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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菱蒙特罗飞驰而过,将暮色中洛丘县城丢在了身后,从洛丘分道就可以向东南就是进入双峰的洼崮,而一直向东就是阜头的泊头镇了。

    据说阜城和泊头合起来就是阜头县的得名,但是也有说这个称谓并不准确,位于阜头北边的牛首镇,原来叫牛头镇,这个牛头的头和阜城合起来才是阜头县的得名,总而言之阜头是以阜城为核心加上另外一个以头字为名的地域名字合起来为该县得名的。

    如果单从交通条件来说,阜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要强于双峰的,国道331从这里横贯而过,经过阜头县城——阜城镇分道,向东偏北72公里公里就是黎阳市,向东偏南55公里则是丰州,一直向东48公里则是大垣,也就是说阜头和黎阳、丰州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只不过黎阳、大垣和丰州则是在三角形的底边上,大垣则是居于这条三角形底边中间。

    从洛丘到阜头的路况不错,国道331这两年经过几番整修,维护得也相当好,成为省里出昌的主干线。

    汽车进入阜头地界时已经是八点半了,天色尚未完全黑尽,从进入阜头地界到阜头县城阜城镇,还有23公里,按照现在这个路况,七十码的车速,二十分钟就可以抵达阜城。

    不过汽车在进入泊头速度放慢了下来。

    坐在车后座的陆为民目光幽烁,似乎要把车窗外的这一切尽收眼底,深深纳入脑海中。

    泊头镇据说是有好几百年的古镇了,阜头县三大古镇,阜城、泊头、牛首、堡口四镇都至少有数百年历史,更为难得的是四镇的老街都保持得相当完好,当然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贬斥,意思是阜头的发展严重落后了,所以连这些古镇老街都还保留着。

    “德生。让车进街,我们进去转一转。”陆为民话音一落,史德生已经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向左一拐进了横着一条拦车杆的老街。

    拦车杆大概是拦货车的,对于小车没多少影响,三菱缓缓的驶入。

    让陆为民感到有些惊讶的是,泊头老街上并不像双峰那些乡镇的街面,一到了晚上就黑灯瞎火。鬼影子都没有两个,相反,看起来还相当热闹。

    不但是陆为民,就连何明坤和史德生都颇觉吃惊,看到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街边上纳凉喝茶的居民。还真的突然觉得这阜头和双峰南潭这些县有些不一样呢。

    汽车进入古镇老街缓缓行进,街上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但是很昏暗,而且很远才有一盏,老街上基本上都是用青石板铺筑的路,看得出来都有些历史了,但是路两旁的建筑仍然保持者旧有的气势。

    陆为民注意到了街上行走人们的一个目的地——河码头。

    河码头的规模不小。

    陆为民他们把车停在了河码头的一角,还是引来了无数人的关注。

    毕竟这晚上时间,在这里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是本地居民或者周边的农民。鲜有外地人,而陆为民他们居然是开着车来的,而且看起来这辆车虽然看上去灰尘扑扑,但是要比一般的面包吉普要强许多。

    看见宽敞的码头广场上挂起的银幕,陆为民这才明白过来,这里是在放露天电影,难怪这么多人来看。

    几个人看见陆为民他们下了车,围了过来,但是并没有什么敌意。大概也纯粹就是好奇怎么会有这样一辆车开到老街里来了。

    陆为民看见一个敞着胸只穿了一件对襟褂子的男子摇着蒲扇上下打量着自己。先笑了一下,然后摸出一包烟。史德生早已经接了过去,熟练的拆了封,递给走过来的几个人。

    “这位大哥,你们这里是放电影么?”

    “是啊,看你们是远地方来的吧?来我们这里干啥?”对襟褂男子接过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烟雾。

    “嘿嘿,我们是地区电视台的,想要拍摄一部反映我们丰州地区的农村风貌的纪录片,所以要到处看一看,取取景,听说泊头这边古镇夜景很有名,所以我们就趁着晚上过来看一看。”连陆为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急智,这撒谎简直就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理由信手拈来,不由你不信。

    “哦?怎么没见你们有那个机器呢?”另外两个年龄稍小一点的壮年男子兴奋起来了,伸长脖子往车里看,大概是要看陆为民他们车上有没有摄影机。

    “呵呵,我们是来打前站的,没带机器,先来看看,确定一下取景地,还得要筛选一下。”何明坤反应也很快,立即接上话,“听说你们这个河码头很有些历史了,有多少年了?”

    “嗨,年轻人,我告诉你,这河码头历史可就长了,真要追溯,得要追溯到唐朝了,那时候唐朝大将李光弼在在这里追剿农民起义军,屯兵于此,要转运粮秣,全靠这座码头,……”

    走到最后的那个山羊胡子老头摇着蒲扇,一听得何明坤问及这个,立即来了兴趣,“当初袁晁盘踞山区,李大将军奉命征讨,但是袁晁利用山区地利,用小股军队频频袭击李大将军的后勤补给线,使得李大将军征讨屡屡受挫,后来李大将军采用谋士之策,利用沣河之水输送粮食到泊头,而袁晁小股部队不善水战,几次袭击都被李大将军剿杀,最终袁晁才被李大将军彻底剿灭。”

    陆为民他们几个都没想到这里随便拨拉一个老人出来,都能给你讲出一大段历史故事来,而且是有理有据,绘声绘色,让他耳朵都能听支楞起来。

    “哦,大爷,这李大将军岂不是将这泊头当成了他的福地,没有泊头作为后勤补给基地,他的征讨肯定没有这么顺利吧?”陆为民含笑问道。

    “那是,在我们镇后边还有好几个嘉庆爷和道光爷时候的粮囤呢,就从这码头沿着河边向后走,原来这种粮囤不少,后来民国时候毁了大部分,文革时期又毁了一些,现在就只剩下几个了,但是也还是能看得见呢。”山羊胡子说得眉飞色舞,“那夕阳晚照下来,粮囤子矗立在那里,很有点古战场的味道呢。”

    陆为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山羊胡子,觉得这老人怕不是一般居民那么简单,多少也是有些文化的文化人,“大爷,您对咱们这边的历史文化倒是挺了解熟悉啊。”

    “崔大爷是咱们镇里的老教师了,退休了,现在没事儿就搞研究,在报纸上还发表过文章呐。”旁边那对襟褂壮汉洋洋得意的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山羊胡子乐得胡子一瞧一瞧,眼睛也眯缝起来,“我这人没啥爱好,没事儿就爱琢磨一下咱们这边的老东西,咱们泊头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甚至更远的两晋,北方移民一步一步南迁,我们泊头其实就是一个中转站,咱们这里北边也是山区,适宜掩护,避免北方胡人袭击,而南边也是山区,但是却又垭口通道便于南下,中部这一片就是肥沃的良田,兼有水利和运输之便,很适宜垦殖,所以这里一度成为两晋之后北方士族南下的中转枢纽,也留下了很多历史古迹。”

    山羊胡子老头一见陆为民似乎很感兴趣,更是兴致大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像我们南边的崇圣禅院和崇圣塔,虽然名气没有云南昆明的崇圣寺三塔大,但是要说历史比崇圣寺三塔更早,始建于公元760年,要比云南那边的崇圣寺三塔还要早几十年,只不过屡屡毁于战火又重建,但现在保留下来的塔的基座那也是明代中期的,也有五百多年历史了,上部修复的部分也有三百多年历史,是康熙初年时候修复的,当时本地士绅多人捐资,盛况空前,这些都有地方志记述,……”

    陆为民和何明坤都觉得好笑,没想到遇上一个话篓子,自己这边问题还没有问,对方已经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看这样子下去,能说到今晚十二点。

    旁边那几个汉子大概也早就对崔姓老者的这个习惯习以为常,笑眯眯的听着山羊胡子神吹海侃,眼见得电影快要开演了,这边才恋恋不舍的收住话头。

    陆为民也专门留下了崔大爷的联系方式,山羊胡子大概也是第一次遇上地区里边这么重视泊头历史的“领导“,也是乐颠颠的把自己住哪儿怎么走都告诉了陆为民,欢迎陆为民他们来他家做客。

    上了车,陆为民也有些感慨,泊头古镇的这些建筑和旧有格局保持得很好,这既是经济发展滞后的一种表现,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伴随着工业革命而来对历史古迹文明的破坏比比皆是,像前世中阜头几大古镇中除了牛首镇还能残存下来,在二十一世界被逐渐开发出来成为阜头一大旅游景区外,本来条件比牛首更好的阜城、泊头和堡口三个古镇都在轰轰烈烈的旧城改造中湮灭了,留下的只是一片千篇一律的水泥钢筋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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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吧,刘部长,又不是三头六臂,咱们县里的情况就摆在这里,谁有天大的本事?”出牌男子不屑一顾,把牌一扔,掏出一支烟来递给刘部长,“双峰那边我也听说了,听说是卖了洼崮那边的几座山搞开发,所以才赚了几个钱,缓过气来,……”

    “王二娃,你知道个屁!哪是卖两座山那么简单?我听说人家搞了一个开发区,一个个大厂子都建了起来,都是香港来的老板,大家都去厂里打工挣工资,就在家门口,多好的事儿,每个月都有现票子拿,还不耽误农活儿。”光膀子男子立即反驳:“我舅妈就是那边的人,她们那边有不少人都在厂里打工挣钱,除了厂里纪律管得严,不自由外,那是正经八百每个月都能挣两三百,如果肯加班,还能多挣百十块钱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倒是那个刘部长一直不怎么吭声,只顾着抽烟。

    “刘部长,咋了?”

    “没啥,我就在琢磨,这县里新书记来了,能有啥办法能让咱们县日子好过起来,咱们镇里现在也是清汤寡水,欠一屁股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陶书记头发都快掉光了,杨镇长也是整天唉声叹气,他们俩要说也算是咱们镇上这两届书记镇长里边不错的了,可你说这没钱,怎么来搞发展?招商引资本来说有几个台商来考察,结果在咱们县还出了事儿,弄得台湾老板都不敢来了,听说就是这事儿,才把地区里边惹毛了,书记县长都给撸了。”

    刘部长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还是没钱的过,老子工资都三个月只拿一半了,书记镇长都没拿。只有一般干部能拿够基本工资,你说这日子怎么过?”

    陆为民和何明坤就站在窗外的阴影下听着这几个镇村干部的闲聊,一直到那个上厕所的门房看到了这边似乎有两个人影吆喝起来,屋里人也都跑了出来,两人这才现身。

    很显然陆为民两人的解释难以让人释疑,但是看陆为民两人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是做贼的,那刘部长掂量再三,倒是觉得这二人所说的是下来采风准备拍片的有些靠谱。所以也就没有把二人往派出所送。

    陆为民两人上了车,史德生立即启动车离开。

    “陆书记,直接回县里?”何明坤小心翼翼的问道。

    “算了,回丰州,找个地方住下,安部长要下午才有时间送我上任。明儿个早上,我们就自己给自己放个假,休息半天,我估摸着也只能有这半天休息时间了。”陆为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看看下边干部们对我的期望,我可真是有点儿诚惶诚恐啊,真要达不到他们的期望,我是不是会成为阜头第一罪人?”

    何明坤听得陆为民说得有些谐趣,也笑了起来,“陆书记。您看是不是……”

    “明坤,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实话,那对母子的对话让我很感动也很震动,从表面上看,就是一个贫困家庭的痛苦,和政府清欠手段的不合法,但是从我这个角度来看,却能看到许多体制上的弊端。像这种家庭贫困的孩子读书。有没有政策给予补贴和帮助。甚至贷款助学这些方式可不可行?政府为什么会这么大力度来收取历欠?刚才我们也听到了那些个镇村干部的对话,他们一样过得很拮据。甚至拿不到工资,政府部门也是举债度日,举步维艰,造成这些问题根源是什么?怎样来解决镇村两级基层政权的运转基本费用?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认真思考的。明坤,你觉得呢?”

    陆为民的话让何明坤陷入了沉思,刚才他还在考虑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要么请教育局给予解决免除学费,要么让泊头镇政府民政补贴帮扶这个孩子上学,但是陆为民却已经想了这么远,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和老板的差距。

    “陆书记,我真没想那么多,这种情况恐怕也不是个例,要解决这些问题,我觉得恐怕还是要靠发展经济才能最终解决。”何明坤思考许久才回答道。

    “嗯,说得对,一切都只有靠发展来解决,在发展中来解决这些问题。”陆为民仰靠在座位上,“这是我们一级党委政府的职责和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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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得的一个上午悠闲,但是电话依然不少,好在没有人知道陆为民已经回了丰州,否则就不得清闲了。

    一直到中午一点过,陆为民才接到安德健的电话通知,让他两点钟在地委等候,一起前去阜头。

    陆为民提前十分钟到了地委,上了安德健的奥迪。

    跟随安德健一起去的还有地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龚德治,龚德治也是一个相当乖觉的角色,也算是安德健的嫡系,自然清楚陆为民在安德健心目中的分量地位,也知道今儿个老板肯定有话要和陆为民谈,所以很知趣的主动要求要去坐陆为民的三菱。

    从丰州到阜头只有55公里,道路状况很好,四十五分钟可以很轻松的到阜头。

    “心里有没有底了?”上了车,安德健和陆为民并排而坐,安德健显得有些疲倦。

    这也难怪,这几天虽然班子基本上调整到位,但是后续问题依然很多,像几个县委书记、县长被调整到了人大和政协工委以及其他局部,安德健都需要逐一谈话,即便是不能化解掉这些人心中的愤懑抑郁,至少也要在姿态上摆足,让这些人心里获得一些平衡。

    安德健准备把邢国寿和陆为民送上任之后,就好好休息几天,这也获得了李志远的批准。

    “哪有那么快?我现在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能有啥底?安部,你可千万别对我抱太大希望,这个我会努力,但是你别期望值太高,那我就真的压力山大了。”陆为民笑着回应。

    “少给我嬉皮笑脸,正经一点儿,你以为你还是地委办的秘书?”安德健没好气的道:“我抱不抱太大希望不重要,你自己心里有杆秤就行了,好好掂量一下,从某个角度来说,阜头是三个县里边最困难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是最容易上手的,正因为干部们对之前的局面已经不满到了极点,求变的心态也很浓,所以说有句话叫民心可用,你在阜头的工作遇到的阻力也会相对较小,这就要看你如何来把这种情绪用好了。”

    陆为民也收拾起了刚才的随意表情,点点头,“放心吧,安部,这几天我也没闲着,也有些收获,也有了一些想法,总之,不会给您丢脸,也不会让李书记、孙专员和您失望。”

    “哦?有些收获,有些想法?”安德健斜睨了一眼陆为民,“说来听听,有什么收获,什么想法?”

    虽然时而敲打,时而鼓气,但是安德健内心还是有些担心的,县委书记不是县长,现在你陆为民就是主心骨,就是拍板决策的人,就要对一个县的大局负责,任何板子都会首先打到你的屁股上,你也没有可推卸的地方。

    所以陆为民这么一说,他心里也就是一喜,真想听听这个家伙这么几天就能有啥收获和想法。

    “嘿嘿,想法暂时还不能说,只是一个初略的构想,究竟符不符合阜头的现实情况,也还说不清,收获么,陆海集团同意垫资修建阜双公路阜头段,算不算一个小收获?”陆为民涎着脸笑着道:“另外我还从陆海集团敲诈了一辆桑塔纳借给县政府用,阜头的条件的确太差了一点,这也是不得已之举。”

    对陆为民敲了一辆车来用安德健倒不在意,但是陆海集团同意垫资为阜头修建阜双公路阜头段可不简单,要知道之前阜头县委县府找过陆海集团几次,都被陆海集团断然拒绝,没想到陆为民一去,陆海集团就答应了,看来陆海集团对陆为民的信心不是一般化的足呢。

    陆海集团是国有大型企业,其负责人自然不是蠢人,他们敢如此看好陆为民,陆为民自然也给陆海集团透露了一些底细,否则明知道阜头财政就是一口枯井,怎么敢来接这个肉包子打狗的活儿。

    陆为民这个时候不愿意透露,安德健也就不多问,只要陆为民自己心里有底儿就行了。

    “对了,我差一点忘了一件事情,你需要认真考虑一下了。”安德健似乎想起什么大事,郑重其事的道。

    “什么事儿?”陆为民莫名其妙,他想不出有什么让安德健这么大惊小怪的样子。

    “你的个人问题,必须要认真考虑了,好像还没有哪个县委书记尚未成家立业,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这也是约定俗成的,没有一个稳定的后院,你怎么安心工作?”安德健见陆为民想要辩解,不容置辩的摆摆手,“这件事没有回旋余地,我不要求你马上结婚,但是半年内你要给我带一个正式的可以公开露面的对象,嗯,春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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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台下的还是台上的,都在无意识的被陆为民的话语吸引着。

    “两年半前,我到双峰县洼崮区担任区委书记,打个不太合适的比方,那个时候的洼崮区其实也就是现在阜头县的一个缩小版,而我那时候也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县委书记吧。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呢,上任第一天,被要账的堵在区委大院里,不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帐,最多的不过几十万,最少的不过几百块,从工程款到饭钱烟钱笔墨纸张钱,林林总总十几项,……”

    “我们下边区上干部不少,应该知道区一级是没有财政来源的,靠什么,就靠各个乡镇的管理费和县里的基本工资办公用费拨款,而当时的双峰县财政恐怕不比现在的阜头强多少,……”

    陆为民把自己在洼崮的现状一一介绍,然后引到了自己怎么寻找突破口。

    “洼崮有什么,看上去什么都没有,药材,可前几年的药材跌价滞销,销售无路,让药农们欲哭无泪,但是药材的需求却是持久的,纵然有市场波动,但是需求是固定的,所以我选择了从中药材作为突破,发展医药产业,……”

    “两年前双峰的医药产业产值是六百万元,主要是中药材原材产出,而截止去年双峰医药产业实现了一点一亿元,实现利税二千八百万元,增长了将近十八倍,相当于我们阜头去年全年财政收入,而预计今年可能突破一点五亿。比起三年前增长二十五倍!而洼崮区的医药产业产值占到双峰全县医药产业产值的六成以上!”

    活生生的数字摆在面前,让台上台下的干部们都是一片唏嘘声。这不是陆为民在虚言夸大,而是活生生的现实,他们都知道双峰这两年的发展,但是双峰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他们了解到的东西都是道听途说似是而非的,而现在这个神话的缔造者就在他们面前,向他们介绍着这个神话奇迹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可能有些同志还对洼崮在医药产业的发展上存有一些疑虑,那我又来介绍一个更为直观的产业。旅游产业,嗯,准确的说,就是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

    陆为民语气开始从刚才的慷慨激扬逐渐又回到了现在的有条不紊,抑扬顿挫。

    “如果说医药产业在之前的双峰还算是有那么一点儿基础的话,那么旅游产业就真的是一片空白了,但是抓住了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就让双峰一跃从一个最初连旅游业究竟能带来什么的空白县成为了全省的旅游大县,根据我获得的数据,从五一试营业开始,到现在也就是两个多月,骑龙岭风景区实现门票收入十六万元,实现旅游收入三百二十万元。仅五一节就实现旅游收入八十万元,预计到今年年底旅游收入可望突破一千万元,预计明年将会有望突破叁仟万元,仅此一项就可以帮助双峰拉动三到五个百分点的GDP增速。”

    ……

    “93年底我担任双峰县代县长时,93年度双峰财政收入不过两千六百多万元。GDP不到三亿,但是94年一年。双峰GDP增速实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增速,达到了5.81亿,财政收入翻番,突破五千二百万,今年双峰上半年增速继续保持百分之六十以上,预计今年GDP可实现9亿以上,财政收入可望突破八千八百万!”

    ……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不要把现实想得那样悲观,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句话如果你要放在具体现实中,你会是一个疯子,但是你如果放在战略高度来理解,这就是一个信心问题!“

    ……

    “也许你们会觉得县里欠了那么多帐,我们现在的财政根本没办法还清楚,那我来告诉大家一个现实,仅亚洲国际事件给双峰县财政造成的损失就超过了一千七百万,双峰财政硬生生拿出了一千七百万来填下这个窟窿,凤巢合金会事件,双峰县财政又损失超过六百万,也就是说仅仅这两件事情,双峰县就在这一年多时间里被迫从财政支付了两千三百万来填补这些窟窿,这还没有计算这一年多两年来陆陆续续偿还的各种工程欠款就有九百多万!”

    陆为民相当帅气而有力的猛然挥了一下手,“双峰前年的财政收入和我们阜头差不多,但是他们在两年内还清了三千多万债务,而且还在全县基础设施建设上投入巨大,不但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市政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基本完成,阜双公路双峰段已经竣工,曲双公路正在紧锣密鼓的施工,现在双峰县的职工家属宿舍区建设工程已经全面启动,预计将在三年内解决全县所有干部职工的住房问题,仅仅是这两年双峰基础设施建设上的投入就超过亿元!双峰能做到的,我们阜头凭什么不能做到?!”

    一连串的数字从陆为民口中滚滚而出,把台上台下的干部们心都给激荡得火热起来,尤其是在陆为民相当张扬的谈到双峰县启动了干部职工家属楼建设工程,要在三年内解决全县干部职工的住宿问题时,整个全场轰动了。

    如果说是丰州地委行署要在三年内解决干部职工住宿问题,他们不会有什么异议,那是地委行署;如果是丰州市或者古庆县的市(县)委市(县)府要在三年内解决干部职工家属楼的问题,他们也能够接受,但是双峰,这个一直和阜头不相上下的难兄难弟,什么时候也敢提出这样的口号了?

    要知道全县干部职工有多少,要解决这么多人的住宿楼问题,不是修上三五栋房子就能行的,那要十栋甚至二十栋,这几乎是前一届县委县府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双峰怎么就敢做了?他们凭什么就敢这样做?要知道他们在坐在台上这位陆书记去双峰当县长之前一样和阜头干部们一样,抽的是三块五钱一包的金昌江,而现在他们稍微讲究一点的都是抽阿诗玛红塔山了;他们以前一样是为了年底奖金多拿几十一百而争得脸红脖子粗,而现在人家嘴角上那高傲的笑容里对三五百都已经不在话下了。

    仅凭要修家属宿舍这一条就足以把下边的这些干部们刺激得心发烫眼发红。

    ……

    “我可以开诚布公的告诉大家,阜头现在面临的困难是暂时的,新一届县委县府班子有信心让我们阜头全县群众在地委行署的领导下走上繁荣富强之路,我们不但要像丰州、双峰这样的县市看齐,更要向周边的昆湖、宋州这些经济更发达的地区看齐,心有多高,就能走多远,……”

    ……

    “在谈了信心问题之后,我也想和大家谈一谈工作。我初来乍到,按理说不该下车伊始就指手画脚,但是在座的都是我们县里的中层干部,也都是各个单位部门率先垂范带队伍的领导,今年已经过去了半年,但是我看了我们县的一些基本工作数据,实事求是的说,很难令人满意,所以接下来我会和大成县长对各部门各区乡进行一次调研,我希望大家今天下去做好一件事情,我只要求大家近期在日常工作之外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各自的部门单位现在主要存在什么问题,我们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想法打算来改变目前的现状,我希望在我和大成县长下来时,作为一个部门领导能够用简明扼要的语句来把这两个问题说清楚!”

    陆为民谈信心洋洋洒洒二十分钟,但是谈工作去只用了一分钟,这让台上台下的人都感到无法适应,谈信心让台上台下的干部们都是热血沸腾心潮起伏,谈工作却让大家感觉意犹未尽,但是作为县委书记会是不抓工作的么?

    尤其是这位县委书记紧接着就会下来调研,这是一个很隐晦的提醒,这让头脑稍微清醒的人都不得不深思陆为民最后提及的问题,要把当前工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怎么来解决问题改变现状,这个题目需要好好做。

    全县干部大会就在这种有些诡异的情形下结束了,包括宋大成的绝大部分人都觉得陆为民前半段讲得非常的好,成功的把干部们的情绪调动起来了,士气也起来了,就连他们都能看出在陆为民上台之前和之后的会场氛围差别,台下两三百人的目光和表情几乎是跟随着陆为民语言手势的起伏而起伏,就连宋大成自己都得要承认,他当时也被陆为民的话给激发起了不少血性和雄心。

    他们都觉得陆为民应当抓住这个机会,好生规划展望一下工作,给台下的人提一提具体要求,布置一番,但是没想到陆为民话锋一转,谈到工作之后,却是惜字如金,寥寥几句就结束了讲话,和前面的讲话形成巨大反差,让人恨不能把他拉住让他再好好讲一讲的冲动。

    一直到县委县府大院里这一路上,田卫东都在琢磨着陆为民给自己安排的这个任务究竟意义何在。

    历史古迹,民俗文化,而且要认真的把四大古镇的古建筑做一个摸底,对古镇的现有格局也要做一个认真的调查了解,这位陆书记怎么又对这些老镇感兴趣起来?

    不过陆为民也没有和田卫东谈得太详细,事实上这个借鉴前世中江南古镇如同里、周庄、乌镇等古镇旅游发展经验,陆为民一直在考虑阜头如此好的条件,为什么就不能做到?前世中阜城、泊头和堡口三座古镇都在2000年前后的旧城改造运动中逐渐湮灭了,唯有牛首尚存。

    但是牛首恰恰是阜头四大古镇中最不起眼的,反而残存下来发展成为著名旅游古镇,陆为民记忆中牛首镇周围发展起来的商业地产,甚至被炒作到了三万五千元一平米,而牛首镇旁牛头山下,依山傍水的徽派庄园在2010年最贵的时候甚至达到了一千一百万元一座。

    陆为民坚信自己既然介入了阜头的历史,那么这一切就应该有所改变,四大古镇这样的明珠不应当再有那不堪入目的结果,就应该在未来阜头的经济版图中,绽放出不一样的光芒来。

    陆为民还是第一次踏进阜头县委县府的大院。

    这是一座老式的建筑物,三层楼,外边靠着围墙还有一大顺平房,一楼和二楼一部分以及门口的平房是县政府办公用房。二楼一部分和三楼则是县委办公用房,背后是一个花园。这都是昌南昌东地区这边县委县府的标准格局。

    县人大和县政协与县委县府不在一起,而且距离还稍远,有三百米左右,也是一个小院落,只不过要比县委县府这边小得多。

    小会议室在三楼角落里,联席会议让原本不大的会议室顿时充实起来。

    和双峰那边情况差不多,阜头县人民政府是六位正副县长,除了宋大成外。还有五位副县长,蒲燕接了乔晓阳的常务副县长的班,另外还有四位副县长,丁贵江,尹国基,龙飞、熊景辉。

    联席会议这种方式因各地而已,有些地方将联席会议进一步扩大为县委常委扩大会议。扩大到所有县委委员,也有的地方把这种会议叫做专题碰头会,县委县府就某项工作需要共同研究,所以在家县委常委和县政府班子成员参加,不一而终,并无定数。

    至少在双峰。曹刚从不召开联席会议,而要么是书记碰头会,要么是县委常委会,甚至连扩大会议都很少,严格按照规矩来。

    陆为民主持县政府工作期间也一样。要么是县政府常务会议,要么是县长办公会。两者其实区别不大,只不过常务会议有一定定数,在双峰基本上是每两个星期开一次,而县长办公会则随意性要大一些,更多的是因为一些临时性的工作需要研究安排,一个星期既可以开两次,也有可能一个月也开不上一次。

    从陆为民个人角度来说,他也不欣赏这种联席会议。

    在他看来,县委和县府的工作性质不同,也就决定了各部门采取的工作方式也不一样,没有必要混在一起,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也是宋大成主动建议召开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陆为民上任之后的第一次阐明他的施政纲略,哪怕是陆为民初来乍到还不太可能拿出多少具体的东西来,但至少也可以像党政班子成员传递他的一些理念观点。

    应该说宋大成这是好意,陆为民也能理解,这样可以使他尽快的融入到阜头这个体系中来,所以关恒也支持开这样一个联席会议。

    之前陆为民在党校学习的时候就已经和县委县府所有班子成员见过面了,宋大成在章明泉的陪同下带着县政府这边除了蒲燕之外的其他几名成员都专程到昌州来见过了陆为民,蒲燕当时回丰州去了,没来得及。

    这一点宋大成做得很漂亮,也让陆为民有些感动,他觉得至少宋大成向自己表明了一个姿态,他愿意协助自己把阜头的工作拿起来,而自己当然不可能不接受对方传递过来的善意。

    隔了一天之后关恒与乔晓阳、柯建设、赵立柱、田卫东以及麻无忌也一起过来了拜会了陆为民,按照关恒的说法,这是乔晓阳的提议,他只是附议。

    这样县委县府两套班子都已经和陆为民见过面,而本来班子里边有些成员他原来也认识,像宋大成、乔晓阳以及赵立柱,只是没有多少交道。

    联席会议并没有按照常委会座次坐,而是有点泾渭分明的味道,椭圆形的会议桌,陆为民居中而坐,而宋大成和关恒分坐他的两边,蒲燕、丁贵江、尹国基、龙飞、熊景辉沿着宋大成方向顺次而坐,而这边乔晓阳、柯建设、田卫东、麻无忌、赵立柱也是沿着顺序坐下来。

    按照厂里赵立柱作为组织部长往往都是在常委里边排名靠前,但是赵立柱这个组织部长资历的确太浅,他在下阜头之前都一直是正科级干部,一直到下阜头担任县委常委时才算是正式晋位副处级干部,所以在常委中资历最浅,在常委会中排名最靠后。

    当然蒲燕的资历也很浅,但是在任命蒲燕为县委常委时候,地委组织部已经明确蒲燕在常委中排序仅在乔晓阳之后,甚至还在老资格的纪委书记柯建设之前,这大概也是为了增强蒲燕这位常务副县长的话语权,当然,这也是陆为民的理解。

    熊景辉是农工党员,是非党副县长,所以排位在龙飞之后。

    都说官场上这个氛围很独特,而也只有局中人才能领悟得到其中的奥妙。

    像坐在最尾端的县委办主任章明泉和县府办主任屈云波,都是主任,章明泉在没有明确为县委常委之前,就只能是二级班子领导,但是一旦明确为县委常委就是县领导了,排位甚至要在老资格的副县长丁贵江之前,而屈云波这个县府办主任则永远不可能成为县领导,除非他能成为副县长或者挂县长助理这样的职衔。

    这也是为什么章明泉得知自己到阜头来担任县委办主任会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抛开陆为民对他的知遇之恩,即便是没有这层关系,只要能到这边来当县委办主任,哪怕一时半刻进不了常委,章明泉一样甘之如饴,因为这意味着机会。

    众人坐定,陆为民倒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既然是宋大成的好意,他也不好拂逆,但是这样一个联席会的目的也就是要让班子成员们明白自己的一些想法意图,在此之前他和宋大成也曾经简单交换过一些想法。

    正如安德健所说,宋大成应该是一个比较实诚的人,对于这样一个角色来和自己搭档,陆为民还是非常满意的,这意味着自己不需要再像在双峰那样,干什么事情都要顾忌曹刚的掣肘,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身份也不一样,作为县委书记,他理所当然要牢牢驾驭住全县的局面,让阜头县的工作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推进。

    “今天这个会是个班子成员的见面会,事实上大家都和我见过面了,大成、晓阳以及立柱他们三位和我也有过交道,其他几位我也见过,只是以前没有什么交道而已。我这个人年轻,可能有时候说话会直了一些,如果以后工作中在言语中有什么冲撞得罪,我先道个歉,希望大家不要往心里去,或者下来之后大家直接向我提出来,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定改正。”

    陆为民斟酌了好久才开始了自己的话题,他也觉得有些别扭,一大帮人就这么把你围着,听你发表你的施政纲领,可是现在自己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就算是心里有些想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吆五喝六的提出来,不了解实际,不知道底细,下车伊始就觉得自己能玩出什么大戏来,本身就不可能。

    陆为民这一上来就先告饶道歉的话让一干人既感到意外,情绪也放松了不少。

    毕竟陆为民这样年轻,而且又是一把手,性格上会不会乖张刚愎,会不会听不进不同意见,会不会老虎屁股摸不得,都需要在日后工作中慢慢来了解,虽然各人都通过各自的渠道去了解了一些,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何况陆为民的脾气也说不定会因人而异。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在一条战壕中战斗的兄弟伙了,在年龄和资历上,在座的都是我的兄长,在班子里边我是班长,但是我觉得这两种身份并不矛盾,甚至可以有机的融为一体,让我们能把工作做得更好。“

    “我担任县委书记并不代表我的能力就高于诸位,拿俗气或者虚伪一点的一句老话来说,革命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各有侧重,我相信我和大家可以在未来的工作中做到同舟共济,携手共赢。”

    第七卷快马加鞭未下鞍第七十六节剪不断理还乱(第五更求票!)

    陆为民回到御景南苑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看见陆为民从出租车上下来,皮志鹏相当的惊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陆为民坐出租车回来。

    “陆先生,回来了?这么久都没见你回来了,很忙么?”皮志鹏站在岗亭里笑着和陆为民打招呼。

    “嗯,有点儿忙,瞎忙。”陆为民笑了笑,这个保安倒是挺有意思,既不像有些保安那样狐假虎威,也不像有些人那种阿谀谄媚,倒是能保持一颗平常人的心态。

    一眼看到屋里还有灯光,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拿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看到的是坐在客厅里端着酒杯抿着酒的甄妮,有些醉眼朦胧的看了自己一眼,又收回目光,“大民,你回来了?来,一起喝一杯,我一个人喝得好无聊,想叫朋友一起来,又怕你说,我姐也不回来,幸好你回来了。”

    娇红的脸颊浮动着淡淡的情意,朦胧的眼眸中似乎有些泪影,陆为民突然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某一处柔软被深深的出动了,让他感到无比的疼痛,痛得他也有一种想要泪流的感觉。

    这就是自己相守了几年的爱情?

    就因为她和自己在生活上的看法不一致就让这段感情就此终结,从此各走各路?自己为这段感情尽过最大的努力挽救么?

    一连串的反诘在陆为民心中回响,陆为民吸了一口气,在甄妮身旁坐下,“那就给我来一杯吧。”

    甄妮斜睨了一眼陆为民,脸上浮起一抹嘲讽般的笑容,“真要来一杯?我觉得你应该随时保持冷静理智才对。”

    陆为民苦笑了一下,“那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也是一种享受不是?”

    甄妮不再说话,替他倒了半杯红酒,递给他。

    陆为民端起酒杯慢慢抿着。

    甄妮只穿了一件菲薄的淡青色开司米精纺羊毛衫,v形领似乎带着一丝魅惑,贴体的裹在身上,也许是在家里,她没有戴xiong罩,坚挺硕大的**在羊毛衫下显得肉感十足,陆为民心中一动,那曾经是自己的最爱,但现在呢?好像还是。

    柔软蓬松的卷发洒落在耳际,颈间淡褐色的茸毛在灯光下显得那样柔腻媚人,一条纤细的白金项链挂在颈间,滑入胸前的沟壑,细嫩白腻娃娃脸依然光洁可人,唯有那眉目间的幽怨和哀怜让人心醉并心碎。

    “大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烦,觉得我一点儿都不能理解你支持你?”

    甄妮幽幽的问话,泪眼朦胧的目光,让陆为民一下子愣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违心之言,他不想,但是实话实说,似乎又有点儿不合时宜。

    “甄妮,怎么说呢?要说我心里没有一点儿埋怨,那肯定不是真话,我记得我们俩在刚谈朋友的时候,我就说过治国平天下方为大丈夫所为,你想让我回厂里,的确我如果想办法,也的确能回来,甚至也许能混个厂办副主任当当,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甄妮抿着嘴,静静的注视着自己心爱的男人。

    “我相信就算是回到195厂,我一样可以做出一番成绩来,但是我更享受我在现在的岗位上的奋斗,是享受这份奋斗的快感,我可以看到通过我自己的努力看到一座座工厂在我眼前矗立起来,一条条街道公路在我身边变宽变新,我可以努力去为那些想要通过自己勤劳双手劳动而获得致富或者改变生活的老百姓创造更多的机会,让他们能够用可以用自己辛勤劳动获得他们应得的生活,或许我还有一些更多更私人的想法,但是我想我可以把自己私人的追求附从在这个大目标线,这让我感到很快乐。”

    “你很快乐,那我呢?我该怎么办?”甄妮低垂下头,玩弄着手中的酒杯,自怨自怜的轻轻道:“我是该附从你,让我融入你的生活,为你的快乐增光添彩,为你呐喊助威,还是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陆为民心中一颤,甄妮问出了她内心最迷茫的核心,他没想到表面上如此温婉单纯没心没肺就像还没有长大的女孩子一般的甄妮内心竟然有如此独立的**,她很坦然的告诉自己,她不喜欢自己那样的生活,却又依恋于和自己的这份情感,所以才会这样迷惘纠结,也许自己真的该放手这份感情了?

    “甄妮,也许……”陆为民有些心痛的皱眉,想要启口,但是却被如受惊小兽的甄妮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满脸惊惶的甄妮睁大那双惊恐惶然的美眸,眼中泪水早已充盈,微微颤栗的肩头,暴露了她此时的心境,“不,不,大民,别说,我不想,我不愿意,别丢下我,哪怕这是一场梦,一个谎言,请让它继续下去,……”

    被眼前这幅场景彻底击溃了,陆为民虽然知道也许自己不该这样拖下去,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将甄妮抱起来放入自己怀中,紧紧搂住对方,亲吻着她的脸颊、眼角和嘴唇,“不,不,甄妮,我永远不会抛弃你,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是你的。”

    早已经泪流满面的甄妮疯狂的回吻着身旁自己最爱的男人,陆为民狂野的情话让她彻底沦陷,和他斗气争吵的一切彻底化为灰烬,此时的她,只想和他尽情欢爱。

    自己心中的每个角落都早已经被这个男人占满,自己心灵窗户每一处都是这个男人的影子,虽然她不想去过他那样的生活,但是她却无法让自己去接受其他男人进入自己心间,也许,这就是缘,这就是命。

    她曾经试图尝试过,但发现都是徒劳,那些男人的虚伪、浅薄、故弄玄虚、故作深沉还有附庸风雅,无一不让她感到无法忍受,或许做个普通朋友这些人,还可以,但是要让她和这些男人更进一步加深,她就发现自己内心那种莫名的抵触和反感让她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火热的蜜吻让两个情绪都受到刺激的男女变得更加疯狂,陆为民掀掉甄妮的开司米羊毛衫时,甄妮也已经解开了陆为民的皮带扣,外套早已经丢弃在地上,衬衣纽扣被疯魔了一般的甄妮硬生生撤掉几颗,彻底报废。

    很快两条赤luo**就相拥在一起,十月末的昌州夜已经有了一些凉意,但是却丝毫影响不到两个积蓄压抑太久情感的男女爆发。

    甄妮紧紧攀附陆为民身上,双腿盘在陆为民腰间,双手按在沙发的靠背上,身体向后大幅度的倾仰,胸前那对饱满丰硕的翘乳伴随着陆为民凶猛的冲击上下跌宕起伏,泛起阵阵乳波,两人就以这样一种疯狂的姿势恩爱**。

    陆为民发现自己实在太喜爱这具身体了,这无关感情。

    甄妮是典型的童颜**丰臀,而陆为民发现自己对女人身体审美观的偏向似乎也源于和甄妮恋爱,使得自己对女人外形的审美观就此定型。

    自己欣赏的觉得漂亮的女人,无论是隋立媛还是甄婕亦或是季婉茹,甚至苏燕青、虞莱和杜笑眉,以及有些模糊的江冰绫,都天生有着**丰臀的“家底本钱”,哪怕甄婕和苏燕青现在的“家底本钱”远无法和隋立媛和季婉茹这些女人相比,但是假以时日这两个女人一样有着不逊于隋立媛她们的底气。

    也许唯一例外是萧樱,萧樱身材苗条,只能算是细腰翘臀,但是萧樱给自己带来的是一份清新可人的愉悦,他甚至觉得这个女人更像是一个邻家小妹,虽然这个女人比自己还大两三岁。

    甄妮很快就从狂野的欢爱中崩溃下来了,微微抽搐的身体泛起一层玫瑰红,这是兴奋到极度的表现,但是甄妮仍然死死的搂住爱郎的颈项不肯松手。

    陆为民同样也不愿罢手,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别看甄妮这会儿弱不禁风的模样,一会儿就能恢复元气,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几番恩爱缠绵,甄妮时而高亢时而婉转的呻吟一次一次冲击着陆为民的理智底线,知道甄妮还在安全期的再度在爆发中释放了自己。

    “还不够,大民,待会儿,我还要。”听见甄妮伏在自己身上,慵懒的声音在耳际回响,“一夜七次郎,这是底线,谁让你一个多月都没有爱我了,我要补回来。”

    没想到甄妮也学会了这种yin词浪语,陆为民心里却没有多少抵触,相反,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一个女人越是这样,只能说明她心里越是只有自己,否则女人只会刻意的表现自己的单纯,绝不会有这种看似过线的语言。

    但是同样这也给陆为民带来了更深的烦恼,剪不断理还乱,也许这就是自己和甄妮之间感情的一个注释,那和其他人呢?何尝不是如此?

    似乎自己早就被二姐断言过,什么都行,唯独在女人感情问题上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主儿,放在封建社会,就是典型的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货,而在现代社会,若是没有道德束缚,那就是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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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相当干净利落的一番话,让宋大成和乔晓阳都有些暗自佩服这位口才相当出色的年轻书记。

    宋大成不说了,能够担任县长他很满意,也非常希望能够协助陆为民把阜头的工作拿起来,做出一番成绩,也为自己的履历增添一番光彩的政绩,而乔晓阳则感觉有些异样。

    他竞争县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未能如愿,据说就是遭到了这位县委书记的狙击,硬生生的让自己成为了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倒不是说他乔晓阳没本事抓经济工作,而是这样满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临到头来却老母鸡变鸭,如何不让他感到失望和愤懑。

    陆为民有来头有本事他清楚,他也不是那种没有眼力的人,陆为民在双峰的表现有目共睹,能创造出双峰经济增速奇迹,不是运气说那么简单,这家伙有些本事,再加上又有人扶持,自然光环罩身。

    外界评价陆为民的性格有些复杂。

    有些人说陆为民性格张扬,听不进不同意见,而有的人则说陆为民平素没有架子,待人和气,也很容易谈得来的人打得拢堆,这样有些矛盾的看法在乔晓阳看来其实也就说明一点,就看你能不能合陆为民的胃口,很有点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

    但毋容置疑的是陆为民是一个个性很强的角色,而一个年轻领导,又是一把手,个性很强往往也就意味着很难相处融洽才对,但是陆为民今天这一上来就摆出如此低调平和的姿态。不能不让人觉得意外。

    究竟是表面文章还是真的外界对他的性情风格有误读,现在还真不好说。只能姑妄听之,以观后效了。

    陆为民当然知道不会因为自己这么一番话,就能让在座的人对自己有多少好的观感,实际上他也没有打算用这种方法来赢得大家的尊重和认可。

    作为一个班子中年龄最年轻,但是却又担任班长的角色,想要用低调或者和气这样的方式赢得其他人的尊重,本身就是虚妄,尤其是在阜头处于目前这种风雨飘摇的艰难态势下。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强势而又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局泥潭的头羊,能够带他们创造出另外一个新奇迹的铁腕人物,他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成功,其他他们都不需要。

    之所以要先来这么一番说辞,陆为民也是有考虑,要想在日后的工作中迅速打开局面,他必定会有一些大动作出来。甚至可能会是一些在这些人心目中是武断专横的决定,也难免会伤及到一些人的利益,那么对不起,我已经先行道歉了,而且也说明了,是为了阜头发展这个大局。请大家理解谅解。

    而这样先行一说,也能让刚刚组建起来的班子气氛变得轻松一些,陆为民本人也不希望从一开始就让大家处于一个难以适应的状态。

    “之前大成县长也和我聊过,说这一次联席会,让我也谈一谈下一步工作的构想思路。我在想,我刚来。对阜头的情况还没陌生,真要说些什么也有点儿无的放矢的味道,但是大成县长也说了,谈一谈目标,也给大家鼓鼓劲,就像刚才我在全县干部大会上那样的表演,打打气,鼓鼓劲儿。”

    陆为民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我估计刚才我的讲话肯定会有人要说姓陆的是在那里忽悠呢,听吧,信吧,看你们一个个被迷得三魂六魄出窍,不知道信啥了,我得解释一下,说我忽悠,我不承认,因为我所说的那些个数据没有一个带有水分,都是真实的,但是这里边肯定有煽情的成分在里边,因为大成县长也和我说过,现在县里干部们的士气低落,情绪不高,信心不足,让我好好给他们上一课,把大家心气给鼓起来,所以本来这上任伊始,不想翻弄嘴皮子,也就只有勉为其难了。”

    陆为民的话会议室里顿时笑声一片。

    关恒也是面带笑容,微微点头附和,心中却是感慨无限,陆为民对于陌生局面的驾驭是越来越游刃有余了,在座的人绝大部分都和他没有什么交道,甚至很多他都不认识,但是他就能很轻松的把气氛营造起来,让大家的情绪随着他的言语而动。

    “在全县干部大会上我需要煽情,但是在我们今天这个联席会上,却没有必要了,我就简单说一下我的一些思路想法,未必正确,算是抛砖引玉,请大家斧正吧。”陆为民清了清嗓子,语气转为正式,“我在一个星期之前接到地委通知,让我到李书记办公室去,当然我也不否认,那时候我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我可能会担任古庆、大垣和阜头三县中的一个县的县委书记,但是具体担任哪个县的县委书记,还未定,要等到李书记和我见面谈话之后。”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难道说陆为民来阜头担任县委书记当时还存在变数?虽说也是一级领导干部,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基本上是没有多少机会能直接和地委书记对话的,尤其是这种至关紧要的对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够了解这种对话,也是一份经历和经验,哪怕是略窥门径,万一日后有机会面临这种直接和一把手对话的场面,也能大略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见到李书记之后,李书记没有多说,直截了当问我,对于三个县的经济发展有什么看法,我当时也有点儿蒙,这一下子问我三个县的情况,我这也不是神仙,之前也没有多少思想准备,一下子就要让我在老大面前说个一二三,没准儿就是一言定生死啊,可那个时候,也由不得我啊,我不可能说等等,李书记,让我先看看三个县的基本情况,再容我考虑两个小时我再来回答这道题,那就得现场回答啊。”

    陆为民有些轻松诙谐的语气让大家兴致更浓,就连宋大成、乔晓阳也都没陆为民的话题勾起了莫大兴趣。

    “那个时候我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我就先谈了古庆。”陆为民也不拿捏,娓娓道来,一干人都是聚精会神,想要听陆为民如何回答,陆为民搞经济的能力已经在双峰这个典范上得到了充分证明,他们都很想知道陆为民在经济思路上的一些观念和看法。

    “我说,古庆是我们地区工业基础最好,自然资源条件也是最好的地方,古庆发展之所以这么慢,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面临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普遍存在的问题,就是一个机制转换的问题,再往深里说,那就是权属问题,机制转换能起一时之效,但是不能治本,只有真正解决权属,,让企业产权明晰,才能真正让这些工矿企业走上健康发展道路,国企和集体企业这种僵化体制在市场经济中面临的问题越来越多,必须要得以解决,……”

    “对大垣和阜头,我也谈了,我说这两个县条件和双峰相若,都是典型农业穷县,没有工业基础,交通条件和区位优势大垣略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垣发展农业的条件更优越,而阜头自然条件略差,和双峰相似,都是山区、浅丘、平坝各占三分之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源,要想发展经济,还是只能因地制宜,……”

    “李书记没有对我发表的意见置评,但是在最后李书记就告诉我地委决定我到担任县委书记,我就在琢磨是不是我说的那句阜头和双峰各方面都很相似这句话才让李书记下了决心让我到阜头,也才让我有机会和大家一起共事。”

    陆为民言语里很轻松随意,“李书记在最后告诉我,阜头情况不容乐观,希望我能在阜头拿出在双峰的作风,让与阜头县委县府一班人尽快做出成绩,……”

    “这一个星期我虽然也在党校学习,但是我一直在考虑,我们阜头的出路在哪里?的确,双峰和阜头在很多方面相似,但是也有许多不同,举个简单例子,双峰有中药材种植传统,而且也有经营药材买卖的传统,所以我在双峰确定了依托药材种植和交易进而到制药这个医药产业链作为双峰主导产业,又比如借助两大厂技校搬迁,我争取到了两大厂技校到双峰落户,借此机会以两厂技校落户带来的人力资源和技术资源,吸引机械制造和加工业来双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落户,也取得了相当良好的成绩,而这些我们阜头没有,那我们阜头有什么优势?”

    陆为民的反问让在座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现代产业竞争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充分运用比较优势和吸聚效应,双峰在医药和机械加工业上占据优势,而优势一旦确立,就会产生吸聚效应,越来越多的同类资源会向那里聚集,使得优势更为突出,如果想要在竞争中扳回,那么就不得不付出更多的代价,而且未必能成功,所以我们必须要善于发掘自身的优势,善于捕捉每一个机会。”陆为民说到这里时,手指在空中有力的一点。

    小会议室里显得异常安静,除了陆为民的声音回荡着,所有人都在认真思索着陆为民提出的问题和观点。

    “竞争是全方位的,但是就目前我们阜头和其他县的竞争来说还应该停留于低层次,基础设施是否完备,自然资源是否丰富,政策是否优惠,这些在其他地方一样能够提供的条件在我们阜头都还存在问题,比如我们的自然资源没有优势,我们基础设施相当落后,政策大家能拿出来的都一样,区别不大,那么我们怎么来发掘我们的优势因地制宜因势利导?”

    陆为民时而采取引导的方式来牵引在座众人主动探索路子,时而言语坚定的指出什么是必须要解决的首要问题,很好的控制着局面走势,让这场联席会开得异常充实。

    “我希望我们在座各位都认真思考一下我们自己的工作,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工作,怎么来为经济建设服好务,提供助益。从现在到年底,还有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地委行署在看着我们,……我会在接下来一周时间里听一听大家对各自工作的考虑,然后我们一起来研究怎么来实现我们工作的推进。”

    陆为民最后几句话说得中正平和,但是每一个人都听出了话语中隐藏的含义,凛凛霸气已然流露出来。

    每个人都要和他对话,而这个对话他要听你对你自己工作分析评判,还要听你对下一步工作的想法,尤其是提到了要结合经济建设这个题目,就更是不好应对,想要随便糊弄几句,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过关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坐在中间这个年轻人是县委书记,先前陆为民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和诙谐幽默不过是表象,只有此时的他才是真正面目。

    联席会议终于结束了,陆为民让宋大成和麻无忌留下来。这让一干班子成员们都意识到,终于,这位县委书记要开始介入具体事务了。

    “老麻,阜城台商考察团被围堵的事情调查进展如何?”陆为民双手合叉,放在案桌上,目光宁静,但是麻无忌心里却是没来由的一紧。

    “已经差不多了。”麻无忌吸了一口气,“地区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地区公安处治安处专门派了调查组来协助县公安局进行调查,已经基本查明了事情经过。”

    “好,那你说一说具体情况。”陆为民也不废话,这件事情其实他已经大略知晓一些大概,但是具体细节问题他还不太清楚。

    台商考察团听起来牌子很大,其实也就是几个台商受邀到昌东昌南这一片考察投资环境。走了黎阳和丰州两个地区因为,本来打算要走丰州的阜头、丰州市、大垣和经开区几个县市区的,但是第一站在阜头就出了问题,所以台商就放弃了在丰州地区的考察行程,直接去了黎阳,这也让丰州地委极为震怒,也是导致这一轮人事调整的直接导火索。

    麻无忌花了几秒钟时间来组织语言,然后开始介绍案情始末。

    案情其实很简单,在双峰经济技术开发区获批之后。丰州地区各县都觉察到了这是省里开始对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开闸的兆头,所以各县都有意识的开始全力打造经开区,没有的马上进行规划上马,有基础的则在原来基础上迅速扩大,推动项目上马,推进基础设施建设,以便能在日后的这一轮建设经济技术开发区大潮中抢占先机。

    阜头也没有例外,由于阜头原来基本上没有开发区的基础,只有一个粗略的先期规划。所以这一波风潮一来。加上姜开全和钱书理都觉察到了地委对他们的不满,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倒是异常热心。想要用打造经开区这个动作来挽回失分。

    所以这也就导致不但摊子铺得大,而且动作来得猛,但这涉及到拆迁征地就要说各种赔偿补偿的问题,阜头财政本身就捉襟见肘,根本无力兑付拆迁赔偿补偿,而几家银行对阜头县委县府贷款要求也是采取拖延政策,始终没有到位,这也使得县政府这边不但压低补偿赔偿标准,而且即便是压低了的补偿赔偿标准的这笔钱也迟迟没有拨付到镇村一级,老百姓尤其是那些已经拆迁了自家房屋的老百姓都只拿到少部分补偿,连过渡费也未能拿到手,所以几经拖延之下,矛盾也就迅速升温。

    台商考察团在受到丰州方面邀请之后首先考察阜头,而阜头方面为了造势,又在开发区已经拆迁推平出来的地区搞了一些标语横幅以示欢迎,结果消息被本来就已经心怀不满的当地百姓知晓,就有人邀约撺掇到现场阻挠。

    当时阜城区委和阜城镇党委政府其实也获得了这个消息,向县委县府报告过,但是因为台商考察团到来的事情已经成定局无法改,而且县委县府对这件事情的问题严重性评估也不足,所以仍然按原计划进行,结果出现了数十人在现场围堵车队,丰州地委一辆工作用车被砸坏,丰州地区电视台的一台摄像机被农民抢走后退回,但是也有部分损坏。

    县公安局出动在几天中抓了十二名涉案人员,还有多名案犯在逃,整个案件现在仍然在侦查过程当中,公安机关正在抓紧时间准备向检察机关以打砸抢为名对其中几名案犯进行起诉。

    “陆书记,我已经组织召开了两次政法委协调会,要求公安机关快侦快办,抓紧时间向检察机关提起逮捕,检察机关也要集中力量,加快起诉过程,法院要依法严惩这种危害大局,破坏我县招商引资环境的犯罪行为。”

    麻无忌一边观察着陆为民的神情,一边小心的组织着语言。

    “老麻,在事情发生之前,县政法委当时没有获知消息么?没有评估存在风险么?”陆为民慢条斯理的问道。

    麻无忌只觉得自己脊背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有些干巴巴的道:“当时阜城区委和阜城镇党委政府向我汇报过,这个情况,我问他会不会出大问题,他说只要兑现了补偿款或者先行支付一部分过渡费,都应该问题不大,他们也正在做工作,我也把这个情况向姜书记和钱县长做过汇报,宋县长当时也知道这个情况,我也安排了公安局做好不测准备。”

    陆为民脸色有些阴冷,目光一瞟宋大成,一字一句的道:“那阜城区委和阜城镇党委政府在干什么吃的?控制不了局面,为什么不像县委县府汇报清楚?”

    宋大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陆为民见面会一结束就开始着手过问台商被围堵这一事件,糜建良担心的情况出现了,陆为民现在只听了麻无忌的汇报,就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这对糜建良相当不利,如果不能扭转陆为民的印象,没准儿就真的要借糜建良的人头来立威了。

    “陆书记,这件事情我也知晓一些,但是阜城区委的确是向县里汇报过这件事情,区委书记糜建良当时也的确拍了胸脯说如果县里先行支付一部分补偿款下发到农民手中,就不会出问题,但是后来县里边在款项拨付上出了一点意外,导致拨款没有能即时到账,……”

    “什么意外?”陆为民毫不客气的追问,“究竟是人为的意外,还是客观原因造成的意外,有意外难道就没有弥补方案么?这么大的事情,酿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地委从李书记到常书记以及纪委萧书记都和我说了,这件事情对整个丰州地区对外招商引资环境的破坏都是毁灭性的,台商来考察居然被围堵,险些受到伤害,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问题?大成,这个问题要站在政治高度上来看待!”

    宋大成心里暗叹了一口气,陆为民一来就表现出如此强硬的态度,肯定也是受到了来自上边的巨大压力,之前地委那边虽然没有怎么就这件事情和他交换意见,那是因为自己是县长,县委书记没到位之前,肯定暂时隐忍,现在陆为民就位了,就要开始问责追责了。

    “陆书记,这个意外也不能完全说是人为,当初县财政账户上资金本来就不够,因为涉及到几笔款项都需要拨付,所以在拨付问题上出了一些差错,但是这都不是致命的,关键有一笔资金在工行那边被扣住了,因为我们县财政在农行那边的有多笔贷款担保到期,农行一直要求县里承担担保义务,所以几个问题集在一堆,就导致了资金未能及时拨付到阜城镇那边。”

    宋大成说这番话也有些艰难,其实这些资金拨付问题上他是知晓一些的,乔晓阳擅自改变县政府当时定下来的意见,先把一笔工程款拨付了,非要让堡口那边的一笔农业税过来之后才支付阜城这边的补偿赔付款,结果堡口那边的款项过来在农行被卡住去了,就导致款项未能及时到阜城那边,才会酿成这件大祸。

    但有些话他又不能说得太透,乔晓阳现在是县委副书记,而且又有厚实的背景,再加上他的行为也不能说是有多大责任,县农行如果不出问题,也一样就过了,但几桩事情挤在一起,那就从量变到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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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卷快马加鞭未下鞍第七十七节约定(第六更求票!)

    深秋的阳光让整个窗棂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雾中,让整个房间似乎都沉浸在这种收获的幻景里。ww.

    陆为民选的这套房前后方是一片开阔的绿地,三三两两的小叶榕和黄葛树矗立在绿地中,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也正是冲着这一处绿地,陆为民才选择了这里,他更喜欢一楼。

    拉开窗帘,让整个阳光照射进来,陆为民站在窗前,刚刚来得及睁开朦胧睡眼的甄妮惊叫了一声,赶紧伸出手拉过深紫色的锦被遮掩住自己胸腹禁地,嗔怨的望了一眼还沐浴在阳光中尽情呼吸新鲜空气的爱郎,似乎在责怪爱郎也不怕*光外泄。

    蓬松凌乱的乌发散落在枕头上,衬托得臻首更是那样完美无瑕,顾盼生辉的明眸还带着几许昨夜的火热,淡淡潮红仍然停留在两颊,唯有锦被外的胸前半裸的凸起似乎隐约可以看见一丝淤痕,只要是过来人,都能知道这是什么造成的。

    陆为民也是只穿了一条犊裤站在窗前,活动了一下身体,昨夜的几度癫狂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少疲倦,年轻就是好,保持着锻炼,可以让这具身体的机能一直维系在最佳状态,让他也不介意偶尔的放纵。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情人的嗔怨目光,陆为民回过头来莞尔一笑,“怎么了,这么早,谁会没事儿站在我们窗外不成,而且就算是站在窗外,我们这里地势更高,也不可能看得见什么,除非有爬墙者。”

    “嗯,我看有些书上就说好像有这种人呢。”甄妮舒展了一下身体,一条粉腻雪白的大腿从锦被中探出来,一直到大腿根部,正好遮住了那最迷人妙处,几丝油黑的燕草从锦被边缘调皮的钻出来,让陆为民的呼吸顿时紧了一些。

    “那是有心理变态,更多的是禁欲生活中形成的一种疾病,呃,对未知生活的一种极度渴望。”陆为民打趣的道:“在现代社会,这种偷窥欲应该日益减少才对,但现实生活中还是有不少,据说可以得到某种特殊快感。”

    甄妮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一举一动还是那样吸引着自己,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温和宽厚,让自己禁不住的想要依偎在他怀中入睡,那份安全感似乎没有人能够取代。

    “怎么了?”似乎是觉察到了甄妮表情的异样,陆为民微笑着走到床边蹲下身来,温柔的问道。

    甄妮猛然间一下子抱住陆为民的头,低泣起来,让自己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脸庞上,不管锦被脱落让自己身体全部裸露出来,就像他所说,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在站窗外,就算是站在窗外那又怎样,自己这具身体只属于他一个人。

    “怎么啦,小妮?”陆为民有些惊讶,但是感觉到怀中女人的情绪激动,他只能极尽温柔的亲吻对方,从额际到脸颊再到嘴唇,然后渐渐延伸到耳垂、颈项,最后到**。

    当甄妮扬起头,发出那一声荡人心魄的呻吟时,陆为民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阳光下的欢爱让两个人似乎都少了几分狂野放纵多了几分温柔缠绵,两个人就这样相拥坐在床上,肢体纠缠在一起,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势欢好着,淋漓尽致的释放着心中的柔情蜜意。

    “我该怎么办?我发现我已经无法适应没有你的生活,但是要让我和你一去丰州我又做不到。”甄妮依偎在陆为民赤luo的胸膛前呢喃细语,“我知道我不好,但是我不想放弃我自己现在的生活。”

    “那我们就保持这样的生活。”陆为民脸上浮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亲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可是你一个人在那边能忍得住寂寞?”甄妮抬起头来,目光里却有一抹调皮的笑容,“是不是需要我批准你偶尔出轨?”

    陆为民尴尬的摸了摸自己鼻子,心说,还用你批准,我早已出轨了,只是出几条轨的问题而已。

    “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肚里都是些花花肠子,我一说这话就暴露出来了真实想法。”甄妮一瞪眼,“休想!做梦!”

    见陆为民满脸笑容,只是亲吻着自己,甄妮心又软下来,“哼,我不知道我们俩这样的生活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过我同意你如果在你的生活中找到更适合你的,你可以去追求。”

    说到这一句时,甄妮鼻子一酸,眼中泪水又涌了出来,滴在陆为民赤luo的肩头上。

    “没有那事儿,没有那事儿,小妮你想多了。”陆为民真有些搞不懂这些女孩子的心思了,一会儿大方得很,一会儿又拈酸吃醋,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

    “我没想多,你现在是县长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向你投怀送抱,尤其是你现在还没结婚,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这个县长夫人的主意,我说的没错吧?”甄妮一耸小鼻子,“哼,只要我在,这个位置就得给我留着,除非我不要了,她们才有戏。”

    陆为民啼笑皆非,这个丫头还真是有点儿古代豪门世家那种大妇的风范呢,把自己的位置倒是看得挺紧,谱儿也摆得挺足。

    “大民,你今年二十六了,对男人来说还年轻,可我都二十五了,一个女孩子二十五好像就不算年轻了,我是不是该和你结婚先把这个位置占着?”甄妮明澈的目光落在陆为民脸上,一脸俏皮的笑容。

    没等陆为民回答,甄妮又得意的噘起嘴,“我不是那种人,那只能说明我自己缺乏自信,一个没有自信的女人只会被男人抛弃,哪怕一时得宠,最终也是失败的命,我不会。”

    陆为民瞪视甄妮良久,这才叹了一口气,狠狠的揉了揉甄妮的头,“死丫头,这个脑袋瓜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还不是被你害的?弄得我患得患失,谁让你这么优秀?可这么优秀的人却又不在我身边,非要到哪个山旮旯里呆着,你说说,这不是故意折磨我么?”甄妮满脸幽怨,“可我自己又不想违背我自己的心意,到你哪个旮旯里去生活,想到你们那山旮旯里的味道,我就难受。大民,哪天你要是能到昌州城里当个书记区长,那该多好?或者哪怕是在昌州城边上郊县当个书记县长也行啊。”

    陆为民无言以对,良久才吭哧吭哧的挤出一句话来:“甄妮,恐怕起码得十年以后才行,昌州城里当个一官半职可不像我们那旮旯里,都说京官难做,这昌州城的官其实就相当于我们昌江省的京官了。”

    “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是想一想了。算了,大民,如果你真的遇到合适的,能对你的事业带来帮助的,我批准你去追求。。”甄妮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任凭那粉嫩饱满的双丸露出来,勾得陆为民目光也是一滞,“帮我拿一下xiong罩和内裤,我要起来了。”

    陆为民摇摇头,“小妮,我现在还真没心思想其他,就像你爸说的,趁着年轻,好生在事业上拼一把,我现在就想的是这个。”

    “哼,那你敢说你在那边就没有碰上过让你心动的女孩子?”甄妮一边接过xiong罩带上,一边把蕾丝内裤也穿上,翘起鼻子意似不信的道:“我不信。”

    “在那边我还真没有遇上过能让我向谈婚论嫁方向发展的女孩子。”陆为民很巧妙的筹措着措辞,他这话没错,在丰州,无论是隋立媛还是其他哪个女性,都不可能让他向谈婚论嫁这个方向考虑,这话他没有撒谎。

    “真的?”甄妮高兴了起来,她知道陆为民不会骗她,尤其是大事情上不会骗她,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那就是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上,他不能欺骗她,而一些善意的小谎话则不在其中。

    “千真万确。”陆为民也穿衣起床。

    “大民,我们说好,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发现了适合你的,一定要首先告诉我,让我看一看,如果我觉得真的她比我更适合你,比我更能让你感到幸福或者能对你的成功带来更大的帮助,那我会走开。”

    看见甄妮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陆为民心里一阵发紧,难道真的会有那一天么?

    “同样,如果我哪天遇到一个更爱我,有更能让我感到幸福和安全的男人,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请你帮我考察,只有经过你的考察,我才会放心。”

    陆为民没想到甄妮居然又这样一个条件,他想了想,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好哇,你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是不是?”甄妮突然跳起来,身上只有xiong罩和内裤,就这么一下子把陆为民推倒,骑在陆为民身上,“你早就等着我这句话是不是?居心不良,图谋不轨,证据确凿!”

    陆为民大呼冤枉,一切都是这个丫头在自说自做,怎么却把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就这样又温言软语的解释了大半天,才算是把甄妮内心的怨气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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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从宋大成有些吞吞吐吐的语言和麻无忌闪烁的目光里感觉到恐怕在这次事件中各方面出的问题都有,只怕还牵扯到县里一些领导干部。

    在资金拨付上出了问题,那会是谁,不是财政局只怕就是分管财政的领导了,只怕财政局也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儿。

    如果是县长钱书理的问题,恐怕宋大成和麻无忌也不会有这么多顾忌,钱书理已经调离了阜头,而且没有可能再有翻身机会,两人没有必要替他遮掩,那就只能是当时的常务副县长乔晓阳了。

    陆为民轻轻哼了一声,“这种情况下阜城镇就不能应急垫付一下?这个书记镇长这个时候就这么‘坚持原则’?”

    宋大成心里又是一抖,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面缓颊,糜建良恐怕就真的要栽了,“陆书记,县财政一直非常困难,各乡镇情况也都差不多,阜城作为城关镇,情况稍好,事实上县财政也经常在阜城镇那边借支,阜城的财政也相当困难,要让他们一下子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垫支,他们也垫不起。”

    陆为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他可以肯定,阜城镇也许能垫不起,但是至少可以拿不一部分钱出来先行发放缓解局面,但是阜城没有那么做,恐怕也是源于被县财政这边经常借支挪用弄怕了,又要让他们垫支,阜城自身运转肯定要受影响,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大成。新一届班子搭起来了,县财政那边要管紧一些。本来我们财政就很薄弱,钱就更要用在刀刃上,蒲燕新来,情况不熟,你得帮忙盯着一点儿,她是女人家,心软,别被谁随便忽悠几句。演演感情戏,笔一松就批出去了,你得给她多打打预防针。”

    陆为民转开了话题,让宋大成和麻无忌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蒲县长那里我会和她仔细研究一下。”宋大成点头应是。

    “另外,县政府领导分工,你牵头和蒲燕他们几位副县长商量一下。把方案报给我,我们再来确定上常委会过一遍,我建议你既要征求其他几位副县长本人意见,但更要根据县里的实际情况来确定。”

    陆为民知道宋大成性格较为实诚,几位副县长反而性格上有些个性,像丁贵江是老资格副县长了。在县里也颇有人缘,尹国基则是从阜城镇党委书记上来的干部,都是资深型,既有经验威信,也不乏能力。

    宋大成明白陆为民话语中的意思。一切以工作为主,个人意见需要服从组织安排。

    “老麻。你和县公安局那边负责这件事情调查的同志在好好把案情梳理一下,明天早上九点钟,你和焦挺之与负责案件调查的同志到我办公室,我要听这个案件的专题汇报,你去和关恒说一声,请他和章明泉也要参加。”

    麻无忌头皮一阵发麻,县委书记上任第二天就要听取这个案件的专题汇报,县委副书记和县委办主任也要参加,这算是阜头开天辟地第一遭如此高规格的案件了,焦挺之是县公安局长,难道说这位新来的书记真的要打算对这件事情对涉及到的干部进行问责?

    只是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多想,只能点头应是。

    宋大成心里也有些发憷,陆为民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他如此重视这个案件,究竟用意何在?是真要给县里干部来一个下马威,还是有其他想法,他现在也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个年轻书记心里在想什么了。

    他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有些担心糜建良会被陆为民盯住,尤其是糜建良又是一个在原则上不愿意让步的角色,如果真要和这位一心想要把上边摆平的县委书记顶起来,可真的就是要惹火烧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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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宋大成他们研究完事情,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

    晚上要有一个聚餐,算是陆为民来之后整个县委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大班子的聚餐,也是新的一届班子形成以后的第一次聚会,很多关系和感情往往就是在酒桌子上的建立起来,陆为民也有意要借这个机会来观察一下这班子里的各个成员们风格。

    “陆书记,章主任问我您需不需要去看一看宿处?”何明坤进来问道。

    “嗯,去看看吧?老关和明泉他们也住那边?”陆为民一时间还没有来得及过问这些,这时候才想起这码事儿。

    关恒的老婆是供销社职工,调过来直接安排到了县商业局上班,基本上算是一家人都过来了。

    章明泉那边情况复杂一些,他老婆不是很愿意过来,觉得阜头这边条件差远了,加上孩子读书经常换地方也不利于学习,所以暂时还不考虑过来,史德生也一样。

    何明坤已经有了女朋友,是双峰县法院的书记员,叫梅雪,大专生,挺清秀单纯的一个女孩子,家里父母也是县一中的教师,何明坤为此专门也把女孩子来见过陆为民,陆为民也很满意,这一次何明坤跟着陆为民到阜头,女朋友也很支持,不过调不调到阜头来,女孩子也还没有想好。

    拿女孩子和何明坤说的知心话,这位陆书记估计在阜头也未必能呆多久,三五年就顶天了,弄不好还呆不了那么久,到时候又要走。

    何明坤估计自己在今后一段时间内恐怕都得跟着陆为民走,到时候陆为民一动,自己又跟着动,梅雪怎么办?难道又调动?还不如让梅雪就在双峰呆着,真等到几年后陆为民去处基本上定了,而何明坤也能确定下来,再让梅雪调过来。

    “县里边给关书记腾了一套房子出来,是原来许部长家的,旧了一点儿,凑合能住,您和章主任现在就只能住单间,我和史哥住一间。”何明坤回答道。

    阜头县委县府的住房和双峰一样也很紧俏,基本上都没有空缺的,姜开全和钱书理都没有住县委宿舍,姜开全住的是县供电局的宿舍,钱书理则是住的县农行的家属楼。

    这一轮人事大调整,但是房子只腾出来一套,就是调到大垣去的老许腾出来的,老许家属本来就不在阜头,只有一个人住这边,所以他一走,干脆也就把这套房腾出来了,正好给关恒家,其他人包括陆为民在内都只能住单身宿舍。

    陆为民和章明泉走进县委县府的宿舍区,一看就知道绝大部分都是八十年的老房子,环境倒是不错,但是宿舍区内空间比较小,有点儿鸽笼的味道,连关恒那一套房子也只有七十平不到。

    县委县府宿舍区紧邻阜城老街区,一墙之隔外边就是县城老城区,倒是相当热闹。

    阜头和双峰一个最大的差别就是阜头城镇人口要比双峰多不少,七十二万人口中,农村人口只占到百分之九十,全县城镇人口接近七万人,其中县城阜城镇的城市人口就有五万人,而泊头、堡口、牛首三镇的城镇人口也有一万多。

    当然从本质上来说阜头也还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县,只是相较于双峰有一些区别而已。

    陆为民从围墙上开的一道小门走出去,就是阜城老城区的一条颇有名气的大街——探花街,据说这条街上曾经出过一个状元三个探花,这也是阜头老百姓颇为自豪的。

    “从这里出去就是阜城老城了,陆书记,这几天没事儿都出去走一走,感觉真是和双峰不一样,那股子热闹劲儿,双峰可差远了,我觉得比丰州老街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很有几条有特色的街,像这条探花街,专卖笔墨纸砚,光是卖砚台的店铺就有五六家,各种工艺砚台,看得我都眼花缭乱,嘿嘿,实在忍不住,买了两个。”章明泉笑容满面,颇为得意,“还有那边卖笔和纸的,这边的口纸远近闻名,全是手工制作,连昌州都有不少人来这里买货。”

    “哦?我听说这边的砚台倒是相当名贵,也很有特色,纸也很有名么?”陆为民颇感惊讶,也有些意动。

    他也曾经听说过阜头文风颇盛,文房四宝素来是这里的特产,像松烟墨便是其中一绝,前世印象中他给孙震当秘书时,还曾经专门到阜头买过墨和砚台作为礼品,当时他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还专门找了县委史志办的一个老人一起去选购。

    “呵呵,陆书记,这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都是阜头的特产啊,阜笔未必比湖笔差,泊墨也未必逊于徽墨,端砚和堡砚齐名,宣纸和口纸要说历史,还真有得比呢。”章明泉虽然才来阜头这边没多久,但是对阜头这边的历史掌故已经有了相当了解了。

    “没想到阜头在这方面却是如此繁盛。”陆为民颇为感慨的道。

    “阜头在古代就是著名的文人士子辈出之乡,文风极盛,尤其是在两晋之后,北方士族大家南迁,在阜头这个谷地里停留驻足观望,希望北方战火能够平息下来,再回到自己家乡,但是随着北方战乱不断,有些人开始绝望,继续南迁,还有一些人觉得这里条件也不错距离自己故乡更近,有机会可以回去,所以就开始在这里定居,而北方好学之风沿袭下来,也形成了这里的文风兴盛。”章明泉解释道。

    “而文风兴盛,自然也就对文房之物需求大增,而且一些富裕人家对文房之物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自然也就使得商家开始有意识的提升商品质量,展开竞争,所以也才使得这里的文房四宝都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行啊,明泉,我看你这个县委办主任很合格嘛,这才一个星期,就能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不错。”陆为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在夕阳余晖下的古街盛景,慨然叹道:“这样美丽的阜头未必就真的比那些工业发达商业兴盛的城市差多少了。”

    章明泉似乎听出了陆为民话语中的深意,若有所指的道:“陆书记,那可未必,虽然阜头看起来这种景象让人回味留恋,但是如果你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整日为生计而操劳,尤其是看到周围以往和自己一样的人生活都在不断富裕起来,恐怕你也就难以坐得住了。”

    “那你的意思是为了腰包里鼓胀起来,就必须要改变这一切?”陆为民反问。

    “不,我没这样说,的确阜头现在的景象具有一份独特的魅力,但是这种魅力对于我们阜头广大老百姓的生活改善没有多大帮助,如果能够找到这两者之间的平衡点,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在不破坏这种魅力的前提下实现老百姓生活的改善。那就再好不过了,这就要靠您,陆书记,您来带领我们实现这个目标了。”章明泉的脸上浮起一抹狡谲的笑容。

    陆为民瞥了一眼章明泉,似笑非笑的道:“嗯,明泉,县府办主任到县委办主任,是不一样了。这拍马屁的功夫都见长啊,说得我都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了。”

    章明泉被陆为民这一说,有些赧然,也不好回答,只是呵呵笑着。

    陆为民顿了一下,“我和地委组织部那边说了。请他们抓紧时间完成对你的考察,尽快落实你的常委任命,你也准备一下,这是一个坎儿,别出啥问题。”

    章明泉也明白陆为民所说的准备一下是什么意思,地委组织部考察主要集中在双峰那边,虽然只是走程序,但是也不能说就一点儿风险都没有,和那边分管领导说一说。打个招呼,也是很有必要的。

    “我和孟书记都说了,另外几位副县长那里也都打了招呼,办公室那边也没有多大问题。”章明泉点点头,“谢谢陆书记的关心。”

    “我们俩就别说这些了,对了,老邓上了,叶绪平接老邓的班,是谁担任常务副县长?”从双峰离开。陆为民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阜头这边。在党校里边更多心思也在了解阜头这边情况,虽然也知道双峰那边调整力度也不小。但是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张存厚。老孔接任组织部长,鞠文艳担任县委常委、统战部长,老蔡没能争到组织部长这个位置听说很是不满,这两天在闹情绪生病呢。”章明泉笑了笑。

    “嗯,情理之中,那县委办主任谁来担任?”陆为民随口问道。

    “尹国权。”章明泉犹豫了一下才道。

    “哦?”陆为民神色略略动了一动,表面上神情虽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章明泉知道陆为民肯定受到的触动不小。

    尹国权这半年来积极向陆为民靠拢,陆为民也很欣赏尹国权的能力和为人处事风格,两人关系迅速拉近,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尹国权出人意料的担任了双峰县委办主任,这当然不是机遇那么简单。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陆为民心里默默的掂量了一下,自己还是有些小觑天下人了,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但是尹国权这个意外却让陆为民有些郁闷。

    倒不是说尹国权不能担任这个县委办主任,但是之前却是半点征兆都没有,至少他就没有觉察到曹刚和尹国权之间的这种密切关系,这除了说明尹国权城府心计很深外,也说明尹国权并没有真正认为他自己属于陆为民这一系的人马,否则至少他应该和陆为民提前知会一声。

    见陆为民脸色阴晴不定,章明泉也不好多说什么。

    尹国权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当初和陆为民迅速走近时,章明泉就有心想要提醒陆为民一下,尹国权也是在区委书记位置上厮混多年的角色了,能力肯定不会差,但是你想要让他巴心巴肝的跟着你,如果陆为民能够继续留任双峰,甚至到双峰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也许能行,但是这么短时间里,你想要让他没有任何想法企图的死跟你,恐怕还不现实。

    但当时章明泉也不好多说,毕竟尹国权是个有能力的角色,另外尹国权主动向陆为民靠拢,陆为民正需要帮手的时候,不可能拒之门外,自己如果冒然去提醒,会不会在陆为民心目中留下一些不太好的印象,认为自己是不是嫉妒争宠,那就得不偿失了。

    章明泉也不认为尹国权这样的聪明人会做出什么对陆为民不利的事情来,在他的感觉中,尹国权也许有点儿政治投机的味道,看见陆为民现在如日中天所以主动靠近,但是没想到尹国权的心术居然如此之深,把他和曹刚之间的关系隐藏的如此之好。

    一直到自己离开双峰,孔令成改任组织部长,尹国权这匹黑马杀出担任了县委办主任,章明泉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陆书记,其实……”

    “明泉,不用说了,尹国权这样做无可厚非,看看鞠文艳,再看看高远山,这就是对比,尹国权年龄不算小,他不能不为自己考虑,这样做也挺好,他本来也算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人,曹刚能够看上他,也不足为奇。”

    陆为民摆摆手,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纵然是心里不爽但也没有比较和尹国权之流计较什么,本来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何苦去纠结什么,倒是反把自己的胸襟看窄了。

    “可是老尹至少也该说一声,这样做也有些不厚道。”章明泉摇摇头,“当然我们不能强求人人都和我们一样。”

    “行了明泉,不是早说过么?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各人都有各人的苦衷,理解万岁。”陆为民很大度的笑了起来,“对了,那双峰那边应该还差一个副县长人选吧?”

    “嗯,应该还差一个副县长,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县里没有向地委提出来增补副县长人选问题,也许还在酝酿吧,地委组织部那边也说先把有合适人选的名单报上去确定下来,如果有争议或者没有合适人选的可以暂时缓到下一步。”章明泉解释道。

    “哼,什么没有合适人选,曹刚的心胸还是小了一点,不就是不愿意提名老齐么?觉得老齐和我走得太近了,可是提名其他人又觉得难以服众吧?”陆为民有些轻蔑的撇撇嘴,“洼崮的经济总量已经占到了全县经济总量的百分之四十,双塬才占到百分之三十,经开区百分之二十,其他几个区只有百分之十,这样的数据比例,曹刚都还要熟视无睹,我觉得他如果这样做,只怕地区那边对他也会有看法,那只会得不偿失。”

    章明泉其实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齐元俊和他与陆为民的关系在双峰众人皆知,陆为民也是考虑到他不可能把自己和齐元俊一起都带到阜头,最终选择了自己,而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认为只要双峰县里边班子有位置出缺,那么齐元俊就是第一合适人选,但是没想到双峰县委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向地委推荐。

    “我想曹书记大概也是想要斟酌一下,但是他最终会选择向地委推荐老齐。”章明泉想了一想道。

    “但愿如此,否则他曹刚就是在犯错,而且是在犯大错。”

    陆为民冷哼一声,不管曹刚会不会推荐齐元俊,他也已经向安德健那边推荐了齐元俊,只是这种事情却不是他推荐了就一定管用,安德健也不可能事事都按照他的意图来办,那还需要综合平衡各地的实际情况。

    事实上作为执行力极强的齐元俊本来也是双峰目前最合适的副县长人选,甚至相比之下诸如宣传部长、县委办主任这些位置反而不是最适合他的,他就是一个脚踏实地做实事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