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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像陆为民这样的县委书记,郭跃斌实际上是带有一些情绪和看法的,这些手持一方重权的诸侯们,颐指气使,独断专行,骄横跋扈,这些现象不在少数,即便是骄奢淫逸,鱼肉一方者也不鲜见,在省纪委里边颠簸了这么些年,郭跃斌也算是常在河边走的人,自己脚湿没湿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但是些许润色,却是有的。◎才子阁 ◎

    能当上县委书记,不是简单的一个处级干部那么简单,档案局长也是处级干部,你能说他和一个县委书记分量一样么?

    这些家伙吃国家穿国家用国家的,恨不得一家老小的吃穿住行都由国家给你包了,但是却还是不满足伸手捞钱,蝇营狗苟,一门心思往上爬,好攫取更多的利益,对于这种人,郭跃斌的观点是要痛打落水狗,一旦落入他手,就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但陆为民给他的印象略有些不同。

    从前期掌握到的资料来看,这家伙在92年以前的经历还是有些起起落落的,给县委副书记后来的县长当秘书,爬到南潭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位置上才工作一年,堪称惊艳,但随即在恩主调走之后却又平调到团县委担任副书记,这明显是一个冷藏岗位,但几个月之后却又“幸运”的被地委书记看上,担任了地委书记秘书,由此开始了他的仕途飞黄腾达。

    县委常委、洼崮区委书记,据说担任这个区委书记是他本人主动要求的,郭跃斌之前做的工作很细,通过纪委这条线的一些私人关系也掌握了陆为民的“发迹”轨迹,之前这家伙据说本来是内定担任双峰的宣传部长,而洼崮是当时双峰最穷最小的一个区。如果自己获得的消息属实,陆为民做出这样的决定,郭跃斌的判断,要么是所谋乃大,要么就是真的想要利用手中权力捞一把,当然也不排除两种想法混合。

    后来陆为民又利用了双峰县出的亚洲国际事件得分,迅速爬到了县委副书记位置上,嗯,在洼崮的政绩和双峰的特殊条件下。再加上上边的扶持,这家伙只用了一年多时间,就走过了人家一辈子都难以逾越的台阶,走上了县长位置。

    但得承认无论是在洼崮区委书记位置上,还是双峰县长的位置上。陆为民在搞经济这一手上的表现都是让人“心悦诚服”的,至少在数据上的表现是如此。

    郭跃斌在确定一个目标时,喜欢尽可能的收集目标的各方面资料,在接触对方之前,他需要把这些资料一一消化,糅合在一起,在自己脑海里形成一个严密的体系。寻找出对付对方的最佳策略,只有在对方无法想象到的角度中给对方一击,才能击溃对方的心防。

    采用这个策略,他已经成功的解决了无数个对手。

    不过这一次时间有些仓促。资料的收集也明显不够完整,关于陆为民的检举信其实从陆为民担任双峰县长时就有了,但是都是些零敲碎打捕风捉影的匿名信,省纪委对匿名检举的查处很慎重。除非匿名检举中有很明确的证据指向,否则一般不会直接接触目标。

    所以在以前关于陆为民的检举。省纪委之前也做了一些工作,但都只是采取外围调查了解,都没有获得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但也还是积累了一些资料,有一点获得了郭跃斌他们监察二室一致认可,那就是陆为民很善于在搞经济工作或者招商引资工作中与私营企业主们交朋友,像民德集团的康明德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如果要说陆为民和康明德之间没有一点儿瓜葛,郭跃斌是绝对不相信的,只是你心中认定,但是却要证据来佐证支持,没有这个,疑点再多再大,要想对付陆为民这样的角色,也是虚妄。

    在陆为民来地委的路上,郭跃斌和自己二室的两位同事也商量探讨了这一次的策略,根据掌握的情况来安排部署应对战术,大家基本上都同意先暂时不提手表的事情,而是围绕针对陆为民原来的一些传闻做文章,比如在双峰改制时与宏大水泥制品有限公司的关系,与洼崮启明非标准件厂老板的关系,以及他与双峰县所谓两大美人——杜笑眉和萧樱的关系,围绕这几点来找缺口。

    当然郭跃斌他们并没有指望在这几个问题上能找出什么问题来,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而且白宏胜的事情已经查过,没查出什么问题,至于两个女人的问题,除非直接接触这两个女人,但即便是这两个女人承认了又怎么?杜笑眉是寡妇,萧樱是离了婚的,陆为民还没结婚,顶多是个生活作风不检点罢了,这反而容易给对方松扣。

    所以在策略上不宜细挖这些细枝末节,而是让对方麻痹,在对方放松下来之后,再突然直入核心,手表的问题,摧毁对方的防线。

    地区纪委已经在秘密安排人好康明德了,对付这种土鳖,省纪委有的是办法,别看他们腰包里有几个,平时趾高气扬,但是那是对普通人,真的要到了能左右他命运的人面前,这些家伙软得比蚯蚓还不如,恨不能把一切都给抖落出来,只求自己脱身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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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明德被地区地税局的人通知到地税局时还有些忐忑不安。

    这税务上的东西,虽然他请了专业的财务人员,也尽量找所谓的合理避税办法,但是搞这一行,这年头,谁不漏点偷点,就算是你自己不介意,那也会别人视为钱多人傻,所以在这些问题上他历来都是尽可能合理避税,不偷税,不刻意漏税,稽查到立马端正态度,该交的交,该补的补,实在要罚,他也认了,但和地税局那边也一定要把关系搞好。

    但眼前这几位显然不是税务部门的人,从他们身上的味道康明德就能嗅出来。

    不是税务部门的,这执法部门似乎就那么几家,这会是谁?

    康明德知道自己身上不干净,但是打牌耍钱也好,玩女人也好,谁要来查似乎用不着这么神神秘秘。

    打牌赌钱这年头遍地都是,大小而已,按照公安部门的朋友说,打牌,关键是看你的性质,聚众设场,抽头牟利,往小的说是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往大的说,触犯刑法,赌博罪,赌资大小也是一个问题,但康明德自认为自己虽然也喜欢打牌赌博,但是很有节制,而且只和几个关系一直很稳定的朋友玩儿,绝不在外边玩儿,那几个朋友也和自己一样,这段时间好像也没有听说他们几个进局子里了啊?

    就算是他们撞大运进了局子里,也不太可能把其他以前的事情抖落出来才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才对,撞上枪口,自认倒霉,交钱罚款,走人了事就结了,怎么可能还会被人把以前的事情挖出来,这显然不可能。

    玩女人的事情?康明德也喜欢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但是他没有必要在外边花,光明正大娶回家,离了再娶,要不实在不行,养在外边,谁能说得出个一二三?就算是重婚罪,事实婚姻,那也属于自诉案,不告不理,自己身边那几个女人好像都摆得四平八稳的,没听说有什么幺蛾子啊。

    除了这两点,康明德想不出自己还有哪一条能被政府给盯上,再怎么他康明德也是双峰县人大代表,起码的脸面还是要的,不可能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

    还有,当然还有,但那种事儿,康明德从来不自己操作,能做这些事情的人,都是他的贴心,而且都没有出什么状况,再没动他们之前,不太可能找自己,所以也不可能。

    康明德还真想不出自己会有什么事儿了。

    “康总,不好意思,把你请到这里,让你颇感意外吧?开门见山吧,我们是地区纪委的,这一位是省纪委的张主任,我们把你请到这里,是要请你配合一下调查,我们需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和我们配合,如实把有些情况向我们说清楚,嗯,我们知道你是双峰县人大代表,我们不希望把事情扩大,但是如果有必要,我们也可以和双峰县人大那边交涉通报,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对方明亮的目光让康明德感到一阵巨大压力扑面而来,口干舌燥的感觉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就连几年前一次输掉二十万也没有让他感到过这么沮丧,久走夜路必撞鬼,这话看来真的是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只不过康明德还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也只有理智面对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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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纪委来人?

    当康明德还在琢磨自己什么事儿轮得到省纪委的人来过问的时候,省纪委和地区纪委组成工作小组也开始了他们的攻关战。

    省纪委和地区纪委的人询问问题似乎有些漫无目的的,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是康明德知道这只是假象,能让省纪委来人找自己,他们会只是来随意了解一下情况么?

    从公司经营状况到发家历史,纪委问的问题似乎也是无所不包,自然也脱不了询问到民德集团这几年为什么发展得这么快,康明德也小心的回答主要是党的政策好,说这些都是轻车熟路,无数领导都问过,他都习惯了。

    但对方显然不会满意于这样的回答,开始步入正题,从民德公司吞下洼崮建筑公司开始,康明德有些感觉,但是又觉得不像,人家这么气定神闲的来找事儿,肯定是手里有东西,如果真是针对陆为民,那就太可笑了,那康明德还真希望他们就去查陆为民,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可喜这不太可能,康明德还是一门心思的在琢磨,自己这几年来再哪里出了状况。

    一般有接触的领导年底拜个年,送个红包,那都是毛毛雨,省纪委不可能为了这些琐碎事儿而来,他们肯定是针对某一个特定情况,那么真的和自己有过较深往来的人也无外乎那几个,但会是谁?

    康明德也算是在社会上闯荡这么久了,虽说还是第一次接触省纪委这么高层次的角色,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有什么东西你摆出来,他康明德自己知道评估,真是赖不掉的事儿。他也没办法。

    “康总,听说你很喜欢表?”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纪委方面开始步入正题。

    “表?!”康明德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谈到表上来了?“呃,也谈不上,看时间么,当然需要戴块表,我手上这块表是双狮三a,有些年成了。我这人不喜欢换来换去,所以就……”

    “除了这块表之外,康总还戴过其他表么?”对方打断康明德的话头。

    “其他?”康明德愣怔了一下,想了想才道:“好像还有两三块吧,哦。那是我儿子到法国和香港去买的,嘿嘿,说实话,我觉得我戴那表不合适,我儿子说表这玩意儿不但能戴来看时间,而且名表和黄金一样,还能保值。所以他也就买了两块吧,我有时候也戴一戴,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压箱底了。”

    不动声色的再度交换眼色,省纪委张继江看了一眼和自己搭手配合的地区纪委李淦。知道已经开始接触到谜底了,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问道:“看来康总你的儿子还是挺有远见的啊,名表的确有保值功效,康总买的名表是啥牌子的?”

    “什么牌子?”康明德愣了一愣。老奸巨猾的他也意识到多半是和自己买的表有些瓜葛了,不过这表不是他买的。是他儿子买的,的确也给他买了两块,名字他没有太在意,那国外表牌子都是怪模怪样的,不好记,“谁知道啥牌子,有一只我知道是劳力士,嘿嘿,另外两只,谁知道啥名字,好像是四个字的吧,我儿子说是瑞士名表,想不起来了。”

    张继江心中一阵暗喜,四个字,百达翡丽不正好四个字,看样子检举信上所反映的没错,这康明德的确和陆为民之间有故事。

    张继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他怕引起对方的警惕,事实上估计对方在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已经有警惕了,脸上那神色已经说明了许多,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康总,我们想看看你那几块表,你说它们放在家里?”张继江的话语里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康明德不知道对方目的何在,但是这先前云遮雾罩的忽悠了这么久,才步入这个正题,让他也略感惊讶,在他看来,省纪委既然这么笃定的来找上自己,肯定是有什么实打实的东西,但是现在却来问表的事情,他这几块表可不是走私来的,而的确是在法国和香港买的,一切手续都有,这一点她很清楚,但对方还是不依不饶,让他真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也唯有服从。

    “没问题,张主任,你看是我带你们去拿呢,还是我让人送过来?”康明德大大方方的道。

    “这样吧,你打个电话给你能拿到表的家里人,我安排一个人去拿,嗯,会出具手续,我们就是看一看。”张继江做事很稳当。

    “行。”康明德也不废话,直接答应,他不知道对方这一行人是不是误入歧途了,但直觉告诉他,这帮人似乎被人给装了套子而不知,他也乐得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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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主任,萧书记让我配合你们了解核实情况,我觉得你们在这里旁敲侧击这么久,有点儿浪费时间,我是个爽快人,自己做没做什么事情,我心里清楚,想必你们敢这么上门来找我,连陶专员和萧书记都毫无怨言的配合你们,肯定是既有尚方宝剑,也有真凭实据,能不能爽快一点,拿出来,我倒是真想看看,我究竟是我触犯了哪一条哪一款?如果我真的出了问题,我想我解释不解释都那么大一回事儿,是不是?”

    陆为民真有些不耐烦了,纪委这帮人就是这样,考验你的耐心和信心,要用各种方式来摧毁你的心理防线,如果有问题,肯定会在这种花样百出的小手段面前渐渐露出尾巴,但是没有问题,这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陆为民反省过自己的行为,除了和隋立媛的关系有些见不得光外,其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自己心虚气短的,那辆三菱越野?省纪委会为这点儿事儿来,怕是连地区纪委都懒得过问吧,不就是借了一辆车用么?和萧劲风、齐镇东他们办的企业关系?那更不可能,没有一个有自己的名字,都是自己家里人,自己顶多就是出出主意,算什么?

    “至于你们说的我和哪个企业老板有经济往来也好,权钱交易也好,贪污受贿也好,我想这个问题既不是我说没有就没有,也不是你们说有就有,一切都得靠证据说话。你们问我和杜笑眉和萧樱的关系,我也说了,在双峰工作的时候,是比较好的同事关系,我和杜笑眉有没有上过床,和萧樱有没有发生过关系,我也幻想有,她们很漂亮很诱人嘛,但实际上没有,只怕你们自己也清楚究竟有没有,你们完全可以去调查她们俩嘛。都是国家干部,我想她们会对她们自己的说话负责的,再退一万步,即便我真的和杜笑眉上过床,与萧樱有过性关系,她们都是单身,我未婚,这种事儿值得省纪委大动干戈来把我给诳到这里来?”

    不能不说这家伙如此年轻能当到县委书记位置上,得有点儿不一样的本事,这番口才和心理素质,就得要有几个人来比,但是对于郭跃斌来说,这都在他意料之中,哪个翻船的人,见到纪委的人就主动缴械投降的,至少自己没有遇上过,有的同事遇上过,但那是心理素质的确太差的。

    陆为民敢这么嚣张,想必也就是仗着几个原因,一是曾经担任过以前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现在的农业部副部长的秘书,自觉关系可以通天;二是自认为自己在双峰和阜头干工作干出了成绩,腰杆硬,底气足;三是觉得这里边有人再整他,是倾轧陷害,是打击报复,当然这里边有没有这种因素郭跃斌不好说,他了解过,专员陶行驹对这位县委书记不待见,而与陆为民关系密切的地委书记孙震又在香港考察,而且乔书记似乎也有点儿倾向于严查,而乔书记的一个侄儿在阜头担任县委副书记,这里边又没有什么纠葛,郭跃斌无从评论。

    另外还有一个因素大概是这家伙觉得自己是未婚,不想其他被查处的干部,没有其他证据,一个道德败坏生活糜烂就能打趴下,他是未婚也就意味着和其他只要是单身女人交往就说不上什么,至少是轮不到省纪委来过问。

    软磨硬缠这么久,也该是见真章的时候了,这个家伙手上这块表毫无疑问就是百达翡丽,而且不可能是仿品,正如他们来之前请教的这方面专业人士时对方说的,百达翡丽现在在国内名声不彰,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尤其是在昌江这种内陆省份,仿品更不可能,你要说是什么劳力士、瓦斯针也许还有可能。

    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陆为民搁在桌案上合十的双手,郭跃斌脸上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但只有见过这份笑容的人才知道这是郭跃斌准备发难时候的表情。

    “陆书记,你手上这块表很霸气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牌子的手表啊,什么牌子啊?”

    陆为民一怔之后,举起自己的左手扬了扬,似乎有些茫然,但是很快就恍然大悟,慢慢笑起来,“郭主任,你是说这块表?”

    看见陆为民脸上浮起的那抹觉悟的笑容,郭跃斌心中微微一惊,他一直在观察着陆为民的表情变化,见惯了那些个在自己面前演戏作秀的他,对于分辨究竟是内心惶恐强作欢颜还是真的理直气壮,他有相当的经验。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这突然袭击,哪怕是陆为民再有思想准备,但是面临这种直接挑明的问话,对方也应该是有些震动的,不说立马防线崩溃,但是最起码也要考虑如何来辩解脱罪才对,但是从他的观察来看,对方只是有些意外,然后还有点儿不屑和讥诮的表情,根本没有那种料想中震惊,要不就是对方掩饰得太好,甚至早有准备。

    从张继江那边传递过来的情况也显示,康明德的确有几块名表,其中有一块就应该是百达翡丽,现在他们正在去取表的过程中,如何这个细节吻合,应该说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当然也不排除陆为民和康明德早就说好,比如这边送表,那边推脱不了的情况下付了钱,康明德随便说个一千两千块,他在不知道这块表的真实价格下,付了钱,就认定为这么多钱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对于郭跃斌来说,他只需要认定这个事实,让陆为民承认这个事实,至于说这么对他这个行为来认定,那是由上边来判定,他的任务就是拿下陆为民,让他承认这个赠表的事实。

    “对,就是这块表。”郭跃斌稳了稳心神。不动声色的道。看样子这番交锋还要继续下去,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这边已经在动康明德了,倒是要看这个家伙聪明不聪明了,但就算是他们之前有约定,那也没关系,只要这个赠予关系一成立,那他陆为民就摆脱不了这个权钱交易利益输送的定性了。

    “哦,这块表啊,好像听说是世界名表。叫百达翡丽,如果不是仿品的话,那么价格相当昂贵。”陆为民有些轻佻的回应道。原来如此,李峰昨天带着两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在那里旋了一圈,自己也没有太在意。看来是在现场来踩探啊,真是有意思,陆为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太有意思了,真是比电影和小说还要精彩。

    “那陆书记,你说你这块表是仿品么?”郭跃斌没有理睬对方略带挑衅的语气,他已经意识到今儿个他遇上麻烦了,不管陆为民有没有问题。但是估计要想从这块表上打开缺口恐怕难度不小,这家伙弄不好就有准备,就看康明德那边拿下之后怎么说了。

    “估计不是吧?这是别人送给我的,当成礼物送给我。还送仿品,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陆为民很平淡的回答道。

    “那能说说这块表的来历么?”郭跃斌旁边的另外一个也忍不住插嘴了,他们都意识到了只怕面前这个家伙的嘴不那么好撬开。

    “当然可以,我的生日礼物。我姐送给我的,嗯。四月份吧,我姐作为我二十八岁生日礼物送给我的,是不是这块表让省纪委的同志觉得我有点儿问题了,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得小小的道个歉,让你们如此费心了,让地区纪委的同志来核实一下就行了,何必劳烦你们呢?当然如果是有人专门检举揭发我这表来路不明涉嫌贪腐,那另当别论。”陆为民舌利如刀。

    “哦?陆书记你的姐姐送你的?请问你你的姐姐从事什么工作?”郭跃斌眉目间掠过一抹阴云,陆为民家中成员他们已经调查过,父母一个是195厂工人,嗯,老劳模,母亲是丰州地区南潭县民办教师,已经没干了,有一个哥哥原来是昌州红旗机械厂的车间副主任,但据说辞职到外地打工去了,一个姐姐在黎阳一中教书,一个教师能买得起这种表?这显然是个巨大漏洞,但郭跃斌却不那么想,陆为民不是那么头脑简单的人,他把这块表推到他姐姐头上,肯定是有周全准备的。

    实际上从陆为民说这块表是他姐姐送给他的而没有如郭跃斌所期望对方说出是康明德送的时候,郭跃斌就觉得有些棘手了,当然称自己亲友送的这种情况也很多,要查实一样很简单,稍微找一些细节反复询问核对,就能找出其中端倪来,只是郭跃斌觉得陆为民那种笃定的气势让他有些吃不准。

    一个心里有鬼的人和一个心里坦然的人之间可以在表面上装得很像,但是骨子里那股气势是有细微差别的,而郭跃斌就最善于从这种差别里分辨出对手的底细,今天这个陆为民就属于那种底气很足的,这让他有些担心。

    “她原来是黎阳一中教师,后来辞职到了南边去打工,前年回来自己创业搞企业吧。”

    陆为民已经大概知晓这场戏的结局了,他现在唯一觉得腻烦的就是对方内心显然已经有了思维定势,认定自己有问题,所以无论自己如何解释,对方肯定都不会相信,除非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而自己如果一时半刻自证不了,那么这帮家伙恐怕还会一直把自己控制在这里不放,这对自己的声誉以及对县里的影响就太大了,就算是日后真的真相大白,

    “哦,那我们怎么能联系上她?既然陆书记这么说,我们需要和她联系一下核实情况,嗯,不过我提醒陆书记一句,作为一名**的干部,面对组织的调查核实,应当如实讲清楚……”郭跃斌知道这事儿难以善了,对方这么说,肯定要走到最后一步了,但只要是假的,他也有信心查出个明明白白来,想在他这里蒙混过关,他郭黑子也不是吃素的。

    “没问题,我有她的移动电话,是需要我通知她来,还是你们联系?但我不确定她是否在昌江,也许在国外也不一定。”陆为民倒不是虚言,陆志华和他说过工作太累,九月也许她会到加拿大那边去休息一下,她喜欢加拿大那边的风景。

    郭跃斌心中冷笑,都会这一手,动不动就是在香港,在国外,以为这样就可以赢得时间,其实这是一种很笨拙的手段,敢来动你,就不怕你耍花招,说实话他还真希望这个问题一时间核实不了,可以多一些时间来查一查其他事情,而你陆为民对不起,就只能暂时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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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地区纪委工作人员带回来的表,张继江心里就是一激灵,这事儿估计有点儿偏差,没错这块表是瑞士名表,也是四个字,一样价格昂贵,但这是江诗丹顿,不是百达翡丽,和陆为民手上那块表完全是不同风格,虽然这说明不了什么,康明德完全可能买两块,一块百达翡丽送给陆为民,一块江诗丹顿留给自己,但是这似乎是一个不太好的预兆。

    不出张继江所料,在问及他和陆为民的关系时,康明德似乎早就有思想准备了,很明确的介绍了他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也谈了他为什么来阜头发展,甚至也把他在阜头拿到的工程一一道出,即便是像张继江这种对建筑这一行不太了解的人也能明白,康明德拿到的工程实在不算有多优厚的条件,尤其是苛刻的付款方式,这让张继江也很是不解。

    “张主任,我民德集团不是做慈善的,你们肯定也有疑心,民德凭什么拿这种工程,可以说这种工程估计摊在太阳下边,估计也未必有多少人愿意拿,至少不会认为这是什么肥肉吧,无他,因为陆书记这个人我信得过,就凭他的信誉。”

    康明德显得很坦然,“当然你们也许不会相信,觉得我是在为姓陆的唱赞歌,无所谓,爱信不信,我不是没有考虑过陆书记打点一下,或者孝敬一下,但是陆书记婉拒了,他说他求名求权,唯独不求利,我说他是官迷,嘿嘿,这话咱们哪说哪丢,信不信由你们,至于说他有没有和别的企业老板有什么瓜葛,我不清楚,我也不敢给他打包票,但我这里,的确没有,我愿意给他干,是因为他说了的话都兑现了,说多久付款,肯定准时到账,不像有的地方,求你修建的时候喊爷爷都行,收款的时候,你给他跪下都没门儿,就这么简单。”

    “至于说你们怎么谈到表这码事儿上来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这表和他没关系,我买这表也不是为了送他,而是我儿子觉得保值,当然也有点儿显摆的意思,至于我真要送他东西,那还不如直接送钱,多稳当,大家都有,你包里我包里,谁说得清楚是谁的?犯得着去搞这么一个噱头来?这是真话,嘿嘿,我老康就这种实诚人……”

    孙震接到陶行驹的电话时差一点把手机都扔了。

    维多利亚港湾里百舸争流,夕阳下宛如漫天金光洒落在码头,让人心旷神怡,但此时孙震确如雪粒飞舞中的旷野,阴冷得让人窒息。

    爱立信gh398小巧精美,音乐动听,孙震很喜欢,但是那一刻他很想把手机摔在地上砸个粉碎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怒火。

    他就知道陶行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不出点儿幺蛾子,这个家伙绝对不会舒坦。

    虽然陶行驹在电话里称这是省纪委的安排,孙震也相信没有省纪委的安排陶行驹就是狗胆包天他也不敢这么恣意妄为,但是作为在家主持工作的当家人,他居然很配合的支持省纪委来人对陆为民暂时限制人身自由,直到问题查清楚,这不是落井下石,也绝对是故意恣意纵容了。

    这不是“双规”,但是已经有点儿“双规”的意思了。

    问题是陆为民那点儿事情够”双规”么?

    一块表,嗯,也许真如陶行驹所说,一块世界名表,与陆为民的收入来源严重不符,有贪腐的重大嫌疑,需要对其进行调查核实,这都没错,问题是一块表的问题能花多少时间调查,需要一直限制陆为民人身自由么?如果查清楚这块表没问题,造成的影响怎么来善后?

    当然,陶行驹话说得很漂亮,上级组织的调查,也算是为陆为民澄清清白,问题是怎么不澄清其他人就轮到他陆为民了?但陶行驹也说了,如果不采取这样的临时措施,一旦陆为民真的涉嫌贪腐,那地委就要承担责任。

    好话坏话都让陶行驹一个人说完了。一句话,事已成定局,如果陆为民关于那块表的问题核实不清楚,那么纪委就还得暂时委屈陆为民不能离开,这相当于变相的限制了陆为民人身自由,问题是陆为民能忍得住么?

    根据孙震与陆为民的接触,陆为民不是那种贪利之人,这个家伙也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弱点,但是却不是会在金钱上栽筋斗的人。陆为民自己也和孙震交心谈过,他求名求权不求利,求名不用说,求权则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施展他胸中抱负,话说得有点儿大。但是不能说这是坏事儿,不求利这话似乎也有点儿矫情,但是陆为民很肯定的告诉孙震,他永远不会在经济问题上犯错误。

    孙震不清楚陆为民为什么有底气,实际上陆为民如果是演戏就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搞这一出,他孙震只看事实,而不会听谁拍拍胸脯就信。不过陆为民的表态还是增强了孙震的一份信心倒是真的。

    “怎么了,老孙?”一直走到后边儿的周少游看见孙震脸色阴沉的吓人,讶然问道。自从那一日孙震向田海华汇报了工作之后,周少游意识到孙震在田海华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的。对孙震的态度也很自然的改观了许多。

    孙震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现在他还不想把情况告诉周少游,实际上现在情况也还不明朗。陆为民涉嫌受贿,但是只是一块表勉强有些可疑。其他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东西。

    “看你脸色这么难看,不是家里又有事儿吧?”周少游笑了起来,这一趟出来的有五六个地市的一把手,他就看到孙震心情不太好,看来这位丰州地委书记和新任专员的磨合还得有一段时间,这也正常,没有那个书记专员能处得多么融洽和睦,有些磕磕绊绊反而符合常理,真要亲密无间那才是异数了。

    “算了,一言难尽。”孙震轻轻哼了一声,“丰州是个穷地方,思维观念总还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如人意,要想改变也非一朝一夕之功,那种愿人穷恨人富的心态也经常有,要扭转也需要时间。”

    周少游听出一些味道来了,只怕丰州那边又有啥烫手事儿出来了,不过孙震在外边,在家主持工作的陶行驹似乎应该可以做主,还给孙震打电话,估计应该是两个人在某个问题上分歧严重,陶行驹不得不先行给孙震打个招呼。

    “老孙,有些事情,不能奢求样样满意,退一步海阔天空,田书记都说过了,你是书记,应该有更大的气量和胸襟。”

    周少游的话让孙震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没有多说,他不想在周少游面前表露出对家里事情缺乏掌控力的情形,但他相信陆为民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给他掉链子,如果是那样,他倒要看看陶行驹怎么来给自己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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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继江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又给了郭跃斌一记闷棍,康明德的话未必可信,却也意味着康明德不可能指证陆为民,当然也不是全无办法,可以继续向康明德施压,但是张继江在电话里很肯定的告诉郭跃斌,康明德不太可能指证陆为民,因为康明德根本就不知道陆为民手表的事,根据他的观察,康明德的话还是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信度。

    张继江的判断让郭跃斌打击不小,现在关键就是要找到陆为民的姐姐陆志华来核实这个情况了。

    好在陆志华的电话一打就通,她也没有出国,但却在京城。

    在给陆志华打电话之前,郭跃斌他们几个也商量了一番,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了解真实情况,但是讨论之后觉得都不太现实,终究也接触正题,陆为民这么爽快的把事情推到陆志华身上,两个人肯定早就有过预谋,最终还是通过正面交锋来突破。

    所以他们决定直接挑明身份与陆志华对话。

    电话打通,对方听到这边介绍身份之后,颇感惊奇,询问什么事情。郭跃斌表示他们正在调查陆为民的一个情况,需要陆志华见面核实,对方显然十分看重自己这个弟弟,马上表示会乘最后一班京城飞昌州的航班赶回来。

    郭跃斌他们是在晚上九点半在昌州龙台国际机场接到陆志华的。

    看到来接陆志华的车还有一辆省内并不多见的俗称富豪960的沃尔沃960和一辆奔驰s300时,郭跃斌就觉得这事儿恐怕自己看走眼了。

    陆志华样貌普通,但是走起路来带风伴雨,气度张扬,极有气势,接她的几个人明显是她的下属。尤其是那个在候机厅里的女子优雅自若,气度雍容,如鹤立鸡群,引来不少人瞩目,居然疾步而去接过从通道出来的另外一个女子手中提包。而那个貌不惊人的女子居然就是陆志华。

    “陆董,您怎么突然想到回来了?”迎接陆志华的是她的助手林婷。

    陆志华已经看到了郭跃斌一行人,只是简单和林婷他们几个打了招呼,就径直走了过来,“郭主任么?我是陆志华。”

    郭跃斌定了定神,平静地道:“陆小姐,你好。我是省纪委郭跃斌,打扰了,方便不方便找个地方谈一谈?”

    “可以,你们觉得哪里方便都行。”陆志华点点头。她没有问什么事情,但她相信自己弟弟不会有什么问题,尤其是还涉及到自己。

    郭跃斌已经意识到只怕自己先前的判断都有些偏差了,从陆志华表露出来的气势来看。这绝对不是什么临时找人来充场面的演戏,陆志华身上那股子睥睨气势就不是能装得出来的。

    现在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郭跃斌知道如果自己的判断失误,或者说那几封检举信是别有用心的话,那么自己就要想办法在最小影响范围之内处理好问题了。

    “这样,陆小姐,我们有一些情况要找您核实,但这会儿太晚了,我想要么我们就近找一个宾馆,要么我们就到我们省纪委,您看……”郭跃斌征求意见。

    “就到你们省纪委吧,说实话,我还没去过,正好开开眼界。”陆志华很爽快的道。

    陆志华的豪爽大气更加重了郭跃斌对自己后边判断的可能性,他点点头,不再多言,示意一起到省纪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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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主任,能不能请你给一个更明确的范围,我和我弟弟之间是亲姐弟,相互之间送点东西,好像很正常,一家人啊,……”陆志华皱眉不解。

    “嗯,这样说吧,比较贵重的东西,比如住房啊,汽车啊,金银首饰啊,这一类的东西,……”郭跃斌提醒道。

    “住房,嗯,没有,汽车,他好歹也是县委书记,不用我给他买车吧,当然如果他私人需要,我也可以给他买一辆,金银首饰这些东西,他原来的女朋友我送过一对钻石耳环,不知道算不算?但不是给他的,他女朋友现在好像和他分手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到国外去了,好像是乌克兰吧,其他东西,给他的,嗯,就一块表吧,今年他过生日,我到瑞士去给他买了一块表,嗯,百达翡丽。”

    陆志华在郭跃斌的指引下,终于上了路,“发票?嗯,当然有,谁知道那叫不叫发票?当时是刷卡的,如果你们真的要查,应该可以查得到,我办得有一张外币卡,万事达的,应该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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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华相当随性的回答让郭跃斌一行两人都越来越意识到这里边似乎是真的出了偏差。

    很显然陆为民这块表是来自陆志华的赠予,这毫无问题,当然必要的规矩还是要走到,立即跟随陆志华到公司在她私人保险柜里找到了关于这块表的销售手续,没有问题。

    而陆志华很坦然的表示省纪委可以通过有关部门查阅自己银行卡的消费状况,也让郭跃斌觉察到对方态度的坦荡和自信。

    在郭跃斌看来,再调查下去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至少在这块表上已经没有太大价值了,郭跃斌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

    下午三点过不到四点把陆为民约到,到现在接近八个小时,其间陆为民的对外联系一直中断,或许可以用一些诸如手机没电或者信号不好来解释,但是再拖下去到明天上班时间依然没有音讯,那肯定就会谣言满天飞了,而康明德那边更是麻烦,估计很快消息就传开,弄不好现在就已经在四处疯传了。

    这一次算是走眼了,把事情办成这样,虽然不是郭跃斌他们自身的问题,但是对于郭跃斌来说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

    以前不是没有折戟的时候,但是像今天这种如此短时间内就要鸣金收兵,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失手了就是失手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郭主任,恕我冒昧,你们好像在查我弟弟的这块表和他收入不符,怀疑他在经济上有问题,这我理解,如果单单是这个问题。我想这一点核实清楚就应该没问题了,但我感觉你们好像还有其他。”陆志华双手抱臂,单独和郭跃斌站在办公室窗前,冷冷的看着郭跃斌,目光如炬,“其他事情我无法打包票,但是经济问题上,请您相信,陆为民不会出任何问题。他不需要去冒那份险。”

    郭跃斌沉默不语,的确,生活作风问题是难以打倒陆为民的,那么也就只有在经济上才具有杀伤力,但陆志华的出现似乎抹杀了这种可能。

    “我可以很坦率的说。如果我弟弟需要钱,太多我不敢说,三五百万,甚至一两千万,我可以随时给他,这不是我夸口,我是华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华民生物是我和我的几个朋友和伙伴白手起家创办的,我有相当股份,补精益髓液您应该听说过,这是我们打造的。所以,我有这个实力!”陆志华语气没有太多张扬,但是流露出来的气势去让人无法不相信,“您觉得我弟弟会为了区区一只表去犯错误?这太可笑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不信,请通过有关部门调查核实。我想如果真想查,不会查不到。”

    郭跃斌并不清楚华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规模有多大,但是仅凭补精益髓液这个目前火得一塌糊涂的保健品,郭跃斌就知道陆志华不是在说大话,的确,陆为民不太可能会为了几万几十万块钱犯错误,至少目前是如此。

    他也核实了陆志华的真实身份,白手起家的华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打造出一个保健品王国,确认无疑,这证明陆志华的确有买一块几十万的名表送给自己弟弟的实力,而陆志华手上那块萧邦似乎也能从侧面佐证这一点。

    “陆董,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会按照我们的办事程序处理。”郭跃斌没有明确答复陆志华,他还需要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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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郭跃斌所料,在向乔思怀汇报了案情之后,乔思怀没有正面回答郭跃斌的问题,既没有说继续查下去,也没有说不查,对于陆为民现在的处理,他也含糊其辞,只是要郭跃斌直接向龚德治汇报。

    在心里暗骂了几句,郭跃斌挂了电话之后直接给龚德治打了电话,龚德治在听完汇报之后,又问了郭跃斌本人的分析判断,然后径直要郭跃斌放人,陆为民的其他涉案情况如果有条件可以继续查,没有条件,就此打住,存档备查。

    龚德治同时让郭跃斌和萧明瞻联系,让他处理好陆为民的善后安抚问题,避免造成不利影响。

    郭跃斌有些为难,这种情况下让萧明瞻去做善后工作,无疑会让萧明瞻很不高兴,所以郭跃斌请求龚德治给萧明瞻打个电话,龚德治同意了。

    萧明瞻接到龚德治的电话时,也颇感棘手。

    事实上在动陆为民时,他就意识到了会有这么一个结局。

    直觉告诉他陆为民不会在经济上栽筋斗,但直觉仅仅是直觉,不能作为依据,但这有助于他在作出判断之后采取更合适的方式来处理,至少没有必要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局面里。

    而且第一这是省纪委的决定,他无权反对;第二,在家主持工作的陶行驹,这正好是一个考验陶行驹的机会,嗯,准确的说是让孙震和陶行驹之间关系再度绷紧的机会。

    萧明瞻不是那种喜欢挑拨离间的人,但是孙震和陶行驹之间关系紧绷对自己也更有利,在甘哲的表现不尽人意,而常春礼由于年龄和性格的原因也难以发挥出更大影响的时候,萧明瞻当然不吝让自己的影响力扩大一些。

    如果是郭跃斌给他打电话,萧明瞻肯定要矫情拿捏一番,但是龚德治亲自给他打电话,他自然无法推脱,只能以很沉重的语气应承下来。

    陆为民这边善后的事情最终还是会落到自己身上,萧明瞻已经在考虑如何来安抚和劝慰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但是直觉告诉萧明瞻,陆为民应该不会太过,的确在这件事情上省纪委也许稍稍有点儿出格,但是从事情本身来说,省纪委这边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大过。

    有检举,而且证据很明确,肯定需要核实,只是在核实的方式方法上看似有点儿不公平,不过作为**的干部,上级组织的调查,你只能无条件服从,当然你也可以陈述你自己的意见和态度,但前提是你首先要服从和配合。

    萧明瞻轻轻吸了一口气,拿出电话,找到夏力行的号码,虽然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但是他还是要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这是一个姿态,他也相信夏力行会指导陆为民做出正确理性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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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明瞻也迅速给陶行驹打了电话,陶行驹在电话里听了萧明瞻转达了省纪委书记龚德治的意见,沉默了好一阵,才有气无力的同意按照龚德治的意见办,也请萧明瞻耐心做好陆为民的安抚工作,便挂了电话。

    可以想象得到这对陶行驹是一个巨大打击,前后不过八个小时,要说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这中间的巨大落差对陶行驹肯定让陶行驹非常难受。

    事实上在向孙震通报了这个情况之后,陶行驹也还是有些拿不准,也给邵泾川汇报了这个情况,邵泾川大概也从龚德治那边知道了这个消息,对于这件事情也只是说按照省纪委的意见处理,丰州地区做好配合就行了,没有别的太多的指示。

    陶行驹也不知道邵泾川内心什么意思,但是没有明确意思也就代表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持特别态度,胜固欣然败也从容,当然这是领导站在不同高度的心境,对他们来说这种事儿甚至无所谓胜败,但是对于陶行驹本人来说,这却影响巨大。

    首先,这件事情肯定会极大的恶化他和孙震以及陆为民的之间的关系,陶行驹固然不怕,但是也不愿意自己才来几个月就和孙震之间演变成水火不容的关系,而这件事情之后孙震会不会寻机强烈反弹也是让陶行驹头疼的事情。

    其次,这件事情前后只让陆为民失去人身自由八个小时就不得不让陆为民回归正常,这大概也创造了对某位干部采取措施之后的最快纪录,这恐怕也让萧明瞻那边既有些不满,也会有些对己方的力量有所轻视,对自己的评估也许会降低几分,这对于一力想要建立起威信的陶行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再次,陆为民这件事情带来的后续反应也会相当复杂,陆为民也许会借机变得更加强势霸气,甚至更加嚣张好斗,尤其是在对方经济工作上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情形下,对方可能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寻衅挑战自己的权威,这同样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陶行驹心里就是一阵灰暗,看来在丰州要想迎来心情愉悦的一天,还真是不容易,但对于陶行驹来说这也正好是一个挑战,既然来到了丰州,他就没有打算灰头土脸的离开,不成功便成仁这话有点儿过了,但是陶行驹的确是下定决心要在丰州打出一片天地。

    对合金会的清理原本应该是由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乔晓阳来牵头处理,在双峰时陆为民也就担任了这一角色,但乔晓阳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边,陆为民曾经和乔晓阳谈过这个问题,但乔晓阳以他负责全县所有企业改制,精力有限为名推托了,这事儿也就搁了下来。[本文来自才子阁 ]

    好在阜头的合金会问题要比双峰略好,冯西辉担任县府办主任之后,除了章明泉移交给他的金融信用评估体系打造这项工作之外,还有一项工作就是合金会清理的前期摸底工作。

    冯西辉工作很有激情,交给他的工作总能在第一时间就启动,绝不拖泥带水,这也是陆为民欣赏此人的原因。

    合金会前期摸底主要是通过各合金会自查,县金融办组织县农行、县信用联社人员复查的方式来进行,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对这次摸底调查,县里也并没有透露真实意图,所以在各合金会自查这一阶段里其实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都还是按照以往的方式自报,但是在县金融办组织专业人员核查这一阶段,冯西辉就做了周密部署,明确了责任,提出现阶段就是把底数摸清楚,让县里心里有底,其他暂时不谈,但是数据一定要真实准确。

    这项工作推进有些磕磕绊绊,但是都还是艰难的推进。

    有些乡镇的合金会账目混乱,呆账死账严重,有些乡镇合金会则是沦为政府小金库,亏损严重,基本上都丧失了作为农民互助金融的功能,这一点倒是在陆为民的预料之中,各县合金会的情形大同小异。缺乏有力的监督机制和必要的专业从业人员,可以想象得到这其中会有多少猫腻。

    在配合县金融办推进合金会资产清理的这一项工作中,县纪委的配合倒是相当出色,在清理的几家信用社贷款问题上查处了好几名涉嫌违规违纪的乡镇干部,甚至还有两名乡镇干部主动到纪委讲清楚问题,协助县金融办收回不良贷款,这也让冯西辉对新任的县纪委书记李峰赞不绝口。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李峰在这项工作上发力。

    这位纪委书记自打接替柯建设到阜头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低调和敬而远之的风格,与自己往来并不多,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触,基本上没有和自己有多少往来。

    但是并非说此人没有开展工作。对于作风转变这一工作,李峰远比柯建设担任纪委书记时做得更多更扎实,尤其是配合“三项活动”针对各乡镇和各行政部门的纪律作风督查。频率和力度都要大得多,这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也是一种示好的表现,关恒就对李峰的表现相当认可,认为这才是纪委书记的真实履职表现。

    总的来说,李峰的表现虽然谈不上什么让人耳目一新。但是对方低调务实的作风还是让陆为民比较满意,所以即便是李峰带着省纪委来人到自己面前来“踩探”,“窥察”自己手上这块表的问题曝光后,陆为民也没有太在意,在那种情况下,难道书李峰还能说不配合?

    设身处地。谁也无法做到,何况事后李峰也专门就此事来作了解释。

    对于“表事件”的影响也是深远的,陆为民倏进倏出省纪委的事情也被有些人传得活灵活现。虽然只是私下流传,但是在很多人看来这其实是一个政治层面上的交锋,有些人想要借势拔掉陆为民这个刺儿头,无论是“表事件”还是“阜头工业园区违规占地事件”,这是一套组合拳。目的就是要彻底把陆为民和阜头县打趴下,但是这一次交手却是以陆为民全胜告终。

    这种阴谋论在一些层面相当有市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了舆论导向,连孙震都不得不在一些场合痛斥地委行署内部有些人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翻嘴弄舌,以讹传讹,毒化内部空气,是害群之马,一颗螺丝打坏一锅汤。

    当然这并非就说这些传言毫无依据,毕竟既然是在地委行署内部流传,那就自然得有些让人信服的东西才能让这些人相信。

    “表事件”中陆为民如此短暂的调查时间,要么就是纪委工作太过于草率仓促,要么就是政治斗争的力量悬殊,这些人宁愿相信后者。

    而“阜头工业园区违规占地事件”则更显得荒唐可笑,全省那么多个县,打着什么工业园区、工业集中区、高新技术产业区这些名头以租代征、先租后征、先用后办手续的方式占地发展工业的现象比比皆是,阜头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既不是最典型的,也不是最大的,相反就是最不起眼的,却被揪出来让省政府来一个督导组搞了一个多星期,这不是选择性的查处还能是什么?

    好在这波风浪一跃而过,“表事件”真相大白,而“工业园区违规占地”也以陆为民和宋大成两人挨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诫勉谈话却换了阜头经济技术开发区顺利挂牌成立而告终,这样的结果让无数人望向陆为民的目光又变得莫测了许多。

    阜头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成立其实也算是一个不太明显的暗示,那就是只要你在经济上拿出了成绩,那么省里就不吝给予各方面的政策支持,而同期申报的大垣却未能获准,虽然也留下了由头,称大垣经济技术开发区产业尚未形成规模,没有支柱型产业,要求大垣县政府待机再次申报,但这个打击对于邢国寿来说也是相当大,至少陆为民在碰见邢国寿时,邢国寿憔悴了不少。

    这相当于把阜头和大垣划分成了两个世界,阜头有了经济技术开发区这块牌子,发展前景和机遇将会更为广阔,而大垣却还不得不为了获取这块牌子而苦苦挣扎,而没有这块牌子,在很多方面就无法按照常规手续审批,而许多政策要争取就不得不逐级上报,这在效率上就比别人差了许多,本来就有差距,现在在这方面更跟不上,这其中的苦处也只有邢国寿才知道。

    民生银行在阜头设立“试验田”的事情也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已经到了选址和谈具体条件的地步了,民生银行的考察组来阜头呆了十天时间,也正好是陆为民“表事件”和“工业园区违规占地”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段时期,他们也算是见证了这位年轻县委书记的风范。

    对于总行为什么会初创之时要选择在阜头来搞这块“试验田”考察组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位带队的隐约知晓这应该和银行某位大股东的推动有一定关系,至于具体什么缘由他们却不清楚。

    但是阜头经济今年增速位居昌江全省之冠是摆在明面上的,而鸿基集团项目群选择在阜头落户带动阜头电子产业迅速聚集,形成电子产业群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再加上在国内都颇为震动的华侨城联手中影公司和央视要在阜头投资十亿打造一个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的规划也是一个颇引人瞩目的噱头,对于这样一块看似蕴藏着无数机遇的热土,来这里试试水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尤其是在阜头县政府还明确提出了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全力支持。

    虽然民生银行定位上是指私营企业和中小企业,但是对于有政府和大型国企参予的优质项目他们自然不愿放过,华侨城牵头组建的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斥巨资要打造阜头的旅游产业,而中昌公司的组建也意味着多家大型国企参股的这家巨头将要把阜头打造成为一个实打实的影视产业基地,其中的机遇有多少可想而知。

    阜头县政府提出可以在营业用房的选址、租金以及运营成本上予以一定支持和补贴也具有巨大的吸引力,这意味着这块“试验田”可以在没有运营成本压力下按照民生银行自身的定位来运作,也就是说哪怕一年下来一笔生意都没有做,也不会有多大影响,而这种在基层经验积累也是很有意义和价值的。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民生银行确定下来与阜头县政府合作,在阜头设立民生银行第一个县级支行,尝试在阜头推行民生银行为私营企业、为股份制企业、为中小企业服务的理念。

    这个合作试点不但引起了省人行的极大兴趣,也让本地区的几大专业银行颇为震动,对阜头的这种做法他们也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但是对阜头县的几大专业银行支行来说,无疑也带来了一些竞争压力,拿陆为民的话来说,这就是引入活水,活跃市场,鲶鱼效应就是体现在这上面。

    在陆为民看来,民生银行虽然是第一个来阜头种“试验田”的,但是其示范效应不可小觑,相信民生银行在阜头这块热土上的“试验田”如果能能结出硕果时,自然会吸引到其他更多的商业银行来这里种“试验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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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下电话,陆为民揉了揉脸颊,这一段时间接待和会见相当多,章明泉和何明坤基本上把上午下午精华时段都安排为接待时间了,当然,晚上的饭局也成为一个最佳的时段。

    一顿饭时间可长可短,但是关键气氛不一样,陆为民中午从来不喝酒,除非是特殊情况,但这种特殊情况很少,即便是地区领导下来,他也不破例,好在这个做法颇受包括原来的李志远和孙震等人的欣赏。

    不过如果是晚上,只要是需要陆为民出席的公务饭局,陆为民倒是不禁酒,但是也从最初在双峰时候的高度白酒变成了现在的红酒,陆为民基本不喝啤酒,认为啤酒既不容易造气氛,又对身体负担太重,远不如适度喝一点红酒合适。

    接待和会见是作为一地主要领导的最基本工作之一,接待包括很多,既有外地来取经学习的,也有包括中央部委单位、省里和地区有关部门下来检查、调查、视察等开展工作的,情况很复杂,甚至有时候也还包括一些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却又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知名人士,谁让阜头现在不但是最热火的旅游景区开发热点,而且还是经济增速冠甲一方的热土。

    当然还有一种接待,那就是接待来反映问题的下级干部和群众,这同样是接待,但是这种接待如果要交到陆为民这里来,基本上是已经经过了信访办和县委办的过滤,认为的确需要陆为民接待的才会约定时间。

    对于这后边的一种接待,陆为民相对要重视许多,在他看来,一些问题的苗头或者火星往往都是因为在接待上出了问题才会导致问题的扩大化或者激化,如果能够在前期就把问题处理在萌芽状态,或者在前期就掌握了基本情况予以过问,很多事件是可以避免的。

    中国的老百姓相对还是比较淳朴善良的,也许他们在法律意识上欠缺,但是出于官方的信任。尤其是在九十年代。政府的公信力还未受到挑战时,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找到县里来,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走极端,所以有着前世记忆的陆为民对于这项工作从不轻忽,因为这往往可以让他捕捉到一些基层最直观的动态变化。

    所以陆为民给自己定了一条,每个星期如无意外。会在每个星期的星期三抽半天或者最少两个小时来接待上访,而是否需要由自己来接待的上访由章明泉和信访办主任共同把关审查,如果有,则预约安排到预订时段接访。

    这一点虽然未对外公布,但是由章明泉来掌握,由章明泉来判断是否需要他来接待。而章明泉的分析评估能力陆为民是信得过的,能够处理好的不会交给自己,的确他不能处理的而在自己这个层面也许能够有更妥善的方式来处理或者解决的,才会交上来,当然有时候有些明显是无法处理解决,但是如果由陆为民这个县委书记身份来出面解释或者做工作会起到更好效果的,陆为民也乐于承担,这一点也是陆为民专门给章明泉做了交待。

    都说一把手很忙。忙开会。忙大事,但是对于陆为民来说。他觉得再忙,一个星期抽两个小时还是挤得出来的,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去做这件事,愿不愿意去面对这种明显是吃力未必能讨到好的事情。

    有时候接待的来人也许就是胡搅蛮缠,或者就是漫天要价,要求解决一些明显不合理的问题,你会觉得这两个小时很不值,浪费了,如果你有这个心态,那么你对这项工作的懈怠直至厌恶就是迟早的,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交给别人了。

    但你如果意识到作为县委书记这样的接待也是你每一周必须的工作,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或者像到地委行署去开会,陪书记专员考察视察一样,必不可少的工作,那么你就会心平气和心安理得。

    关键是一个心态问题,替这些最基层的普通人解决一件也许是很普通的事情,是不太可能赢得上级的青睐和关注的,对于你的政绩光彩也毫无裨益,自然就没有多少人感兴趣,但如果你是你最基本的工作,那么你就应当很自然的去面对。

    陆为民无法要求别人都和自己一样,甚至连宋大成和关恒他也没有做要求,他相信自己如果做了要求,宋大成和关恒也许能做到,但是这种不是发自内心的意识改变或者说职业规则的改变,这样的要求没有太大意义,也许久而久之就流于形式了。

    他只能希望自己能做的尽量做好,能潜移默化的影响到别人最好,不能,也无愧于心了。

    但对于前一种接待工作,陆为民内心是很腻烦的,但是他也知道这项工作却是半点懈怠疏忽不得,哪怕你内心再不耐烦,但是远来是客,而这些人也许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是要给你找麻烦那是绝对分分秒秒,所以你还得用更大的耐心和热情去迎接。

    省委宣传部和省广电厅一行人来阜头考察,名义上是来考察阜头在发展文化产业上的jingyàn,但这种考察很大程度上都是过场,一行十来号人,两个商务车和一辆奥迪塞得满满的,乱七八糟有关无关的人来了一大堆,就听取了一下县委县府的jingyàn介绍,就算是考察结束了,主要目的还是直奔青云涧风景区。

    正在建设的青云涧风景区宛如一块最原始的处女地,对于这些早就习惯了名山大川的人们,这种最原始天然的景区才最具有吸引力,加上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这边刚开始开发,那边已经开始在各种媒体上造势宣传,华侨城在这上面的宣传运作能力还是相当强大的,至少锦绣中华和中华民俗文化村的景区里已经出现了关于昌南青云涧风景区的宣传。

    什么“天下灵秀,独钟一涧”,什么“天下第一溶洞,地下第一暗河”,“漂流圣地,探险绝域”,如此诸般种种宣传语言已经在各地旅行社的各种宣传资料上出现,当然免不了来一句,“敬请期待揭开神秘面纱,恭候各地贵客君临”等等诸如此类的勾引言语,预示着青云涧风景区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和游人见面。

    当然这些宣传词不过是对普通游客而言,对于一些特殊客人,比如这方面的从业人士和相关人员,以及各级领导们来说,这又不在话下了,他们要看要感受的就是尚未开发的最原始最原汁原味的风景,真要等到一切基础设施建成,游人如织时,他们也许就没有那个兴趣了。

    这些客人是最不好打发的了,规模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是也还有些瓜葛,无论是中昌公司还是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都得和人家扯上关系,日后免不了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一个考察团来了,从陆为民到宋大成、田卫东再到龙飞,都得作陪,汇报会还得弄得像模像样,免得人家觉得你怠慢了,就算是这陪着去走青云涧,那也得有一两个有分量的角色作陪,地委宣传部副部长郭坤松作陪,县里边最起码田卫东就得跟着走一遭,问题是田卫东仅仅是七月到九月这三个月里,就已经进了青云涧五次了,弄得田卫东都对着青云涧了如指掌了,只是这一回来的是对口,他就是想不去也不行。

    刚才就是田卫东打电话来求饶,问能不能换一个人,让龙飞陪着去,这事儿陆为民也没辙,地委宣传部来了一位副部长作陪,陪的又是省委宣传部的领导们,你县委宣传部部长不去实在说不过去,只能好言安抚,让田卫东再度去“感受领略”一下青云涧的“迷人风光”,下一次一定让别人代替,因为估计到这青云涧风景区正式开门营业,少说也得还有那么一二十拨客人来造访,田卫东也只能唉声叹气的在电话里应承下来。

    “怎么了,陆书记,我看您既想笑,又觉得痛苦的模样?”关恒捧着杯子笑眯眯地道。

    “哼,你还说呢,老关,这一遭本来是该你的,省委宣传部和广电厅的一帮人要进青云涧感受,郭坤松也陪着,总得要个领导作陪吧?卫东这个月就去了两遭,拿他自己的话来说,腿儿都走得发软了,他问能不能请龙飞代劳,这明显不合适,我估计他的意思是不是想请你代劳,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陆为民也阴笑着问道:“要不老关,给你这个机会?”

    “别,陆书记,这个月我也去了一趟了,省党校一行人就是我去陪的,立柱拉肚子,身体不适,硬要我去扛着,我都怀疑立柱这家伙是不是估计装病,听到省委党校要来客人,立马就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党校这帮领导jingshén可真好,篝火晚会搞到晚上十二点,第二天照样一大早起床爬山越水,我算是服了。”关恒连忙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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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青云涧的宣传开始之后,这省里来这风景区看的客人就太多了。(才子阁 e.c om)

    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宣传力度要比省旅游公司的力度大得多,这也使得更多的人对尚处于开发中的青云涧兴趣大增,基本上每个星期都得有一拨客人来,而且这些客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来头,都是县里不得不认真接待的。

    先前县里还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来一位领导带着一拨人来,大家都一本正经的陪着,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明白过来,来取经也好,考察也好,交流也好,那都是个名目,这更多的是来休息放松,只是这话还不能说,还得先把前面的过场走够。

    县里也是做了分工,来的客人是哪个口的,哪个口的领导就自己安排去接待,实在脱不开身的,就由章明泉或者冯西辉作陪。

    这两三个月里来了十来拨客人,弄得县里领导们听到有客人来心里都发憷,深怕是自己这个口的,这就是人间天堂天上仙境,这一个月里去几趟,估计也得腻烦,而且还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日是尽头,估计在青云将风景区正式对外营业之后看看能不能少点,但是如田卫东所说,到时候未必会少,也许会更多,但是上级别或者够分量的就未必多了,也不一定就非要大家去陪了,副手们也就能应付了。

    但话说回来,真正够分量上级别的领导,县里又不反感了,人家能来,那就是看得起你,恰恰是那些中不溜的,接待档次低了还得要生气,说不定日后还要找麻烦。档次上去了,开销大不说,领导们的精力也有限,受不了。

    “行了,老关,你也就别发牢骚了,人家是省委党校副校长,正经八百的厅级干部,能来你这里算是看得起你,日后你升正处到人家码头上去培训。人家多看顾你一眼,在你的学习档案上多谢两笔好话,什么都有了。省委组织部对省委党校中培训学习的评价还是很看重的,就凭这一点,你走这一遭就值。”陆为民没好气的道:“换个地方,你看看人家愿不愿来?就是敲锣打鼓欢迎人家,人家也贵足难踏呢。”

    “陆书记。看来咱们这发展旅游产业也带来许多副作用呢,这大家都来考察取经学习,兄弟单位来,上级领导来,昨天我还听到蒲燕在那里唉声叹气,说今年接待费比年初预算已经超出了三成。这还没到年底呢,这一算下来,估计接待费用就得要翻倍。虽说今年咱们财政情况好,但这么开销,大家还是心里很不痛快。”关恒慢慢道。

    陆为民点点头,他也知道县里边对于这络绎不绝的来客开始还觉得挺得意,毕竟这客走旺家门。来的客人说,说明这是大家对阜头的认可。以前阜头穷困潦倒窝囊,再没有谁来登门,现在扬眉吐气了,来的客人就多了,而且许多都是省里来的客人,这个厅那个部的,大家也觉得挺长脸,但是这一来二去多了,觉得不是滋味了,一来就是一大堆,三五个算少的,七八个算是最平常的,有的以来一个中巴,这哪里是来交流学习考察,纯粹就是来度假。

    接待费花了不老少不说,还得作陪,书记陪,县长陪,常委们副县长们局长们,都得要陪,看见票子哗啦啦往外流,这的确让人很肉痛。

    “这种情况谁都不愿意,但是人家来了,你还得接待着,以今天来这拨客人们为例,宣传部一位处长带队,还有广电厅的两位处长副处长,科长一大堆,咱们这打造影视产业基地,日后要求人家的时候不少,到时候人家随便哪个地方给你卡一卡拖一拖,你就得要跳脚,所以这事儿再是看不惯,也得忍着,权当先期投资了吧,买个方便。”陆为民悠悠的道:“要不这饭馆酒店生意怎么这么好呢?也算是拉动饮食服务业的发展吧。”

    “这种风气其实也是随着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发展带来的,以前穷的时候不怎么讲究,现在腰包里有几个了,这种铺张浪费讲排场比阔气的风气就开始躁动起来了,不仅仅是县里边,现在我们一些乡镇和部门这种风气也有抬头,我觉得在开会的时候恐怕要讲一讲,敲一敲警钟,不要忘乎所以。”关恒还是很善于从他这个副书记角度来考虑问题,“艰苦朴素勤俭节约一直是我们党的光荣传统,不能因为经济条件有所改善就讲排场摆阔气,我们县财政相比于省里其他发达县市区还差得很远,花钱的地方也还有很多,杀一杀这股风气很有必要。”

    “嗯,这事儿你提醒得很好,下一次常委会上要讲一讲,另外你也好和李峰说一说,纪委也要下去认真督查一下,尤其是对那些较为突出的现象,抓两个典型杀一杀,抽个时间在大会上也要强调,否则经济没发展起来,形式倒是搞得够上档次了。”陆为民赞同道。

    “唔,纪委那边我会和李峰说,对了陆书记,我倒是觉得李峰比柯建设强多了,虽然这家伙平时像个闷葫芦,不怎么说话,常委会上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但是做事儿还是有板有眼的,几项工作我觉得都有条不紊的推进,成效显著,相当不错。不过您上回那事儿,……”关恒踌躇了一下,没再说下去,那事儿的确有点儿尴尬,或许那不能怪李峰,但是出在陆为民的角度,你纪委书记带着外人来踩探县委书记,这话传出去,谁都不乐意,何况陆为民这么年轻,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里肯定有疙瘩。

    “我那事儿不算事儿,和李峰也无关,那种情况下,换了是我,也得和他一样这么做,说内心话,我不怪他。”陆为民断然摇头,他知道关恒也有些纠结,说这话也有点儿帮李峰开脱的意思,于是他很明确的表明态度,“只要他把他本分工作干好,其他我不介意,从理性角度来看,他到目前为止干得很不错。”

    “听说萧书记可能要接替常书记的工作?”关恒话题转移到地委那边。

    常春礼年龄虽然还差一点儿,但是他的性格和丰州地区对他的反应使得省里边对他的安排一直有些犹豫,照理说上一次苟治良离开,本来他是最理所应当接替苟治良位置的人,但是省委显然没有考虑这个安排,这大概也让常春礼死了心,所以工作上也没有那么积极了,加上年龄优势不再,所以也在考虑寻找一个更合适的位置。

    “常书记往哪里走还不清楚,但是应该是基本敲定他要离开丰州了,听说他想回黎阳去,他家都一直还安在黎阳没有搬回来,黎阳地区人大工委书记年龄到了,他大概是想去接任黎阳地区人大工委的位置吧。”

    照理说常春礼现在是副厅,黎阳地区人大工委主任是正厅,他这要去担任黎阳地区人大工委主任是升一级,但是常春礼距离退二线下来还有两年,如果主动把地委副书记这个位置腾出来,省里边也许会考虑这一点,给他解决这个正厅职位。

    常春礼要走,分管经济副书记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萧明瞻接任是顺理成章,萧明瞻本来就是从古庆县县长、县委书记一步一步干出来的,后来有担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副专员,所以对经济工作很熟悉,也算是回归本行。

    加上已经确定要到省供销社担任副主任的蔺春生,地委里边顿时就会空缺两个位置出来,王自荣接任蔺春生的地委秘书长一职基本上是铁板钉钉,没什么变化,但是纪委书记这一职位空出来又引起无数人的瞩目,毕竟纪委书记是担任地委委员是必须的,而且如果稍微打磨一下熬熬资历,日后兼任地委副书记也不是不可能,萧明瞻就就是典型范例。

    “常书记回黎阳?嗯,也是一个好的选择,黎阳条件的确要比我们这边好多了。”关恒言不由衷,“王专员担任地委秘书长,我听说韩专员有意想争取纪委书记的位置呢,如果是这样,副专员位置一下子空缺两个出来,陆书记,您就没有一点想法?”

    “我?”陆为民微微一愣,若是说半点没想过,那也是假话,但是陆为民知道至少现在自己还是浅了一点,一年多一点的县委书记晋位副专员的不是没有,那起码也是在县长这个位置上熬炼相当资历了的,像自己这种担任县长也只有一年多时间就担任书记已经很惹人眼目了,担任书记又只有一年多时间,要想骤然再跳上一个台阶,只怕就真的要引起轩然大波了,上边不会不考虑这一点,他有这个自知之明,“如果是明年这个时候呢,也许我可以搏一搏,现在,我还差了一些,我估计魏宜康大概有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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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陆为民这么说,关恒摇摇头:“陆书记,我不赞成您这种观点。”

    “哦?怎么说?”陆为民知道关恒怕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他也想听听这位在官场上浸yín很深的老手意见。

    “副专员由各县县委书记或者地直机关重要部门一把手升任已经是一个惯例,但近年来由县委书记升任的几率明显大于地直机关重要部门一把手,这证明上边对县委书记的重要xìng的认可度越来越高。”

    关恒慢条斯理的梳理自己的观点,他知道陆为民内心怕还是有些犹豫的。

    面对这样一个机会谁也无法放下,但陆为民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那就是他的资历实在太浅,不仅仅是在县长和县委书记位置上,而且前面他在副处级职位上的时间也太短。

    这是陆为民最大短板。

    ..

    但陆为民也有强项,经济工作的突出表现让人无法忽视。

    而现在之所以上边对县委书记这个岗位越来越重视,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县委书记在县域经济发展上发挥着越来越突出的作用。

    魏宜康和陆为民都是明证,一个县委书记的变化足以给一地发展带来巨大变化。

    上边对副厅级干部的选拔提拔越来越重视从县一级干部成长起来的人选,尤其是县委书记这个岗位上表现突出者,这是不争的事实。

    王自荣就是其中典型,他担任淮山县委书记也不过两年多时间就提拔为副专员,而且是众望所归,毫无悬念,足以证明这一点。

    这也意味着,上边提拔干部,并非很注重你在县委书记岗位上干了多久,而是要看你在这个岗位上是否干出了成绩,当然资历也是一个因素,但非决定xìng因素。

    关恒之所以觉得陆为民是有一定竞争力的因为他觉得陆为民在双峰和阜头搞经济工作表现出来的才能已经获得了一致认可。即便是陶行驹这种对陆为民很不待见的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是一块巨大砝码。极有分量。

    诚然,魏宜康对陆为民构成了很大挑战,在于魏宜康的竞争中,陆为民不占上风。

    魏宜康在古庆的表现也可圈可点,至少表面上并不逊sè陆为民太多,而他在资历上要比陆为民强太多,加之陶行驹肯定希望能够有一个对他工作加以支持的角sè进入行署班子。在这个问题上可能会帮魏宜康下大力气,所以明面上看陆为民不占优。

    但目前的局面是一旦王自荣担任地委秘书长已经成定局,而韩德凯是否能接任萧明瞻的纪委书记还存有悬念。

    如果只有一个副专员职位,的确有很大可能会是魏宜康,但如果有两个空缺,那么从平衡的角度考虑。未尝不会有陆为民的机会。

    即便是退一万步说,韩德凯未能接任纪委书记,或者在第二个副专员人选问题上省里另有考虑,你陆为民去争取过,努力过,但是失败了,也会给省里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而且这种弥补心态人皆共有,那么只要有下一次机会。那么也许就该是陆为民了。

    所以关恒认为无论成败与否。陆为民都要去争一争,而且要以全力以赴的力度去争取。

    听得关恒把他的想法和盘托出。陆为民沉默不语。

    他也想过这些问题,只有一个副专员职位的情况下自己要争,难度的确很大,不说省里会不会派人来,面对魏宜康,他的胜算不大。

    资历这块短板是需要经历和时间来沉淀的,毕竟他现在工作时间也不过六年,面对魏宜康这种已经工作二十余年的老资格,上边儿无论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都会考虑魏宜康。

    一句话,你年轻,你还有的是机会,就足以堵住任何人的嘴。

    而且说实话,从内心深处来说,他现在不是很想离开阜头。

    阜头的大局面已经打开,可以说未来一两年里将会是阜头突飞猛进的一段时期,而是最关键的一段时期。

    他会让无数人见证阜头在这两年时间里的崛起,他有很大把握让阜头在未来两年里成为丰州老大,让大家见识一下什么叫超越丰州巨变的奇迹。

    而有了这份资历,他可以傲视群雄,有足够的实力理直气壮的去踏上更高一级的岗位。

    rì后无论是谁来接掌阜头,都无法抹去自己在阜头留下的深刻印记,谈到阜头,都会下意识的提到他陆为民,就像他在丰州在洼崮留下的深刻烙印一样。

    他喜欢这种感觉,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他更想多在阜头干一两年。

    但关恒的话的确也有些道理,早上一步,那就意味着你在一个台阶上多积累一两年的资历。

    越是往上走,就越是重视各个职位上锻炼资历。

    你先上一步,也许就意味着你可以节约一两年,甚至可以在另外一个岗位的锻炼,这种锻炼在rì后自己档案中会越来越显示出重要xìng。

    而正如关恒所说,退一万步,自己竞争未能获胜,但是可以在组织心目中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这份印象非比寻常。

    在下一次机会出现时,这不是指在丰州范围内的机会,而是面向全省的机会,也许组织就会首先考虑自己,这很关键。

    跳出丰州就是另外一个天地,树挪死,人挪活,一直在丰州地区工作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这一点陆为民很清楚。

    想到这里,陆为民微微笑了笑,“老关,其实如果我这一次真的上了,对你未必是好事儿啊。”

    “我知道。”关恒很坦然的道:“陆书记,我本来从双峰过来担任县委副书记,只怕就让很多人大跌眼镜,嘿嘿,说难听一点,很多人内心的羡慕嫉妒恨简直就要喷薄而出了,我回双峰就听到有朋友说老叶在一个场合下说您是任人唯亲,不讲原则,山头主义比谁都浓,到哪里都得要带着一帮人马,典型人多为强,狗多为王,深怕吃亏,嘿嘿,这不是说我和明泉还是说谁?”

    “哼,他觉得你被打入冷宫就该冷一辈子?梁国威梁书记出了问题不代表你关恒也有问题,大家心里敞亮,都明白。”陆为民轻蔑的道。

    “地委任用干部不是以我陆为民的好恶为标准,如果你关恒真的不配坐这个位置,纵使我舌绽莲花,地委也不可能让你来,他叶绪平一辈子都看不通这个道理,总是觉得这个圈子那个背景才是升迁奥义,心思不用在正份儿工作上,他也就这个出息了。”

    听得陆为民轻描淡写的就把叶绪平定了xìng,关恒心里虽然对叶绪平也很不屑,但是听得这话还是说不出爽快。

    叶绪平是他最看不起的人,虽然也有些能力,但典型墙头草两边倒,阿谀逢迎的本事到了极致,毫无气节可言。

    梁国威在位的时候,叶绪平深恨他自己钻不进那个圈子核心,只能在外围打旋儿,想尽办法都要博得梁国威欢心,梁国威一倒立马钻入曹刚的怀抱,成了曹氏急先锋,其表现让人无语。

    相比之下孔令成虽然也是曹刚的嫡系,但是关恒就对孔令成的观感要好得多,甚至现在也投入了曹刚麾下的尹国权也要比叶绪平强许多。

    虽然看起来尹国权悄无声息的“易帜”看起来不那么厚道,但在关恒看来,尹国权并未真正纳入你陆为民的班底,只是两个人处于接近之中,你陆为民离开双峰这个环境,那么尹国权为了自己前程有所选择也并没有什么。

    所以有时候关恒回双峰,尹国权时不时也要来拜会一下,言谈之中也有点儿希望关恒帮忙在陆为民面前缓颊解释一下,关恒也很欣然应承下来。

    “我知道陆书记您现在真要担任了副专员,也许老宋能接任书记,但是这县长是无论如何落不到我身上的,但是您若是能在阜头再干这么一两年,情况就不一样了,我接任县长的希望就会大许多,最不济也可以交流到其他县去升一格。”

    关恒说得很坦然,“但我们这场面上的事情千变万化,事情进程变化不可能都按照我们设定的局面发展,我们只能抓住眼前的每一个机遇,瞻前顾后想太多只会顾此失彼,到头来一个都抓不住。”

    很显然关恒是把他个人利益置于陆为民利益之下了,当然他说得也有一定道理,一年两年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抓住眼前机遇才是最重要的。

    “唔,这事儿我明白了,我考虑一下。”陆为民点头对关恒的建议表示感谢,“也许如你所说,至少我可以去博一下。”

    “不仅仅是去博一下,而且应当全力以赴。”关恒断然道。

    陆为民笑了起来,“知道了,这事儿说到这里吧,估计常书记的调整都会摆到年底去了,王专员就算接任秘书长,暂时也不会卸任那边副专员,要等到年底一起,现在还有一段时间,还有时间来考虑,对了,乔晓阳呢?他电话里怎么给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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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晓阳在“表事件”之后表现得很正常,但在作为自己手上的这块百达翡丽会被检举到省纪委案头上,陆为民想不出除了他还能有谁。

    交机厂的改制方案被自己两度叫停否决,两家企业作为战略竞标者来竞标使得交机厂的改制顿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任国非找过陆为民,陆为民也和任国非交过底,改制是大势所趋,势在必行,但是改制的原则有几点,一是企业职工要获益满意,二是国有资产不能流失,三是有助于企业明确产权和发展,适当照顾原有经营者。

    任国非当时就表示同意这三点,问陆为民如何做到这三点,陆为民也给出了意见,引入战略投资者是好事,可以使得企业职工所持股份和国有资产增值,对企业职工和国家都有利,谁来入主会沿用价高者得的原则,同时会给予管理层一定股份奖励,鼓励和支持管理层自筹资金包括向银行贷款来赎买国有股份和职工股份。

    陆为民引入其他两家战略投资者入股使得乔晓阳想要利用代表乔家利益的壳公司来入股牟利的企图落空,三家竞价加上县政府派出的资产清算组对县交机厂的资产进行清算,使得县交机厂的资产价值顿时飙升,远远超过了乔晓阳和任国非的心理底线。

    任国非意识到乔晓阳根本无法和陆为民过招,很果断的抛弃了乔晓阳,表示愿意按照陆为民的意见来实现企业改制,在陆为民看来这大概也是乔晓阳发难的终极原因。

    陆为民也知道要彻底把县交机厂的问题查清楚很难,任国非执掌交机厂这么多年,只怕早有准备,他更担心的是如果这样拖下去,任国非采取破罐子破摔的手段,使得县交机厂丧失了发展的战略机遇期,最终的结果是国有资产缩水,任国非也同样损失巨大。而要避免这个结果只能是妥协。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陆为民也认同任国非的一些看法。

    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县交机厂的今天,当初县交机厂是一个经营不善负债累累的小企业,在以他为首的一帮人的奋力拼搏下,县交机厂才走出困境有了辉煌的一段时期,虽然他只是作为国有企业的经营者,但是他们一帮人的价值实际上已经凝结在了这个企业的发展过程中。企业现有资产有他们一部分。

    内心认可这一观点,但是陆为民却无法在明面上给予对方认可,给予一定的股份奖励已经是极限了,即便是这样在县委常委会上依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包括赵立柱、李峰、麻无忌等人都认为任国非作为厂长,企业每个月给他发了工资,每年还有各种奖金。这就意味着已经对他的劳动付出支付了报酬,就不存在再给什么奖励股份这一说法,管理层如果要想获得企业控制权,就应当和战略投资者或者其他股东一样采取赎买的方式来取得,不能有损国有资产。

    在这个问题上陆为民也很是花了一番心思解释,勉强让大家接受了任国非管理层在这个企业发展中所起到的核心作用,同意给予一定的奖励股份,支持鼓励他们从政府手中购买更多的股权。价格上与战略投资者相同。但有优先权。

    这个意见的形成也就标志着乔晓阳的意图完全落空,在最后一次常委会形成决议之后。乔晓阳第二天就请了病假,要求到昌州看病治疗,其椎间盘突出多年,希望县委批准,陆为民同样了他的请假,也把这个情况报给了地委办。

    “他没说什么,只说在昌江医学院附属二院检查,情况还是比较好,但是需要治疗一段时间,主要是理疗,附二院的设施比较健全,有利于恢复。”关恒笑了笑,“我看他心情好像挺不错的,估计是跑得有些进展了吧。”

    事实上大家都知道乔晓阳是借治病为名去跑调动的事情了,在阜头他既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和空间,又和现有班子格格不入,现在更是觉得唯一的希望也落空,离开阜头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是越早越好。

    “他的工作让蒲燕先接上吧。”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估计这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回来上班的。”

    “其实他的工作也没有多少,现在县交机厂改制已经有了共识,接下来就是程序上的工作了,老任现在是上蹿下跳,和两家战略投资者斗智斗勇,我看有一家他比较倾心,对方也比较认可他的能力,看样子交机厂改制之后虽然他和经营管理层不是最大股东,但是也会继续保持对这家企业的实际经营权。”

    关恒对县交机厂改制也很关注,乔晓阳撒手之后,这边的事情陆为民就委托他盯着。

    “哼,他能不尽力么?关乎他自身利益。战略投资者的目的无外乎两个,一个是企业的控制权,一个是实现手中股权增值,要前者的多半是业内同行兼并者,要后者的则多半是有些看好企业发展前景,认为具有投资价值的投资者,剩下这两家企业都是属于后者,任国非当然愿意选择一个能够信任他的合作伙伴了。”陆为民淡淡的道。

    “不关怎么,我觉得我们国有资产得到了保障和增值回报,我们的目的就实现了,至于说县里是不是完全退出,这一点我看老宋和蒲燕的观点也不一致,老宋主张全盘退出,认为这种竞争性行业,市场变化很大,县一级政府又不是最大股东,难以对企业有效约束,认为还不如收回资金投入到其他方面,蒲燕觉得保留必要股份可以继续对交机厂有一定影响力,促使企业健康发展,也有利于增值。”

    关恒又提出了这个问题,陆为民倒不意外,“这一点分歧问题不大,但我赞同大成的意见,政府应当要做的是服务型政府,而不是想要参与控制,我这个观点是针对普遍性,而不是指个案。”

    关恒点点头,他对这一点也不太关心,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陆书记,您说让蒲燕接手乔晓阳的工作,嗯,是不是有意让蒲燕接替……?”

    “我有这个意思,但要看地委那边的意见。蒲燕这一年多表现相当不错,女同志能有这样的表现,说实话,出乎我的意料,当初蒲燕来担任常务副县长,我心里是有些抵触的,但现在不得不说,地委派了一个相当优秀的人选。”陆为民喟然道:“女性干部容易受歧视,连我都不能免俗,幸好蒲燕给我上了一课。”

    关恒作为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想得更多,“那您的意思是不是让明泉来接常务副县长?”

    陆为民沉吟半晌不语,好一阵之后才道:“我希望如此,但是估计会有一些难度,明泉资历太浅,地委那边恐怕不容易通过,而且更主要的是老丁和老尹资历能力各方面都摆在那里,如果让明泉来担任常务副县长,肯定会让大成很难受,这件事情我还要好好考虑一下。”

    关恒也是默然,他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好处理,丁贵江近期表现也很活跃,与陆为民这边也走得相当近,加上宋大成对丁贵江印象一直也很好,所以如果让章明泉来接常务副县长,弄不好就得把县政府那边相对融洽的工作氛围给破坏了。

    人事上的问题就是复杂而微妙,一个不经意的变动也许就会演变成难以想象的局面,所以在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都不得不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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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一旦有了一点影子,那么就像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层层水波向四周扩散开来,激荡起无数令人遐想的涟漪。

    十月中旬,丰州地委终于迎来了第一波调整,蔺春生被免去丰州地委委员,随即丰州地委也免去了他地委秘书长一职,调任昌江省供销社联合社任副主任,同时昌江省委任命王自荣为丰州地委委员,同时丰州地委也任命王自荣为丰州地委秘书长。

    虽然省政府还未免去王自荣的副专员职务,但是大家都知道王自荣卸任副专员只是时间问题,那么这个空缺出来的副专员位置就很引人注目了。

    潘晓方、魏宜康、陆为民都成为这个副专员人选的热门候选人。

    至少在十月下旬期间,魏宜康和陆为民以及潘晓方碰在一起时,似乎那种气氛都变得微妙了许多,大家脸上依然温润自然,笑容可掬,说话闲聊也一样开玩笑,但是大家似乎都很自觉地避开了那个敏感话题,即便是旁边的人都能觉察得到这种异样。

    这种感觉让陆为民自己都觉得很是古怪。

    滋味大不一般,谁能站上这一步,那高度广度就为之一变,但是在最后一刻未揭幕之前,谁也不知道花落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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