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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阜头宾馆的咖啡厅里,陆为民耐心的向甘哲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想法,同时也抛出了一个相当诱人的构想。

    如果省委这个调查组认可了“三项活动”在阜头取得的成效,认可了“三项活动”的确对改善阜头投资创业环境起到了巨大的作用,那么省委又有可能把“三项活动”作为“阜头经验”或者“丰州经验”来推广,这无论是对阜头县委还是丰州地委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荣耀,尤其是作为驻点阜头的地委副书记,他甘哲无疑会进入省里边主要领导的视线。

    这个构想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对于甘哲的担心,陆为民也作了解释。

    阜头情况参差不齐,也正是由于起点低,情况复杂,才使得“三项活动”在不同地域不同条件下取得不一样的效果,这种实际意义上的效果比起那种书面归纳起来的千篇一律的效果要真实得多,也有说服力得多,真正对基层工作了解的,或者在基层呆过的,都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陆为民提到贺锦舟也是这样的干部,与其遮遮掩掩只想给对方看最好的一面弄得对方半信半疑,还不如让对方看一个真实的阜头,陆为民信心相当足的表示他对贺锦舟认可阜头开展“三项活动”取得成绩很有把握。

    陆为民花了一个小时也只是让甘哲勉强同意向李志远汇报一下这个情况,毕竟这有相当大的风险,这住下来实打实的仔细调查了解和这么走马观花的看一看可是两个性质完全不同的,很多工作那都是粗看花团锦簇,近看问题密布,就算是省里这帮人一下午马不停蹄看几个乡镇。那也只能浮光掠影,有什么漏洞,回来解释一下,他们也只能接受,但是真要住下来看几天,没准儿就真要看出不少问题来了。

    “我们不怕看出问题,哪个地方都有问题,没问题的地方找不到,发现问题可以解决问题。这就是党委政府的职责,那都双眼望天,觉得天下一片太平,那还用党委政府何用?”陆为民在和宋大成、关恒、赵立柱等人谈话时很坦然的表明态度。

    “可是陆书记,地委恐怕不会这么想。他们只是想要给自己涂脂抹粉,我们这么做,有可能就会让脂粉脱落,现出原形啊。”

    关恒也没想到陆为民竟然有这个意思,他觉得也有些棘手,就算是他自认为自己和赵立柱工作也做得很扎实,但是阜头毕竟是六个区二十多个乡镇。七十多万人,方方面面的工作,哪能做得十全十美?省里边来人要真沉下心来看问题,随便也能挑出不少。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原形?老关,阜头是妖魔鬼怪么?在火眼金睛面前就要现原形?”陆为民没好气的道:“你们前期的工作难道没开展么?就这么怕人家较真儿?”

    “陆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关键是怕好心办了坏事儿。遇上个对基层工作不理解的,只顾着吹毛求疵。好向上边交差,他们那管你下边的难处苦处?”关恒摇摇头。

    “那你觉得今天下午这几位是那种人么?”关恒说的倒也不是毫无道理,陆为民也理解关恒的担心,这方面是得考虑一下,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贺锦舟应该没什么,但是他下边这些人如何,却不敢说。

    关恒沉吟了一阵,才缓缓道:“蒋处长还是比较务实一个人,看问题虽然尖刻,但是都能一针见血,而且他也对我们基层工作存在的困难有比较可观的认识,另外省委办公厅两位同志也还行,话也不多,主要是收集情况,倒是纪委那边的人有些不好说话,爱挑刺儿,我就怕那两位出幺蛾子,最后把好事儿给弄砸锅了。”

    见关恒这样说,陆为民倒也不敢小觑,琢磨了一下才道:“这一次是以组织部牵头,纪委那边就算是找到一些问题我觉得也很正常,本来也是我们客观存在的,要真没有一点儿问题也说不过去,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我觉得这一个风险机遇并存的机会我们还是要把握住。”

    听得陆为民这样说,关恒也知道陆为民这是下了决心,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他倒不是担心其他,本来省里边来考察,肯定是有目的性的,明显是要总结成功经验,是好事儿,他就怕陆为民抱期望值太高,结果捅出点儿事情来,让陆为民难以接受,既然陆为民有思想准备,那自然就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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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在甘哲向李志远汇报了这个想法获得李志远同意之后,终于寻找到了一个机会向贺锦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让贺锦舟非常惊讶。

    自己一行人来阜头调研考察原本计划就是一天半时间,真正的下去调查只有一天时间,在他看来除了能看一看县里边准备好的参观点,能够通过其他人自行选择考察点了解到一些更真实的情况就算不错了,事实上他也没有指望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获得更多的东西。

    阜头县委书记的建议让他颇为意动,他一时间还有些搞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他需要和自己带来的一行人探讨一下这个建议。

    这个考察组由省委组织部牵头,省委政研室、省纪委、省委宣传部都有人参加,目的很简单,就是了解丰州地委搞的这个“三项活动”在阜头试点情况和成效,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三项活动”应该是源于阜头县委的想法意见,只不过是被丰州地委拿了过去加以适当完善,然后在阜头推行试点。

    听完两组人的汇报,贺锦舟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们的看法是阜头推行‘三项活动’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前期准备工作比较扎实,落实力度也很大,所以应该是取得了一定效果,不过也在不少地方存在这不足和缺陷,那我想问一句,你们认为这‘三项活动’在阜头县的实际工作尤其是当前全县中心工作中发挥出了突出作用么?”

    听到贺锦舟这样问道,两个带队的组长都沉默下来,看到贺部长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蒋胜贵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了解过,阜头目前的中心工作就是抓招商引资,抓经济发展,按照区乡这一级干部们的观点,政务公开是表现形式,效率提升是目的,作风转变是根本,这三者合为一体就是改善投资创业环境,这不仅仅是只针对外来投资,也包括本地各种微小企业和工商业者的创业,我觉得在这一点上,阜头的确和其他地方的观念意识有些不一样,但是如果要具体来了解,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贺锦舟点点头,“我明白了,我打算向董部长汇报一下,我的意见是我们再在阜头呆一段时间,嗯,三到五天吧,我也感觉阜头和我以前下去考察过的许多县市有些不一样,这里的工作怎么说呢,更加务实,比如我们分组下去调查,如果换了其他地方,恐怕县委县府会紧张不安,深怕被查出问题来,但是阜头县好像并不太在意,而且我和那位县委书记交换过看法,他说你们肯定会看到许多问题,这不奇怪,阜头是一个封闭落后的贫困县,无论是思想观念和素质作风都有很多不足,之所以要搞‘三项活动’,就是要彻底改进作风,改善环境,而且他认为掀起‘三项活动’之后,阜头情况已经得到明显改善,尤其是对经济工作发展起到了显著促进作用,所以他邀请我们在阜头多呆两天,更深刻详细的了解阜头客观情况和现实变化。”

    “啊?!”几乎所有人都被贺锦舟的话给弄迷惑了,哪个地方对于这种带有考究性质的调研都是既欢迎又带有些许惧怕的,欢迎自然是希望能够把成绩经验总结带上去,作为领导们表扬甚至是升迁的依据,惧怕自然是怕考察组四处捣腾翻底,结果找出一大堆问题出来,还从未有过谁欢迎考察组留下来了解更“真实的一面”。

    “是不是大家都有些意外?”贺锦舟笑了起来,“我也很意外,看来阜头县委对他们自身的工作信心很足,正如他们那位县委书记所说,问题肯定有,而且还不少,毕竟阜头是一个落后封闭的贫困县,但是他说不怕有问题,就怕不敢正视问题,无力解决问题,而这恰恰是体现一个地方党委政府班子执政能力的标尺。”

    “敢说这种话,这个县委书记很牛逼啊!”省委宣传部的小段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逗得整个调查组成员都笑了起来,连贺锦舟都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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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调查组接受了阜头县委的建议之后,甘哲和陆为民也就定下心来,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那就索性大大方方的让调查组分别走几个区都去看一看,一方面深入基层了解实际情况,一方面也要让调查组自己去分析判断“三项活动”给整个阜头县行政机关和干部队伍带来的触动和变化。

    龙飞的归来让陆为民不得不把主要精力重新放回到即将到来的华侨城考察团接待工作上,要说这项工作和“三项活动”并不矛盾,甚至可以说寓“三项活动”于对华侨城的招商引资活动中,但是这只能说是一种理论上存在,而要真正做到让华侨城动心,还得要实实在在的东西。

    龙飞带回来的消息让整个县委县府班子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激动起来,宋大成、蒲燕都是兴奋莫名,华侨城的名声他们早有耳闻,而如果真的能够吸引到华侨城到阜头投资,不说投资额大小,仅仅是带来的影响力,足以让阜头在投资商心目中提高几个台阶。

    “干得很好,既然华侨城原因排除考察组,就说明他们并非只是想要敷衍了事,而是的确对我们阜头的资源和县委县府表现出来的诚意有些动心,当然我估计也只是有些动心而已,要想真正吸引住他们,我觉得还要看他们这一次考察的结果。”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也在这里,华侨城考察组的到来其实也算是一个证明,证明我们阜头的投资创业环境得到了极大改善,连华侨城这样的知名企业也都愿意来我们阜头考察投资环境,仅仅是这一个动作我相信就可以让其他投资商把注意力投向我们这里。”

    “陆书记说得对,哪怕华侨城最终没有能在我们阜头投资。那我们也一样大有收获,能让华侨城觉得有投资价值的地方,难道说不值得他们来一看么?”宋大成理直气壮的道:“就凭这一点,我们阜头都有理由在对外招商引资面对其他投资商时更有底气!”

    宋大成的话让在座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不过没有人觉得他说得不对,蒲燕更是接上话:“陆书记,宋县长,我倒是觉得可以借华侨城来阜头考察这一契机,再好好和陆海、嘉桓这边接触一下。另外也给省旅开司那边暗示一下,让他们也得要有点儿紧迫感,别觉得都是我们在求他们,离了张屠户,我们一样不会吃带毛猪!有的是人想来我们这里投资。甚至比他们更强更有实力!”

    “嗯,蒲燕,你和龙飞在于陆海、嘉桓以及省旅开司接触时,可以适当提一提,我想会对他们有所触动,不过陆海和嘉桓方面应该是持欢迎态度的,毕竟华侨城能带来的不仅仅是资金。还有更多的开发经验和运作能力,而省旅开司那边,他们就得要好生掂量一番了,但从我个人来判断。如果能够促成华侨城和省旅开司的合作,再加上陆海和嘉桓两家,我们县旅游资源的开发进度会加快许多,尤其是华侨城和省旅开司方面很多资源的是互补的。省旅开司有厚实的旅行线路和旅行社资源,尤其是在省内。而华侨城则有更专业更强大的开发运作经验,在南粤那边也有很大影响力,能够更便捷的带动沿海发达地区的客流进入内陆,他们己方的合作这是我最乐意看到的。”陆为民不无感慨的期望道。

    “陆书记,现在我们可不敢指望着那种好事儿发生,只要华侨城真有意思开发我们阜头的旅游资源,那我们就要唱阿弥陀佛了。”蒲燕笑着道。

    “蒲燕,也别太自坠志气了,华侨城固然是庞然大物,但是他们是企业,需要发展,而我们阜头有他们需要的资源,这就是一个双方合作的机遇,当然从我们县里的现实情况来说,我们的心情更急迫,不过这并不影响合作方的心态,他们可以在谈判条件上压一压价,但只要他们有意投资落户,那一切都不是问题。”陆为民语气变得极为坚定,“上一次我们把鸿基拿下,这一次我们也一定可以把华侨城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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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济工作碰头会结束之后,乔晓阳恹恹的离开小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会上陆为民也专门询问了乔晓阳这一块的工作,乔晓阳也做了汇报。

    自打柯建设被“逼进”医院去“住院”后,乔晓阳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实际上他也知道只要陆为民在阜头一天,自己要想在阜头翻身的机会就相当渺茫了,连远在昌州的叔父都提醒自己要摆正自身位置,不要忘乎所以,这让乔晓阳更加沮丧。

    陆为民精力相当旺盛,记忆力也惊人,安排的工作几乎是百不漏一,而且什么时候安排,什么时候要走到哪一步,采取了什么措施手段,达到什么目的,都有很细致的要求,他的习惯就是前期安排部署细致,具体操作过程却由操作者自行把握节奏,他需要听每个阶段取得的结果和下一步打算,这种压迫式的工作节奏让乔晓阳很不适应,但是却又不能不去适应。

    对于安排给乔晓阳的工作,乔晓阳当然不会敷衍了事,在这种情形下,也容不得他敷衍了事,否则陆为民就会寻找到把柄,更恣意的拿捏自己了。

    陆为民安排给乔晓阳的工作有两项,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的改制,说得再具体一点,近期主要工作就是县交通机械厂的产权改制和集体街办企业的产权量化改制推进。

    前者应该是乔晓阳的主要工作,而后者,因为涉及到企业数量多,但是规模小,而双峰那边有较为成熟的产权量化改制模式,相对庞杂但是难度不算大。

    不过县交通机械厂的产权改制,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清产核资和企业的下一步发展与产权改制工作纠合在一起时,就显得更加复杂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乔晓阳懒洋洋的拿起电话,“谁?”

    “乔书记,是我,任国非。”电话里的声音低沉温和,却让乔晓阳心中悚然一惊,脊背上似乎也泛起一丝凉意。

    “老任啊,什么事儿?”定了定神,乔晓阳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问道。

    “呵呵,什么事儿,还能有什么事儿?乔书记您的工作,也是我们交机厂的头等大事儿啊。”任国非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欢畅,“前两次我都向乔书记汇报过了,陆书记来我们阜头是大好事儿,他对国营企业体制弊端看得很清楚准确,提出的改革方向也很符合实际,但是具体到怎么来实现我们交机厂的顺利改制,既要保持国有资产不流失,更要让这样一个关系到上百职工生计问题的企业正常运转甚至进一步壮大,我觉得有很多需要细化商量的地方,乔书记,您说呢?”

    乔晓阳沉吟不语。

    任国非这个家伙相当不简单,不仅仅是在企业发展经营上不简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属国企,却能打开苏皖两省的高速公路市场,乔晓阳知道以高速公路这种相对封闭的体系里,一个县属企业能够站稳脚跟打开市场,绝不仅仅是什么产品质量过硬价廉物美这些因素那样简单,这需要相当厚实的关系人脉,而没有这个,那么你就得要花大价钱去把这条路铺设出来,否则就算是第一次用了你的产品,下一次也铁定没戏。

    陆为民来阜头之后,就明确提出了县里国营企业和集体街办企业都要有明确的改制规划,效益好的企业要改,效益不好的企业更要改,股份制也好,产权量化也好,都要拿出方案计划来,县一级政府不适合直接掌握企业,但可以通过资产经营公司来控股,对于一些市场竞争性企业,县里应该大胆放手,出台政策鼓励扶持其发展,做大做强,县里可以放弃对这些原有企业的控制权。

    县交机厂及时一个再好不过的典型。

    所以当陆为民在县里工作会议上提出这个意见时,任国非就像是闻到血性的鬣狗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意见的落实情况,死死的盯着交机厂产权改制的具体方式。

    乔晓阳也没有相当陆为民怎么会把这项工作交给自己,在他看来,这项工作应该还有相当多的工作要做,而实际上他也做了不少,但是当牵扯到县交机厂产权归宿时,这个问题就更为复杂了,乔晓阳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里边隐藏着的丰厚利益和巨大风险。

    而在这个时候乔晓阳才算是真正认识了任国非这个人。

    “乔书记,您这段时间好像心情不太好,我想我们可以抽个时间好好谈一谈,怎么样?”任国非在电话里的声音如同海妖的歌声,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乔晓阳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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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阜头南部的青涧区一共五个乡镇,青涧镇、虎头岩乡、马尾乡、龙尾乡、凤池乡,全区人口不足十万,在全县人口最少。

    虎头岩、马尾、龙尾三乡人口都不足一万五千人,只有青涧镇人口略多,有二万八千多人,凤池乡人口也超过两万五,阜双公路纵贯青涧、碧池、虎头岩三个乡镇,而马尾和龙尾两个乡则只有机耕道与阜双公路相连,道路交通极其不便。

    但是马尾和龙尾两个乡在全区却是面积最大的两个乡,而且森林资源也尤其丰富,半山半丘的地势从虎头岩那边向东西两个方向倾斜下去,经过马尾和龙尾两个乡一直延伸到青涧和碧池,地势就变得更加平坦了。

    在昌南地区都颇有名气的地质奇观青云涧就是从虎头岩经龙尾一直延伸到青涧,长达十余公里的溪涧幽深曲折,最窄处两峰壁立,唯有一线天光可见,半山间一根藤萝便可晃荡而过到对面的石坪上,只不过除了解放前的猎人和药农敢做出如此危险动作,现在已经再无人敢如此冒险了。

    即便是在冬日里,山间依然是碧色苍茫,山间溪水潺潺,叮咚淙淙,潮湿阴冷的气候让陆为民一行人都觉得选择在这个时机进山的确不是好时机。

    不过在华侨城方面的坚持下,阜头县方面也很爽快的表示愿意满足华侨城方面的所有要求,即便是明知道冬日进山会有一些风险,尤其是道路湿滑,加之雾气浓重,很容易迷路,但陆为民还是答应了华侨城方面的要求。

    陆为民也能理解华侨城方面的想法,对于核心景区都没有能够一个直观全面的认识,你怎么谈得上考察投资,哪怕这还只是一个最初步的接触,就算是这一次他们这帮人认可。后续也不知道还会有几拨更专业的人士来考察。但是作为一个最初步的评估,这帮人必须要对整个阜头景区资源有一个较为客观公允的了解分析。

    陆为民亲自作陪让华侨城方面也颇为意外,前几日的考察陆为民只是参加考察之后的讨论,或者出席欢迎饭局,一般都是由宋大成或者蒲燕、龙飞三人作陪,包括四大古镇、梅坞渔村和阜天荡、凤池景区陆为民都没有参加,倒是这最核心的青云涧景区。陆为民却要参加,也让华侨城方面对这个年轻县委书记的看法有所改观。

    其实陆为民并没有别的想法,在他看来青云涧景区虽然要开发出来难度最大,但是的确是阜头目前最具开发价值的景点,而难度主要体现在交通问题上,从阜双公路往青云涧景区几乎没有像样的路。青云涧所谓的谷口距离阜双公路也有五六公里,而这也就意味着要开发青云涧,这五六公里的道路问题必须要解决,而以这里的地势,仅仅是解决这几公里道路问题,初步预算都不会低于八百万,陆为民希望陪着华侨城来人一行能更直观的对整个青云涧有个全面的了解,尤其是青云涧的沟谷、幽壑、溪涧、暗河、洞窟以及坑穴这些无一不是罕有的景点。陆为民希望能够通过这一次的考察打动他们。

    当惊呼声传来时。走在前面的陆为民几人已经拐过了那个相当险峻的山坳口。

    “张总,陆书记。你们看,从这里可以沿着那道山脊向上,阴天时,云锁雾绕,宛如仙山琼岛,当太阳出来时,云蒸霞蔚,犹如泰山观海,你看那边有一处石坪,叫雷神坪,上有遮拦,雷雨季节这里雷击次数据说在全国都排得上号,据说是雷神驻临地,这里也是最好的观赏日出的地方之一,……”

    冯西辉兴致勃勃的介绍着,他专门穿了一双解放鞋,他觉得这比旅游鞋更方便耐用,这里他已经来过了十几次次了,几年区委书记,基本上春夏秋冬每个季节他都要进来一两次,自诩是历届青涧区委书记中进山到这里最多的一个,虽然不敢说对这里了如指掌,但是哪里的景致在什么季节最漂亮,他却是很有发言权。

    “再等一个月,那边摘星岭就可以看到白雪皑皑,冬日里太阳出来,那一线金色山脊灿烂辉煌,简直就和金山无异,……”

    冯西辉正说得口水爆绽,眉飞色舞,却听得后边传来一声惊叫,“哎呀,小朱落下去了!”

    走到前面的几个人都吃了一惊,陆为民更是心中怦怦猛跳,这可是出了大事儿了,当初上山时当地熟悉路况的带路人就说过冬日里道路阴冷湿滑,加上有些地段有雾,加上进山小道都很狭窄,很容易出事,建议身体不好或者女性最好不要进山,但是华侨城方面坚持都要进去看一看,县里边包括陆为民在内很多人都觉得进山这么多次,道路险峻崎岖,但是只要小心一点,走慢一点,也应该没有太大危险,没想到竟然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

    队伍顿时乱了起来,小朱是华侨城方面财务部的一个女孩子,大概是跟着来评估如果真的有投资价值做投资预算评估的财务人员,听到落下了山,包括在内的几个华侨城客人都乱了阵脚,一路行来,他们已经被幽深险峻的山谷峰壑风景所吸引,同时也对这里奇峰峭崖感到心惊胆战,人一旦落下去,岂能还有命?

    “别慌!都在原地别动!”在前面带队的当地李猎户怒吼一声,让整个混乱的队伍顿时停顿下来,“各人靠墙壁,别动,越乱越容易出事儿!我们去看看!”

    包括陆为民在内的所有人都赶紧靠边,两个猎户沿着小路迅速回走,陆为民也紧跟着两人身后,两人本欲警告陆为民,但看见陆为民走得相当稳,便没有多说,只是让陆为民小心一点。

    当走到那个山坳口时,消息传来,落下山崖的不是小朱一个人,还有一个企图去拉小朱的大罗,也是华侨城的客人。

    陆为民以手抚额,心里一阵沮丧。

    那个大罗据说是南粤省里某位领导的近亲子弟,也是大学毕业,这一次来也是跟着考察,他也看得出来带队来的彭总对那位大罗很亲近,没想到却出了这种事情。

    “西辉,赶紧让你的人下去看!”陆为民几乎是咬着牙关对也是满脸灰白的冯西辉道,这样高的悬崖下去,能捡回姓名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出了这种事情,别说指望人家投资了,只怕还得要背负相当大的责任,尤其是在自己没有向地委汇报的情况下,只怕这一次自己真的是摊上事儿了了。

    其实没有等冯西辉安排,几个闻讯赶来专门负责带路和随队保护的猎户和药农都已经开始展开行动,他们很麻利的把麻绳系在腰间,然后将另一头寻找到合适的树桩或者石笋处固定好,然后脚步轻盈的一蹬一踩便下了云锁雾罩的崖下。

    也咬着牙关从前面小心走过来的张登奎看了一崖下弥漫的云雾,皱着眉头沉声道:“陆书记,请吩咐你们的人也小心一点,这里太危险了,事情已经出了,我不希望再在救人过程中发生其他意外。”

    一句话就让陆为民对这个言语不多的张总好感大增,一句话也就能看出人的素质,有些人为了自身利益而根本不管不顾别人死活,像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还能保持镇定,虽然陆为民也看到了对方微微颤栗的手指,但是他也能理解,毕竟出这么大事情,自己刚才何尝不是心中砰砰乱跳,到现在依然气息不匀,难以平静下来。

    “放心张总,下去的人都是我们青涧本地的老猎户老药农,他们长期在这里生活,靠打猎和采药为生,这里虽然险峻,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生活的一部分,每年他们都要来来往往几十趟。”陆为民定了定神,抹了一把额际的冷汗,“但愿有奇迹发生。”

    “陆书记,您也别太着急,事情已经出了,这里山势虽高,看上去下边云雾一片,但是据我所知这下边主要还是树林,我爹和我兄弟对这边很熟悉,崖边还有很多灌木和藤蔓植物,也未必就没有一线生机。”插话的是壮汉粗声粗气的道。

    陆为民看了一眼这个满脸朴实的汉子,目光望向冯西辉,他对这个男子不熟。

    “陆书记,这是我们镇上的武装部李部长,刚才下去的几个人里,就有李大爷和李二娃,是他爹和弟弟。”冯西辉一听李大勇这么说,也是一喜之后又瞪着李大勇,“真的?这么高落下去还能有活命的希望?”

    这家伙别是在安慰陆书记他们,这会儿倒是安慰了,待会儿结果却是双双身亡,那可就又是空欢喜一场了。

    “这不好说,但是我觉得肯定要比从大楼上直接落下去机会大得多。”这个直爽汉子说话也是比谁都直白,让本来都是心烦意乱的陆为民和张登奎心情都为之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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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校对晚间的安排放得比较宽松,毕竟都是好几十岁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了,完全要按照学校里那一套来也不现实,但基本的纪律也必须要遵守,而历来到党朽训进修的干部也都是比较自觉,能够做到了这一点【】

    早上七点钟起床,半个小时锻炼或者自由活动时间,七点半食堂开始供应早餐,八点半准时上课;晚上八点半要进行晚点名,但是下午五点钟下课之后却是空闲时间,这一段时间却没有规定,既可以在食堂里吃饭,也可以在外边聚餐,只是八点半要到课堂点名,然后是一个小时的自修时间,晚间十点半寝室点名,熄灯休息

    只要在这几个时间节点上到位,倒也没有太多的特殊规矩,所以晚间这两三个小时,只要不是太特殊,吃顿饭是完全足够了

    见裘黄二人相邀,陆为民笑了笑表示自己有安排婉拒了对方的邀请,裘黄二人也不在意,只说改天

    开学仪式十点半开始,四十分钟结束,这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吃饭,陆为民看这几位的涅估计也还有话要谈,也就主动的先行告退离开,本来中午他也要和岳霜婷在一起吃饭首发官道无疆120

    陆为民离开之后,雷志虎这才微笑着道:“胡主任,裘局长,黄局长,你们别小看这位丰州那边来的县长,去年全省经济增速冠军县就是他所在的双峰县,而且据我所知,去年一年,双峰县的财政收入就比93年翻了一番,农民人均纯收入增幅也是全省之冠呢”

    “哦?”听见雷志虎说双峰是全省经济增速冠军县,几个人都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有些惊奇而已,但听到说双峰财政收入一年翻番,这才让几个人有点儿动容

    毕竟丰州那边在他们心目中纯粹就是落后的代名词,现在宋州这边的干部眼睛都是盯着强于自己的桂平宜山或者紧追宋州不放的普明洛门这些地市说实话丰州地区还真没有打上这几位的眼

    丰州地区经济实力最强的丰州市也还和宋州这边排名最后的县份有相当大的差距,财政收入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但财政收入不比地区生产总值,那直接关系到地方政府手中有多大的可支配财力,这东西是实打实的,一年财政收入翻番也就意味着如无意外这个地方这一年中能够提供税源的税基扩大了一倍这可不是一件随便能做到的事情,就算是丰州那边的县份经济总量再差,那也很不简单了

    “真看不出呢,我还以为这家伙就是凭着给领导当过秘书走了点儿狗屎运呢,没想到还有点儿不简单呢”裘海波扬起眉毛,“这家伙好像原来是前任省委秘书长夏力行当丰州地委书记时候的秘书,没想到两三年就爬到县长位置上了”

    “这家伙也太年轻了吧,就算是给领导拎包拎得好也有点儿过了吧,还不到三十岁吧?”黄鑫林也有些感慨,自己光是在副处级位置上就呆了整整七年才走到现在这个正处级位置上,那个家伙就给地委书记当几年秘书,然后下去镀两年金,就能当县长?

    “可能也是赶上了机遇,双峰那种穷县,让你老黄去当县委书记你也不愿意干,增速冠军又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三五个亿的gdp,看着都寒碜”裘海波笑着摇头,“老雷,怎么,还在琢磨人家经济增速怎么当冠军财政怎么翻番?像你们沙洲这样的经济总量也能当全省经济增速冠军,也能财政翻番,我估计省领导都得要立马对你刮目相看,尚书记说不定就得立即让你当副市长了”

    裘海波的话让黄鑫林和雷志虎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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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永淑依然处于取保候审阶段像这类案件要进入诉讼程序时间往往会很长,甚至拖上三五年之后再来宣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不过能够从限制人身自由的场所里出来已经是相当难得了晏永淑和岳霜婷都相当满足

    陆为民后来才知道汪晓波甚至去找过岳霜婷,要岳霜婷陪他睡一个月,他就负责把晏永淑捞出来岳霜婷拒绝了这个要求,原因是不相信汪晓涛的人品和信誉,拿岳霜婷自己的话来说,如果是汪晓涛的哥哥汪晓波提这个要求,也许她就答应了

    当然汪晓波不可能这样做,岳霜婷也去找过汪晓波,但是汪晓波表示爱莫能助

    进入四月中旬,昌州的气温迅速升高,白天最高温度已经突破了摄氏22度,让整个昌州街上似乎又一下子跳过春季进入初夏的味道

    陆为民和岳霜婷见面的地方选在了距离昌州市政府不远的圣母院街

    顾名思义圣母院街得名于这条街上曾经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圣母院,始建于本世纪二十年代,但是在四十年代初毁于战火,但在四十年代末又重建,重新毁于文革期间,再无濒,但是这条街名却一直濒了下来

    圣母院街上有一个周围小有名气的中餐馆,价格不贵,但是很有特色,几个拿手菜很吸引周围一些人来就餐

    两人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到了隔壁的一家冷饮厅,天气不算太热,但是冷饮厅还是有些生意了,两人选了一个角落坐下,两客冰淇淋摆在二人面前,更让两人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首发官道无疆120

    乳白色长袖衬衣素雅淡静,一条丝带系在颈项间,纯黑色的文胸在衬衣里若隐若现,更把女孩端庄高雅的气息衬托出来,比起一年多前,岳霜婷的气息明显好了许多,晏永淑刚出事那段时间因为心力憔悴而迅速尖下来的下颌重新恢复了原来的圆润,白皙柔滑的面部皮肤也不再有当时那种不健康的灰白色,而多了几分腮红,看上去更显得精神奕奕

    这一年来,两人见面时间并不多,也就那么寥寥几次,也不知道究竟是陆为民有意要躲避一些什么,还是岳霜婷忙于自己母亲的事情,总之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连春节前后,两人也都只是互相打了一个电话问候一下,没有见面

    岳霜婷的父亲情况也有好转,已经回到家中,现在是晏永淑在照料,已经基本上可以起身,但是走路还是有些困难也,需要人搀扶,还在继续做康复训练

    一旦晏永淑真的被判刑入狱的话,那她父亲照料又是一个问题,所以岳霜婷也很是的,但无论如何,这比起当初那种遥遥无期的等待,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看着对方清冽晶亮的眼眸,纤巧的手指无意识的搓揉着,轻轻咬住的红唇,和说不出的那种期待感激,陆为民内心深处缝隙间猛然迸发出一抹柔情,前世中这个女人就曾经陪伴自己度过十几个春秋,自己对她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虽然最终因为种种原因而分开,但是他从未后悔自己爱上这个女人

    岳霜婷从来就不是那种热情似火开朗大方的女性,正因为她的含蓄内敛和理性冷静,所以一旦认定的事情便从不改变,无论是爱上自己还是最后觉得和自己已经没有了感情基础而分手,都是毫不犹豫,也没有任何余地

    而此时岳霜婷眼中那炽热坚定的目光却让陆为民有些心惊胆战,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那一时冲动之后的代价沉重得几乎要让自己有点儿扛不起了,他也为自己的草率冲动自我检讨过,但是却发现一旦身临其境,自己的理智和冷静便会如滚烫沃雪,瞬间消失,该怎么冲动继续怎么冲动,好在也只是这方面,否则陆为民觉得自己恐怕要栽筋斗了

    “你好像很紧张?”岳霜婷莞尔一笑,“是在的什么?”

    陆为民苦笑,“我紧张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紧张呢,还是愧疚,嗯,我觉得我自己更有点而甜蜜中带有忐忑不安的感觉”

    “无论是紧张还是愧疚,都大可不必,忐忑不安夹杂甜蜜,我喜欢这个感觉,不至于让我太失望”岳霜婷脸颊上泛起一抹少有的调皮笑容,“我妈妈好像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

    “翱”陆为民吃了一惊

    “上一次,我晚上没有回家,我妈就问我,我说和你在一起,我妈没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说我和你没结果,真有结果,那也是一个苦果我说我知道,结果或者苦果,都不重要,我愿意,我妈没有再说什么”岳霜婷显得很平静淡然

    “霜婷,我想我们……”陆为民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却被岳霜婷很悠然的打断:“我说了,你不用愧疚,我愿意,到现在,我还是愿意,哪怕你有女朋友,有别的女人,我也愿意,人这一辈子,难道连喜欢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都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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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干人都是心急如焚的站在山坳拐角处等待着已经垂下去的几条绳子那一端传来消息,这个时候他们无法催促下边,只能这样安静的等待,等待着下边的结果。

    就着这个时间陆为民也问了问事情经过,那个叫小朱的女孩子想要方便,只好走到山坳僻静处,没想僻静处青苔湿滑,到脚下一滑歪倒在崖边上,但还没有落下去,这边在一旁帮小朱望风的大罗忙着去拉,结果两个人这一拉一扯之下,一起滑落崖下,这边才忙不迭的叫人来救人。

    几根绳子都在晃荡着,上边的人都不敢太靠近崖边,只能小心的等待着,而那位李部长大概是对这一带的情况比较熟悉,于是往下边走了一些,利用崖边拐角伸出的一处凸起岩石来观察崖下的情况,但是由于云雾太大,只能看到崖下几米的情况,再往下,就不看不清楚了,只能看到几根麻索在崖边晃荡。

    陆为民此时已经开始考虑这件事情如何向地委那边交代了。

    甘哲是知道华侨城集团来考察的,但是陆为民告诉甘哲因为联系华侨城是自己的一个私人关系,成功的几率性实在太小,所以只能说是一个最基本的意向性考察,所以请甘哲暂时不要向地委汇报,等到华侨城方面经过这一轮初步了解能够确定有兴趣之后,阜头县委才向地委汇报。

    甘哲也答应了,叮嘱陆为民如果华侨城真的对阜头有兴趣,那么阜头县委就必须要向地委汇报了,而现在他可以假作不知,没想到这个骨节眼儿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死了人,那么向地委汇报就是必须的了,现在需要考虑怎么来向地委汇报,这个说辞怎么来编排,怎么能让地委那边不至于大发雷霆。

    这是一个意外事故。一方面要看华侨城方面的态度,出了事儿现在就得要考虑各方的态度影响,尤其是其中有一个还是官宦子弟,会不会引发南粤那边的不满,华侨城也是国务院直接管理的大型央企,这会不会捅到昌江省里?如果省里知晓,必定会追问地区,地区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陆为民心中也是心乱如麻。一个死人事件就可能让整个计划变得不可收拾,这就是对安全考虑不足带来的,只是这究竟算是意外还是安全事故,还得要有一个评定。

    冯西辉也是面无人色,看见陆为民阴沉的脸色,冯西辉觉得自己的好运气似乎也到头了。

    好不容易引入了两家矿泉水厂。但是他还是不太满足,一直渴望着能有更大的投资机遇垂青青涧。

    随着阜双公路的建成,他坚信青涧封闭贫困的局面可以得到极大改观,而要改变这一切,吸引外来的投资商来开发是最佳策略,而现在华侨城这种全国知名企业的到来无疑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上枕头,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陆书记,出了这种事情,……”冯西辉犹犹豫豫的刚打开话头。就被陆为民打断了,“行了,西辉,这种事情谁都预料不到,谁也不愿意发生,出都出了,那就得要面对,但现在还不是谈怎么善后的时候,只有等把两个人找到再说。”

    陆为民现在也的确没有多少心情来考虑其他。出了这种事情。他这个县委书记责无旁贷,他也不想把责任推给什么人。这既不符合他陆为民的为人风格,也毫无意义,出了就出了,就得要面对,陆为民就是这个态度,车到山前自有路,再大的事儿,再麻烦的问题,一样也得挺过去。

    当崖下终于传来老李头苍劲的声音时,整个崖上都轰动了,连陆为民都觉得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两个人都找到了,都受了伤,但是幸运的是两个人都没有性命之忧,一两个人都被横荡在崖下的大量藤蔓给挡了几挡,结果下坠的力道被减小了许多,崖下三十米处还有一个长满了苔藓植物的突出土包,两个人落在了土包上又继续向下坠落,但是有了这个土包的受力,他们几乎就是沿着崖壁斜着滚落下去,撞断了不少细碎树枝,最终落在崖下树林中卡住,现在看来肋部受伤,一个手臂受伤,相对较重,当然还有一些表皮伤,但是按照下去的猎人们的判断,伤势都应该不算重。

    唯一麻烦的就是要把这两个人怎么给弄上来,这就需要担架固定,再用绳索提上来。

    不过这一切对于陆为民和张登奎来说都不值一提了,真要性命无忧那边是天大的好消息,而且也还没有致残的情况,你还能苛求什么?

    两个伤员从崖下被固定拉上来时已经是四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两个人都是被木板夹起来固定好,再利用滑轮拉上来,这也是猎户药农们经常的活儿,有时候遇到诸如野猪这一类的大猎物,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搬运。

    天色已黑,这个时候要带着两个伤员下山危险更大,几番考虑之后,一行人不得不在山上寻找了一处露营地宿营,好在跟随着一行人上来的猎户和药农们都对在山中宿营习以为常,而预先准备的各种敞篷这个时候也可以派上用场。

    看着燃起的篝火映红了周围人的脸庞,携带来的腌腊野味被靠得滋滋流油,煮熟的苞米在铝锅里散发着阵阵清香,陆为民突然间觉得这样的日子竟然是如此让人心灵触动。

    似乎是太久沉湎于仕途上的奔行追逐,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丢开一切放松自己是什么滋味了,除了和女人欢好时能够放松减压,陆为民记忆中似乎找不到第二种让自己放下身上的包袱专心致志的投入到放松自己的过程中去了。

    而现在这种感觉却突然回到了自己身上,这让陆为民有一种说不出享受感,也许就凭这种感觉,就不虚此行,哪怕经历了今天的大悲大喜,也值得。

    但也许就是这种大悲大喜之后,才能让人真正感悟到这种特殊的感觉吧。

    “陆书记,苞米熟了。”一直到何明坤把煮熟的苞米抵到自己面前,陆为民才从那种恍惚中惊醒过来。

    “哦,苞米熟了?张总他们那边……”陆为民看了看另一堆篝火那边。

    “都有,腊味都给他们送过去了,张总心情很好,两个伤员的情况都很稳定,不算重,我看精神也挺好,问题不大。”何明坤知道老板的心事,赶紧道:“刚才张总也问起了你,他可能待会儿要来找你。”

    “冯书记呢?”陆为民随口问道。

    “冯书记正和李部长他们与华侨城那边几个客人一边吃,一边海吹神侃呢。那个李部长您别看一副老实模样,可讲起故事来,那嘴巴可真会说,一个多小时愣是没见他嘴巴歇过,把几个客人都听入迷了,那位朱小姐甚至说听着李部长讲故事,连伤口都没有那么疼了,那么能说的冯书记都在那里摇头自叹弗如。”何明坤笑了起来。

    何明坤觉得老板对冯西辉印象很好。

    作为秘书,他是和陆为民呆的时间最多的人物,而同样各个区的区委书记们,各个乡镇的党委书记以及各个部门的一把手们,要想第一时间和陆为民取得联系,即可以通过官方的渠道那就是与章明泉联系,由章明泉来安排,也可以直接和陆为民联系。

    前者更多的见于特别正式的工作事项,一般都需要县委办主任在场汇报的工作才会通过这种方式,并不多见,而后者则有要求,一般说来要么就是身份不一般,要么必须是要和县委书记有着一定密切度的角色才能如此,比如像糜建良,又或者冯西辉。

    绝大多数时候,绝大多数人都需要通过何明坤来联络安排与陆为民的见面时间,这也是作为县委书记秘书的一个隐性特权,而就凭这一点何明坤也知道自己隐隐被许多人叫做了何大秘,一个“大”字就把自己这个秘书和其他秘书区别开来。

    糜建良是因为身份不同,作为阜城区委书记,他的地位和其他区委书记都不一样,尤其是现在已经是县委常委候选人,他要见陆为民,自然不需要章明泉或者何明坤来安排。

    而冯西辉则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何明坤能够感觉得到冯西辉在老板心目中印象极佳,关系也在这几个月里迅速就密切起来,记忆中除了最开始那一个多两个月里他通过自己帮忙联系安排外,到后来,冯西辉都是直接和老板联系了,这其中的变化也让何明坤充分意识到冯西辉在老板心目中分量地位的变化。

    二人正说间,何明坤看见那位张总与冯西辉一道走了过来,“陆书记,张总和冯书记过来了。”

    “嗯,你去拿两个马扎过来,那里不是还有一罐甘蔗酒么,也带过来,正好一边吃一边聊。”陆为民点点头,今晚也许就是一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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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蔗酒很入口,喝起来很感口,初始不觉得,但是后劲儿不小,很多人不太熟悉这种俗称糖泡子酒的货色都很容易被这种酒打倒,陆为民也曾经在这种酒上载过筋斗,不过一旦习惯了,这种酒却很让人回味。

    张登奎和冯西辉的酒量都不小,三个人就着这种五公斤装的一坛酒,一边吃着腌腊烧烤,一边啃着煮包谷填肚子,用水杯子当酒杯,就这么你一口我一杯的喝着,很快一坛子甘蔗酒消去了小半坛。

    热意渐渐从大家身上泛起,除去了先前的冷意,加上篝火的熏烤,三个人甚至都忘了这里还是山区的初冬。

    冯西辉的口才的确不赖,讲故事不如那个敦厚老实的武装部长,但是谈到正事儿,他的口才就很容易成为陆为民助力的武器。

    初冬的山地里总是笼罩着一层层淡淡的雾气,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神秘,几堆篝火不断飞起火星在空中随风而逝,不时有欢笑说话声从那边传过来,很显然,来自大都市的人们已经很难得品尝到这样原始粗犷的野地风情了。

    “青云涧有十多公里,蜿蜒盘曲,从蟠龙洞算起,一直到山下,但是前半段也只是溪流瀑布,一直要到青涧和龙尾交界前一段,虽然还是称涧,但实际上已经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了。涧水水量从那里因为汇合了好几条溪流而大增,从那里一直下去,有接近八公里水面适度。水流激荡,绝对是现在最流行的漂流探险好去处,尤其是有一段是地下暗河,那暗河距离洞顶大概有一米多高,至少有接近一千米,水流平缓,但是却很容易迷路,若是有举火而入,那景致绝对比《海底两万里》里那尼摩船长藏身洞穴还要神奇瑰丽十倍。”

    ……

    “虎头岩东边那一片连续十多处断崖,还有几处天坑。高度都在十多米到几十米不等,我们曾经接待过几拨野外攀岩的,他们都是相互介绍自己来的,清一色走路进山。找两个向导,然后就在那里比赛,嘿,出过事儿,摔伤过人,但还好不重,所以现在乡里也不想接待这些人了,怕出事儿啊,摔伤是一回事儿,就怕乱跑失踪了。那可就麻烦了。乡里得动员那么多人去找,前年出了这么一桩事儿,那不是找了两天,三十多好人呐,好歹算是找到了。那小子饿得半死,没当兰博的本事,就别去学野外生存!真以为鲁滨逊那么好当啊?!”

    ……

    张登奎很豪爽的和陆为民碰了一下,喝下一大口酒。这种略带回甜味道的酒后劲不小,但是不上头,让人有点醺醺然的醉意,但是却很舒服,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纵自己了,今天那一惊一乍的刺激让他精神上也有些疲倦,所以多喝几杯这种酒放松一下神经很有益处。

    “陆书记,我得实话实说,青涧的自然条件的确很不错,准确的说,几方面的条件都具备,刚才冯书记提到的漂流,攀岩,这些都是咱们国内刚刚兴起的一些新潮时尚方式,尚不能成为主流,但是这应该是一个可期的发展点。”

    张登奎的话让陆为民微微皱眉,“张总,您的意思是青涧的景致不符合主流旅游客源的胃口?”

    听见这位年轻县委书记如此敏感,张登奎笑了起来,“陆书记,我没这样说,青涧的水,谷,坑,洞,崖,都很有看点,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我要说的是你们阜头乃至丰州地区和昌江省,旅游市场的培育比较落后,本地客源市场恐怕三五年之内都很难培育起来,单单依靠外来客源根本无法支撑起这个景区,尤其是这个景区的由于地理地势原因,一旦要下决心开发,在资金量上将是一个很大的数目,要想收回成本,至少要有十年到十五年以上的心理预期,风险的确太大,当然这只代表我个人看法。”

    陆为民微微一笑,他承认张登奎的话有些道理,不过他对此也早有思想准备,“嗯,张总说得有些道理,企业投资都要讲求回报,收回投资成本时间越长,风险就越大,但正如张总所说,这是一方面的看法,我不知道张总对于我们阜头的四大古镇旅游开发以及梅坞渔村和阜天荡开发前景怎么看?”

    张登奎心中微微一动,他立即捕捉到对方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这个家伙不简单啊,这之前把自己一拨人带着四处转悠,也是有所图谋啊,不过他不愿意作违心之词,点点头,“陆书记,四大古镇以及梅坞渔村的确很难得,国内保存得这样完好的古镇老街相当罕见,据我所知北方这种古镇老街几乎没有了,而南边也许还有,但是如此集中,而且景致特色各异的地方独此一家。”

    陆为民终于得意的笑了起来,他也看出了张登奎是一个相当爽直实诚的人,所以才这么逼了一逼,没想到对方倒是实话实说,而且话语里评价也是相当高。

    “那如果说把四大古镇历史民俗文化资源与青涧这边的自然山水资源结合起来开发,张总觉得是不是可以让阜头成为国内旅游版图上的一颗明珠呢?”陆为民毫不客气的步步紧逼。

    张登奎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良久才睁开眼睛,很坦然的道:“从我个人角度来看,我觉得如果是那样,前景的确很令人神往,但是风险会更大,主要原因还是我刚才说的,昌江的旅游市场受制于经济发展速度,旅游市场是需要建立在富裕群体的基础之上,而现在昌江显然只是旅游资源供应地,而非成熟的客源地,主要要依赖于外地客源,加上昌江这边基础设施也相当落后,这也限制了外地游客的进入**,这些都是风险源,而叠加起来,加上投资金额和收回时间的考量,风险就会被放大了。”

    “张总,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正如你所说的昌江经济不算发达,却又拥有丰富的旅游资源,正因为经济不发达,使得像旅游产业这样的第三产业发展一直处于较为落后的状态,也才有像阜头这样具备历史文化和自然山水双重资源的地方却未能得到有效开发,我相信随着昌江经济发展起来,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企业意识到这一点。”

    陆为民平静中带着一份自信,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如此丰富的资源的,也不是每个机遇都能随时抓住的,一个企业要发展,就需要抓住机遇,就像一个地方要发展,也需要抓住机遇。阜头想要抓住发展机遇,所以我们动用各种资源来招商引资,同样,我认为华侨城集团不能囿于现有的发展成果,锦绣中华和中华民俗文化村的确取得了很好的效益,但是难道华侨城就此止步了么?”

    陆为民声音也逐渐提高。

    “华侨城要想屹立于国内五百强企业之列,甚至以后还要屹立于世界五百强企业之列,那么它就不能小富即安,不能固步自封,就必须要锐意进取开拓发展,历史早就告诉我们,一个企业的发展也要,一个地方的发展也好,那就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坐吃山空的结果就是逐渐泯然众人,我相信华侨城的主事者也不会如此短视和安于现状,在这里我可以很自信的向华侨城毛遂自荐我们阜头,与阜头合作,投资开发阜头的旅游资源,绝对会是华侨城发展历史上的一个最正确最重要的抉择。”

    五百强企业正是这一两年中央高层看到了韩国财阀式企业快速发展壮大之后提出来的企业发展概念,从世界五百强到中国五百强,再到全省五百强,就差一点到全市五百强了,这已经成为从中央到地方最炙手可热的提法,很有点儿言必称五百强的味道。

    陆为民知道华侨城的发展目标肯定也是以全国五百强作为目标,然后更长远的目标自然就是要跨入世界五百强,至于能不能成,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在这种目标下,安于现状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向外拓展,寻找发展机遇,是必然的,那么关键就是如何来让华侨城方面认识到阜头的投资潜力和投资后的汇报能力,至于风险,正处于全国经济高速增长的时期,风险反而会被有选择性的忽略,张登奎的提醒不过是一个借口。

    忽明忽暗的篝火光影让张登奎的脸色也是变幻不定,似乎这也象征着他此时的心境变化,不能不说陆为民的言辞有些打动了他,但是也仅仅是打动而已,还不足以让他对这一构想持支持态度,而且即便是他持支持态度,要想真的说服华侨城方面参与阜头的开发,那也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而已。

    但是张登奎却知道如果这番话落入华侨城其他一些领导耳中,只怕就真的很具有魅惑力了,五百强之梦几乎是一个华侨城高层的一个奋斗目标,而这个家伙居然就说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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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传?你的意思是县里边和风景区那边的宣传还没有跟上?”隋立媛微微蹙眉,思索着道:“现在客人基本上都住不下了,都需要提前几天预订才行,秋季情况现在还不清楚,县里边和风景区怕现在没有多少心思考虑这些。”

    “所以要说未雨绸缪,只把眼光放在眼前,事到临头再来抱佛脚,那就晚了。”陆为民摇摇头,“县里边和风景区现在只顾着把招牌打响,但你要考虑持久的吸引力,要让游客觉得春夏秋冬四季来的看点不一样,让他们夏天来了冬天还想来,春天看了秋天还得有欲望再来看,那才算是真正把景区的卖点做足了,现在一方面要打出名声,一方面也要有意识的着手把景区的丰富内容介绍给客人们知晓,不要让客人们觉得这里只有夏天才能来。”

    陆为民的建议不仅让隋立媛听得入神,连一旁开始还有些不屑一顾的卓尔也渐渐听进去了,不时插话询问。

    陆为民倒也挺有耐性,一边介绍,一边也提醒经营旅馆所需要考虑的哪些因素,如何来通过差异化经营从比三姝客栈条件好的骑龙宾馆和长风宾馆以及那些家庭旅馆中争取更多的客人,打好独具风格这张牌。

    趁着隋立媛去上卫生间,卓尔双手衬在咖啡桌上托着自己下颌,黑钻般的双瞳盯着陆为民的脸,似乎要穿透陆为民的脸,从陆为民脑瓜子里挖出一些东西来。首发官道无疆122

    好一阵后她才若有所思的看着陆为民:“你好像对搞这些很在行,说起来滔滔不绝,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按照你所说,的确能够做得更好,我就在想,既然你可以在这上边做得更好,为什么没有想过自己不当这个县长。而专心致志来做生意呢?我听我二叔说,你若是真的要搞企业,肯定会大有前途,难道这个穷县的县长真的值得你这么留恋?”

    “马斯洛……”陆为民的话刚一起头,就被卓尔打断,“够了,不要和我说马斯洛,好想你的需求层次就已经很高了。难道说搞企业就是低层次需求,或者说在搞企业上的成功就难以满足你的精神需求,而非要是从仕途上的成功这种需求层次更高?”

    陆为民想了一下,点点头,“从我个人感情角度来说,仕途成功这种说法显得太苍白了一些。或者应该说是我的政治理念和诉求获得成功会让我更有被尊重的成就感,会让我更有自我实现的满足感。”

    “哟呵,看来你已经直奔最高层次去了啊,搞企业成功档次太低了?”卓尔努力的领会陆为民话语中的意思,然后突然问道:“那你和隋姐是什么关系,是生理需求还是情感需求?”

    被卓尔突然袭击,陆为民也只是一愣,然后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小女孩没有必要去探究这些问题。这也是各人的隐私。”

    “哼,或许隋姐对你是情感需求,那你呢?生理上的需求成分是不是更多,还是觉得征服隋姐这样一个的美人更有成就感?”卓尔言语如刀,想要戳开陆为民作为隐藏自己的表面壳子。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卓尔的直觉和挖掘力这样凶猛,简直有些让他招架不住,虽然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但是他得承认,这个丫头有着异乎寻常的探索力。

    “我本来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这属于个人隐私。但是看你这幅德行,如果不回答。你恐怕晚上回去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你是不是也这样问过立媛?”

    陆为民对卓尔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丫头有着和同龄人以及身边人不一样的思维,也许是搞艺术的,对西方的文化思想接触更多,所以在思想心态上都更具备西方人的一些观念。

    “我不否认我和立媛之间有那么一些普通朋友之外的情感因素夹杂,但是你应该清楚情感这个东西很复杂,不是用某种简单类型能一概而论,我想就算是你去问立媛,她也一样难以给你一个肯定的回答,而且我认为感情也好,情感也好,都会随着个人几十年生活中存在基础而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恒久也好,短暂也好,一段时间也好,种种可能都有,包括当事人自己都难以断言,所以现在也许我和立媛觉得很快乐,但是一年以后呢,五年以后呢,十年以后呢?”

    陆为民笑一笑,向卓尔眨眨眼睛,用有些暧昧的目光瞟了一眼卓尔,“就像你和我一样,或许你现在对我有很强的好奇心,有一定好感,甚至还觉得我很有男性魅力,没准儿一年后,你了解我更多,就觉得我这种人垃圾,又或者彻底被我表现出来魅力所征服,想要投入我怀抱呢?”

    尚未完全消化掉陆为民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却被陆为民后面这几句话所激怒,小丫头一下子暴怒起来,想要痛斥陆为民,但很快她又克制住自己情绪,狡猾的看了陆为民一眼,“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嗯,这是一种利用逆反心理的勾引,是不是?你想勾引我?”

    陆为民似笑非笑,“你觉得是就是吧,你都看穿了,那说明你就不会被我吸引住了吧?那对我们两人都好,不是么?就像你都觉得我和立媛之间有某种特殊关系,那你还会自陷其中么?”

    怔怔的盯着陆为民,好一阵后,卓尔才使劲摇摇头,有些凌乱的乌发挥洒飘起,烦恼的道:“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把我的脑袋都弄昏了,我都不知道该相信你哪句话了,但我确信,你肯定有什么不良企图。”

    “不良企图要看从什么角度看,也许多某些人来说,却是甘之如饴呢。”陆为民笑嘻嘻的又添上一句。

    彻底被陆为民打败了,卓尔垂下目光,不在搭言,只是捧着咖啡杯,小口的呷着咖啡。

    此时周围环境似乎一下子也安静下来,陆为民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

    白色无袖体恤衫胸前一个戴军帽的格瓦拉头像,外加背带牛仔短裤,把麦色胳膊和大腿裸露出来,充满着一种橄榄油性的健康魅力,一双无绊凉鞋让纤瘦合度的美足显得活泼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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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隋立媛从卫生间回来,都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异样,有些讶异的看了陆为民一眼,陆为民摊摊手,只是笑笑不语。

    “隋姐,刚才陆大哥在勾引我。”卓尔嘴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让隋立媛和陆为民都是一愣怔,这女孩子言语可真是生猛,“他是故意在展示他的魅力,勾引我,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觉得有漂亮女孩子出现,如果他不能彻底吸引住对方,就对不住自己,就觉得自己失败了?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勾引你的?”

    隋立媛脸倏地一红,马上用抚弄自己头上的秀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和紧张,但是觉察到卓尔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她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卓尔,说什么呢?别乱说。”

    “我没乱说,隋姐你也别不好意思,被陆大哥勾引上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觉得呢,在他心目中至少要有相当水准的女人他才会去勾引吧,否则他还不屑一顾呢,不过如果能够抵御和拒绝他的勾引,我想这是一个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卓尔的话语让陆为民和隋立媛都是无言以对,没等两个人回过味来,卓尔已经站起身来,拿起沙发上的坤包,“好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也许你们还有更有趣的话题和节目要进行呢。”

    “这是不是我们更更有趣的节目?”一只手扶住那浑圆饱满的白臀,黑色的袜带系在腰间,底裤褪到了膝间,陆为民打破头都没有想到素来保守的隋立媛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居然也学会了黑丝诱惑,几乎是咬紧牙关在控制着自己的欲望,然后狠狠的挺身而入。

    匍匐在桌上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叫,撑起身体,那对毫无下坠感的羊脂玉峰在男人手指间不断变幻形状,然后喘息着回应,“为民,轻一点,我受不了啦。”

    女人求饶显然更刺激了陆为民,很快他就一败涂地,激情之后两人拥吻在一起,女人随手拉过一张毛巾被盖在两人身上,就这样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

    “卓尔好像觉察到了我们之间……”女人有些烦恼又有些惶然,但是看到男人脸上泰然的表情,她心情似乎一下子又放松下来。

    “没关系,卓尔不像其他人,她虽然慧黠调皮,但是知道分寸,她会守口如瓶。”陆为民对此不太在意。

    “她好像对你也有些……”隋立媛抬起头,陆为民迎上她的目光,“那只是小女孩青春期的萌动,很快她就会明白她该追求什么。”

    “嗯,好像范莲和朱杏儿也有些怀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女人仰起头来,“也许……”

    “好了,别想太多,知道又怎么样?你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把你们的三姝客栈办好才是正经,这应该只是一个开头,我觉得你们三姝客栈还会有更广阔的天地去拓展才对。”陆为民目光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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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阜临公路工地上回来时候已经是四点过了,看了看还有一些时间,陆为民又到工业园区工地上去看了看,他没有要任何人作陪,自己就带着何明坤让史德生开车跑了一趟。

    如果说阜临公路那边是有条不紊的推进,那么工业园区就是热火朝天的大跃进了,几家建筑公司分别在各自的工地上高举高打,而工业园区的市政道路和管线的建设也在迅速向外扩展延伸。

    台资七家企业总共占地达到八百亩,加上后续三家来自江苏和省内的企业,一下子就把当初工业园区初期基本完成三通一平的一千亩土地占完了,这也使得阜头县一方面在拼命向外边招商引资,另一方面又面临着工业园区无地可用的尴尬境地,这也是当初阜头县委县府没想到的。

    之前以为能够吸引到四五家台资企业进来,那么一千亩土地预计也就能占去一半,没想到是七家台资企业进来,八百亩土地没了,紧接着又有三家内资企业跟附骥尾而来,最后两百亩土地也一扫而光,而像范金海他们一行来考察时,县里边都只能把他们带到已经有主儿的土地拿给人家看一看,糊弄一下,如果人家真的立马现场拍板的话,还真就要露馅儿。

    好在这种事情没有发生,但是也给县里那边敲了警钟,需要马上推进工业园区的第二期建设,否则即便是招商引资成功,那么也将无地可用。

    正因为如此宋大成在县委常委会上建议由糜建良担任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获得了县委常委会一致支持。

    看着道路建设的进度,陆为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工业园区的建设进度还是相当快的,糜建良在这方面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加之前期宣传工作做得十分扎实,征地拆迁基本上是一挥而就,现在需要就是加快道路管线建设铺设,尤其是电力线路的铺设。

    范金海那边已经基本上敲定,已经返回浙南那边去了,预计下个月还会再来考察一次,就要签署入园投资协议,近期都还有三四家企业正在积极联络工业园区,鸿基入住工业园区带来的好处凸显。使得阜头工业园区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电子产业首选投资地。

    “陆书记,糜书记也在那边。”何明坤眼睛很尖,老远就看到了阜城区委那辆昌河面包车。

    “哦?”陆为民点点头,“过去吧。”

    三菱越野停在了道路尽头,陆为民下车。糜建良也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这里也是工业园区二期工程的边缘线,二期工程相当对于一期工程的三倍,占地三千亩,正好和一起占地形成了一个正方形,以一期工程一角形成一个道路十字路口,向三个方向延展,形成现在新的工业园区骨架。

    “陆书记。您怎么没通知一下?”糜建良迎上前来,笑着问道:“搞突然袭击啊?”

    “怎么,老糜,你们工业园区怕突然袭击么?”陆为民也微微笑道:“你们阜城区委连省委组织部的突然袭击都不怕。难道还怕我的突然袭击?”

    “呵呵,阜城区那边怕当然不怕,不过工业园区这边刚上手,原来一期建设结束后因为招商引资没有成效。管委会办公室都拆撤了,人员走了。人心散了,现在猛然间重新收拢起来,工作虽然推动起来了,但也只是表面工作,后续充实内部管理的工作量还很大,所以才怕您来啊。”糜建良很坦然。

    “嗯。”陆为民点点头,径直往前走,糜建良知道这是县委书记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谈的意思,给自己身后几个人点点头,又和何明坤打了一个招呼,紧随着陆为民身后。

    “建良,阜城区委和阜城镇的工作做得很扎实,我很放心,从工业园区的二期扩建进度就能看得出来,大成大概都和你说了,我们县里下一步工作重心当仁不让的是抓工业经济,我的想法是我们县的工业不能搞全面开花,县里招商引资工作中工业这一块,主要集中在工业园区,所以下一步工业园区工作很重,怎么既要招来商引来资,让人家落户,又要服务好,让人家企业能尽快建设起来,同时还要配套好,让人家高枕无忧的发展,这就是园区管委会的责任。”

    陆为民眉峰微蹙,似乎是在一边思索一边道:“招商引资相对来说应该是最简单的工作,后期配套服务跟上,让人家满意,这才是最重要的,要做好也是最难的。”

    “陆书记,我知道,现在工业园区只是提供了最基本的保障服务,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我听明泉主任介绍了陆书记在双峰大力建设的金融信用评估体系,觉得很受启迪,打算也在工业园区和阜城区范围内首先做起来,这项工作相当繁琐而庞杂,但是我感觉一旦真正把这个体系建起来,对于金融部门、企业和个体工商户以及政府职能部门都将是一个三赢的结果,只不过这个体系耗时耗力,而且需要持之以恒,投入资源也相当大,我有些担心做不好。”

    糜建良的话让陆为民眼睛一亮,他不知道这是章明泉的授意还是糜建良的刻意讨好自己,但是金融信用评估体系的建设一直是陆为民想要大力推进的,糜建良这个家伙是真的意识到了这项工作的重要性,还是只想利用这个工作来蓄意交好自己?

    原来在双峰他就是交给章明泉在力推,虽然章明泉工作任务很重,但是这项工作也没有落下,来阜头之后,发现阜头这边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他也专门和宋大成与分管金融的龙飞谈过,但是很显然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项工作的重要性,加上这一段时间党委政府的中心工作都扑在抓招商引资上,的确也没有太多精力来抓其他工作,这项工作也就搁下了,没想到糜建良居然会主动抓起来。

    “建良,你是真的觉得这项工作十分重要呢,还是其他原因?”陆为民转过头来,目光如炬注视着糜建良。

    “之前的确是明泉主任和我提到,说这项工作你一直很重视,但县里似乎没有太多精力来推进,所以考虑是不是在更小范围或者条件更成熟的区域内启动,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后来明泉主任和我谈过几次之后,尤其是涉及到我们阜城区阜城镇诸多街办企业和乡镇企业日后改制以及金融部门融资成本的问题之后,我才逐渐意识到这里边的奥妙。加上工业园区新建有这么多外来新建企业进来,正好可以借这个契机从头做起,而且我也很工行、农行、建行和中行以及信用社那边联系接洽过,他们也很支持这项工作,所以我才有意识的想要把这项工作抓起来。”

    糜建良的坦率让陆为民很高兴,而对方的敏锐性和悟性也一样让陆为民感到满意,这不是什么阿谀逢迎,如果真的算是的话,那么他陆为民也很喜欢这种阿谀逢迎,在一些工作上有共同观点,这本来就是赢得对方认可的一种最佳策略,糜建良做得很不露声色,而且的确也做到位了,这才是高人。

    “嗯,建良,你能认识到这项工作重要性和长远性我很满意,这项工作不可能一蹴而就,三五年之后也许能初见成效,十年二十年之后也许才能真正对一个地区的经济环境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营造一个诚信法制的环境,是一个地方一级党委政府义不容辞的职责,我希望阜城可以做好这个试点,而阜城的试点可以从工业园区开始,然后在推广到阜城镇和其他乡镇。”陆为民重新举步前行。

    “嘿嘿,陆书记,还是我刚才那个问题,太耗时耗力,而且需要持之以恒,人力物力都有些捉襟见肘啊。”糜建良乐呵呵的道,他也注意到了陆为民情绪态度的变化,同样非常高兴,语气也愈发自然随意。

    “不要工作还没做起来,就先叫苦叫累,要人要物,我觉得建良你不是这种人啊。”陆为民心情也很好,“先搞起来,真的拿出像样的东西来,县里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弄不好县里还要直接全盘给你端了呢。”

    “陆书记,那可不行啊,县里要端可以,得有说法才行,别干事儿是区里,县里就只管来摘桃子,那不公平。”糜建良笑嘻嘻的道。

    “你啊你,地委有人说我陆为民山头主义浓厚,要在阜头搞独立王国,我看你糜建良是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怎么想把园区和阜城区搞成独立王国,听封不听调?”陆为民斜睨了对方一眼,“你是**人,马上就是县委常委,那就是县领导,不要言必称园区、阜城,首先你是县委常委,才说其他!”

    一句话让糜建良既感到兴奋,又有些担心,这半是玩笑半是敲打的话里边蕴藏的含义也很丰富,一是意味着自己的县委常委任命肯定马上要下来了,二是陆为民对自己的一些过于维护阜城和园区利益的态度不太满意,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这种相当轻松而有亲密的谈话氛围正是糜建良所追求的,这意味着对方正在逐渐认可自己,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关系也在潜移默化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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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书记,现在我还是阜城区委书记,阜城镇党委书记,工业园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主任,我的主要精力还是在这边,县里边的情况我也要考虑,但还是得有一个主次之分啊。”糜建良含笑解释道。

    他清楚陆为民是不会为这些理由而真正生气的,作为一地主官,当然要对自己所处的位置负责,至于其他,下级服从上级,局部服从整体,这都是原则,但是如果还没有到那个程度时,自然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然就要为自己所代表的争取利益了。

    陆为民瞪了糜建良一眼,见对方依然是那种不愠不火的笑容,倒也觉得这糜建良有点儿个性,当然对方也清楚自己不会为此事对他有什么不良看法,“建良,我看你的头衔也一大堆,我已经问过地委组织部,就这两天你的县委常委任命就要下来,上次我和大成县长也说起过,准备适当调整一下你的工作,让你主要精力放在抓工业园区的工作上来,你觉得怎么样?”

    糜建良对此早就有思想准备,事实上宋大成告诉他陆为民有意让他把阜城镇党委书记一职卸掉,他觉得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觉得自己在担任县委常委之后这个阜城区委书记职务也没有必要保留了,专心致志抓工业园区的工作。

    “陆书记,那最好不过了,就像您刚才说的,工业园区的发展成败决定着我们阜头县经济发展的成败,也就是决定着我们阜头一届党委政府工作的成败。我也想把全部精力放在园区工作上来,我建议县委考虑免去我阜城区委书记和阜城镇党委书记职务。”

    “哦?”陆为民微微皱眉,“我考虑让你卸下阜城镇党委书记的职务,但是阜城区委书记你还需要兼任,毕竟工业园区规划发展日后涉及到阜城区几个乡镇,你兼任阜城区委书记更便于统筹协调。”

    “呵呵,陆书记,我觉得没有必要,您忘了,既然您说我的县委常委马上任命下来。我想有县委常委这个职衔,加上我在阜城区工作这么多年的老脸,我想统筹协调工作还是拿得下来的,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您说呢?”

    糜建良笑了起来,既然要卸任,那就要卸个干净,留一个区委书记职务挂着,又有多大意思,反而让人看扁了,他糜建良不是那种喜欢揽权的人。

    陆为民一怔,展颜一笑,点了点头,“嗯。建良办事儿。我信得过,我考虑一下。”

    初冬的寒风已经有了几许冷意,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沿着这条刚刚晾干的主干道往前走,前端已经是一片旷野,略略起伏的土丘有些显眼。一台推土机在泥地中怒吼着,不是喷出一股浓烟。

    “建良,你觉得如果你离开,谁来接任阜城区委书记和阜城镇党委书记比较合适?”陆为民突然问道。

    糜建良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不太好回答,阜城区委书记和阜城镇党委书记不比其他位置,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比较尴尬,这种人事上的安排根本还轮不到他来插嘴,退一万步说,如果是其他乡镇党委书记他还可以冒昧说一说,但这阜城区委书记和阜城镇党委书记,的确太敏感了,不是他能置喙的。

    “陆书记,这个您最好征求宋县长、关书记以及赵部长,……”糜建良话音未落,就被陆为民不耐烦的打断:“我会征求他们的意见,现在我是在征求你这个在任的区委书记意见!你马上就是县委常委,我作为县委书记征求常委意见也很正常,你不必有什么顾忌,我陆为民心中有数。”

    走在二人后边十来米的几个人听得陆为民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都下了一大跳,面面相觑间,何明坤赶紧微笑摆手,示意没事儿,老板和糜建良之间的关系他还是清楚的,如果老板不欣赏糜建良,任凭他糜建良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拿到这个县委常委职位。

    糜建良没想到自己这一推托招来陆为民这么大火气,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陆为民又开腔了,“糜建良,在我面前不要耍那么多心思,我是就事论事,既然我问你,肯定有我的想法,你只需要秉着公心说你自己看法想法,在意别人那么多干啥?难道我没有脑子没有思想,不会思考判断?”

    虽然陆为民很年轻,但是糜建良在陆为民面前可没有丝毫敢小觑对方的心思,这位陆书记在阜头来不过短短几个月,但是已经表现出了超出他年龄太多的城府手段,而不仅仅是搞经济工作的能力。

    “呃,陆书记,既然您这么说,我也就只能就我这个角度来谈谈我自己的看法了。老巫和老卢都没问题,他们俩对阜城区和阜城镇的情况都很熟悉,老巫原来是阜城党委副书记,到梅坞镇担任镇长,然后是区委副书记兼梅坞镇党委书记,资历经验能力都没得说,老卢原来是副镇长,担任镇长也有几年了,和我搭档几年,他的工作作风也有口皆碑,他们俩任何一个人都足以胜任。”

    陆为民点点头,“冯西辉你觉得如何?”

    冯西辉?糜建良微一愣怔之后,略作思索,“老冯我也比较熟悉,他能力干劲儿都没问题,关键是阜城地位特殊,尤其是工业园区的发展涉及到大量拆迁征地方面的善后工作,就目前形势,也需要一个更熟悉阜城情况的人来接手,我觉得从这一个角度来考虑,老冯不合适。”

    糜建良知道自己这番话有些冒险,陆为民既然专门提出冯西辉来,肯定是看好冯西辉,他也知道这一段时间冯西辉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陆为民,走得挺近,但是既然问及自己,要自己说真心话,那他糜建良就不会昧心附和谁。

    陆为民的确有点儿想让冯西辉来接任阜城区委书记的意图,但是并没有拿定主意,冯西辉来担任阜城区委书记的优点缺点都很明显,优点是有冲劲儿闯劲儿,敢于创新,精力也充沛,缺点就是熟悉情况需要一段时间,而且糜建良说得也没错,就目前形势,阜城需要求稳,以保证工业园区的发展,而日后如果华侨城真有可能在阜头投资扎根,那么在阜城区牵扯到的征地拆迁工作量还会更大,也的确需要一个在威信能力等各方面都能兼顾的领导。

    糜建良的意见让陆为民放弃了让冯西辉过来的意图,但冯西辉在这几个月里表现出来的工作能力和干劲儿让陆为民很欣赏,蒲燕和龙飞也都对冯西辉相当赞许,陆为民也有意要让冯西辉挑更重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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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驾车到了丰州市政府门口时,才给徐晓春打的电话,但徐晓春在电话里却让陆为民进去在他办公室坐一会儿,因为还要等一个人,张立本。

    陆为民已经很有些时间没有见着张立本了,记得上一次见到张立本时还是他在双峰担任县长时,他也不怎么回南潭,因为现在南潭已经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东西。

    张立本这位昔日的南潭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现在是南潭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几年光景,升了半级,而且张立本的年龄也摆在那里了不太可能有再大的进步,好在张立本自己倒也乐天知命,并不怎么介意。

    安德健五十大寿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方面安德健素来低调,平时小生从来忽略,据说他四十岁时还是副书记,但是就跑回南潭乡下老家办了几桌,把左邻右舍请来吃了一回坝坝宴了事,在家乡也是传为美谈。

    这一次五十大寿安德健也没有通知任何人,陆为民也是徐晓春通知的,据说是正好遇上安德健填档案简历时被宋州市委办一个有些鸡婆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句安书记还有几天就该满五十做大生了,这下子在市委办里一下子传开了,因为安德健去宋州时间也不长,熟人不算多,大家伙儿这么凑热闹,安德健也不好坏大家兴致,所以就同意就在市委办几个人里边办两桌,简单吃一顿,意思一下,但是都首先声明了,一律不得送情(礼)。

    陆为民也不知道徐晓春是从哪里知晓的,但是徐晓春路子多,耳朵灵,这么一说,陆为民自然也就要去。

    平时安德健鲜有请客的时候,也不喜欢去参加别人的酒局饭局,只喜欢在他自己家吃饭,陆为民也正好冲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安德健,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

    安德健去宋州之后他也只是去过一回,而且那时候安德健很忙,陆为民也只小坐了半个小时,甚至连饭都没捞着吃,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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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觉察到了陆为民古怪的神情,徐晓春摇摇头,“别多想,老谢他们其实早就在盯着这帮家伙,但是你也知道这类案件不好查,而且受限很多,稍不注意打草惊蛇,抓几个虾米,跑了大鱼,就是这一次我估计也未必就能真正折腾出一个什么像样的结果来。”

    徐晓春这么说,陆为民立即就明白了。

    刘三儿黑社会团伙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牵扯到太多太复杂的关系网络,仅仅是一个苟延生就能牵动全地区的神经,苟治良在丰州经营数十年,现在虽然离开了丰州,并不代表他的潜势力就消退了,郭洪宝现在是地委委员,何重九现在是地委政法委副书记,现在又牵扯进一个秦海基的侄儿。

    在经历了上一轮古庆、大垣、阜头三县班子大换血之后,秦海基现在算得上是丰州地区各县县委书记资历最老的,也是下一届副专员的人们候选人之一,这一个团伙突然牵扯到他的侄儿,自然会引发很多关注,但是同样也可能引来一些非议。

    官场上的竞争无所不用极,也很难说这是不是某些人故意在这个时候抖落出来,就是为了打击秦海基,就算是秦海基本人牵扯不上,但是这个传言一出来,秦海基的气势立马就要委顿三分,哪怕最后查明与你无关,没准儿这一轮就没你的戏了。

    看见陆为民坐在沙发上,手指头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徐晓春暗自打量着这个自己亲眼见证成长起来的家伙。

    一晃就是五年多时间了,这家伙成长的速度让人吃惊,剪得很短的寸头,看上去很精神。一件很精神的夹克,擦得闪亮的皮鞋和休闲裤,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七十二万人的县委书记,更像是长风机器厂的技术干部,或者就是地委行署机关里的一个科室干部,除了那双有些深邃的眼眸和微带棱角的眉峰透露出来一点肃杀之意外,徐晓春真的看不出这个家伙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打狗也要看主人,人刚走,茶还没凉。这么折腾有多大意思?”陆为民淡淡的丢下一句话。

    “你知道就好,不牵扯你们阜头那边,我觉得这也是好事儿,打一打,敲一敲。敲山震虎也好,杀鸡吓猴也好,这两年丰州各地基建工程量很大,这么一来,拾掇一帮人,也能让各地党委政府事儿少一点。”徐晓春摆摆手,“你就别去操心了。静观其变就行了,这起案件连老谢都不吭声,据说省公安厅也在关注。”

    “光是关注没用,省公安厅不下来人亲自动手。本身就说明了一个态度,如果省公安厅能够绕过地区,直接下手,那才算是表明一个态度。这么瞎扑腾几下。照我说还不如养肥,直接送进屠宰场。”陆为民摇摇头。“算了,不关我们阜头的事儿,我懒得咸吃萝卜淡操心。”

    徐晓春笑了笑,这家伙现在也明白丰州的水深浅了,越是处于高位,就越是明白做有些事情的难度,有些事情甚至连地委书记也未必能真正做到一言而决,和稀泥,玩平衡,裱糊匠,这些手段从来不稀罕,唯有到了矛盾不可调和的地步,也许才会有真正激烈手段的到来,不到那一步,更多的都是调和。

    “听说你们正在和岭南那边谈一个大项目?”徐晓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这都马上年底了,有机会,你们得抓紧时间敲定。我听说魏宜康在古庆那边折腾得很厉害,引入了来自黎阳和青溪那边的大型企业,对中小矿山进行兼并重组,扩大生产规模,动作很猛,这一段时间李书记、孙专员以及常书记都在往那边跑,省经贸委的人也下来了。”

    似乎是顿了一顿,徐晓春又道:“据说来自青溪的青煤集团打算出资四千万并购古庆三家矿山,并在斥资八千万投入进行技术和产能改造,将古庆红旗煤矿、大岩煤矿、古胜煤矿兼并重组为古煤集团,由青煤集团控股百分之五十,古庆县政府持股百分之四十,古庆矿山机械厂持股百分之十,现在拓达集团也有意进入古庆的煤矿业发展,正在紧锣密鼓的和古庆方面谈判。”

    “哦?拓达集团也在古庆掘金?”陆为民眉毛一扬,丰州水泥厂现在效益相当好,产值效益连年攀升,已经成为丰州市举足轻重的扛鼎企业。

    “嗯,我了解过水泥厂的情况,现在他们效益相当好,与丰登酒业并驾齐驱,是我们丰州的两大利税企业,不得不说张天豪当时相当有魄力,鼓捣着拓达水泥厂一下子就上了这么大的生产规模,到现在拓达水泥产能上来了,基本上垄断了整个丰州、洛门、曲阳地区,黎阳地区那边的小水泥厂在他们本地的市场占有率现在也是节节败退,预计今年利税可能达到创纪录的一千二百万。”

    一千二百万?这对于丰州来说几乎就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目,也难怪徐晓春表情复杂。

    这个项目从引入到发展都与他无关,一二三期的扩建工程都是在张天豪、郭洪宝、魏宜康任上,现在丰州水泥厂论产值已经仅次于丰登酒业,一个私营企业成为丰州市第二大企业,无疑是一个相当显赫的名头,一谈到丰州水泥厂,人们便会赞叹张天豪,对于徐晓春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刺激。

    “晓春市长,是不是有啥想法?”陆为民咂出一点儿味道来。

    “拓达集团听说本身在丰州这边也有一些发展规划,但是迟迟没有启动,他们雷总这一年来都很少在丰州,我想见一见这位雷总,但是这几个月好像都没有机会。”徐晓春沉吟了一下,“我想和这位雷总尽快见一见面。”

    陆为民立即明白了徐晓春的意思,魏宜康在古庆搞得风生水起,不仅仅是给自己和邢国寿带来了巨大压力,同样也给徐晓春这个接任市长带来不小压力。

    魏宜康在丰州担任市长期间,虽然和郭洪宝同属于苟系人马,但是郭洪宝论资历和在丰州的背景都要比他厚实得多,在丰州方面大家都认为他和郭洪宝搭档肯定是亦步亦趋的角色,他却很小心的和郭洪宝拉开距离,避免让自己成为郭洪宝的附庸,巧妙利用苟治良在丰州市的统治力不动声色的拓展自己的人脉。

    所以在后期魏宜康其实已经在丰州市这边打开了一片小天地,但是魏宜康未必避免在丰州市这边被压制,还是很果断的跳出了丰州市,主动出走古庆,这一手连陆为民都相当看好,这魏宜康是个相当有野心也有主见的人物,一旦羽翼丰满,便断然自立。

    魏宜康在地委行署的印象颇好,甚至比郭洪宝的印象更佳,而到了古庆之后又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来,无疑使得魏宜康的风头更劲,那么作为继任者的徐晓春如果在丰州市长位置上拿不出一番像样的成绩出来,肯定就有些尴尬了。

    尤其是在面临一月份市长选举问题上,虽说这种等额选举不可能出什么问题,但是毕竟来几个月如果没有点儿像样的东西拿出手来,也很难向人民代表们有个交待的,到时候如果得票率偏低,那也很容易伤及自身威信。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看他什么时候有空。”陆为民也不废话,径直拿出电话打通了雷达的移动电话。

    雷达移动电话是秘书接的,秘书和陆为民也很熟悉,告知陆为民雷总在开会,请陆为民稍等之后,电话就回到了雷达手中。

    电话里陆为民也不废话,问了问雷达在哪里。

    雷达告知在津门开会,陆为民也知道拓达集团实际上是雷达在昌江投资建立起来的公司,他虽然是最大股东,但是也还有几个重要股东也是他长期合作伙伴,包括何铿,只不过何铿在拓达集团中所占股份很小,包括何铿在内的那几个股东对于雷达在昌江这边的投资经营都没有怎么过问,具体投资和运营都基本上由雷达负责,但是在北方雷达和几个伙伴还有一些投资,所以雷达很多时候都在津门那边。

    陆为民问了雷达什么时候回昌江,也询问了拓达在古庆那边的动作,雷达在电话中告诉陆为民拓达与古庆方面就两家煤矿收购的事宜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基本上已经没有太大问题,组建古达煤业有限公司,拓达集团控股百分之六十,古庆县政府控股百分之四十,后续工作是交给了他的一个负责投资方面的副手带着一个团队在负责。

    陆为民在电话里询问了拓达在丰州市这边有没有投资计划,雷达似乎听出了一些什么,笑着告诉陆为民他会在两天后回昌江,到时候在具体详谈。

    “晓春市长,我估计拓达在丰州应该是有一些规划,不过具体详情要等到他从津门回来,我和他约好三天后与您一起见面详谈。”

    陆为民的话终于让徐晓春放下了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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