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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萧劲风闲聊到十一点半,在萧劲风频频举手看表的示意下,陆为民才恹恹的瞥了一眼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下楼离开。

    用钥匙开门进入屋里,甄妮还没有睡觉,还在看电视,对于陆为民的突然回来,甄妮也反应很正常,有些高兴,但正是这种略显平静的表现让陆为民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回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说一声?”甄妮接过陆为民的包,放好,亲昵的靠了过来,熟悉的淡淡香气似乎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让陆为民有猛然间回到几年前的感觉,那份回味真的很让人留恋。

    “本来想回阜头的,结果吃饭、谈话拖晚了,懒得回去了。”陆为民笑了笑,突然间觉得甄妮的脸颊似乎又瘦了一些,明眸善睐,却多了几分深沉,娃娃脸似乎也有点儿成熟女人的味道了。

    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手下意识的从甄妮的肩部穿过去,手指在甄妮的蓬松秀发中穿梭抚摸着,这种淡淡的温情让陆为民心里突然泛起些许忧伤,又有些怅惘,他有一种预感,他和甄妮之间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

    甄妮很自然的靠了过来,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陆为民鼻息间,让陆为民心中竟然忍不住哽咽了一下,直觉告诉他,也许这个女人要离开自己了。

    “大民,……”甄妮抬起头来,目光溶溶,淡淡如水,包围着陆为民,“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几次试图离开你,但是却一直无法成功?”

    “为什么想要离开我?”陆为民轻轻抚摸着女孩娇俏俊美的粉靥,这张面庞曾经让他如痴如醉。如癫如狂,梦里亦曾辗转反侧,为什么在得到之后,却又归于平淡,甚至渐渐疏离了呢?也许正是这种疏离才能让他们保持更久,否则就已经分手了。

    “我不想离开你,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永远全部属于我,而我不过是你生活中的一小部分,我不服气。我想要摆脱这种生活。”甄妮笑容里有了一抹凄楚,但是却相当洒脱自然,显然是对这件事情已经看透了,“但我没有能成功,我认识了几个在很多人心目中相当优秀的男孩子。但是接触之后就觉得他们不可能取代你,他们太浅薄,或者太幼稚,……”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有心理洁癖,尝试没有你的存在,我想努力说服自己接受另外一种生活,但是未能如愿。我做不到,甚至连人家想要牵一下我的手,我都觉得难受腻烦,你说我是不是染上了心理洁癖症?”甄妮有些自我解嘲的道:“都这个时代了。我似乎更像是几个世纪前的女人,三从四德,还要贞节牌坊,换个男朋友都做不到。……,不是其他原因。就是因为我心理接受不了,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陆为民心里有些难受,看到眼前这个女孩子淡淡的叙述着她自己内心的痛楚落寞,他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不堪,一个一辈子都只有自己的一个人的女孩子,自己为什么又要辜负他,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无法做到的承诺,最好不要承诺。

    他只能紧紧的搂住对方,想把自己内心的感受传递给对方。

    “大民,你不用难受,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甚至这也不是错,这就是生活。”甄妮幽幽的道:“每个人每天都要面对这个纷繁复杂变幻莫测的世界,今日相亲相爱,明日一抔黄土,今日恩爱缠绵,明日反目为仇,种种可能都存在,我和你至少还有现在,……”

    “小妮,你想说什么?”陆为民轻轻抱起甄妮,让她坐进自己怀里,温柔的道。

    “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有感而发吧。”甄妮侧过身子,让自己脸贴在陆为民胸膛上,手也揽在陆为民颈项上,却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我不想离开你,但是我知道我不得不离开你,我不离开你,那我就连一点儿都得不到你了。”

    “傻丫头,你说些什么啊?”陆为民忍不住爱怜的轻吻了一下对方的粉嘟嘟的樱唇。

    “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早就跟你到丰州,也许我们会结婚,但是我们的感情会更平淡无味,甚至也许就已经离婚了,或者你就连碰我的兴趣都没有了,你需要的是一个精彩万分的世界,没有哪个女人能把你拴住,你从来就不属于家庭生活,家庭对于你来,也许就是客栈,甚至连客栈都算不上,……”

    陆为民心中一颤,目光看着甄妮带着一丝笑容的目光,这个时候甄妮心情似乎才恢复了正常,甚至有一些高兴,“小妮,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说的是真话,我虽然无法得到你,但是其他,也没有哪个女人能拴住你,就算是你和她们中的哪一个结了婚,也许和你结婚的人会更悲哀,或者郁闷,那种平淡的家庭生活也许会很快让你厌烦,与其那样,还不如保持一定距离,距离产生美,也产生吸引力,我也是这么久才悟出来,你不觉得你如果天天和我在一起,就会吵架甚至相互厌烦么?”

    甄妮的话里带着一抹得意的挑衅,“我看到了这一点,但是很多人却看不到。你本质上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只不过你把厌旧这一点掩饰得很好,或者让厌旧变成历久弥新,嗯,就像我说的这种方式,距离,让旧可以变新。”

    陆为民目瞪口呆,他不知道甄妮这个丫头脑子里怎么会装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丫头的话把很多东西说得很通透。

    他忍不住把怀中的女孩子抱得更紧,深吻着,吮吸着女孩的耳垂。

    一抹酥痒迅速从耳垂向甄妮的全身各处弥散,她下意识的想要缩紧自己的身体,但是大民的手已经从自己T恤里钻了进来,在家里,她只穿了一件T恤外搭一件外套,胸罩早就去了,这正好方便了对方。

    温柔有力的搓揉很快就让甄妮的气息粗重起来,男人熟悉的大手捻磨着她的**,在她的乳晕上打着旋儿厮磨,不断撩拨起她内心的**,让她不想再想其他任何事情,此刻她只想让这个男人好好的爱自己,或者说狠狠干自己。

    手掌轻轻的钻入甄妮的底裤下,手指在花瓣处拨弄着,犹如挑动着琴弦,每一动都让甄妮身体禁不住颤抖,汩汩的津液慢慢浸润出来,陆为民把甄妮的t恤掀了起来,让那对自己曾经迷恋不已的饱满翘乳浮现在自己眼前,嫣红的两点蓓蕾依然如故,陆为民确信这几年里仍然只有自己可以君临。

    轻轻的吮吸着那翘然凸起的两点鸡头肉,甄妮的脸色很快就红润起来,而亮晶晶的目光里也变得那么渴望,陆为民轻轻一托甄妮的翘臀,甄妮已经心领神会的蜷身,运动休闲裤连带着小底裤就褪了下来,而陆为民的裤拉链早已经被甄妮拉开。

    狠狠的刺入对方的花径中,陆为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太爽了,甄妮的身体对于他来说已经太熟悉了,比他的任何一个女人更熟悉,或许甄妮的身体比不上隋立媛那么丰腴肥硕,比不上岳霜婷那么清新柔嫩,和江冰绫那样柔绵宜人也不一样,但是正是这份熟悉让陆为民每一次和甄妮作爱的时候都那样自然随意,就像和自己的妻子**一样,的确,甄妮在这方面就像是自己的妻子。

    几番癫狂以后,陆为民就这样抱着甄妮回了卧房,两个人身体紧紧交合在一起,就这么回到床上,不愿分开。

    “大民,我要和你分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的甄妮才幽幽的道。

    “你要去哪里?”陆为民闷闷的问了一句,抚弄着女孩的胸房。

    “乌克兰。”甄妮淡淡的道:“国家和乌克兰合作,中航和安东诺夫那边有一个高等级合作项目,厂里也有参予,厂里董副总要过去,董副总想让我给她当秘书,我答应了。”

    甄妮所说的董副总是195厂原来的厂长助理董玉竹,一个小姑独处的老女人,现在是分管技术的副总,老清华毕业生,大飞机工程使得原本已经黯然落幕的运十重新进入视野,在运十基础之上,国家已经开始着手推进大飞机综合工程,除了民用大型客机外,也在考虑军用大型战略运输机,而在欧美对中国封锁的情况下,和前苏联各国进行技术合作是唯一选择,而俄罗斯对中国的防范心很高,相对来说既和中国没有领土接壤而经济又陷入困境的乌克兰无疑是最佳合作伙伴。

    “要去多久?”陆为民嘴里有些发苦,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预计两到三年,也有可能不回昌州了,董副总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后要到京里。”甄妮放松自己的身体淡淡的道:“我走了,对你是好事儿,你该怎么就怎么,结婚也好,重新找一个更合适的也好,都好。”

    不好意思,再补上,事儿多。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陆为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甄妮的话,甄妮这不是在说气话或者试探自己,他知道甄妮的性子,这个决定只怕也是经过了她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他本想问一句甄敬才是否知道,但又觉得毫无意义。

    “小妮,你已经决定了?”

    “嗯,我决定了。大民,你不用这样难受,虽然我们俩这么多年,有过最美好的一段,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一两年我们其实都在勉强自己,我在想,如果我跟了你去丰州,也许我们之间的感觉还不如今日,也正是有这点儿距离,我们才能维系到现在,至少我们现在还可以躺在一张床上,你还可以好好爱我不是?”

    甄妮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留恋和怅惘,“我觉得我自己就像一道绳索,束缚着你自己展翅高飞,我爸也说过,像你这样在仕途上走的人,如果不结婚,肯定会有很大影响,但是我想我如果和你结婚,那又怎么样呢?弄得大家心里都梗着,都难受,何苦来哉?我不是那种生活在幻梦中的人,我很清楚如果我们结婚之后会变成怎么样,所以我觉得也许我离开你更远一些,我们之间的感觉和印象会更好,所以当董总来问我的时候,我答应了。”

    陆为民张口欲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才呐呐道:“你真的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不是我觉得,我想你也应该觉察得到。”甄妮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得意扭过身子,让自己优美的**就这么**着展现在陆为民眼前,“你是不是有些舍不得?大民,三年后,我们再来感觉好不好?你结你的婚。没关系,我现在想通了,结婚并不代表什么,无外乎就是一个形式而已,结了婚如果你的心在别人身上,那更悲催,夺走别人丈夫的成就感我想是不是更让人得意呢?”

    陆为民皱起眉头,“小妮,……”

    “我说的是真的,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谁有我能了解你?那些想和你结婚的女人都是蠢女人,她们以为她们能拴住你?用什么办法?身体,还是觉得和你情投意合?我和你没有情投意合过么?社会在变。人也在变,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除非她一直在变,一直抓住你的心,我不认为谁有这个本事!我没有做到。我不相信谁会比我做得更好!一直当你老婆和一直抓住你的心,那是两回事,要想两样都做到,哼哼,你觉得有这样的人么?”

    甄妮的分析让陆为民忍不住大汗淋漓,这个丫头的剖析竟然有一种深刻入骨的感觉。自己真是那种无法被人永远抓住心的人么?他努力想了一想,觉得似乎还真有些道理,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的婚姻,似乎不仅仅是一场挑战那么简单,而且也意味着婚姻对象必须忍受很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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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陶汉办公室里出来之后,陆为民松了一口气。

    根据陶汉的态度来看,他还是对自己提出的这个构想持谨慎支持的态度。陶汉本来就是一个作风严谨而细腻的性格,否则也不会从省委秘书长、组织部长一步一步走到常务副省长的角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田海华在省政府里的代言人,但又不完全是,因为他和邵泾川之间的关系也处理得不错。

    陶汉提出的几个问题都很关键。

    一个是开发所需要的资金问题,另一个是省里介入深度问题,以及开发步骤顺序和时间问题。

    根据陆为民的估算,为期三到五年综合开发资金至少在5个亿以上,甚至可能达到8—10个亿,这个数目即便是对于昌江省来说也是一个令人震撼的数目,可以说目前还没有哪个县一级的综合开发项目能投入如此资金,无论自有资金还是银行贷款,都难以想象。

    华侨城虽然是全国知名大型企业,但是要拿出数亿资金来开发也不可能,哪怕是初期开发青云涧风景区,所需资金也在数千万之巨,这一点上陶汉持支持态度,他甚至表示省旅开司和省投资公司都可以考虑进入,这也是陆为民预期的最基本的结果。

    当然这个结果委实太低了一点,他来像陶汉汇报,甚至不惜向夏力行汇报这个情况,请求夏力行帮忙牵线搭桥和游说,显然不是为了青云涧这么简单,不需要陶汉,也不需要省里的介入,青云涧的开发,他都能够筹够,华侨城、陆海集团、嘉桓公司,现在还加上林氏财团,青云涧开发根本不是问题。

    按照陆为民的构想,第一步是青云涧开发,这是最低要求,事实上已经不是问题,第二步是四大古镇极其梅坞渔村和阜天荡旅游景区综合开发,这一步在林氏财团表现出了兴趣之后,陆为民心中也有了一些底气,关键是第三步,第三部是在第二步规划敲定之后的阜头文化旅游影视基地的建设,这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对于陶汉的担心,陆为民提出了先成立阜头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由华侨城、林氏、阜头建设发展有限公司、陆海集团、嘉桓公司共同出资,也欢迎省里包括省旅开司、省投资公司和昌江电影制片厂出资入股,进行包括青云涧、四大古镇、梅坞渔村、阜天荡旅游资源综合开发。

    同时阜头旅游开发有限公司与中影公司、中央电视台合作建设阜头文化旅游影视基地,在这一点上,在这一个项目上,省里即可以省财政厅下的省投资公司名义介入,亦可以省建设厅下的省建投司名义进入,因为建设影视基地涉及到相当宏大的工程量,有省建投司进入,亦可更好的控制风险,相信省建设厅也乐见如此。

    第一步可以启动了,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了起来,就缺一个正式启动仪式而已,第二步还需要尽心一个综合性的调研,并拿出开发规划,但这一步实际上也做得差不多了。

    事实上在这一点上华侨城和县委宣传部已经在做了,当然是各做各的,各自侧重点也不同,华侨城侧重商业性和回报率这方面的调研和设计,而县委宣传部以及从昌州聘请来的文化设计公司则是主要从发掘阜头历史文化资源这一点上来设计,最后再来进行综合。

    现在也就是说,没有省里的支持,阜头也会把第一部和第二步做下去,但是无论是华侨城还是林氏抑或是阜头县方面都希望能够把第三步也走出去,能走出第三步,那么就可以对前面两步同样产生巨大的正面效果。

    而这第三步却是变数最多的,中影公司和中央电视台那边,三月份陆为民陪孙震一起到了京城,也通过曹朗的关系,与中影公司和中央电视台负责三产开发的负责人见了面,双方已经进行了意向性谈判,但是中影和央视方面都明确表示由于这方面的合作牵扯面太广,必须要由昌江省方面牵头进行统一协商规划,同时他们也需要获得广电部的支持。

    这样庞大一个项目,很显然不是县一级或者地区一级能拍板的,虽然他们可以推动,最终也会由他们来实施,但是最终策划和拍板回落到省里,这也是陆为民现在不遗余力的要在省里寻找推动的机会的原因。

    魏行侠限于身份,他只能在邵泾川那边帮忙敲敲边鼓,而且他本人都不太看好,这个边鼓力度会有多大不好说,那陶汉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如果陶汉认可并推动的话,那么效果就要好得多,至少邵泾川会认真考虑这个项目。

    如果董昭阳还是省委常委、副省长就好了,陆为民可以通过何铿和梁炎来做工作,但是现在这一角变成了方国纲,他对方国纲不熟悉,就算是能通过关系搭上线,但起到的效果会有多大就很难判断了。

    田海华那里,陆为民也向夏力行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夏力行能帮自己对田海华那边施加一定影响,但是效果无法保证。

    田海华不是轻易可以影响到的人,他需要看省政府这边的意见和态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真正决定这个项目的还是省政府这边。

    华侨城已经开始走高层路线,通过他们自己的线在于广电部那边联系,如果说广电部那边能够积极支持中影公司和央视参与阜头文化旅游影视基地,那么这个姿态也会给省里带来正面影响,毕竟这是在昌江省内的项目,一旦建设起来,对于昌江经济发展也有莫大好处,至于说开发资本问题,这些可以通过多种手段来募集。

    惭愧中,事儿多,更得少了,我会努力!

    看着已然迅速铺开的阜头工业园区二期工程,陆为民满意地点点头,阜城方面在这项工作上的表现还是相当出色的,这和糜建良打下的基础分不开。

    二期工程基本上是一期的三倍大小,相当于是一个四方形,原来只是四分之一格,而现在,迅速拓展成为一个满格,井字形的道路建设和埋地管线都完成完成,在这方面无论是昌达还是民德都相当有经验了。

    跟随着陆为民的章明泉、糜建良、巫嗣润看见陆为民脸色不错,心情都放了下来,尤其是糜建良和巫嗣润。

    这一段时间陆为民在县里呆着的时间不多,基本上是在跑昌州、丰州,还经常飞京城,春节后陆为民就已经带着田卫东、章明泉飞了两趟京城了,陆为民虽然在县里时间不多,但是这边工作去盯得很紧,经常来搞突然袭击,不声不响就跑到工业园区这边来查看建设进展情况,尤其是企业厂房建设进展和跟进的电力、通讯、自来水、排污管线的进度,一看到哪里有问题,立马就要打电话让糜建良到现场解决,让糜建良也是半点疏忽都不敢。

    巫嗣润也不轻松,接任阜城区委书记兼阜城镇党委书记之后,糜建良相当洒脱,一下子把所有权力责任都卸掉,所有精力都扑到工业园区的建设和招商引资上去了,阜城这边的征地拆迁全部压倒了阜城镇身上,而环城线的大规模启动也使得征地拆迁的工作量越来越大,再加上陆为民在县里工作会议上明确提出城区规划和征地拆迁要先行一步,不仅仅是工业园区,新城区和文化旅游影视基地的先期规划建设都要先行启动起来,这给新上任的巫嗣润相当大的压力。

    好在巫嗣润也是在阜城干过多年的。对阜城情况也很熟悉,而之前和糜建良搭档也对糜建良的风格相当了解,糜建良虽然走了,但是留下的一班人马依然很有战斗力,所以萧规曹随之下,工作也还能推动起来。

    不过巫嗣润也知道陆为民让自己到阜城担任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绝不仅仅是让自己萧规曹随那么简单,糜建良作风踏实,群众基础好,威信高。做事润物无声,循序渐进,这是糜建良的风格,而他巫嗣润也有他巫嗣润的风格,敢啃硬骨头。敢于迎难而上,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他巫嗣润的作风,从一上任巫嗣润就知道陆为民的想法,所以什么工作都可以放下,首先就是把征地拆迁这一块人马补齐配强,先行启动起来。哪怕工业园区这边的构想都还没有过来,他就先把周围的前期工作启动起来,而且是大张旗鼓的启动起来。

    这番做法也收到了效果,当工业园区二期计划出来时。阜城这边的拆迁征地工作早已经结束,建筑公司队伍可以直接拉上工地进行施工,根本没有半点阻滞,而当这边二期市政道路管线的施工尚未结束时。这边三期和新城区一起规划占地的征地拆迁也已经全面启动,同时环城线的征地拆迁也圆满结束。

    就凭这一项工作。巫嗣润就让陆为民刮目相看,赢得了陆为民的认可。

    “干得不错,建良,工业园区管委会就应该把工作彻底细化,说准确的一点就是要无缝贴身跟进,这边道路管线一通,这边厂房建设也就进入收尾,也就是说,基本上道路管线一旦完善,那边厂房里的机器设备就要可以拉进来试车了,对于我们来说,把时间越是精细化到天,每节约一天既是为人家投资者节约时间成本,同样也能使我们县的经济早一日发展起来,这项工作我们必须要精益求精,力求尽善尽美。”

    看到一些道路管线刚刚铺通的园区土地上厂房都已经初具规模,厂区内的道路和绿化也在紧锣密鼓的施工,陆为民非常满意,他就是希望看到这种丝丝入扣半点都不耽搁的作风,投资商希望效率能够最高,那么我们政府职能部门就应当要满足这个要求么,这同样是自我提高的一种要求。

    “陆书记,你可不知道,我们工业园区管委会就这么几号人,每一个人都几乎都跟了几个项目,我们都是签了责任书,全包到底,从进入园区开始,市政道路管线的铺设到厂房建设再到各种手续办理,一包到底,超过规定时间,或者投资商提出了异议,那都是要承担责任的,我就包了四家企业,这二十天之内他们需要审批的各种手续我都要替他们跑下来,另外还得盯着道路管线和他们厂房的施工,随传随到,所有工业园区的工作人员都一样,各自包干自己的活儿,至于说工作时间我一概不管,只要你完成任务,让投资商满意就行。”

    糜建良不无炫耀的话逗得陆为民笑了起来,糜建良在招商引资上并无特产,但是他作风务实,办法多,善于协调服务,包括鸿基集团在内的不少企业负责人都相当认可这个家伙,认为对方帮助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事儿。

    “建良,我知道你们园区人少,但是园区现在还没有正式获得省里批准为经济技术开发区,编制问题上还得忍一忍,不过我答应你,你可以在全县先挑选两到三个人,这一轮又陆陆续续有十来家企业要进场开工,你们今年是一天都别想松活,另外,招商引资上恐怕你们也要有所考虑,不能只指望着县里,你们自己也要主动出击,越是走到前边儿,工业园区下一步的路子就会越好走。”

    糜建良听出了陆为民话外之音,工业园区不只是建设服务,同时也要负责招商引资,前期需要消化建设的项目不少,加之园区建设面积只有那么大,所以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二期规划建设上,但是现在二期建设已经进入尾声,大量企业进入,工业园区在这方面的工作也已经步入正轨,也就是说原来一个人可以包干三五家企业,现在可能就要跟进七八家企业,腾出来的精力可能就要放在招商引资上,而且他也听出陆为民的胃口不仅仅停留在目下这些范围内的产业中,这让内心既有些惶惑又有些震撼。

    陆为民就是陆为民,每一步走出去时大家都会觉得走得很大,甚至让大家担心脚步太大会不会摔一跤,但是事实证明他都是正确的,而当大家都醉心于这一步之大时,他的思路已经跳到了下一步,这种永远快一步的节奏让人真有点儿疲于奔命却又无比充实,因为你永远都会感觉到有那么多让你觉得值得追求的东西去为之努力,而这恰恰就是努力奋斗的意义所在。

    “陆书记,您是不是觉得我们工业园区在招商引资的思路上应该更宽泛一些?”糜建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陆为民微微颌首,能出类拔萃,总归有其道理,糜建良虽然在招商引资上并非所长,但是其思路和嗅觉还是相当敏锐的,自己稍稍露了一点口风,他就能结合之前自己的一些言语琢磨出道道来。

    “嗯,建良,你也注意到了,我们的一期进入的企业基本上都是以鸿基集团为主的电子元器件企业,但是二期已经有了一些细微变化,虽然还是以通用电子元器件企业为主,但是你看,汽车电子电器明显增加,它们有部分需要和通用电子元器件有业务往来,但是他们的下游却主要是供应沪上和岭南,而近期又有两家通讯电子企业要来落户,也就是说我们的电子产业基地已经有了一个雏形,除了通用电子元器件产业外,汽车电子电器和通讯电子极其衍生出来的通讯器材,都有向我们这里聚集的趋势,这个趋势很重要,也意味着我们在招商引资工作上要更有针对性,工业园区你负责抓全面,但是在招商引资上你要安排一个得力人选来抓,你自己好好选一选人,……”

    ……

    “嗣润,前期工作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但是你也清楚县里除了工业园区和新城区的建设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产业基地建设,虽然现在还在筹划当中,也有不少人在担心这个构想可能无法实现,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个规划肯定会付诸实施,而且不会拖太久,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这个基地要启动建设,那么征地拆迁的工作量还会成倍增加,你肩膀上的担子还会更重,……”

    “梅坞镇是你的老根据地了,这个产业基地主要会摆在梅坞那边,你要有思想准备……”

    “另外还有一项工作你前期可以稍稍搁一搁,但是下一步恐怕就不行了,那就是这些拆迁户的家园重建,我希望你们不要简单地就是修几栋房子,把群众安置进去就了事大吉,从传统农民向现代城镇居民的转化,中间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如何让老百姓来适应这个转变,有太多的工作要做,这一点你现在要引起足够重视,要有意识的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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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很喜欢这种一边实地谈工作,一边和人谈心的方式。

    他觉得这种方式比起在办公室或者家中,更能让大家把内心对的想法看法倾吐出来,而且这种谈话也很容易激发出很多灵思妙想。

    就像今天,他就想到了伴随着阜头工业经济发展尤其是工业园区和新城区建设,城市化进程会进一步加快,如何让城郊的失地农民尽快适应城市生活,使他们彻底顺畅的融入到城市生活中去,也是一项漫长而艰难的探索工作。

    虽然在前世陆为民对于这方面有很多经验教训,但是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时期的经验教训都不尽一致,既有普遍性,更有特殊性,需要结合本地实际发展情况来制定出对策,但是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足够的重视和积极的探索会使得这项工作推进更顺利,而这项工作推进越顺利,推进越早,那么日后遗留下来的问题也就会越少。

    相比于糜建良,陆为民对巫嗣润更为看重。

    倒不是说糜建良有什么让陆为民不满意的地方,而是因为糜建良实际上是在他来阜头之前就已经成熟起来的干部,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把这个已经成熟的干部提携了一步,让他从科级干部进入到了处级干部序列,虽然这最后一步至关重要,但是陆为民并不认为没有自己,糜建良就会埋没在沙土中。

    巫嗣润不同。

    巫嗣润在性格上和糜建良截然不同,糜建良稳重踏实,作风细腻周密,而巫嗣润则是性格坚韧卓绝,做事喜欢迎难而上,越是有挑战性的工作有难度的工作。他就越是敢于尝试,而且比起糜建良,巫嗣润作风也更大胆,勇于探索,如果说前期稳定局面糜建良更适合,那么当陆为民已经在阜头树立起了威信站稳了脚跟,要让阜城的工作开创一个新局面时,巫嗣润比糜建良就更合适了。

    并不是说巫嗣润就没有缺点,巫嗣润作风有时候过于粗犷。考虑问题也不够周密,群众工作没有糜建良那么扎实,如果说糜建良工作风格是柔中带刚,柔性更多,那么巫嗣润就是刚中带柔。刚性偏多,在不同时段,这两个人的作风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相较于巫嗣润,另外一个陆为民也很欣赏的干部冯西辉风格又不一样。

    冯西辉视野开阔,思路清晰,做事有条不紊,口才好。工作有激情,这些都是他胜过巫嗣润的优势,但是在执行力和攻坚克难的能力上却不及巫嗣润。

    每一个干部都有其长处和强项,也有其短板和弱点。你要指望这些干部弥补自己的弱点短板无疑不现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这些人都是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已经成型,工作作风也定型。如果说要有改变,也只能说是在工作中进一步成熟。在不同位置上有不同的看法,所以作为县委书记要考虑的就是把他们用到更适合他们的岗位上,既要让他们能发挥自己的长处,又要让他们全方位得到锻炼,尽可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哪怕是改变不了,那么也要学会避开,也就是所谓的扬长避短。

    看见陆为民和巫嗣润谈得很投入,章明泉有意放慢脚步,糜建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个人脚步都落下来,一边探讨着工业园区的下一步。

    “明泉主任,刚才陆书记说了,工业园区不能只把眼光放在电子产业上,虽然要有所侧重,但是亦可放得更宽一些,前天任国非来找我说,交机厂要搬出来,想要搬到工业园区,晓阳书记也和我说了,要求工业园区要尽早考虑交机厂的搬迁事宜,不知道陆书记知道不知道这个情况?”

    乔晓阳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有些古怪。

    自打柯建设调到市监察局,取而代之的是市监察局办公室主任李峰来担任阜头县纪委书记之后,陆为民和乔晓阳之间的关系似乎热络了不少,乔晓阳主动向陆为民汇报工作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尤其是前期对阜城集体企业的改制工作,乔晓阳说得多做得少,而且经常一个方案修改许多遍,几个月都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所以实际上是处于停顿状态,好在前一段时间陆为民主要精力并未放在这上边,但翻年之后乔晓阳的工作积极性似乎一下子爆发起来了,改制工作进入快节奏,多家企业的改制方案都迅速获得了通过。

    不少人都认为这是陆为民与柯建设掰腕子最后结果让乔晓阳意识到了现在谁才是阜头的老大,所以主动服软,把自己工作拿起来,免得被陆为民抓住把柄发难,而且也刻意和陆为民改善关系,这种巨大的变化,让很多人都觉得现在阜头是真正进入了陆为民时代了。

    “好像乔书记和陆书记提起过,陆书记赞同交机厂从老城区搬迁出来,但是怎么个搬法,搬到哪里,陆书记没表态,我估摸着陆书记是不是希望在交机厂实现改制之后再来考虑这个问题。”章明泉沉吟了一下才回答道。

    乔晓阳态度的变化让陆为民有些不解,也曾经问过章明泉。

    章明泉也不太清楚乔晓阳态度大变的原因,但是乔晓阳主动服软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也是向陆为民表明一个姿态,承认陆为民的主导权,愿意配合陆为民的工作。

    对于陆为民来说,阜头县委书记并不是他的仕途终点,而只是一个小站,那么与乔晓阳把关系搞得太僵也没有太大意义,乔思怀作为省纪委副书记,谁要得罪他都得要三思,陆为民不说是怕对方,但是也要考虑为了乔晓阳与对方把关系搞僵有多大意义,可以说只要乔晓阳不是公开和陆为民唱对台戏,陆为民都绝不会和乔晓阳撕破脸。

    “好像乔书记也正在筹划交机厂的改制,我听说乔书记倾向于支持交机厂的MBO构想,正在做方案啊。”糜建良是老阜城了,县城里边的风吹草动他都能了如指掌,交机厂是全县利税大户,也有上百的职工,一举一动的变化,尤其是陆为民明确提出所有县属企业包括国营和集体企业都要推进改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如果不是近期县里招商引资搞得如火如荼,那么交机厂改制绝对是焦点,而现在陆为民又提出了建立文化旅游影视基地建设的宏大构想,那么交机厂的改制就更不起眼了。

    “MBO?听说今年交机厂效益大幅度滑坡?”章明泉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不是从今年开始,而是从前年就开始了,嗯,我不太清楚是不是因为企业效益大幅度滑坡,才使得交机厂要通过MBO来解决权属问题。”糜建良也显得很冷静,“交机厂前几年的确很红火,既有企业经营层管理有方,也有遇上市场红火的原因,但是从前年开始,交机厂效益停滞滑坡,去年更为明显,今年就更突出了,只是交机厂还有老本可以吃,也就还能支撑得住。”

    “支撑得住?昨天交机厂已经有部分职工来县里上访,要求县里加快交机厂改制,这个动向陆书记很关注。”章明泉看了一眼糜建良。

    糜建良顿时警惕起来,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乔书记不是一直在和厂里研究方案么?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上访?何况要说上访,也该印刷厂和毛巾床单厂职工来上访才对,怎么会是交机厂的职工?”

    章明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

    阜头三大国营企业,交机厂效益最好,一直是县里利税大户,印刷厂也只是要死不活,毛巾床单厂八十年代火过一段时间,进入九十年代就沉沦不起,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好在印刷厂和毛巾床单厂规模都不大,职工数量也不多,县里裱糊着也就这么一年一年拖过来了。

    陆为民给乔晓阳交待的任务就是国企和集体企业改制,搞好调研,摸清情况,做好方案,在阜城镇的小企业和微型企业的改制上,还算是顺利,这些企业规模小,效益也都还不错,通过产权转让或者直接由经营者购买实现产权转移,都问题不大。

    三大国营企业不一样,包袱重,资产大,负债大,如何来实现改制,本身就有很多争议,乔晓阳丢开了印刷厂和毛巾床单厂,先搞交机厂,也许是本着先易后难的思路,并无不妥,但是县交机厂职工上访不但不是反对改制,而是要求加快改制进度,这还是让人有些意外。

    照理说对于职工来说,要推进管理层收购是很容易引发普通职工的反对的,即便是企业效益不好,也一样会引起职工的怀疑和反对,但是交机厂的职工们觉悟就这么高了,或者说他们的观念已经如此跟得上时代了?

    糜建良和章明泉都有些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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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这是在弄巧成拙!”乔晓阳狠狠的把手上的文件砸在桌面上,满脸铁青,看着对面这个满不在乎的男子,“你想干什么?逼宫?你能逼他的宫,还是故意在给我找麻烦?”

    “乔书记,别说得那么难听,这不过是一个暗示,我不是已经把它处理下来了么?信访办一给我打电话,我就让人把他们带回来了。”中年男子显得很随意,似乎并不担心乔晓阳的情绪问题,“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要说你的进度太慢了,这个方案做了又改,改了又推翻重来,再改,我知道拖下去也许还会有好处,但是你考虑过没有,再拖下去,也许姓陆的就有其他打算了呢?”

    “你怕他换人?”乔晓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也会怕?”

    “如果有合适人选,我当然会怕,但是现在有谁能替代我么?”中年男子摊摊手,淡淡的道:“你以为我做到现在这一步没有一点准备?真要有人来替换我,我们也许可以用更小的代价拿下厂子。”

    乔晓阳眼睛中亮色一闪而逝,“那为什么不试试?”

    “哼,我只是说也许可以,这其中存在变数,变数就是既有可能用更小的付出拿到更大的收益,也有可能一无所获。”中年男子摇摇头,“我素来奉行我只拿我该得的一份,贪得无厌会受报应。”

    “会受报应?你现在做的就是拿你该得的一份喽?”乔晓阳不屑的道。

    “或许你觉得我有些口是心非,但是我认为这是我该得的。”中年男子显得很坦然,“交机厂这几年上缴的税利相当于印刷厂和毛巾床单厂两家合起来的三十倍还多,可我呢,工资和他们厂领导差不多,奖金多一些,你觉得这公平么?现在印刷厂和毛巾床单厂欠银行贷款多少。都是政府担保的,交机厂呢?政府的三百万贷款还是交机厂担保,最终还得交机厂来扛起,陆为民来了想过要还这笔钱么?”

    乔晓阳一时间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下才道:“所以你觉得你该拿回你认为是你该得的东西?”

    “无所谓该得不该得,我现在可以拿,我就拿,乔书记,你不也一样么?”中年男子悠然道:“时不我待,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个道理我们都懂,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乔晓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否则我不会触动一下你们,再拖下去也许就要引人怀疑了,交机厂的效益短时间滑坡正常,连续两年下滑。厂里边职工也有意见,虽说也要给他们撒点花椒面,但是有些事情拖久了就容易起变化,我觉得不能再等了。”中年男子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我不知道你还在等什么?”

    “等什么?你以为我瞻前顾后是胆小怕事儿?陆为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么?双峰企业改制是他一手主导,对MBO这些勾当他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你前年就开始做准备。你要换到他来阜头之后才来玩这一手,你试试!”乔晓阳语气凶狠的道:“他是高手,我不知道他在双峰那边玩了多少花样。但是我仔细了解了那边企业改制情况,基本上都玩活了,而且现在的企业所有者都对他交口称赞,能做到这一步,你敢小觑他?如果不是他现在心思主要扑在其他工作上。哼哼,……”

    “那也许他就是同道中人呢?”中年男子笑了起来。“无所谓啊,只要能玩活,那皆大欢喜,给他一份儿,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的事儿,我还真有些怕遇上内行高手,翻来覆去揪着不放,就这么拖也得拖死呢。”

    乔晓阳一窒,陆为民的风格他并未真正掌握,他也不清楚陆为民在这些企业改制上究竟有多少猫腻。

    虽然在双峰那边陆为民大刀阔斧的进行产权量化改制,推动绝大多数集体企业完成了改制,涉及资产数千万,但是陆为民本人并未过问具体个案企业改制,而是在政策制定上发挥作用。

    乔晓阳也有些疑惑,他也不认为这种方式能为陆为民个人带来多少收益,或许那些企业主会会给陆为民送上一份红包,但是你不具体参与,企业老板不可能给你多少,要说收获,也只能说陆为民在政绩上有所收获罢了,这还需要建立在这些企业改制之后都取得了良好效益的情况下,当然,事实上这些企业也大部分做到了。

    “任国非,你我都不了解陆为民真正想法,或许他是为名,或许他是为利,或许他就是想要捞取政绩,不确定因素太多,你不要做蠢事儿。”乔晓阳阴阴的道。

    耸耸肩,任国非无可无不可的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按你意见办吧,不过我提醒你,时间有限,你老这么拖拖踏踏,很容易出事儿。”

    “你懂个屁!你以为我愿意拖,MBO在乡镇企业里边搞,大家都不吭声,也就罢了,我前期搞了那么多街办企业,那就是在打基础,造舆论,你以为陆为民就敢轻易把交机厂这么大一个招牌企业说MBO就MBO了?要等时机,也要和上边的政策相契合。”乔晓阳没好气的道。

    “嘿嘿,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我们现在可是坐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想你也不愿意这样一个机会从我们手指缝里白白流走,我可以再找机会,乔书记,你就难喽。”任国非摊摊手,站起身来。

    等到任国非离开之后,乔晓阳才仰靠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慢慢思索着。

    事实上在陆为民来阜头之后,乔晓阳就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和陆为民和平共处了。

    陆为民是来捞政绩的,他要做事儿,要做让上下都满意的事儿,阜头的工作就得要跟着他的思路转,而自己没有谋求到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就意味着自己根本没有和他抗衡的资格,尤其是在宋大成全面倒向陆为民只后,乔晓阳就知道这阜头彻底姓陆了。

    乔晓阳没有心思和陆为民过意不去,但是要让他跟着陆为民摇尾乞怜,他也不愿意,柯建设被陆为民踢出局更坚定了乔晓阳的心思,所以他主动积极向陆为民靠拢,自己刚提拔为副书记,一两年内要离开不易,但是要让他一两年厮混他也不愿意,那么捞点儿实惠就再合理不过了。

    交机厂改制是最好的机会,任国非他本来就有交道,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心思这么深沉,早早就在做准备了,大概也是看到改制是大势所趋,但是如何通过改制来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任国非和他在这一点上有着共识。

    既然有共识要合作就再容易不过了,任国非有资源,掌握着企业主导权,而他乔晓阳也不弱,分管经济,而且陆为民也把企业改制交给了他,而且企业要改制,无论是引入战略投资者重组也好,管理层MBO也好,乔晓阳都能找到合适的合作者和资金,这几乎就是天作之合。

    任国非抛出了橄榄枝之后,乔晓阳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但是他也知道陆为民不是易与之辈,要想过陆为民这一关,还得要有周密的部署,寻找合适的机遇。

    在乔晓阳看来,上边政治风向的影响,陆为民本身工作重心的倾向,前期阜城那些集体企业改制打好的舆论基础,再加上交机厂经营状况的“恶化”,这几者要素不可或缺,只有这几方面都具备之后,才可能顺畅圆满的实现目的,而现在他已经初步赢得了陆为民的认同,各方面条件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成熟。

    任国非搞企业很有一套,所以那边乔晓阳很放心,但是政府这边的操作他必须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方面需要保护自己的利益,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任国非对于政府这边的门道他并不清楚,乔晓阳不希望由于任国非的冒失而导致这一次改制的失手,所以他宁肯慢一些,也要寻找最合适时机。

    像县交机厂这样大的国营企业改制,归根结底要由陆为民来点头,他不过是具体操作,如何来让陆为民认可这一过程和结果,这相当考究。

    陆为民是个中高手,搞了那么多企业改制,他不会一点都觉察不到其中的猫腻,但是乔晓阳揣摩过陆为民的心思,这样大的企业改制,涉及千万元的资产转移,其中真正清清白白没有一点利益交易显然不可能,水至清无鱼这一点陆为民能当县委书记就不会不明白。

    陆为民可以容忍一定限度的交易,但是前提是不能超越他的底线,而对于乔晓阳来说,不超越底线,那利益就不可能最大化,就没有意义,所以关键的一点就是要让陆为民觉得有人从中牟利,但是在他容忍范围之内,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陆为民相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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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冲了一个澡出来,顿觉全身神清气爽,四月的气温还没有完全升起来,都说春捂秋冻,但是陆为民却很喜欢这种凉一点的天气,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头脑更清醒,思考问题也能更敏捷。

    阜头的基础设施的确太老旧了一些,出来了县委县府大楼外,宿舍也都多是八十年代初期到中后期的一些老旧房屋,设计不太合理不说,而且不少都是采取通走廊和共用厕所和自来水的方式,这样的确一层楼可以多住人,但是对于一个个家庭来说却很不方便。

    虚掩的门咯吱一声响了起来,是章明泉,陆为民点点头,用目光示意对方入座。

    “一季度的数据都出来了,我们阜头经济同比增速保持百分之八十六,大垣增速也不低百分之六十七,古庆慢下来了,只有百分之三十九,双峰更是跌落到只有百分之二十四。”章明泉手中拿着一叠东西,语气里也很自豪,“主要还是建筑业及其附属产业,我们县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全面启动带动了建筑业和附属产业的发展,大垣情况也差不多。”

    “去年上半年是阜头最衰弱的时候,这样增速没有多少意义,要看还得要看下半年。”陆为民显得很不在意,的确也是,阜头GDP不过三亿多,甚至比不上华民公司两个月的销售收入,想到这样巨大的悬殊落差,陆为民就觉得不是滋味,一个企业的销售收入可以达到一个县七十多万人经济总量的数倍,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一方面说明华民公司的发展势头凶猛,另一方面也说明阜头县经济底蕴的孱弱。

    “下半年我们更有底气,鸿基那边几个项目基本上都是八月份左右就要开始试车生产。第二批工人都已经开始培训得差不多了,第三批工人也都要开始进行培训了,只要鸿基那几个项目正式投产营运,就凭这一点GDP至少可以增加一个亿以上,哪怕只有不到两个季度,如果后来那几个企业赶得快能够在十月投产,增加两个亿也不是难事。”章明泉气定神闲的道:“上半年有建筑业和附属产业拉动,下半年我们电子产业开始发力,我预计今年经济增速至少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这还是最低的判断。”

    陆为民倒是不太在意短期增速,他在意的是产业体系的建立和经济发展的持久性,从现在来看,阜头工业园区的发展势头相当好,汽车电子和通讯电子都开始出现了向这里聚集的迹象。如果一直保持这种势头,今年地区生产总值很有可能就要翻番甚至更高,但这都不算什么,要到明年这些企业都全面投产,阜头的优势才能真正体现出来。

    “这一两年我们阜头的经济增速都不会慢,基数和刚进入的企业会支撑起这个高增长,但是估计到了后年。就未必了,电子产业是我们确立的基础产业,但是还不够,两条腿走路。三条腿更稳定,所以我们还要在着力培养电子产业同时,也要开拓培育衍生产业,比如汽车电子可以延伸到汽车配件。通讯电子亦可延伸到通讯电缆产业,我们不求多。只要有那么一两项能够培育发展起来,就足矣。”

    陆为民接过章明泉递过来的文件,略一浏览,放下,“文化旅游影视基地这个项目就是关键,只要把这个基地建设项目确定下来,阜头今后十年二十年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我现在其他工作都可以搁下,就是要把这个项目攻下来。”

    章明泉听得陆为民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感慨,这个项目的运作上争论不小,主要原因还是华侨城本来已经有意先行开发青云涧,进而也对四大古镇暨梅坞渔村和阜天荡的开发也有兴趣,但是陆为民却推出了一个更为庞大的文化旅游影视基地项目建设,这固然让华侨城更感兴趣,但是却不是华侨城乃至陆海、嘉桓几家就能吃得下来的,就算是现在拉入了林氏财团,面临的困难和不确定性因素依然很多,这反而影响了青云涧的开发。

    为此县里边也有不少不同意见,包括尹国基、龙飞都有一些不同意见,宋大成和蒲燕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够先开发青云涧,拿到最实际的投资,至于说其他日后再来慢慢谈。

    只不过陆为民在这个问题上态度异常强硬,一力撮合这几家,要他们把眼光放长远,告诉他们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务必要抓住,所以这件事情也才渐渐稳定下来。

    现在大家都在观望着,要看陆为民能不能真正把这个项目敲定下来,如果真正把这个项目拿了下来,阜头就真的可以几年不愁了,怕就怕影视基地这个大项目没拿下,耽搁了青云涧和四大古镇的开发。

    “对了,陆书记,晓阳书记阜城这边的街办小企业和乡镇企业改制进行推进得相当顺利,下一步他想要对县交机厂进行全面改制,前天县交机厂的一些职工代表也来反映要求尽快改制。”章明泉道。

    “嗯,老关也和我说了上访这件事情,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主动要求改制的,我觉得好像遇上的都是一些不太理解和反对的啊,明泉,你觉得呢?”陆为民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问道。

    章明泉沉吟了一阵,才慢慢道:“任国非我交道不读,但是能把交机厂一手带到现在这个状况,也不是俗人了。这两年县交机厂效益下滑,远不如前两年,我觉得无外乎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的确市场出现了问题,因为他们生产的主要产品波形护栏等受政策影响大,高速公路发展快,而且还要受许多非市场因素影响,今年用你的,明年也许就被人家把合同撬走了,另一种可能就是任国非考虑到了企业发展前景,觉得为国营企业干没意思,另外兴办一家企业,把核心转移到他自己的企业里去,或者就是想要用效益不好来迫使企业改制,为他自身管理层MBO打埋伏。”

    陆为民点点头,“嗯,明泉你猜测的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时半刻不景气可以接受,两年下滑,任国非没有任何动作,有些说不过去,大概也是为自己作打算了。”

    “那陆书记你觉得……”章明泉迟疑了一下。

    “我觉得可以理解,任国非有本事,从国营企业待遇来看,肯定无法让他满意,这么多年交机厂上缴利税不少,他肯定心里也不平衡,干多干少干好干坏一个样,谁也不乐意,所以我觉得采取MBO也无可厚非,县里也可以考虑他们以往的贡献做一些政策上的补偿,只要有利于把企业搞好,但这有条件,一是要有一个限度,二是要通过严格的程序来进行,我不会允许那种想要私下玩弄把戏来瞒天过海装腰包,装腰包可以,必须要装到明处,谁该拿,拿多少,要有规矩制度,要让大家看到你该拿的也拿得理直气壮,明明白白。”

    陆为民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章明泉默默点头,他已经逐渐摸清楚了陆为民的观念,那就是有本事者做出贡献者该多得,但是一要透明,二要有章可循,陆为民甚至有些鼓励和支持这种方式,而不像有些领导怕担风险,宁肯暗中操作。

    “这件事情晓阳在负责,就交给他,等到方案出来之后再说。”陆为民略略一顿,“这个世界人聪明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就怕有些人聪明过头,都觉得人家比他笨就麻烦了。”

    章明泉犹豫了一下,“陆书记,如果,我是说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有些出格呢?”

    陆为民目光一凛,看了一眼章明泉,淡淡的道:“明泉,你想说什么?”

    “我听说晓阳书记和任国非走得比较近,近期晓阳书记也在频频跑昌州,听说他有意引入战略投资者和MBO双腿走路,要彻底把交机厂做大做强。”章明泉坦然道:“我没有其他证据,说实话我也希望交机厂改制能顺利完成,不要节外生枝,但是我担心你……”

    章明泉没有说下去,但是陆为民却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希望自己在这个事情上和乔晓阳撕破脸,乔晓阳不是柯建设,尤其是乔晓阳已经有意服软,在争取建设文化旅游影视基地上也表态全力支持陆为民,让很多人都颇感惊讶。

    “而且晓阳书记也说他想跑一跑省里,方省长和他一个长辈比较熟悉,在这方面争取一下获得支持,争取影视基地建设项目能早一点敲定下来。”

    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按了按太阳穴,要说这里边没猫腻,陆为民是不会信的,乔晓阳不是善男信女,没利益的事情他会这么来劲?他甚至也知道乔晓阳清楚自己的一些想法,所以并不太忌讳,问题是这要有一个界限。

    “我知道了。”陆为民有些疲惫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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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明泉的提醒给陆为民带来一些压力,很显然前期乔晓阳的一系列动作是有针对性的,示好陆为民,同时表明姿态,用引入战略投资者和mbo双重方式来化解外界的一些质疑,可以说做得很巧妙,这也同样意味着乔晓阳是志在必得了。

    乔晓阳没有在陆为民面前忸怩作态,他也和陆为民提到过要考虑管理层前期对交机厂发展壮大所做的贡献,在政策上理应予以考虑支持,陆为民也认可这一点,但引入战略投资者这一手也就意味着乔晓阳不仅仅只是想在里边沾些荤腥那么简单了,他是要大吃一口,而乔晓阳要大吃一口,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让任国非也要大吃一口,否则任国非绝对不会同意,而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是谁,除了国有资产外,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陆为民就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乔晓阳是把这个机会把握得好啊,只怕这个家伙在他一开始任命为分管经济的副书记时就在琢磨这件事情了吧,前期在阜城的表演不过虚张声势,或者说造势,其目的却是交机厂,算盘打的相当精。

    但章明泉的担心并非无端,乔晓阳背后是乔思怀,省纪委副书记,他不知清楚乔晓阳和乔思怀之间的关系密切到什么程度,但是乔晓阳明确说乔思怀可以帮忙疏通方国纲那边的关系,就足以说明很多了。

    要上进,乔思怀可能帮不上多少忙,但是要添乱,乔思怀如果真的有意如此,那绝对是一个大麻烦,尤其是在自己并非纯洁无暇的情况下,如果纪委真的要揪住某些方面不放。无论是自己乘坐借用的三菱越野,还是和隋立媛之间的暧昧关系,只怕都会纳入纪委的视线,在平时也许就是刮一阵风就过了,动不了筋骨,但是在关键时候有人揪住不放,那就要命了。

    章明泉见陆为民说了知道了之后就不再言语,知道陆为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棘手,对于陆为民来说阜头不过是一个过站,不是终点站。陆为民还会继续向前走,当然不愿意在这个小站上跌跤子,但若是因为这一点而又丧失了他自己的底线。那又是陆为民无法接受的。

    “陆书记,我觉得其实晓阳书记提出的请乔书记帮忙斡旋方省长是个不错的机会,您也可以借此和乔书记接触一下,我相信乔书记的心胸境界要比我们想象的高。”章明泉很含蓄的点了一点。

    陆为民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好主意。如果能够有机会和乔思怀当面沟通交流,那么很多意思可以在不经意间就透露出来,甚至不需要点明,乔思怀能干到省纪委副书记,不说是火眼金睛加顺风耳,最起码对现下许多门道还是清楚的。更重要的他清楚分寸,这样可以让大家提前有一个缓冲,不至于走到都无法退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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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书记。我再敬您一杯,您是我们阜头走出去的领导,也是我们阜头的光荣,阜头的发展离不开您的关心和帮助,……”

    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

    陆为民、宋大成、关恒、乔晓阳以及李峰,参加了这一次饭局。

    席间乔思怀不无感慨的谈了自己青年时代在阜头的点点滴滴。也谈到了自己成长过程中的一些挫折经验,第一次吃饭能说到这个份儿上,陆为民也觉得不错了,他觉得乔思怀应该还是一个比较理性的角色。

    “为民书记如此年轻能走到县委书记位置上很不简单,也很不容易,我听志远书记和孙震专员以及明瞻都提起过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干工作,是要有打破条条框框的勇气和闯劲,很多事情我们当时看是有些冒失了,担风险很大,但是往往就是因为这一步走出去了,我们才能踩出一个不一样的天地来,……”

    乔思怀谈兴正浓,看得出他的身体保养得也相当好,五十出头的人看起来却像是不比乔晓阳大多少。

    “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改革就是要解决那些束缚经济发展的条条框框,改革就是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让先富起来这部分人去带动更多的人富裕起来,先富起来这一部分人可能会在很多人心目中会是资本家、剥削者,甚至会是掠夺者,但是我们现在要搞市场经济,就必须要接受原来很多无法接受的新鲜事物,市场经济不是资本主义社会独有,我们社会主义也一样要搞市场经济,……”

    “国有企业现在面临困境,有一个统计数字,85年,全国过于企业负债率为百分之四十,但是到前年,也就是94年,国有企业负债率已经攀升到了百分之七十八点八,这也就是说,每年国有企业都与数百亿元在消失,现在又有的人说改革会导致国有资产流失,那么在很多人心目中,资产消失变成越来越多的债务没有关系,但是资产流失就是大问题了,这种观念很荒谬嘛,改革实现了权属明晰,促进了现代企业制度的确立,让企业恢复活力,促进竞争,这样来看,无论产权怎么改,只要有利于经济发展,那都是成功的。……”

    乔思怀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而且思路清晰,观点明确,论述起来也是详实有力,无论是陆为民还是宋大成他们几个都听得很认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似乎也是一个来自高层的吹风。

    “省纪委也接到不少关于在企业改制中的反应,诚然,有一些是企业原来的负责人内外勾结,贪污或者刻意侵吞国有资产,但是有相当一部分还是观念认识上的差异,举个例子,一个企业原来曾经效益很好,但是随着市场经济的确立,经营状况不佳,现在地方政府准备引入外来投资商来投资并购并进行改造,却遭到了这些企业职工的抵制,一味上访举报,结果所反映的问题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真实目的还是要阻挠政府对企业的改制,都希望留在政府的羽翼下,端铁饭碗,吃公家饭,……”

    饭局结束后,陆为民陪着乔思怀散步,四月的气候很好,在昌江边上散步堪比一种难得的享受。

    “为民,晓阳是我侄儿,虽然他的年龄比你大,但是他在很多方面并不成熟,不过,他这个人做事实诚理性,他和我说过,他对你在双峰的表现尤为钦佩,尤其是在推进企业改制这项工作上表现出来的胆魄和决心,他也希望在阜头同样能够做出值得一提的成绩出来,他希望你能够给予你足够的支持。”

    乔思怀目光一直向前,陆为民比他的步伐稍稍慢了半步,但是这半步之遥却并没有影响到二人的谈话。

    “乔书记,晓阳书记能力很强,他担任过常务副县长,对各方面工作都很熟悉,经济工作更是他擅长的,所以我把全县企业改制工作交给他,应该说他前期的工作干得相当漂亮,县里数十年街办企业都基本上成功的进行了改制,并运行正常,可以说相当难得,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三大国企的改制。”

    陆为民顿了一顿,他注意到乔思怀的脚步也在随着自己脚步放慢而放慢,很显然这位乔书记对这个问题很关注,这让他忍不住在心中叹一口气,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兆头,也许自己不得不为此做出一些妥协,希望这个代价不要太大,如果超出了自己的底线,恐怕他也只有说抱歉了。

    “唔,国企改制和集体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是有一些区别,但是并非是在方式方法上有什么区别,而是有些人在心理上难以接受罢了。”乔思怀脚步重新恢复正常,“现在上边对国有企业面临的困境也很焦虑,提出要加快国有企业改制步伐,多渠道探索改制道路,只要是有利于企业健康发展的,不要言必称国有或者公有制,作为一级政府是要规范好经济的健康发展,而不是一味苛求什么性质的企业占什么地位。”

    不能不说这位乔书记还是有些水准的,如果没有乔晓阳这件事情,陆为民还真觉得这位乔书记的观点很具有前瞻性,但是当你有意识的把某些目的联系在一起时,你心里就会觉得无比腻味,似乎那堂堂正正的言论也就带了一些鬼祟的气息了。

    “乔书记,你说得对,改革是必经之路,迟早要走,早走比迟走好,面对外部不理解的质疑,我们可以把工作做得更细致更扎实,避免授人以柄,防止被人抓住漏洞,力求做到公开公正公平,让任何人都无话可说,我相信晓阳书记能够圆满的完成这个任务,拿出让人信服的方案来。”

    陆为民满脸诚挚,满腹心思的乔思怀瞥了对方一眼,心里却禁不住一紧。

    和乔思怀的会面虽然让陆为民心情有些不太愉快,但是他也得承认乔思怀有和自己对话的实力。

    事实上从苏燕青那边传来的消息称,方国纲在省政府办公会上也发出了要尽快研究关于在阜头县建立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构想的声音,而这个意见也得到了常务副省长陶汉的支持,邵泾川同意尽快对这个构想规划进行调研,要求方国纲和广电总局方面联系,商讨合作在阜头见影视产业基地的可能性。

    这一步迈出相当重要,正因为省里边有了动作,华侨城方面也加快了动作,广电总局方面召集中影公司和中央电视台探讨在昌江省阜头县建立影视产业基地的可能性,而这也得到中宣部的推动。

    曹朗家族的力量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陆为民知道自己欠了曹家一个很大的人情,中宣部能拿出这样一个态度不是曹朗个人能做到的,肯定是曹朗的长辈才能做到。

    虽然陆为民也找了段君,但是段君并没有表态,一直到杨家有人通过渠道找到中宣部一位副部长,这才促成了这个姿态,而段君也终于在广电总局那边打了招呼,几方面因素综合起来,这个原本看似相当遥远而渺茫的构想终于开始动作起来了。

    中影公司和中央电视台都派出了考察组来阜头考察,而阜头方面对各种资料的整理以及土地的规划也都提前拿了出来,这使得阜头方面可以相对宽裕的应对陆陆续续到来的各方考察团。

    对于曹朗背后的杨曹两家能如此不遗余力的帮陆为民使劲儿,连陆为民都有些惊讶。

    当初他也不过就是希望利用曹朗在中宣部办公厅工作的这份机缘帮自己牵牵线搭搭桥,中影公司和央视那边他原本指望段君能够帮自己说说话,但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段君的影响力,段君在这个问题上明确告诉他,他不好深问,至于什么原因,陆为民就不好多问了,但他估计这可能和段君的出身有一定关系。

    高层的东西素来云锁雾罩。一样是山头林立。你很难捕捉到真实的一面,有些你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或者义无返顾的,到头来却什么也不是,而有些东西你觉得难以企及不可想象的,却又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就砸在你头上了。

    曹朗背后的杨曹两家居然会帮自己推动了中宣部这边发声,而正是看到了中宣部这边已经有所表态,段君这边才有人给广电总局那边也施加了影响。这个方案才算是真正的步入了启动的轨道。

    陆为民还不太明白,但是后来曹朗很含糊的给他打了电话,说他姐夫刘斌在其中发挥了作用,认为这个项目很具有成长前景。

    这让陆为民有所悟,看来并非只有自己看到了这个项目的发展潜力,华侨城方面大概也不遗余力的在京里推动这个项目。而刘斌大概也是通过某个渠道了解到了这个项目的情况,加上自己和曹朗的关系,这才影响到了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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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这个项目如此看好?”坐在刘斌对面的男微笑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昌江那个旮旯里,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不在于什么地方,而在于谁能走到前面,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越是旮旯的地方。成长前景就越好。”刘斌含笑道。坐在他对面的两个男,一个五十来岁。一个三十多岁,面目里边依稀有些相似,说话的三十多岁的男,与刘斌年龄相仿。

    “哦,为什么这么说?”三十来岁男越发好奇,扬起眉毛问道。

    “首先一条,前期建设成本会小得多,土地、劳动力,这两个是大头,而越是旮旯地方,也意味着被现代文明破坏得越少,你看过华侨城方面带过来的资料了,够详细吧,既有明清时代的古城古街,亦有大量民国时期的建筑群落,还有大批从宋元时期到明清时代的古军事设施,还有古代的运输、仓储系统,甚至还有古长城,这样完备的东西,国内并不多见,而且华侨城方面的规划我也看了,利用现有古城建设明清古城和唐宋城,在阜天荡建设水浒城和赤壁,在泊头复制古运河,从建筑群到街区,再到山水河流和寺庙,都极具想象力,一旦按照这个规划建成,可以说不但可以吸引大量的游客前来旅游观赏玩乐,更重要的是拍摄古装影视,基本上可以不出阜头就能找到最合适的地点,这就有可能形成一个巨大磁石,吸引全国各地的影视剧组来这里,而且华侨城还提出了关于后期配套制作基地的构想,可以说比中影和央视那边还想得远,加上配套的住宿餐饮,这就是再造一座城市。”

    刘斌的语气里充满了激情,这对于另外两人来说很罕见。

    对于他们来说,刘斌虽然娶了杨家外系弟,也算成为杨家体系中的一员,但是刘斌更多的是依靠他自身的努力和才华才赢得他现在的地位,杨家也发挥了一些影响力,但是在前期,杨家有他们自己的嫡系弟,刘斌并没有纳入他们视野,一直到刘斌在国务院发展中心开始崭露头角之后,他们才开始有意识的为刘斌铺路助力。

    而现在刘斌已经逐渐成为杨家这个大家族中一个熠熠生辉的角色,平民出身,却又是海归精英,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打磨这么多年,他的观点已经不容小觑了。

    “刘斌,你的意思是京华投资可以进入这个项目?”三十来岁的男有些动心,看了一眼那个依然在细细阅读着资料的老者,“三叔,你觉得呢?”

    “你的事情自己用脑去分析考虑,不用问我。”老者没有抬头,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在手中的资料上,“华侨城提出他们要和来自印尼的林氏财团合作,这个林氏财团是个什么情况?”

    “林氏祖籍昌江,在本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开始在东南亚那边立足,在大马、印尼、泰国和新加坡都有很深的家底,产业涉及采矿、橡胶种植、木材加工、制造业以及贸易业,他们前几年到昌江丰州地区投资建起了两家制药企业,效益颇好,与丰州那边合作很好,所以有意在昌江这边加大投资力度。”刘斌解释道。

    “哦?林氏在丰州已经有投资了?”老者点点头。

    “嗯,投资大概有两三千万,在双峰县,算是试水。”刘斌似乎觉察到老者的一些意思。

    “双峰?你说那个陆为民之前就在双峰担任县长,那……”老者目光一动。

    “嗯,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引入的林氏资本,目前双峰已经成为昌江小有名气的制药基地,医药行业产值占到全县工业总产值的三成以上,而双峰连续两年是昌江省经济增速冠军,也是丰州地区第一经济强县,而在之前,双峰一直是丰州地区七个县市区里排名倒数一二位的穷县。”刘斌觉察到了老者的兴趣所在,温言解释道。

    老者眉峰微动,显然对此很感兴趣,“看来这个年轻人在招商引资上颇有手段嘛。”

    “陆为民在招商引资上很有一些主意,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的一些思路更有价值,我记得前两年他来京里就在和我讨论过私营经济问题,他提出建立市场经济体制,混合制经济模式,我觉得这个家伙很有点儿远见,现在我们国内其实已经在这个路了。”

    刘斌的话让老者更感兴趣,“你是说好几年前这个家伙就有这方面的预言?”

    “嗯,而且言之凿凿,三舅,他和曹朗是同学,学的是历史,但是对于经济工作相当精通,我听昌江那边的人说,双峰县的发展,他功不可没,这大概也是他以27岁之龄就能荣任县委书记的主要原因,丰州地区一直是昌江的老边穷地区,脱贫的压力很大,但是陆为民却在双峰取得了相当成绩,连田海华都对他有印象。”刘斌微笑道。

    “田海华对他有印象应该是多方面原因,你不是说他给夏力行当过秘书么?夏力行和田海华走得很近,虽说现在夏力行离开昌江了,但这点面也要给吧。”老者不以为然,不过他又摇摇头,“但这个年轻人的确有些不凡之处,他把华侨城拉进来,有引入东南亚外资财团参与,还有津门国企和昌江私营企业都加入进来,基本上把各种形态的资本都包揽进来了,野心不小啊,我看了,这个方案构想具有很强操作性,尤其是对市场前景的分析很有看点,宁,如果你真的有兴趣,我建议你可以去实地看一看,顺带接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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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的话让刘斌心中也是微微一怔,他原以为虽然陆为民在昌江的表现的确有些绝才惊艳,但是毕竟也还只是短短两三年,就像老者所提到的,陆为民能这么快爬到县长、县委书记位置,固然有陆为民自身本事和表现的原因,但内里更有夏力行的帮衬。

    没有夏力行秘书这个高平台的起步,陆为民怎么可能一步跨上副县级干部位置上,而且他后边的连级跳,都有夏力行的影子在里边,只是夏力行现在离开昌江,对昌江影响力大幅度减弱,陆为民从县长跳到县委书记这一级,才是真正见出陆为民本事的一步。

    只是这就让他如此动容了?刘斌觉得有些意外。

    他听出老者让自己这位表舅子要去昌江,恐怕不是简单考察这个项目是否值得京华投资公司一顾那么简单,似乎还有点儿其他意思在里边,只是他一时间也琢磨不出其中味儿来。

    回到家中,刘斌把今天的事情和妻子说了说,曹静瞥了一眼他之后才道:“三舅那边的事儿你别去多问,他们那边事事儿太复杂了,水深,我妈都说杨家就是他们那几个不安分的给搅合乱了。”

    “哦?”刘斌颇感吃惊,老丈母娘家那边他是清楚的,杨家底蕴深厚,虽说曹家也有些背景,但是远无法和杨家那边比,杨家老一辈的两兄弟在老丈母娘这一带就开枝散叶,一下子就有六七个兄弟姊妹了,老丈母娘在七个兄弟姊妹中居四,下边还有三个,都在五十出头左右,其中老丈母娘他们这边是老二,二男一女。还有老大一脉是二男二女。

    “你别一惊一诧的,子宁的京华投资现在不也是寻找投资项目么?就像你说的,华侨城和印尼华资都有兴趣,之前人家肯定也搞了相当长时间的调研,段老爷子和我们家老爷子也有些交情,这些消息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去了解一下也很正常。”见丈夫还是有些不解,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宜瞒着丈夫,沉吟了一下才道:“我小姨家的小檀你知道吧?”

    刘斌一愣怔之后反应过来,“小檀怎么了?不是在日本留学么?”

    “早就回来了。原来在野村证券搞过一段时间,现在跳槽到瑞银了,才回来一年时间。就跳槽,每个定性,也有二十三了,家里的意思是大概要替他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介绍了三个门当户对的。第一个连面都没见,一个电话就把人家打发了,第二个,去听了一场音乐会,嫌人家没品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借口。总之再也不见面了,第三个倒是交往了大半年,大家都以为有戏。没想到后来才知道半年总共见过三次面,而且还让人家不准暴露,让别人配合她向外表示在谈恋爱,那家伙也是这个心思,所以两人就把大家给蒙了。若不是一个偶然机会戳穿,还不知道会拖多久呢。”

    曹静的话让刘斌更不解了。“小静,你们家那些人是不是也太积极了一点,小檀也才二十三,你们就张罗着给人家介绍对象,谁也不乐意啊。何况退一万步说,你们家真要给小檀张罗对象,似乎也轮不到陆为民吧?”

    “刘斌,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小檀还成了要祸害他陆为民了?”曹静有些不乐意了,她知道丈夫这半年来和陆为民的联系开始频繁起来,她也乐见其成,陆为民是弟弟的好朋友,而丈夫和弟弟不算太亲,却和弟弟的同学兼好友十分投缘,这让她有些不忿也有些期盼,她很希望自己丈夫能和弟弟也变成那种相互欣赏相互认可的朋友关系。

    刘斌张口结舌,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好半天才道:“我只是觉得陆为民不适合小檀,而且小檀那种疯疯癫癫的性格,也不可能入陆为民的眼。”

    “哟,你这么了解陆为民,就接触这么几回,你就能知道陆为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了?我弟弟都没说不行,你倒是在那里瞎操心了。”曹静没好气的道:“不管你的事儿,你就少掺和,人家成也好,不成也好,能与你有啥关系?”

    刘斌不吭声了,他觉得恐怕杨家恐怕不止是简单的想要找个女婿那么简单,陆为民的表现大概也是让杨定武有点儿意动,如果陆为民真的能和小檀碰撞一下起火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即便是没有机缘,也可以利用一些机会接触,杨家所谋甚远。

    但他觉得陆为民恐怕不是那种为了所谓人脉背景轻易被谁笼络的人,给刘斌的感觉是这个年轻人有些像十多年前的自己,如果自己不是和曹静真心相爱,那么即便是杨曹两家再有抛出多少诱惑,他也不会接受。

    他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一切的人,而他觉得陆为民也属于那种人,这也是他和陆为民能够谈得比较来的一个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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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曹朗和刘斌的电话陆为民也有些惊奇,他没想到京华投资有限公司居然也会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在这个时候华侨城、林氏财团、陆海集团、嘉桓公司这几家加上县建设开发有限公司,已经基本上构成了日后阜头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基本骨架,而阜头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则与中影公司、中央电视台、省建设投资公司、省投资公司、昌江电影制片厂合作建设,阜头文化旅游影视基地,可以说在资金上现在阜头已经不那么欠缺了。

    京华投资有限公司如果要参与进来,那么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些资本构成,京华投资是作为一股加入组建阜头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呢,还是与原来的阜头旅游开发有限公司以及中影、央视、省投资公司、省建投、昌江电影制片厂一道参予文化旅游影视基地的建设,这一点曹朗和刘斌在电话里都语焉不详,只说来考察时陆为民可以与来人具体商谈。

    京华投资的背景陆为民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通过何铿和雷达,他很快就知道这家公司背后有着相当深的渊源,应该说与原来在清理官倒之后脱离出来的一些子弟们有很深的渊源。

    事实上在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国家对官倒清理日益严格之后,已经有了一定原始积累的这些人才开始真正步入逐步市场化的资本市场,同时他们原有的人脉资源依然在许多时候可以为他们带来不少优势,所以京中其实有不少类似的既有相当的金融资本,同时也更具有厚实的人脉资本的公司,他们也开始在国内的各个领域寻找着机遇,以期能够获得更丰厚的回报。

    陆为民对这些资本并不反感,在他看来,现在的阜头还没有资格对外来资本挑三拣四。

    事实上这些资本虽然已经成了一些气候,但是它们很多并不愿意投入到制造业,他们觉得制造业风险过大,尤其是受国内国外经济气候影响,他们更倾向于投入到诸如地产、金融、矿业、服务业等行业,但是地产行业尚未真正成型,而金融对资本也未完全开放,采矿业同样如此,服务业中像酒店、旅游业相对来说算是回报较为稳定的,尤其是国内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情况下,很多人相当看好这一块。

    也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京华投资才有意来昌江试水。

    陆为民想了一阵之后,觉得还是要提前考虑,京华投多半是要参与到阜头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组建中来,青云涧和四大古镇的开发将由阜头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来负责,这一部分的回报相比于文化旅游影视基地这一块来说要更实在,那么在在出资和股权基本上已经固定下来的情况下,他就不得不重新和几方协商了。

    “还要变动?”宋大成和蒲燕都有些惊讶,蒲燕皱起眉头道:“这恐怕不太好吧?各方都说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怎么和他们说?”

    宋大成看出了陆为民的为难,陆为民很清楚这边的情况,肯定是陆为民无法推托的资本要进来,他才会如此,所以只是沉吟了一下就道:“陆书记,就算是要调整,恐怕股份能让出来的也不会太多了,华侨城和林氏那边不太好变了,只能在陆海和嘉桓以及县建设开发有限公司的股权上变更一下了。”

    “嗯,大成,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不太好办,但是有些事情我们不能不办,京华投资在京里有很深的背景,它可以帮助我们推动影视基地建设,所以有些事情我们要看长远一些,现在看似吃亏,但是却对长远有利。”陆为民对宋大成的理解很满意,刘斌之前没有和他说,现在才说,而且曹朗也打来电话,这就不是他能推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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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杨子宁谈话带来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无踪,陆为民用力的压了压额际太阳穴,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猛跳,而内心的怒意,也是难以抑制。

    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态度表现得足够明白了,但是有些人却把自己的退让视为软弱,得陇望蜀。

    他目光紧紧地盯在这份方案上,方案表皮上的“阜头县交通机械厂改制方案”几个大字刺得他眼睛生疼,让有一种想要把方案狠狠的扫下办公桌的chongdong。

    这就是乔晓阳第三次送过来的方案,耀德公司,哼哼,真把自己当成无知小儿来戏耍么?不,当然不是,乔晓阳不会不清楚自己的来龙去脉,但是他还是敢这么来玩这一手,不就是有恃无恐么?

    章明泉说得对,乔晓阳不是柯建设,萧明瞻不会为了柯建设而与自己翻脸,但是乔思怀那边却不一样,坐在乔思怀那个位置上,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攻击手段,但是对方却能随意搬弄出几条来拾掇自己,尤其是还有乔晓阳在阜头的情况下。

    任何人要放在放大镜下来看,都是要出问题的,何况陆为民也不认为自己就经得起放大镜来看。

    萧明瞻那边的关系刚刚缓和,这个关系是很脆弱的,如果有乔思怀在后边兴风作浪,也许萧明瞻就又要另有想法了,柯建设的离开对于萧明瞻来说是一个不得不吞下的苦果,他的退让并不意味着他就愿意这样了,只要有机会,他肯定想要扳回这一局。

    更麻烦的是现在省里正在和广电总局那边积极商谈,可以说现在是不能有半点闪失,这乔晓阳不就是看中了眼前这个骨节眼儿上,才敢这么做么?

    陆为民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乔晓阳把时机选得很好,自己不敢去冒这个风险直接否决他这个方案,但是自己也并非毫无应手。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方案上。毫无疑问乔晓阳和任国非在这上边私下达成了妥协。陆为民也不是不知道乔晓阳和任国非之间的私下交易,但是他以为他通过乔思怀来传话表明态度,乔晓阳多少应该有些收敛,甚至他也做好了一些妥协准备,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他都愿意退让妥协,但是现在他能退让么?

    当然不能!

    这不仅仅是县里损失巨大这么简单。而是这个头一开,那就意味着自己先前所坚持的就毫无意义了。

    而乔思怀似乎也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放在心上了,但是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他选择性的忽视了,他觉得他帮自己通过方国纲运作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这个举动就该获得这个报酬了。这可以做交易么?

    陆为民心境慢慢沉静下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和乔晓阳撕破脸现在是不合适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是忍可以,吞下苦果却不行,忍并不代表接受,而只是暂时的退让。

    琢磨了许久,陆为民给田卫东打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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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丘育搓着手皱着眉头看着窗外。进入五月气温一下子就飙升起来。穿一件长袖衬衣居然觉得有些热了,他下意识的解开胸前的一颗纽扣。

    外面的传言纷纭。部里边也是暗流涌动,地委副书记甘哲在地委机关会议上声色俱厉的警告机关里边那些传话筒碎嘴子,但是毫无效果。

    章丘育知道其实那些传言并非仅仅只是传言那么简单,从三月份一过,关于地委主要领导将会调整的流言就不胫而走,有说是李志远要到省人事厅担任厅长,有说孙震要到省水利厅担任厅长,也有说李志远要到洛丘担任地委书记,还有说孙震将到昌西州担任州委书记,甚至还有说孙震要上挂到团中央去锻炼。

    这些并不是空穴来风,章丘育试探性的询问过李志远,没有得到明确答复,但是章丘育感觉到对方心情并不太好,还批评了宣传工作没有跟上时代节奏,没有抓住中心工作,没有创新开拓jingshén,让章丘育也很是郁闷。

    “章部长,这是部里边根据你的想法拿出的一些意见和建议。”郭坤松头梳理得油光水滑,走进来时态度也是很尊重。

    “坐吧,老郭。”对于这位昔日苟治良的嫡系,章丘育并没有太大的敌意,苟治良已经走了,郭洪宝没有苟治良的能耐,无法扛起丰州帮的大旗,那么树倒猢狲散,各寻出路就成了必然,郭坤松从丰州市常务副市长到地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到宣传部这么久,这家伙的表现倒是相当顺眼。

    “您看看。”郭坤松turán想起什么似的,“阜头县委宣传部田卫东说他们那边在搞集体企业改制,近期从中央到省里对国营和集体企业改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话题很热,阜头这半年多集体企业改制进行得很顺利,他问是不是可以对他们县企业改制搞一个宣传片或者宣传活动,我觉得有些意思,章部长,你觉得呢?”

    “哦?这是好事儿啊,可以让报社和电视台去采访一下,要结合上边jingshén要求开展工作,免得落后于时代,李书记昨天和我谈话时也在批评宣传工作是老陈醋,毫无新意和特色,抓不住现下最敏感的话题,我觉得阜头的企业改制就是一个热点嘛。”章丘育不无恶意的想道,陆为民在双峰就是搞企业改制出名,但那时候他是只做不说,现在这家伙大概是有想要捞实惠,又想要出名了。

    “哦,那我就和电视台和报社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配合阜头县委做一次宣传。”郭坤松点头应道。

    章丘育和郭坤松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次宣传会带来什么,他们都有更多更重要的工作需要考虑。

    但是对于任国非来说,他却敏锐的意识到这个宣传带来的麻烦,这个麻烦甚至可能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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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阻止这种事情?你想让交机厂改制成为焦点么?还是你觉得你他妈能名利双收?也不怕撑死你?!”任国非气急败坏的差点把桌子上的烟灰缸都给砸了,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乔晓阳,恨不能给对方一记耳光。

    乔晓阳也不知道怎么县交机厂改制的事情就会上了《丰州日报》,虽然不是头条,虽然也不是专门介绍县交机厂改制,而是在对街办集体企业改制进行报道之后顺带的提了一句国有企业改制也将随之拉开序幕,阜头县交机厂要靓女先嫁,也要来吃螃蟹,只提了寥寥两句,但是仍然引起了很多人瞩目。

    任国非打电话问了田卫东怎么会turán想起要报道企业改制,田卫东的回答中规中矩,称地委宣传部要求各县宣传部要收集符合时代发展和中心工作的素材,提供给《丰州日报》和丰州地区电视台,优秀题材可以上报给省里,郭部长问县里企业改制效果如何,想要报道,说是章部长的意思,他没办法,陆书记也不太同意,但是地委宣传部指定要报道,他也没有办法。

    乔晓阳也有些疑惑和担心,又通过关系问了郭坤松,反馈回来的消息也的确是如此,地委宣传部长章丘育按照地委李书记的意见布置的这项工作,郭坤松不过是执行者罢了。

    乔晓阳当然清楚章丘育和陆为民之间的不睦,指望地委宣传部为阜头歌功颂德无疑是做梦,乔晓阳觉得这恐怕是章丘育用的捧杀这一招,故意把这件事情给抖落出来,让国企改革这个草标给插在阜头头上,让阜头来秀于林好被风摧之,这是插标卖首,照理说陆为民是绝不会认同搞这样的宣传的,他在双峰就是鬼子进村,悄悄地前进,打枪的不要,那还是搞乡镇企业改制,都面临那么大的压力,现在国企改制,他更是早就要求只做不说,要说的确不太像是陆为民搞的鬼。

    虽然陆为民前两次都对方案不太mǎnyi,但是第三次自己又做了一些修改之后,陆为民基本认可了,基本同意按照这个方案操作,但是提到一定要平稳顺畅的操作,不能出问题,这一点乔晓阳自然心领神会,拍胸脯表示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现在《丰州日报》给你点了这么一点,就有些麻烦了,这带来的副作用有可能给交机厂的改制带来许多变数,尤其是给自己和任国非精心制定的计划带来相当大的风险,一旦被媒体盯上,甚至热炒,那么县交机厂改制就会成为阳光下的玻璃屋,你想不透明都不行,而交机厂前两年的效益很多人都清楚,并不是没有人对交机厂没有兴趣,这也是任国非最为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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