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都市 > 官道无疆 > 全文阅读
官道无疆txt下载

    碧潭汪翠,炎炎夏日下藤萝垂水,青石林立下的一处岸边咱有两具颤栗抖索的身体紧紧相拥在一起。

    陆为民觉得自己就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初哥一般,当紧紧搂住甄婕的身体时竟然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而吻上那充满了渴望和犹豫的樱唇时,自己内心竟然也一样时混杂了无边的彷徨迷乱和刺激渴望。

    不过两条灵舌纠结在一起带来的熊熊春情烈焰,很快就把两人先前种种的复杂考量一扫而空,此时的他们只想尽情的燃烧自己内心的情感,哪怕是粉身碎骨化为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一遍又一遍的捧起甄婕那滚烫火热的面庞,宛如羽扇般的美睫忽闪半闭,偶尔睁开一眼,但很快就在陆为民狂热的蜜吻下重新闭上,丁香暗吐,浓情暗渡,此时的甄婕已经完全放开了自己内心的顾虑,今朝有酒今朝醉,她只想尽情的享受这一刻无边的快活。

    足下清凉的湖水丝毫没有起到冷却两人炽然的情焰,对于之前之曾经和初恋牵过手的甄婕来说,陆为民现在给她从感官和心理上带来的刺激都是无与伦比的,虽然之前她也曾经在和自己那些学姐们的或隐晦或挑逗的打趣中知晓一些情事中的细节,也曾在无意间看到过同寝室学姐“私藏”的毛片,那是学姐和男友的“珍藏”,也还看到过陆为民和妹妹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但是这一切都根本无法和现在这种最真实的一切相提并论,甚至连半分也比不上。

    陆为民双手紧紧的按在甄婕那双浑圆饱满的臀瓣上恣意的揉弄着,菲薄的布料根本不足以遮掩女孩最诱人的部位,而在他的爱抚之下,泳裤的边缘卷罗起来,渐渐有变成丁字裤的趋势,只不过沉浸在快乐中的女孩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便是意识到了,她也一样任君采撷。

    甄婕发现自己已经根本无法思考了,此时的自己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刻,当身前的男人双手抚弄着肩头的泳衣肩带时,她甚至还下意识的放松自己,让男人更为轻松随意的把那两条肩带缓缓从自己肩头剥下

    猩红两点如傲霜雪梅,两枚饱满圆润的肉弹展现在陆为民眼前时,陆为民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恍惚间陆为民似乎又回到那一晚无意间触碰到未曾戴乳罩的甄婕胸房那一刻,而现在却可以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品尝这一切。

    甄婕此时的身体无疑是女人最黄金的季节,傲人的双峰丝毫不受重力原则的影响,毫无赘肉的小腹平坦柔软,稀疏淡黑的毛发因为打湿了而贴在小腹下,滑落的连体泳衣懒散的斜挂在腰际,白皙细腻的肌肤在碧绿的湖水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妖艳美。

    陆为民只感觉自己下体胀得几乎要爆炸了,甄婕的个头要比甄妮高一些,身体紧紧拥在自己怀中,那自己那勃然耸立也就恰到好处的挤入了对方两腿交合处,虽然连体泳衣未曾全部脱落,但是这种零距离的接触依然让陆为民无法自抑。

    甄婕也感受到了来自腿间的火热凸起带来的刺激,虽然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她也是二十六岁的女孩子了,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猛然间想起陆为民**雄健的身体骑压在甄妮同样**的身体上,想起妹妹那充满愉悦的呻吟,那种巨大的羞愧感突然间笼罩着了她。

    “不,不,不行,为民,我们不能这样,……”猛然剧烈挣扎起来,甄婕想要从对方怀中挣脱出来,而此时陆为民刚刚来的及轻轻吮吸着她胸前最敏感的一点,强烈的刺激让她在拒绝陆为民的时候甚至已经带着一丝哭腔,“为民,我们不能,呜呜……”

    浓烈的愧疚感同样笼罩着陆为民,当甄婕哭泣着挣扎起来时,陆为民也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让熊熊燃烧的欲焰一下子熄灭,神志也变得清冷了不少。

    “对不起,甄婕,我……”没等陆为民说话,甄婕已经仰望起满面泪痕的娇靥,哽咽着道:“不,不怪你,都是我的错,……”

    陆为民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走到这一步,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回避,必须要面对,虽然现在悬崖勒马未必就能真正解脱,但是至少也留下了有个回旋余地,可以让两人更冷静的考虑一下问题。

    看见甄婕只是捂住脸轻轻的抽泣着,甚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胸前依然袒露,那对挺翘饱满的**甚至随着她身体抽动而上下起伏,饶是陆为民已然冷静下来,依然是心旌动摇,难以平复。

    温柔的把泳衣的肩带拉起来,遮掩住那炫目夺魄的胸部,陆为民终于可以让自己心境慢慢平息下来,无论如何今天踏出了这一步,似乎就一下子撕破了两人之间以前那层若有若无的薄纱,

    微风徐徐掠过湖面,宛如一汪翡翠的湖水倒映着岸边的郁郁苍苍的茂林,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鸣声打破沉静,一排银喉山雀飞掠过水面,在湖面天空划起一道美丽的黑色弧线。

    抽泣声渐止,甄婕拢了拢自己肩头上的泳衣肩带,双手环抱在胸前,想起刚才身前这个男人轻吻吮吸着自己胸前两点蓓蕾,那份羞涩和异样的酥麻感似乎又浮起在全身,但是很快意识到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只怕真的就要沉沦不起了,所以咬着嘴唇抬起头来。

    看见对方红肿眼眸中满是迷茫和纠结,陆为民也有些心疼,但是这种事情,不是谁能帮得上谁的,他也无可奈何。

    “为民,我们,我们再不能这样了,……”甄婕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绪,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一些,“我们今天都有些冲动了,都怨我,是我勾引……”

    陆为民断然伸手用手指压在对方嘴唇上,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甄婕,勾引这个词儿从来就是不公平的,从来没有勾引一说,如果不是男有心,女有意,二者缺一都不可能变成你所谓的勾引,这是我的看法,即便是真有你所说的勾引,那也是我花心浮躁,我勾引了你才对。”

    “不,你没有勾引过我,……”没等甄婕说完,陆为民又摇头打断对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勾引你?我努力在你面前展示自己,炫耀自己,甚至刻意的创造各种机会让我们在一起,你知道么?”

    甄婕惊讶的张大嘴巴,双手紧握在一起,拥在胸前,呆呆的看着陆为民,似乎不敢相信陆为民的话。

    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这一点捅开了,他不是一个拿不起放不下的话,更不想让甄婕心理上背负起某些负担,觉得是她在背后挖自己妹妹的墙角要抢妹妹的男朋友,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担待,那也太过猥琐了一些。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勾引你的,或者起心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是什么时候呢?也许是和你一块儿四处奔走去救甄叔的时候就开始发芽了吧。”陆为民语气很平淡自然,就像是在描述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觉得甄婕怎么和甄妮性子完全不一样呢?”

    甄婕目光里变得更加复杂而又迷惘,她只觉得自己心里乱得很,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眼前这个男人的言语,该不该信这个男人的话,但是她知道自己很想听下去。

    “如果说我们一起就甄叔只是发了一个芽,那后边的几次也许就是灌溉施肥了,”陆为民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忧郁,“甄妮和我闹别扭,我知道你帮我劝甄妮,我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甄妮就和你想法不一样呢?甄叔有一次无意间也也这么说了一句,让我也触动不小。”

    “于是你就想要来……”甄婕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勾引二字。

    “不,我那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有些遗憾。”陆为民笑了笑,“你记得春节前甄妮回来很晚那一晚么?你说你跟着谢舜青导师做课题研究么?我们聊了很久,也许是从那一晚我才动了要勾引你的心思吧?”

    陆为民肆无忌惮的用勾引这个词语来形容他自己,让甄婕脸禁不住又红了起来,一种异样的甜蜜在胸中荡漾。

    “不过你别乱理解,我所说的勾引是指一个正常男性对于一个自己心仪或者说仰慕的女性,用最隐晦的方式来炫耀和展示自己,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来吸引对方,博得对方的关注、好感和倾心,这中间是一个渐进过程,也算是一个征服过程,就像你也一样在有意无意的展示你自己作为一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高知女性的魅力,来吸引我一样,这是一个相互‘勾引,过程,很难说谁是主动,谁是被动,更不可能断言谁对谁错,大概这就是命,或者缘,你觉得呢?”

    陆为民目光柔和,面色温润,静静的注视着甄婕。

    得知甄婕已经从御景南苑搬出去回到学校之后,陆为民也有些怅惘。正如甄婕很坦然告诉他的那样,她无法直面陆为民和甄婕同睡一张床这个现实,这会让她很难受。

    陆为民能够理解甄婕的感受,没有那个女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能够强大到可以无视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另一个女孩子卿卿我我,更何况这个女孩子还是自己的妹妹。

    对此他无能为力,至少在现阶段他对自己过于复杂的感情问题都是束手无策,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这一切,对于任何事情都能迅速想出应对之策的陆为民恰恰在这个问题上显得格外优柔寡断。

    古语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但是陆为民不赌,但与之相对的则是仕途上的顺利。

    桑塔纳驶入地委大院时,陆为民还在和曹刚开着玩笑,“曹书记,地委总算是有一个像样的大院了,我在地委工作的时候就盼望着能早一点搬出化肥厂那个办公楼,那办公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一股氨水味儿,后来有人说是办公楼的厕所通风效果不好,所以就导致小便淤积变成了氨,我就说真不愧是化肥厂的办公楼,连厕所都建得如此有水平,说不定化肥厂的新办公楼厕所就能有合成氨的效果了。”

    曹刚也被陆为民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平心而论,如果抛开一些特定因素,曹刚还是相当认可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将近二十岁,却又堪与自己比肩的年轻男人的,搞经济工作很有一套,胸有城府,甚至还不乏手腕,如果自己先前与这个家伙没有嫌隙,如果这个家伙一直是原来担任的副书记角色,曹刚还真愿意和这个家伙好好共事一番。

    “地委大院这边才启用不久,行署大院那边还要早一些,听说兄弟地区对地委行署大院的建筑布局和架构都非常看好,有好几个地市都来参观过,准备借鉴呢。”

    桑塔纳缓缓的从地委正门的花台旁边向右转向,沿着绿意盎然的灌木隔栅绕行,绕过主建筑群,一直到后边的停车场。

    地委大院和行署大院比起来,少了几分宏大,多了几分婉约,小二楼外加四合院的格局格外显得气度雍容却又不乏雅致,带有明清古意的飞檐架构的两层楼建筑物白墙碧瓦,唯有进门十来阶台阶是用大理石铺筑,多了几分现代气息。

    停车场也设计得很有新意,一字排开的十来个车位都是用仿木水泥台架搭起,上边葡萄藤、爬山虎一类的藤萝植物密布,形成一个厚实的覆盖物,绿意悠悠,一眼望去,很是宜人。这些都是地委专用车位,在两侧还有一些用绿化带隔开的车位,那就是外来办事车辆的泊车位了。

    在这一排车位后边还有一个备用停车场,里边寥落的停了两三辆吉普和老上海这一类的旧车,从车牌小号可以看出这是丰州地委的用车,估计是太过老旧等待报废的。

    丰州地委大院在设计时也曾经考虑过建一栋四层楼的大楼,但是后来夏力行否决了这个意见,最终选择了这种二层楼的四合院。

    而在四合院靠后的两角还设立了两个偏院,分别作为地委书记和两位副书记的办公用房,这样的设计相当独到,既让地委书记和副书记办公室与地委大院保持了一体,但是又巧妙霊的显示出了三位领导和地委大院之间的区别。

    地委大会议室在正对四合大院的对面一楼,足以容纳近百人召开会议,一般用作地委机关会议和县处级干部重要会议等人数较多时的会议,而二楼上则设有两个小会议室和一个中型会议室,用于地委各部门会议。

    陆为民他们的桑塔纳刚刚来的及停好,尚未下车,旁边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也到了。

    “哟,曹书记,为民,来得这么早?”高初一下车就看见了曹刚和陆为民,愣了一下,大概是也没有想到两个人是坐一辆车来的。

    “嘿嘿,高主任,咱们离得远,来早一点比晚一点好,万一迟到了,领导又得尅人。”曹刚笑着和对方握手。

    “呵呵,就凭双峰今年上半年的表现,就算是迟到了,我估摸着领导也不介意多等一下的。”高初话语里不无艳羡之意,目光落在含笑不语的陆为民脸上,“为民,你说是不是?”

    “曹书记说得好,咱们不敢和市里也开发区比,离得远就是离得远,这个距离是客观存在的,所以早点儿走是迫不得已,我们也想离得近一点,可条件摆在那里,变不了啊。”陆为民一语双关。

    高初一愣怔,大笑起来,“为民,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曹书记,为民在你手下干一年,嘴皮子也变得更顺溜了,原来为民可不像这么油腔滑调。

    曹刚打了个哈哈,“高主任,为民原来什么样我不清楚,还是你最了解他,毕竟你是他老上级不是?”

    三人正寒暄间,又是一辆乳白色的标致505钻了进来,停在了三人旁边那个车位,车上下来的人也是陆为民的熟人,大垣县委书记齐重天。

    这些县委书记县长们都相当熟悉了,只不过更多的是场面上的熟悉,但对于当过一年地委书记秘书的陆为民来说,很多县委书记、县长他都打过交道,甚至在一起吃过很多顿饭,特殊的位置造就了他和这些县委书记、县长们的特定关系,但是现在这种特定关系已经被打破,他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位置,用不一样的心态和态度来和这些县委书记县长们打交道。

    像齐重天当时为了联系上夏力行,就曾经多次请陆为民帮忙安排时间,但是陆为民却知道夏力行对齐重天的工作不是很满意,但是作为地委书记,县委书记要面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是一个很自然和正常的事情,而怎么根据夏力行的心情和情绪变化来安排这些县委书记和地委书记见面谈话甚至吃饭,也是一个相当考究手艺的活儿。

    像当时的丰州市委书记张天豪和古庆县委书记吉云坤要见夏力行就很容易,而当时的淮山县委书记王自荣要见夏力行也基本上随时可以安排出时间来,但是像齐重天、秦海基等几个县委书记就需要根据情况而定了。

    这里边的奥秘也只有陆为民这个秘书才知晓,而且也是在熟悉了几个月之后才逐渐从中品出其中奥妙霊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地委书记换了李志远,陆为民知道像曹刚要想面见李志远也就像当年王自荣要面见夏力行一样,虽然不是相见都能安排见面,但也算是基本上不会等候多少时间。

    陆陆续续到来的桑塔纳意味着各县市区的领导们都开始到来,作为这里边的新嫩,陆为民只能很谦逊的站在外围,夹着包,看着各路诸侯们寒暄打招呼,这的确是一个很有喜感的场面。

    县委书记们都显得要自信沉稳一些,语气、声音和手势都要更张扬一些,很自然的走在了从停车场通往地委大院里的石径正中间,遇见领导也是很大方的打招呼,而一般干部则是略一点头甚至不点头而过;而县市长们则要低调和缓一些,更多的是单对单的低着头聊着天,一边往地委大院里走,遇见领导则含笑点头打招呼,遇见地委大院里边的一般干部,也许就是点个头说一句客套话。

    “为民,你现在是大忙人了,贵足难踏啊,我到开发区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来过?别的不说,怀章是你同学吧,茅蓉听说也是你老领导,怎么,就舍不得来我们这里坐一坐,介绍一下你们双峰招商引资经验?”高初有意走到了后边,和陆为民走到了一起。

    “高主任,可别这么说,您知道我这才土来就遇上什么事儿了,搞得我焦头烂额,双峰不比开发区,一屁股烂账窟窿,要账的每天都能有一两拨,打发这些债主都让我头发落了不少,前段时间出的事儿又让我们县里出了名,政法委周书记和陈专员都盯着我们双峰,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胆,深怕出事儿,哪敢乱走?说句不害臊的话,这都一个多月没回去和对象亲热了,对象都怀疑我是不是在双峰金屋藏娇了呢。”

    陆为民的话把高初逗得笑了起来,先前看到陆为民时那份嫉妒也冲淡了不少。

    对于陆为民迅速顶替了自己的位置和角色进入夏力行的眼帘高初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挫折感。

    夏力行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据他所知在他之前的夏力行的前两任秘书都不太让夏力行满意,而他给夏力行当秘书三年时间里自认为算是干得不错了,至少夏力行没怎么批评过,但是高初同样清楚,没怎么批评过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真正获得夏力行的完全认可,并没有真正走入夏力行的心目中。

    但是陆为民这个家伙却仅仅只用了一年就做到了,做到了自己花了三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甚至还没有用到一年,尤其是陆为民还同时获得了孙震和王舟山的认可,这让高初对陆为民简直是羡慕嫉妒恨。

    夏力行对陆为民的器重是不言而喻的,但是陆为民却谢绝了去省委而主动下县,这一点还是让高初吃惊不小,纵然是担任了县委常委,高初还是觉得陆为民有些得不偿失,只不过后来的变化让高初不得不羡慕嫉妒恨了。

    高初不相信陆为民这么一帆风顺连升三级背后没有夏力行的影子,陆为民有些能力本事高初也清楚,但是这么快从一个普通县委常委爬到代县长位置上,其中岂是个人本事能一言蔽之的?

    淡出夏力行身畔要害的位置却又没有在夏力行离开丰州之前获得满意的安排,高初内心深处也是对夏力行有些怨恨的,这也是他逐渐从夏力行阵营投入到芶治良门下的主要原因,当然,这种投效是很隐晦的,更大的原因是夏力行离开了丰州,甚至很多人都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唯有像安德健、陆为民这些人才能觉察到。

    高初能到开发区管委会担任主任,离不开芶治良的努力支持,这让高初对芶治良也充满了感激,在他看来自己为夏力行鞍前马后效力三年,却只弄到一个地委副秘书卡的位置,而芶治良却把自己推到了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这个实打实的肥缺上,这份知遇之恩他高初不能不记着。

    所以在郭淮章来开发区之后,他也是对郭淮章放手使用,没想到郭淮章还是陆为民同学,言谈间也经常提到陆为民,他也觉察到郭淮章似乎和陆为民关系不错,但两个人也有点竞争别苗头的意思在里边,也让他觉得有点儿意思。

    “为民,你们双峰去年动作很大,勇夺招商引资工作第一名,今年也延续了去年的好势头,你们经济增速前两个季度在全地区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给其他县市区压力很大,介绍介绍经验,有啥好主意?”高初一边走,一边很随意的道。

    “高主任,就双峰那地方情况你还不了解?去年的确运气不错,借助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开业捡了几个项目,撑起了场面,至于说今年,我们还真没捞到几个像样的项目有也是去年早就有意向性协议的,GDP增速说是全地区一二名,可双峰的GDP总量有多大,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也都是因为去年初几个招商项目今年开始投产,加上阜双公路、试验工业园区、骑龙岭风景区几个项目投产,带动了建筑业发展建筑业产值飙升,这才有这么一个数据出来,做不得数。”陆为民连连摇头,一脸不敢当的表情,“真要以这个你们开发区从零开始,只要随便招两个项目进来立马就可以变成全地区第一名。”

    高初也知道陆为民所说的是事实,但是即便是这样也不简单,甭管怎么说得天花乱坠,你招两个项目也好,了几笔投资进来也好,那总的有实打实的干货才行,光是玩嘴皮子谁都会,人家凭什么来你这里投资得讲实在的。

    当然开发区不是没有项目进来,毕竟地理位置摆在这里,市政基础设施建设全面推开,小鱼小虾总有那么几个进来,但是这距离地区的期望还相差甚远尤其是几个主要领导更是很不满意,这也给高初带来了很大压力。

    行署副专员神德凯又兼着开发区党工委书记他和芶治良本来就有些不对路,对自己也就不太客气,几次开会都批评管委会班子成员缺乏开拓精神,没有开动脑筋,尤其是在招商引资上落后于几个县,也让高初坐卧难安。

    眼见得双峰去年一鸣惊人,高初也是眼红不已,想不通一个破双峰这旮旯地方,怎么就能一下子弄到这么多投资,只是经过一番了解,他也有些失望,像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和骑龙岭风景区这样的项目在他看来的确要有自然资源才行,开发区的确没法相比。

    但是今年双峰虽然在招商可资上看不出多少端倪来,但是在经济增速上却又一下子冲到了前面,让高初心里就真有些不是滋味了,一定想要弄明白双峰那边搞了一些什么新点子,今日得到这个机会,高初自然不会放过。

    “为民,要说这招商可资我们开发区也花了不少心思,但是都是来看的多,真正落户下手的少,说难听一点儿,丰州饭店和天河饭店以及御庭园那边招待费都挂了不少,但真正像样的项目却没招来两个,条件也开得够优惠了,该承诺的也承诺了,怎么这些资本家就不愿意砸钱进来呢?”

    高初颇为感慨的话逗得陆为民内心暗自好笑。

    开发区这帮家伙就琢磨着怎么在酒桌手上把投资商伺候好,要么就是无底线的压价许诺,这的确能够吸引到一些投资者,但是对于那些真正有投资想法的商人来说,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他们要想在这里落户赚钱,更要考虑许多具体因素。

    对于一个在主导产业都尚未明确的开发区来说,你准备以什么样的政策和条件来吸引哪些产业的项目进驻,这一个问题没有搞清楚,那么这个开发区就不可能真正获得成功。

    而在陆为民看来,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抛出的招商规划相当庞杂,构架也相当宏大,但是越是庞大,也就意味着真正要落实到具体细分的项目上的东西就越少,都可以享受到最优惠的政策,也就意味着根本就没有什么最优惠政策,这一点投资商不是傻子,都会看得明白。

    虽然陆为民看得很清楚,但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只能为高初叹息。

    对于开发区主导产业定位问题上,地委行署领导们也是各有各的想法,并没有真正统一起来,常春礼有他的想法,谭德凯又有他自己的规划,高初心里一样有小九九,甚至连李志远和孙震的观点也都掺和在其中。

    这种情形下,别说高初,就连谭德凯也一样无法真正把这个产业规划刂来敲定,一会儿要着力发展机械制造产业,一会儿又要以纺织制衣这些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作为先导,忽然间哪位领导一拍脑袋觉得食品产业可以作为主导产业来打造,一觉醒来又觉得电子产业将会成为潮流,得把电子产业发展列为头等大事了。

    至少陆为民就知道开发区为了确定发展方向开过几次意见征求会,但是始终未能确定下来,最终变成这样的大杂烩,需要优先发展的产业林林总总十几个,你怎么来重点培育打造?

    “高主任,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很多事情也就是水到渠成了。”陆为民只能含糊其辞的搭话,“省里前一段时间不是开了招商引资工作会打算到沿海地区去招商引资么?我觉得地区也应该有一个这方面的规划和构思,也可以自个儿组团有选择的去沿海地区招商引资,蚊子腿儿也是肉,没准儿在昌洲或者昆湖这些地市心目中是蚊子腿儿的货色,在咱们这里就能有滋有味咀嚼好半天呢。”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来到了会议室里。

    地区经济工作运行分析会每个季度开一次,参加人员除了地委书记、行署专员以及地委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外,还包括行署常务副专员、分管工交工作和农业的两位副专员再加上挂着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诌德凯,基本上就是地委行署的小半个班子了,而涉及到经济工作的业务部门诸如国税、地税、财政、计经委、商业、金融等部门以及地区主要企业负责人都要参加,现在两大厂搬迁到丰州之后,这个会议也要要求两大厂派代表参加,而县里则是党政一把手参加。

    这个会议不但规格相当高,而且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都从不缺席,也不允许各县市区的领导请假,拿常春礼的话来说,除非是病倒在医院病床上起不来了,一律不准假。每次会议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都要就工作分别作点评,而且是逐县逐项点评,好坏优劣都要说个一二三,每一次获表扬的县市区固然是心情愉悦,但是挨批评的滋味就不好受了,尤其是连续两三个季度都挨批评的话,那柔软的沙发几乎就要变成烧红的铁锅,让一个个领导比上刑还难受。

    参会人员三三两两的入席,这不是陆为民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了,双峰的铭牌摆放在靠右侧最靠边,左边与淮山紧邻,再往右边就是地区农行的牌子。

    几个县市区的位置基本上是固定的,都处于几个地委行署领导的正对面,呈椭圆半环形分布,而地区各部门和直属企业的位置则沿着各县市区座位向后侧分布,上一次开会和陆为民紧邻而坐的是地区建行,今天却又娈成了地区农行。

    陆为民看见是地区农行的牌子,也不知道是舒展飞还是其他哪位副行长来参加,一般说来像这种会议都要求一把手参加,但是像银行这些单位,偶尔也可以由副职代替,不像各县市区和直属部门要求得那样严格。

    陆为民还真没想到是舒展飞亲自来开会,一屁股刚坐下,就看见舒展飞走了进来。

    “舒行长。”陆为民赶紧站起身来,无论与公与私,陆为民对舒展飞都是相当尊敬的,对方也当得起自己的敬重。

    曹刚还没有进来,大概还在门外和哪位旧识说话,室内这二三十号人都各自有自己的熟人圈子,自顾自的闲聊着。

    舒展飞看见陆为民英挺俊朗的面部轮廓在室内灯光下显得格外有型,剪得稍稍有些短的寸头把他精悍中隐藏着些许霸气的面容更衬托得棱角分明,心里也有些遗憾。

    都说生子当如孙仲谋,这小子现在表现出来的才华只怕真的当得上孙仲谋这个称号了,连省里边领导心目中都挂了号,若是这小子能和雅儿相好当自己的女婿该是多好?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听雅儿说这小子在昌州有个女朋友,不过舒展飞不认为陆为民就真的能和他那个女朋友长期这么下去,除非他那个女朋友调到昌州来,否则两人分手应该是迟早的事情。

    “为民,这么有缘,咱们坐一块儿?”舒展飞把包搁在桌上,点点头,目光里满是亲切友善,“工作还顺利吧?”

    “谢谢舒行长关心,一切都还顺利,全靠舒行长和农行的支持了。”

    陆为民这话是实话,乡镇企业改制在他全力鼓动下曹刚也勉强同意了,这也是在甄婕他们的课题调研组取得的一个附带成果,对比乡镇企业改制前后的巨大变化,尤其是规模和投资上的明显变化,曹刚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中小企业一旦解除了束缚获得刺激,其爆发出来的增势令人吃惊。

    而企业要改制就面临着产权量化的赎买,这就需要来自金融系统的资金支持,尤其是这种在性质界定上很难把握的问题上,金融系统很难给予无条件支持,但是在双峰县的农行和信用社系统在里边发挥了大作用。

    如果按照常规,农行系统是绝不会轻易掺和到这种事情中去,顶多也就是信用社给一些支持罢了,但是在双峰,县农行以试点专业银行向商业银行为名,对全县范围内的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革提供了相当大的支持,使得县里这项工作十分顺利,也搁下了陆为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顺利就好,尤显坤到我这里汇报过你们县里企业改制情况,虽然没有先例,但是改革时代,就得要有些突破的胆魄,我告诉他只要是在风险上能够控制,制度上的一些东西现在本来就在搞摸索创新,让他大胆尝试,信用社在这个问题上,可以更灵活一些。”

    舒展飞的话让陆为民非常高兴,“舒行长,什么时候再来我们双峰调研一下工作?我相信双峰县农行和信用社在我们县集体企业改制上取得一些经验对地区农行乃至全省农行系统都是有益的。”

    “你小子,口气倒是蛮大啊。”舒展飞斜睨了这个家伙一眼,虽然这家伙口气很大,但是舒展飞还是挺喜欢,年轻人若是没有一点雄心自信,他反而看不上,越看这家伙越是招人喜欢,只可惜雅儿和这个家伙还是同学,怎么就没有能碰撞出一点儿火花来?

    随着地区领导陆续进入,会议室门里门外的人也开始各自归位。

    按照惯例会议还是由地委副书记常春礼主持,然后分别由分管工交工作的副专员陈鹏举、分管农业工作的副专员雷建德、分管开发区和商业这一块工作的副专员谭德凯各自通报今年第二季度全地区经济工作各方面的发展情况。

    照理说分管招商引资和旅游的副专员王自荣也应该参加,但是王自荣到省里开会,便未到会。

    二季度丰州地区的各种经济数据报表早已经摆放在了各人的案桌上了,几位副专员的通报不过是照本宣科,提醒各位再认真浏览一遍。

    双峰县招商引资增速滑落到了第三,但是绝对数依然保持着全地区第二;经济增速稳居全地区第一,而且隐隐把第二的淮山拉开相当大的差距。

    常春礼的综合性总结从来都和他的说话风格一样,张狂无忌却又毫不留情。

    “丰州市委市政府要好好研究一下你们自己的工作,招商引资工作这二季度再度排在了倒数第二,经济增速倒数第二,你们要拿出办法来,我不想听什么客观原因,你们是丰州地区长子,人家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你这个长子很让地区腰杆不硬啊,……”

    “开发区也一样,你们是幺儿,地区能给的政策全给了,能优先支持的也算得上是大幅度倾斜了,我听老焦说地区财政对你们也是做到了任取任予,一切优先保障,可光是索取没有回报,一个季度两个季度可以,若是半年一年过去了,还是依然如故,恐怕这说不过去吧?你怎么给其他县市作示范?地区何以服众?高初,老谭还兼顾着其他工作,你要多琢磨工作,拿出一点像样的东西出来,到年底也让地委行署宽宽心,……”

    陆为民不知道郭洪宝和高初他们听到常春礼这番话是如何着想的,估摸着内心也是酸苦麻辣,很不好受。

    郭洪宝一直未能晋位地委委员也和常春礼有一定关系,常春礼一直主张以成绩论英雄,谁能够在经济工作上做出成绩,谁就可以考虑进入地委,这个意见虽然偏激了一些,但是也有一些道理,这也显现出他对丰州市目前的发展状况不太满意。

    “在这里我要毫不掩饰的表扬双峰和淮山,双峰今年前两个季度经济增速一直名列第一,我希望大家可以仔细分析一下双峰为什么会取得这样的成绩,地区经委那边给了我一些数据,地委政策调研室也对双峰上半年经济发展做了一个调研,……”

    “双峰经济的快速得益于他们去年毫不动摇的抓招商引资,抓项目的落实,昌南中药材市场在很短时间内就建成开业,现在每天营业额高达十万元以上,而且还在不断增长,依托昌南中药材市场落户的几个项目都是在相当短时间内就建成投产,几个大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从项目签约到开建时间都很短,在这一点上我要特别表扬双峰县委县政府,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双峰县委县政府能够拧成一股绳,迎难而上,这种精神值得赞扬,老曹,你这个班长带的队伍很有战斗力,李书记也专门在书记碰头会上表扬了你们县委,待会儿李书记还要说,我就不多赘言了。”

    “我们很多地方对招商引资趋之若鹜,但是在招商引资项目签约之后的落实推进情况却很差,有些项目签约一年半载都尚未落地生根,更不用说开花结果,这其中固然有投资方的一些客观原因,但是很多也很我们地方政府的服务跟进意识差,工作作风懒散有很大关系,甚至出现协议初签之后搁上一段时间之后花落别家的情况,老秦,你们南潭的乐天食品项目,怎么会最终跑到洛丘县落户,这里边的原因你们总结过没有?我觉得值得好生反思一下。”

    “反观双峰两个宾馆项目,长风机器厂的工人疗养院——长风宾馆,北方机械厂的工人疗养院——翠北宾馆,据我所知从两大厂有这方面意向,双峰县招商局的同志几乎就是日夜盯着项目,只花了短短三个月时间,长风宾馆就开始破土动工,而翠北宾馆更是只用了三十天时间就敲定项目,两个项目投资高达八百万,同志哥,我知道双峰的自然环境不错,但是我们其他县的自然环境就真的比双峰差么?”

    “骑龙岭翠峰山风景区被省旅投司看中,大家可以说是双峰踩了狗屎,但是这两个宾馆项目呢?也许大家还是可以说那是因为人家省旅投司要在这两地建风景区,所以两大厂才会跟去,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找客观理由,随便哪项工作你也可以找出十条八条理由来,但是这无助于工作,端正自己的心态,对照别人取得的成绩找出自己的差距在哪里,这才是一个负责任领导干部的态度,……”

    常春礼说得口水暴绽,“淮山一个星期之内连续引入三家制衣、制鞋企业,投资高达一千四百多万,而且带动本地多家小型辅助企业发展,这里边也有值得大家学习的经验,……”

    “曹书记,常书记这是把咱们和淮山推在火炉上去烤啊。”陆为民侧着头,悄悄地说了一句。

    “哼,习惯就好,地委不就是惯用这个伎俩?把你推得高高的下不来,只有继续卖力,其他人看得眼红,自然也要不甘人后,领导们把这些手腕用得炉火纯青,可怜咱们就只有跟着人家的指挥棒跳舞啊。”

    曹刚并不喜欢常春礼,但是刚才那番话还是让他内心喜滋滋的,尤其是那句李书记在书记碰头会上表扬了自己,更是让他舒了一口气。

    这个季度双峰出彩已经成定局,曹刚自然心里舒服。

    虽说这几个月里也出了不少事情,但是总算是也有些收获,陆为民这个家伙的确在很多地方和自己合不来,但是得承认这个家伙在经济工作上的确有两把刷子。

    去年的招商可资项目在今年就可以见出成效来了,尤其是洼崮的几个项目现在都已经进入正式生产运营阶段,无论是丰祥药业还是虎泰生物都进入了全面投严阶段,加上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一样是生意兴隆,立即就让洼崮就摆脱了工业弱区的名头,直追双塬。

    现在还有两个制药项目的谈判也基本结束,在联合工业园区内的选址也确定下来,就等动工开建,看这个势头如果试验工业园区没有大起色,或者有起色不计入双塬区产值的话,洼崮成为全县头号经济强区也是指日可待。

    双塬区和工业试验园区的产值是否合计也是一个问题,合计的话,那么双塬区即便是有可能被洼崮超越,那要赶上来也是必须的,但是如果工业试验园区单列的话,那么这洼崮还真有可能从全县经济总量最低的穷区变成第一经济强区,仅凭这一点,曹刚也得承认陆为民是个人物。

    谁能做到这样的改变,都得算个人物。

    联想到这一点,曹刚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还在认真倾听着对面领导席上孙震点评的陆为民,看来这人你还真不能指望都一切都按照你的愿望来,陆为民的确有些桀骜不驯,也经常和自己格格不入,但是在经济工作上毕竟把成绩拿起来了,换一个啥都对自己俯首帖耳的,但是能做到这一点么?

    对于自己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唯独在工作上尤其是经济工作上要拿得起,这一点最重要,这关系到自己的政绩,不管陆为民本事多大,这做出来的成绩,首先就得算到自己这个当县委书记的头上这一点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为民这样的县长还真是适合想要还往上走的自己,有他在下边打拼,哪怕出些问题或者和自己意见有些相左,只要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内,未尝不可以容忍。

    陆为民没有注意到曹刚这个时候浮想联翩,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孙震对全省经济状况的分析介绍以及和丰州地区经济发展对比上。

    西梁的发展速度惊人,前两个季度中丰洲经济发展速度不算慢,但是比起西梁的速度来依然有相当大差距,而昌西州的增速也不慢可以说今年一二季度,全省十三个地市州中,总量后三位的发展速度都不算慢,但是西梁的增速彻底压倒了昌西洲和丰州的光芒,这也使得李志远和孙震都颇为失望。

    西梁本来和丰州情况差不多但是前两年成功的和丰洲拉开了距离,眼见得丰州经济提速但是西梁的增速更快,距离也越来越大,要想摆脱千年倒数老二的位置,看来还真的有相当难度。

    陆为民注意到孙震介绍全省各地市州经济发展概况时,下边各县市区的书记县长们显然就没有刚才常春礼介绍各县情况时那么上心了。

    这倒不是说孙震威信不高,而是经历了常春礼先前那种所头盖脸毫不客气的批评,大家心情都有些紧张,现在孙震介绍全省其他地市经济发展情况和各县关系不大,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否则一会儿李志远又要重点评点各县的情况,那又得全神贯注,一场会开下来也得让人精疲力竭。

    “我们丰州的情况看起来发展不慢单论增速,在全省十三个地市州中排名也在中等偏上但是这是建立在我们丰州的低起点这个基础上的,和我们起点相若的西梁和昌西州,经济增速都高于我们,尤其是西梁更是比我们高出将近九个百分点,昌西州也比我们高一个百分点,这就是差距。

    但我发现我们的领导干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还有点儿沾沾自喜,觉得至少我们也是中等偏上,这很不错了,但是我们大家看看人家的经济总量基数,基本上都是我们三四倍,而人口比我们还少,若是论人均GDP,都是我们五到六倍以上,我不知道我们的在座诸位意识到这一点没有。”

    孙震的确有些心焦,他感觉到现在全地区干部情绪中洋溢着一种莫名的慵懒和满足的感觉,总觉得只要丰州不是全省排位最后几名就满足了,而地区各县市区的领导们也有同样的心态,只要在全地区里不是最后一名,那就可以过关了,比不了总量就比增速,比不了增速就比招商引资,反正只要找得到一块遮羞布,那就行了。

    “我们很多领导干部,坐进观天,不思进取,总觉得自己条件差,基础薄,能够凑合过就行了,稍稍有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日子的心态相当严重,在这里我要提醒一下在座诸位,有这种心态的人最好赶紧给我收拾了,地委行署不会容忍你这种混吃等死的心态,丰州要发展,就需要大家敢于创新突破,需要大家埋头苦干,大家做的干的地委行署看得见,对于那些真抓实干,干出实绩的人,地委要毫不犹豫的予以奖励和提拔,对于那些不适合在领导位置上呆下去的人,地委也一样要毫不客气的调整,…..—.…”

    经济运行分析工作会终于结束了,比起孙震稍显含蓄的警告,李志远态度显得更加强硬直白,言之凿凿的表示对于在工作中没有起色的班子,地委要坚决予以调整,而班子主要领导如果承担不起重担,趁早写请辞报告,地委一律批准,不写请辞报告,地委就要直接调整。

    出了会议室,各自散去,也有相熟的邀约一起吃饭,也有要到领导那里去汇报工作的,陆为民要到陈鹏举那里去汇报曲双公路进展情况,曹刚则要到苟治良那里去汇报工作,所以也就各自道别,陆为民也给曹刚说不用等他,他自己想办法回去。

    刚走出地委大门,就看见一辆黑色奥迪从地委大院里滑出来缓缓在身边停下,玻璃落了下来,“为民,去哪里?”

    “孙专员,我打算去陈专员那里汇报一下工作。”陆为民见孙震目光里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目光侄是挺温和,赶紧回答道。

    “那就上来吧,正好我也想听听你们双峰今年工作的情况和下半年的想法。”孙震淡淡的道。

    像这种主要领导直接说要听汇报的事儿陆为民还是第一次遇到,陆为民有些纳闷儿,不过这当儿他当然不好多问,对很多人来说这种事情也是求之不得的,赶紧上车。

    地委和行署大院遥遥相对,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考虑的,没有选择相对而立。

    行署大院距离地委大院大概有一百米左右,从行署大院过来,走路正好合适,而这一段道路平坦鼋阔,绿化,搞得极好,几十株绿荫如盖的黄葛树据说是从枇杷山上红星农场里挖下来的,也算是开发区管委会给地委行署的“孝敬”,而地委大院和行署大院里边从老红星农场那边山上弄来的“私货”还真不少。

    在车上,孙震就安排秘书通知陈鹏举到他办公宴来,看样子是要把汇报地点直接放在他自己办公室,陆为民觉得这样也好,一并汇报,也省得自己多跑一趟,能得到孙震的支持,很多工作也更好开展。

    陆为民跟着孙震走进办公室时,陈鹏举也正好跟了进来,陆为民小声和陈鹏举解释了一下,陈鹏举也不在意,主要领导重视那是好事,尤其是他也意识到曲双公路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牵扯到的问题也有些麻烦。

    孙震听取了陆为民关于曲双公路进展情况的汇报。

    这个项目虽然名义上是省里牵头,但是省里实际上只是负责配套部分资金,主要资金也来自交通部,地区也要配套少量资金,而作为分属两个地区的曲双公路指挥部也分成了两个标段的指挥部,曲阳和双峰方面各自负责自己辖区内的建设,主要由丰州方面来牵头负责。

    “孙专员,陈专员,拆迁工作进展较为顺利,在处理了开元场镇的问题之后,其他问题都相对较为简单了,目前前期工作已经基本准备就绪,现在就看地区这边还有什么要求,如果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我觉得就可以采取招投标的方式来试点,也便于我们丰州日后推行招投标制。”

    采取招投标的方式来建设曲双公路双峰段这个意几是陆为民率先提出来的,得到了陈鹏举的大力支持,因为考虑到曲双公路不仅路况复杂,更加之碧玺沟大桥要求更好,所以陆为民和陈鹏根据都建议在全省进行招标,来确保质量和进度,也能节约建设经费。

    “鹏举,你的意见呢?”孙震不置可否,却把话题丢给了陈的举。

    陈鹏举心中一动,这本来是早就说好的事情,当初孙、震是竭力支持采取招投标制的,怎么陆为民提出来要尽快招投标时,孙震却又是这个态度了呢?

    92年年底建设部的《工程建设施工招标投标管理刃,法》就已经正式出台,这个办法就指出凡是政府和公有制企事业单位投资的新建、改建、扩建和技术改造工程项目的施工,除有些不适宜招标的特殊工程外,均应按这个办、法进行招投标,但是这个管理办法只是一个部门的法规,对于各地政府部门的约束力并不大,各地依然按照原有模式操作,只不过招投标也逐渐走入视野,对于一些较大或者有争议的项目也开始采取招投标来处理。

    陆为民从孙震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又到陈鹏举办公室坐了小半个小时,这才出来。

    孙震态度的变化,也影响到了陈鹏举,对于是否采取招投标来处理,陈鹏举直说要看看曲阳那边的动作,这就相当于退了一步,陆为民也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孙震的微妙变化,显然也是受到了某些因素的压力。

    在陆为民印象中孙震在这方面是极为过得硬的,但是这种过得硬也只能说是他本人,对于那些更高层面的压力,他能不能扛得住,或者说能扛得住而愿不愿意扛,采取什么方式来化解,这也是一种领导艺术。

    大哥大现出一个陌生的号码,陆为民对此也不以为意,随着大哥大开始普及,像县里领导们也都在吵嚷着要买大哥大,加上几年财政税收入库情况相当好,县委常委会也研究过给县里副县级以上领导购置大哥大的事宜。

    只不过粗算了一下之后,县里却又有些犹豫了。

    全县副县级以上干部也有二十来人,只给县委和县政府这边买显然说不过去,人大政协加起来就足足有二十好几人,加上像一些虽然不是副县级干部,但是工作职责却相当重要,必须要配备大哥大,比如县府办主任,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每个大哥大现在的价格虽然略有下降,但是也在两万上下,这一算下来就要四五十万,这还不算每个月由此可能产生的通讯费用。

    所以最后县委研究出一个折中方案,再等一等,等到入夏之后再来分批次陆续购买,先给孟余江和邓少海两位副书记买,然后在为常委们添置,再其次为四位副县长购买,最后才是人大和政协的领导,虽然中间时间只相差一个星期,但这样既可以避免太过招摇,影响不好,也可以解决工作实际需要……

    “是为民么,我梁炎。”有些低沉的声音让陆为民原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脑海立时清醒过来,“炎哥?炎哥,你好,好久没见你了,这是你的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梁炎也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打这个电话过去对方来个一推三千里,公事公办、的和自己拉开距离说话,那就有些尴尬了。

    旁边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里看着梁炎表情的汪晓涛一脸不屑,对于梁炎这般小心谨慎很是不以为然,一个破县长,而且还是代理的,有那么牛逼么?随便让个人给他打个电话,他还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为民,你在哪儿啊?炎哥在丰洲,算是在你码头上,一块儿坐坐,怎么样?”梁炎没有理睬汪晓涛的不满,自顾自的道。

    陆为民有些讶异梁炎怎么会给他打电话,梁广达已经调离195厂,离开了昌江到了机械工业部里边,似乎梁炎却没有离开昌江,那一日看到梁炎和汪正熹的儿子汪晓涛在一起,陆为民也在琢磨恐怕梁炎早就和汪晓涛他们在做一些什么事情。

    和汪家比较熟悉的岳霜婷告诉他汪正熹有两个儿子,汪**在仕途上行走,好像是某国有大型企业中干,而汪晓涛则是在外边厮混,汪正熹并不太喜欢这个二儿子,但是汪晓涛在汪正熹担任昌洲市委书记期间打起汪正熹的牌子还是做了不少事情,捞了不少钱,而且身边也有一伙人,都是些昌州成里有些来头的官宦子弟。

    陆为民对梁炎一直有些好感,这并非源于上一次梁炎出面劝阻了汪正熹,也不是因为学生时代梁炎和他有过一番交情,而是源于梁炎本人。

    前世记忆里梁广达最终出事被拿下,判处了重刑,梁炎的两个弟弟都被卷了进去,一样身陷囹圄,但是唯独梁炎却没有受拖累,。

    这并非中纪委网开一面,而是梁炎早就在外边自立门户,而且主要业务也不在昌州,而是在青溪,所以并没有牵扯到梁广达在195厂的事情中,相反据说梁炎还在梁广达一案中多次提醒过自己父亲不要玩火出格。

    这也是后来陆为民听纪委一个朋友说的,他参加了梁广达一案的调查,不过是作为省纪委配合中纪委办案,他对梁炎在梁广达一案中能洁身自好相当惊奇,印象很深,也知道陆为民是飓厂子弟,所以才在闲谈中说出来,

    梁广达案发落马之后几年里,梁炎虽然和该案无关,但还是受了一些影响,但是很快就缓过气来,虽然和陆为民没有多少交织,但是在陆为民担任无忧区常务副区长时,梁炎的已经成为昌洲颇有名气建筑房产商,旗下产业不仅涉及房地产、建筑和钢结构制造等,而且还担任了莫愁区的政协委员。

    正因为如此,陆为民对梁炎的明智理性相当佩服,不能说他在自己父亲主政璢厂期间没有借重一点父亲的影响力,这也不符合常理,但是在发展起来之后就能迅速跳出窠臼,走自己的路子,也充分说明此人的眼光魄力和理性。

    “炎哥,我也在丰州,嗯,还有谁?”陆为民沉吟了一下,问了一句,如果真有汪晓涛这些人,他就需要考虑一下了。

    电话另一头的梁炎咧嘴无声的笑了笑,看来自己这个小学弟还不是一般的谨慎啊,难怪能这么快就爬到县长位置上。

    “还有几个朋友,没事儿,都是你们丰州这边的朋友,年龄和我们差不多,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不过见一见就当交个朋友,也许日后用得上呢。”

    “那行吧,什么地方?”陆为民想了一想,爽快的应道。

    毫无疑问梁炎来丰州肯定是有事情,而能找到自己的电话,那也说明他在丰洲这边肯定也有他的门路,而且直接找到自己,多半也是有人授意点拨,为什么事儿而来不言而喻,连孙震和陈鹏举现在态度都有些变化,陆为民估计都脱不开曲双公路这块即将开宴的肥肉。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陆为民也早就知道曲双公路这样大一个项目要说没有一点儿故事也不可能,就连县里边随便搞个什么项目建设,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人来敲门砖打招呼,县里边都好说,地区里边一般人打招呼也能顶得住,但若是关系延伸到省里,让有足够分量的人出面来过问,县里边就未必能顶得住了,更何况这个项目不但地区要有配套资金,省里也一样有配套资金,有人想要来沾些荤腥也不可避免,所以当初陆为民才一力主张搞招投标。

    “那御庭园怎么样,听说这是你们年洲新开不久的,粤菜味道还不错,尝一尝,晚,上六点半。”梁炎笑着邀请道:“具体位置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陆为民也不废话。

    搁下电话,汪晓涛已经站起身来,“我不去,那小、子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我最看不惯,和他在一起吃饭,我宁肯到路边上去吃一碗面。

    “你不去也好,省得我难做。”梁炎也不客气,“晓涛,咱们现在不是过家家,这是要做事儿,做生意就是求财不求气,要我说上一次本来也是你无理,晏永淑的闺女就那么值得你来劲儿?你身边的女人还少了么?自个儿掂量自己身体吧。”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这身体一晚上玩个一龙三凤也不怕,岳霜婷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本来我爸也挺喜欢她,觉得配我挺合适”“,汪晓涛大言不惭。

    “行了,现在配你总不合适了吧,晏永淑虽然出来了,但好像还是监视居住吧?政治前途早已完蛋,多半还得要判几年,你整天还去纠缠人家小姑娘干啥?”梁炎没好气的道。

    “哼,我是看着岳霜婷长大的,这鲜嫩的小黄瓜我若是吃不到口,心里就是不爽,…“,汪晓涛气哼哼的道:“这死丫头,前段居然还敢给我玩缓兵之计,现在又给我玩失踪,等我这一段时间忙过了,逮着这丫头,一定要把她给办了,免得万一哪个不开眼的捷足先登下吃了。”

    “行了,晓涛,你有那么多心思,多花在怎么做事上好不好?”梁炎有些不耐烦了,“有钱什么样的女人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就是想要睡歌星影星,那也是分分秒秒搞定的事情,真要哪天财大气粗了,把香港台湾那边的女明星弄来玩一玩,那也由得你,但现在你还没那个资格。”

    一票未得,难到真的这么悲催么?

    “陆县长太会说话了,婉茹真没想到陆县长是这样风趣的一个人,真希望能和陆县长交个朋友。”梁总,站在门口说话不是地方,还是到里边,……—”妖娆女人皓腕轻抬,明眸善睐,流淌出来的眼波盈盈,连自诩为见多识广的陆为民心中也是微微一荡,倒是梁炎似乎对这方面的抵抗力相当强,只是点点头,便欣然入内。

    “季老板别太拘泥,朋友不是交的,心到自然就成,为民,你说是不是?”

    梁炎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对于这种风月场上的女人他素来看不上眼,不过眼前这个女人身份不一样,徐剑戈只说他老子对这个女人也很尊重,问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来头,老头子只是让他别多问,少招惹就行了,其他不肯多说。

    这样神秘的女人倒是让梁炎很惊讶,汪晓涛似乎也知晓一些这个女人来历,但是也是语焉不详,只说这个女人好像和省里有些瓜葛,但是究竟省里谁有什么瓜葛,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说无意间听得自己兄长提及过一句,再多问时,他兄长却根本不回答这个问题了。

    陆为民只是默默笑了笑,却不言语。

    陆为民随着梁炎到了包间时,包间里已经有了几个人,见到跟随着梁炎进来的陆为民,几个男女都颇有礼貌的站了起来,不过陆为民还是感受到几个男女倨傲目光中的一抹惊讶。

    “为民,我来和你介绍一下,这位马俊成,他女朋友霍雪琪,这位是董天行,这位是小萱,这位是潘达之。”

    梁炎也没有介绍这几位的身份,但是陆为民已经能从这几个人的神态表情看出一些端倪来,毫无疑问在自己来这里之前,梁炎已经和他们说起过,但是这些人依然表现得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些人年龄都不算大,和梁炎相仿,像那个马俊成目光清冷,旁边那个霍姓女孩子也是一身贵气,一看就知道多半是官宦子弟,而那个董天行虽然表情冷淡,但是在介绍的时候还是点了点头,只不过面无表情,只有最后介绍那一位年龄稍大,大概在三十出头左右,见梁炎介绍到他时,倒是很有礼貌的点头微笑。

    “我的学弟陆为民,也是一起穿开裆裤长文的。”梁炎颇为亲热的拍了拍陆为民肩膀,这让陆为民很有些不适应,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该来参加这样一个饭局了。

    听得梁炎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和他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陆为民也有些好笑,自己小时候可不是在195厂长大的,而是在南潭老家,初中的时候才转到195厂子弟校,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一场打架事件,和梁炎的关系也不过就是泛泛之交。

    “幸会。”陆为民只用了一个简单的词语,便伸出了手,他并没有把手伸得太远,只是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在梁炎身旁,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

    马姓男子和董姓男子眼睛中都闪过一抹恼怒和不屑,瞬即消失不见,只是冷冷的站着却没有动静,倒是那位姓潘的男子主动伸手过来,紧握住陆为民的手,“陆县长,久闻大名了。”

    对于潘姓男子的热情,陆为民倒不好太冷落。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场饭局可能就是一个吹风,甚至可能会有一些探底,虽说他在这个项目中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但是曲双公路主要路段要经过双峰,而这个项目主要资金来自交通部里,很多人不明就里,只是感觉到双峰现在这个项目获准立项起到了不一般的作用,获知的信息大概也映证了双峰县里对这个项目有相当的影响力,尤其是当招投标的风声出现之后,他们才会通过各种渠道向县里施加影响。

    陆为民不想和这些人掺和得太深,但是又不愿意表现出拒人千里之外,就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拉开双方的距离,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以自己意志为转移的,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梁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没有想到陆为民居然这么有个性,虽然他没有介绍踏他这几个朋友的身份,但是他觉得以陆为民的悟性应该可以知晓这些人都不简单才对,而陆为民这么年轻能混到县长这一步,这嗅觉悟性应该不差,就算是稍稍热情一点,似乎也不会堕了他的身份,却没想到陆为民会以这样一种冷淡的姿态来出现。

    略一愣怔之后,梁炎一边示意陆为民入座,一边笑了一笑,“为民,他们几个都是我的合作伙伴,可能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做一些事情,嗯,怎么说呢,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做一些项目,相互把各自的资源整合起来,可以最大限度最高效率的做成很多事情。

    梁炎开诚布公的把话题拉开,到时让陆为民有些意外,不过这个话题上他不想主动去触及,孙震和陈鹏举态度的变化让他意识到只怕两人态度变化多半也和梁炎这一伙人有一定关系,以孙震的脾性也要斟酌再三,也说明这帮人的来头不小。

    “炎哥的能力本事我知道,我也知道今天炎哥找我肯定不是吃顿饭那么简单,炎哥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出把力的,只要我能帮得上,都没说的。”陆为民笑了笑,“我也大略估计得到炎哥要说什么事情,不过我先申明一句,我人微言轻,未必能说得上话。”

    梁炎眼睛一亮,正想说什么,但是很快又收敛住自己的情绪,亲热的拍了拍陆为民的肩头,“这会儿不说这些,先屹饭,我们两兄弟也有这么久没见面了,那一板砖的情我记着,要不炎哥能不能坐在这里也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正说间,包间门被推了开来,季婉茹已经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焦少,梁总他们都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来的居然是焦正喜的儿子焦武阳。

    他和焦武阳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号称丰州四大公子之一的男子比起芶延生来说要低调不少,但是这并不代表此人就是省油的灯了。

    ,‘陆哥’真是你?真是没想到,炎哥说你是他学弟我还有些不太相信,…“,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脸上归烂的阳光和古铜色的皮肤让眼前这位焦公子很有点型男的味道,而且一上来就无比亲热的握着陆为民的手,这份热情让陆为民简直有点儿吃不消。

    焦武阳一出现,陆为民就知道为什么梁炎会选择在这御庭园请客了,焦武阳和徐剑戈是狐朋狗友,就像四大公子的另外两个芶延生和郭杰一样是烂兄烂弟一样,壁垒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只不过焦武阳和徐剑戈在吃相上要比芶延生和郭杰一伙高明许多,能拉来梁炎就是一个明证,看样子曲双公路一立项只怕就引来无数人的垂涎了。

    陆为民当然知道仅仅是焦正喜当然不足以让孙震踌躇犹豫,肯定还会有更硬的角色在背后,才会让素以强项不屈为荣的孙震也不得不考虑再三。

    焦武阳的加入使得场内气氛似乎一下子松动不少,和梁炎不同,焦武阳插科打诨的本事要大许多,看得出来他和另外几个人也很熟悉,尤其是姓马的和姓董的都很熟络,开起玩笑来也是不太忌讳,半荤不素的玩笑都得两个女孩子都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姓马的和姓董的不介意,反而是更见亲近。

    饭局在焦武阳一来就开始,两瓶茅台外加两瓶红酒一上来,气氛也就慢慢起来了,陆为民并不想和对方发生冲突,实际上曲双公路项目怎么来运作最终还得要地区来定板,即便是自己能够起到一定作用,但是绝不是决定性的作用,这帮人之所以找到自己大概也是希望自己不要敲破锣而已。

    ,‘为民’明人不说暗话,曲双公路这个项目我们公司有意参加,你也知道炎哥的脾性,不打无准备之仗,为了这个项目,炎哥也花了不少心思,准备了好几个月,各方面都齐备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梁炎压低着声音和陆为民小声交谈。

    ,‘炎哥’这个东风是指什么?”陆为民不动声色的道。

    “嗯,发包。”梁炎笑了笑,“听说你们在这个项目上有意要采取招标方式?”

    “有这个说法。”陆为民不置可否,只是夹着菜咀嚼着。

    ,‘据我所知在此之前丰洲地区的工程发包都没有采取招投标方式’为什么要在这个工程上搞招投标呢?”梁炎皱起眉头。

    焦武阳问过他父亲在这个项目上的事宜,据说这个项目因为资金主要来源是交通部,虽说曲双公路建设指挥部是由省交通厅和丰州、曲阳两个地区三方组建,但是丰洲方面的陈鹏举是新上来的挂职干部,不太懂这里边的门道,而在陆为民的建议下力主搞招投标,这让梁炎有些措手不及。

    “总要有开始,炎哥,你刚才和我说你和你们朋友搞的这个公司不是承接了不少项目么?昌州那边招投标早已经开始了,丰州这边落后了一些,照说你们有经验,该更有竞争力才对,不是这么没信心吧?”陆为民笑了笑,“你们应该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项目。”

    梁炎眼睛眯缝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陆为民”‘你是说还有人想要拿下这个项目?”

    “炎哥,你不会以为焦武阳和徐剑戈就可以在丰州一手遮天吧?”陆为民很平静的道”‘四大公子名头很大’不过那只是表面,丰洲是新成立地区,地区里边本身并没有多少够分量的东西,省里边对丰洲影响很大,像你不也是打这个主意么?你想得到的,人家一样想得到,不是有人想拿下,而是有不少人都想掺和进来。”

    陆为民这番话半真半假,他不知道究竟有哪些人想要参与这个项目的竞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仅止于梁炎这拨人,找上孙震的也许是梁炎的关系,但更大可能性也还有其他背景来头的角色。

    他也没有说一定有人要拿下这个项目,但是肯定有人想要掺和,拿下和掺和这两个词语的意义是有显著区别的。

    陆为民很肯定的回答让梁炎陷入了沉思。

    周围其他几个人都注意到了陆为民和梁炎之间在窃窃私语,他们当然也知道梁炎和陆为民在谈些什么,先前得到的消息就是说这个家伙在力推招投标,这不符合己方的想法,但是这个家伙不但有些背景,而且更为蹊跷的是据说来自交通部那笔资金和这个家伙有很大的渊源,这个家伙也就在这个项目上有相当发言权,所以他们才会来走这一步,争取把陆为民这边的反对声音压下去。

    梁炎当然不会被陆为民两句话就唬住了,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肯定不会只有自己才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交通部专项资金补贴,省交通厅和丰洲地区交通局只是配套部分,但是却具体落实到省里统筹地方负责来实施,这样的好事情当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梁炎也注意到陆为民用的是掺和这个词语,就是说有人要参与这个项目问题是有多少人想要掺和进来。

    梁炎暂时没有再和陆为民就这个话题深说下去,他需要核实一下陆为民所说的情况。

    看见焦武阳跟着梁炎出去,陆为民就知道梁炎可能有些意动了。

    在同样都是具有背景的关系户要插手介入这个项目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分享,但是分享也是要讲究艺术的,不可能是就这么大马金刀的这一段归你那一段我来拿下,这也需要按照规则来,最起码明面上的规则要具备,而在这种规则下谁更有实力,也许谁就能拿得更多,而这个实力就不仅仅是关系背景,也要讲究公司的实力了。

    “陆县长真是年少有为,潘某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县长,说实话这么年轻的副县长我之前都没有遇上过,陆县长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

    潘达之在梁炎和焦武阳悄然出门时就承担起了主人角色,他和梁炎也是合作多年,清楚梁炎性格素来沉稳,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一旦决定要做,那就是一定要做成他能如此重视眼前这个年轻县长,肯定是意识到了这位年轻县长具备的力量。

    “潘总过奖了,我不过是运气比较好,侥幸碰上了时机,不过我这个人素来喜欢实话实说,哪怕最开初会得罪人,但是如果接触下去,大家就会感觉得到我的坦率对大家都有益。

    陆为民的话让潘达之禁不住扬起眉毛听从梁炎那里知道陆为民是招投标的有力推动者,而陆为民现在这样说无疑是指招投标方案对己方有利,难道说梁炎并未能说服他?

    对面的几个人脸上也都露出了不悦和不解的神色,他们不知道梁炎刚才和这个家伙私谈这么久究竟获得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家伙似乎并没有被说服,而且还要墅持这个意见。

    梁炎和焦武阳出去十多分分钟之后就回来了陆为民从梁炎的脸上看不出多少变化,不过焦武阳目光中的确多了几分焦躁不安,他可以确定自己先前说的只怕虽不中亦不远,绝对不止梁炎他们这一拨人在打这个项目的主意。

    二人回来之后气氛重新被营造起来,梁炎依然是那副轻松随意的表情,不断拉起话题,打开话匣子,焦武阳也在梁炎的影响下逐渐恢复了正常。

    言谈间,陆为民也隐约知晓了董姓年轻男子应该是现在的省委常委、副省长董昭阳有些关系,而马姓年轻人应该是交通厅马厅长的公子,而那个霍姓女孩子则是省工商银行行长霍哲楠的女儿,都是些来头不小、的角色,难怪会如此有底气。

    这一顿饭实际上没吃出多少味道,虽然御庭园的粤菜水准在丰州绝对算得上是一流,即便是放在昌州,那也能够排得上名号,但是吃饭更讲求的是心情,心情不佳,便是龙肝凤髅,吃起来也味同嚼蜡了。

    “为民,你说的没错,看样子还真是不少人都在打这个曲双公路的主意,武阳问了一下他们家老爷子,的确有人来问过情况,估摸着人家也是走了省里其他路子,招呼也已经打到了你们丰讲了。”梁炎在陆为民面前并没有隐瞒什么,倒是有点儿征求意见的味道:“刚才你说与其在这里坐等,不如另辟蹊径,什么意思?”

    “炎哥,你面前我也不废话,地区和我们县里其实早就料到这个项目会引来很多人的过问打招呼,都是有关系有背景,你照顾谁,工程拿给一家做就得要得罪另外几拨人,若是几家来分摊,怎么分得均匀?人心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厚此薄彼在个人心中认定也不一样,你给了他一份儿,他会觉得你还能给他更多,所以这事儿永远没个所有人都满意的方案,所以地区和县里才决定搞招投标,大家各自凭实力来说话。”

    陆为民见梁炎听得很认真,也就把话挑明,“我估计地区那边在第一家来打招呼时,还琢磨着是不是别搞这个招标了,但是多来两家的话,尤其是个个都不好得罪的话,最好的办法还真只有搞招投标了,我把话搁在这里,到最后,这个项目还得要搞招投标。”

    “那你的意思是.—.—..?”梁炎皱起眉头,他们原来操作的模式都是对较小的项目由自己的公司出面拿下做,如果是大项目,就只能去找一家高资质公司挂靠,拿下之后进行分包,自己可以做,也可以分包一部分给其他分包商,给所挂靠公司缴纳一定点数的管理费就行了,如果要搞招标,那么那就需要实打实的做招投标方案,以前他们还真没有搞过。

    “我觉得如果你们真想做这个工程,那我建议你们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工作,出了你们现在要做的继续做下去的外,更重要的是在招投标方案上把工作做扎实,或许到最后为了权衡各方利益,还真得要通过各家招投标方案来决定份额大小,谁提前准备,谁做得更好更完善,没准儿就能拿到最大的一块蛋糕。”陆为民平静的道:“如果我是地委行署领导,到最后无法选择,为了不得罪人,就只有采取这种方式来决定,大家都没有话说,面子上也过得去。

    跟随在梁炎身后的潘达之微微点头,他认同陆为民的意见。

    先前他们几个人都已经沟通了一下,焦武阳明确告诉大家,恐怕还有一两家会掺和到这个项目中来,他老爹也没有那个本事一手遮天,据说芶延生也有份儿,他只能尽最大努力来争取,地区里边还没有就这个事情做最后决定。

    “梁总,我看陆县长的话是中肯之语,刚才武阳也说了,这其中有很多变数,既然有很多人都想来,那么大家就得要比各方面的实力,而陆县长所说的也是最能拿得上台面的实力,咱们比其他不逊色,如果在比招投标准备方案上更胜一筹,那么我们也许能有更足的底气。”潘达之顿了一顿又道:“刚才陆县长说的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那就是招投标方式可能会在建筑市场领域日益常态化,我们公司如果要想日后继续干这个行道,就得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做一些这方面的经验积累也很有必要。”

    潘达之的话让梁炎颇为意外,先,前马俊成以及董天行都太认可陆为民的建议,觉得能够拿下,至少可以拿下部分合同,但是潘达之的意见更稳妥,而且着眼点也更长远,不像马俊成和董天行他们更指望着全凭关系来挣钱。

    见潘达之这么说,陆为民也有些惊再,他没想到这个潘达之倒是一个做实事的人,看来这个人才是梁炎生意上真正的合作伙伴,至于那几个人,只怕更多的是充当掳客捞钱的角色。

    不过他看得出来梁炎相当会处事,无论是马俊成和董天行,还是上一次的汪晓涛,都对梁炎相当尊重,能够把这些人的资源整合起来为己所用产生效益,这也是一种本事。

    直到来接陆为民的那辆三菱蒙特罗尾灯一闪瞬即消失前边拐角处,梁炎还静静的站在门厅外的台阶上若有所思。

    徐剑戈和焦武阳站在台阶下小声交谈着,而马俊成正在和省城里通电话。

    董天行手插在裤兜里,脸色不太好看,方才从自己父亲的电话里收到的消息已经证明了陆为民这个人家伙的能量不容小觑,这让他内心的自尊感有些受挫。

    听父亲说这个家伙还是南潭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一个副主任时就敢在锦华宾馆大闹昌州市的招商引资洽谈会,足见这个家伙的桀骜不驯,难怪这个家伙敢在自己一行人面前摆谱,这还真是有些底气。

    曲双公路虽然总长度只有三十多公里,在双峰境内只有二十多公里,但是根据预算造价不算低,粗粗一算也在一千二百万以上,由于地质条件原因,需要削峰填沟的地段不少,比起一般的二级公路造价高出不少,二级公路要说在建造的技术含量上并不算高,也正是因为土石方量相当大,也使得这部分利润相当可观,这也是为什么勾动这么多人心思的原因。

    “武阳,苟延生也在打这条路的主意?”梁炎想了一想问道。

    “炎哥,这条路是交通部出大钱,省里出小钱,都是有路数的,钱好拿,自然勾动人心,苟延生本事没有,就只会吃这些夹夹钱,这种好事儿他能放过?”

    焦武阳提起苟延生就有些来气,丰州四公子,他屈居苟延生之下,当然内心不爽,不过在两家大人的刻意压制下,苟延生和他倒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一次曲双公路项目不像地区的其他工程,垫资都得把你拖死,这是交通部和省交通厅投钱,只要把关节疏通好,基本上是路修完,立马就可以拿钱,这等好事谁看见不眼馋?

    “唔,除了苟延生,恐怕也还有一些人在打主意,只有三十多公里路投资高达两千万,难怪人人都动心。”梁炎掂量了一下,看了一眼马俊成和董天行“阿成,天行,我觉得为民的话有些道理,既然这蛋糕想吃的人多,咱们有打定主意要吃一口,那就得把活儿做足,得让人家无论从哪方面来都挑不出毛病来,省里边你们俩去帮着张罗天行,银行那边你得多想想办法,虽说周转时间不长,但是也得要安排好。”

    马俊成和董天行都点点头这一垫资都是好几百万砸下去,周转时间再短也得要几个月,找银行那边贷款是必须的。

    “达之既然争食儿的人多,咱们也不怕,按照为民所说的,一切按照正规招投标的路数来把工作做足,武阳,这会儿暂时搁一搁,拖一拖时间,给老爷子说一声,到关键时候提出来支持招投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梁炎环抱双臂,相当冷静,“既然来了,咱们就要把它吃定,甭管是谁也也别想从咱们嘴里虎口夺食!”

    “你就用这种方式来破局?”陈鹏举颇为好笑的看了一眼陆为民“从工作角度来说,我觉得这一手别出蹊径但能不能有效果,还很难说,不过你那个朋友会不会觉得你算计了他呢?”

    陆为民和陈鹏举之间的关系很快就熟络起来,或许因为陆为民也是国营大厂的子弟,或许是陆为民春节前在私营经济发展座谈会上给陈鹏举的印象太好,总而言之陈鹏举对陆为民的好感连陆为民自己都能清楚感觉到,在曲双公路项目的运作过程中,两人交道更多,关系也是日趋密切,很快就达到了无话不谈的境地。

    当然这个无话不谈也是有一点限制的,但两人关系的确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达到了一种相当融洽相得的地步,很有点儿惺惺相惜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陈专员,这不算算计吧?我只是实事求是的陈述了一些可能出现的情况,应该说我的分析也符合现实,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家或者哪几家想要来拿下这个项目,你我都无力干预,那么我只希望能够在制度上最大限度的起到规范的作用,我觉得这对我们是好事儿,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坏事。”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陆为民显得很坦然。

    陈鹏举对陆为民的这种态度很有些嫉妒,这个家伙脑瓜子里总能蹦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点子,而且信手拈来,举重若轻,让你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灵性。

    “你觉得你那个朋友会认可你的观点?嗯,我是说他会去促成这个项目按照我们预设的招标方式来运作?”

    “如果只有他们一家,或者说其他竞争者没有竞争力,他们当然不愿意,但是如果还有那么一两家和他们情况相若,我估摸着他就要掂量一下了。”陆为民仰起头,“我们的本意不是要排除谁,也不是要为难谁,招投标制度在国外早已经形成制度,但在我们国家却还是一个新生事物,国家已经有法规制度出来,但是各地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不执行,我们都知道招投标的优越性,而且招投标制度也同样有灵活性,我的想法就是要尽早在双峰确立这种制度,最大限度的避免人为因素来对建设工程造成影响,这也算是杜绝**的一种预防性措施吧。”

    “也就是说,你对这种项目最终会以什么样一种方式来运营推进并不在意,而更注重能在双峰确立这样一个规范制度?”陈鹏举对陆为民的想法越来越好奇。

    “陈专员,你清楚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这个项目无论是采取哪种方式,都不可能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干净,所以我们只能在制度建设上尽最大努力来规范,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好的制度能使坏人无法作恶,而坏的制度则能使好人变坏,我希望这个恶能尽可能少一些。”

    陆为民毫不忌讳的道。

    陈鹏举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面色不变的陆为民,这个家伙脑袋里装的东西太不一样了,你越是以为猜透了他脑瓜子里想的东西,结果却往往大出你的意料之外。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陈鹏举沉吟着道:“现在是提出要按招投标制度来进行的好时机么?”

    “还不是最佳时机,但是陈专员可以适当在行署里边吹吹风,但是态度也不宜太坚决,免得火首先烧到我们身上来了,有这个风声出去,到时候大老板们觉得扛不住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别无选择之下,用这种方式也许是最好的办法,而我希望的恰恰是这种方式带来的一个示范,一个萌芽,这种影响一旦形成,日后我们双峰的重大工程便都可以援引这种先例。”

    陆为民的笑容里充满了智慧和轻松,看得陈鹏举也是羡慕不已。

    并不出陆为民的判断,地委行署几位领导都接到了来自有着各方关系和背景的电话询问和招呼,无一例外是要求在曲双公路工程项目上予以考虑,虽然话语或含蓄或开门见山,或直言不讳或转弯抹角,但是目的都是一个,要求给予照顾,当然免不了在资质和实力上都是拍胸脯打包票。

    李志远狠狠的把电话压下,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气呼呼的坐在大班椅里喘着粗气。

    他早就三令五申要求在重大工程上不准讲人情,不准干部参与,甚至还要求纪委书记萧明瞻对于重点工程项目要重点盯防,严防出现一个工程拖垮一批干部的情形,没想到这个破例似乎就要在自己头上打破,而且还不是一个。

    电话是省人大一位老领导来的,这位老领导在他当省政府秘书长时曾经担任过相当长一段时间副省长,和他关系也比较熟悉,也算是谈得拢,没想到这一次对方居然也会为这个项目来打招呼。

    本来在这些事情上李志远早就下定决心自己决不去掺和,甚至他也知道孙震接到不少电话招呼,弄得孙震颇为头疼,他甚至还有些隔岸观火的看戏心态,没想到这种事情他依然摆脱不了,饶是他百般解释,人家却只认一个理儿,你是地委书记,你是一把手,就认准你了。

    人家也说得不无道理,而且也是在省里那边把情况摸得清清楚楚,省交通厅那边挡不住压力,早就把一切给卖了,推到了地区这边,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只不过这一次大家更为看重罢了。

    坐在大班椅里生了好一阵闷气,李志远才慢慢把自己情绪调整过来,生气归生气,有些事情却不得不过问。

    这些老干部能量不小,而且好歹也还是在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他没本事在你需要支持的时候帮你一把,但是到你关键时候拖你一下后腿却是绰绰有余,这种人最不好打整,李志远在省政府里边浸淫那么久,深知这些人的厉害。

    “陆为民曾经建议采取招投标方式来处理曲双公路双峰段建设问题,因为招投标在我们丰州这边还是一个新生事物,以前重大工程丰州主要是考虑我们本地建筑企业,这一次…,‘,”陈鹏举抬起目光看了一眼李志远和孙震,却没有说下去。

    “春礼,正喜,你们俩的意见呢?”李志远面无表情,只是揉着虎口上的穴位,据说这是一种保健方式。

    “搞招投标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么突兀的搞招投标,我怕我们丰州这边的企业怕是根本就没有这个经验,赶不上这个新潮流啊。”

    常春礼也清楚李志远现在面临的难题,他也一样,估摸着坐在这里的几个人或多或少都接到一些招呼和说项,这要平衡其中利益也是一大难题,稍不注意就要得罪某一方,陆为民早早就提出了这个招投标方式,未尝不是要撇清,免得给卷进去,看起来提出来的招投标方案似乎得罪那些背后有背景的人,但是一旦有背景的人多了,这个方式反而成为最好的解决办法。

    “李书记,我看可以,招投标本来也是一个发展方向,据我所知昌州那边早就开始推行重大工程招投标制度,昆湖、青溪这些地方也在开始试点,我们这也不是什么标新立异,国家有关部门也有标准和政策要求,我个人觉得正好可以把这一次当做契机,也算是一个试点,为日后我们地区逐步推进招投标制做一个示范。”

    焦正喜振振有词,“至于说春礼书记所说的虽然不无道理,但我觉得新生事物总要有一个适应期,我们地区的企业不能老躺在地委行署怀里吃奶,那就永远长不大,你不走出去,怎么能在市场经济大潮里活下来?这一次不行,那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就明白该怎么来适应这个规则和市场的变化了。”

    李志远点点头,焦正喜的话有些道理,重大工程招投标制度是一条必走之路,虽然这个制度不是灵丹妙-药就能解决建筑工程中的一切腐败问题,但是至少算是从制度上的一个进步,你就算是要玩猫腻,也得要有更多的人配合,要走更复杂的程序,要冒更大的风险,这一步迟早要走。

    “老孙,你怎么看?”内心已经基本上把这个事情定下来,李志远把目光投向孙震。

    “李书记,我看这事儿采取招投标制度也是最好的选择,不瞒您说,我也接到很多招呼,我估计在座大家也差不多,我们都是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难免就有人情世故,怎么来更好的解决处理这些问题,我觉得还是要通过制度规范,这个招投标制度鹏举给我说时,我也有些犹豫,但是正如陆为民所说,至少可以让各方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下竞争,对我们也是一个解脱,我们尽可能创造好的条件,究竟谁能入围夺标,那要看他们自己了。”

    孙震顿了一顿,“我觉得在做方案时不妨把我们丰州境内这一段做成几个标段,规划中的特大桥也专门做成一个标段,这样更为稳妥。”

    李志远明白了孙震的意思,微笑着点头认可,用这种方式可以来撒花椒面,大家都能沾点儿,至少可以避免把人得罪得太深。

    陆为民这个家伙的脑瓜子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在李志远印象中这个家伙每每都能未雨绸缪,考虑好怎么应对处理,最大限度的化解难题,难怪这么多人都对他相当看好,有些时候你不能不承认这个家伙的能力本事。

    对于这样一个干部的使用实际上也很考究上位者的水平,至少李志远就不得不更多的考虑这方面的问题,据说曹刚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处得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差,还属于可控的那种范围之内,想想也是,能够让这样一个算得上绝才惊艳的人物勉强安分下来,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你这算是首开先河呢还是迫于无奈?”安德健听完陆为民的汇报,死死瞪着陆为民,面无表情的道。

    这个家伙似乎每一个举动都会引来轩然大波,让人不得安心,这才担任代县长多久,搞出来的事情已经让人应接不暇了。

    对于曲双公路的来龙去脉,陆为民自然不会在安德健面前藏私。

    得知陆为民居然在无意间能搭上这样一条线,连安德健有些艳羡,段子君在昌江的影响力不说了,这位十多年前的昌江省委书记不仅仅是前任昌江省委书记这个身份这么简单,中野到二野,这里边浸淫太多了的风雨,也锻造了这批干部不一样的影响力,可以说搭上这条线,上达天听也不为过。

    当然对于像陆为民这样的县处级干部来说,这条线显得有点儿高不可攀,甚至对一般的地厅级干部都未必有多大意义,但是当年要想上副省级甚至正部级干部时,也许这层关系就能发挥出你难以想象的作用。

    对于安德健来说,他还不至于下作到这会儿就要让陆为民去打通什么,但是日后到了关键时刻真的需要一臂之力时,也未尝不是一张可以打的一张王牌。

    “两者既有吧,但实事求是的说,后者因素居多,恐怕安部长也清楚,这一石激起千层浪,觊觎这个项目人太多,我看孙专员和陈专员都是压力颇大,看样子是难以抵挡,所以我给他们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至少要公平很多。”陆为民耸耸肩,然后自顾自的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哼,你以为你这种方式就可以置身事外,高枕无忧了?人家就能领情了?”安德健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你自己也清楚,有些甚至连李书记和孙专员都挡不出,这招投标制难道就能有多大改变?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制度再好,如果负责具体实施操作的人想要作鬼,一样无济于事。”

    “但至少这可以改变了一些,制度解决不了问题,那只能说明制度还存在缺陷不足,采取招投标制度,在一定程度可以解决问题,当然要完全解决问题,不现实,这也有待于在实践中不断来改善,我不指望一次就能解决问题,但是我相信这颗种子一旦播下,迟早会有收获,而且是大收获。”

    陆为民振振有词的反驳。

    “哼,根基未牢,羽翼未丰,就想要断人财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一个建议,就让多人恨得咬牙切齿,而且有了这个开头,会坏了多少人的好事情。”安德健轻轻哼了一声。

    “安部长,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历史潮流不可逆转,我们不过是稍稍提前了一些,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制度上的约束要比靠人的道德来自我约束强得多。”陆为民说得很有点儿大义凛然的味道。

    安德健吸了一口气,终于回到了主位上,自己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这件事情,曹刚怎么看?”

    “不清楚,不过他很早就摆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估计也是觉得这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拿着都难受,所以交给政府这边处理,对于我们提出搞招投标也不置可否,只说一切按照政府这边商定的方案来进行。”陆为民解释道。

    “看样子你么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很好?”安德健面颊动了一动,“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吧?”

    “矛盾分歧肯定有,但是我和他都在很小心的克制着,避免激化,在这一点上他做得不错,我也不差,当然有些问题上意见不统一,大家都要争一争,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不至于对工作造成太大影响。”

    陆为民知道安德健问自己话的意思,县里边这些情况肯定也会传到安德健的耳朵里,作为组织部长,对于一个班子的团结以及战斗力他很关注,怎样来实现班子的纽带,肯定会有不少方式来解决。

    “嗯,你明白就好,你是县长,一定要摆好自己的位置,不要觉得自己很有水准,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只有自己的意见才是正确的。”安德健斟酌着言辞,“县委书记和县长是结在一根藤上的瓜,我个人理解为,如果是两个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前进的领导干部,那就应该求同存异,荣誉与共,做到这一点,你才算是真正成熟了。在一些具体事务上,只要不涉及原则,必要的忍让和退缩并不意味着软弱,这恰恰是一种强大的表现。”

    陆为民默默的点点头,他知道安德健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过于突出的个性,尤其是在经济工作上的表现滋长了自己的傲气和狂妄,而导致自己和曹刚失和,甚至到不可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