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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侨城方面根本就没有和阜头方面进行谈判,而是在粗粗看了一看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昌江,这个消息迅速在整个丰州地区传得沸沸扬扬。

    从地委行署那边到各个县市区,消息不胫而走,而带来的冲击波迅速向四周扩散。

    “怎么会这样?”魏宜康讶然,从办公桌上的文件堆里抬起头来,问自己的县委办主任,“我觉得陆为民不是这样草率的人啊?华侨城是什么来头,他很清楚,这样大一个金主儿,他们怎么会没抓住?”

    “不太清楚,但是有两点确实准确无误,第一,华侨城方面对这一次考察不是很满意,有人亲耳听到华侨城一位高管说对这一趟行程安排非常不满,说老总有些冒火,没多少兴致来谈正事儿;第二,华侨城方面的确没有和阜头方面正式进行谈判,和上一次华侨城方面与阜头方面进行两轮正式会谈的情况截然不同,只是做了一个比较粗浅的接触,甚至根本就没有正式谈判,华侨城方面就离开了。”

    一脸兴奋的县委办主任说不出的痛快,魏宜康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县委办主任内心在兴奋个啥,阜头如果把华侨城这个项目拿下了,那么以华侨城方面的实力,砸进来几千万不算啥,那么今年阜头加上前期鸿基集团项目群的投资,那么就很有可能压倒古庆一头,在招商引资工作上拔头筹了,而如果没有华侨城这个项目。那么古庆胜出一筹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自己这个主任的消息还是相当准确的,能当县委办主任,连这点消息渠道都没有,也就有点儿不称职了,而且对方获知的消息和自己获得的情况也是一致的。

    “看样子这回陆为民怕是难得向地委交待了,这小子,风光了好几年,今儿个终于要受点夹磨了。”魏宜康语气里显得漫不经心,“上一次鸿基的事情这小子就和地区里边有些领导闹得很不愉快,这一次他又是逼近了才向地委行署汇报。如果不是华侨城影响力太大,地区里边骨节眼儿上不愿意多生事端,才忍了他,如果煮熟的鸭子真的飞了。那陆为民就有点儿不好说了。”

    “那不是咋的?这么大的项目,阜头方面却显得满不在乎,我听说他们连宴请都是相当简单,一点都显示不出重视,人家心里会怎么想?这样怎么招商引资?现在好了,事儿弄砸了,日后怎么办?”

    主任摇摇头,这个陆为民有点儿恃宠而骄了,觉得自己无往不利,其实还是仗着原来地委书记夏力行给他留下的人脉资源。仗着原来地委组织部长安德健给他的支持。才为所欲为,现在这两人都不在了,还不知收敛,吃亏受挫是迟早的事儿。

    魏宜康对陆为民的看法到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和陆为民接触不多,但是陆为民招商引资搞经济工作的能力确实相当厉害。这一点魏宜康在担任丰州市长时就很花了一点心思琢磨,像双峰县确立医药和机械制造加工产业作为全县重点培育的支柱产业就是一个相当经典的举措,当时谁都不相信双峰这么折腾能有什么收获,但是两年后双峰已经成为全地区乃至整个昌东昌南医药产业总产值第一大县。机械制造和加工业一样是蓬勃发展,在全地区甚至压过了丰州市这个近水楼台,陆为民的前瞻和规划构思能力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陆为民的才华虽然屡屡被证明,但是作为如此年轻的县委书记,他的这些才华能力很容易受到外界的质疑,这些人都会把陆为民的成功推到夏力行给他留下的人脉资源,推到安德健对他不遗余力的支持上,所以现在在夏安二人都已不在的情况下,陆为民很容易受到来自外界的攻讦,尤其是在工作中受挫的时候,这种声音就格外响亮。

    陆为民也的确在这方面还欠缺些经验,虽然未必要去韬光养晦,但是某些方面的配合造势是必不可少的,地委行署都那么重视,你阜头县却显得孤傲不群,这一旦出了问题,板子自然会打到你头上。

    魏宜康到没有太多幸灾乐祸的兴致,古庆的发展势头应不可阻挡,尤其是在和浙西那边协商好打通到柯城的东出通道之后,古柯公路正在紧锣密鼓的规划当中,这条道路将会把古庆在全地区中交通区位的短板彻底弥补,让古庆的地理位置优势陡然凸现出来,下一步他有这个信心让古庆经济更上一层楼,也许前两年看双峰,这两年就该是看古庆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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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走了?”陈鹏举也有些不敢置信,几乎要站起身来,“也没和地委行署这边打个招呼?这怎么可能?”

    “的确走了,蔺秘书长和潘秘书长那里我都问了,的确没有和地委行署这边联系,就直接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华侨城的考察团没有和阜头方面进行任何一次实质性的正式谈判对话,听说只是零星的一两个人和陆为民、宋大成接触过,好像时间都不长,应该谈得不是很愉快。”高初脸上很平静,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内心却是无比的愉悦,简直比三伏天喝冰冻绿豆汤还爽。

    “上一次华侨城还和阜头县委县府那边谈了两次吧?”陈鹏举喃喃道,心里的感觉也有些复杂,“怎么会这样,陆为民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不留住他们,就算是谈不成,也要知道人家究竟对哪些方面不满意才对,以便日后好改进啊。”

    “我得到的消息,听说是阜头方面故意把省旅开司、陆海集团有意要投资开发阜头的意思透露给华侨城,弄得华侨城非常恼火,觉得阜头方面是有意借这一点来施压华侨城,所以对阜头方面很不满意,认为阜头方面没有诚意,不重视华侨城,而现在省旅开司那边传出话来,他们现在无意进入阜头开发,我也了解过,现在省旅开司的主要精力都扑在骑龙岭风景区的开发上去了,根本拿不出多少资金来开发,所以陆为民用这一手来要挟华侨城纯粹是自找没趣。”

    陈鹏举对高初不正常的情绪皱了皱眉。

    高初平时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虽说经开区这两年的发展很不顺,但是陈鹏举清楚实际上经开区今年本来是有些机会的,郭怀章提出的发展电子产业作为经开区的支柱产业,全力围绕电子产业发展抓好招商引资,这个想法是很有见地的,但是郭怀章七月调整到丰州市担任副市长,这边工作就停滞了一段时间,而且也没有人能把郭怀章的工作续上。

    高初在做抓具体工作上能力还是弱了一点,所以就耽搁了,而阜头横空出世把鸿基项目群一下子揽到了怀中,就把经开区置于一个尴尬境地。

    前期做了不少工作,甚至都有那么几家有些落户意思了,这一下子都没了消息,后来都陆续到了阜头,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鸿基的吸引力,而产业吸聚带来的交通物流、技术人才互补等诸多优势让这些中小企业难以抵挡,现在经开区就面临一个艰难态势,怎么来调整局面。

    这也难怪高初对阜头和陆为民满怀怨念,这一重击连素来觉得自己心胸还算宽广的陈鹏举都对陆为民很有看法,只是高初喜欢形诸于色,陈鹏举却不愿意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背后诋毁上多花心思,他宁肯在领导面前直言不讳的指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陆为民可就有难了。”陈鹏举颇为感叹的道:“地区对华侨城满怀希望,尤其是华侨城带来的标志性意义难以想象,李书记和孙专员都对这一点很看重,如果这么无疾而终,又没有一个说法,真还不好交代。”

    “哼,陆为民这个骄狂无忌,吃纰漏栽筋斗都是迟早的事情,他还真以为他们阜头就是聚宝盆了,谁来都得要听他的,一切都得要围绕他为中心,也不想想,人家华侨城是什么来头?有点儿关系就可以趾高气扬颐指气使了?”高初悻悻的道:“鸿基集团问题上他可以摆我们一道,现在总怪不得别人摆他一道了吧?”

    陈鹏举摇摇头,鸿基集团的事情大概都成了高初心里的魔障了,时不时要跳出来,让高初情绪失控,阜头方面有责任,但是经开区这边工作没做到家也是事实,人家阜头为什么能在地区屡次做工作都无功而返之后继续不屈不挠的跟进,为什么经开区这边就听之任之了,这就是差距,虽然陈鹏举对地区未能在鸿基集团重新有意到丰州地区来投资时果断接手交给经开区有看法,但是他也得承认陆为民带领下的阜头班子战斗力和意志精神值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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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绩始终是考核一个干部的最关键因素,而经济指标则是核心,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归根结底还是得要有过得硬的政绩来作底气。

    对于陆为民来说,这半年来的努力他自认为自己是竭尽全力了,而作为自己身边的同事们也能认识得到这一点,但是对于外界很多人来,陆为民的光环正在渐渐褪色。

    想想在双峰那两年时间里陆为民表现的绝才惊艳,洼崮的强势崛起,俨然成为丰州地区第一镇,甚至连省经委都专程来调研洼崮的发展历程,尤其是洼崮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造就“昌江药都”这一稍嫌夸张称号的前因后果,再看看机械加工和制造业在双峰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迅猛发展,一个工业强县已经在丰州大地上初具雏形,如果再给双峰三五年时间,加上旅游产业的红火,双峰纵然还无法觊觎全省经济十强县的地位,但是前二十强也许就能有双峰的一席之地了,而这也是丰州地委最引以自豪的目标。

    但是现在再来看看阜头这半年的表现,的确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虽然拿下了诸如阜双公路阜头段和阜临公路工程,但是阜双公路阜头段被认为是炒冷饭,这个项目是迟早也要推进的事情,陆为民不过是借助原来结下的香火来演了一回戏为自己造势罢了,至于阜临公路,不少人则倾向于陆为民这是还在挖掘夏力行留下的人脉资源,属于江郎才尽的表现。

    即便是在很多人眼中觉得颇为耀眼的鸿基项目群问题上,由于外界非议甚多,尤其是经开区方面的刻意诋毁,加上地区一些人的推波助澜,不少人也对阜头罔顾大局一意孤行的表现有些看法。加上签约这几个月来,台商方面因为不想刺激地委行署那边而在陆为民的要求下可以保持低调,所以也就渐渐淡下去,甚至还有不少人说,这几个项目其实就是台湾那边淘汰下来的垃圾项目,根本就是属于夕阳产业。

    陆为民对于这些非议倒是没有太在意,在他看来,回击这些传言非议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实绩来说话,只有当阜头的产业真正发展起来。只有一笔一笔投资敲定落实付诸实施,最终产生出了效益,这些传言非议自然而然就烟消云散,而现在,就让他们去说个够。无外乎也就是给自己增添一些压力,陆为民自信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再不济,地委那边再不满,恐怕也得要让自己干上一年半载,而那时候如果阜头仍然没有起色,那就真是愧对自己了。

    仅从经济增速来说,阜头95年的经济增速并不算慢。尤其是下半年经济增速更是迅速走高,从九月开始,经济增速同比增速都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十月高达半分之七十三。而十一月和十二月经济增速都超过了百分之六十。

    当然这一方面是由于阜头的经济总量的基数太低的缘故,而另外一个因素则是因为包括阜头工业园区的多个厂区建设和二期市政建设、以及阜双公路、阜临公路等多个重大工程建设项目都进入了全面施工阶段,这些基建项目直接带动了一大批附属产业的繁荣,像商混、预制件等建材行业。像运输、餐饮、建模租赁等服务产业,都受到了相当强劲的拉动。

    “陆书记。数据下来了!”蒲燕兴冲冲的冲进陆为民的办公室,脸色因为兴奋而略微有些潮红,而因为几乎是小跑着进来,胸前双丸即便是被羊绒衫和文胸包裹着依然是跌宕起伏,让陆为民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一日这个女人就这么近距离站在自己面前,**上半身,甚至还掂了掂她自己的**,那份诱惑刺激经久难忘,历久弥新。

    “这么早就出来了?”陆为民知道这几天县里边的人都在竖起耳朵听地区统计部门的数据,这不但是对全县今年工作的一个说明,更重要的是这也关系到全县干部职工的年终奖能拿几档。

    丰州地区的年终奖历来是要分档次的,只不过这种档次不是哪位领导一刀切,而是要根据每年各县工作实际表现打分来综合得出,而随着进入经济为王的时代,一切都要以经济发展为衡量标准,这也使得各县的竞争更为激烈。

    “差不多了,统计局那边我找熟人一直盯着在,数据一出来,马上通知我们。”蒲燕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在面前这个小男人面前空门大开袒胸露乳,兴致勃勃的挥舞着手中的纸片,“我们去年经济增速百分之三十六点三,居全地区第三,仅次于双峰和古庆,财政收入增速达到百分之四十一,也是第二,次于双峰和古庆。”

    陆为民点点头,这在他预料之中,虽然阜头从根本上产业结构还没有调整过来,但是由于阜头经济总量基数相当低,紧紧凭借基础设施建设大投入带动建筑业和相关产业的拉动,就能实现超过百分之三十的经济增速,这也只有在阜头这样的经济弱县才能有这样的情况,换了在昆湖、青溪甚至宋州这样的地市,根本就不可能。

    “古庆和大垣情况如何?”三个县同时进行了班子调整,陆为民也想知道那两个县的情况。

    “古庆几个指标都是全地区第二,经济增速百分之四十点八,财政收入增速达到百分之六十六,大垣只比我们略差,经济增速百分之三十三点九,财政收入增速百分之三十八点四,除了双峰,古庆、阜头、大垣包揽了全地区二三四名,排在第五的是经开区,增速也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二,不过他们的基数实在太低了,税收增幅达到了百分之四十八,……”

    蒲燕基本上没有提双峰,因为双峰这两年经济的高速发展基本上稳居全地区第一,只要没有大的意外,其他县市区很难超越。

    “双峰和丰州市呢?”陆为民笑着问。

    “陆书记,双峰就别提了,我们是望尘莫及了,也许日后只有古庆能有机会追赶了,双峰去年经济增速达到了百分之四十八点三,财政收入增速实现了百分之四十九点二,这都在其次,关键是双峰的94年的经济总量是我们阜头的两倍多啊,现在差更是拉到了三倍,您说这样大的差距,我们怎么能追得上?”

    蒲燕一边叹气,一边把头摇得给拨浪鼓一样。

    “蒲燕,别妄自菲薄。不错我承认双峰底子不是我们阜头能比的,但是想想前两年的情形,你也还在地委工作嘛,和现在阜头有多大差别?我还是那句话,双峰能在我手上搞起来,那么阜头也一样能在我手上搞起来!”陆为民声音低沉,但是语气里却是充满了自信:“没什么大不了,基础差也好,基数低也好,也就意味着这是一片白纸,我们可以在这张白纸上按照我们自己的意图来绘出更中意的画卷来。”

    蒲燕脸上也是浮动着一层喜悦激动的神光,她得承认陆为民有这个底气,双峰虽然县委书记是曹刚,但是谁都知道双峰经济工作的总操盘手是陆为民,她在地委办工作就更清楚这一点,曹刚顶多也就是起到了定调子稳大局的作用,当然这份作用也很关键,遇上一个与你唱对台戏的县委书记,那一切都可能乱套。

    “去年我们阜头地区生产总值是2.65亿,今年我们GDP实现了3.61亿,而到明年我们阜头工业园区的十多家企业都将陆续建成投产,而且还有多家企业正在和我们洽谈入住投资意向,明年我们的经济增速完全有希望冲到第一,甚至翻番也不是不可能!双峰前年的GDP和财政收入不都是翻番了么?那我们阜头凭什么就不能做到?”

    陆为民心里笃定得很,鸿基集团项目群进入阜头工业园区的影响正在逐渐显现,尤其是许多希望能和鸿基配套的企业都开始把目光转向这里,而阜头方面在这一点上的宣传也做得相当到位,既满足了鸿基方面的需要,希望来阜头与鸿基配套的企业落户得越多,越有利于鸿基的议价能力和日后扩大生产规模,也能有效减轻鸿基在附属配套上的投资压力,将更多资金投入到总装规模和核心部件生产上,这种相互吸引的影响将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存在,而且在鸿基方面建成投产之后还会有一个更大提升。

    而这还是在没有计入华侨城这边谈判的情况下,一旦华侨城这边真的能如陆为民所判断的那样能进入阜头合作开发,那么阜头明年的经济增速还会提升至少十个百分点以上。

    “嗯,有陆书记这样说,我心里就更有底了,今年丰州市也还行,增速达到了百分之十九点二,排在第六,淮山第七,南潭今年排在末尾了,据说秦海基和顾鸣人都挨了尅,两个人在县里边也是公开相互攻讦,闹得不亦乐乎。”蒲燕笑吟吟的道,她显然知道陆为民和秦海基之间的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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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孙震出席了阜头县工作总结会之后,县里的气氛就变了许多,先前一些的一些传言也就烟消云散了。

    按照丰州地区这边的惯例,两个主要领导是只参加部分地直部门的工作总结表彰会,而不参加各县市区的工作总结表彰会的,各县市区的总结表彰会要么是副职参加,要么就自行召开。

    孙震的参加就代表着一个态度,意味着地委行署对阜头的工作是满意和认可的,这种姿态性的参加往往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一下就涤清了阜头县委县府内部一些人的疑心。

    陆为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虽然有些悻悻,但是他也得承认,无论自己在阜头干得多么出色,但是毕竟自己来阜头时日太短,加之人又年轻,而且一来也做了不少让地区那边不太舒服的事情,这也难免让人心怀疑虑,即便是如蒲燕、田卫东、赵立柱、糜建良等已经向自己靠拢进入自己麾下的诸人也多少有些心存疑忌,除了关恒和章明泉外,大概也只有宋大成对自己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了。

    宋大成的信任是建立在他知晓了自己的全盘规划,尤其是陆为民与中宣部办公厅某“要员”的密切联系,加上他深知陆为民和夏力行乃至陶汉的关系,所以相当放心,对于陆为民的这些动作虽然也提醒过,但是并不担心。

    其他人对自己在阜头的一些“出格”行为还是持有抵触担心怀疑的情绪的,只不过这种情绪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像柯建设这种的公然反对,而另一种则是像田卫东、赵立柱这样的担心,后者是为陆为民着想,所以这是两种性质。

    而自陆为民道阜头这半年来。地委行署领导来的也并不多,除了甘哲因为省委组织部来人的原因而在阜头逗留外,也就只有行署副专员王泽荣来过两回,像和陆为民关系不错的常春礼都只来过一次,也是上午来未到中午就离开了,这种现象落入有心人眼里也一样会引发许多猜测。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来阜头时间太短,威信尚未真正树立起来的缘故,虽然阜头在这半年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但无论是阜双公路还是阜临公路都还处于建设阶段。环城路和污水处理厂也同样是刚进入施工阶段,鸿基集团项目群要投产还要到明年下半年去了,所有这一切看上去都还只是一个开始,而以县建设开发有限公司作为融资平台,县委县政府已经向地区农行、建行等金融部门贷款不少。不少人已经放出风来,说陆为民是在借债度日,要把阜头弄得负债累累,到时候他一拍屁股走路,留下的都是阜头本地人来倒霉吃亏。

    应该说这种说法还是有些市场的,但只能停留于一些目光短浅者的群体。

    无论是陆为民还是宋大成都清楚,以阜头目前的格局。如果不以超强力度投入基础设施建设,那么根本无法与古庆、丰州和双峰这些地方竞争,古庆丰州不用说了,经济基础摆在那里。加之一个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一个是地区所在地,仅仅是土地价值就远胜于阜头,而双峰抢先了两年时间发力。而就是这宝贵的两年,使得双峰的主导产业已经成型。一下子就把其他几县甩开了。

    现在阜头要想赶上去,除了一方面要力求在干部素质作风和创业投资软环境上独树一帜外,基础设施硬件建设上也不可或缺,只有建立在基础设施硬件条件与其他地区相若的情况下,你再以软件优势胜出,你才能赢得竞争,这也是陆为民和宋大成多番研讨后的共识。

    孙震在工作总结表彰会上出现带来的影响力让陆为民都觉得惊讶,从关恒和章明泉那边获得的消息都不一般,县里边原来还有些嘀嘀咕咕的声音一下子弱了许多,加之两台桑塔纳陆为民还是一咬牙一跺脚买到位送到了县人大和县政协那边,使得县人大和县政协那边的老家伙们一下子心气都顺了许多。

    原来就有不少声音也是来自人大和政协那边,但是孙震出现在总结会上,两台车买到,外加年终奖金也终于敲定下来,这三板斧下来,迅速就扭转了局面,人都是现实的,也是讲感情的,既然已经意识到地委行署对陆为民的支持,县委又对人大政协如此支持,而奖金又如一场春雨浇熄了下边普通干部的怨气,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进入1996年1月,也就意味着春节将近了,作为县委书记,陆为民可以不像去年担任县长那样再操心过多具体事务了,而一些务虚的工作则可以由副书记关恒代劳,他现在关注的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纪委书记柯建设的去留,一件是华侨城是否会在春节前给阜头方面一个准信儿。

    从宋州回来,陆为民就找机会去见了萧明瞻,但是那一次见面情况不是很好,萧明瞻听取了陆为民的情况汇报,但是未置可否,只是很平淡的指示阜头面临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纪检监察部门应当充分发挥作用,起到防火堤的作用,防微杜渐,将工作做到前面,责任很重,工作量很大,半句未提柯建设,这让陆为民也有些纳闷儿。

    期间陆为民也提到了柯建设“抱恙”,但是萧明瞻没有接这个话题,陆为民也就没有好深说,在陆为民看来,这一次汇报没有起到作用,沟通交换意见不顺利,他也判断这可能与当时的地委行署的气氛有一定关系,所以他也有意搁置了这件事情。

    现在又是快一个月过去了,柯建设一直赖在医院里不肯出来,还很有点儿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意思,而陆为民也早就打定主意,这种货色日后留在县委里边绝对属于一个螺丝打坏一锅汤的角色,坚决不能让其留在阜头,哪怕花些心思也要把这个家伙个挪走。

    陆为民也知道纪委书记不可能在县里产生,肯定是外派和或这上边来,而新来的也未必和自己齐心,但陆为民不怕不齐心的,就怕不识时务的,喜欢逆流而动玩卖直取忠的,那样给自己找点麻烦无所谓,就怕在有些重要事情上给耽搁了,而阜头现在耽搁不起。

    不过现在情况略有不一样,孙震来阜头参加工作总结表彰会,就是一个很敏感的信号,意味着地委行署对阜头县委对陆为民本人态度有所变化了,那么陆为民就可以再找机会和萧明瞻见见面,或许选一个更放松私下的场合会更好一些?

    孙震来阜头的副作用也是有的,孙震不是地委书记,是地委副书记、行署专员,他和李志远身份不一样,他某种程度只能代表地委中的一部分意思,并不能代表李志远,但是在当初陆为民受到地委一致攻讦的时候,陆为民也别无选择。

    他不会去选择李志远求得支持,先不说李志远会不会接受自己的输诚投效,即便是他接受,陆为民也不会选择他,因为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李志远今年这一关也许勉强算是过了,但是大势已定,他的性格缺陷太过明显,在果决魄力上尤为不足,难以执掌丰州地区这样一个落后地区,不仅仅是安德健暗示过,陆为民通过从魏行侠那里获知的情况加上自己的综合分析,也判断李志远不太可能熬过96年。

    选择孙震也带有一点投机色彩,丰州地区这几年表现不佳,如果地委书记被调整,行署专员能否接任地委书记,也值得商榷,这要看省委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

    办公桌上的移动电话响了,陆为民一看是一个有些陌生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才接通:“喂,你好。”

    “陆书记,您好,我达金啊。”

    达金?百家姓里有姓达的么?陆为民脑子里楞登了一下,但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是杨达金。

    “杨主任你好!”

    “呵呵,这么久了,您安排的事情一直没办好,也就没好意思打搅您,今个儿总算有眉目了,我和市教育局郭局长已经说好了,您那个朋友的弟媳调市红旗路小学,您可以通知她到市教育局人事处去办理调动手续了。”杨达金在电话显得很愉快,似乎也有点儿轻松,大概也是为办理这件事情煞费苦心。

    陆为民会阜头之后季婉茹又打来一次电话说,宋州市教育局直属的两所小学条件很好,所以进教师的资格卡得相当严格,进一个教师校长根本说了不算,哪怕是学校急需的教师人才,都得要上市教育局局务会研究,也就是说,除了市教育局局长点头,其他人都是白搭,而现在宋州市教育局局长郭伟全是个很野火的人,在市教育局里一手遮天,而且与现任市长关系很好,等闲人的帐根本不买。

    季婉茹言外之意很清楚,意思就是如果不行,看能不能调到沙洲或者宋城甚至麓溪区里的小学就行,只要进城,陆为民没有明确回答,因为他杨达金不是一个空口说白话的人,他清楚自己和安德健的关系,他既然敢在自己面前夸口,那就应该考虑办不了的后果,如果对方真办不了,他也会给自己一个说法,所以陆为民也就只是应和着,没多说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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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陆为民和季婉茹陪着杨达金进来,季永强和齐蓓蓓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只不过季永强是心情复杂而又有些忐忑,而齐蓓蓓则是兴奋快乐中夹杂有些惶恐不安。

    他们已经知道陆为民的身份,县委书记,虽然只是丰州下边一个穷县的县委书记,但是对于体制内的季永强来说,在检察院工作四年,已经让他充分明白县委书记的分量,灭门令尹这句话就是形容县委书记的权柄,麓城县委书记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们县检察院的检察长骂得狗血淋头,现在他们区检察院的余检为了迎接区委书记到院里调研,早上一大早亲自到各办公室检查卫生,由此种种可以想象得出一个县委书记的分量。

    可是这个家伙分明就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甚至也就和自己姐姐年龄相仿,怎么可能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这一切疑惑不安都只能压在心里,季永强和齐蓓蓓更多的心思都沉浸在了调动的喜悦中去了。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季婉茹通知了季永强和齐蓓蓓,但是季婉茹觉得还是通知一下自己弟弟弟媳更合适一些,毕竟杨达金帮了自己家这样大一个忙,季永强和齐蓓蓓两个当事人都不出面,似乎不太好,陆为民也不好多说,只能依她把,不过这顿饭可能就吃得没有多少滋味了。

    好在杨达金也是一个很风趣健谈的人,而且相当会寻找话题,在市委政研室一呆四年多时间,对于市区两级情况都相当熟悉,随意拉出一些人和事来,也能供他发挥好半天。倒是把鲜有这种机会的季永强和齐蓓蓓两人听得兴致勃勃,也缓解了两人的紧张情绪。

    “待会儿沈秘书长可能要过来。”杨达金出去了一趟,微笑着进来,小声对陆为民道。

    “哦?”陆为民吃了一惊,看了一眼杨达金,杨达金却显得很泰然,略有些抱歉的道:“陆书记,不是我出卖你啊,吃饭时候沈主任才叫我。可我知道你要过来,所以我就和他说了,沈主任笑骂了一句说你要过来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我把事情说了,沈主任才没说了。他们也在环球,而且也是私人性质,嗯,好像是你们丰州地委萧书记过来了。”

    “萧书记?萧明瞻萧书记?”陆为民更为惊奇,萧明瞻来宋州干什么?

    “嗯,是他,他和尚书记关系很不错。”杨达金说得很含蓄隐晦。但陆为民自然一听就明白了。

    萧明瞻在老黎阳地区尚未分家时就是古庆县委书记,应该是那时候就和尚权智就有很密切的往来,只不过分家之后萧明瞻留在了丰州担任副专员,当时他怕是很希望到黎阳那边的。不过那时候究竟是谁到丰州担任地委书记也还未定,一直传言是尚权智到丰州这边来担任书记,没想到最后却是夏力行来了。

    不过萧明瞻和夏力行关系也不错,在夏力行担任地委书记期间。对萧明瞻也还是很看重。

    沈子烈没给陆为民打电话,陆为民估计肯定沈子烈也很忙。不过既然都选在环球大酒店,肯定也就是要过来敬一杯酒。

    正琢磨间,包间门已经被推开来,杨达金已经站起身来迎接着沈子烈,沈子烈一脸埋怨之色,“为民,来宋州不和我说,却给达金说,什么意思?”

    陆为民心中叹了一口气,沈子烈已经有些变了,语气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埋怨之意,只是个由头而已,想必杨达金和他说了自己托办的事情,觉得也该是杨达金去办而不该找他了,这是一个不为人觉察的变化,而且从语气也听得出来沈子烈现在气势的变化,比起以往那种略显内向的风格,现在才更符合一个市委办主任这样的大员的派头。

    “沈秘,您现在是大忙人,我一点儿碎末之事如何敢劳烦您?就是请杨主任帮忙,那也是琢磨良久,可宋州这边算来算去也就这么两三个熟人,也不好去叨扰安书记,所以也就只有厚颜请杨主任帮忙了,今儿个来也就是帮朋友了个心愿答谢一下。”

    沈子烈看见了陆为民身旁的季婉茹,略微一愣,陆为民也知道这种事情回避不了,他如果知道沈子烈要来就然季婉茹回避,无疑是在羞辱季婉茹,这比杀了季婉茹更难受,何况同样也会让杨达金觉得不可想象,所以他很淡定的任何表示都没有。

    “沈秘,这是我朋友,季婉茹,这是她的弟弟弟媳,小季,小齐,婉茹,这是我的老上级,我参加工作时的启蒙恩师,现在是宋州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主任。”陆为民站起身来替季婉茹他们介绍。

    陆为民的介绍让沈子烈听得很舒服,启蒙恩师,也许自己当得起吧?这个季婉茹分明就是丰州御庭园的女老板,怎么会和陆为民搅在一起,这小子还真是荤腥不忌啊,也不怕被人拿住这方面的把柄。

    季婉茹万万没有想到杨达金口中所说的“沈秘”竟然是这位沈主任,她当然有印象,这位“沈秘”当时还是省委宣传部的主任,到丰州调研工作时很是在御庭园吃过几顿饭,季婉茹很清楚的记得陆为民真正走入自己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就是在陆为民宴请了这位“沈秘”之后,而现在竟然在这样一种场合下相见,这让她一时间有些惊惶不安,手足无措。

    但看到陆为民瞥过来的目光里的淡然和平静,季婉茹心下顿时镇静下来。

    “沈秘书长,您好,我是季婉茹,我见过您,您还在省委宣传部时,……”季婉茹得体大方的笑容让沈子烈很高兴,点点头,“嗯,我有印象,既然你和为民是朋友,我也就叫你小季了,对了,你的弟弟弟媳,也是小季,小齐,为民刚才说我是他的启蒙恩师,高抬我了,不过我和他有缘在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我们相处得很好,所以今天我要骂他,来宋州居然还是达金告诉我,嗯,既然是酒桌上,我也就不骂你,罚酒三杯,为民,有没有意见?”

    沈子烈的应变能力比起以往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言语之间那份应付裕如的驾驭局面的能力也比以往强了不知多少,至少在陆为民印象中,沈子烈在这方面原来是一项弱项,但是看看现在,可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早已非吴下阿蒙了。

    “没意见,没意见,我就是心里有意见,只要是沈秘叫我喝,多少杯我也得喝啊。”陆为民满脸笑容,举起酒杯,也不废话就一饮而尽,刚搁下酒杯示意季婉茹替自己斟酒,季婉茹略略迟疑了一下,也知道这种场合下没有她插话的余地,只能替陆为民满上。

    这样一下三杯酒下肚,沈子烈才替陆为民倒了一杯酒,陆为民与沈子烈碰杯喝了一杯。

    这过场走完,沈子烈给陆为民了一个眼色,陆为民也明白,与杨达金一直把沈子烈送到门外,杨达金也是一个眼眨眉毛动的角色,知道沈子烈和陆为民有话要说,一送出门就停下了脚步。

    他也有些佩服陆为民,既是安德健的得意门生,又与沈子烈关系处得如此之好,要知道沈子烈可是尚权智的铁杆心腹,虽说现在尚权智和安德健关系很好,但是这是因为需要合力面对黄俊青为首的宋州本土势力,从本质上来说尚权智和安德健都是那种性格坚毅不易屈服的人,这种人的性格难免也就有些刚愎因素在其中,只不过尚权智表现得更为外露一些,而安德健则显得更为隐蔽一些,这两个人日后能不能一直如现在这么和谐,连杨达金都说不清楚,当然对杨达金来说,这暂时还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陆为民陪着沈子烈走到了走廊一头,沈子烈看了陆为民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为民,别乱花迷了眼啊,有些女人碰了沾了脱不了身,就算是你没结婚,影响也不好。”

    陆为民苦笑着摇摇头,“沈哥,我和季婉茹至少目前没有任何关系瓜葛,在你面前我不说废话,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行了吧?”

    沈子烈点点头,神容一缓,“你明白轻重分寸就好,你前程似锦,沾上个不合适的女人,你又不可能和她结婚,闹出乱子来,肯定会有负面影响,所以,哼哼,自己把握,什么女人能沾,什么女人不能碰,你自己心里得有底儿。”

    “谢谢沈哥提醒,我明白。”在没有外人面前,陆为民也就喊沈子烈为哥,这样更亲热。

    “听说你和萧明瞻之间有些不愉快?”沈子烈直接问及关键,这也是他把陆为民叫出来的原因。

    “不算吧,只是可能有些误会,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向他汇报解释,他大概也有点儿情绪,我正打算找时机再向他汇报一次,怎么他今天怎么来宋州了?”陆为民也大略明白沈子烈是想给自己创造机会,心里也有些感动,不用说都安排在环球肯定也是沈子烈的意思,就是要看能不能凑成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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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国政没想到陆为民早就到了。

    他自己来得还算早的了,会议是政法委这边在安排布置,他也没在意,只是麻书记突然要求公安局挑选几个漂亮女警来发一发奖牌,说要把仪式搞得隆重一些,据说是因为县委陆书记要亲自参加。

    “陆书记,你来了多久了?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刘国政含笑坐下,他和这位新书记打交道机会不多,上一次陆为民来县公安局调研,县局准备得很充分,但是陆为民却只坐了半个小时就走了,虽然后来县委办主任章明泉解释说是地区来了领导,但是他和焦挺之都感觉到似乎这位新书记对公安工作不够重视。

    不出刘国政和焦挺之所料,后来陆为民便再没有来公安局,这半年时间里焦挺之也很少有机会见到陆为民,他就更不用说了,顶多也就是几次会议上见个面打个招呼。

    焦挺之几次准备去汇报工作,不是陆为民不在,就是陆为民没有时间,要不就是凑着机会汇报一下专题工作,综合性的全面汇报愣是没找到机会,这让焦挺之也很郁闷。

    刘国政和焦挺之关系处得不错,焦挺之也是一个做实事的人,性格豪爽,也很合他的脾气,两个人搭档也挺默契,但这些年县财政情况不佳,县公安局又是全县仅次于教育局的第二号大局,这预算经费每年都是欠缺,每年年底都是捉襟见肘,但都没有今年情况困难。

    今年书记、县长、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和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县长全换了,宋大成还好一点,原来就有交道,但县委书记、副书记和常务副县长都是外边来的,以前不认识。加上好像新来县委书记对县局在处理台商围堵事件上的方式不太满意,局里边的工作似乎也就一下子有些停滞下来的感觉了,连地区公安处一些领导都在问他是不是县局这边和县委关系没怎么处理好,弄得他和焦挺之都有些压力。

    “嗯,来了一会儿了,听你们的人谈了一会儿,深受教育,深有感触啊。”陆为民说的倒是实话,刚才那帮县公安局的女警们的对话他也是听了个明明白白。这种无心之谈才是最真实的,他也没想到县公安局情况已经到了那么拮据的地步,再回想一下,好像何明坤也的确和自己说起过焦挺之想要汇报工作,但是不是遇上自己要到昌州或者丰州。就是遇上要接待考察团,反正就是时间不对,自己也就往后推了,这一推就一直推到了现在。

    “啊?!”刘国政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已经走到门口的佟舒、楚凡几女,却见佟舒和楚凡几个人都是呆若木鸡,面无血色。显然是刚才这几个丫头在陆书记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虽然陆为民面色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当县委书记的人,岂能没有点城府。只怕是说得再难听,这会儿也是面带笑容如沐春风了。

    刘国政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这个佟舒,自己还觉得这女子挺有头脑和涵养。识大体顾大局,而且政治觉悟也颇高。哪怕有些风言风语说这女子长得太漂亮,自己也没在意,把她当做后备干部在培养,焦挺之也很认同,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陆为民并没有注意到刘国政脸色的变化,自顾自的道:“刚才我在一边上听你们局里同志说了一些情况,对了,就是那位小佟,国政,你让她留一留,正好还有几分钟,也听一听你们基层同志对县委的意见。”

    刘国政脸上乌云密布,狠狠的剜了面色苍白的佟舒一眼,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怒意,“佟舒,你过来,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佟舒默然无语,只得低垂着头走了过来,看见政委冰冷恼怒的目光,不敢作声。

    “坐吧。”陆为民又吃了一个橘子,这嘴里还真有些渴了,中午喝了几杯酒,所以也就多吃了连个橘子,看在佟舒眼里觉得这个狗屁书记就是一副酒囊饭袋的模样,连买的几个橘子都吃个不休,哪有这样的县委书记?

    “陆书记叫你坐,你就坐。”刘国政狠狠吐出一口闷气。

    “国政,刚才这位小佟和其他几位同志在外边谈了许多,我听了很受触动,看来我是有些官僚了,老焦找我几次汇报工作,我都因为有其他事情耽搁了,我这里要检讨一下,一切都不是理由,是我这个县委书记官僚作风严重,工作没做到家了,……”

    刘国政和佟舒听得陆为民这么说,心里都更是一紧,看来这位年轻县委书记是被伤面子伤狠了,所以才会说这番反话,只是这家伙说话说得中正平和,貌似半点火气皆无,但这往往就是愤怒到了极至的表现,这个时候刘国政倒也就平静下来,事情出都出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挽救,只有等到日后找机会来弥补了。

    “对不起,陆书记,这一位是我们政工科副科长佟舒,她人年轻,不懂事,有些话不知道分寸轻重,下来之后我会好好批评她们几个,……”刘国政斟酌着言辞,一边观察着对方脸色,“佟舒,你还不向陆书记道歉?你是怎么一回事儿,都是局里中层干部了,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

    佟舒还从来没有被刘国政这样声色俱厉的批评,眼圈一下就红了,眼泪也就涌了出来,好容易强忍住泪水没有当着人面流下来,颤声道:“对不起,陆书记,我……”

    “什么对不起?”陆为民一愣,这才看二人脸色,反应过来,“嗨,国政,我说你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和你说正事儿,怎么,你以为我在和你说反话不成?”

    “啊?!”刘国政和佟舒都有些不敢置信,抬起目光望着陆为民,陆为民看佟舒那张俏脸珠泪盈眶,樱唇微张,一脸震惊表情,心里一颤,却正色道:“你们是不是也把我的心胸想得太狭窄了一些吧,就说了一些现实情况,难道我都不能接受,小佟,你们刚才说的县公安局的情况是否属实,是不是有很多民警的帐都没有钱报?是不是刑警队汽车坏了没钱修,油钱无法解决?还有法院和检察院那边的情况是否也是如你们所说?”

    看见陆为民清冽的目光直视过来,佟舒的心下意识的一动,嘴里却半点不含糊:“陆书记,我敢以我人格保证我们局里的情况绝对是事实,至于检察院和法院那边的情况,我只能说我们是听到她们这么说的,但是否真实,我不能保证。”

    听得佟舒这么回答,陆为民很满意,这个女子说话很有条理分寸,保证自己公安局里边的情况真实,检法两家情况只保证她是听到这么说了,但具体情况是否真实她是局外人,不敢打包票。

    “唔,国政,这事儿说到这里,你和老焦说一声,年前,也就这两天吧,我抽半天时间带关恒、老麻和赵立柱以及蒲燕到你们公安局搞一次调研,你们准备一下,主要把你们存在具体问题和困难归纳一下,向县委县府做一次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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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请县委书记陆为民同志为我们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县委政法委副书记秦守军话音一落,场下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照理说鼓掌欢迎应该是发自内心,刚才守军书记还专门说一声要大家欢迎,看来守军书记是早有准备,为啥,害怕我这个县委书记登台讲话,掌声稀稀拉拉,我脸上没面子啊。”陆为民一说话就让整个场面都紧张起来了。

    这话是啥意思?坐在陆为民周围的公检法司四家领导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陆为民说这番话的意思,只有坐在下边第一排的刘国政大略知晓陆为民话语里的含义。

    “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估计这掌声虽然响,但是那都是在守军书记逼迫下的,或者说要求下鼓掌,很多人内心并不愿意,甚至可能下边还有同志内心在骂娘,这事儿我也干过,做台下听见台上领导高谈阔论,口若悬河,却解决不了自个儿实际问题,我不敢当面骂娘,内心也一样要骂娘的,所以我能理解。”

    陆为民这话一说出口,下边气氛都是一缓和,有些人都笑了起来,不少人都觉得这个县委书记有些意思,至少敢说实话。

    “政法委麻书记请我参加这个总结表彰会,本来我不想来,因为我觉得各人工作自己抓好,我这个当县委书记的没有必要到处冒充内行指手画脚,说一大通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或者说是改个头子到处通用的废话,今年全县各系统各单位总结会,我只参加了一个组织系统总结会,然后就是政法系统总结表彰会,为什么,因为党管干部,党要管党,党要管枪,这是原则!”陆为民提高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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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突然提高声音让整个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对这位年轻县委书记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观感,尤其是公检法司的副科级以上干部们,都说这位县委书记是以搞经济工作见长的,但是陆为民却没有去参加财政、工业这些口的总结会,只单单参加了组织和政法系统的总结会,这意味着,这位新县委书记对这两项工作的重视程度。

    “虽说我觉得应该参加政法系统的总结表彰会,但是我觉得我最大的收获还是会前,我无意间听到了政法系统的一些干警们的闲聊谈话,谈到了他们各自单位的具体情况,说实话,我感触很深,我得承认,我作为县委书记,犯了官僚主义,有失职之处,对于政法系统现在存在的问题和困难认识不足,虽然干警们的话不一定完全正确,有些观点也有失偏颇,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不少情况是我这个县委书记应该掌握却没有掌握的,在此我要做自我检讨,……”

    陆为民话音未落,已经在台上台下引起了轩然大波,上边下边都是一阵左顾右盼窃窃私语,不知道这位新来书记怎么会突然做自我检讨,这份姿态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连关恒都觉得有些惊讶,麻无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阜头财政情况困难,我相信大家都比我清楚,但是我要说,我们从今年开始财政状况已经逐渐好转,今年我们比去年财政收入增长了百分之四十,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但是这还不够,明年我们的财政还会有一个大幅度增长,届时作为政法系统的条件还会得到大幅度的改善。……”

    “有些同志说我对政法系统关注不够,这一点我要承认,但是我对今年政法系统各部门取得的成绩相当满意,因为今年我们县财政给予公检法司各部门的经费并不充裕,甚至还有些拮据,但是我们的政法队伍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我我非常高兴,在此我也对刚刚荣获了先进和获得了嘉奖的单位和个人致以最热烈的祝贺。感谢你们在去年的一年工作中做出的杰出贡献,正是你们的努力才保得我们阜头一地平安,……”

    “对于我们县的政法工作,我只提一点想法,一个要求。一点想法就是充分认清形势,围绕全县中心工作开展工作。我们县近期乃至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是什么,就是发展经济,这样就要求我们政法工作要有针对性,……,第二,我对我们县政法工作的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工作中坚持一个基本原则,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坚持依法办事,……。衡量一个国家,一个社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国家的司法系统是否做到了秉公执法。是否做到了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是否严格依法办事。不以任何客观理由来作为不依法办事的依据,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这个社会就是成功的,……”

    政法系统总结表彰会终于结束了,对于陆为民的即兴演讲,虽然后面给予了自发的掌声,但是很多人似乎都听出了这位书记在最后提出的想法和要求上有些与众不同。

    围绕中心工作开展工作也就罢了,但是强调依法办事,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这似乎就有些拔高了,甚至提到了一个相当高度上,让很多人都觉得有些刺耳,这话乍一听也没啥,但是单单独独提出来无限拔高,而且是抛开了其他一切,只强调这一点,就显得意义特别不一般了,这也让很多人,尤其是公检法几家的一把手们都若有所思。

    总结表彰会结束之后,陆为民又召集了公检法司四家主要负责人和政法委委员,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陆为民简短的听取了各单位情况介绍,表示会在近期内到公检法司进行调研,力争解决公检法司四家目前存在的具体困难,这让公检法司四家的主要领导也是喜出望外,会上陆为民再度提到了秉公执法、依法办案的严肃性,强调各级党委政府不得干涉政法部门独立执法办案,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的高度责任感。

    会议散后,关恒和陆为民一道乘车返回,陆为民注意到关恒脸上似乎有些沉郁的表情,笑了笑,“老关,是不是对我今天的表现有些意外?”

    “嗯,要说意外,有一点儿,公检法三机关困难我也知道,但是今年县里财政增收远赶不上支出,这一段时间宋县长和蒲燕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不就是为了凑过年钱么?哪里都在伸手要钱,今年县里启动的基础设施项目多,到年底多多少少哪怕是撒花椒面也得给各承建单位撒点儿,要不人家怎么过年?”关恒叹了一口气,“不过公检法几个部门的问题也的确需要解决,咱们县的社会治安状况一直不错,公安局居功至伟,老焦和老刘两个配合得很默契,检法那两位也很不错。”

    “钱是有点儿问题,但是我觉得哪怕其他方面挤一挤压一压,公检法还是要保证的,总体来说阜头公检法的评价都还不错,至少比其他县市区的评价要好不少,我觉得就冲着这一点,县里也要大力保障。”陆为民沉吟了一下,“海口也夸下了,县府那边真不够,我也就只有厚着脸皮去借点儿了,说出去的话,总得要兑现才行。”

    关恒笑了笑,不再言语,陆为民觉得关恒眉宇间似乎还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味道,“怎么了,老关,我觉得你好像还有点儿什么话未尽啊。”

    “呵呵,陆书记,我在琢磨你今天讲话最后那一段儿,嗯,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些不那么对味儿。”关恒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看了一眼陆为民,“我觉得你好像有些过分强调依法办案而忽略其他了,也许是我有些敏感了,不过我估摸着很多人都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吧,我觉得你像是故意为之。”

    “真的这么明显?”陆为民微微一惊。

    陆为民的态度让关恒也吃了一惊,他看着陆为民的眼睛,“为民,你真是有针对性的?明显不明显要看个人感觉,也许普通干部不觉得,但是向老焦他们几个肯定有感觉,只强调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维护法律,依法办事,半个字不提党的领导,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味儿?而且你还在临时会议上专门强调各级党委政府不得干涉司法部门依法独立办案,这依法办案是对的,独立办案也是对的,但专门强调党委政府不能干涉,这就有点儿出格了,那党的领导体现在哪里?”

    “我说了,党的领导应该是体现在政治方向和组织保障上的领导,而非具体执法上的领导。”陆为民立即回答道。

    “为民,你这种强调,很容易被人误解,而一旦被有心人刻意操弄,会带来很多问题。”关恒叹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这位县委书记还是太意气用事了一些,陆为民肯定死对台商被围堵事件上涉及多人被公安机关收容审查有看法,连带着对焦挺之他们都有看法,但是实事求是的说,在这件事情上公安机关做得没错,而且做得很合理到位,如果公安机关不服从县委县府主要领导意见,那才不正常,至于说现在陆为民的要求,那又领导别论,一个时代和另一个时代的要求和强调又各不相同,现在是你陆为民当政,你的要求当然各部门要服从执行,而在那个时候姜开全和钱书理的意见,县公安局难道可以违背?而且他们的要求在当时并不离谱。

    关恒对陆为民的过分强调遵守法律也有些看法,在现在的格局下,讲政治和**律,往往就是对立的,有些事情合理不合法,有些事情合法不合理,讲政治也许就不能完全按照法律来,而你要严格执行法律,往往就会与一些政治任务和要求相背离,这一点关恒不相信陆为民会不清楚。

    陆为民沉默了,作为县委书记,他当然知晓这对矛盾在具体工作中很多时候都会暴露出来,但是他仍然这么做,自然有其道理。

    “关恒,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担忧,但是我要告诉你,像我们这样一个处于急剧转型期的社会,法治的要求会越来越迫切,或许我们很多时候因为具体工作中的现实需要而不得不采取一些妥协,也就是违背法治精神的做法,即便知道那是饮鸩止渴,有时候也不得不那么做,但我们需要光明正大提出来,让这种例外越来越少,进而逐步做到杜绝,这是一个长期过程,尤其是需要在人们的心目中树立这个理念,法治和法制,都是社会前进不可阻挡的潮流,要让我们所有人尤其是一级领导干部尽早明白这个理念,这很重要,而越早树立这种理念,就越有利于我们社会的转型。”

    陆为民沉重但坚定的语气让关恒为之色变,但很快他就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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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雅间的魏行侠轻轻向迎出来的陆为民点了点,脸上笑容淡淡,语气却有些嗔怪的意思:“为民,你是在那里都不安生啊。”

    陆为民知道魏行侠话语里的意思,也不多解释,笑了笑,“魏哥,您是知道我的性子的,不是我想干什么,我就投了一篇稿,写了写我自己内心想法和看法,并没有其他意思,也没指望能刊载,谁知道《党的建设》就登了,登了也就登了吧,《党的建设》能有多少人看,好多单位都是用来压箱底儿的,可谁知道就有人要翻出来,人家要上纲上线,我有啥法?”

    “哟,你是在影射田书记喽?”魏行侠这一次是真的笑出声来,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田书记可没有你想象的那番意思呢,但你的有些观点透得太深了一些,很容易引发人更深的联想,别说其他人,就连我多看两遍都有些心惊呢。”

    陆为民要替魏行侠把座椅拉开,却被魏行侠挥手制止,自个儿把椅子拉开。

    “嫂子……?”

    “她今天有事儿,今儿个就我们俩,对了,你是不是也该安个家定定性了?”魏行侠瞅了陆为民一眼,“你和你原来的女朋友怎么样,我看小苏对你可是很有好感啊,你们俩……”

    苏燕青在省政府办公厅,也算是魏行侠的下属了,虽然魏行侠并不直接管苏燕青,但是魏行侠一直很关注苏燕青,他是少有几个知晓苏燕青真实身份的人,也知道苏燕青和陆为民的关系,甚至清楚苏燕青对陆为民的感情,只是不清楚陆为民和他原来的女朋友现在关系究竟如何了,所以有些话也就不好问起。今天的机会正好。

    陆为民也觉得这个话题不好回答,春节期间在安德健那里吃饭,陆为民就被安德健很尅了一顿,原因很简单,没有完成安德健的任务要求,带回一个符合标准的对象。

    魏行侠无疑是知晓一些自己和苏燕青之间的事情,陆为民估计魏行侠甚至可能知道苏燕青家世情况,虽然陆为民要想大厅苏燕青的家世也能获得,但是他不想刻意去了解什么。这不符合他的意愿,尤其是苏燕青对他来说还是一个纠结所在的时候。

    “魏哥,我的事儿就不说了,小苏和我是好朋友,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我和她,哎,一言难尽。”陆为民没有提甄妮的事儿,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解释。

    “你小子,别挑花眼了,小苏人漂亮不说,而且也有能力才华。在我们省政府办公厅也是眼高于顶的角色,多少人想追求她都被她拒绝了,我看就是挂念着你呢,你还在那里傲娇个啥?这样好的女孩子你打灯笼都没处挑去。听老哥一句话,有花折时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有时候好女孩子就那么一晃就过去了。何况小苏年轻和你差不多吧,男孩子没关系。女孩子呢?”魏行侠目注陆为民,平静的道:“何况你的身份不一样,你也该有一个家了。”

    魏行侠郑重其事的言语让陆为民心中也是一震,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这么说他的了,但魏行侠分量不一样,他这么说,也就意味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对自己的仕途有影响。

    “魏哥,谢谢您的提醒,我知道了。”陆为民点点头。

    “我相信你心里也应该有数,成家立业,对于我们国人来说,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大事儿,至少在我们国家体制内一个没有家的人很容易让人觉得你欠缺厚重稳定,还未真正成熟。”魏行侠见陆为民目光沉郁,知道他肯定也有难处,也就不多说:“好了,不说这事儿了,你自个儿掂量就行了,说说你这篇文章引发的喧嚣吧,汪书记和耿书记都对你这篇文章很有看法啊,你知不知道汪书记批评了宣传部贾部长,认为她不该把这种文章刊登在《党的建设》上,很容易引起思想混乱,《党的建设》总编老韦听说要被停职。”

    陆为民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年前的这篇文章居然拖到了年后才来发酵,而且居然来势如此凶猛,他定了定神:“魏哥,韦总编都要停职,那汪书记没说怎么处理我?”

    “呵呵,只是传言而已,我看老韦还不是安好?汪书记也没说要停老韦的职,没贾部长的首肯,这篇文章能刊登出来?老韦搞了这么多年宣传,难道他还不知道这篇文章的分量?”魏行侠摇摇头,“但汪书记肯定很不满意倒是真的,至于你,还没说到哪儿来呢。”

    没说到这里来,并不意味着这事儿自己脱离漩涡了,陆为民清楚这一点,那只是上层风向未定,所以还没有波及传递过来罢了。

    年前他还觉得这没啥,即便是田海华感兴趣,也应该是利大于弊,但是现在似乎却有点儿祸福难料了。

    田海华态度较为模糊,虽然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倾向于赞同这种探讨摸索的,但是并没有明确表现出来,但是像汪正熹和耿阳明却态度鲜明的持批评态度,认为这代表了一种思想倾向,要引起警惕,应当坚决防微杜渐,防止这类思潮的泛滥带来思想上的混乱。

    正因为如此,省委政法委那边虽然有田海华批示的探讨剖析,但在耿阳明的倾向性下,就逐渐演变成批评态度,好在省委组织部和宣传部这边都有一些不同意见,才让这股风向不至于一下子吹到下边来,但既便如此,也给陆为民这个始作俑者带来不小压力。

    “魏哥,看来这一遭我是躲不过去了啊。”陆为民显得很泰然,语气也很轻松。

    魏行侠看了这个家伙一眼,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的看不清形势,略作沉吟,才缓缓道:“为民,我觉得你没必要掺和到这些争论里去,上边争论就让他们争论去,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无外乎就是发表了一下你自己的看法观点,如果真的不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有什么大不了?《党的建设》都能发表,我想就算是有什么不妥,也不会有大问题,对于你来说,你最重要的还是把自己手上的事儿做好。”

    “嗯,谢谢魏哥,所以我今儿个也是有事儿想要求魏哥替我吹吹风。”陆为民含笑道。

    “就是那个影视基地的事情?”魏行侠内心也在掂量这件事情,实际上这个构想已经由丰州地委行署上报到了省里了,但是由于这个构想实在太过庞大,牵扯范围太广,投入资金和所跨越时间也是前所未有,别说丰州地区和阜头县,就连昌江省委省府都觉得这个构想有点儿超前了。

    “除了这个事儿,现在我们阜头还能有什么大事儿能劳烦省里边呢?”陆为民笑了笑,服务员已经把酒菜送了上来,只有两个人,规格虽然高,但是菜却并不多。

    “为民,我看过你们丰州地区行署报送过来的设想规划,就我个人来看,说实话,如果放在江浙或者岭南甚至京津那边,我觉得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激赏的宏大构思,而且也极具现实操作性,也能对一个地方的社会经济事业发展起到鼎故革新翻天覆地的作用,但是放在我们昌江,尤其是放在你们阜头,我得说,可能有些超前了一些,让人担心大而不当,最后变成空框架,成为眼大肚皮小的范例啊。可能我这话你有些不太爱听,但是我这是肺腑之言,我相信其他很多领导也有这种观点。”

    魏行侠的话并不出陆为民的意外,事实上在这个构想在地区也一样引发了巨大反响,地区里边对这个构想持怀疑态度的人太多了,虽然华侨城表现出了巨大兴趣,但是以往那些项目相比截然不同,无论是丰州市还是经开区对于这样一个庞大的项目集合都兴趣乏乏。

    一方面是觉得这个构想未必能真正达到预想那么美好,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这其中所需要的资金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要实现这笔融资,根本不是哪一个县甚至丰州地区所能做得到的,哪怕是省里支持,这个项目集合一样面临着无数困难,中间任何一个闪失,就有可能导致前期的巨大投入打水漂。

    “魏哥,我知道你的好意,的确,你说的有些道理,在咱们这种内陆地区要启动这样一个项目集合,所涉及的资金、资源和各方面的协调,工作量相当大,而且存在不确定的位置困难和变数都相当多,大家都觉得这个项目弄不好就会变成烂泥潭,甚至变成一个无底洞,让各方都损失惨重脱不了身,不能不说这种可能性存在,而且还不小,但是我以为,这不是我们就此放弃这个项目的理由。”

    陆为民语气平和而冷静,丝毫不掩饰不避讳其中存在的困难、问题和巨大风险,但是他的态度也足以说明一切,这些都不能作为就此废弃这个构想的理由。

    魏行侠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和陆为民结识这么几年,他对陆为民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谋定而后动,但是一旦他认为谋定了,这一动起来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他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回头。

    “为民,边吃边谈吧,我可是饿了。”魏行侠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

    陆为民也笑了起来,自己也有些失态了,这大概也是太投入的缘故,这件事情对于阜头今后的几年乃至十年二十年的发展影响不可估量,所以他觉得自己在阜头县委书记上只要做好了这一件事情,哪怕其他事情一事无成,也足够了。

    “魏哥,真是不好意思,先吃些东西垫肚子吧。”陆为民也笑了起来,“我这是身在局中,难以自拔了。”

    “有些时候跳出局中,让自己的心冷却一下再来看,也许会看得更清楚。”魏行侠摇摇头,捻起一筷子腊鸭,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八宝腊鸭是昌西特产,味道浓淡适宜,鲜香可口,魏行侠很喜欢这样菜,陆为民也记在心头,“何况你们阜头电子工业园的进展不是相当迅猛么?不是非要将宝压在这上边吧?”

    陆为民心里有些不悦,但是却又不好明说。

    的确,在很多人心目中今年从一开年开始,阜头电子工业园的发展就呈现出大好势头,仅仅从春节到三月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就陆续签约引入了九家电子元器件生产企业,而进入四月才十天时间,又有以汽车和摩托车电子零部件产业为主的三家企业进入,仅仅这十二家企业投资额度就达到了三千三百万元。

    而现在一家国际知名通讯器材生产企业也有意在阜头电子工业园投资建厂,这个项目正在紧锣密鼓的谈判当中,一旦这个项目谈成,预计投资金额将会超过两百万美元,这也将是继鸿基集团之后进入单个投资金额超千万的外资企业。

    虽然平均下来每家企业的投资规模不算是很大,但是这种发展势头却让全县欣喜若狂。也让地区为之侧目。包括宋大成、蒲燕、糜建良、尹国基等人的心思都已经放在了电子工业园的建设发展上去了。

    相反,对于华侨城这边的参予打造阜头文化旅游影视基地的构想就有些退热了,尤其是在觉得这个构想规模过于庞大,投资金额、开发时间以及参与开发方牵扯范围等等问题上可能遇到太多难题的情况下,宋大成、蒲燕、糜建良等人都倾向于把工作重点放在全力推进以打造电子工业园为主的阜头经济技术开发区建设上去。

    他们觉得对于阜头文化旅游影视基地这个规划可以继续谈,但是不宜涉及太深,也不宜采取分阶段签约的方式来进行。因为仅仅是前期投入就相当庞大,而一旦卷进去,就很难脱身,如果这个计划半途而废的话前期投入就有可能打水漂,阜头也吃不消这样的损失。

    不能说宋大成他们这个观点是错误的,陆为民觉得换了自己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可能也会持同样的意见,但是作为一个对后世经济发展历程有相当了解的人来说,陆为民觉得这固然要冒很大风险,但是却是一个相当大的机遇,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文化、旅游、影视,三产合一,这样一个既能相辅相成,又能相互促进的产业综合体。如果能在阜头造就这样一个综合性的产业基地。将会奠定阜头今后五年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发展基础,让阜头今后很多年都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哪怕这件事情再难,内里需要克服的困难再多,存在的变数再大,需要耗费精力再多,陆为民也决心要去做这一件事情。

    “魏哥,电子工业园乃至整个阜头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发展势头都很好,但是我觉得这和我们提出的打造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这个构想不矛盾,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应该还具有相互促进作用,第二第三产业的发展之间有一个密切关联度,当一个地方摆脱第一产业束缚,进入二三产业来带动地方经济发展时,一般说来是先二后三,但这之间并无绝对定式,需要根据各地实际情况而定,我以为,阜头就是这样的比较特殊的范例。”

    陆为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开始自己的游说,魏行侠身份不一般,现在省里还未明确对地区报给省里这个打造阜头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这个构想表态,应该还处于一个研究阶段,但是从魏行侠的态度来看,前景并不好,但还未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只要味道盖棺定论,那么也就意味着这里边还有争取的余地。

    决定这个项目主要来自四方面。

    一方面地方政府,虽然这个项目是以丰州地委行署名义上报省里的,但是具体推动会是由阜头县人民政府,也就是阜头方面。

    第二方面是开发商,也就是以华侨城为首的具体开发商,也包括阜头县建设发展有限公司以及已经有了一些进入意向的陆海集团、嘉桓公司以及省旅开司,在这一方面华侨城兴趣很大,也从前期的几次调研考察看出端倪了,而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虽然之前有些犹豫,但是在看到华侨城兴趣浓厚之后,也开始有意参加,至于说省旅开司现在还不太好说,因为他们现在的资金体量和省里态度对他们有很大影响。

    而第三一方面就是来自省里的态度,包括昌江电影制片厂,第四方面则是曹朗帮陆为民牵线搭桥联系的中影公司、央视方面。

    其中第一方面也就是陆为民所代表的地方党委政府,虽然宋大成他们有些担心,但是有陆为民强力推动,加上陆为民也已经说服了孙震,让孙震也很看好这个宏大的构想,又拉拢了常春礼,所以哪怕李志远和焦正喜等人不是很看好,但最终还是在地委行署那边获得了通过,毕竟这还只是一个规划构想,报上去至少可以显示丰州地区这边的努力,至于说成不成还要看省里的态度,而且省里本身也是参与者,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没太大问题。

    第二方面是开发商,华侨城作为全国知名旅游开发企业,他们能表露出浓厚兴趣,也能说明一些问题,而陆海集团在丰州这边的投资力度相当大,牵扯进去也比较深,与陆为民合作也很愉快,对陆为民也极具信心,所以也是跃跃欲试,嘉桓方面情况也差不多,都有意参加进来,但是陆海集团主业不是以旅游开发为主,只能作为参与者,在资金投入力度上也有限,而嘉桓虽然很感兴趣,但它是私营企业,如果说在以前那些项目中它还能扛重担,但在这样庞大的项目中,几百千把万就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了,也只能作为一个合作伙伴而已,省旅开司那边倒是很感兴趣,但是他们受制于实力,也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陆为民还有意为华侨城寻找一两家更具实力的合作伙伴,主要是指在开发资金问题上具有合作前景的伙伴。

    第三方面和第四方面存在问题主要是信心问题,昌江电影制片厂历史虽然悠久,但是企业规模不算大,近年来也没有太多值得一提的片子出来,效益也不佳,但毕竟是昌江省的电影制片厂,架子摆在那里,而且中影公司正在有意与多家电影制片厂进行整合,要组建中影集团公司,而昌江也是中影公司进入华中地区一个合适机会,正因为如此,如果把昌江电影制片厂拉进来,那么对吸引中影公司以及现在已经和中影公司有联盟趋势的其他电影制片厂就有很大优势。

    至于说央视那边,曹朗虽然是央视出来的,但是央视在苏省已经有了一个基地,只不过现在尚未成气候,对于这一点,陆为民也有心理准备,随着影视制作产业的不断发展升温,尤其是国产电视剧的无限膨胀,一个影视制作基地是远无法满足国内影视制作产业的需要的,尤其是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这种情况还会更明显,所以央视也不会反对参与一个具有前景的项目,当然要这个项目的确具备吸引他们的条件。

    第三和第四方面有很密切关联度,省里边能不能认可这个项目很大程度要取决于中影公司的态度,以及主要投资方的实力,而中影公司乃至央视方面的态度一样要取决于主要出资方的实力,以及阜头本身是否具备这份资源,是否能够真正达到预期的目的,这几者之间都具有很强的相互影响作用。

    正因为中间一个因素就会影响到其他很多因素,所以每一个因素都很关键,所以陆为民不得不把这些因素筛选出来,动用自己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来推进这个项目,魏行侠只有一个方面中的一个棋子,只有当每个方面的每个棋子都发挥出作用时,这个项目才能有可能获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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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魏行侠,陆为民站在车前,任凭初春的夜风吹拂自己面颊。

    并不出陆为民所料,魏行侠没有给他任何肯定的答复,只是勉强同意在邵泾川面前提一提这件事情,但是拿他自己的话来说,连魏行侠自己都不看好这个方案,更别说想要获得邵泾川的支持了。

    省里的态度很关键,邵泾川的确没有表态,按照时间推算,邵泾川应该看到这个报告了,但是到目前为止,包括邵泾川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在保持着一种缄默,没有就这个方案发表任何意见,这看起来似乎有些古怪,但是陆为民却清楚这里边是有些门道的。

    李志远和孙震在这个方案上有不同看法,虽然报到了省政府,但是以省里这些人的消息,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孙震和李志远的矛盾和分歧,而现在已经有了一些传言出来,说田海华对丰州地委班子依然不是太满意,虽然去年丰州的经济增速已经跃居全省第五,第一次进入了上游水平,但是由于丰州经济总量基数摆在那里,仍然和其他地市的差距越来越大。

    陆为民也知道李志远已经尽了力了,而且实事求是的说,95年这一年,丰州地区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古庆、阜头和大垣在班子调整后都交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三县的经济增速远远超出其他县市,也仅次于依然保持高速增长的双峰,但是淮山、南潭和丰州市却陷入了发展低谷,尤其是南潭和丰州市,其发展速度极大的拖了全地区经济增速的后腿,这让地委也很不满意。

    省委主要领导对丰州地委班子还是不太满意也就意味着一种可能,去年已经年对丰州地委班子进行了不小的调整,地委副书记、组织部长都双双易人。如果还不满意,那就只有动主要领导了,而从目前形势来看,李志远和孙震调整的可能性都有,主要要看田海华的态度了。

    而在这个方案上的分歧也许就是一个风向标,无论是省里哪位领导都不得不慎重对待,过早而轻易的表明态度,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问题是对于陆为民来说,这样拖下去才是最危险的,华侨城方面现在兴趣很浓。但是他们兴趣再浓,也只代表一家开发商,顶多也就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开发商。而要启动这样一个庞大的项目不是一个开发商就能行的,哪怕这个开发商实力再强大,如果没有政府部门的支持,那都是浮云。

    华侨城方面也很清楚这一单,所以赵总和张总都和陆为民联系过。而且也和孙震见面谈过两次,要求丰州地区要尽全力来推动这个项目获得省里的支持,在这点上孙震拍了胸脯,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他光拍胸脯就能解决的。

    一旦这样拖下去,只怕很多人的热情就会渐渐淡下去,而一旦华侨城失去了兴趣。那么这个项目基本上就没戏了,所以陆为民必须要在华侨城方面为失去了信心之前,促使省里边表态。哪怕只是姿态性的态度,也可以稳住华侨城方面的心,推动在阜头这边的准备工作启动。

    需要做的工作太多了,而且牵扯到方方面面都不容小觑,陆为民知道这其中很多工作都需要自己亲自去推动运作。其他人无法替代。

    比如如何让省委主要领导也就是田海华有个态度,又比如让常务副省长陶汉对这件事情拿出一个看法。另外,省委宣传部那边也要有所动作,省广电厅和省文化厅虽然名义上是省政府组成部门,但是分管副省长在这上边的话语权远不及省委宣传部这边,尤其是在重大方向性的问题上,省委宣传部那边的态度更为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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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御景南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看着还有些灯光的窗户,陆为民不知道怎么突然不那么想回家了。

    看见萧劲风的那辆福特水星车停在院子里,陆为民知道萧劲风在,想了一想,夹着包就往萧劲风那里去了。

    敲了敲门,屋里应该有人,这会儿才十点过,萧劲风这家伙应该没谁才对。

    “谁啊?”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让陆为民愣怔了好一阵,才回答道:“是我,劲风在么?”

    门里似乎有些慌乱,说了两句话,最后门还是打开了,陆为民看见一身只穿了一件薄羊绒衫的女子出现在面前,面孔似乎有些红,看着陆为民还有些不自然,甚至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杏儿?”陆为民讶然扬起眉毛,瞬即反应过来,“劲风呢?”

    “他,他,马上出来。”朱杏儿脸上掠过一抹羞涩,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萧劲风很快就出来了,显得很自然,一边在穿T恤,一边大大咧咧的埋怨陆为民回来也不打提前打个电话,陆为民突然发现朱杏儿的牛仔裤似乎刚刚拉上,连粉红色三角内裤都露出一截在腰上,看来自己来的有些不巧,破坏了人家的卿卿我我。

    陆为民笑了起来,看来萧劲风这批野马真的有被拴上辔头了,萧劲风在这方面并不太热衷,原来也有过一个女朋友,但是很快就分手了,后来也有一些滚床单的女人,但是萧劲风从不介绍给陆为民认识,更不带回家,而朱杏儿能够走进萧劲风家中,也就意味着萧劲风是认真的了。

    只是陆为民有些不明白,在他看来范莲似乎怎么看也要比朱杏儿漂亮一些,怎么萧劲风就看上了朱杏儿了呢?他记得当初隋立媛还在说卓尔和萧劲风因为三姝公司在昌州的发展而探讨得很激烈,他还以为卓尔和萧劲风会不会碰撞出什么火花来,但是没想到居然是朱杏儿。

    见陆为民目光里有些若有所思,萧劲风也不多言,一只手揽住还有些忸怩的朱杏儿,平静的道:“为民,我和杏儿好了,你现在知道就行了。”

    “奸夫淫妇,我不碰上,你们还要瞒我多久?”陆为民笑了起来,把包交给朱杏儿,朱杏儿很懂事儿的把陆为民的包放在茶几上,笑了笑:“我去给你泡茶。”

    “行啊,劲风,我和朱杏儿认识这么久,还没有见她这么文静有礼过,调教得好啊。”陆为民点点头,看着朱杏儿消失在房门另一头的背影,拍了拍萧劲风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滚床单了?”

    “滚你的,关你屁事?你和小隋、甄妮两个女人都能滚床单,我就只和杏儿滚床单你也有意见?”萧劲风笑骂道。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为了一片树叶舍弃森林,大无畏精神可嘉啊。”陆为民故作叹息状,一屁股坐在三人沙发里,“不过杏儿这丫头挺有主见,很独立一个女孩子,和你倒是挺适合。”

    “适合不适合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来评判,你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就行了。”萧劲风不屑的瘪瘪嘴,“自己屁股流鲜血,还想帮别人医痔疮?你自个儿省着点儿吧,你啥时候把小隋和甄妮之间的事情摆平,我就算是服你了。”

    陆为民也不在意,萧劲风也是为自己担心,他心里知道,只是这种事情不是说摆平就能摆平的,隋立媛那边固然不可能舍弃,甄妮这边会发展成什么样,也说不清楚。

    朱杏儿替陆为民端来茶时都还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陆为民目光注视下,甚至有点儿连路都不会走了,看得陆为民好笑,也幸好萧劲风笑骂了几句才算是让朱杏儿恢复正常。

    说笑了几句之后,朱杏儿也知道陆为民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萧劲风说,她也是一个相当知趣的女孩子,尤其是和萧劲风好上了之后,对陆为民的情况了解更多的,也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跟陆为民的关系,所以见他们有话说,便自己回卧室里去了,进去之后还把门关上了。

    “多久了?”陆为民见朱杏儿挺懂事的消失了,这才随口问道。

    “嗯,就那一次和你到骑龙岭之后,我和她就慢慢好上了,杏儿的性格我挺喜欢,独立,懂事儿,我这人不像你,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人这一辈子,要干的事情太多,整日里想钻在女人胯下捣腾,没劲儿。”

    萧劲风的话让陆为民有些汗颜,连忙举手投降,“行了,我不问你的事儿了,你也别管我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处理。”

    “处理,你怎么处理?小隋三十来岁了,比你大五六岁,孩子都十六七岁了,难道你还能和她结婚不成?行,就算你本事大,她死心塌地跟你,不结婚,愿意给你当一辈子情人,那甄妮呢?我看你对甄妮现在也是懒心懒肠,好像还不是小隋的原因,就是没小隋,你是不是也没打算和甄妮结婚了?你外边还有谁?还有几个?”萧劲风双臂环抱,靠在茶几上,像审犯人一样盯着陆为民道。

    昨儿有事,今天补上。

    陆为民端起茶慢吞吞的抿了一口,这个问题摆脱不了,家里边现在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虽然春节甄妮和自己一起也回了家团年吃饭,但是谁都意识到了自己和甄妮之间有点儿问题,只是老爹碍于面子没问,而老妈却私下问了二姐,二姐后来和自己说,得早作打算,却没说其他。

    现在萧劲风也来逼宫了,当然是为自己好,只怕二姐也觉察到了自己在外边的花心,所以才会提醒自己早作打算,别后院起火,影响大局。

    “怎么了,哑巴了?在我面前别给我装,那天和我分手之后,我去买东西,回来就看到那个女孩子上你车,我看到了,长得倒是挺清纯的,你现在是和那个女孩子好上了?我说哪来那么大的劲儿啊?”萧劲风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道:“你也不怕死在女人肚皮上?!”

    挺清纯的女孩子?萧劲风说的是谁?陆为民回忆起来,春节后有一天回昌州和萧劲风说事儿,岳霜婷打来电话,陆为民就约她在那块地前边见面,他和萧劲风在看地,说完事儿之后,萧劲风去买烟,陆为民就先走,没想到居然被萧劲风看见了。

    “那是我一个朋友。”连陆为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儿牵强。

    “朋友?你的朋友遍天下啊,还都是漂亮女人,床上朋友吧?”萧劲风没好气的道:“我懒得管你的破事儿,你自己掂量着吧。”

    陆为民松了一口气,他真不愿和萧劲风谈这方面的事情,朱杏儿在屋里,她和隋立媛的关系密切,就算是隋立媛不在意自己在外边还有多少女人。但是女人心思你很难捕捉,听到自己还有别的女人,只怕心里也不会乐意的,就像她也许对甄妮不可能有什么意见,毕竟她才是第三者,但是其他女人,对于她来说也许就是另外一个侵略者了。

    “你和林家那边谈得怎么样?”陆为民岔开话题。

    卓尔背后的林家在陆为民离开阜头之后依然和陆为民保持着相当密切的联系,东南亚经济这几年发展速度很快,林家在印尼、泰国、马来西亚都有不少产业。但是主要是以矿业、制造业为主,手中资金也相对宽裕,所以一心想要进入大陆发展。

    双峰的试水让他们收益颇丰,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两家林家控股和参股企业已经成为双峰医药产业中的扛鼎企业,去年两家企业的产值突破了五千五百万。实现利税一千一百万,净利润达到了六百多万,这让林家对在大陆投资的兴趣更浓。

    卓尔这丫头现在似乎也长大了,虽然大学已经毕业,但是却成了一个自由职业者,三姝客栈成为她的试验地,而骑龙岭风景区生意的火爆。也让她首度尝到了甜头,所以对于萧劲风提出的三姝到昌州发展的也颇感兴趣,而萧劲风进而提出了在他现在持有的市中心这块土地上进行商业地产开发,修建一座商业写字楼。甚至可以部分出租给三姝客栈建成经济型酒店。

    这个计划甚至有点儿超出了陆为民之前的构想,要进行商业地产开发,光是萧劲风现在手中的实力还不足,即便是有风云通讯做后盾。但是齐镇东也不太认同把鸡蛋一下子都砸在商业楼宇开发上来,倒是卓尔兴趣极大。说通了她父亲和二叔,愿意以自己的名义出资,但对于萧劲风提出的建设一幢三十三楼高的写字楼,仍然不够,而陆志华也就顺理成章成为另外一个合作者。

    而这幢三十三层的高楼等到真的建成,至少也是几年后,而三姝客栈几年后再来进入昌州市场似乎等待太久,而以华民方面提出的意见,既然要建,那么就应该建成更有价值的标杆式建筑,标准规格应当考虑更高。

    这个意见也得到了萧劲风和卓尔代表的林家的支持,所以三姝另选场地,修建昌华时代大厦这一构想就基本确定下来了。

    “谈得差不多了,志华姐那边也基本就绪,我看志华姐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甚至超过了我啊。”萧劲风谈到正在筹建中的昌华时代大厦,就忍不住两眼放光,这个项目体量之巨大对于他来说是无疑是一个巨大挑战,但是正因为这个项目工作量大难度高挑战性大,才让他倍感兴趣,如果能够在这个项目上成功,无疑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具价值和意义的磨砺锻炼。

    “嗯,你自己好好干吧,我姐那边没问题,他们华民生物科技今年也许会是最辉煌的一年。”陆为民笑了笑。

    陆志华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和陆为民通一通电话,在人前人后便显得宛如第一女强人的她唯独在自己弟弟面前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保健品市场的火爆程度已经越来越超出了想象,甚至连陆为民和陆志华两人都被这种疯狂程度所吓倒,有时候看到每个月各地汇总上来的数据都有些睡不安枕,这样火爆疯狂的情形还会持续多久?

    陆为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因为华民生物科技这个蝴蝶翅膀的煽动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保健品大战不再是巨人、飞龙、太阳神、三株、红桃K几家,华民的出现已经本来就混沌不堪的市场竞争变得更加激烈,尤其是在华民和三株两家巨头的碰撞下,太阳神、飞龙这几家已经提前出现颓败气象,而三株口服液在补精益髓液的强力遏制下虽然依然凶猛,但是却不在像前世中那样一枝独秀不可一世,而现在变成了双雄逐鹿,尤其是在华北市场,两种产品的竞争更是激烈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今年?难道明年就不好了?”萧劲风很敏锐的觉察到了陆为民话语中隐藏的涵义。

    “我没说,但是盛极必衰,这两年保健品市场这么红火,谁能断言今后几年都还能这么一直红火下去?”陆为民不想当预言家,但是他却不能不提醒萧劲风,“任何一个行业,一个企业,都会有盛衰,关键是怎么来把握好这个盛衰周期以及应对盛衰周期的策略,你现在搞的房地产行业也一样,房地产业现在还处于低潮期,保健品市场是黄金期,居安思危,我姐拣一些鸡蛋放在另外的篮子里也不失为明智之举啊,日后房地产市场红火,你也一样需要有这种居安思危的意识。”

    事实上陆志华一直在考虑华民生物科技的出路,今年华民的销售收入依然火爆,即便是面对三株的强力逼迫,华民在巩固了原有市场之后,依然在东北、华北、西北地区取得不俗的成绩,和三株的贴身肉搏也使得华民培养出一大批营销人才,生产基地的稳定也使得华民和三株全面对抗具有更强的底气,但是陆志华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保健品市场实在是火得不能再火了,而这种程度已经让清醒者感觉到那股灼人的火烫。

    从96年前三个月的销售情况来看,第一季度的销售收入就实现了七个亿,估计上半年销售收入突破十五个亿不是问题,和华民公司内部提出的实现销售收入三十个亿相比,全年极有可能突破四十个亿,这和三株那边那边提出的年销售要实现八十个亿狂言还有相当大距离,但是华民在成本控制上显然要比三株那边强得多,尤其是营销支出上,无论是广告投入还是人力支出,尤其是在人力支出上都要小许多。

    但即便是这样华民公司在各地的员工已经迅速突破了五千人,而且还在迅速增长中,这样当庞大一支队伍也是陆志华需要考虑的问题。

    按照陆志华和陆为民商定的意见,华民公司在广告和人力成本支出上已经有意识的在控制,尽力保持稳定,要力争在97年上半年最迟不超过97年底之前完成华民公司的转型,这个构想目前还只有陆志华和陆为民二人知道,陆志华即便是对和她同甘共苦的创业伙伴们也没有透露,因为她不确定会有多少人支持自己的这个意见,会不会有人因为自己这个构想而和自己反目成仇,甚至造成华民的崩溃,所以她希望能够让华民公司更稳定一些,也让她自己能够有更多的余地。

    于是在96年春节前,华民公司启动了分红方案。

    1995年度华民公司实现销售收入15.86亿,税后纯利润达到6.8亿,保健品利润之高可见一斑。

    华民公司的注册地在昌州高新区,也获得高新技术企业的称号,按照规定获得了减免两年的企业所得税,仅此一笔,就可节约两个多亿,而从96年开始华民公司将不得不缴纳百分之十五的企业所得税。

    除了留下一个亿外,陆志华拿到了4.88亿分红,而陆志华的创业伙伴们拿到了7300万分红,其他后期陆续加入华民公司的一些高级管理层也拿到了1900万的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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