起担子,关恒替自己选的,杜笑眉也说这小伙子不错,应该不属于前者。

    “你在工业公司干什么职位?”陆为民很注意何明坤在工业公司的工作岗位。

    “主要是搞统计和报表,我在黎阳师专是学数学的,另外有时候也要帮着打打杂干点儿文字上的活计,比如总结和汇报材料。”何明坤见对方直接问及工业公司的职位,心里估摸着自己的猜测不会差多少了。

    “嗯,搞统计,也做文字工作,活儿挺杂啊,那也就是说你们镇上工业公司的情况也算是比较了解喽?”陆为民没给何明坤多少思考时间,“你对电杆厂这几年情况怎么看?给我说实在的!”

    目光如电,言语如刃,直刺何明坤心底,如果不是何明坤已经有了一些思想准备,也许就要被陆为民这番话给问住了。

    “呃,这个,我觉得电杆厂总体来说运转还是比较良好的,这主要体现在两个两方面,一是质量管理体系比较健全,所以产品质量一直在全省电杆行业处于前列,二是固有市场稳定,由于电杆行业主要市场是省内电力部门和市政部门,这些都是国家直管企业和政府部门,习惯于做熟不做生,一旦习惯了某个企业的产品,在正常情况下,不会轻易改变门庭,而且在价格上承受能力也要强许多。这两个因素都有赖于建厂初期企业领导苦心打好的基础。

    陆为民眼中掠过一丝异芒,他没想到自己这个秘书对电杆厂的分析居然给自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电杆厂经营还不错?”

    “不,陆书记,电杆厂运转良好并不代表就没有问题,准确的说不但有问题,还有很大问题,之所以现在感觉运转良好,是因为目前市场比较好而已,一旦市场出现波动,恐怕这个运转良好立即就要变成举步维艰。”何明坤摇摇头:“利润率太低,成本控制有问题,市场占有率不但扩大,而且还有萎缩的趋势,没有开拓新市场的规划,坐吃老本,规模优势逐渐失去,这也是为什么在整个经济形势一片向好的情况下,电杆厂的效益依然不佳的主要原因。”

    陆为民几乎要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早有准备还是怎么的?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筹措出这样一番如此细致准确的分析来。

    省内电杆主要市场事实上一直被几家较大的电杆企业所占据,但是除开这几家多少和电力部门有些瓜葛的电杆企业外,各地都还有一些地方自己的电杆企业,双塬电杆厂就属于这些地方电杆企业中的一家,总体来说在这些企业中属于中不溜,不上不下,但是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陆为民也专门调取了电杆厂企业的资料,了解过电杆厂的一些基本情况,但是过于专注细致的了解显得有些太过针对性,尤其是现在双塬区委和双塬镇党委刚刚提出改制方案,这就更需要注意,他没想到何明坤对这家企业居然如此了解,比起巩昌华来说要了解深刻得多。

    注意到陆为民惊讶的目光,何明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陆书记,我在工业公司干统计和报表时,平时也没用多忙,也就经常跑企业,电杆厂是镇上的明星企业,跑的也比较多,所以对电杆厂的情况了解比较多一些。”

    “嗯,很好,干啥工作都得当有心人,否则真要问到你的时候再来收集了解,那就耽误了时间。”陆为民点点头,“那你说一说形成这些问题的具体因素有哪些。”

    何明坤知道这个问题也是回避不过去的,他不知道老板问自己这个问题是问的第几个人了,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很大程度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站队,但自己别无选择,甚至他还高兴自己能有这样一个机会。

    自打从成为陆为民秘书开始,何明坤就知道自己的前途实际上已经牢牢的和陆为民绑在了一起,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都会以牺牲自我的形式来进行积累,谈到自己时,很多人都会首先忽略自己本人,而下意识的把自己定位为陆书记的秘书,陆书记的身边人。

    何明坤并不喜欢这种生活,但是他却知道这是自己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寸进的必经之路,而这一点关主任早就明确的和他谈过,而巩书记也或明或暗的提醒过他。

    但是今天的这一轮谈话却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之前给陆书记当秘书更像是举行结婚仪式,而这番问话才真正有点儿进洞房考验的意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何明坤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缓缓道:“陆书记,其核心问题还是利润率下降,而利润率的根本原因还是成本控制出了问题,导致成本增幅过大,使得利润急剧下降,现在电杆厂的利润率比起三年前至少下降了七成,比起五年前至少下降了九成,也就是说如果现在一根普通环形截面钢筋混凝土电杆的毛利润五年前在两百元的话,现在就只有二十五元左右,而在三年前至少还可以达到一百六十元左右。”

    “原因?成本上涨如此之快的原因?”陆为民面sè冷峻。

    “这恐怕和厂领导有关系,据我所知在现任电杆厂主要领导易人之后,钢筋供应商、水泥供应商和砂石供应商都换了人直接导致成本大幅度上涨,而产品价格并未同步上涨,这是根本原因,根据一些数据显示,钢筋、水泥和沙石平均进货价格都要比外面市场高出不少这吞噬了利润。”

    陆为民~~~对何明坤的坦率直接很满意,这不仅仅是他有准备,更是代表他的态度,说得难听一点,这就是在效忠宣誓。

    “钱理华对厂里原材料供应把持很紧?那这么说电杆厂有无对运作经营也很熟悉的管理人员?镇党委政府是对此不了解呢还是不清楚?”陆为民问得更深层次一些。

    “钱理华是厂长,他主抓人事和财务,原材料采购和市场开拓主要是副厂长阎忠另外一个副厂长白宏胜负责生产和安全。”何明坤觉得自己手心已经是汗津津的了“白宏胜也是钱镇长在当厂长时的供销科长,之前也当过业务员对厂里情况很熟悉。阎忠是前年才提拔起来的,他是戚书记的连襟。

    至于说对厂里情况,镇上可能也知晓一些吧,但未必很清楚,呃,巴书记虽然兼着镇工业公司经理但是他接手这一块时间不长,在企业这一块,很多事情钱镇长说话更管用一些。”

    何明坤这一说,结合着陆为民自己的了解以及巩昌华的介绍,就能大略知晓电杆厂的基本情况了。

    电杆厂实际上就是钱理华和阎忠两个人把持,但是这个钱理华手段很高明通过原材料采购上把成本提高,巧妙的把利润转移了出去,估mō着无论是水泥钢筋还是沙石都应该是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可能就是他们自己安排人经营的,这种方式很隐秘,不是内部人士很难掌握,而且即便是了解到这些情况,你也很难抓到把柄。

    看样子那个担任副厂长的白宏胜应该是这个企业还能维持着正常运转的一个关键人物,只不过他被牢牢的排斥在利益范围圈之外。

    “电杆厂职工大概有多少人?老职工有多少最近两年进厂的有多少?”陆为民想了一想又问道:“白宏胜在厂里威信如何?”

    “全厂职工一百六十多人,绝大多数都是老职工,因为业务规模这几年没有扩大,所以并没有新招多少工人,管理人员十来个,大多数都是财务和销售上的,质检上也有几个。白厂长在厂里威信也tǐng高,他啥都干过,不过……”

    “不过什么?”陆为民马上问道。

    “销售和财务上都基本上是钱理华和阎忠关系密切的人,前几年销售上的老人现在都被调到其他部门上去了“…”

    回到县委里边,陆为民整理了一下思绪,这个何明坤倒是tǐng精明,给自己没当几天秘书,居然就能看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大概也是做了一些思想准备,电杆厂情况倒是说了个底朝天,有些东西连巩昌华都未必清楚,也算是个有心人了。

    陆为民并不担心何明坤,想法聪明人给自己当秘书他也更轻松,他并不喜欢那种过分忠厚老实的人给自己当秘书,对于自己来说,那种眼眨眉毛动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机灵角sè更适合,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在品xìng方面就可以放低要求。

    电杆厂将成为双塬镇首家改制企业的消息立即在县城里传开了。

    乔庄接到自己表兄电话时都还有些糊涂,神神秘秘的约自己一起吃饭,平时也没见自己这个表兄这么诡秘,两家人在一起吃饭时候多了去,也没见这样古怪。

    “啥事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乔庄没好气的看着这个比自己的只大半岁的表兄“约我到这里来吃饭,就我们俩?怎么,你们厂发奖金了?”

    “嗨,少给我在哪儿胡诌,我要和你说正经事,听说区委和镇上要把我们电杆厂作为首个产权改制企业的试点,已经报到县里了?”白净的面膛似乎有些发红,中年男子搓着手似乎压抑不住兴奋,满怀希望的道。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这不算啥新闻吧,你们厂里人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对自己表兄的作态很是不以为然,乔庄瞪了对方一眼“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你不是说早就不想在这厂里干有人想要聘请你出去干了么?改制不改制啥的,对你影响不大吧?”

    “厂里是知道了要改制,但是怎么改咱们厂里却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说县里有意要把整个企业产权进行量化转让,企业职工有优先购买权,可怎么个具体的算法买法大家伙儿都不知道,心里没底,所以都想了解了解。”白净面膛的男子tiǎn了一下嘴chún,对送上菜单的服务员简单安排了几个菜,又要来一瓶丰登大曲,这才又回到正题上“你在县委办,方案应该看到了吧,是个啥情况?”

    乔庄回忆了一下,虽然他不是跟着陆为民这条线的副主任,陆为民分管经济,是副主任迟革林在负责联系,但是他兼着政研室主任,又负责文字工作,更多为虞庆丰服务,基本上也就是常务副主任的身份,一般说来来自各条线的文件和材料他都要先浏览一下,再根据情况将重要的送交关恒,其他的则交由其他几个副主任负责处理。

    “是有这个方案,但是这个方案只提了一些原则xìng的意见,并没有涉及到具体改制方案,准确的说是个很粗的草案,算是一个试水xìng的东西,距离要形成真正可操作xìng的方案还差得远。”乔庄随口道:“陆书记看了,但是还没有拿意见出来,我看他还不太满意。”

    “那这个方案的基本原则有哪些?”白净面膛汉子急切的问道。

    乔庄瞥了对方一眼,这也不是啥不能公开的秘密,用得着这么急急忙忙来找自己?

    “大概就是要对所有资产负债进行清产核资,然后根据净资产数额进行股权量化,拿出一部分股权作为企业职工多年来为企业做出贡献的奖励,其他部分则通过拍卖方式进行转让。”乔庄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表兄的神sè表情,有些疑huò的问道:“宏胜,你不是想要……”

    “嘿嘿,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儿想法。”白净脸膛汉子就是电杆厂副厂长白宏胜“如果县里的改制方案真要公正公平,我就打算要试一试。”

    乔庄吃了一惊,连忙道:“宏胜,你想干啥?我听陆书记说过,企业职工配股只占一小部分,县里是希望镇上通过转让这些集体资产来筹集资金启动基础设施建设,为打造经济技术开发区打基础,你要想搞这个厂,钱理华和阎忠他们会同意?”

    “我为什么要经得他们同意?真要进行这种股份制企业改造,那就是谁股份多,谁就说了算,还以为这是镇上说了算?他钱理国说钱理华该当厂长就当厂长,阎忠该当副厂长就当副厂长?戚本誉都垮了,叶绪平也没这个权力来干预!那得由股东们说了算!”有些新名词儿显然是才学会,白宏胜有些jī动“妈的,都以为大家是傻子,这好好一个厂,就被他们折腾成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么好的市场,居然一年盈利才十万块,工人们两年都不涨工资,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市场形势严峻,是经过销售和财务人员的努力才实现的?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